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的夜似乎要来得早些,太阳落山后天地混为一色,偶尔有人家点亮一盏豆油灯也如天空孤独的星星,丝毫不会给山城带去一丁点亮光。
漆黑的江面,终于闪过一点亮光,继而亮光越来越大,渐渐地,渐渐地可以看清楚是一艘船的轮廓。
阿壮把放在石板上的马灯点亮,“扑通、扑通”在灯光点亮的同时,几个黑影跳入江里,迅速潜到水里,江面溅开水花瞬间平复。阿壮看了一眼即将到码头停泊的大船,一个纵身也潜入江里。
黎兆江站立漆黑的码头边上,黑衣黑裤黑鞋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定眼向四周环顾,码头上原来或躺或坐的工人已经站立在码头四周,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裤黑鞋身材魁梧的年轻小伙,一扫先前的慵懒散漫。
汽笛低鸣,大船摆直船头,黑色桅杆、白色帆,顺江水缓缓驶来,落帆、船向前顺水滑行。
“点灯” 黎兆江转头低声说,瞬间码头灯火通明,黑衣黑裤黑鞋的年轻小伙在黎兆江身后一字排开。
船靠岸停稳,船老大锚抛入江,大步从船上走下来。来人虎背熊腰,白色圆领布衫,一张与黎兆江几乎一样的脸庞,浓眉大眼,黑色浓密的短发,挽起的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
“哥”黎兆江快步奔向船老大。
“情况怎样?”
“一切正常。”
船老大转身,向船方向打出卸货的手势。黎兆江也同时转身向身后向码头外警戒。
此时黎伯骑马领着十辆马车从黎家出来,车上统一装有一个八仙桌大小的物体,用黑油布盖着,车夫没有拽缰绳,任马慢悠悠的在石板路上走着,车过之后洒落一地白色石粉。汽笛鸣响时,黎伯的马车刚好到达码头。
黎兆江身边的一个年轻小伙迅速跑了出来,接过黎伯的马车转进了码头,紧接着二辆、第三辆,一共有四辆马车进了码头,黎伯命令剩余的六辆马车在码头外的路边停下,自己带着二十余个青年骑马离去。
船上的货物被搬了下来,小件,一米左右长度,用黑油布包裹,没有落地就被工人装上马车,依然是八仙桌大小,依然用黑油布盖着,只是这四辆马车走过后码头上干净如初。
黎兆江对船老大一作揖,纵身跃上马背,举起火把和身边的年轻小伙护送马车撤离码头。停在路边的车队一路漏撒着白石粉紧随黎兆江的马队跟了过去,山城的深夜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过后瞬间恢复宁静。
阿壮带着几个人从江里靠近船只,船老大伸手把阿壮拉到岸上。
“谢大少爷。”阿壮客气道谢。
船老大就是黎家的大少爷黎兆江的哥哥黎兆海。少年时在外面读书,之后就做了棉纱买卖,常年从南方倒腾到北方,又从北方贩卖去南方,是个很有名望的商人。
船上的工人看马车离去,全都转身回了船上休息。
“大少爷,老爷让你下船就回去。”阿壮叫住了也准备回船上去的黎兆海。
“老爷说,不管多晚。”看着黎兆海犹豫,阿壮的声音再次响起。
黎兆海点点头,转身走出码头,阿壮和几个年轻人紧随他的身后。
凌晨,黎伯率领的马队已经到达皇冠坳,皇冠坳是通向海洋山脉的唯一进出口,山路陡峭狭窄,常年有高大林木笼罩。黎伯到达后,安排人给马添料喂氺,又亲自检查了每一个马掌后才坐在路边等候黎兆海的到来。
没过多久,黎兆江押运的四辆马车到了,随黎伯来的人立即把马车上得货物卸了下来,把每一个小件捆绑到马背上,货物装卸了半个多时辰,整整用了二十匹马。
“阿贵你带六个人先行。”黎兆江对身边的年轻人说。
“是”阿贵举起火把,牵着马,带着六个精干汉子进了山。
二十个精干小伙牵了二十匹驮了货物的马在阿贵进山半支烟功夫之后也向山里前进。
“黎伯,等我回来”黎兆江说完,也举起火把,牵着马也进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