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出了正月,婚期将至。
新年的气氛还没有消散,姚家再次喜气盈门。按照传统习俗,本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想法,请姚振远和姚墨远为新人滚床,而姚振远并在新郎吉日迎亲之时担负抱鸡的重任。
滚床生小子,这是流传于这片黄土地的风俗,历经千百年,时至今日,在农村,在城里仍在延续,虽说带有一定的重男轻女嫌疑,但却平添着结婚的喜庆气氛。表达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滚床是婚礼头一天晚上的重要仪式,六点钟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穿着新年只穿了几天的新衣。
一家人还有左邻右舍的朋友,都围到了新房,新房粉刷一新,大红的喜字贴着。
妮儿特地打开天眼好奇地看着滚床,还真是新鲜耶!只一会儿,又累了。
唉……不得不窝在连幼梅怀里合上天眼休息了。
那么多的人笑盈盈看着振远和文远,两人一点儿也没有怕羞或者拘谨的样子,再说了在场的都是自家人。
所以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的拖了鞋上了炕,按照讲究,来了几个幅度不大的规定动作以后,慢慢的小家伙找到了感觉,解开外套,甩开膀子,就象在自己家一样,在炕上翻转跳挪就撒欢儿扑腾开了。
在大家一同跟着加油起哄的时候,振远和墨远还不忘来了一句经典的台词:祝大哥明年就生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两个小家伙不怯场,应该说显然是业务熟练,一点儿看不出来是生手,第一次上场。
现在孩子多,滚床的多是自家人,不用请外人。
姚长海带头喊道,“好。咱家振远和文远真会说话。”
“好样儿的。”田姑爷也道。
不是他们夸自家的孩子,有的孩子内向,由于周围站满了人。小男孩看人多,害怕。不肯滚,大人就拿糖果哄劝。如果小男孩还不肯滚,大人就把小男孩横抱起来,往床上一扔,小男孩借惯力自然在床上滚了几滚。
哪像眼前这俩,活脱脱的猴崽子。
扑腾完了,两个小家伙气定神闲,双手一抱拳,又来了一句经典:红包拿来!立马,刚才还意犹未尽的姚家人就又笑翻了。
大娘笑道。“你个小财迷精儿!谁教你们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小叔说的,床滚好了,就有红包拿,可以买糖吃。”
“小叛徒!”姚长海掩面道。
“俺说呢!滚床滚的这么好。原来背后有高人指点,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田姑爷捣捣他的胸口道。
“好好,小男子汉们这是你二人的红包。”姚长山笑道,分给两人一人一角钱。
“呵呵……”两人拿着钱傻笑,当然稍后依然摆脱不了上缴的命运,但现在拿在手里傻乐一番,也高兴着呢!
热闹完了。各回各家,连幼梅抱着妮儿坐在炕沿上笑道,“我们结婚那会儿也这么滚床来着。”
“对啊!那会儿是建远和墨远年龄正合适。”姚长海笑道。
“可惜我没看到。”连幼梅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等咱家妮儿大点儿,就该她滚床了。”姚长海笑眯眯蹭蹭她的嫩滑地小脸蛋,“咱也挣红包,买糖吃。”
“噗嗤……”连幼梅好笑地嗔道。“我总算知道振远和文远为啥财迷了。”
“呵呵……”姚长海伸手道,“我来抱会儿。”
“我去打水,咱们洗洗睡吧!明儿得忙活一天呢。”连幼梅说着朝外走去,突然又回头道,“不许闹妮儿。”
姚长海的手立马缩了回去。傻笑道,“不闹,我不闹妮儿。”
在连幼梅走后,姚长海笑道,“你娘管得还真宽耶!”双手抱着孩子摇晃道,“好吧!不闹你。那妮儿知道滚床的来历吗?”
