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冤魂剑出鞘

郭正人、乔富来到西山兵营北门前,门前的大道上站满了人。

十几个鬼子兵鬼面朝外,围了一个半圆,把告示围在身后,端着枪,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

西山顶是个刺风头的地方,刺骨的小西北风是站不住人的,但今天围观的人,操着手、跺着脚也不愿散去。

一个大佐在指挥两个鬼子兵撕告示。

郭正人说:“万万儿,叫鬼子兵全部跪在告示前,向告示磕头。”

营房里的鬼子兵,先后全都跑到大道上跪在地上,面朝告示磕头。

他们磕的是响头,头碰地,咚咚有声,前额出血,鼻孔流血……

松井副署长走进来,先是一楞,而后也跪下磕响头。

貔子窝驻军是一个大队,大队部设在东院,管长海诸岛和内陆共四十个会。这个大队在长海驻军两个中队,西山兵营驻军两个中队。这两个中队分别住在东西两个大院,一个院住一个中队,约有四百来人,除北卡拉房有两个小队不在西山兵营之外,其余三百多鬼子兵全部跪在大道上磕头。

鬼子兵磕头,围观的人拍巴掌。巴掌的点和鬼子兵磕头的点一齐响,很是有乐。

郭正人跑到西山十字道的西北大白碑石台上,从怀中拿出冤魂剑,抛向鬼子兵头上,青光闪闪,寒气逼人,阴风扫面,鬼影飘动,哭喊:“小鬼子,拿命来!小鬼子,拿命来!小鬼子,拿命来!”

三声过后,三百来个鬼子兵鬼头落地,无头尸还跪在原地。

围观的人吓的尖叫着,东西南北飞跑而去。

郭正人收剑入鞘,和乔富顺那李弄子的南坡道往下走,边走他们边唱道:

什么臭皇民,

礼帽做鞋垫。

干的是累死驴的活,

命也被草菅。

羊死被扒皮,

怒瞪一双眼。

今朝挥手剑报血仇,

来日脚踏富士山。

郭正人、乔富、李万金、孙连福四人先后回到酒楼,姜大成到十二点还没有回来。

郭正人说:“走,咱去帮帮二荒料。”

娘娘庙离顺风大酒楼有四、五百步,他们走出顺风大酒楼向西行,走不到二百步就被人墙挡住了,他们只好爬上娘娘庙东沟东沿的高岗上,站在那里向大戏台望去。

娘娘庙前的广场,东西两边的大沟,往西而去的山丘、海滩,人们在烧香烧纸,放鞭放炮,烟雾腾腾,娘娘庙好像在天上,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见空中的红灯红光闪闪。人哪,都被挤在一起,出不来进不去。

郭正人他们喘了口粗气,扫兴回到酒楼。

他们坐在一楼大堂里,边吃饭边听人们的议论。

“傩侠的面子海大了,妈祖给他挂红灯,狐仙帮他打浪人,貔子帮他砸锅底,神光帮他砍鬼子的头,解恨!”

“左竹火大了,叫警察满街抓傩侠。”

“傩侠是谁伙计?”

“傩侠是大人还是小孩?”

“他不是小放心吧?”

“日本人能给咱大米、白面啖吗?”

“老妈病了,就馋面条。”

“来到年了。”

郭正人说:“今晚去收拾警察和浪人!”

警察大楼是白色的,在民政署大楼东,挨着膀。当天晚上,左竹和警察、巡捕们在二楼会议大厅里开会。

左竹看着警察和巡捕,气凶凶地说:“傩侠的是谁的干活?傩侠是谁的干活?傩侠是谁的干活?”

这时,会议厅的门嗵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五个人,中间一个高个,左右各两个人,略矮一点。他们身穿玄色衣裤,披玄色大斗篷,头戴玄色猴头帽,脸上金钢脸,威武、凶猛、吓人。

这五个人,中间个高的是郭正人,左边的是姜大成、李万金,右边的是孙连福、乔富。

郭正人运功低音说:“傩侠的我的是,什么叫傩侠呢?先给你们讲讲这个‘傩’字,傩字,在中国的字典里是打鬼的意思,你们的明白?”

说完,他拿出冤魂剑,把冤魂握在手中,面对冤魂剑说:“盐家的亲人,邻里乡亲的冤魂们,今天向鬼子讨还血债!”

他拔剑出鞘,把剑抛向大厅空中,冤魂剑青光闪闪,寒气逼人,阴风扫面,鬼影飘动,哭喊:“小鬼子,拿命来!小鬼子,拿命来!小鬼子,拿命来!”

三声过后,一百多个警察人头落地,二百多个巡捕,㞎㞎和尿全在裤裆里。

郭正人说:“傩侠不杀中国人,你们好自为之。”

这些巡捕有一半被吓掉了魂,养了半年多的病;有十几个被吓死了;剩下的学乖了,不怎么敢去凶中国老百姓了。

郭正人他们走近川景屋的大门前,听到院内传出女人咯咯咯的浪笑声,浪人的喊杀声。

他们好奇心起,郭正人一挥手,五人同时跃墙进院。

他们看到,院内五十多个浪人,有十来个躺倒在地,四十来个站在地上,把两个女人围在中间,一个个双手握着倭刀,有的向两个女人头上砍去,有的向两个女人身上捅去。

两个女人,咯咯咯地笑着,像银铃声声摇心,从倭刀缝中穿行,同时双手狠切浪人的鬼脸!浪人口吐鲜血。

两个女人喊:“小玩童,该你们的了。”

说完,两个女人不见了。

郭正人一愣,不知是什么意思。

李万金说:“她们是狐仙女。”

郭正人明白了,说:“谢谢仙姑。”

他又对姜、李、孙、乔说:“兄弟,按方位站好。”

姜站艮位,李站坤位,孙站乾位,乔站巽位,郭站中位。

郭正人说:“兄弟们练练手吧,杀!”

