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确定把他们俩一起关在店里不会发生问题?”

“你以为会有什么问题,凶杀案吗?”简槐 好笑地摸摸甄筱琪的头,“你的脑袋瓜里不要老是想些有的没的,我大哥不是会使用暴力的人,何况我老妈已经认可程小姐当媳妇了,就算他真的对她怎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歪理,凭什么你家肯要 萦当媳妇,就认定她非嫁你哥不可?”

在东区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浪漫餐厅里,简槐 软硬兼施拉着她一起吃宵夜,没有老妈在身旁,他终于可以单独和她约会。

不过可惜了这个现场有钢琴演奏、气氛优美的餐厅,两人却差点因为别人的闲事弄僵了场面。

“你很爱跟我抬杠喔!”他纵容地看着她,“我只是想让你放心,省得你人坐在我眼前,心却早就飞了。”

“你不明白, 萦有很奇怪的心结,连我都弄不清楚,我担心你大哥和她万一‘乔’不对盘,情况会很糟。”

“你大可放心,面对自己心爱的人,他懂得分寸的。”

“你确定他们是那种关系?”她有些怀疑地问着。

“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故作惊讶地看她,“我那迷糊老妈都看懂了,你不会这么逊还弄不懂吧?”

“哼,谁知道男人心可不可靠,像你们这种财势俱全的豪门贵公子,怎知有没有真心好待人?”

“要不得,你又做人身攻击。”

他再次对她不信任男人的心态产生兴趣,和她认识以来,每回只要提到男人,她从未有过好评价。

“你对男人很不屑,该不是吃过男人的亏吧?”他猜测性问着,实际并不期待可以得到答案。

“哪那么倒霉。”她激动的回答中却有一种心虚。

“嘿,那你何必这么激动,没有不正好吗?”

他心照不宣地接受她的答案,只是她的表情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其实男人不见得都会是负心狼,就像女人也不一定都是狐狸精一样的道理。”

“哈,不必你说我也懂啦!”

她笑得有些尴尬,刚刚的反应真的太激烈,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对不起,我有点紧张过度。”她端起水杯跟他道歉,闪躲他探索的眼神。

“不必介意。”他轻轻用杯沿轻碰了一下她的杯子,清脆的当声化解两人间紧绷的气氛。

“很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老妈的照顾,以后也欢迎你随时到我家拜访她。”

“不好吧,你不怕兰姐偷偷跟着我跑了,到时候你怎么跟简总裁交代,而且我还担心简总裁会气得宰了我呢!”

“怎么这么见外,你喊我妈兰姐,却称呼我爸简总裁,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嗯,说的也是,那以后改口称简夫人好了。”

“你故意气我?”他挑起一双眉型柔美的浓眉,没好气地数落她,“没事就喜欢和我唱反调,很有趣吗?”

“没有呀!我只是不想被误会想乘机高攀罢了。”她装得很无辜地对他傻笑,“穷困人家的小孩都比较有自知之明啦!”

“还说不想气我?”

这下子简槐 不但双眉高扬,一对黑亮的眼睛射出怒意的冷箭,他突然伸手握着她的手,闷声地说:“谁说当朋友还得论家世背景,我是这么势利的人吗?”

“嘿!你干么这么火?”她反握他的手,安抚地拍拍他,“我又不是说你,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她好笑地把叉子塞入他的手里,让他多吃东西少说话。“看兰姐对 萦的态度,不用你特别申明我也知道你们这户豪门,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恶习。”

“小姐,你说话就不能慎选用词吗?”听到她的话,他真是笑不是,气也不是,叉着食物的叉子放在嘴边,不知该放入口里,还是放回盘子才好。

“拜托,哪那么讲究。”

没有叶玫兰在身旁,甄筱琪大咧咧的性子马上现出原形,“为了不吓坏简夫人那位淑女,这两个月我说话已经够收敛兼修饰了,现在她不在,总可以还我本性了吧?”

“简夫人!”简槐 不悦的表情立刻扫向她。这下倒好,他不但双眉高挑,怒目圆睁,眉头也都拢到一块去了。

“你不是嫌我占你便宜吗?”她故意装出惶恐的模样,“这样也不行呀!唉……做人好难哟!”

