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额布加疯狗一样的乱吠,所有的人都视而不见,而那两位大佬,广州将军福昌与那两广总督长麟也不由得深思了起来,这种事情,堂堂的朝庭二品大员想要强抢民女倒也罢了,而两位朝庭二品大员居然为了这种事情大打出手。
要是传扬了出去,民间怎么议论?官场上又会怎么看待此事,如果传到了那些御史的耳中,传到了皇上那里……
一想到让天下大乱搅得心神皆疲,脾气大变的乾隆老儿那张愤怒狰狞的菊花老脸,两人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寒战,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惧意。
“此事,且不论对与错,事关朝庭的体面,还有你们这些官员的脸面,切不可乱传。唔总督大人,本将军以为,此事若不追根究底,怕是难给百姓们一个交待,您看……”福昌眯起了眼睛,却仍旧丝毫不掩饰他眼中的贪婪与欲望。
那长麟扫了福昌一眼,的脸上几不可查地闪过了一丝厌恶,却没有再说什么,端起了茶碗,慢条斯理地抿起了茶水。
广州将军官阶与两广总督相同,地位却比其更高,全省绿营兵要受广州将军节制。现加上事情涉及八旗军官,福昌这一发话,他也只能暂避。
福昌清了清嗓子:“来人,带那小女子进厅来!”
“我艹!”梁鹏飞看到了那福昌的脸色,不由得眉头一紧,心知道这破事怕是要麻烦了。麻烦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梁鹏飞脸上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位大小姐缓缓地登阶而上,心里边可劲地直骂娘。
“民女汪书香,见过诸位官爷。”莲步轻移至堂中,然后僚开披风盈盈屈膝拜下,一对水汪汪的眸子低垂,青黛如画,动作轻蔓,却给人一种美人拂袖行云流水般的感受。
“汪书香,好名字,哈哈哈,书香门第,想必汪小姐家必然是书香门第喽?”福昌抚须大笑起来,旋及又询问道。
“民女的名字,与民女的门第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老父希望儿女成材罢了。”汪书香低垂着眼帘有礼有节地答道,可是实际上心尖此刻狂跳不已,汪书香见过的大阵仗也就是跟一票文学青年加老青年在那里舞文弄黑,就算是偶尔有一两个官员出现,也都是颇富文采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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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会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站在这两广总督府中,众目睽睽之下,让人当作犯人似的询问,而且这位问自己话广州将军不仅仅长相粗俗,而且那双眼睛里透射的邪光,就像是要把自己单薄的衣裙剥光似的,令人难受之极。这一刻,她已经无比的后悔自己不该不听师娘和师姐她们的劝告。可世上有后悔药卖吗?答案是没有。
“老老实实回福将军的话,你家里边是做什么的?还有事情的经过速速道来。”这个时候,站在那福昌身后边的一位亲兵很是心领神会地道。
汪书香微微一愣旋及答道:“民女出身商贾,大人,民女入光孝寺游玩,那位额大人对民女起了歹心,出戏戏弄,到了后来居然动手动脚,民女被逼不过……”
汪书香用她那口吴侬软语缓缓地将事情的原委道来,不过,在场的人可没有几个听她讲故事,盯着她的脸蛋,品味着她那莺莺燕语,打量着她那玲珑身材的居多。
“……还请将军大人为民女作主,惩治恶徒。”汪书香说到了最后,抬起了头来,一脸的铮然。
“你他娘的说谁是恶徒?!本官乃是堂堂朝庭二品大员,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可以随便诬蔑得了的?怎么着,民告官啊?行,先给本官跪在钉床上,挨上一百大板再来告。”额布加可真气坏了,娘的,羊肉没吃成,惹了一身膻,这小娘皮居然还想落井下石怎么的?
