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总算在过年前就赶回了苏州,全家上下便为了阮娉婷的婚事忙碌起来,范家也是书香世家,嫡长子要娶阮家的嫡长女,自是要办的热热闹闹,谢氏更是替女儿委屈,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女儿,一时忙得团团转,便把管家的事交给了林氏和李氏,林氏也就罢了,也在为来年女儿的婚事做准备,李氏就全权管家,一时间又忙过年又忙婚礼,竟也是脚不沾地。
唯有容氏,一辈子享清福惯了的,此时只看着孙女绣嫁妆,阮临湘和阮娉婷是她最疼爱的孙女,如今大孙女要嫁了,她也伤心,就让阮娉婷和阮临湘陪在身边,阮临湘爱玩又爱笑,每天伴着祖母说笑倒也自在,阮娉婷倒是被她打趣,害羞的不行。
容氏呵呵笑:“等过了年有她害羞的时候。”阮临湘撒娇:“祖母欺负我。”容氏拍着阮临湘的背,笑着笑着就叹气:“你们都大了,一个个都嫁出去了,祖母也老了,娉婷也罢了,十六岁的姑娘了,可湘儿才十三,叫我怎么舍得。”
说着,竟落下泪来。阮临湘忙劝:“祖母别伤心了,以后咱们就都在京城了,我一定经常回家看您。”容氏拍拍孙女的手:“又胡说,嫁了人,哪里好经常回娘家。”
阮娉婷也劝道:“祖母别伤心,还有灵珠灵鸢予晴陪着祖母呢。”容氏抚慰似的道:“你别担心祖母了,好好把自己的日过好就行了,嫁过去要好好孝敬公婆,尊敬守礼才好。”阮娉婷一一应了。
出嫁那天,阮临湘和予晴几个躲在帘子后偷偷瞧了瞧大姐夫,范归周是范家嫡长子,气度卓然,俊朗和气,和阮娉婷站一起十分般配。
容氏看的脸皱成了一朵花,阮向贤高兴地更不用说了,谢氏是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喜欢,一张嘴笑得合不拢,把不能当皇子的丈母娘的遗憾去了大半,林氏在一旁看了感慨,谢氏再怎么斤斤计较,刻薄寡恩,都是一个深爱子女的母亲,无时无刻不盼着自家子女好,如今解了心头的一桩事,也算放下了包袱。
林氏抬头看了看那个趴在屏风后面探头探脑的小姑娘,不由的叹了口气,自家的这个小霸王,可教她怎么放心的下。
阮娉婷嫁的远,不能按照旧俗三天回门,便定了一个月回门,家里少了一个人,显得十分冷清,谢氏自不必说,每日看着女儿的空屋子伤神,容氏一看,生怕大儿媳弄出什么心病,便找了她来,问道:“娉婷出嫁了,景枫年纪也不小了,你是怎么打算的。”
阮家的男子都晚婚,阮景枫十八岁了,谢氏给他定了一门亲事,是娘家的外甥女盛宝兰,盛宝兰是谢氏的嫡妹唯一的嫡女,小景枫一岁,自幼便定了娃娃亲,如今盛宝兰已经十七了,盛夫人来人催姐姐,不过那时谢氏忙着自己女儿选皇子妃的事,倒搁下了,如今容氏一提,她也想起来了,道:“宝兰那孩子是不小了,不知婆婆觉得怎么样。”
容氏笑道:“那孩子我也见过,长得水灵灵的,和景枫极相配,依我说是越快越好,人家都十七了,等了景枫这么长时间,要不是那是你妹妹的闺女,人家能把女儿耽搁到这时候吗。”谢氏也觉得愧对妹妹,她在家是嫡长女,被家里人宠坏了,一向盛气凌人的,妹妹虽是嫡亲的,但自幼性子温和,什么都让着她,当初嫁人,她还没定下来,硬是拖累的妹妹十八岁才出嫁,如今她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儿子,自己居然也轻慢了。
容氏见谢氏垂着头,知她也有意,兴致勃勃道:“娉婷出嫁,家里冷清清的,若是取个新媳妇回来也热闹些,到时让媳妇管家你就能享享清福了。”
谢氏动了心思,也盘算起来:“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办一场也是办,办两场也是办,正好到时娉婷回门还能多住几天。”容氏笑道:“好极了,你就看着办吧,我是只想着早点看看新媳妇,早点生个重孙子给我。”谢氏也想抱孙子,当下就打起精神,给妹妹写信商量娶亲的事。
盛家在扬州,离苏州倒不远,几天的功夫回信就来了,谢氏满面春色的拆开信,等着看妹妹的好消息,却被信上的内容砸了个目瞪口呆,谢氏猛地一起身,撞掉了丫鬟上来的茶。
阮一柏在里间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的,踱着步出来道:“怎么了,不是你妹妹的信么,怎么,舍不得女儿?”阮一柏是开玩笑的口气,谢氏倒是真的愣住了:“妹妹说,宝兰已经定亲了。”阮一柏也愣住了。
谢氏和阮一柏将信拿给容氏看,容氏也急了:“这是怎么说的,明明都定好了的,怎么宝兰又许了人家,她一个闺女许几个人。”谢氏讷讷:“妹妹说宝兰年纪大了,耽搁不起,正好有人上门求亲,她来信催,正巧我们都在京城,这就错过了。”
说着竟落下泪了,话说得再好听,也掩盖不了妹妹背叛了她的事实,阮一柏叹气道:“话说起来也是我们不对,人家好好的闺女凭什么耽搁这么久,你妹妹也是为了女儿好。”
容氏虽不管事,但经历到底多,道:“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多说了,当初定了娃娃亲也只是口头一说,如今没了就没了,若是斤斤计较,倒显得我们理亏,罢了,到底是你的妹妹,还能断了不成。”
谢氏自觉丢了脸,气道::“当初说的好好的,如今她毁约,难不成我还贴上去讨好,她家的闺女耽搁不得,我的儿子就能任她折辱吗?”
阮一柏叹气:“你又犯了倔,她是你妹妹,你和她闹翻了,岳母岂不伤心,罢了,等到宝兰大婚,备上礼去一趟就算了。”
容氏虽然觉得大儿媳有些不明事,但比起清高文雅的二儿媳,精明能干的三儿媳,还是大儿媳说话能讨她喜欢,也道:“你那妹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为了闺女,恼了你也是有的,你仔细想想,难道你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谢氏心内恼火,可也觉得丢人,不劝还好,一劝倒劝出委屈来了,忍不住哭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婷儿的婚事那样,如今景枫又出了这事。”
阮一柏听她提旧事,深怕母亲生气,忙喝道:“快别说了,这与婷儿的事有什么关系,不过赶巧了。”容氏见也劝不出什么,便吩咐儿子:“你去备礼,选个日子去盛家一趟,别结亲不成结成仇了,赶快把这事办了再给景枫找好的,仔细你爹问起来,事情没办好又挨一顿骂。”
阮一柏作为长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老爹发火,连皇帝都敢骂的主儿,对自己儿子更没什么好脸,连忙应了,拉住媳妇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