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苏家小成了亲,章十十吁了口气,总算少了一个缠人的家伙了。
可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面的去了,后面的又来了。
这次这个人很直接就托媒人上门说亲来了。
此人便是汤苣。
穿得红是红,白是白的媒婆一边打量着章家小院,一边眉飞色舞向章家娘子介绍着汤苣的情况,章十十下工回到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章十十弄明白是谁来说亲之后,倒犹豫了一下,说实在的,汤苣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自己实在看不上他。
章十十无视娘亲哀求的眼神,叹口气对媒婆说:“想来汤大哥不知道我再嫁的条件,你去告诉他,要娶我,首先得连我娘、我婆婆、我弟弟一块儿娶,其次要看我瞧不瞧得上他。”
媒婆张大了嘴:好家伙,娶一个女子就得娶四张嘴,这谁家受得了啊!
媒婆收了脸上的笑,匆匆走了,从此再无下文。
章十十倒得清静了一些日子。
这天,算着小米的孩子已经满月了,章十十便收拾了一些鸡蛋,提着一只鸡去看望小米。
走进那条小巷,章十十恍惚觉得自己是要去找柏紫春,来到苏家门前,不禁往隔壁看了看。
隔壁已经搬进了余官人家的亲戚,好像有老有小,听上去院子里满热闹的。
章十十垂下头,敲起了苏家的门。
门开处,门里门外的人都愣住了,两人就好像看见了自己一般。
章十十突然想起新年时远远看见的那个姑娘,不由得微笑起来,原来是她。
倪粉粉也愣住了,这个姑娘好面熟啊。
章十十开口说:“这位姐姐,我来看望苏大嫂。”
倪粉粉看见她手上提的东西,知道她是来看望产妇的,便闪身让她进去。
苏娘子刚洗了婴儿,出来倒水,看见章十十,便招呼道:“十十哪,快进来,快进来。”
小儿子一成了亲,踏踏实实顾着家,再不提章十十一个字。
小儿媳总体不错,手勤脚快,挺讨苏家人喜欢,这样一来,苏娘子便淡忘了自己嫌恶章十十的事,对章十十的态度有所
转变。
章十十自然地把鸡和鸡蛋递给苏娘子,说:“婶子,我现在才得空来看看小米。”
苏娘子手里没空,便叫:“粉粉,你把鸡和鸡蛋放到厨房去。”
倪粉粉接过东西,心里怔怔的:“原来这姑娘就是十十!”她终于明白苏家小为什么会错认自己了。
章十十不知道倪粉粉心里在想什么,进屋来看小米。
小米正奶着孩子,头上还缠着头巾,见章十十进来了,忙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坐,低声问:“见到倪粉粉了吗?就是我的妯娌、去给你开门的那个人啊。”章十十恍然,急忙点头。
小米低低声说:“你看她跟你长得像不像?”
章十十点头,小米便悄声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苏家小和倪粉粉的故事讲了一遍,听得章十十不时捂嘴惊呼,这也才知道苏家小对自己的情感可真是近乎痴狂了。
临出门,章十十见院里没人,便往贴着大红囍字的窗户看去,只见窗户里,倪粉粉也正看着自己,眼里闪着水光。
春天来了,院墙上的蔷薇又开花了,柏紫春去年搭的竹架子上也爬满了花朵,蜜蜂“嘤嘤”地飞着,院子里一股淡淡的芬芳。
章十十顾不上花了,元康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八九成,元老婆子前两天就跟章十十打了招呼,说是做满了这个月就不要她做了,她现在急着要找一份新工作。
没了奚婆婆的帮助,找工作倒还真有点困难。
章十十连找了几个,不是要常住主家的,就是要整天在外的,或者要随叫随到,哪怕是在饭馆里打杂,也是要早出晚归,这对章十十来说都不行,她需要的是灵活的、可以机动的、分段的工作时间。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在飘香阁洗衣以外,接绣活、缝补的活计就成了章家最大的生活来源。
家中唯一值得安慰的事就是随着天气的转暖,柏家娘子的身体渐见好转,起码药钱的支出减少了不少。
章土土个子长高一些,有点像个大小伙子了,如果不开口站在那儿,还真是个英俊少年。
他好像也比小时候懂事了一点,能够帮姐姐做些家事了。
每天在客栈
帮客人遛马时,他就割喂兔子的草,摘喂鸡的野菜,偶尔还捉些虫子什么的回来喂鸡,家中养的兔子和鸡被他照顾得好好的。
所以每当章家娘子看见儿子背着背篓回家来的时候,心里就感到欣慰,毕竟儿子现在还能自食其力,没给娘和姐姐添麻烦。
章十十结了元家铺子的工钱后,闷闷不乐地往家走,虽然工钱不少,但这是在元家铺子最后一次领工钱,今天也是最后一次上工了。
路过水云间的时候,水舞娘在门里叫住了章十十:“十十啊,你忙吧?”
章十十抬头应了一声:“不忙。姐姐有什么事?”说着便走进了铺子里。
水舞娘上下打量着章十十,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不知水舞娘是何意。
水舞娘看了半晌,笑眯眯地说:“十十妹子,我要跟你说件事,你听了可别生气啊。”
章十十回答:“不会的,不会的。什么事啊?”
水舞娘伸手欣赏着自己刚染好的指甲,又拿起章十十的手看着说:“可惜了妹妹这一双玉手啊,十指纤纤,正应当是享福的手,却每天干着这粗重的活计,白白伤损了它的美丽。”
章十十不知水舞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因而也没有接话,水舞娘见章十十没有附和自己,心里暗骂她不开窍,脸上却依旧笑着说:“昨天,顾妈妈专门来店里找我,叫我来开导开导你,问你愿不愿意到飘香阁去唱曲?”
章十十听了,血往脸上冲,一声就回了过去:“不去不去!哪里岂是正经姑娘家去的地方。姐姐别帮顾妈妈来做说客,我可不听。”
水舞娘尚拉着章十十的手,这时便轻轻拍了拍:“别急别急,我可不是要帮顾妈妈做说客,而是从心里想帮你。”
见章十十气得满面通红的模样,水舞娘笑了:“十十妹子,别多心。事情是这样的,飘香阁里唱曲的原来不是有七八个姑娘么?今年冬天里含情病了半个多月,嗓子全哑了,唱不成了;前几天,含笑被城东的一个大户给买去做妾去了;还有,含媚前晚又同她的情哥私奔了,这些你都知道吧?”
章十十天天去飘香阁洗衣,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于是便点点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