浪人们被两个狐女逗傻了神,还没缓过劲来,脑袋就被五小给击碎了。

大连,关东州民政厅、警察厅,宪兵司令部震动了。

警察们坐着放屁车在前面开道,当官的坐着鳖盖车在中间跑,当兵的坐着十几辆大板车,在官道上浩浩荡荡闯进貔子窝。

中午时,当兵的进入兵营大院,当官的住进川景屋。

中午吃饭时,几个巡捕在酒桌上议论,晚间在川景屋贵宾厅开大官会议,研究抓捕傩侠的大事。

吃完晚饭之后,郭正人和姜大成、李万金、孙连福、乔富走进川景屋。

郭正人对四小说:“哥们,我进那厅看看、听听,你们听我的口令,不要乱动。”

接着,他拿取一顶破帽子,往头一扣说;‘‘给姥姥帽儿戴。’’说完,人不见了。

四小刚想喊,自己用手把嘴捂上了。

郭正人戴的那个破帽子是什么东西?它的名字叫蔽髪冠,也叫隐身帽,对于现代来讲,那是高科技。

这是他在公学堂念书,二年级时的一段奇遇。

郭正人是坐着睡觉的,其实他是在练功。

一天晚间,他在似睡非睡之中,突然看到老龙头有两个狐狸在炼丹。他们各自在嘴里吐出一个彤红的火蛋蛋在空中转转,忽上忽下,一会儿相亲,一会儿向月,很是好看。

他睁开眼,什么也没有。

他下了地,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看天,天是明月当空。

他飞身向老龙头而去。

月光下的老龙头,怪石峥嵘,草木萋萋,它的左边是貔子窝湾,右边是亮水湾。两边的海面涌起的波浪,抚摸着龙头的下巴,轻轻地唱着催眠曲,海雾像轻纱一样,蒙着龙头的下半张脸。从龙嘴的狐仙洞里,吹出来的洞风,吹着龙口前的海雾,似轻纱在飘动。两湾里的船只,蒙在海雾里。似隐似显,只有高高的桅杆探出头来,像哨兵一样注视四周。这时的老龙头,除了底下的海潮声,远处传来的驴叫声,狗吠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龙,深沉地睡着。

郭正人站在老龙头上,陶醉在老龙头的美景之中。

一个声音传进郭正人的耳朵里。

“姥姥,今天又是百年之会。”

“姥姥,今年又带什么宝贝来?”

这是什么称呼?郭正人好奇心起,展开轻功,绕怪石,串奇树,来到二人对话之处。

他躲在一怪石之后,偷看说话的人而吓了一跳,那不是两个人在说话,而是两只狐狸在说人话。你说吓不吓人,怪吓人的。

他心里说,无怪呼,女人有几个有这样的胆子,半夜三更跑到这里来扯淡呢。他不敢惊动狐狸,就静静地看着两个狐狸玩。

两只狐狸,一东一西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西边的狐狸说:“姥姥,我带来了一件奇宝。

东边的狐狸说:“姥姥,拿出来姥姥我看看。“

西边的狐狸拿出一顶帽子。

郭正人借着月光看那帽子,它是用一些旧的皮鞭梢编成的,那样子不破不旧,叫人看不上眼。

东边的狐狸问:“姥姥,这顶破帽子有什么稀罕?”

西边的狐狸说:“姥姥,别看它样子不济,它可是天上少有,地上不见的宝贝。”

东边的狐狸说:“姥姥,一百斤牛,九十九斤皮,玄了。”

西边的狐狸说:“它的名字叫蔽发冠,是三界内的奇宝,戴在头上,神鬼都看不见你。你上天宫,玉皇大帝看不见你;你进地府,阎王爷看不到你。”

东边的狐狸说:“姥姥,你戴上我看看。”

西边的狐狸说:“给姥姥帽儿戴。”说着,牠把帽子扣到自己头上,牠的身影不见了。

东边的狐狸问:“姥姥,你在哪儿?”

“姥姥我没离地场。”

西边的狐狸只闻其声,不见身影。

东边的狐狸说:“姥姥,把帽子给我戴戴。”

西边的狐狸现了身影,前爪抓着帽子,说:“给姥姥帽儿戴。”说着,牠把帽子扣在东边狐狸的头上,东边的狐狸不见了,只听东边的狐狸说:“姥姥,我能看到你。”

西边的狐狸说:“姥姥,你能看到我,我看不到你。”

东边的狐狸现身了,把帽子抓在前爪中,说:“好玩。”牠把帽翻过来看了一会,又翻过来往西边的狐狸头上扣,说:“给老姥姥帽儿戴。”

西边的狐狸不见了。

不一会儿,西边的狐狸现出身影,把帽子抓在前爪中,往东边的狐狸头上一扣,说:“给姥姥帽儿戴。”

东边的狐狸不见了。

不一会,东边的狐狸现了身影,把帽子抓在前爪中,往西边的狐狸头上一扣,说:“给姥姥帽儿戴。”

西边的狐狸不见了。

不一会儿,西边的狐狸现了身影,把帽子抓在前爪中,两只狐狸对看,看了一会儿,同时哈哈大笑。

“给姥姥帽儿戴。”

“给姥姥帽儿戴。”

……

两只狐狸,嘴里喊着,轮流地把帽子扣在对方的头上,边说边笑,玩的忘了一切。

郭正人看的心花怒放,憋气忍笑。

他看着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场地上多了一只狐狸。这只狐狸,偷偷地站在两个狐狸中间,当东边的狐狸边说边笑,往西边的狐狸头上扣帽子时,牠乘机跳到中间,把前爪一伸,东边的狐狸把帽子扣在牠的前爪上。

西边的狐狸在前仰后呵地笑着。

外来的狐狸把帽子扣在头上,转过身轻步往外走,一步、二步、三步。

郭正人看个清楚,心里骂道:“臭不要脸!”

他抬起右手,伸指向那只狐狸点了三点,那只狐狸就被定住在那里。

他心想,这个狐狸把帽子扣在头上,怎么还能被我看见呢?

东边的狐狸看西边的狐狸身影还在,头上没有帽子,问:“姥姥帽子呢?”

西边的狐狸答:“帽子在你那儿。”

“我戴在你头上。”

“我头上哪有帽子?”

“你把它藏起来了吧?”

“是你把它藏起来了吧?”

