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9

Chapter39

银色的圆月高挂在天空,削薄的云彩偶尔自它身前飘过也丝毫遮挡不住它的光芒,黑夜中的一切,因为这月光而微微发白,就连没有路灯的小路都被照亮如同从无阴影。

落家医院,一灯如豆。

那样孤零零的一盏,从没有关上窗帘的窗子里透出来,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归来,只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有些孤单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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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寂阳站在医院的庭院里,静静望着那一盏灯光,竟然觉得心口有些发疼,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个人乌黑纯澈的大眼睛。

一个自小行走在黑暗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纯澈的眼神呢?他的世故与痛苦呢,是藏在了心里还是……还是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灵魂,纯净到能够净化一切?又或者,是有人替他挡、替他抗了?

忽然,那双早上才见过的狭长的丹凤眼明晃晃的跳进了落寂阳的脑海,那双眼睛狡猾如狐,锐利如豹,阴狠如狼。如果是这双眼睛的主人,应该保护得了孤独无助的云暗吧?

落寂阳僵在原地,心里有些别扭。上午受的委屈还横亘在心里,挥之不去,这一整天,他都期望云暗能打个电话给他,可是,一直攥在手里的电话根本没有响过。哦,不是,响过的,满怀欣喜的接起来却是推销保险的广告。

也不知道,黑星有没有走,他现在有没有人陪。

落寂阳低下头,看了看手里拎着的月饼,想起云暗之前拉着他的一角,嘱咐他不要忘记的模样,抿着嘴笑了笑。

算了,还是去吧,如果他还没睡,就让这小吃货高兴高兴!

想到这里,落寂阳迈开轻快的脚步,往住院部楼上走去。他没有注意到,那双刚才还令他醋意横生的狭长丹凤眼,就在他的身后,探究得看了他好久。

一拉开病房的门,落寂阳就后悔了。

他后悔为什么自己刚才在楼下磨蹭了那么久,小女生一样想这想那毫不干脆,又为什么竟然忘了这近一个月来的努力,差点就前功尽弃。

云暗静静的躺在床上,那双乌黑纯澈的大眼睛失神的盯着门口,一动不动。在看到落寂阳开门的一瞬间,星子一样明亮起来,其中欣喜的神采非一般的语言能够形容。他的眼底迅速蒙上淡淡的水汽,连眼眶也有些发红。

“寂阳。”声音有些哑,但仍能听出其中的喜悦和凄凄的委屈。云暗见落寂阳愣在门口不动,便向他伸出手。“我想你了。”

落寂阳再不迟疑,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边,握住那只手,冰凉的触感令他心疼。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双手捂住他的手,凑到嘴边呵气,语带责备:“怎么这么凉。你不知道要好好盖被子吗?”

“你回来了。”云暗呆呆的望着落寂阳,纯澈的大眼睛一瞬不瞬,仿佛还不能确定眼前的事实,又好像是想将眼前这人深刻进自己的心底。微哑的声音轻轻的,像一片羽毛,划过了落寂阳的心池,痒痒的。

“我说过,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的。”落寂阳吻了吻云暗的手指,又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皱眉。“怎么还烧着,比早上更烫了,医生怎么说的?”

云暗吸吸鼻子,说:“说没事儿。”乌黑纯澈的大眼睛转了转便定在了落寂阳拿回来的东西上,眼光闪了闪,忍不住舔舔嘴唇。

落寂阳看他一副馋鬼的样子,忍不住笑,伸手轻轻拍了拍月饼盒子,问:“要吃吗?”

云暗的目光又回到落寂阳身上,缓缓摇摇头说:“明天早上。”然后又转移了话题。“聚餐愉快吗?”

落寂阳看他一脸坚定,而且这些时日也没见过他大晚上吃东西,于是不再坚持,牵着他的手,坐到床上,说:“还不就是老三样,都来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进公司,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云暗愣愣的重复了一次,神色中带着些微的错愕。

落寂阳错过了他的表情,只是无所谓的说道:“嗯,说什么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尤其要继承家业。都怪家里只有我一个儿子,事事都逼得紧。我姐就比我自由的多。”

云暗望着落寂阳的侧脸,沉默下去。

原以为可以一辈子留他在身边,看来,他还是要走的。

当有一天,他有了妻子甚至是孩子,他就会离开了吧?

云暗垂下眼睛遮住自己的表情。

如果早晚要分开,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不要靠的太近比较好?

可是,舍不得了,一点都不想疏远他,防备他,离开他,即使,只是想想都会觉得难过,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积攒了这么深的眷恋。

那,不如就先这样吧,在他的妻子出现之前,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哪怕以后他离开,能剩下些回忆,也是好的。

“累了就先睡吧,我去洗个澡,马上就回来陪你。”落寂阳见云暗一脸倦容,眼睛也半闭着,有些心疼,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便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自己走进了浴室里。

落寂阳算是有轻微洁癖,晚上不洗澡是绝不会上床的。不过他心心念念都是云暗,动作也加快了许多,没多久就围着浴巾出来了。

云暗一直望着浴室的门,见他出来了才放松下来,只是目光仍然跟随着他。落寂阳见状,心里暗痛,同时又庆幸自己回来了,否则这些日子的努力恐怕要白废。想到这里,他也不擦头发了,把毛巾扔到一边,爬上床,轻轻拥抱住云暗的身体,低声在他耳边喃呢:“睡吧,我在这里,不会走的。”

“嗯。”过了许久,云暗才低低的应了一声,脑袋微微侧偏,呼吸也慢慢变得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落寂阳动作轻柔的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又把四周的被叫掖了掖,在昏暗的灯光里凝视着云暗的侧脸。

傻瓜,不是说过不会离开你吗,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