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那熟悉的男声响起时,她的心里并没有惧怕,明明她见过他狂舞弯刀的样子,明明她也见过他长发飞扬中的邪魅,可是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才恍然惊觉,他救了自己,可自己竟然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然而便是这些不知道也让她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了他。
此时,她依然相信。
手抬起,已轻落在他的掌心中,逃开一直是她的希望,可是这一刻当希望来临的时候,她却不觉有些感怀这里曾经的一切了。
回首,熟悉的床缦轻舞,黑白色的棋子静静的沉默着,水气早已化为虚无,只是那一把玉弦琴却再也没了踪迹,“告诉我,你是谁?”她只要他告诉他的名字就好,那种与生俱来般的信任让她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他。
“叫我阿群吧。”
点头微笑,“阿群,我们走。”坚定,她不迟疑,选择了相信,或许有些轻率,可是她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欧阳永君拉过她的手,一使力,瞬间她便落在了他的怀里,那男人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遭,有些局促,似乎自己不该与他这样的贴近,可是为了逃开,他抱着她走总也比她自己走起来要快许多,而且奇怪的他抱着她的感觉让她没有任何的杂念,仿佛他果真就是她的亲哥哥一样,抱着她,那是应该的。
大门前的回眸,是几个家丁呆呆的站在那里,原来早已被阿群点了穴道了,怪不得阿群只抱着她大摇大摆的就出了怡情阁。
远远的似乎有喊杀声,那方向分明就是行刑室的方向,果然是奔着柳絮的,张张嘴,想要问阿群为什么他不去救柳絮,可是随即她又顿住了,许多事知道的多了并不是好事,她只希望倘若柳絮被救了,她不要害自己就好了。
阿群的功夫虽不如轻展轩,可是他的轻功却绝对是上上之上,也或许便是因着这轻功才能让他在古镇里一举带走了她吧,阿群似乎对这飞轩堡的地形非常的熟悉,起起落落间尽皆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只捡偏僻的地段走着,远远的,如沁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飞轩堡大门处的那两盏奇大无比的特制灯笼了,有些兴奋,就这样走了,就这样自由了呢。
一切似乎来得真快。
风还在耳边呼呼的刮过,秋夜里的凉意让她不自觉的贴着阿群,只想汲取更多的温暖,他带给自己的感觉真好,就是如亲哥哥一样的贴心。
门前,守卫们正瞪圆了眼睛四处张望着,堡内有刺客进入他们早已知道,一个个的都在诚惶诚恐中,生怕王爷追查起来这刺客是从这大门进去的,那么他们的小命可有随时有不保的可能,哪敢再不尽心尽力呢。
阿群却不走正门,直接向那大门右侧的院墙而去,长长的一条绳子在风中摇摆着,原来这里才是他们进出的地方,抱着她,快速的攀上了绳子,灵巧如猴子一样的快,只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便已到了墙头上,低矮的草摇曳,淡淡的草香送给她自由的味道,下了这堵墙,她便自由了,这一回她一定要彻底的避开轻展轩的视线,让他怎么也找不到她。
玉指抓紧了阿群的肩头,从此,自己与孩子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何等的信任,他可知道吗?
淡淡的微笑就挂在唇角,离开了,她才是彻底的轻松了。
“沁儿,抓稳了。”爪勾依然还稳稳的抓牢在墙头,而绳子早已被他倒到了围墙外面,滑下去,那空气就是自由的清新的了。
淡淡的月光下他的背脊如神祗一样的宽阔,“走吧。”没有犹疑,飞轩堡里的那个男人没人任何让她留下来的渴望,她不爱他,只有恨。
两具身体沿着绳子慢慢的滑落,突然间如沁一声低喝,“等等。”
阿群只得停在半空中,紧紧的抓住了绳子,生怕一不小心就摔到了地上弄疼了背上的人儿,他就是想救她,那份真心不知是爱,抑或是情,他只知道上一次错过了她,他的心里一直在内疚,“怎么了。”
小小声的,如沁轻轻道,“那玉佩还在冷月轩里。”
阿群一怔,随即两个人只在那半空中不住的随着绳子晃荡着,看来那玉佩于他必是重要之物,果然是不能丢的,“玉佩在冷月轩的哪里?”
“在床底下最右侧的角落里。”如实以报,那本是属于阿群的东西,倘若是贵重或者是有纪念意义的,那么遗失在这飞轩堡她就只觉对不起他了。
“嗯。”阿群低应,眸眼中已透出一股急切来,那玉佩看来是断然也不能失去的,匆匆就背着她沿着绳子迅速的滑下去,那动作快的只让她的心狂跳,稳稳的落地时,他拉着她站在暗处,“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认识路吗?”