“你少故意装模作样,想唬弄我吗?”他很认真地看着她,非常不高兴她刻意地想与他划清界线,“甭想,我不会上当。”

“多心,我没那么无聊。”她的心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急促跳动起来,偏又死撑着不服输,硬是脸不红气不喘地睁眼说瞎话。

“既然这样,你以后就称呼他们伯父、伯母。”

“喔,别啦!高攀不起、高攀不起。”甄筱琪频频摇头拒绝。

看到她摇得像拨浪鼓般的脑袋,他干脆霸道地命令她,“我说了算,你不得有异议。”

“鸭霸,野蛮人。”她不怕死地故意顶撞他,也不管他早已被她恼得火冒三丈。

低着头她努力和盘子里的宵夜奋战,轻轻撇起的嘴角有得逞的快意笑容。

“你尽管嘀咕无所谓。”他忿忿地闷声道。

无意中看到她偷瞄眼里的促狭眸光,他才猛然醒悟,原来整晚小不点都在捉弄他,故意想把他惹火,然后好把他撇得远远的,不再有交集。好个如意算盘,可他就偏不称她的心,非和她牵扯不清不可。

“这个周末我做东,请你和程小姐一起拨冗到舍下与我们全家人共餐……”

“没必要吧!”她一听猛皱眉,马上打断他未说完的邀请。

从把他老妈给送回家后,她就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和他继续搅和下去,何况她好像再没欠他任何斤两轻重,他又何必还缠着她不放?

“当然应该,我老妈麻烦你们许多,我们全家人请两位吃顿饭表示谢忱也不为过……”

“这事不是早就讨论过了。”她再次急促打断他的话,快动作地把宵夜解决,一副随时想落跑的德行,“照顾兰姐是我们自愿,你不必放在心上,这顿宵夜让你请,算是还我那一份,至于 萦去不去,那要看你大哥有没有本事说动她,可不干我的事。”

“你一口就回绝我,不怕我老妈听了难过吗?”

简槐 早就发现她像所有认识他老妈的人一样,几乎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不忍拂逆,所以这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把戏,他如果不懂得好好利用,才真是笨蛋一回。

“你少唬我,这事你还没有跟你家里其他人说过,别以为我好骗。”她的精明脑袋可没有因为一餐宵夜就被收服,“而且少用兰姐牵制我,胜之不武。”

“我没想跟你比输赢,分什么胜负?”他笑着打哈哈,不想承认她太精明,还真难拐。

“时候不早了,咱们该闪人了吧?”

甄筱琪有些坐立难安地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慢慢蘑菇,他晶亮的双眼看得她的心怦怦乱跳,不受控制;他嘴角轻扬的笑容,像极了打着坏主意的恶狼,吓得她巴不得撒腿逃亡,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远到他再也不会见到她的蛮荒之地。

“不急,时间才刚过十二点,你平常这时候不是还生意兴隆,赚钱赚得不亦乐乎?”

他笑着把她不自在和想逃的意图看在眼里,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想对他“敬而远之”?不过这更引起他想留下她好弄个明白的决心。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那是在赚钱啊!她翻了个白眼,脑袋里转着该如何反驳回去。

“你不会要说,灰姑娘过十二点马车就会变成大南瓜吧?”他继续玩笑似地逗她,“那你这灰姑娘是不是该先留下玻璃鞋让可怜的王子我好去寻妻呢?”

“少耍宝啦!”

她被他故作苦恼的表情逗得哭笑不得,不明白他这日理万机的大老板,哪来的精神玩这种小孩的游戏。

“我是为你着想喔!”她打死也不肯承认其实还满喜欢和他在一起斗嘴的感觉,“你是忙碌的大老板,天天公事繁重,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头?”

不想承认是因为害怕养成习惯,她不想当两人没有交集的时候,必须承受失落和不舍的伤痛。

没有得就无所谓失,这是她向来奉行不二的无上真理,尤其对喜新厌旧、贪富恋美的男人,最是不忘警惕,时时警告不可轻易犯戒。

“‘意义’的认定是以我的标准吧?”

他闲适地斜倚在沙发椅背上,没有半点想动的意思,专注的眼神却像是看准猎物,随时可以出击的狩猎者,盯得蠢蠢欲动的甄筱琪,不敢轻举妄动。

“我觉得和你相处比赚钱有趣得多,如果不是你坚持每晚都要去努力攒钱,我多希望能和你一起享受两人世界。”

“喔,幸好我晚上都有事做。”她听得心惊,不由得脱口而出,庆幸自己的坚持,让她免去每天找借口拒绝他的麻烦。

她不经心的一句话,听得简槐 眉挑眼瞪,锐利的眼神像极光射向兀自洋洋得意的她,冷硬地责难她,“可恶的女人,我的身价难道还不如你每天那点蝇头小利?”

