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陵很快就醒了,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最起码神志清醒了,阮临湘担心的守在一旁,见他醒了,终于松了口气,许兰陵神色憔悴,见了她柔柔一笑:“湘儿。”
阮临湘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怎么样啦?伤口还疼吗?”许兰陵摇摇头,道:“阿意呢?她吓坏了吧?”阮临湘道:“你别担心她了,她确实吓得不轻,我哥哥把她带回家里去了,有我娘安慰她呢,你放心。”
许兰陵点点头,道:“现在外面还有什么消息吗?”阮临湘道:“你还管别人,管好你自己吧,御医说伤口有毒,如果不好好调养,你这条胳膊可就废了。”
许兰陵虚弱一笑:“好,我听你的。”许兰陵的伤在朝堂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一排人认为兰家想对许兰陵下手,其心可诛,要求严审这件事,查出真相,还许兰陵一个公道,另一派人则认为这是个阴谋,要把兰家,安国公都牵扯进来,虽然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可其心险恶可知,因此也要求严审,两派难得有了相同的意见,接下来便是由谁主审的事情了,若是主审的人权势不够大,很有可能有所顾忌而草草了事,因此皇上拍定了由庆国公主审,阮卓颖辅助。
庆国公也就罢了,德高望重,可以担当此任,而阮卓颖则年轻多了,而且和许兰陵有亲戚关系,难免不徇私,因此便有些人对此有微词,可谁也不敢插手这件事,生怕陷进去,只好罢了。
阮卓颖一个文人。对查案半分不懂,可皇上派了他去就是为了表态,为了给许兰陵壮声势,让有些人不敢太过放肆就是。庆国公在朝中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插手党派之争,大家对他的印象都很好。皇上也很信任他。此次把这个案件交给他,庆国公果然不负所托,最后查出了事情原委。
那位射箭的兰家子弟原是皇后的堂弟,新晋的荣嫔就是她的同胞妹妹。荣嫔得宠,皇后失宠,兰家内部也在闹矛盾。兰大公子被许兰陵父女打了一顿,羞辱一番,最后安国公受到的惩罚居然只是禁足而已。心内生恨。
可是皇后失宠,他这个国舅也威风不起来,后来见荣嫔得宠,一半是嫉妒,一般是报复,便百般挑唆荣嫔的哥哥,说什么安国公势力庞大。有了他这块绊脚石,以后荣嫔就算得宠也受挟制。还说许兰陵的嫡长女敏安郡主最是受宠,若是没了她,许兰陵伤心之下哪顾得上别人,诸如此类的话。
荣嫔的哥哥便动了心思,原本用的是一只没有记号的箭矢,可是却被兰大公子偷偷换成了淬了毒的带记号的箭,事情一出,更是掀起滔天巨浪,兰大公子长了十张嘴也没法子辩解,皇上大怒,判了兰大公子杖责之刑,荣嫔的哥哥虽是受了挑唆,但其行为不可饶恕,幸而许兰陵没出什么大事,被杖责一百,流放西南,皇上还吩咐庆国公和阮卓颖继续追查当初兰大公子纵马踏死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件事,此言一出,兰家上下皆惊,这次的事件已经令兰家损失惨重,如果再查出真的踏死了人,可不是要偿命?
外面是如何的风雨交加且不管,安国公府内则是一片平静,现在阮临湘心无旁骛,整颗心都扑在许兰陵身上,吃饭喂药皆不假手他人,一时夫妻俩竟像回到从前的新婚日子,柔情蜜意,不消多说。
许兰陵的伤口虽有毒,可却不重,如今拔了毒,剩下的就只有细心调养了,宫里来的御医早就回去复命了,许兰陵在床上躺了几天就要起来,阮临湘按住不依:“伤口还没长好呢,乱动的话,裂开了怎么办?”许兰陵只好乖乖躺回去,看着阮临湘忙里忙外,眼中一片怜惜,这些天,湘儿又要忙着家事,又要照顾他,瘦了一整圈,他柔声道:“湘儿,你过来坐着陪我说话。”
阮临湘应了一声,交代木桃出去熬药,自己坐在床边,许兰陵握着她的手道:“这些小事你就别过问了,你看看你这几天瘦了这么多,回头病倒了不是招我心疼吗。”
阮临湘道:“我没事,家里本来事情就少,阿意不在家,阿尔阿山又听话了不少,我才有时间照顾你,你就好好养伤,比什么都强。”许兰陵不说话了,柔柔的看着她,阮临湘也是定定望着他,夫妻俩正甜蜜着,就听见外面的通报声:“夫人,舅爷来了。”
阮临湘忙起身去迎,却见阮卓颖一身官袍,显然刚从衙门回来,眉头紧锁着,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似的。阮临湘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阮卓颖见了阮临湘忙问:“兰陵怎么样了?”阮临湘道:“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需要静养。”又好奇道:“哥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阮卓颖道:“可不是有事,我去和兰陵说吧,你去叫人给我准备点吃的,这一天了,还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呢。”阮临湘忙应了,出去吩咐,阮卓颖这才进了内室。
许兰陵早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想着必是有什么事情,果然,阮卓颖道:“才刚庆国公审出了兰家大公子踏死人的案子,那时候兰大人好本事,把见过这件事的人都封了口,庆国公倒是找到一个,说是能证明兰大公子确实踏死了人,只是庆国公和我都不敢往上报,我这次来就是讨个主意,究竟该怎么办?”
