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叶魄缓缓抬起头,望了望堂下诸将那迫切的眼神,又望了望身旁的陈大富,轻轻说道:“若是我上书朝廷说明此事,不知是否可行?”
陈大富闻言,略一思虑后答道:“若是朝廷应允了,那么自然可行!”
叶魄随即说道:“好!我即刻便上书朝廷说明此事!”
旋即,叶魄又笑道:“只是不知朝廷能否卖我这个面子!若是不成,之前答应的那四十万两黄金也一分不会少!”
陈大富及堂下诸将闻言后,面上紧张的表情方才稍稍放缓,一百万两黄金若是没了,至少还有四十万两来压阵,当然,若是朝廷真的应允,那么陈大富也有足够的信心完成叶魄所说的条件。
陈大富当即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叶魄略一思索之后,奋笔疾书,片刻之后,一分上奏朝廷的“奏章”便已完成,只是这份“奏章”并不符合朝廷的规定,但叶魄哪管那许多规矩,写好之后,随意对折了几下便交给了陈大富。
“烦劳将军将此送至朝廷!”叶魄笑道。
陈大富接过那所谓的“奏章”,当即对叶魄又是千恩万谢,而后亲手将其密封于一只皮袋之内,交给了堂下一名武将,“李将军,你务必亲自将此送至朝廷!”那武将闻言称是,更是小心翼翼地收好,而后便退出堂外。
叶魄此时已经写好第二封信,而后其自怀中掏出一枚带有武魄门标记的玉牌,递给陈大富说道:“将军,这是我武魄门的令牌,你多派些人手持此令牌和这封信前往武魄门,到时我爹会将黄金交给你们!”
陈大富闻言一愣,武魄门的名号倒是听过,但也仅限于最近这些日子,这也要得益于叶魄的迅速崛起,而助新皇平叛登基,更是将叶家,将武魄门推上了顶峰,而这也让这个曾经的三流门派获得了皇室丰厚的奖赏,但这可是一百万两的黄金,即便是皇室赏赐再丰厚,也不可能随便拿出一百万两黄金来,先不说武魄门有没有这一百万两黄金,单单是叶魄这么随意地做主将一百万两黄金送了出去便有些不可思议。
一名十五岁的少年,张口便是一百万两黄金,这若是放在任何一哥权贵之家来说都是不可能之事,但,叶魄除外,武魄门一直以来以买卖铁精矿石为生,铁精矿石虽不比铁精的价格昂贵,但也是价格不菲,寻常交易均以黄金结算,而叶魄那千余枚兽魄在闻香阁内也卖了个好价钱,再加之近年来武魄门逐渐发展壮大,每月盈余颇丰,近来又得皇室赏赐,更是令得这个曾经的三流门派日进斗金,其真实底蕴已隐隐超过了所有门派之和,是以叶魄才能由此豪情,一掷百万金。
陈大富接过玉牌与密信,又再度将密信封好,此次并没有交给任何人,而是亲自将其放入怀内,妥善保管。
“侯爷大恩,陈大富无以为报,请受陈大富一拜!”陈大富双膝跪地便拜。
“请受末将一拜!”诸将见状纷纷起身同拜,这使得叶魄颇为无奈,又是一番客套之后,众人方才纷纷落座。
“三位侯爷在此地多住几日,至于那船的事,我即刻便去办,相信不出三日便可完成!”陈大富笑道,随即又问道:“只是,不知侯爷去那赤炎大陆做什么?”