“你为什么藏我的帽子?”

“你耍赖!”

“你不够朋友!”

“你不够意思!”

…………

两只狐狸姥姥也不叫了,互相怒视着,眼看就要翻脸了。

郭正人说:“两个姥姥不要吵了,你们看看西边。”

西边的狐狸往身后一看,那只狐狸头上戴着那顶破帽子,站在牠的身后五步远的地方。

西边的狐狸走过去,把帽子抓在手中说:“采花贼,没有咒语,这破帽子你戴也白戴。”

东边的狐狸说:“采花贼,你好大的胆子,偷到姥姥面前来了。”

西边的狐狸说:“毁了牠!”

东边的狐狸说:“采花贼,活该你倒霉!”

西边的狐狸说:“二珠合一。”

两只狐狸同时张开嘴,各自从嘴里吐出一个小火球,落在那只狐狸的身上。那只狐狸浑身着了火,牠被烧的吱吱地叫,不一会儿化成一堆灰,一阵海风过来,被吹的无影无踪。

东边的狐狸说:“姥姥,刚才好像有谁在告诉咱。”

西边的狐狸说:“噢,是了,小玩童,出来吧。”

郭正人从怪石后闪出,抱拳一礼,说:“两位姥姥,小辈夜观龙头景色,巧遇两位姥姥,看到两位姥姥玩的高兴,不敢惊动,结果还是打扰了,实在对不起。”

西边的狐狸说:“小玩童,姥姥不怪你,你使我们保住了千年的友情,姥姥要重谢你。”

郭正人说:“小辈担当不起。”

西边的狐狸说:“小玩童,姥姥把这个宝贝借给你玩二十年,二十年的今日,在这里把它还给我。’’

郭正人说:“姥姥,小辈用不着。’’

西边的狐狸说:“小玩意没有贪心,姥姥敬你。”说着,牠一下把帽子扣在郭正人的头上,又说:“给姥姥帽儿戴,记住了,一个字不能少。”

两只狐狸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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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景屋的宴会厅被改为会议厅。它有一百多平方米,通长放了二十多米长的桌子 ,上面蒙着蓝布,两边放着茶杯,左右各放了两排椅子。

门的对面,长桌之尾坐着一位中将,中将左边的一排椅子坐的是军官,有大佐、中佐、少佐……中将的右边的两排椅子坐的是警官,有少将,是关东州警厅副厅长;大佐,是貔子窝警署的署长左竹及众位警察。

陆军中将名叫羽田,长个鞋把子脸,个子不高,是个干柴鬼。

矬人高嗓。

他喊:“宪兵两个中队的武士,死的不明不白的,惨惨的!傩侠的是什么人的干活?——”

郭正人把门推开,打断了羽田的话,一阵寒风冲进厅内,众鬼子打了个冷战,郭正人随风而进。

羽田随风要发火,但门口无人,骂了一句:“叭嘎。”

他说:“河野少将,明天 ,你们警察、巡捕的统统的出动,宪兵的配合,在貔子窝内,各村落挨家挨户的搜查,可疑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一定要挖出傩侠来!”

河野少将,是关东州警厅的副厅长。他说:“貔子窝的地方特殊,北面是民国,南面是大海,南来北往的人多,北有山匪,南有海匪,傩侠是谁?这样扰民的干活,鸡飞狗跳的,不好的,不好的。”

羽田一拍桌子怒斥:“你们是中国警察还是日本警察?”

河野问:“将军,什么意思的?”

羽田说:“是你们奴化了中国人,还是中国人奴化了你们?”

河野怒言:“这里是关东州,警察是按大日本法律的办事!”

军队的将军和警察的将军吵起来了,引发了郭正人的童心,他走到羽田的背后,站在那里。

羽田大声:“你们警察的——”

说到这里,郭正人向羽田的脖后吹气,羽田闭上嘴,用手抹了几下脖子,再张嘴说:“无能!”

郭正人又向羽田的脖后吹气,羽田又抹了几下脖子,脑袋甩了甩说:“明天的,你们警察宪兵的不用的——”

郭正人三次向羽田脖后吹气,羽田抬手抹了几下脖子,甩了几下头,刚张口,郭正人四次向他脖后吹气,他:“叭嘎!”转身向后,背后什么也没见。

警察们嘻嘻而笑。

羽田怒目,手指警察。

警察低头。

羽田喊:“左竹!”

左竹:“哈一。”

羽田:“你的情况的说说。”

左竹说:“傩侠的事,不明白的,不明白的。貔子砸锅底,妈祖挂红灯,狐仙女打浪人,白光鬼嚎杀军人,与百姓的无关。”

羽田:“你们的无能,明天,我们宪兵的全体的出动——”

郭正人离开羽田身后,走到右侧警察这面,拿起一杯茶水泼向羽田,羽田的嘴正好张大,泼来的茶水冲进他的气嗓里,差一点把他呛死。他咳嗽了一顿之后,手指警察们,怒视不语。

警察中突然响了一枪,羽田应声倒地。

这一枪是郭正人打的。

鬼子兵看警察开枪打死了他们的将军,拔枪打向警察。

警察人多,没死的拔枪打向鬼子兵。

在混战中,军人全被打死,剩下的几个警察,被郭正人全收拾了。

郭正人他们五人,扒下了鬼子军官的衣服,郭正人穿上中将的军服,姜大成穿上大佐的军服,李万金、孙连福穿上中佐的军服,乔富穿上少佐的军服之后,合计了一下,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哈哈大笑了一阵,迈步向西山兵营走去。

他们五人带着洋刀,迈着正步,大皮靴着地咔咔的响,震荡着夜空,闯进西山兵营东院的门,哨兵举手敬礼。

他们走进东院,飞上屋顶。

腊月十五的夜晚,他们五人的眉眼挂上了霜,鼻子冻的有点麻。

郭正人拿出一把军号,吹起鬼子兵的紧急集合号,清脆响亮,划破了夜空。

新来的鬼子兵从梦中惊醒,闭着眼睛在榻上摸衣找鞋,一个个像掐了鬚的蚂蚁在榻上打转转。

号声急急,催的鬼子兵大多数光着脚,抱着衣服跑出门外,在院中集合。

姜大成、李万金站在西院房顶上,对西院中的鬼子兵喊:“统统的到东院集中……”

两个院的鬼子兵是两个中队,有五百来个,狼狈不堪地集中在东院,开始穿衣,穿鞋……

东院北有一个高台子,那是长官训话的地方。

郭正人从房顶下来,走上训话台,大声喊:“交子给!”

