半个小时后,瓦西里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招供笔录,抬头对王忠说:“22页,我已经尽可能的简明扼要了,但是他都快把猎兵团团长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裤衩都招供出来了。”
巴甫洛夫来到瓦西里身边,拿过那厚厚的记录开始翻。
而波波夫则问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这样详尽的招供呢?难道说其实都是瞎编的假信息?”
瓦西里这时候笔录被拿走了没事干,便起哄道:“我们将军可是有神启的,你们偷袭的信息,就是将军睡觉突然得到的提示!你瞎编会被将军看出来。”
王忠心里苦:我特么的哪儿有办法看出来啊?这东西肯定要交给情报部门交叉比对确认真实性啊。
但他表面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这个叫弗朗茨的上尉犹豫了几秒,问:“我听说被审判官审问,全都会招。”
王忠:“是啊,连死掉的尸体他们都能让它开口呢。”
王忠本意是玩那个著名的克格勃让死人开口的梗,但是话出口发现俘虏的脸绿了,赶忙澄清道:“这是开玩笑,审判官并没有办法让死人开口。”
结果普洛森俘虏脸更绿了。
王忠想了想,决定不解释,越描越黑,还是看看俘虏怎么说。
上尉开口了:“我其实犹豫很久了,我们曾经在审判官部队驻守的建筑里,解救了很多我们的战友,他们全都希望我们能杀死他们,审判官完全无视了日内瓦公约。”
波波夫:“我们对普通士兵完全遵守公约,但军官不同,军官知道很多东西,如果知情不报我们认为和间谍同罪,反过来讲,只要军官们合作,他们也会得到符合公约的待遇。”
上尉反驳道:“你们被俘了也不会轻易招供友军的情报吧?我们有这样对付你们的俘虏吗?”
波波夫:“有,实际上我们的军官被俘基本都遭到了非人的折磨,这是我们地下组织报告的,他们还营救了不少军官,所有人都是证人。我们只是礼尚往来——赛里斯是这么说的。”
上尉尬住了,显然他自己也知道情报部门和皇宫内务省干的那些事情,实在没办法违心为那种行为辩护。
王忠:“你们不光对军官这么做,你们还虐杀普通士兵,和平民!要我说侵略者就别装纯洁了。我本来准备一个俘虏不留的,但是考虑到将来,如果你们因为我不留俘虏而抵抗到底,会给我的战士带来重大的伤亡。
“所以我才给你们的普通士兵符合公约的待遇,但伱记住,我一点也不想给你们这个待遇,我对你们恨之入骨。
“不过,如果你们能认清楚普洛森军国主义的危害,彻底洗心革面站到正义的一方这边来,我欢迎你们。实际上已经有不少战俘选择了投诚,然后在坦克工厂里工作。我们还准备为他们举办一场运动会呢!”
上尉死死的盯着王忠:“运动会?”
王忠:“是啊,丰富解放战俘的业余生活。我们还准备了图书馆,每天放音乐给他们听。我可是知道的,普洛森把探戈之类的舞曲全部视作靡靡之音,在这里他们可以听个够!”
刚说完,瓦西里补了一句:“还能和监狱看守斗舞,据我所知看守目前全胜。”
废话,全胜是用膝盖换的!普洛森人拿什么对抗,踢正步吗?
上尉摇摇头:“我的理智告诉我,这应该是谎言,但是您奇妙的很有说服力。”
王忠耸了耸肩,回到刚刚的话题:“所以你是害怕审判官的刑罚才招的?”
“不!”
俘虏摇摇头。
“不完全是。另一点说来话长,我是个容克贵族,但是我不是个合格的容克贵族,我几乎没有在容克庄园生活多长时间——那是一个又小又破的庄园,每年夏天父母要去庄园的时候我总闹着不想去。
“我父母似乎也讨厌庄园,他们把庄园交给了管家威廉来打理,一共雇佣了两个长工,三人就这样维持着庄园的运转。”
王忠心想三人就能维持运转的“庄园”,怕不是就和穿越前见过的那些农村大院差不多。
俘虏继续说:“我父母在城市里有工作,母亲是公爵家的家庭教师,教导公爵的千金跳舞。父亲是市政府的书记员。萧条之前他们的工资能供养起庄园和我们兄弟两个上学。
“但是萧条来了。”
王忠心想五十万马克一个面包的时代来了,不过这个时空是普洛森新皇帝自上而下改革,干掉了大量资本家和大商人。
巴甫洛夫开口道:“你难道不应该感谢带你们走出萧条的皇帝,忠君报国吗?”
