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在家呆了两天后,周一上班的时候,赵东来果然抽时间去给郑长军申请了一下。
听他们想查以前的悬案,郑长军十分支持。
“之前给你们挑的那五个案件的卷宗正好还在我这边放着,你先拿回去和罗飞研究研究,要是不合适再给我说。”
“好的。”
赵东来带着卷宗回到警队,第一时间就是通知所有人会议室开会。
“怎么忽然又要开会,该不是上面又有什么安排?”
“什么安排都好,只要别再搞什么培训了。”
“说到培训,也不知道我这次及格了没。”
“那我肯定不及格……”
会议室里,众人议论纷纷。
直到赵东来进来后,所有人才齐齐收声。
“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之前你们不是闹着想要立功挣荣誉吗?现在机会它来了!”
赵东来说着,扬了扬手上的几分卷宗。
廖星宇像是想到什么,“赵队,这么莫非就是陈年悬案的卷宗?伱真的去给郑局申请了?”
“那当然了,难不成我还能开玩笑?”
“这五份卷宗都是郑局亲自挑出的,他让我们先研究研究,要是觉得案子不合适,咱们还可以再换别的案子查。”
“总之郑局都这么信任咱们,咱们也不能让他失望,都给我用心点,能不能把你们丢失的尊严找回来,就看这一次了!”
在赵东来的一番鼓舞下,众人瞬间斗志昂扬。
“赵队放心,我们保证不拖后腿!”
“对,为了咱们支队的荣誉,拼了!”
“好那咱们现在就先来研究研究案子吧。”
其中这五份卷宗,赵东来之前就已经认真研究过。
破案的难度说大也不大,但说简单也不简单,主要就是一些关键性证据缺失,再加上也无法确定嫌疑人,导致案件就此成为悬案。
大家聚在一起,依次把五份卷宗看完,也算大致了解了案情。
赵东来开口道,“卷宗也看完了,现在大家都说说各自的看法,你们觉得这五个案子其中哪个最容易攻克。”
“我觉得这个妻子失踪案不错,我听说过罗组长之前破过杨大伟杀妻案。”
“这两个案子性质差不多,以他的经验来说,破案应该不难。”
“要不就小孩被剜心这个吧,这种凶残的作案方式,很明显就是报复性作案。我始终觉得凶手肯定是和孩子家有仇的同村人。”
“只可惜当时线索太少,这次有罗组长压阵,我觉得肯定没问题。”
“还是这个……”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赵东来一直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看向一旁的罗飞,“罗飞,你觉得呢?”
闻言众人也齐齐停止了讨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罗飞。
不得不说,罗飞虽然才来警队两个多月,但已经完全成为了整个警队的主心骨。
别看他们刚刚讨论的热火朝天,但他们的这些自信实际都是建立在有罗飞的基础上。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罗飞短暂的思考了片刻后道,“我觉得就先调查赵海说的小孩被剜心的案子吧。”
罗飞说的这个案子是三年前五月份的案子。
受害者周凯瑞是一名年仅三岁零两个月的小男孩,家住广元县青山镇白茅村四组,案发时他爷爷去镇上办事,他和自己奶奶独自在家。
上午大概十一点左右,奶奶回屋做饭,留下周凯瑞在自家院子里玩耍。
大概十分钟后,他奶奶出门时发现孩子不见,立刻发动全村人寻找,随后有村民报警。
半个小时后,警察赶到。
简单的了解情况后,警察立刻兵分两路,一部分和村民继续在村中寻找,另一部分的人则是立刻调取通往村外几条主干道的监控,并且发布协查通告。
一个半小时后,县里的同志也带着三条警犬赶到案发地。
给警犬闻过孩子日常所穿的衣物后,三条警犬在追踪到村口大树下,就失去了方向。
之后大家坚持不懈的搜了两天,却仍旧没有孩子的下落,调查监控的同志那边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车辆。
三天后的某个早上,一位上山打猪草的村民在后山的草丛里发现了周凯瑞的尸体。
收到情况后,当地派出所和县里的刑警队第一时间赶到,对现场进行了封锁勘察。
根据现场的案情记录,周凯瑞呈侧躺状躺在一处草丛里,上身穿一件白色长袖衬衣,下身褐色长裤,和他失踪时所穿衣物一样。
孩子除颈部有明显掐痕迹,裸露在外的皮肤未见明显伤痕。
根据法医的初步鉴定,孩子面部呈紫青状,眼睛凸出、结膜充血,舌头伸出,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
不过就在搬动孩子尸体时,法医发现孩子胸口的衣服上有大量血迹。
掀起孩子的衣服后,发现孩子心口位置被人为隔开很大一个洞,骨肉外翻、胸骨断裂,孩子的心脏不翼而飞。
之间警方又在案发周边加派人手搜寻,并且从县里抽调了六条警犬过来,也并未找到孩子的心脏。
随后案件由广元县刑警队负责,但调查了三个月一直没有进展,县刑警队只得求助到市里。
随后这个案子就由他们警队负责,当时还是卢健飞带队,接到求助后他第一时间带着大家前往广元县了解情况。
之后后走访了周凯瑞的家人,已经周边的邻居和同村的人。他们一开始也是认定这是一起报复杀人的案子,所以把目标重点放在了那些和周家有过节的村民身上。
经过了解,他们也成功查到几家和周家有矛盾的村民,但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至于严重到要杀人报复。
而且通过对这几家人的走访调查,要么就是不具备作案时机,要不就是有不在场证明。
查了几个月后,他们仍旧没有摸到任何和案件有关的线索,这个案子就此成了悬案。
随后,罗飞又解释了一下自己选这个案子的理由。
“首先,这个案子发生在三年前,时间跨度不算大,调查起来相对容易一些。”
“再者赵海分析的也确实有一定道理,被害小孩才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果没有大人的陪同,是不可能单独跑到离家太远的地方。”
“所以只能证明被害者很可能是被凶手从家中带走,但通过走访村民们的笔录,当天并没有人见到过有外人进村,也没有外来车辆。”
“我猜测这起案件同村人作案的几率很高,所以咱们只需要再对当时在村里的人做一个细致全面的走访,相信肯定会有发现。”