鬼子兵立正站立,有的穿上上衣,有的没有穿上下衣,有的上下衣穿好了没穿上鞋……

郭正人训话:“你们的互相的看看,像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败将,武士的精神就饭吃了吗?大日本帝国的脸都叫你们丢到中国老娘们的尿坛子里去了!”

这是貔子窝人的俏皮话,不知当时的鬼子兵听没听出来,无法考证了。

郭正人继续训话:“本将军要惩罚你们,大大的处罚你们,你们听我的口令!”

“脱光衣服,光着脚,光着头,绕貔子窝跑一圈。”

众鬼子兵脱光了衣服。

郭正人喊:“要一同。”

鬼子兵四路纵队跑出西山兵营,边跑边喊:“一级内,上——邪,噢俈牢酷。”

他们出门往东,从西山跑到大草市,从大草市南下老爷庙弄子到老爷庙进入老街,从老爷庙沿老街向西跑到李弄子南道口,从李弄子南道口跑上李弄子大陡坡到西山顶,转弯向东到兵营东院北门。

这一溜道有三千多米,中间有不少掉队趴在路上的再也没起来,冻死在路上。有个别假当棍的偷机取巧的倒在路上,当大队众人走远了,他爬起来去敲居民的门。居民开门一看,鬼子兵一丝不挂,胯裆挂了一块穷裆,吓的关上门再也不开。鬼子兵冻死在门外。

貔子窝街居民有些好奇、胆大的男子汉,悄悄地跟着鬼子兵,贴着墙在道边跑,偷看鬼子兵光腚夜奔。他们跟到兵营门口,钻进道北的胡同偷看。

郭正人喊:“交子给!”

鬼子兵直立站在大道上。

郭正人喊:“全体罚站三十分钟!”

鬼子兵跑了一身大汗,立正站在寒夜中,不一会儿冻僵在大道上。

郭正人不喊解散,就叫鬼子兵这么干冻着。

姜、李、孙、乔走进东西两院搜查漏鬼子,火头军在做夜饭,后勤兵在睡懒觉,哨兵在站岗,散兵在干零碎,统统地杀掉了。

他们回到东院北门,看到鬼子兵一个个面带着笑,成了冻死鬼了。

郭正人运功用手指在墙上写道:

小鬼子,傩侠告示上三条不答应 ,傩侠一杀到底!

傩侠。

貔子窝的鬼子兵光溜溜冻死在大道上,浪人被杀光,新来的军官和警官被杀在川景屋,整个关东州宪兵总部震动了,也惊动了日本的朝野。

郭正人想的是什么,是傩侠的信誉。

明天是二十六,眼看来到年了。

孩子们唱道:

二秃子、三驴子,望大年,

今天盼,明天盼,一盼盼到二十三;

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写对子;

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吃猪肉;

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

二十九走油;三十喝酒;

初一磕头,一磕磕个大夯头!

告示叫貔子窝鬼子给貔子窝人大米、白面吃,鬼子铁定是不能给的。怎么办呢?

郭正人说:“万万儿,这事得你办啦。”

万万儿说:“这周围的日本人没有那么多的大米、白面。”

郭正人说:“你这个大神还笨吗?”

万万儿说:“我不高兴,我不是笨神!”

郭正人说:“咱这里没有,大连没有吗?日本国没有吗?统统的给它拿来,给咱海上人过年。”

万万儿说:“这是大善事,我看到天上的神佛都在笑。”

腊月二十七的早晨,貔子窝周围的百姓家,有院子的,开门发现院子里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没有院子的家,开门时发现在房门口有一袋大米、一袋白面;袋上有一张黄纸条,上面写着:给大家过个年,悄悄地啖。傩侠。

貔子窝的人们在议论中猜想傩侠是谁?在猜想中议论傩侠是个什么样的人?

“告示上写,敲小雀,死了死了的。”

“条子上写,悄悄啖。”

这是个孩子的话,他就是个孩子,是个小神仙,海上又出来个小放心啦。

傩侠是个孩子!是个小神仙,神通广大!

貔子窝北部山区的义士们借机向鬼子出击,马程久拔了北卡拉房哨岗,杀了一个小队的鬼子兵。徐大屯的韩廷浜杀进夹心子、东老滩,挑了夹心子、东老滩、碧流河的小衙门。杀了十多个警察和三十几个巡捕。

貔子窝西部的清水河、大沙河一带,范大个子领兵打衙门、杀汉奸。

庄河的马忠华也领兵杀进了城子坦镇,清除了日本警察和汉奸。

抗日的烈火,在貔子窝越烧越旺。

文昌居,郭正人的家,小哥们的宿舍。

阴历二十八日早饭后,郭正人他们五人来到关公神堂。

坐定后,郭正人说:“我决定 ,这里就是我们的总部。”

四小鼓掌 。

郭正人又说:“来到年了,今晚去杀川村元实和意足人娄田泰,叫咱金彩大姐过个好年。”

四小鼓掌。

灵凤走进来,说:“大荒料,我可以插话吧?”

郭正人说:“灵姐一定有妙招,众荒料竖耳倾听。”

四小鼓掌。

灵凤说:“荒料们,你们在貔子窝杀鬼子,引逗鬼子越来越多,鬼子找不到傩侠,就会拿老百姓出气,貔子窝就要遭殃了!你们可想到这码事吗?”

郭正人说:“这两天杀的痛快,杀的解恨,杀的高兴,没想那么多。”

姜大成问:“大概姐姐有妙计。”

灵凤笑了笑说:“你们把鬼子引到大连、旅顺去。”

李万金说:“大闹大连、旅顺,要西。”

乔富说:“大连、旅顺,一朝也没去,不知道鬼子在哪儿住的。”

孙连福说:“拿步量,得三、四天,过年了。”

灵凤说:“我估计,大队鬼子明天不来,后天一定到,你们还想过年?”

