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父子和张氏兄妹此刻方才知道受了骗,杨羿天则在一旁看几个人的变化。
张氏兄妹嫉恶如仇,脸现愤怒之色,看来此刻要是让他们抓到刚才那女的,非要将其大卸八块不可。
范家父子行事小心谨慎,喜怒不形于色,看他们沉默不语,令杨羿天都有些窝火,看来这父子俩是逆来顺受的人,可能范父在外行商久了,这种事情见过已经不止一次。
这顿饭立刻变得了无兴趣,饭桌上也没有了欢快的笑语,气氛变得压抑,比之外面的炎热,在这里更加让人感觉到不舒服。
应天府的早晨依然是热闹的,太阳从东边爬起的时候,街上的行人就已经不断,而此刻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还尚在梦乡之中。
客栈之中人声嘈杂,上楼下楼之声没有停过,就连杨羿天这么有素质的人也再难以睡下去。
他披了件衣裳,因为此时的早晚天气还有些凉气,怕是着了风寒。
他扒在楼上的木制栏杆上,对着下面忙得不可开交的小二哥喊道:“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小二哥向上看了一眼,苦着脸道:“你们的货好像被偷了,你快去看看吧。”
杨羿天心中吃了一惊,快步如飞地下了楼,直奔后院放货物的地方。
等到了后院一看,不仅货物没有了,就连马匹都没一起牵走了。
范父一副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看来如果这匹货物找不到他的话,他要赔上很多钱,不然以他这种人的性格,绝对不会有这种动作。
杨羿天扯了扯在一旁同样沮丧的范年问道:“货物是怎么被盗走的?”
范年指了指后门说道:“据说是撬开了门闩进来的,然后门也没关就走了。看来这回是赔惨了,血本无归啊。”
杨羿天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后门前,仔细地看了一下落在地上的门闩。
他拿起门闩,发现在上面有一处划痕,看来是对方是带着兵刃进来的,早就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
此刻他能够猜测偷走货物的是谁了,于是对范年道:“我猜偷货物的贼一定走不远,我们不如去报官吧。”
范年挥了挥手,从衣袖中抽出丝绢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别和我提官府了,那些当官的,你钱拿得少了,他都不给你办事。更何况我们在应天府,人生地不熟的,说不上谁和谁有些关联,到最后保不准我们自己还要吃官司。”
范年所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如果是这种伸冤无门的情况下,就只有靠自己来解决事情了。
对于找东西和找人,这种事情对于杨羿天来说未免太轻松不过了。
杨羿天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个来回到了客栈的前面,去找能够提供给自己信息的人。
这个人必须是信息来源非常广,并且见钱眼开的人,所以他选定了客栈的小二哥。
小二哥不知道杨羿天的来历,以为他要退房,急忙道:“客人这么快就走啊!”
杨羿天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了几块碎银子,一个一个的摆在了桌子上。
小二哥见了银子眼睛都开始放光,口水流了半尺长。
“哎呦,您太客气了,大赏小的这么多,我可受之有愧啊。”
杨羿天呵呵一声冷笑道:“你当然是受之有愧,不过你要是告诉我一件事情,这桌子上面的东西也就都是你的了。”
小二哥当然知道別人不会好心送钱给自己,必定是有所求的。
“您说吧,只要是我能够办到的是,我当然乐得赚这些银子。”
杨羿天微微一笑,这小子果然是见钱眼开。
“你只需要告诉我李氏兄妹的住处!”
小二哥怔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您不是在说笑吧,难道你想去找李氏兄妹的麻烦,他们可不是好惹的。”
杨羿天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匕首,也摆在桌子上。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告诉我李氏兄妹的住处,再就是我一刀送你上西天。”
小二哥本以为杨羿天跟他开玩笑,可等他抬眼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他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最后,他不得不选择前者,既有钱拿,又保住了性命。
做杨羿天的线人,必须将性命当作赌注押在他的身上,否则杨羿天也会在瞬间抹杀他。
京通商号位于应天府的正南,表面上做些小买卖,其实背地里却做着倒卖私盐买卖。
要知道,古时候的盐是由**机构贩卖的,其他商户和个人是不准经营此类商品的。历朝历代,倒卖私盐都被列为重罪。
应天府城内很大,走到京通商号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京通商号外面竖着幌子,一侧有上马石,门槛高,门的两侧贴着一对凶神恶煞的门神,看来也是这李氏兄妹亏心事做得多了,怕是有鬼神来报复。
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普通的门神一般都是红色的底边,加上尉迟敬德两位将军,而商号所贴的门神却是口中嚼着人骨,手里掐着猛兽的恶鬼。
杨羿天由于曾经在执行一个渗透邪教的任务中,有幸地参观了这种古老的镇宅东西,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手烧毁的东西,现在又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就算你请来了漫天神佛去保佑你,你也躲不过我这个无常。”
杨羿天暗自嘲笑着,潇洒地走进了商号的门。
商号的伙计似乎感觉很奇怪,因为他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一个摆设,没有打算做生意,见今天突然进来了一个穿着讲究的人,有些慌了手脚。
“客人你是来做生意的?”
