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见归望向窗外,声音低沉地道:“然后,便是拯救派了。”
阿德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拯救派又是什么情况?”
霍见归随后向阿德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关于拯救派的一些事情。
拯救派,顾名思义,就是拯救,他们所要拯救的是这个地球,同时也是这个地球上的人,与堕落派不一样,堕落派坚信地球上的人类已经无可救药,需要鬼神来取代,建立新的秩序,但是拯救派却相信人类是可以挽回的,是可以重新变好的,而想要人类变好,则需要借助于鬼神的力量,他们想要利用鬼神,净化人类的心灵,让鬼神为人类所用,同时鬼神也反过来影响人类。
总之,在拯救派的核心宗旨中,鬼神和人类可以达成一种和平共处的状态,共同挽救已经现在已经被破坏的体无完肤,逐渐濒临毁灭的地球。
拯救派的核心宗旨是拯救,他们想要达成这样的目的,则是召唤鬼神,亦或者说是建立一个可以和鬼神互通的桥梁,在关键时候,借助鬼神的力量,达成人类的目的。
拯救派的这个核心想法,追本溯源,其实源自明代心学理论的开创者也是实践者,王阳明。
据拯救派人士调查所知,王阳明在早年的时候,曾经帮助明朝多次战胜边疆蛮夷,是明朝建立和确立鼎盛地位的首要功臣。
但是,关于王阳明的一生却是褒贬不一,众说纷纭。
有说王阳明料事如神,用兵诡诈,总能出其不意,以上胜多,且从未有过败绩,直到临死,都是一个传奇。
可也有人说,王阳明心术不正,从小就具有天眼,可以和鬼神互通,而他带兵打仗的过程,也被描述的神乎其神,说是王阳明打开了神鬼通道,在人类和鬼神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让鬼神来到人间,附着在那些老弱病残的人身上,利用他们去打仗,那些人就成了不死之躯,而且力大无穷,所以才会百战百胜。
但是,不管怎么说,王阳明的身世的确是一个谜,而且关于王阳明死去的说法也是没有一个准普,但大多数的说法,都认同其中的一点,那就是王阳明的死,与他带兵打仗有关,与他那些神奇的事迹有关。
有人说,王阳明是被他所借助的那些力量给反噬了。
堕落派的人,根据这些正史野史,根据实地的走访,以及各方面的调查发现,关于王阳明的事件,说他是借助鬼神力量的传闻,应该并不是假的,而王阳明的死亡也很可能和那些鬼神有关。
毕竟,王阳明死后,那些老弱病残但是战斗能力超强的士兵们也随之消失了,有人说,那些士兵是被王阳明有自己的尸身给压住了,王阳明用自己的命,压住了他所借助的那些鬼神之力。
后来,拯救派又得知了双鱼玉佩的事情,同时,他们也得知了粉无常的家族,其实是汾氏家族,而汾氏家族的老祖宗,正是王阳明的贴身侍卫,并且在王阳明逃亡生涯中,一直跟随在王阳明左右,鞍前马后,直到王阳明死去。
有了这条线之后,拯救派就火速出击,一边调查王阳明的身世,死亡原因和死亡地点,一边暗中调查汾家的情况,同时秘密寻找双鱼玉佩。
后来,据霍见归从梁书夜那里得知,在调查汾家情况的时候,他们遭遇了汾明,也就是粉无常的父亲的强烈反击,后者甚至以死要挟。
而粉无常的哥哥粉断见,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被拯救派的人用于筹码试图让汾明屈服,但汾明即使在面对自己的儿子被杀死的威胁,都没有屈从。所以,粉断见才死了。
也正是因此,拯救派面对汾明的第二个儿子,便没有用强,而是选择秘密跟踪。
这时候的霍见归虽然知道了一些粉无常的秘密,但是,他并不知道粉无常和白雪之间的关系,也不知道白雪在这次事件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不过,霍见归其实已经隐隐察觉到,对方之所以让粉无常和白雪走在一起,一起去寻找他们各自的身世之谜,其实正是他们故意为之。
但是,霍见归在知道这方面的内容之后,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粉无常了,更联系不上白雪。不过,霍见归从粉无常留下的线索中,猜测到粉无常很可能是发现了一些什么,正在和白雪去查明真相。
虽然很担心粉无常和白雪的安危,但霍见归知道他们也有着属于他们的命运之坎要去跨越,霍见归就算是联系上他们,估计也帮不上太多忙。
当霍见归说到这的时候,阿德已经隐隐猜测到了什么,他问道:“你的意思是,拯救派那些人想要走王阳明那条路,在人鬼之间搭一座桥,利用鬼神的力量,来辅助人类?”
霍见归扭头看了一眼阿德,默默点了点头。
阿德长吁一口气道:“这也……这也太那啥了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科学时代,怎么还有人相信这种说法……而且,他们还是高等学历的人,难不成是鬼迷心窍了?”