姜大成说:“债多了不压人,虱子多了不咬人,麻烦大了不乱人。”

灵凤反问:“老百姓呢?”

郭正人说:“我任命灵凤姐为咱们的参谋长,哥们可同意?”

四小鼓掌。

灵凤笑了笑说:“大荒料,大掌柜在看着你们,是块荒料还是块实料。你这个大队长啊,扔了船队,扔了车队,顾了这头忘了那头;是块荒料吗!”

郭正人向灵凤一礼,说:“谢谢灵姐。”

四小抱拳一礼,说:“谢谢参谋长。”

灵凤严肃地说:“大荒料,我看你不当这个大队长。车队有队长,船队有队长,你插在他们前头算什么?原来是大掌柜直管,他们服。现在你管,一你嘴上没长毛,二又是门外汉,他们不服。你就当他们的保镖,他们一定欢迎,还方便咱们报仇。”

郭正人说:“这两天总觉得这个大队长别扭,又觉得不务正业,原来这个劲别在这里,在家你怎么不说呀?”

灵凤用手指戳了一下郭正人的头,说:“在家你有时间吗?”说完,转身离开关公堂。

郭正人对四小说:“我现在教你们三样法术:一,缩地法,一步二十里。二,五遁法,就是封神演义里的金木水火土的五遁法。三,奇门隐身法。你们先背咒语,背熟了我教你们用法。”

郭正人教四小咒语,四小用心在背。

郭正人飞步跑到郭振富那里,把成立保镖队的想法给郭振富这么一讲,郭振富一拍大腿说:“妙也!我不用听动静了。”

郭正人说:“名字叫荒料保镖队。”

郭振富说:“这个名字不正经。”

郭正人说:“能糊弄鬼子。”

郭振富说:“你真能想得出来。”

郭正人说:“将就吧,师叔。”

郭正人转身走了。

晚上,他们穿上傩侠玄衣,带上傩侠银色面具,去为张金彩大姐报仇。

书中前面讲到,张金彩是郭正人他们童年过家家的总头领,盐祖庙学艺时的班头,小哥们、小姐妹都听她的,省了老道长很多的心。

郭正人他们上小学念书后,张金彩就十六、七岁了,到了成婚的年龄。

她从小许配给孙连福的哥哥孙连奎,两个人都是十家滩的后代,在那场八元的大屠杀中,他们成了孤儿,盐祖庙把他们养大,教他们读了几年书,在当时也是个高文化的人。

盐祖庙老道长给他们成了家。

孙连奎比张金彩大三、四岁,大个头,膀大腰粗,哈腰三、四百斤力气。

他选择了下滩晒盐,为什么?一,盐家的子女从小跟着大人在滩里转,长到十六七岁,在跑水方面基本上能打下手了。二,顶劳工下滩,可以拿双份工钱,一年可以拿二百大洋。

他从东老滩下滩,干一年换一个滩号,干了三、四年,从东老滩换到夹心子西占子河边。

张金彩跟着他溜房檐,从东老滩迁到夹心子,又一直迁到貔子窝东的转山头屯,在屯中找了三间厢房住了下来。

一天上午,张金彩上山头挖野菜,站在山头四下看看,占子河从北向南,顺东边流入大海;一条车道从西边貔子窝方向而来,绕山头向北而去。转山头因此而得名。

她往东南望,看到孙连奎和盐哥们光着膀子,腰间围着一个麻袋片,抬大盐筐在吊坨,一个个黝黑闪亮。

她往南望,占子河入海口,无边的大海,往西是貔子窝的东龙头,东龙头到脚下的转山头之间是一个大海湾。

这个大海湾,原来是貔子窝的东码头。

貔子窝这里的海流,涨潮是东南流,退潮是西南流,东南流冲起的沙子,西南流把沙子带走,在这两个山头之间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深水区,成了停船的码头。

大盐场修起来之后,大坝伸入海中,挡住了东南来的海流,这个大海湾就开始窝沙子 ,几年之后就不能停船了,成了一个闲水湾。

张金彩在山头上四面八方这么看,转山头往西,车道往北,山丘的大坎之下,是一片荒地。这一面荒地,东高西低,北高南低,南面是个大水湾。她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老道长讲的风水,认为这里是个好房场。

她下山回到屯里,就找闾长帮忙,花了五块大洋,在距转山头往西一百步的山丘坎下,买了几庙地,盖了五间海青平房,套了个大院。院内,养了五十多只鸭子、五十多只鸡、三十来只大鹅,一条大黄狗。院外,门东套了一个猪圈,养了一头大肥猪;房东头种苞米,房西头种青菜。