一笑,“这飞轩堡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
他说得是真的吧,看他带着自己如入无人之境的游走在这飞轩堡,那便什么都清楚了。
没有阻止他,显然那块玉佩是极重要的,倘若真没了,她也会觉得对不起他的。
山风萧瑟,抬头仰望着那大约二十几米高的围墙,想想飞轩堡那么大,这围墙当初建起来时是多大的工程呀,可是轻展轩就是有办法做到,那堡中只除了冷月轩的那一个方向是被山林隔住外,其它的地方除非是有阿群这等身手,否则任你插翅也进不来出不去的。
抱膝坐在墙角默默的等待着,只要阿群出来了,她的自由才是彻底的来临。
想一想,阿群居然放弃了柳絮而救了自己,萍水相逢,竟得他如此照顾,如沁的心中只泛起无边的感激之意了。
山风微凉,露水打湿了鞋尖,飞轩堡里那有些飘渺的喊杀声初时还响在耳边,可是渐渐的,那声音便淡淡的弱去了,直至消失……
身边的绳子依旧还在垂挂着,没有任何人出来,难道这绳子就只有阿群一个人用过吗?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的袭上心头,依着阿群的脚程,他不应该如此慢还没有回来的,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阻碍,头有些晕了,她要迅速的离开这里才是,既然逃出来了,她就不能再一次的让轻展轩捉回去。
迅速的在山间疾走,这山外总比那飞轩堡里安全多了吧,至少这里没有轻展轩的人了,除非他们追上来找到了她,否则她便就是自由身了。而阿群,她真的不能再等在这里了,太危险了,她应该躲远一些,再在那远处看着这里,倘若阿群出现了,她必会追过来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
就向那前面的树林里走去,只要把自己隐身在草丛深处,只要自己不乱动,他们想找到她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过了眼前的山路就要到了那密林中,如沁快步的走着,她不信自己总是这么倒霉,总是在逃离了轻展轩的视线内又被他捉回去。
急促的喘息着,怎么累也不肯停下来,宝贝踢着她越来越重了,似乎在抗议她的拼命前行。
忽地,只觉脚下一滑,一股痛意袭来,竟是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倒在片片草尖上的那一刻,她只觉腿间一股热流悄然滴淌,心在瞬间已沉落谷底。
疼痛,无边的痛意让如沁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心开始慌乱了,她的宝贝呀,千万不可以有事。
身下那湿粘的感觉越来越重,而疼痛也渐渐让她麻木了一样,抬首,漫天的星星,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会什么她会如此不幸,自从遇到了轻展轩,她的不幸就接踵而来,仿佛他是她生命中的克星一样。
无助的躺在草丛之上,那夜的静谧让世界只慢慢的开始沉醉,可是她的心就只有无措。
阿群,为什么你还不回来。
她在期盼,在期盼着阿群立刻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会救她,他一定会的。
可是没有,还是无边的静谧回应着她的无助。
叹息,她的宝贝就要这样去了吗?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了欧阳永君,他是大夫,或许这一刻飞轩堡里只有他才能救她的宝贝了吧,然而他却听不到此刻她心的呼唤。
来人吧,只要来一个人,她就会请他去找了欧阳永君,告诉欧阳永君她在这里就好,即使又被轻展轩发现又如何,此时在她的心里,宝贝比逃开还更加的重要,宝贝是她一辈子的依托。
刚刚她还在求乞千万不要被轻展轩的人发现她的踪迹,可是此一刻她甚至开始祈祷轻展轩的出现了。
可是静谧依旧添满了她的周遭,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喧闹出现一样,她们世界里只一片清静。
怎么办?
怎么办?
心真的彻底的慌乱了,慌乱的甚至让她忘记了疼痛。
微微的侧过头,想要看清楚她刚刚离开的地方那绳子是否还在,也是否有阿群的影子,可是星光中那绳子依旧只随风晃动着,而围墙下没有半个人影。
拼着命的挪动着身子,那每一次动都让她痛楚不堪,望向飞轩堡大门时,那门前的守卫只一丝不苟的站在那里,这一夜曾经的疯狂似乎已经过去了,风平浪静中,任谁也想不到在行刑室里曾经发生过的劫杀,可是柳絮被截走了吗?
那一些杀手的生死又何如呢?
她没有任何的答案,她唯一的答案就是阿群没有回来。
有些悔,都怪自己的不小心,明明是有身子的人了,还跑得那般的快。
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此刻的自己最不适合移动了,她只能等待,等待救她的人的出现。
远远的,飞轩堡里传出一阵狗吠的声音。
摇摇头,为什么
连打斗的声音也没有了,那静寂让她恐慌。
狗吠声继续着,似乎越来越近,似乎正向大门的方向而来。
两眼死死的盯着那门前,祈祷着,她希望那是甄陶,倘若是甄陶,那么她便得救了。
慢慢的,大门口果然有一个男人牵着一条狗出现了,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慢慢的辩认着那身形后心只一谎,他不是别人,竟然是轻展轩本人。
他是来寻她的吗?
