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传国玉玺上的恶龙与梦境中的青龙一般无二,当下就是略感诧异,不过想想这或许也是巧合也说不定,所以又躺下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之时。温都部的族人已经将大小车辆都齐集在帐篷外,温都合酋领与乌拉密大巫师见杨羿天这么晚了还没有起来,心下有些疑惑,于是让徒单布库里去那帐篷中瞧看。水仙倒是悠然自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徒单布库里在杨羿天昨夜居住的帐篷外喊了几声,不见其里面有任何动静,复又喊了几声,皆是如此。他忙步入帐篷之内,只见杨羿天满头大汉地躺在草席之上,面色发紫,像是临死的病人一般。这可将徒单布库里吓得不轻,在整理这个帐篷的时候,为了防止有毒蛇在巡察使大人熟睡的时候溜进来,他早已经在帐篷的四周洒下了驱蛇的药物,根本就不会能是被毒蛇咬伤。
徒单布库里心中焦急,忙奔出去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温都合酋领与乌拉密大巫师,二人闻此噩耗都是一愣,怎么早不得病晚不得病,偏偏此刻得上了,真是出师不利。水仙听闻杨羿天出事,也是一惊,自己昨夜一直在暗中守护,也不见有半个人影,有会有什么人能够躲过自己的双眼钻进帐篷里呢?
女真人少有懂医术者,平时有个头疼脑热,基本上都由族内的萨满巫师治疗。虽然这些萨满巫师对医术不是很精通,但大概什么样的药草可以治愈什么样的病症,还是略知一二的,所以一般的小病也能够药到病除。
乌拉密大巫师用手指探了探杨羿天的鼻息,几乎到了有进无出的地步,再看其面色发紫,不禁心下烦恼,遂问先进去帐篷的徒单布库里道:“在进帐篷之前,可曾见到有何物在这里吗?”
徒单布库里忙道:“恩师,弟子在进来后,并不见有物,弟子也曾怀疑是有物作祟,亦查看了巡察使大人的周身,并不见一处伤口。”
“这倒奇怪,如果没有毒蛇进来,巡察使大人怎会这般模样?”温都合酋领见多识广,看了这症状就马上断定了病因,可是等他翻看了杨羿天的全身,就像徒单布库里所说,未曾见到半点伤痕。“这可就奇怪了,未曾见过这等诡异的事情。”
乌拉密大巫师又翻了翻杨羿天的眼皮,只见眼球之内无半点黑色,旁边的徒单布库里不明其故,忙问道:“恩师,为何巡察使大人的眼睛会这样?”
大巫师屈指言道:“想必是昨夜风凉,大人感了风寒身体虚弱,邪祟趁其体弱负在其身上。”
温都合酋领一听,急得直跺脚道:“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可让我们如何是好?”
大巫师言道:“还请酋领稍安勿躁,不准将这信息传了出去,待本大巫师作法将这邪祟从大人体内逼出即可。少则一日,多则三四日即可恢复。”
温都合酋领闻言略喜,为了不打扰大巫师作法,忙与徒单布库里退出了帐篷,依照大巫师所要求,找齐那些作法的用具,亲自送到这帐篷中。
是夜,大巫师身披法袍,散发垂肩,掌五尺木剑在手,口念咒诀。但见柴草中火光突现,隐隐约约有人的影子。大巫师舞动招魂幡,一时间耳边风声大作,头上浓云滚滚,忽而在半空中响了个霹雳,伴有人言之声。
“何方妖孽,居然胆敢在本大巫师的面前逞威,还不快快下来受死!”大巫师木剑指着那浓云中的异物,大喝道。
那物却不曾害怕,又言道:“妖孽?这称呼似乎更适合在阁下身上。当年你趁本巫师熟睡之际,侵夺了在下的身躯,害得我魂魄无从所依,我亦本想借机夺回身躯,怎奈你本领高强,本巫师恐怕有所不济,反倒伤了自己的身躯,谁承想数十年后的今日,有此等绝妙之机,让我得到了这副身体。”
乌拉密大巫师一声冷笑:“既然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要快快离开这人的身体,这人对我问鼎中原的大业有许多的帮助,此刻他还不能够死在这里。至于你的魂魄吗?我想你已经没有了身躯,也就失去了生存的意义,本大巫师也就本着菩萨心肠,亲自用你的这副身躯送你一程,也算对你有个交代。”
只见那大巫师手中的木剑出手,略带着火光直奔那云层深处,可方才等飞到一半的路程,就见一个霹雳从天而降,将那木剑立时劈成了两截。
乌拉密大巫师吃惊地道:“没承想,数十年未见,居然也修成这般的道行,要是此番不将你除去,必是本大巫师的心腹大患。”
那大巫师话才说完,但见其泥丸宫打开,从其中飞腾而出一条赤须火龙,扑上浓云之中,立时将那浓云撕成数段,那物惊见火龙,哪里还敢招架逞强,急忙忙地就要逃走,可是怎会比 得上龙行之速,早就被那龙爪捏碎了魂魄,将其灰飞湮灭。
火龙回归本体,大巫师双眼放才睁开,再看那空中雷声渐稀,浓云已散,就连方才昏迷不醒的杨羿天,也缓缓地从睡梦中苏醒。
杨羿天伸了个懒腰,这可真是一番好睡,只觉得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爽,不过等他看到了面前的大巫师和他身旁的那些摆设之后,他心中有些疑惑,这位大巫师不会是突然反悔了,打算就此机会将老子祭天吧!