为了防贼,她把在老道长那里学来的奇门阵用上了。她把房前屋后,东西地边插上了木棍,白天把院内的阵眼撤去,晚上插上阵眼,奇门大阵起动起来。

很有意思 ,夜里来偷苞米的,背着袋子在地里转了一宿;偷青菜的,拐着筐在地里转了一宿;偷猪的在猪圈里和猪睡在一起;出于羞愧,想偷的人再也不敢来了。

她养的鸡鸭鹅是散放的,鸡上山,鹅鸭进大湾。那鸡呀,她一敲梆子,连跑带飞往家跑。

春天,鸡鸭鹅开腚下蛋后,一天能拣三十来个鸡蛋,三十来个鸭蛋,二十来个鹅蛋,有不少蛋丢在家外了,过年时,杀一头三、四百斤的大肥猪。

孙连奎就在占子河东边的大坝内干活,离家只有一里路,他是隔几天晚间游过河来家忙一宿,天亮离家回滩。

当黑白扒盐的季节,张金彩一大早上煮三十来个花包蛋,用小铁桶提溜着,向北绕过占子河桥,走四里多路,送给孙连奎,一直到六月六,除了下雨,天天如此。

这个院子里,鸡鸭鹅狗加在一起有上百个,谁是个头呢?大黄狗。

早晨,鸡叫头遍,大黄狗汪、汪、汪,大叫三声,多一声不叫,少一声不停。

大鹅,嘎、嘎、嘎应叫三声,鸭子,呱、呱、呱应叫三声。

大黄狗钻出狗洞,坐在洞边的墙根下,看着头鸭领着众鸭子钻出狗洞,再看着头鹅领着众鹅钻出狗洞。

鸭队在头,鹅队在后,一个个跩达跩达向南走。大黄狗在大队的左边,前前后后跑来跑去,一直把鹅鸭送到水里,牠坐在岸边望着牠们。傍晚,牠再把牠们迎回家。

张金彩在这里安定下来,生了一对儿女。

一年夏天下大雨,占子河发大水,大水渐渐涨到张金彩家大门口。

张金彩站在大门廓里往南望,看到占子河中心有五个大鳖站在水中,挺着脖力,逼着河水向西流,洪水向西在大湾里打着旋,拐个弯向南入海。

从此,占子河每逢发大水,张金彩就能看到那五只大鳖在占子河中心顶水而立,逼河水冲刷大海湾。

海湾被越旋越深,海湾里出现了异常。

周围众家开始丢鹅丢鸭子。

大黄狗每天回家,满身是水,向张金彩汪汪大叫。

大鹅和鸭子慌慌张张钻进圈里,像鸡看见黄鼠狼那样惊恐,胆战的聚在一起。

张金彩留心这件事。

一天傍晚,她听到大黄狗从南面传来了狂叫声,这个叫声让她觉得大黄狗是在和谁打架而拼命的叫声。

张金彩是紧急救援,三步当着两步跑,跑到大黄狗跟前,他惊呆了。

水中一个怪物,在水面以上的身子有一个人那么高,头有大猪头那么大,满头横长着一张大嘴,有一尺来宽,从头顶到背上长了一排一尺来高的剌,对着大黄狗呲牙。

大黄狗拼命的对着怪物狂叫。

鹅鸭在大黄狗身后,紧紧地聚在一起。

张鑫彩赶紧跑回家,抓了一只不下蛋的老母鸡跑回来,把老母鸡扔给怪物,怪物把老母鸡刁在嘴里,钻进水里不见了。

从此,她家的鹅鸭,太平的早去晚归。

周围水边人家的鹅鸭天天有丢失,一到傍晚,水边就有人在水边喊:“鹅,鹅,鹅……,鸭,鸭,鸭……”

一次阴历十五的中午,张金彩吃完午饭,坐在大门廓里风凉。

她迎着凉爽的海风,望着南面的大湾的水面。烈日下,海湾里的水面上,漂着一张方桌,两个人东西对面而坐。这两个人干什么,她看不清楚。

夏日,正晌午时,烈日炎炎,人们正在吃饭或睡午觉,就是动物在午休,一切都被太阳晒眠了。

张金彩好奇心起,顶着烈日跑到水边,想看看那大湾里水面上那张方桌,相对而坐的是人还是怪。

她站在水边,近看水面上那方桌是漂在水面上的,两个黑不溜丢的人是坐在水面上的,桌子上放着三个菜碟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菜看不清楚。那两个黑人在举杯对饮。

张金彩看到之后,觉得这两个人好可怜,喝酒人没有好菜是一大缺欠,虽然咬两个花生豆也能喝一顿酒,但终归是憾事。

她转身跑回家,把西锅里炖好的老母鸡连汤带肉一起盛到了小三盆里,又找到一个大的洗衣木盆,把小三盆装进木盆里,两手端着木盆急走到水边。

这个老母鸡,是炖给孙连奎晚上回来吃的。

张金彩走到水边,把木盆入到水里,朝着两个黑人的方向,双手使劲一推,木盆向方桌方向漂去。

两个黑人转过脸看到木盆,东面的那个把手一招,木盆靠到桌边。

他把盛鸡肉的小三盆端上桌面,把鸡拿起来一撕两半,一人一半,几口吞下肚去,两个人轮流捧起盆,一人一口喝干了盆里的汤。

桌子东面的那个黑人把小三盆放到木盆里,右手一扬,木盆漂到张金彩跟前。

张金彩把木盆捞上岸,看见小三盆里有十个大鹅蛋,白光闪闪,她用手摸摸,暖不暖,凉不凉,像石头又不是石头,这是什么东西?心里狐疑……

一个声音飘过来:“这是十颗夜明珠,不要告诉任何人,有第二个人知道,你就会遭祸的。”

晚间孙连奎回来,她把夜明珠拿给孙连奎看,孙连奎回到滩里就讲大湾里水怪的故事,但他没讲夜明珠的事。

大湾里出水怪的事就从滩里向外传开了,几天就传去百十里,人们成群结队来大湾看水怪,有的人还拿着猎枪想打水怪。

人们闹了一年也没看到什么水怪。

这一年,张金彩养了两口猪,一口是八月十五杀,一口是过年杀。这两口猪她每天喂五顿食,早、午、晚三顿,追加半头晌,半过晌两顿。

进入立夏之后,又有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大湾来看水怪。大湾边上,人来人往,男男女女,熙熙攘攘,有的抗着枪,向水里开枪打水鸟。

一天上午,娄田泰领着川村元实来看水怪,他们站在张金彩门前的车道南,看东来西往人群中的女人,向她们挤眉弄眼,得到女人们的回答——“呸!”

半头响时,就是九点来钟,张金彩从大门里出来给猪喂食,她哈爬在猪圈墙上,用木板刮猪食槽子。

娄田泰突然看到张金彩那个圆圆的大腚,并指给川村元实看。

川村元实发出淫笑,说:“要西。”

娄田泰大声咳嗽了一声。

张金彩抬起身,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娄田泰向她飞眼。

她抬手用板子狠狠地抽了猪背一下,打的猪嗷嗷直叫。

她大声骂道 :“你们这两个畜牲,细米细糠撑着还打呛!”

张金彩今天穿的是麻花布裤褂,陪着她那仙女般的身材,美丽的瓜子脸,把娄田泰和川村元实给看呆了。

她把桶子里的猪食倒进槽子里,提溜着桶子离圈走进大门。

娄田泰对川村元实说:“大大的美呀。”

川村元实说:“床上的干活的好,好!”

