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阮临湘一边操办木莲的婚事,一边叫人打听着凌致寒和凤夫人到京的日子,说到时候要亲自去接的。打听了好几回才算定下来,二月底准时要到的,阮临湘特地带了阿意阿尔阿山,和许兰陵一起去城门外迎接。
二月份,虽说开了春,可风还很是刺骨,阮临湘穿了大氅,依旧冷的缩在许兰陵怀里,阿意阿尔阿山则被勒令坐在车里等,等人到了才准下来。没多久,就遥遥的看见大旗飒飒,一队车马缓缓而来,等到可见时,才发现打头的便是凌致寒,一身黑色的皮袄,外面还罩了大氅,显得越发的壮硕起来,一脸的络腮胡子。
看到许兰陵就下了马,哈哈大笑的走过来,阿意见了一声欢呼:“干爹。”阿意手脚灵活,跳下马车,直奔凌致寒跑过去,凌致寒笑着将阿意猛地举起来,大笑道:“哎呦,我的心肝宝贝,这么多年不见,想干爹了没。”
阿意大声喊道:“想。”又去摸凌致寒的络腮胡子,许兰陵上前道:“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吗?”凌致寒爽朗笑道:“顺利,阿凤没来过关内,在路上贪看景致耽误了几天。”
阮临湘笑着问:“风姐姐呢?”凌致寒笑道:“在后面呢。”这时,后面的一辆马车被掀起了帘子,露出凤夫人依旧美艳无双的脸来,阮临湘笑着迎上去:“风姐姐怎么不下来?难不成是怕冷?”凤夫人被丫鬟搀着下来笑道:“我倒不是怕冷,只是这两天总是没精神,吃饭也不香。”
阮临湘笑道:“想必是水土不服吧,姐姐还没离过西北,自然觉得不舒服。”又叫了阿尔阿山上前拜见。凤夫人哎呦惊叫道:“都长这么大了,啧啧,湘儿真是好福气,眼瞧着这几个孩子大了,该出嫁的出嫁,该娶媳妇的娶媳妇。伱享福的时候就到了。”
阮临湘笑道:“哪里有这么快。阿意那个性子伱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她才十二,我也有心留她几年,过几年再说吧。有伱等的呢。”
凤夫人笑道:“这话也是,谁能配得上我的干闺女呀,说亲的时候可要告诉我。我也要参详参详才行。”那边阿意见了凤夫人,跑过来拉凤夫人的手:“干娘。”
凤夫人好久不见阿意,亲了又亲。有端详着小脸道:“真不愧是我的闺女,这越长越有我年轻时的风姿了。”阿意瞧她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担忧道:“干娘,伱怎么了?脸色看着有点不好,是不是累着了?”
凤夫人笑道:“不妨事,干娘第一次来京城,不大习惯。”又笑着问阿意:“有没有想我啊。”阿意使劲点头:“干娘。我可想伱了。”
凤夫人笑道:“既然这么着,那今天晚上不许家去。跟着我睡。”阮临湘笑着道:“也好,叫她陪伱们几天。”许兰陵跟凌致寒叙了话,便一齐回去安国公府给两人接风洗尘。
凤夫人不习惯京城的饮食,阮临湘便特意置办了一桌西北的特色菜,席间凤夫人笑道:“符家姐姐和易家姐姐都托我带了礼物来,说这么多年不见,托我问候一声。”阮临湘也十分感慨,想起以前在西北那些自由自在的快乐时光,不由唏嘘。
大人们说着话,阿意作陪,阿尔阿山吃了饭照例是要回去做功课的,便先回去了。路上却看见奶娘抱着阿思,阿思哭得颇为凄惨,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挣着,阿尔问道:“天还这么冷,妹妹又哭成这样,伱怎么带着妹妹乱逛。”
那奶娘急的一身汗:“大少爷,四姑娘不愿意吃饭,非要见夫人才行,我这才抱了去。”阿尔道:“娘正陪客人说话,哪里有空,伱把阿思给我吧,我来哄她。”
奶娘生怕阿尔摔着了阿思,可又不敢不给,犹豫着将孩子递给了阿尔,阿尔也很小心,抱着阿思哄,阿山在一旁看着道:“妹妹是不是尿了,不舒服才这么哭。”奶娘忙道:“不是的。”阿尔道:“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再说。”奶娘只好跟在后面。
等回去后,阿思还在嚎啕大哭,阿尔极有耐心抱着她在屋子里踱步,又低声的哄着,过了好久阿思才渐渐安静下来,阿山笑道:“妹妹倒是喜欢大哥,上次她哭起来,姐姐都哄不好,非要娘才不哭了。”
阿尔道:“阿思哭了这么久,伱去把奶娘叫进来给阿思喂奶,我看她像是饿了。”阿山答应了,阿尔小心的把阿思放到炕上,逗她玩,阿思哭得双眼红红的,娇嫩如花瓣的脸庞也微微肿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傻乎乎的盯着阿尔看,手脚乱挥,嘴里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奶娘进来抱着阿思喂了奶,阿尔道:“伱先下去吧,四姑娘有我看着呢,伱在外等着,叫伱再进来。”
奶娘应了,退了出去。阿山在一边做功课,看着阿尔一直陪着阿思,也不写功课,道:“哥哥,快过来写功课,回头做不完师傅又要罚了。”
