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
执事太监扯着嗓子尖呼一声,朝上百官纷纷伏地,恭送献帝离去。
刘协冷冷的瞥着朝堂之下跪伏的文武百官,眼底闪过一缕缕阴霾,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有那么一刻,刘协几乎就想要爆发了!但最终,刘协还是用一如既往的超凡控制力约束住了自我的愤懑,轻哼一声,起身离开了龙椅。
东汉建朝近二百年,自己这个皇帝,也许当的是最窝囊的吧!献帝刘协痛苦的想到。这满朝文武,天下英豪,有几个是真心拥护自己,以自己为尊的?这天下万民,还有几个知道朕才是这天下至尊的?
从前被控制在曹操的手中,刘协还小,在朝堂之上根本不知所措,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朝政国事全凭曹操一手决断!如今执掌权柄的换成了小志,献帝已经拥有了说话的权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那满朝的文武,近半是小志的势力,对自己根本阳奉阴违,另有一些畏惧小志的实力因此对相府势力唯唯诺诺,唯有国丈付完,司徒卢毓,司空刘助等寥寥几人依然对刘协恭谨有加……可刘协不傻,当然知道这帮所谓的忠臣效忠的不过是那权势罢了,绝不是效忠于他献帝!
就好比最近一个月,小志自荆州归来后便托辞拒不上朝,这每日例行的朝会便成为了皇帝的煎熬!满朝文武进殿,施礼完后便默然不语,任献帝如何卖力表现都只是冷冷旁观,丝毫不配合,使得献帝空有满腹皇帝经纶,却丝毫没有实施的土壤!
那小志隐居家中,都能将朝政牢牢控制在手,自己这个皇帝,到底算得了什么?缓步走向后宫,刘协的双手越握越紧,满面的愤懑!
回到自己寝宫不久,献帝阴沉着脸凝神苦思着,不知过了多久,有亲信太监禀告说国丈付完求见!
献帝睁开双眼,长吐了一口气,沉声道:“让国丈进来吧!”
国丈付完轻车熟路的踏进皇帝的寝宫,执事太监们懂事的纷纷退出,随手关紧了宫门。
付完细细观察着献帝的神色,轻声叹道:“皇上,您委屈了!”
“哼!”对着自己的亲信,献帝终于不再隐忍,重重的哼了一声,狰狞的面孔上宣泄着无尽的杀意!
面对着暴怒中的皇帝,付完虽心中不惧,但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恭谨的模样,伏地不语。
“……算了,国丈平身吧!在朕面前,你就无需掩饰了!”刘协轻叹着,颓然坐倒,目光冲满含着萧瑟和疲倦。
“皇上,您……”付完心中一震,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三天,还有三天便是年关祭典,到了那时,朕便可以一扫多年来的阴霾,重整我皇家气象!区区三天,我还忍的下来!”献帝恢复了平静,淡然说道,但平淡之中却蕴含着让人不安的澎湃杀意。
“皇上,恕微臣直言,按如今的情势看来,丞相即使不知道我等的大计,起码已对我等产生了防备,在这种情况之下贸然出手,很可能……很可能会鱼死网破啊!”付完想起此行的目的,虽然心中挣扎,仍然说了出来。
“朕知道!”刘协一句话,便使得付完僵在了原地。
“即使丞相无备,待那计划施行之时,他依然有千百种方法可以对我不利,毕竟,我的性命完全操控在他的手中!”刘协淡然说道,仿佛被威胁的不是自己的生命一般,“但是,朕已不愿再隐忍下去!”
付完心中一紧,默然无语。
“朕乃天子,朕才是万民至尊,朕才是这天下的主宰,朕也想效仿列祖列宗,掌无上权柄,行皇霸之道,使我皇恩泽传播天下,威震四方!可是,我不能啊……”即使已经极力控制,但刘协的声音依然颤抖了起来,“自从被董卓扶上帝位的一刻起,朕便不曾享受过一天舒心日子!从董卓到曹操,哪个不是将朕当成提线木偶随意摆布,可这一切,朕都忍了!董卓,曹操虽然可恨,但董卓是西北军阀,曹操更是一代枭雄,落到他们手中,朕尚且年幼,即使不敌也不会太过愤懑!但那小志是何等人?朕命人访遍天下,竟然查不出那小志到底来自何方,如此一个来历不明的贱民,若不是朕当年临机配合,他焉能顺利拿下许昌!可你看看,近些年他是如何对朕的?朕这皇帝根本就是名不副实,到了现在连身家性命都被他操控在手,朕这皇帝做下去还有什么乐趣!”