手有些抖,她又矛盾了,此一刻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轻展轩。
闭着气,只不想被轻展轩所发现。
可是轻展轩似乎是长了眼睛一样,一路笔直的向着她的方向,颓然的心里只得迎视着他的一切,该来的还是回来了,她终于还是没有逃开他的掌控,也许下一个希望还是要交给欧阳永君了,那一粒药丸她一直留在冷月轩,那是她的希望。
近了,狗吠声早已低弱了,看着那狗,她才瞬间恍然惊觉,怪不得轻展轩直向着她的方向而来,原来是因为这狗带路的原因,此刻那狗的口中正叨着一块她为他擦过污秽物时所用过的那一块帕子。
再也顾不得他是谁了,即使他是魔鬼,只要能帮她保住孩子她一样感谢他。
孩子,一切只为了孩子,压下了心中的酸楚与那恨意,她轻轻的低唤,“轩,我在这。”
轻展轩在听到她的声音时一怔,随即只牵着狗迅速的就到了她的身前,“沁儿,是你吗?”
“轩,救我。”这一刻,她冲口而出的居然是他从前一直让她唤着的他的小名,看到他的这一刻,她的心只觉他是上天派来救她与他的孩子的,是的,这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
男人俯身望向她,星光下那双眸子闪闪发亮,似乎想要望到她的心坎里一样,“沁儿,你伤了吗?”
“我摔倒了,伤到了腿骨,可能要请大夫来医治一下了。”
男人手指一探,转眼已到了她的脉搏上,心跳在这一刻加跳,他在做什么?他不会摸出她的喜脉吧,真怕。
“沁儿,你的脉象很奇怪,我带你去见二弟,这飞轩堡只怕只有他才可以救你。似乎不止是伤到了腿骨那么简单。”伸出手臂,轻展轩轻柔的抱起了她,那般的温柔,让她想起了早上抱着小白兔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的心柔。
那粘湿依旧还在,痛意因着他的温暖的怀抱似乎弱了些,指腹中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暖暖的冲入了她的体内,那是他的,是他输送给她的。
仰望,为什么此刻他对自己那么的好呢?
怀疑的望着他,这样的他绝对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轻展轩。
“沁儿,你吓坏了吧。”温柔的声音又是响起,他温存如猫一样把他自己的额头贴上了她的,轻蹭着,一片温絮。
如沁迷糊了,难道他以为是阿群挟持了她吗?
她什么也不清楚,也不知道飞轩堡内刚刚发生了什么,所以她什么也不敢说。
“可惜我没有抓住他,又一次的让他逃脱了,他又是唯一逃脱的一个,想不到他对飞轩堡竟然熟悉的如他自己的家一样。”
不用想不用猜,如沁也知道轻展轩口中的人是谁,是阿群。
“那其它的人呢?”其实她早已猜出答案。
“只留了一两个活口,此时正与柳絮一起被关押在行刑室的牢房里。”
一惊,原来柳絮也没有逃开,是的,柳絮不懂武功,又如何逃开呢,那女子,她太精于算计了,所以命当如此。
痛意早已减弱,风中,轻展轩只带着她向清心轩的方向而去,她的脉象吓坏了他,她还不能死,他努力的说服自己只是为了那还未曾结束的游戏而带了如沁到了清心轩。
不等门开,也不等回禀,直接越过围墙而入时,院子里静悄悄的,这么深的夜,想必欧阳永君也睡了吧,“二弟,二弟,快出来救沁儿。”
他的大嗓门立刻就吼醒了欧阳永君,屋子里的欧阳永君刹那间就清醒了,沁儿,她出事了吗?
都怪他今日里从美人苑前回来后,因着心情沉郁,就贪杯多喝了几口酒,所以一直睡到此时才被轻展轩叫醒,匆匆冲出房门时,眼前正是轻展轩紧紧抱着如沁的场面,欧阳永君呆住了,“沁……,啊,王妃她怎么了?”
“受伤了,脉象也不对,我不懂得那是什么样的脉象,二弟,你快来为她诊治。”轻展轩说着已随着欧阳永君的快步直向屋子里走去。
蜡烛早已被仆人点燃了,屋子里明亮如昼,如沁虚弱惨白的小脸落在了欧阳永君的眸中,继续向下时,他才猛然发现如沁身下那醒目的血迹,“大哥,快放下她,流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