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始,沈奕默看着在座的人,人比原定至少少了三分之二,再从其他地方调用人过来,现在也没时间,他想,沈濠霆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笑着说,“虽然人少了点,但是没关系,又不是去打小米加步枪的战役,咱们没必要拿人去堆,我知道,现在在座的人,大多都是跟我一起,为许多个项目熬夜奋斗过的,是别人挖不走的,所以,你们才是我的精锐。”他简单的鼓舞了一下大家的气势,大家看着他微笑,因为他那从来都从容淡定的笑容,自然而然的给大家加了一剂镇定剂,有沈奕默在,就没什么不行。
他说,“这次参与到我们项目组来的,有策划部的同事,项目部的同事,还有公关组的同事。”他看了一眼那边的容颜和她的一个同事,他说,“这次的三个案子,我想你们已经都看过了,我们不能保证每个都能顺利完成,只要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他说,“既然人数有限,原定三个项目一起开启,现在只能单个项目进行,我们先来讨论一下,从最容易完成的那个开始!”
四个小时后散会,沈奕默随大家一起出去,他看了一眼容颜,说,“在新公司适应的怎样。”
容颜笑笑,“一切都好。”她看着沈奕默,他依旧还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来,他正在被沈氏排挤,但是,她想,这种对待的差异,怎么都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原本是所有人都仰望的沈氏唯一的继承人,他们马首是瞻的沈总,现在却被哥哥挤兑到这样的地步,而对于一个儿子来说,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外遇,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
他说,“刚刚我看你一直没说话,这几个项目,你看重哪一个?媲”
她忙说,“因为我并不是专业的,只是随行的宣传人员,所以我怕我不能给你好的意见,我最好还是在一边看着,我觉得你们既然都是专业的,想必能给出最好的方案。”
他说,“只是私下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她说,“从表面看,最好做的是乙烯工厂吧……但是做起来,会被很多人骂,对你的形象可能会造成不良影响。”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容颜想,大概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才会把这个相对容易的项目给他,即使做下来了,也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就看你能不能过自己这一关。
他点头说,“那么别的方案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去搞垮一个超市,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甚至几年的时间,放做长远目标比较好,近期的话,最靠谱的应该还是开拓法国市场。”
“哦,但是法国卖场早就饱和,我们怎么能插进去呢。”
“我查了一下,法国的经济水平,自然有目共睹的,但是,法国是世界第一旅游大城市,每年接待的游客达到七千万,甚至超过了法国人口,而这七千万的游客中,又有三分之一竟然都来自亚洲,其中,当然因为法国的浪漫之都,去看风土人情的不少,但是同时巴黎也是时尚之都,去那里追寻时尚,去购物,买奢侈品的也不少,我们根法国人抢当地人的生意显然没什么优势,但是我们可以将我们的目标人群定为这些游客。”
他挑眉,“看来是做了功课。”
她笑笑。
他只是盯着她,“特意去查资料……为了要来帮我吗?”
她愣了愣,低着头,说,“我……我比较习惯帮助弱者。”
他呵的笑出来,“你说话还真不知道客气。”
她抬起头,“我知道你不会在乎的。”她笑起来一边的脸颊上有浅浅的弧形,看起来好像弯弯的月亮一样。
他说,“是的,我不在乎的。”
第二天,沈奕默确定了首先要开始的项目,是法国巴黎的项目。
这个方案提出后,大家一起考虑了一下项目的可行性,会议上,沈奕默竟然直接将容颜昨天说的话说了一遍,大家互相看看,觉得还是可以试一下的。
容颜却在会议上一直盯着沈奕默的方向,他一直在听着大家的意见,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插话说上一两句,那专注是样子,让人不忍打扰。
等大家都散去了,各自去做准备,容颜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想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进门后先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她敲了敲门,他回过头,看见是容颜,笑笑让她进来。
进来后,他坐下,说,“有事吗?”