此刻,见帐篷中无了声音,温都合酋领与徒单布库里也匆匆地赶来,想要看个究竟,他们一见帐篷,就看见了转醒的杨羿天。
“恭喜大人大难不死!”温都合酋领忙上前祝贺道,听到了帐篷内的欢呼声,水仙略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总算那该死的男人还活着。
杨羿天有些摸不到头脑,想是自己睡得时间过长,就连耳朵也不曾好用,居然就连简单地几句话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不去忙着收拾东西,却有功夫到我这里来探望,难不成又有什么紧要的事?”
徒单布库里见杨羿天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忙将事情的经过给其复述了一遍。杨羿天也是觉得稀奇,只是世间事情千奇百怪,这等灵魂附体之事也是常见。
杨羿天又问起时辰,才知道自己睡了将近一整天,又见那温都部的族人都扶老携幼地在外等着自己,不免有些自责。他上前上乌拉密大巫师称谢,大巫师淡淡一笑,未说什么,因为只有他知道,那灾祸原是他自己种下的,今日杨羿天替他受了过,心中也有些愧疚。
又过了一夜,众人早早地就起了床,驱赶着牛马车辆,追随着巡察使大人一同往中原行进。一路之上所过关卡,杨羿天多以商人身份做假,将那温都部的人等说成是自己购买的奴役。原因辽国境内,允许买卖奴役,所以地方官员也不太苛责,只是杨羿天所带之人众多,不免令有些垂怜之人感到嫉妒,纷纷向官府告发。
官字本有两张口,哪张嘴里能说理?杨羿天不过是将些银钱打发他们,那些官来见钱最亲,哪里还管得事理国法,只赚的满肚肥油,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再有人来告状,尽皆打将出去,至此还有谁敢再来告状?
待行到第三日之时,张氏兄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星夜兼程地从辽都赶来。杨羿天见这兄妹二人气喘吁吁的样子,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忙问道。
“张兄,玉莲妹子,怎么这般着急?”
只听张玉莲道:“我兄妹二人本想杨大哥一路之上必定会遭到诸多的阻拦,我等虽是什么大官,却是认识些官宦,想是能够帮上大哥,谁知道你没有了我们的帮忙,反倒要走得更快,让我们追得如此之累。”
杨羿天呵呵笑道:“玉莲妹子还真是关心他杨大哥,你放心,等咱们回到了景城县的话,大哥答应你的那块狩猎场,一定会马上亲自交到你这小丫头的手上。”
听了杨羿天的话,张玉莲乐滋滋地,可他哥哥张文忠却是满脸的愁云,杨羿天忙问道:“张兄平日习惯的玩笑,今日怎么这般模样?”
张文忠见有人来问,道:“杨兄既然问来,我也就毫不隐瞒了,自我二人別了杨兄到了都城,拜见了就不曾相见的舅父舅母,也算了却了文忠的多年心愿。只是舅父舅母未曾有子嗣,此次前去舅父表明要让我继承他的家业,想要过继文忠为子,只是为此事烦忧。”
杨羿天哈哈大笑道:“张兄实在是太糊涂了,你舅父贵为大将军,也是权倾朝野,如若你做了他的儿子,难道以后还怕没有个好出身吗?”
张文忠摇了摇头道:“依我近几日所见,大辽朝政日衰,辽君终日不理政事,官吏腐败,这大好的江山社稷早晚就要断送,我又何必做了那亡国之臣?文忠虽有千斤的报复,却不想与奸臣逆党同污。”
杨羿天一边称赞道:“张兄见事情果然透彻,杨某佩服得紧。”其实他早就屈指一算,那辽国在世也只不过再有几个春秋,张文忠能够在此刻就有如此远见,可见其眼光的确独到,比之那看似机灵的范年胜过许多。
见那张氏兄妹此来比是准备与自己回中原,所以准其二人与他同行,杨羿天与大巫师和张文忠一路之上谈些天下大事,而那张玉莲却是与那少与人接触的水仙聊得甚是投机,一路之上却也不觉得孤单寂寞,就连那颇远的路途也似乎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