刘协满面通红,狂乱的挥舞双手,语速越来越快,似乎要将心底的愤懑全部宣泄出来一般。付完在一旁静静聆听,目光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当初朕还小,只能任凭他们摆布,但如今,朕不允许任何人取代朕的权威,朕才是这天下真主,谁敢挡在我前面,我便杀谁,一个不留!”刘协彻底的癫狂了,拔出随身佩剑奋力的挥舞着,仿佛要斩断那丝丝看不见的枷锁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付完的心底甚至涌起了一丝悸动和同情,但很快,这一丝不应存在的感情便被冰冷的心肠给扼杀了!
“哼,皇上啊皇上,您根本就不明白,所谓的尊重和权势是要用实力去换取的,若没有实力,即使坐在最高位,也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您以为,即使扳倒了小志,您就能扬眉吐气了吗?太天真了!”当然,这些话付完是不会对刘协说的。
“皇上,您既然意志坚定,那微臣便不说什么了!皇上放心,老臣定然竭尽所能,助皇上成就大业,若违此誓,人神共愤!”
“恩,你下去吧!”宣泄过后,刘协仿佛失去了精力,整个人再度颓废了下去,“这三天便不要有什么动作了,到了年关大典那天,朕只需要宣布出那个决定即可!”
“是!皇上您好生休息吧!”付完施礼告退,缓缓的退出了献帝的寝宫。
献帝刘协静静的躺在榻上,静静的,许久不曾说一句话!
出宫之后,付完并没有回自家府邸,而是吩咐马车直奔司徒卢毓的府邸,他和他的侍卫根本没有发现,有一支人马远远的缀在他的车队之后,监视着他的动向。
丞相府。
“主公,那付完今日又进宫面圣了,最近一个月,国丈大人每日都要去后宫小坐,不知道是跟皇后感情深呢,还是对皇上忠心的五体投地呢!”郭嘉淡淡的笑着,语含戏谑的说道。
“哼哼,国丈将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儿献给了咱皇帝陛下,那自然对皇室是忠心不二的,我想陛下是这么认为的吧!”小志一句话,瞬间引得满堂文武的爆笑,在座的都是小志的亲信大臣,没有什么顾忌,尽情的宣泄对皇帝的讽刺。
“主公,再过三天便是年关祭祖大典,皇上若要有什么动作,估计就是那一天了,这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啊!”陈宫沉声提醒着小志。
“恩,是该做些准备了!”小志微微敛首,淡笑着说道,“许褚,典韦,御林军是否已掌握到手?”
“呵呵,放心,我和典韦一人三千,全部收编完毕!”许褚微笑说道。
“公明,黄老将军,城门各处的兵马是否安稳?”
“我这几日详细盘查了一番,有问题的几名军官已被隔离,没有问题!”徐晃淡淡说道,却让小志深信不疑。
“奉孝,满朝文武情况如何?”
“主公放心,那一部分中立的大臣我已知会过了,不会与我们作对的!至于司徒大人那一系大臣……还是由主公决断的好!”
“呵呵,麻烦事交给我来,奉孝你可真行!”小志浑无紧张之感,笑吟吟的开着玩笑,“也罢,士元,这三日你就设法罗列些罪状,有证据的没证据的都要,哪怕是嫖霸王娼都要给我记下来,总之,我要求那些大臣们三日后不能出现在朝堂上,明白吗?”
“领命!”
“……好了,如今许昌完全在我等掌握之手,便不怕皇上能翻出天来!我们便等着看,皇上到底准备玩什么花样!”小志的语气中满含着自信,那是掌握全局者所应有的自信和从容。
“呵呵~~~”众文武的笑声同样充满着轻松,浑不以三日后将要发生的大变为意。
送走了麾下众文武,小志只留下了郭嘉一人,看到小志渐渐变冷的神色,郭嘉的心中也隐然有所明悟。
“主公可是还没下定决心?”
“恩……奉孝,你替我安排一下,我要进宫,跟刘协谈一次!”
“额?那主公您的安危……”郭嘉虽然明白小志进宫的用意,却不得不担忧刘协是否会选择孤注一掷。
“无妨,刘协没有胆量杀我,即使有,他也杀不了我!”小志自信的笑了笑,斩钉截铁的说道,“今夜我便入宫,再给那刘协一次机会,他若不懂得珍惜……那便怨不得我了!”
“是!”郭嘉无奈,领命缓缓退去。
“哎~~~”待郭嘉也退走后,小志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刀光剑影,比战场上要惨烈数倍,若是可以选择,小志宁可在战场上厮杀,也不愿沦陷于这般阴暗的朝廷斗争之中。
可是,一切都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