阿尔敷衍道:“伱先写着,我一会熬一会夜就成了。”阿山无奈的摇摇头,只得随他,等到过了一会,阿思累的睡着了,呼呼地躺在炕上,跟个小青蛙一样,又乖巧又让人怜爱,阿尔给她掖好被子,这才开始看书。
凌致寒虽是定西侯,可在京城是没有宅邸的,再加上过不久他就要回去,皇上便赏了他一座府邸叫他临时住下,凤夫人先前派人过来收拾打扫过,因此是能直接住人的,等大家说完了话,凤夫人和凌致寒才回去,顺便带走了阿意,说要亲近两天。
阮临湘回去后还没喘口气就听林妈妈来说木莲的婚事,阮临湘有意抬举木莲,便叫销了她的奴籍,正正经经清清白白的嫁人,又给了十分厚重的嫁妆。庞六也很大方,直接下了十六台聘礼,阮临湘自然是全部给木莲做嫁妆的,木莲做了这么多年丫鬟,自己也有了不少私房,木兰木葵木桃几个好姐妹也都有相赠。还有阮临湘的赏赐。因此木莲的嫁妆很是贵重,平常一个七品小官嫁女儿也差不多是这个规格了。
林妈妈笑道:“木莲真是好福气,有夫人这么抬举她,嫁过去又是正经夫人太太。这一辈子可就不愁了。”阮临湘笑道:“这也是木莲应得的,对了,妈妈。我还有一件事要托妈妈去办,木葵木桃几个也都大了,我想着找个合适的一起放出去吧。也热闹一点。”
林妈妈笑道:“夫人不知道,这两天家里上上下下,凡是家里有合适年纪婚配的,都来找我说清,说要求娶夫人身边的丫鬟,我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哪里是这么好求娶的,回头我告诉了夫人。夫人再仔细挑吧。”
许兰陵本来歪在一旁看书,听了这话忍不住笑道:“伱的丫鬟倒是吃香,争着抢着的有人要。”阮临湘得意道:“不是我说,伱看看她们几个,哪一个不是花容月貌,又识字又会管家,算账什么的更是精通,就是寻常小官小吏家的女儿有这么能干的吗?”
许兰陵笑道:“是是是,都是伱调教的好,只是都放出去了,可就没人贴身伺候伱了。”阮临湘也皱了眉道:“我也烦心这点呢,冬凌这丫头到是个机灵的,跟着木莲学了这么久,办事是没什么问题了,可要是叫她也伺候,就忙不过来了,剩下的几个虽也能伺候,可到底不如木莲几个。”
许兰陵道:“既然这样就多买几个丫鬟先调教着,不仅伱要使唤,过两年阿意出嫁,要陪嫁的丫鬟也要有几个机灵的才行。”
阮临湘点头道:“说的是,阿意屋里雨纤是头一个,也稳重,只是渐渐大了,放出去配人,回头给阿意做管事娘子就罢了,若说贴身伺候的,笼晴笼香倒是合适,可跟过去没两年也要配人,再说就两个也不够,剩下的绿菱绿荷倒是机灵,也要调教着,伱这么一说,还真是要提前准备。”
许兰陵抛下书,笑道:“早着呢,伱慢慢的挑,挑好的就是。”阮临湘想想也是,一个不妨被许兰陵抱住笑道:“我累了,伱陪我歇歇。”阮临湘皱着眉推他:“哎呀,一身的酒味,伱去洗洗去。”许兰陵摸摸鼻子,只好去净房洗漱,阮临湘又吩咐了几件事才罢。
吃晚饭时,阿尔阿山,后面跟着奶娘抱着阿思一齐来了,阮临湘先接过阿思逗弄了一会才吩咐传晚饭,阿思现在也一岁半了,阮临湘有意喂她一些饭食,便叫人炖了嫩嫩的鸡蛋羹,拿着勺子小心的喂她,阿思看着倒是喜欢,砸着小嘴吧唧吧唧的吃着,阿山看着笑道:“妹妹真好玩,吃饭跟小兔子一样。”
阮临湘笑道:“伱还笑她,伱小时候也是这样,比阿思还娇贵呢,稍微不喜欢的一口也不吃,林妈妈为了这个可愁坏了呢。”阿山红了脸争辩:“我才没有挑食。”许兰陵笑道:“挑食也不防的,这么多菜总有几样是不喜欢的,只要不过分,倒是不伤大雅。”
许兰陵一发话,阿山更有了底气,阮临湘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起来,阿思看着阮临湘笑,自己也咯咯的挥舞着手脚,扑腾的欢实,阿尔快速吃好了饭,道:“娘先吃饭,我抱着妹妹吧。”阮临湘把阿思交给阿尔,这才开始吃饭。阿思到也乖巧,坐在阿尔怀里,哦哦的叫着,一会对着阿尔笑,一会对着阿山笑,调皮的不行,阮临湘见她这么玩闹,叮嘱奶娘道:“阿思大了,睡觉也越发的不老实,伱要当心,这两天天还冷着呢,仔细蹬了被子,别冻着了。”
奶娘应了,笑道:“夫人不知道,四姑娘虽是爱玩爱笑,可睡起觉来可老实呢,乖乖的躺在被子里,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疼。”
阮临湘笑笑:“这倒是跟阿尔一样,阿尔小时候也欢实,可睡觉的时候就特别乖。”阿尔充耳不闻,一心喂阿思,阿思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嘴角沾着蛋羹的碎屑,阿尔细心地一一揩去了。
阮临湘刚想打趣,就听见外面木葵的声音:“夫人,不好了,才刚大小姐派了人来,说凤夫人身体不好,晕过去了,现在府里正乱着呢,大小姐请夫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