俘虏上尉沉默了几秒才答道:“也许是,但是我对自己所属的这个阶层实在喜欢不起来。为了节省学费,爸妈把我送去军校。军校里面老容克看不起我们,让我们和平民的孩子在一起。
“平民的孩子则敌视我们,大城市的孩子甚至鄙视我们这些‘土包子’。
“好不容易等毕业了,在军队里是更严重的对立,军官和士官们把那些和我出身一样的孩子骂做‘猪猡’,用最严酷的刑罚来惩戒他们。而我也得不到士官们的尊敬——原因是我没有勤务兵。”
王忠下意识的看了眼涅莉,然后问:“你的意思是,你早就不满普洛森军队了?”
上尉摇头:“也没有到不满的地步,只是看到你们现在这样官兵一体,我有点羡慕。虽然您还是有勤务兵。” 王忠大惊:“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勤务兵?”
“我不知道,但如果只有一个人能用女性勤务兵的话,那应该就是您了。”上尉说。
王忠看向波波夫。
波波夫耸肩:“虽然有点扯,但本身就畏惧审判官的审问,同时又遇到令人羡慕的状况,在震惊之下作出这种行为,也可以理解。当然,我不能排除这些都是假情报,要经过交叉比对才行。”
巴甫洛夫:“干脆让审判官们加加班就好了。”
弗朗茨上尉脸上立刻出现惊恐的表情。
王忠:“确实。”
其实王忠的目标只是拿那个雪绒花,上尉招了根本就是个意外,本来这人就要送去审判官们那里。
只不过去了大概就捡不回什么雪绒花了,至少捡不回完整的。
他挥挥手:“带下去,让审判官们严厉一点,确保他说的都是实话。”
上尉高呼:“不!我已经知无不言了!不!”
巴甫洛夫:“放心,对于你这种已经招供的,审判官会温柔以对,保证不会有骨折以及骨折以上的损伤。”
不骨折就算温柔了吗?
波波夫赶忙说:“不,不是这样的,他这种会先交叉比对交代的事情,如果真的全交代了,我们会遵守公约的。当然到时候可能追加几个审判官们比较关心的问题,以及给你喝一点伏特加。”
王忠蹙眉,安特人说的“一点伏特加”,说不定可以灌醉棕熊。
顺便,联众国可能会有吐真剂这种东西,安特根本没有,伏特加就是安特审判官手里最好的吐真剂,目前效率贼高。
就是有时候会把审问目标喝死。
经过波波夫的安慰,上尉看起来更不安了,王忠打了个手势,马上两名士兵过来把他押走了。
等他离开,巴甫洛夫问王忠:“你其实只是想要个雪绒花对吧?”
王忠:“还是你了解我。”
波波夫:“结果他现在招供了这么多,如果都是真的,我们对普洛森的空降猎兵部队就了如指掌了。”
王忠:“可惜不是对勃兰登堡部队了如指掌。”
巴甫洛夫:“好啦,空降猎兵的威胁解决了,你还是休息去吧。我也得休息了。”
王忠点点头。
这时候两名女飞行员被卫兵领进了司令部。
王忠疑惑的看着她们俩:“二位,这么晚光临有何贵干啊?”
带头的少校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今天拍摄的照片,刚洗出来,就立刻让我们送来了。我们可是刚刚结束今晚的轰炸,马上又起飞了。”
王忠打了个响指:“涅莉,给两位飞行员准备宵夜,还有她们可能想洗个澡。”
这两位飞行员一进来,王忠就闻到了一股机油味。
女少校:“鼻子挺灵嘛,将军。”
王忠一边笑着回答“是啊”,一边拆开信封,拿出照片,开始一张张看,看完顺手递给巴甫洛夫。
波波夫则站在王忠旁边越过他的肩膀一起看。
突然,王忠挑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上:“这个是哪里的情况?”
飞行员还没回答,巴甫洛夫就答道:“应该是91步兵军正面,敌人看起来往整个苏哈亚韦利方面军右翼增兵了,看起来是打算侧击我们,把我们集团军包围。”
王忠:“奇怪,他们还在努力确认我们坦克的真假,结果猎兵还没出动就先增兵了?那猎兵和不顾一切冲过来的莫拉威亚骑兵部队不都成了小丑?”
波波夫耸了耸肩:“说明瓦西里干得好,坦克造得很像真的,骗过了敌人。”
王忠咋舌:“赶快打电报问问博尔斯克方面军什么时候搞定!我们已经成功把敌人的预备队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