他俩向张金彩家的大门走去,当走进大门时,大黄狗汪、汪、汪迎接他们,他们只好扭头向西而去。

他们回家之后,满脑子都是张金彩那张仙女的脸,一宿陷入性的魔想之中。

第二天上午,他们就在张金彩家的大门口等着张金彩出门。

半头晌时,张金彩提溜着猪食桶走出大门。

娄田泰说:“美娘娘,我掉魂了。”

张金彩骂道:“去你妈个蛋,你找错人了,掉魂了找你妈,叫她打门闩叫,提溜耳朵叫,写拘魂码叫,睡一觉就好了。”

娄田泰说:“美娘娘,炕上的觉觉,好!”

川村插话:“美娘娘,炕上的干活,好!”

张金彩大怒,骂道:“家去找你妈去!”

骂完,她一招手,大黄狗唿的一声扑向二人,他们飞跑而去。

从此,张金彩半头晌不喂猪了,叫大黄狗坐在门洞里。

娄田泰和川村元实看不见人也进不了门,就在墙外喊。

娄田泰:“美娘娘,炕上的觉觉,好!”

川村元实:“美娘娘,炕上的干活,好!”

……

来看水怪的人不看水怪了,都来看这两个怪物。

张金彩家门前,人山人海。

女人遇到这种事,世人不去讲评男的不是,而去怪女人的不正派。一些女人在门前不是指指点点,就是“呸”、“呸”的吐上几口,以显自己是个清白人。

为了断这两个流氓的念头,张金彩和孙连奎用了一计。

一天下午,张金彩对川村元实说:“晚上的来,耳朵的一样,水里的溜达,三鲜的,好!”

川村元实忘了日本国,对娄说:“你的陪我的去。”

娄田泰说:“哈一。”他心想,好啊,有你的就有我的。

太阳一落山,娄田泰伴着川村元实来到张金彩家的大门外。

川村元实喊:“耳朵的一样,水里的溜达,好!”

张金彩家的大门大开,房门大开。

川村像耗子一样钻进大门、房门,和屋内的张金彩相遇。

张金彩正在锅前用笊篱捞饺子,笊篱上装满了饺子,开水哗哗的往下流。她把笊篱往川村身上送,吓的川村没敢往她身上扑。

这时,躲在院内草屋里的孙连奎喊:“小金彩,咱回来啦。”

这一声喊,吓的川村心慌意乱,说:“我的躲躲的干活,躲躲的干活……”

在这厨房的西北角,有一个冬天腌酸菜的四担水大缸,闲在那儿。张金彩掀开缸盖,川村元实跳进大缸里,张金彩把缸盖盖上。

孙连奎进了门,拿起水瓢舀了一瓢煮饺子的开水,走到西北角,抓起缸盖,把一瓢热水倒进缸里。

川村元实被烫的噢噢直叫,从大缸里跳出来,一溜烟似的跑了。

川村元实住进医院,娄田泰去看他,说:“你是大日本的国民,你的面子就是大日本的面子,你要派警察的去!”

川村元实说:“这样的事,在日本本土也是不光彩的干活,叫警察的去,那就是公开化了,大大的不好。”

娄田泰说:“美娘娘的去找,耳朵的不要,水里的不溜达,逼她床上的干活,你先我后,狠狠地出一口恶气!”

川村元实说:“我的先,你的后,娄先生,你很会做人,要西!”

一天上午半头晌时,娄田泰、川村元实随着看水怪的人流,来到张金彩家大门前,正赶上张金彩喂完猪,提溜猪食桶往大门里走,娄田泰喊:“美娘娘——”

张金彩回头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她转身面对川村元实说:“水里的溜达,好?!”

这是一句警告,但聪明的川村却说:“你的好,我的不好,饺子的没吃着,炕上的活没干,烫了我的一身水泡。”

娄田泰说:“日本的男人和中国女人,炕上的干活是共荣,你的敢违抗——”

张金彩骂上了,说:“你家去叫你妈妈、姐妹、老婆和他们共荣吧。”说完,她向大黄狗一抬手,大黄狗向他俩扑去,他们撒腿跑了。

当天下午的下半过晌,大黄狗去湾边去看护鹅鸭,离开了门洞。

娄田泰领着川村钻进了张金彩的家。

张金彩坐在炕上,手拿针线在补衣裳,看到两个祸害进了家,吓了一跳,身子本能的向炕里边挪了挪。

娄田泰用手指着坐在炕上的张金彩说:“臭娘们,给你脸你不要,今天你从了我们咱好说。”

张金彩骂道:“呸,你这个狗汉奸,汉奸狗!姑奶奶我今天就是从了飚子、傻子,也不从你们!呸!”

娄田泰说:“臭娘们,你听好了,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张金彩哼了一声,把线板子握在一手中,一使劲,线板变成了木粉了。

娄田泰说:“你有天大的能施也压不过日本人,川村叫你过一天,你就能过一天,川村叫你一天也过不下去,你就一天也过不下去!你不信,就从明天开始。”

这时,张金彩想到了死,但她想到男人,想到孩子,她为难起来。她突然想到,小弟们长大报仇杀鬼子的事,决心忍辱等下去。她拿起了炕上的剪子,对着自己那张仙女似的脸,左一下、右一下的串上去,一面一道上下的血口子,鲜血从两道口子里流下来。

娄田泰吓的拔腿跑出门外。

川村元实竖起大拇指,说:“你的这个,我的佩服!我的失礼,对不起。”

他向张金彩深深的一躬,迈步走出房门。

川村走到院子里,训娄田泰,说:“你的巧的变拙,丢人的大大的,面子丢的大大的,无趣的自找!”

娄田泰不甘心,他打着川村的招牌,吓唬滩主,扣下了孙连奎在滩里干活的工钱,年年如此。

张金彩、孙连奎二人咬着牙熬着……

当天晚间,娄田泰领着都好陪着川村去赌场。他们走在老街上,娄、川二人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都好吓的连夜跑回家,都姓又成了这个家的主人。

杀了娄、川二人,孙连福领着郭正人他们来到张金彩的家。

一进门,孙连福说:“大哥,大嫂,你们看谁来了。”

张金彩问:“连福兄弟,这一个个大小伙子是谁呀?”