杨羿天点了点头,道:“来这里是自然是做生意的,如果是喝花酒,我也不会到你这里来。”
伙计急忙赔笑,请杨羿天坐了下来,然后亲自为其上茶。
“看客人您不像是本地人,想必是来做大生意的吧。”
杨羿天朝着伙计一笑,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伙计,居然能够看出来我是做大生意的。”
伙计见自己猜中,乐得不成。
“客人能不能说说是什么生意,我立刻就给您去办。”
杨羿天却是摇了摇脑袋,道:“这笔生意必须要让你家主人亲自来接,你还不够资格。”
伙计一下吃了鳖,看来对方还看不上自己。
“那请您稍等一下,我家主人正在与徒弟练武,我去叫他一会儿就回来。”
杨羿天用手止住道:“不忙,此事还是不要劳烦你了,我亲自去找他比较保险,这样也能够显出我对贵宝号的信任。”
伙计一听对方说得有道理,亲自引杨羿天到去后院的角门,杨羿天推门进了后院。
商号的后院极其宽敞,几乎够一个足球场的规格,四外有高墙围着,犹如在应天府内的一处堡垒。
杨羿天向前走上没有几步,就只见四五个精装的小伙子将一个汉子围在中央。
汉子长得极其健硕,身高过丈,两道横眉,一对虎目,从外表看来,就像是张飞再生一样。
突然,小伙子们发了一声喊齐向汉子冲了过去,纷纷向汉子身上的几处要害打来。
汉子却也没躲,大吼了一声,将两臂轮圆,一个横扫千军,硬生生地将对方的攻击给弹了回去,就只见那几个小伙子唔呀一声惨叫,纷纷跌落到数米远的地方。。
那汉子收招站稳,得意地哈哈大笑。
“叫你们每日勤加苦练,都不听,今天要是遇到了真正的对手,现在你们的小命早就没了。”
杨羿天暗挑大拇指,汉子的功夫果然不错。
此刻小伙子们纷纷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与那汉子一起离去。
“这里可有人姓李吗?”杨羿天高声对着那汉子喊道。
汉子可能刚才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打斗上,居然没有看到来了一个陌生人。
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杨羿天,颇为奇怪地问道:“我就姓李,应天府的李千斤,我似乎对阁下没有什么印象,不知道找姓李的有什么事情?”
杨羿天见真的是他,于是向前几步,将双方的距离拉得近一些。
“哦!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昨天李妹借了我一件东西,她说今日让我到府上来取。我人虽来了,却不见她人,方才看到您力大无穷,才知道您就是李妹的兄长,真是失敬失敬。”
李千斤纳闷起来,自己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姓李的欠过谁东西,都是人家拿东西送给自己,不然就是自己去取,现在却又反过来的。
“没有,没有!哪里来的小子,居然敢到这里来骗,限你快些离开商号,否则就別怪姓李的不客气。”
杨羿天呵呵一声冷笑,自己是吃软不吃硬,既然好说好商量你不愿意,那只好在拳头上见个分晓。
他向前一拱手,客气地说道:“早闻千斤兄武艺高强,杨某也在早些时候练过几手,不知道是否可以领教一下兄弟你的高招。”
李千斤狂妄地笑道:“就凭你这身子骨?別说练上几手,就算一拳也能将你打死。”
杨羿天笑道:“未曾动手还是不要先下结论的好,不过为了我们的比试能有个彩头,我愿意拿出一百两黄金作为筹码。”
一百两黄金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李千斤动容了。
“好吧,既然你是来挑战的,那么我也要开个条件出来,不然江湖上的朋友会耻笑我欺负后辈。”
杨羿天并不在乎他能拿什么筹码出来,他只需要对方将货物交出来即可。
李千斤想了半天,才道:“你赢了的话,我就管你叫师父,如果你输了,就拿百两黄金来。”
杨羿天暗自好笑,就算对方下再大的筹码,最后的赢家也必定会是自己。
“好一言为定。”
条件已经谈好,二人分东西而站,亮开了架势。
李千斤人如其名,真的就有千斤的力气,双臂可以绞死老虎,脚可以踏碎岩石,的确是个难敌的对手。
如果是这样也还好对付,可是对方虽然身材高大,身手却一点也不笨拙。
李千斤首先向杨羿天试探地攻出了两拳,但却都没有瞄准要害部位,毕竟他要搞清楚对方的虚实。
杨羿天不敢硬敌,脚下挪动着步法,闪躲着对方的猛烈攻击,连续躲过了四拳。
四拳过后,杨羿天已经将李千斤的路数都看透了。
李千斤似乎毫无察觉,继续进攻着。
杨羿天则趁再出拳之际接着对方的胳膊飞身而起,迅速地到了跟前。
这一招需要很扎实的基本功,如果反应不够迅速,一定会被对方的拳头所伤。
不过,杨羿天却能够做到,而同时给对方来了个双掌灌耳。
李千斤哪里还能够招架得住,迷迷糊糊,眼冒金星,早就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
杨羿天平稳地落回原地,并不再出手,因为他从不轻易杀人,更何况他还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货物的情报。
徒弟们纷纷都抢过去扶师父,谁也不敢去向杨羿天动手。
此刻,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细看之下原来是昨天那个乔装成难民的女人。
李千斤见了自己妹子来了,急忙喊道“月娥,这人还真厉害,你难道真的答应他到家里来取东西吗?”
李月娥怨恨地看了杨羿天一眼,又跑过去看李千斤的伤势。
杨羿天见她根本就不提被盗货物的事,忙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逼问道:“快告诉我,你昨夜偷的货物藏在哪里?”
李月娥一脸的忧怨,一双眼睛与杨羿天相对,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只不过是那么点碎银子,也值得你们又打人,又是栽赃陷害的。”
杨羿天奇怪道:“难道不是你偷的客栈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