霍见归说道:“因为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而且是很多鬼。他们更相信鬼的力量是很大,很强的。他们从王阳明那里获得了验证,得到了证据,他们只需要按照王阳明曾经做过的那样去做,就可以了。”
阿德有些不可思议地道:“可是……真的能行吗?王阳明真的是利用鬼神来打仗的吗?他们耗资这么大,动用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就为了去验证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这简直是太离谱了……”
霍见归沉声道:“其实,他们是在博取这样一个机会。只有有一丝机会,他们就不放过。钱,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如果这事真的能成,多少钱都值,而且也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整个国家,整个地球,都要面临巨大的危机,到时候人类究竟会怎样,都不知道。”
阿德摇了摇头,呲着牙道:“太难以置信了……这帮人,简直是疯了。”
霍见归长吁一口气道:“现在,你应该大致明白了吧?”
阿德面色也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就跟霍见归一样凝重,他点头道:“我想我应该是明白了……但这件事牵扯的内容实在太多,而且太复杂,即使明白了事件的逻辑关系,我感觉也有些捉襟见肘,加上我监视和跟踪的那些内容,依旧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很难将他们绳之以法,更何况,连我的上司现在也那样了……我不知道我现在还能找谁来帮我,我也不知道上头的人究竟会不会相信我,更甚至,上头的人,说不定也跟黑粒子工程有关呢?”
霍见归道:“而这,正是我们最大的风险,但同时,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阿德轻抚下巴,问道:“怎么说?”
霍见归道:“如果你能找到那个对的人,这件事就有能成功的一线生机。如果你找不到那个对的人,不仅是你,连我,都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阿德重重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其实也是在博一个机会。你没这么说之前,我还觉得信心不大,但你这么说了,我觉得信心忽然又有了。我相信,史亮只是个例,在我们警局内部,更多的是正义之士,现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为了安全起见,我需要去找个人,也就是我警校时期的导师,他的品格是我一直敬重了,就算是所有人都有所关联,他也绝对不会有,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我要将这件事向他和盘托出,我和他一起,再去找别人。”
霍见归目光中掠过了一丝亮光,他直视着阿德,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随后,霍见归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储存卡,递给阿德,说道:“这张卡里,有我在秘密会议当中,记录了一些内容,因为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即使我事先有所准备,也并未完全记录全,但我想这些内容作为前期的证据,应该是足够了。”
阿德接过储存卡,看了看之后揣进了内兜里,轻咬牙关,重重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接着,霍见归说道:“明天下午,他们会举行一个重要会议,据说也是最终的结果会议,想必在那个会议当中,会有一些我们预想不到的事情。如果我们能够在会议期间,亦或者是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阿德目光中掠过一丝锐利,沉声道:“我明白的。我们现在掌握的内容,就算是定罪,也很快会被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摆平的,我们需要将事情闹大,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需要当中揭穿他们的老虎皮,露出他们的尾巴。所以,明天下午,应该就是决定这次行动成败的唯一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这次都不成,那以后也别想成了。”
霍见归轻吸一口气道:“你能明白它的重要性,我就放心了。”
阿德望了一眼窗外,东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来临,这一天,对于阿德,对于霍见归,对于黑粒子项目的所有人,都是极其重要的一天。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临了。
两人看了一会窗外,阿德忽然道:“见归,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霍见归依旧望着窗外,轻声道:“什么事?”
阿德道:“你也是被他们胁迫进去黑粒子工程的吗?”
霍见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说道:“我跟那些人还不太一样,在他们尚未开始黑粒子工程的时候,我就已经在研究鬼怪和灵魂了,在他们开始这个项目的时候,我当初是作为研究顾问加入他们团队的。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我想要退出,当时内部还没有那么严密的制度,也并不是想要退出就灭口,不过,他们还是要求我作为一个单独的派系独立进行研究,但并没有妨碍我的人身自由——”
略微停顿之后,霍见归继续道:“于是,我就从他们中间分裂了出来,自己研究自己的东西了,其实,我从那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不过,我那时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会这么执着,这么疯狂……最初我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这件事已经与我无关了,但后来,我逐渐发现,竟然有人在跟踪我,于是,我就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结束。直到不久之前,我参加了他们的年终会议,才终于知道了一些内幕,也知道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究竟在干些什么。”
听完霍见归的话之后,阿德陷入了长久了沉默。
许久之后,阿德才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过,话说你就是研究鬼的,你觉得他们这件事靠谱吗?”
霍见归依旧面无表情地道:“实话说,我并不知道靠不靠谱,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也藏着太多怪异的生物。”
阿德看了一眼霍见归的脸,随即压低声音问道:“那……依你看来,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霍见归的嘴角缓慢地上扬了起来,他扭头望向阿德道:“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但是,我想要见到鬼。这是我的执念,如果没有亲眼见到鬼,我感觉自己会死不瞑目的。这也是为什么会研究灵魂学的主要原因。”
阿德有些不理解地道:“你是无神论者……又坚信世界上没有鬼……可你却研究鬼……这本身就好像有些矛盾啊……”
霍见归笑着道:“矛盾就对了,矛盾就是人生啊。没有矛盾,何来前进的动力。”
阿德虽然没有完全理解霍见归的话,但他隐约之间感觉霍见归说的有点道理,至于到底是哪里有道理,阿德并不想去深究了。
毕竟,霍见归能够告诉他这么多,已经非常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