她低头沉思了一下,说,“其实昨天我说的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专业,所以沈总没必要听我的意见……”
他笑起来,看着她,“不会,我觉得你说的很好,意见很正确。”
容颜说,“但是……”
他看着她,“午饭去哪里吃?”
她抬起头看着他,“嗯?”
他说,“我也还没地方吃饭,如果你也一样的话,我们一起吧。”
她看着他,他却已经起身,走过来,说,“走吧,我开车。”
容颜觉得不好拒绝,只好跟他一起出去。
是以往他带她来过的一个餐厅,他点菜的时候,特意点了以前她夸赞好吃的那一个菜。
她只是看着他,等菜的时候,他忽然说,“天赐这几天在做什么?”
她愣了一下,眼睛带着迟疑的看着他。
她还真没跟徐天赐联系过,怎么知道他在干嘛。
他捕捉到她这一反应,笑起来,说,“你们不是在交往,怎么你连他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不应该在热恋期吗?”
她挑眉,说,“什么热恋期应该是小孩子的玩意吧,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懂得给对方空间。”
他说,“哦,你们的相处方式还真特别。”那声音还真是讽刺。
她说,“当然,跟沈总很林小姐比不了。”
他却停在那里没回话,直接忽略掉了她的话,说,“你跟他说过小虫的事吗?”
她看着他,“没,但是他从小虫出生没多久就根小虫见过面,几乎是陪伴着小虫长大,感情非同一般,所以小虫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没关系吧。”
他的手在桌子下面微微握紧,但是看着她那自然的神态,马上又放松下来,说,“呵,可真是感人啊。”
她对他笑,“不会,您跟林小姐更感人,她还帮忙看过小虫的病,现在却这么无怨无悔,林小姐对你真是真爱啊。”
他仍旧忽略掉她的话,又问,“徐家对你感觉如何?”
她说,“我跟徐伯父早就见过面,徐伯向来带人仁厚,为人也特别的没架子,他说让我们早点给他生个孙子。”
他的手再次一紧,唇角勾起,却笑的冰冷,“是吗,那你可要加油努力了,你跟天赐现在这样的状态,伯父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她说,“是啊,但是工作为先,现在既然帮沈总工作,我也腾不出时间来跟他见面。”
他马上说,“我最欣赏你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了,可真的让人敬佩,但是又让人愧疚,不过你不是在埋怨我不能给你休息时间吧。真的抱歉,现在时间紧任务重。”
她说,“当然,我理解。”菜上来了,他们停了下来。
吃过饭回到公司,沈奕默路过了策划部,跟里面的人说,“让许经理把策划报告先给我。”
里面的小秘书却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胆怯的说,“二少……大少他……”
沈奕默愣了愣,容颜看着里面,不禁也生气道,“人都哪里去了?”
秘书委屈的说,“大少刚来了,把人都叫会议室去了,说了不知道什么,他们集体被带去了大少那边……”
容颜简直不能想象,“这边已经在做调研,策划部的人却被大少调走……”
秘书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说了加薪加福利之类的话……”
容颜只是站在那里冷笑,沈奕默摊手,说,“算了,本来我们预算就不够,加薪加福利这种事情,我们是给不起的,不知道他加薪多少挖走了人?”
“我也不清楚,但是大概很多。”她咕哝,“最近大少花钱是大手大脚的。”
沈奕默说,“现在他是老爷子面前的红人吗。”
说完,他只是对秘书说,让秘书把已经做了一些的策划报告给他,他拿了报告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容颜跟在后面,“就这样算了吗?”