许兰陵道:“兰大公子踏死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皇上心里清楚,你怎么不敢报呢?”阮卓颖道:“虽说这是事实,可除了阿意,看到的人都被封了口,没有证据,就算是皇上知道也没法子定罪,现如今找到了证据,可以定兰家的罪了,只是不清楚皇上的意思,皇上若是雷声大雨点小,咱们巴巴的送上去也是无疾而终,还得罪了兰家,若是皇上是认真的……”
阮卓颖犹豫了一下,道:“兰大公子可就要被判斩首了,杀人偿命,到时候,皇后,太后能罢手?”
许兰陵冷笑一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皇上会广纳嫔妃,只是因为皇后无子吗?皇后生了女儿,身子又好,早晚能生出儿子,皇上选秀,不过是想让下一个储君不出在兰家罢了,兰家有了太后皇后,权势渐大,迫于孝道,皇上已经渐渐无法掌控了,如果皇后生了儿子,那他一定会是下一代储君,到时候,兰家就越发动不得了,皇上既然选秀,就做出了决定,舍弃了兰家,如今好容易有个好的借口,怎么会放过呢?杀了兰大公子,兰家嫡支就无人了,兰大人一死,兰家就无人了,皇上不消动武就解决了外戚坐大,你们尽管呈上去。”
阮卓颖想了想,道:“若是皇后太后苦苦相逼,皇上未必能作出决定。”许兰陵道:“这点皇上早就虑到了,如今玉嫔在宫中的声势已经隐隐超过了皇后,皇后有这么一个劲敌绝对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太后,你可别忘了,荣嫔和静嫔可不是吃素的,荣嫔的哥哥被判了流放,荣嫔想必对皇后恨之入骨,静嫔深得太后喜欢,也是一重保障。”阮卓颖道:“这么说,皇上还不打算留兰家了。”
许兰陵道:“这件事一闹起来,定是一场大乱,我在家养病可以避开,你在朝中可要多多小心,三思而后行,免得被抓到把柄大做文章。”
阮卓颖点头:“我晓得,你只管好好养伤。”许兰陵笑道:“我早就好了,只是湘儿大惊小怪。”阮卓颖道:“这次湘儿可是吓住了,对了,阿意整天也要吵着回家呢,估计是担心你,明天我派人把她送过来,叫她知道你没什么事,省得整天担心。”许兰陵道:“也好。”
阮卓颖匆匆来,吃了饭又匆匆赶回了家,阮临湘并不知他们的谈话,还道:“以前哥哥整日埋在书里,天天跟个呆子一样,如今一忙起来也像个样子。”
许兰陵笑道:“明日阿意回来,你叫人收拾收拾她的屋子,再好好安慰她一番,可别骂她了啊。”阮临湘哼道:“我才懒得说呢。”嘴上这么说,其实她心里还是后怕的,若是那一箭射到了阿意,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阿意虽然调皮,可也是她精心呵护了十年的宝贝女儿,若是有个闪失,简直要了她的命了。
许兰陵突然道:“对了,最近你好好整治整治门房,过两天可能会有事,别叫人胡乱放人进来,白惹麻烦。”阮临湘疑惑道:“能有什么事情?”
许兰陵想想,还是决定告诉她:“皇上估计要对兰家发难了,到时候兰夫人难免要登门求情,要是见了她岂不要被烦死?”阮临湘道:“既如此,我就以你卧床静养为由,不见任何人。”许兰陵道:“到时候皇后也难免召你入宫,不能不去,你可要小心应对。”阮临湘对皇后现在是十分厌烦,听了这话道:“我知道,只是见了她那副嘴脸就要生气。”
许兰陵预料的没错,皇后召见了阮临湘,还叫把那两位姨娘都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