“开玩笑,你纵有万贯家财也和我无关呀!”她毫不为意地对他展颜一笑,娃娃脸上尽是气死人的甜美笑靥,“我是自立自强的现代女人哟!既不贪图你的钞票,也不贪恋你的男色……”她色色的眼光开玩笑地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流连,最后停在他性格的脸上,还故意舔舔舌头,以为挑衅。

简槐 突然像头爆发力十足的豹,无声无息欺身向前,隔着桌子将她拉近,两个人的身躯横在桌面上,他几乎是野蛮地将她的脸庞掐住,一手迅速挪到她的脑后,托着她的头,低头重重吻上她艳红的柔唇。

甄筱琪大吃一惊,咿呜着想要拒绝,但是他霸道地制住她,熟练的舌在她试图喊叫的刹那,顺利溜进她的嘴里,和她灵巧的舌尖共舞。

她的眼慌张地睁得圆大,幸好高高的沙发椅背阻隔周围客人的视线,懊恼和羞躁同时迅速烧红她的脸,火烫的红晕蔓延成灾,自作孽不可活是她眼前最好的恶证。

自由的双手用力想拉开他的钳制,但是他的双臂却不动分毫,她狠狠捶了好几下他的肩,才让他放开她。

“卑鄙、龌龊、阴险、下流、可恶、不要脸的垃圾小人。”

她的嘴一获得自由,一连串顺溜的负面形容词马上如疾风般狂细而出,涨红的脸上一对气得圆滚滚的眼睛火花四冒,且好像当他是大野狼似地,她赶忙迅速后退,紧紧贴着沙发椅背。

“哈哈……”

大概没人像简槐 一样,遭人唾骂还能丝毫不生气地哈哈大笑。他笑着看她气得半死却拿他莫可奈何的样子,嘴上恶劣地火上加油,“好棒,你实在是个甜姐儿,你柔嫩的红唇是道醉人的甜点,实在很让人恋恋不舍……”

“放屁,去X的猪八戒……”

听到他的调侃,甄筱琪火得拼命骂,而且越说越生气,整个人不自觉地横过桌面死命瞪他。

“没关系,你尽量骂,不过可得留心天外飞舌喔!”

他坏坏地故意笑她,不提醒她已经跨越楚河汉界,只是无预警地又倾身贴向她。

骤然一吓,让她差点放声尖叫,想到他的威胁,她的第一反应是捂着嘴猛往后靠,砰地撞上身后的椅背,发出不小的噪音。而虽然沙发还算柔软,但是用力撞上免不了还是震得背脊发痛,五脏俱动,疼得她小小的眉心不自觉地皱了一皱。

“嘿!你要不要紧?”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简槐 立即绕过桌面,关心地蹲在她的面前。

“没事啦!别那么紧张。”她深呼吸几下,松开微皱的眉,没好气地睇他一眼。

“对不起,没想到会把你吓成这样。”他有些懊恼地道歉着。

“别提了,谁叫我那么白痴,居然会当真,你就当作没看到,省得我觉得丢脸。”

惨败!

此刻甄筱琪五味杂陈的情绪只有这两个字足以形容,整晚她就像遭猫戏弄的老鼠,被简槐 耍着玩,自以为气到他的几句对话,远不及他接连而来的可恶动作和恶劣言词。

她越想越没力,反正输都输了,报仇也不急于这时,干脆先休兵走人算了。

“我真要走了。”她故意忽视他的关心,豪气地拍拍他的肩,“拜托,别一副我好像快挂点的德行好吗?”

“你这张嘴真是……”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有些纵容、有点不赞同地对她摇摇头,“我送你吧!”

他绅士地把她陷在沙发中的娇小身躯拉起来,搂着她的肩去结帐。

“省省啦!”她别扭地动动肩膀想甩开他的亲近,“我自己有车,难道你准备演一出十八相送,我送、你送,待会天都亮了。”

“我可以开车跟在你车后面送你呀!”

他故意忽视她的不自在,径自紧紧将她搂在身旁,配合她较小的脚步,慢慢走回他们停车的地方。

看着紧闭店门的米琪甜心,甄筱琪有些担心地仰头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简槐 很有默契地拍拍她的肩笑笑,好像在跟她说,相信我,一定不会有问题。

将她送上她粉红色福斯T4的驾驶座,他开车紧跟在她的车后护送她回家。

深夜的老社区寂静,只有偶尔几声低吠的狗叫,一盏盏路灯照得巷道还有些亮,但是车满为患的巷弄中实在很难找到够大的空位让她停车。

在大巷小弄里绕着,她发现自己最常停车的位子被占后,心里就有很不妙的感觉,暗自祈祷在近点的地方找到能停的位子;万一不幸真的要停到山边去,她不必想也知道,准会被跟在后面的鸡婆骂到狗血淋头。

简槐 越绕心情越差,想到她每晚都必须在这种时刻做相同的事情,他的心就一阵阵揪紧,深夜时分一个年轻女子出入这么偏僻的地带,她难道连自身的安全都不关心、不考虑吗?