而且额布加也看出了那福昌的心思,既然自己吃不着,大不了一拍两散。
“什么?”汪大小姐吓得花容失色,跪钉床,打上一百大板,那还能有活人?要不是她本质坚强,心理素质过硬,说不定这会子就吓晕了过去。
“蠢货,典型读书读成了二百五的蠢货。”听到了这位不愔世事的汪大小姐的结语,梁鹏飞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果然,福昌脸上已经开始荡漾起了笑容挥了挥手:“好了,汪书香,想必你也知道,你的事情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两位大人各持一词,本官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如果再这么下去,实在是不成体统,有损朝庭的颜面。所以,此事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而你又恰逢其会,若是出了什么事,那会更麻烦,说不定还会牵扯旁人,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情来。
唔……你先随我过府,本官会详加询查,若真是那额都统冒犯了你,本官一定亲自为你作主。等风声过后,本官当会让你回家,好了,就这样吧。”
福昌连询问那汪大小姐的话头都不起,直接就自说自话,盖棺定论。就算是梁鹏飞,也不得不服,这位广州将军福昌无耻的水平,果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嗯?”汪书香这下有些傻眼了,这位广州将军还真能扯,居然三绕两不绕要把自己给带回府中,光是看这位那色中饿鬼一样的目光,要是真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清白,到时候,才真叫做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民女不敢劳烦大人。”
“这不是劳烦不劳烦的问题,这事关朝庭的颜面,轻忽不得,所以,只能委屈汪小姐了,不过,汪小姐放心,你到了本官的府中,本官也定不会留难于你,到时候,本官会让十七姨太把那个清幽的小院让出来,由你居住,府下人,定然不敢怠慢。”福大将军眯起了眼睛,一副慈祥的样子打量着跟前这个年纪快可以当自己孙女的苏吴美人。
“民女已有居处,不敢劳烦大人,大人放心,若是要传唤小女到堂,小女定会……”汪大小姐额角开始流出了冷汗,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让那个家伙救出了狼穴,结果,这里正趴着一头恶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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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么说来……”福昌屁股往后一挪,原本温和的声音开始变得阴冷了许多。“莫非是你这个小女子心中有鬼?!”
“没有,小女子虽一介女流,却也自幼熟知诗书,知廉耻,坐得直,行得正。”汪大小姐这一方表白倒也算得上是铿锵有力。
“哦,既然如此,那本官让你入府暂居,你又为何不敢?莫非,你还怕堂堂朝庭从一品大员留难你一个小女子不成?莫非,你认为本将军不是君子,乃是小人?”福昌阴阴一笑说道。
“这……”汪大小姐脑袋完全地蒙了,这下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说这个肥头大耳的家伙有窥测之心,那说不一定这家伙又会给自己安个什么样的罪名,可真要顺了他的意,绝对是……
“我该怎么办?”汪大小姐故作镇定的表情下,一个小心肝狂跳不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汪大小姐觉得自己似乎自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怎么不说话了?”福昌好整以暇地向后一靠,慢慢地抿起了茶水,一双贪婪的眼睛在那汪大小姐那柔蔓凸透的身形上游移着,就像是一只看到了肥美白羊的吸血蚊。
汪大小姐的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里会斗得过这些混迹朝堂数十载的老官痞。这个时候,绝望与无助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她的心头,而就在她苦思无计的当口,突然看到了身边那位青衣长褂的梁鹏飞傲然而立的身影。
梁鹏飞正摆着造型,颇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官场的龌龊闹剧的当口,看到了这个原本硬气骄傲得像是一只刚刚懂得展翅招摇的孔雀一样的汪大小姐那张楚楚动人的脸脸,还有那一双带着恐惧与求助的水眸时,梁鹏飞长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姑娘啊,踢到铁板了才懂得后悔,早干吗去了。”梁鹏飞用目光传输着自己的报怨,不过具体汪大小姐能明白几分他就不清楚了。
“既然你不说话,本将军就当你是默认了,来人,将此女带往本将军的府邸暂且看押。”福昌有滋有味地砸巴砸巴嘴,下达了命令。
汪大小姐听到了这话,险些就哭了出来,而就在这瞬间,她听到了方才那个让人安心无比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福大人,这个……还请福大人稍等,末将有言相告!”梁鹏飞看似有些勉强在,在这位小姑娘的恳求之下站了出来,其实就算是汪大小姐不求他,他也该站出来了,不为别的,光是为了袁枚老先生能够看在自己面子上来到两广,自己就该替他罩看着这些弟子亲眷。
再说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虽然脾气臭了点,笨了点,读书读得脑袋有些呆,但是,这么一株好白菜真要让福昌这头猪给拱了,那梁鹏飞把他从额布加那头猪的手里边救下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妈的,两头野猪抢着拱一棵极品大白菜,老子这守夜农夫当的够呛。”站了出来的梁鹏飞不无郁闷地自嘲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