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谁,能叫爷愿意见她?
二小厮不解地一步三回头,远远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屋内,冉冉升起的檀香,淡淡的香味弥漫在鼻尖。
屋子里静悄悄,铜雀有些抱怨:“小姐,裴公子是谁啊?”
苏白芷淡淡摇头,“且等着。不着急的。”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苏白芷身边的两个丫鬟伸着脖子,越过门扉,往外瞧去。……是谁啊?这么大架子?
那人一阵清风一般,进了来,说出口的第一句话便是:“裴某只答应见苏大小姐,不相干的人请出去。”
苏白芷挥了挥手:“你二人先随那位小哥出去。”神情无波指向那男人身后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浅浅望向铜雀和阿蛮:“别乱走。”
等到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那自称裴某的男人坐在了苏白芷的对面,“苏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苏白芷浅笑,站起身施了一礼:“有劳裴公子还记着我。”
裴公子深邃的眼睛绽出一丝别样的笑意,哈哈笑道:“看来苏大小姐今日是来讨债的了。”
被人一语道破来意,苏白芷并不生恼,并不否认,“的确,我今日所来,是向裴公子讨人情的。”
“明日不说暗话,苏大小姐此次来找裴某,是为了那坊间的一则传闻吗?”
又一次被人道出所想,苏白芷耸耸肩,“裴公子明察秋毫,心有日月,还有什么事情逃得过裴公子的眼睛呢?”
她清澈的瞳子顿时停在裴公子的脸上,熠熠生辉,嘴角噙着闲适的笑意:“裴公子一语道破,那我若是与裴公绕圈子,倒反而显得不够磊落。今日就问裴公子要一句话,这个人情债。还,还是不还?”
那裴公子“嗖”的一下,惊蛰的目光顿在苏白芷的脸上,忽地哈哈大笑,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笑:“苏大小姐忒地会做人。分明是苏大小姐求裴某帮忙,却问本公子是不是要还人情债。苏大小姐果然最会算账。”
苏白芷不理会裴公子言辞之中的讥嘲,她淡淡浅笑,一双眼愈发的晶亮,“裴公子是要赖账么?当日之诺,不过是裴公子口头承认。并无白纸黑字。如果裴公子打定主意耍赖到底。白芷小小女子自然奈何不得裴公子半分。”
她唇色偏浅。似乎是觉得说话说的嘴唇微躁,不经意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下嘴唇,对面那裴公子眼神蓦地幽深。
随即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垂下眼好半晌不说话。
苏白芷久等不得裴公子的表态。一向波澜不惊的心里顿时起了一股不确定的因素……这是她鲜少会有的。
“你……”
正准备说话,裴公子懒懒地抬起眼深邃漆黑的眼定在她的脸上,配上他呈现“x”交叉,占据了整整一张脸的刀疤,实在有些吓人。
但苏白芷并不是被吓到,她心地一股奇异的感觉升起……因为这种怪异的感觉,她蹙眉,眼底略微有些不满。
“裴公子不知道自己的脸十分吓人吗?裴公子这张脸能叫小儿啼哭呢。”她其实没有这么恶毒的。她其实也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人,她其实不想用言辞伤害无辜……
可是,这一次,她对她心里起的那股怪异的感觉十分不满,她忍不住内心的躁动和不安。这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怪异感觉,脱离了她向来习以为常掌控一切的习惯。所以,她做了一件让她自己也十分不耻的事情。
等到这种伤人的言辞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也惊呆了。……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那裴公子一愣,只是一愣!随即面上的表情立刻恢复如常。只是那双子夜星辰般漆黑的眼,看着她更加深邃。
苏白芷从来没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只是脱离她的掌控,让她心里起了一丝恐慌。
她甚至不敢与那双深邃浓黑的狭长眼眸对视!这让他懊恼万分。
贝齿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头顶上那双眼不用去看,她就能感受到火山熔浆一般的热度,任何人在这个灼热的眼神注视下都抵抗不住,绝对会被融化成一滩水。
她带着微恼之意,“嘭”地一声,将自己从身下椅子里“拔”了出来,带着恼意冷声道:“裴公子不愿帮忙就算了。今日只当白芷来错了。告辞。”
说罢抬脚欲走。抬脚同时,手臂一痛,耳边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慢着。”
令苏白芷恐慌的不是手臂被人监禁了,而是一股熔浆一般的灼热顺着那处被紧捏住的手腕处一直向上,以一种不可思议,无可避免的速度,飞速地向上蔓延。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恐慌?
为什么有一种手臂不再是自己的感觉?
为什么?
好难堪啊……
“放手!”苏白芷顿时沉下消瘦稚嫩的脸庞,眼底冉起熊熊烈火:“裴公子不帮忙也别帮倒忙,我感激裴公子还来不及呢。”
低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谁说本公子不肯帮忙了?”
……什么?不是她幻听吧?
苏白芷十分怀疑地看向裴公子,皱起眉头,“裴公子,我手疼,请先放开我的手吧。”
待看到对面那男人笑意盈盈地放开她的手臂的时候,一股危机感在苏白芷心里蔓延开来。……一个人能够笑意盈盈地干坏事,浑然像个孩子一般天真的表情,这时候那凶恶的刀疤,能吓得小儿啼哭的刀疤脸,竟然看起来那么纯然干净……
干净?干净??
她疯了吧,才会觉得一个土匪的表情干净!
一旦得到自由,苏白芷警惕地顿时后退三步,直到与对面那刀疤脸却一脸笑的一脸无害的裴公子保持了“安全距离”,苏白芷才停住了脚步,但看向对面裴公子的眼睛里,依然有浓浓的警惕。
“裴公子说的不错,今日是我苏白芷来请裴公子帮忙的,裴公子并不欠我苏白芷什么。”她一句话将之前的因果一笔勾销,理智告诉她,不要再与这个裴公子有任何干系了。而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既然是我苏白芷来请裴公子帮忙的,现在我觉得我不需要裴公子的帮忙了。今日打搅裴公子,告辞。”说着转身飞快奔出这间屋子。
她走时,还能够听到裴公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赌苏大小姐走不出这间翠云楼。”
这是不是楠竹呢?是不是呢?是呢,还是是呢,还是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