孙连福说:“大嫂,这个个高的是郭正人。”

张金彩说:“长成大汉子了,姐姐根本认不出来。”

孙连福继续介绍:“个头第二的是姜大成,个头第三是李万金,个头第四是乔富。”

张金彩问:“小弟们怎么不白天来,姐姐做八盘八碗和你们一起热闹热闹。”

孙连福说:“大嫂,我们是向你报喜来的。”

张金彩说:“你们看看我的脸,我一看到心如油煎——”

郭正人说:“金彩大姐,我们五个小弟给你报仇啦,今晚杀了娄田泰和川村元实。”

张金彩放声大哭,哭的昏天黑地,死去活来,如痴如醉……

她的儿子和女儿陪着她哭。

孙连福去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

孙连奎在唉声叹气,流泪不止。

郭正人他们从没见过这个场面,被她哭蒙了,不知怎么办好,不知怎么说好,只能呆呆地看着张金彩哭。

张金彩哭声渐渐小了。

郭正人说:“大姐,小弟能还你原先那张仙女似的脸。”

张金彩说:“亡国奴的女人,脸越好越招祸,我的脸就这样吧,和日本人相遇,他们也不敢看。谢谢小弟们,你们给姐姐出了一口恶气!”

郭正人他们在张金彩家坐到半夜,告别张金彩和孙连奎回到貔子窝。

郭正人回到家,一进门灵风就对他讲:“今天晌饭时,三个巡捕来吃饭,在饭桌上,他们边吃边讲,二十九上午,就是今天上午,大连那面,宪兵司令部又调了一个大队的鬼子兵进驻貔子窝,同时,大连那面,警厅的副厅长,领着几个高级侦探来貔子窝;还有特高课的什么人,宪兵队的什么人。”

郭正人说:“姐姐,过半夜了,最好是睡觉。”

灵风问:“明天你们怎么办?”

郭正人答:“五十里外,用鞭炮去接他们鬼魂,来貔子窝过大年。”

灵凤不解,瞪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郭正人。

郭正人嘻嘻一笑,把灵凤抱上了炕。

第二天早上吃完了饭,郭正人站在院子里,把姜、李、孙、乔叫到一起,咬了一阵耳朵,五人哈哈大笑走出文昌居的大门。

鬼子的西山兵营无兵,有两个巡捕在那里看守。

郭正人他们翻墙进院,在仓库里穿上军装,拿了一门迫击炮,五、六十发炮弹,装上大板车的车蓬内。

郭正人开车,姜、李、孙、乔坐在蓬内,开出大院的门向西而行。

守门的巡捕看汽车出来,驾驶楼里坐着一个开车的鬼子,不知是人是鬼,问还不敢问,只能直愣愣地看着。

车过门岗,郭正人向那个巡捕做个鬼脸,那个巡捕就吓了个半死,蹲在岗楼里半天没起来,一起来腿肚子就抽筋。

汽车跑到杨树房,郭正人把车开到杨树房衙门门前,下车走进衙门,找到一个警察,对他说:“你的征调一辆马车的给我,我的秘密的干活,汽车的抵押。”

警察:“哈一。”

警察出去不一会儿,领来一个车夫,赶着一辆三套马的胶皮轱辘大车。

警察把车夫交给郭正人,姜、李、孙、乔把汽车上的货,转装到马车上。

郭正人对车夫说:“你的赶车的向西行。”

车夫扬鞭,三匹马拉着车上的六个人、炮和炮弹,向西跑在大连到安东的古道上。

车到唐家房,郭正人对车夫说:“你的把车停在道面的槐树下。”

车夫点一下头,一扬鞭,车向槐树靠近。

槐树下,一群孩子又蹦又跳地唱着歌。

他们反复唱:

白:喊:大正死啦——

问:你怎么知道?

唱:猫头鹰来吊孝,

红眼狗来报丧,

绿豆蝇来念经,

小蚂蚁来抬杠。

马拉蛋糕上大供,

牛拉花卷摆灵堂;

大红公鸡咯咯笑,

黑老哇子哇哇唱。

嘀嘀达,嘀嘀达,

咚咚锵,咚咚锵。

郭正人他们哈哈大笑,车夫看看郭正人他们,摸摸自己的头,跑到小孩那里,骂道:“小鳖犊子,你们找死吗!!”

他扬起鞭子在小孩头上呜呜响,孩子们跑散了。

车夫走回来,向郭正人他们点头哈腰。

郭正人对车夫说:“你的在这里等我的干活。”

他从车夫手里夺过鞭子,赶着马车向西跑。

马车跑到兴隆堡屯中的三岔路口。

一群小孩围成一圈,蹦着跳着唱:

一二三四五六七,

老少爷们不丧气;

日出于东没入西,

小鬼子在中国哭泣泣。

七六五四三二一,

老少爷们不唯诺;

太阳出来红似火,

小日本灭在咱中国!

抬起头,笑呵呵,

挺起胸,咬牙过!

郭正人说:“加一句,杀鬼子,杀杀杀!”

姜大成说:“这里天高皇帝远,鬼威不到,中国人神旺。”

现在,咱这地方,像太极图中的阴鱼,黑身白眼。黑身是鬼子的统治,是魔;白眼是中国人的精神,是道。这个情况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阴阳是相生相克的,互相转换。只要有这一尺道在,就能变成道高一丈,魔高一尺,还我们一个完整的大神州。

说着,他们来到大沙河桥的东头,郭正人喊了声“吁”,马车停了下来。

孙连福问:“大荒料,这个捋管炮你会用吗?”

郭正人说:“我先前进大帅府当张作霖的卫兵,后参加讲武堂当学兵,学带兵打仗,为杀鬼子报仇的本事。捋管炮,是它的外号,它的真名叫迫击炮。”

他们说着,他把马车调头朝东,把迫击炮架在马车上,说:“咱们就在这里等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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