叶魄闻言,一脸无奈之色,显得忧心忡忡,转眼之间婉儿已被掳走多日,而自己却还未动身出发,想到此处叶魄心中不免心生愧疚,当即将自己家中发生之事说与了陈大富。
陈大富闻言后,眉头一皱,魄修之间的事情,自己是插不上手的,更遑论帮忙,此时也只得对叶魄以言语劝慰。
陈大富将叶魄三人在都尉府内安顿住下,闲来无事,叶魄三人随意在城内闲逛。这都尉府位于百安国东北侧一座名叫风雨的小城之内,城池虽小,即便是与业城想比也顿显寒酸,但却是百安东北的一座重要城池,背靠外海,面朝秀城方向的三座城池,共四座城池形成一条拱卫秀城外围的坚固防线,而这海都尉虽名为维持那可有可无的海防安定,但却是这城内最为庞大的一只军事力量,经常参与剿除周围匪患大任,虽装备不足,但对付这些游民组成的匪患来说却也足够。
风雨城不足百里,但城墙却异常高大,宽厚的城门与其略显狭小的面积不成比例,若是将四面城门关起,俨然是一座坚固的堡垒,这要归功于陈大富多年的经营,海都尉统领虽类似于闲职,但陈大富却拥有着极为丰富的作战与统兵经验,尤善于守城。
遥想那十余年前,这风雨城那破败的城墙与一推即倒的城门,简直可谓形同虚设,而陈大富来到此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重修城墙与重铸城门,短短十余年,风雨城已成为百安东北一座重要城池。
尽管如此,因其背临外海,前方又有三座城池,若非在面临举国沦陷之时,并无他用,是以朝廷对这风雨城虽不敢忽视,却也极少往此地拨款,这边造成了现在这种窘况。
风雨城之内街道较为狭窄,但却直来直往,许多沿街小贩也尽是附近的渔民,交易之物也以鱼虾蚌蟹等海产居多,使得整座风雨城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鱼腥之气,对于叶魄与徐烨这内陆长大的人来说颇受煎熬。
而陈大富此时也早已派出一行两千人的精壮兵马前往业城运取黄金,至于能取到多少,这便全在于程名是否卖叶魄这个面子了。
而出海所需渡船一事,陈大富倒并不在意,海都尉之内最不缺的便是这船了,其所辖大小船只不下千只,而自己所乘那艘大船,虽算不得奢华,但却足够大,齐仲足以同时容纳三百人,这还不算这三百人一个月的食物和水的供给,陈大富决定将自己这艘大船送与叶魄三人,更是挑选了经验丰富的水手与侍卫相随,这一切,陈大富仅仅半日便已安排妥当,之所以对叶魄三人说是三日,是因为陈大富尚有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需要有一个人来支持,而叶魄显然是最佳人选,陈大富又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当夜,陈大富在都尉府内摆了几桌丰盛筵席为叶魄三人接风,席间海都尉所属大小武将尽皆前来,一通交杯换盏之后,叶魄与徐烨便已是有些晕晕沉沉。
“哈哈哈,我陈大富今日能够再次遇到三位侯爷,乃是三生有幸,乃是海都尉之福,百安之福啊!诸位,我们一同再敬三位侯爷一杯!”陈大富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余诸将见状更是不敢怠慢,仰起酒杯纷纷相仿,而叶魄与徐烨二人则面露难色,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会意地笑了笑,心念微动,魄力微微运转,将酒力顿时化解,随即二人一扫方才那般醉态,看得陈大富是暗暗吃惊。
“三位侯爷,在下还有一事,不知......”陈大富此时方才言归正传,凑到叶魄三人身旁低声说道。
“哈哈哈,将军请讲便是!”叶魄笑道。
陈大富闻言,豁然起身,而此时其余诸将的喧闹之声骤然而挺,此时的席上鸦雀无声,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陈大富。
陈大富扫视了一眼这群追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双目闪出一丝泪光,只见其表情郑重,沉声说道:“兄弟们,你们从戎报国,为的便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这才是身为一名军人应有的结果,但现在的日子是你们所期望的那般么?”
诸将闻言,纷纷低头不语,身为一名军人确应如此,在场之人有哪一人是为了那安逸无忧的日子方才从戎而来的呢,只是自己被派到了这海都尉之中,这里远离边境的战乱,远离山林的悍匪,远离他国的袭扰,有的只是零散的游民散匪,这与自己想象的战场想去甚远,多年的平淡无波,令得诸将的心早已经忘却了自己曾经的梦想与诺言。
幸运的是,身为海都尉主将的陈大富没有忘记,,更幸运的是,这一帮曾经的热血男儿一直在陈大富的身边。
此时陈大富的一番话,将诸将内心中深深掩埋的那个梦想再度唤醒,热血在这些男儿的血脉之中重新沸腾。
“末将愿为国战死!”一名副将沉声说道。
“末将愿为国战死!”
......
一时间诸将纷纷慷慨激昂,异口同声喊道,其声震天。
陈大富见状颇为欣慰,而叶魄三人似乎也被这一幕场景所感染,周身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但,别忘了你们是海都尉,别忘了你们此时的职能!并非是为国杀敌,并非战死沙场,而是面对着这茫茫大海,等待着那从未有过,也许永远不会有的敌人!”陈大富伸手一指外海的方向,高声喝道。
众人闻言一愣,当即不知该如何回答,即便是自己这些人再如何报效国家,但此时的职责却是维护海防,而这外海之处又哪里有什么敌人,难道是防御赤炎大陆的来犯么,这也未免忒可笑了。
叶魄极为聪颖,当即便已猜到陈大富此言的目的所在,只是不知其究竟想怎么做。
众人议论纷纷,所言不同,但面上却尽是一副愤怒的神色。
“这陈大富想兵变不成?”徐烨凑到叶魄耳边轻声说道。
叶魄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只见陈大富双手一压,众人登时不再说话,再度将目光转向其身上。
陈大富双目微闭,似是在做出什么艰难的决定,许久之后,其双目缓缓睁开,却透出一股坚定之色,缓缓说道:“兄弟们,我接下来所说的话有忤逆之嫌,若是有人想退出,现在便可,我陈大富绝无怪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