“还不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有啥来历。”连幼梅端着木盆进来道。
“才不是呢!”姚长海说道,“古时由于人烟稀少,生产力低下,为了从事繁重的农业、鱼猎生产,每家都希望男丁兴旺。可有一赵姓家连续生了6个姑娘,这可把赵姓夫妻愁坏了,如果没有男孩,不仅老了没人养,还要受方方面面的指责,就在一天中午,赵氏劳累后睡着了,忽做一梦,梦中一白发老者告诉她,欲得子,要借一儿童在炕上滚三滚,说完老者飘然而去,赵氏醒来。对丈夫说了梦中情形,丈夫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仙人指点。急上兄弟家抱来一对双胞胎儿童,扔到炕上滚了三滚。过了10个月后,赵氏产下一对双胞胎儿子。事情轰动乡里,一传十,十传百,用男孩滚床能生小子从此在这片大地盛行起来,成为一种习俗。”
“瞧瞧,我说的不差吧!”连幼梅洗完脸道。
姚长海把妮儿放下,就着她洗完的水,洗了把脸,热乎乎的毛巾糊在脸上,好舒服。
“她妈,你不能否认男女在体力上的差异吧!”姚长海拿下来毛巾道。
“是!是……咱家的顶梁柱。”连幼梅把木盆放在炕前的地上抬眼说道,“洗脚吧!顶梁柱。”
然后自己搬来小板凳,把脚放进了木盆里。
姚长海把自己的大脚丫子也放进木盆,顿时水涨了不少。
“妮儿,看看这是爸爸的大脚丫,这是妈妈的又白又嫩的脚丫,看见了吗?”姚长海又道,“忘了,还有我们妮儿的小脚丫。等大点儿我们一起洗。你说是不是啊!她妈。”剑眉轻佻,那小眼神勾人哟!
大脚丫子不停地勾搭着她的脚在木盆里嬉戏,木盆怎么受得了他们二人的如此嬉闹。
“别闹了,看看水都溅出来了。”连幼梅娇嗔道。
“好,不闹了,不闹了,哎哟!过了明儿你们母女俩就要回娘家了住了,爸爸将会有好一段时间见不到妮儿了。”姚长海说的酸溜溜的。
妮儿无语地,仰天长望,这就是她的爹娘。
“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你要不要这么带样儿啊!”连幼梅晾干脚后,端着木盆出去泼水。
“离得又近,想我们就蹬着自行车看我们吧!”连幼梅用脸盆架子上的毛巾擦擦手,坐到炕上,脱了鞋,“不过就怕到时候你累了,还是别来回跑了。左右没几个月。”
没嫁到农家不知道,现在她是深深体会到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有多苦,心疼他还是别两边跑了。
“知道了,知道了。”姚长海把妮儿放到炕上,看得到吃不到,不见就不见吧!还得在熬两个月。
唉……姚长海躺在炕上长吁短叹。
新房的人走光了,“爹,您也早点儿休息吧!”姚博远说道。
“等会儿。”姚长山一欠身坐在炕沿上道,上下打量着高大的姚博远,一眨眼就这么大了。语重心长地说道,“博远啊!过了明天就要进入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了,以后你也会有小孩儿,俺和你娘也会渐渐老去,与你相依相靠的只有你媳妇儿。结婚意味着你有了一个家庭,有了一个与你牵绊终生的人,要负担起一个家庭,对秀芹也有了一份责任。”
“爹……”姚博远坐在他身边道,刚想说什么……
姚长山摆摆手道,“结婚后,责任就更重,是个爷们儿就得一肩挑起来。你将体会到什么叫上有老,下有小,这是一种压力,也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幸福。这是人生的正常规律,你爹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有父母,有孩子,有家,无论多么地辛苦和劳累,都是幸福的生活。”姚博远认真地说道,“我……我和秀芹会好好过日子的,孝顺爷爷、奶奶、父母,照顾好弟弟妹妹。”
姚长山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爹我还没老呢!有些事情俺还可以给你担着,这些慢慢学吧!”
“嗯!我知道长子长孙意味着什么。”姚博远闷声说道,作为长子长孙,从小就有一种责任感,而这种责任感一直伴随着他,激励着他。
要知道,承担责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不是口号,喊喊就行了,那是日复一日的行动做出来的。
“都准备好了吧……”姚长山问道。
姚博远拿起红纸条,一项项的数下来道,“都准备好了。”
姚长山看了儿子半天,犹犹豫豫地道,“博远啊!秀芹没有娘,这洞房……”
“呃……”姚博远的脸刷一下子爆红,磕磕巴巴地说道,“爹,我知道,你不用多说,我知道。”
“你咋知道的。”姚长山吃惊地看着自家大儿子,“你……你……不会?”
“爹,你想哪儿了?”姚博远哭笑不得道,“爹想俺以流氓罪被抓啊!”
“可你怎么知道的。”姚长山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老爷们儿凑到一起……胡侃瞎吹的。”姚博远垂着头道。“再说生产队里养得马儿交配……”声音细弱蚊声。
“噢!”姚长山放下心来,这周公之礼,人伦之事,不是这当爹的慎重。
而是以前真的有结婚多年的小夫妻,怎么都不怀孕,后来才发现,妻子还是大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