唉!她很无力地哀叹一声,老天爷显然太忙,没空理会她这小奸小恶之人的祈祷,真的落到山边才找到停车位。她认命地下车锁上车门,准备把耳朵捂紧,再去面对那个冒火家伙的教训。

一转身,三菱Challenger早已无声无息停在身边,敞开的车门毋需他开口邀请,已说明她只能乖乖上车,最好不要废话。

“呃,谢谢……”

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她本来想好的侥幸辩解词,全都咚地自动咽回喉咙底。

可意外地他只是瞪她一眼,接着油门一催轰隆隆的引擎声急响,车子如飞般奔上大马路,车速之快吓得她赶忙拉住车门上面的把手,聚精会神看着道路两边熟悉的景色迅速消逝。

显然他把不悦的情绪全部发泄在飙车上,眨眼间他们俩就回到老公寓。

甄筱琪小心翼翼偷瞄眼他的表情,想确定他的熊熊大火是否已经灭得差不多。不经意一瞥仍被中控锁锁住的车门,似乎在警告她最好皮绷紧一点,这场训话可能会让她听到耳朵长茧。

她露出讨好的笑容对他指指车门,“麻烦请打开好吗?我家到了。”

“你是不是活腻了,还是想钱想到疯,准备先预借保险金来花花?!这么危险的事情天天都在做,难道你真想登上社会版头条才行吗?”

“呃,我只是要生活而已嘛!”她有些心虚地躲避他冰冷的视线,嗫嚅地辩解着。

“生活?不顾自身安全,还妄谈什么其他。”他冷冷还她一记嗤鼻的怒哼。

“哎呀,你不要想得那么可怕好不好?”她连忙说一堆好话想要安他的心,“我住在附近十几年了,这社区除了偶尔闹闹小偷,也没出过什么大事情,这地方可是地灵人杰的好所在喔。”

她怯怯地偷瞄他一眼,结果他依然一脸绷得冷硬,完全不释怀,“虽然这里看来老旧,比不上你们那里豪门巨宅的气派有专人守卫,但是相信我,这些巷弄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何况我也不是每天停这么远,那是今天运气比较差……”

“运气?”简槐 简直快被她气昏了,原来她就是抱着这种心态,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背,盲目相信恶运降临不到自个身上,“白痴,你居然还敢跟我谈运气,你天天在制造危险,还妄想危险会远离你,我真的很怀疑这些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就这么笨,连该远离危险的道理都不懂吗?”

“喂,你也差不多点好不好,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我真的不是白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请你不要把我当小孩子训,行吗?”

她本来想很认分被他念念就算,反正他总是好意,不过他这架式也太超过了吧?还真当她是三岁孩童呀!

“你真是要命,好运不会一直跟随不知谨慎的人,你别妄想恶运都不会降临头上。”

他很生气她不知爱护自己,不懂得体会他对她的关心。“我不想哪天在社会版看到你的新闻,我老妈铁定受不了。”

“拜托,你少咒我,我就不会有事。”她实在对他那颗顽固脑袋没辙。

一甩头,她没啥好口气地对他说:“我并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你干脆别理我。”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吼着,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猛摇,就着微亮的光线,她几乎可以看到他发怒眼中的点点星芒,“你到底有没有心?”

甄筱琪被吓一跳,现在的他可真像头发飙的狂狮,眉扬眼瞪、怒发冲冠。不过她依然挺直身子,不服输地和他较劲,毫无愧疚心虚的退却。

两个人互不相让地对望着,各自眼中流露着难解的情愫和执着,最后却是简槐 冷漠地松开手转开头。

蓦然,“喀”一声中控锁跳开,他口气毫无感情地赶人,“你可以走了。”

“我……”

看他气到没力的模样,她原想再说点什么让他消消气,却终究什么也没提,直接开车门下车。

她才刚关上车门,他马上猛催油门,车子如箭般狂奔而去,毫不眷恋。

她愣愣站在路边,看着车如风般消逝,显然他是真的被惹爆了,往后大概也甭想他还会肯理她。

这种结果不正是她想要的吗?脑海里的小恶魔正得意地露出尖锐的利齿开心笑着。

可是为什么当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真的决绝离去的时候,她的心却浮起酸酸涩涩的情绪,和浓厚的失落感……是悲伤的小天使,偷偷替她难过吗?

她黯然地低头,下垂的肩膀好像累得全身无力,脚步有些沉重地爬上老公寓的楼梯,平时不觉得高的三楼,霎时仿佛远得像无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