沈奕默说,“能被挖走的人,从不是可以用的人,他们去吧,人心是挖不回来的。”
容颜冷笑,“现在什么社会了,每个人都是这样,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说什么可以挖走的人都不是可以用的人,这已经过时了吧、”
他却忽然回头看她,“那你为什么不走、”
容颜滞在那里。
他看着她呆愣的脸,微微笑起来,笑的竟然还那么柔和和开心。
他笑笑,转身继续淡然的向里走去。
她在那里深吸了口气,才又抬起脚步跟上去,“因为他也没来挖我。”
他没说话,她跟他进了办公室,看他坐在了电脑桌前,自己开始做起了策划。
容颜站在那里看了他一会儿,他做的十分的专注,一面在这边电脑上计算,一面在那个电脑上查阅资料,即便容颜就站在一边,他也根本就没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容颜想了想,回到了自己办公室,搬了她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来到他办公室,也没敲门,直接进来,他仍旧不抬头,她便默默的坐在他的旁边,看着报告,自己也帮忙查资料,然后将资料用邮箱一个一个的发给他,两个人静静的做着,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他们没有什么语言上的交流,大多也不需要,只需一个动作,他们就能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点头之间,已经配合完善。
从天明到夜晚,容颜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打破了沉静的时候,她抬起头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转过头,看着她的手机,她低头看了一眼,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徐天赐的名字,她存的是全称,连名带姓。
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沈奕默,接起了电话,说,“喂。”
“哎,出来吃饭啊。”
容颜依旧看了一眼沈奕默,他握着鼠标,还在扫着全英文的专业资料。
容颜说,“我在工作,还有些忙。”
“工作?怎么这么忙。最近时代不是刚搬家,没什么大业务。”
“但是小业务就不忙了吗?不说了,我真的很忙,不能去吃饭了,拜拜。”她啪的挂了电话,又翻开了一个资料,跟沈奕默说,“这个有中文翻译版本,我发给你。”
他回头看她,“怎么拒绝了。”
她看着他,“在工作。”
他说,“这原本并不是你的工作,你只是在帮忙,义务的,没有加班费的。”
她盯着他,努力的让自己表情淡然洒脱,“是啊,但是既然已经帮了,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忙,我会很愧疚的、”
他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她说,“同情弱小。”
他笑起来,看着她,忽然说,“那其实骗你也很容易的,只要装作是弱小,就能获得你的同情。”
她说,“是啊,这么说是的,每个人都有软肋吗,或许这就是我的。”
他于是马上转过来,看着她,眉头微微颤抖着,漆黑的眼底,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好似盈满泪水一般,他唇角跟着微微抖动,看着她说,“所以,你现在来同情一下我这个被人抛弃了弱小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来,先给我一个同情的拥抱好吗?”
她瞪他,“你能不能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啊!”
他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说,“来吧,用你的怀抱来温暖我冰凉的心。”
“去你的!”她甩开他的手。
他说,“你这样是会打击到我的,我现在可是非常柔弱。”
她真的一点也没看出来。
他看着容颜那一脸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哈哈哈的笑起来,笑的特别的畅快一样。
她看着看他,也跟着扑哧的一笑,却想,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他歪歪头,示意还要继续查资料,他们继续安静下来,一直到凌晨……
两个人走出公司的时候,偶尔还能看到加班的人,容颜说,“瞧瞧沈氏多能压榨,这个时候还在加班。”
沈奕默抬起头来,默默的说,“是沈濠霆的办公室。”
容颜一愣,随即冷哼,“他还真是用功。”
沈奕默说,“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是我能理解,如果我在他的位置,也会这样做吧,毕竟一直被压了十几年,终于有了机会,一线生机,看他能不能把握。”
她看着他,他只笑笑,对容颜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了。”
他说,“哦是吗。”想到了什么,他说,“你那个车我记得离合不太灵活,你去修过了吗?”
她愣了愣,想起这车还是跟他一起买的,她说,“不用了,当时说的新车需要磨合,一个星期后果然好了很多。”
他点头,她最后对他笑笑,说,“还有,虽然我赞赏你的能力,但是这个项目需要的是一个团队,不是一个人能做好的。”
他点头,说,“我明天会去招兵买马,你放心。”
她低头,感觉那三个字,你放心,听起来,却是无比的暧昧,她有些慌乱,说,“没什么不放心的……反正是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