赵东来自然相信他的判断,“那好,那咱们就先调查这个案子。”
“这样,走访就由一组和二组负责,三组和四组就负责分析整合案件相关的证物证词,警犬中队和技术中队就从旁协助。”
安排了一番,大家就下来分头行事。
因为他们这边离青山镇还有一段路程,为了能节约时间,罗飞和廖星宇商量了一下就决定立刻出发。
这样下午他们还有时间多走访两户村民。
车上。
罗飞和廖星宇还在讨论案情。
“这个案子过去这么久,估计凶手心里应该以为警方早就放弃了,这个时候就咱们再去走访,他难保不会慌神。”
“所以廖组长你一会儿记得给大家打声招呼,走访的时候多留意一下对方的神态有无异常。”
“还有一个就是走访的时候尽量问仔细一些,目标也不要只局限在和周家有仇上面,比如那段时间哪家曾出过什么大事,或者谁表现比较异常,这些都要了解一下。”
“好,我一会儿就给他们打声招呼。”
廖星宇点头应下,顿了顿又疑惑的问道,“罗飞,你的意思是,怀疑这个案子并非仇人报复?”
“这个我暂时也不好说,从凶手的作案手法来看,确实很像泄愤报复,但根据卷宗上的侦查记录来看,警方查了周家的仇家,都没找到有嫌疑的目标。”
“这证明要么是咱们还有什么线索没查到,要么就是确实不是仇人作案,所以这种情况下咱们就必须得做两手准备。”
说着,罗飞忽然又道,“廖组长,现在我们来大胆假设一下,如果这个案子不是仇人报复所为,那你觉得还有什么人最有可能作案?”
“除了仇杀……”廖星宇皱着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才摇着头。
“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对一个小孩子做出这么残忍血腥的事,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根本做不出这么变态的事。”
“没错,正常人做不出这么变态的事,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大胆推测,凶手不是正常人?”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有精神类疾病?也是有这种可能,但这个案子的凶手明显是有计划的带走孩子再杀害,这不符合精神类病人行凶的特性。”
一般精神病人行凶,多为忽然发病后当场行凶,很少会有这种有计划性的作案。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凶手有精神病,而是可能因为某些原因,导致他心理不正常,从而有了非要杀死周凯瑞不可的理由?”
“你也知道,受害者生活的地方是农村,村里多为老人留守,而这类人都有一个共通的特性,那就是迷信无知且固执。”
“就比如曾经有个类似的案子……”
罗飞的这个猜测倒并非信口胡诌,而是有着事实依据的。
前些日子他看书时正好就看到了一个相似的案例,被害者和行凶者本是同村村民,且还是邻居。
受害者家日子富裕,行凶者却家境困难,且年逾五十仍旧孤身一人。
生活的不如意,导致行凶者迷信上了风水改命的说法,每赚点钱就全都搭在了这上面。
然而钱花了不少,自己的生活却没有改善,行凶者却越发走火入魔,直到有一次他又找到一位大师,经过大师指点,他之所以无法暴富,全是因为他邻居在克他。
但凡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知道,这种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行凶者却是深信不疑,当晚回去后,他就趁着晚上拿着一把菜刀去邻居家,把和他同岁的邻居直接杀了。
罗飞简单的说了这个案子,又分析道,“这个案子中,在案发前行凶者和死者之前不但并无任何仇怨,相反两家人关系还很不错,死者一家平时也对行凶者非常照顾。”
“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杀人的理由,然而最终因为大师的一句话,他就能毫无犹豫的杀人,面对警察的指责时,还能振振有词的表示他杀人只是为了改命。”
“所以根据这个案例,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大胆假设说,是不是村里的某位老人迷信上什么风水说法,认为受害者和他相克之类的,因而杀人。”
“妙啊罗组长,你这个推测确实很有道理!”廖星宇听得是连连点头,神情惊喜。
张伟三人更是茅塞顿开。
这时罗飞旁边的何鑫沉思着道,“组长,按照你这个分析,那孩子失踪的心脏是不是就可以解释为,被凶手拿去用作了别的用途,比如做法一类的?”
之前侦办这个案子的所有民警,一致认为凶手拿走孩子的心脏,是出于报复,让孩子家人痛苦。
但是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毕竟要让孩子家人难过,有很多种办法,比如分尸,比如割下尸体的其他部位。
可凶手独独选择心脏,总让人觉得他还另有目的,如果按照罗飞的推测,那这个目的就说得通了。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另外还有一个细节,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什么细节?”
“就是孩子的胸口位置被割开,心脏被取走,按理来说要做这件事,肯定需要把孩子的衣服割开,或者脱下比较方便一些。”
“但发现孩子尸体的时候,衣服却是完好无损的,且只有胸前有血,这说明凶手动手取心前是把孩子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又在抛尸的时候,特意重新给他穿上。”
罗飞说着顿了顿,才继续道,“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一个手段残忍、连三岁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凶手,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后,居然还有闲心给孩子穿好衣服,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