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了秘方中的药,中原来的焦大人身子果然一天天好起来,与伏天寨寨主的关系更是越发亲如兄弟,不时送来些中原的名产,一早承诺好的兵马也逐渐聚集在了伏天寨北边的山谷里。
弥伽罗可不想管这趟闲事,趁着父亲忙着招待客人,他几乎每隔两三天就要进山里去一转,和阿紫温存。
如他所想,阿紫比他小了四岁,打小就离开了家独自住在竹楼上,父母偶尔会让她的哥哥送些肉食来,弥伽罗撞见过一次,阿紫把他藏在了床下。
“爹娘肯定不想我这么早就嫁出去吧,”阿紫咯咯笑着靠在他怀里,“所以如果哪天你在楼下喊我我没答应,你可千万不要上来哦,万一和我爹爹撞上,你铁定会被揍得屁股开花。”
弥伽罗乖乖地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自己何至于这么不济,要被准岳父打残。
“哥哥最近也很少来看我,不晓得在忙些什么。诶,你有空的时候,给我带个活的回来吧!”
“活的什么?”
阿紫掰着手指:“小兔子啦小麂子啦都可以,我有个伴。”
“那我给你送只小老虎来。”弥伽罗逗她。阿紫哼一声:“母老虎还不吃了你。”“母老虎舍不得吃我。”说着凑近她的脖颈啄了一下。
“好啊,你敢骂我是母老虎!”阿紫佯怒,去拧他的脸,被他躲开来,两人嬉笑怒骂着滚倒在竹床上。
无论多少次都不厌倦,弥伽罗抱着她的身体,感觉一阵阵幽香正从领口里溢出,吸引他钻进去探个究竟。“哎呀,硌到我了。你不会疼吗?”阿紫突然推开他,嗔怪道。
弥伽罗看她撅着嘴解开上衣,绣着曼荼罗花的肚兜前挂着一块小小的木片。
“那是什么?”之前无数次肌肤之亲都没注意过她挂着这个。
阿紫将那物取下来,挂在他胸口:“当然是护身符啊,你忘了我是巫女,最擅长的就是下咒养蛊么?”
他低头翻看那小木片,上面刻着些花纹,知道是蓝山巫女常用的图案,但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想知道是做什么的吗?”阿紫笑着勾住他的后颈,“我偏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那待会儿别哭着说要告诉我哦。”心知她不会害自己,弥伽罗也就没有多管,将木符甩到背后,饿虎扑食一样压上去,惹得阿紫娇声责怪。
这样甜蜜的日子持续了两三个月,弥伽罗入山打猎时偶然间捡到一只白色的小老虎,似乎是因为过于孱弱而被母虎抛弃了,他把小白虎带上了竹楼交给阿紫。白虎罕有的毛色十分讨阿紫欢心,甚至连自己平日不舍得喝的羊奶都省出来喂小白虎。每次看小白虎在她膝头上爬来爬去或在她怀里撒娇,弥伽罗总有种看到妻子抱着孩子的幸福感。
“我什么时候能当爹爹呢?”一次亲热后,他意犹未尽地搂着阿紫的腰,也有些撒娇地问。
“这我可不知道,你回去杀头牛,向神明乞求一下吧!”阿紫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伏在他胸口,对着那木符出神。
蓝山各寨的青年男女若要有个身份,必须生下孩子,弥伽罗很想早日带她回家,可是一直没听到阿紫怀孕的消息,让他很是心急。
转眼冬去春来,伏天寨做好了准备,一举攻向南边的白梭寨。弥伽罗的父亲本以为自己有了中原皇帝的支持和训练有素的中原军队协助,一定能所向披靡一洗前耻,谁知南边的白梭寨不知什么时候竟和西边的玛贡国结盟,双方一交战就知道彼此势均力敌,战争绝非一两天能够结束。
然而谁又肯退缩,双方展开了拉锯战,每天倒下的人数不胜数,清澈的蓝河渐渐变成血红色,几次偷袭下来青翠的蓝山也被烧得大片焦黑,惨不忍睹。
“据探子的消息,南边的家伙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只要再坚持几天,等他们粮草耗尽就可以一锅端了!”伏天寨寨主指着地图兴奋地说。
焦大人却只是冷淡地瞥他一眼,道:“可是我们至今都没有见到白梭寨的巫女。只要她还活着,我们就没有胜算。”
寨主一愣:“白梭寨的巫女?”
“是啊,传闻白梭寨有一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巫女,有她一个就能灭我三千军队,”焦大人慢慢地喝着杯中茶,“寨主莫非不知有此事?”
寨主讶然低头:“我确实不知……”
“我之所以到蓝山来,就是为了逼她现身,皇上对这有神秘力量的女子十分忌惮,令我不论花多大代价都必须除掉她。”
“这么说大人是在利用我了?”寨主忍怒反问。
焦大人冷笑着走近地图:“除掉白梭巫女,对你也没有害处吧?”
寨主不知该如何应答,二人一时无语。
“是了,你那找到玉女蚕的儿子,叫什么名字?”焦大人冷不丁问道。
“哦,他是我的小儿子,叫弥伽罗。”寨主不解其意。
“最近多多留意他,”焦大人露出诡谲的笑,“他可是我们决胜的重要筹码。”
***
尽管夜已深下山多有不便,先知还是不肯留他们,理由是命中注定他们该这时下山去。韩如诩对这老太太一肚子不满,自然也不愿久留,绳梯放下后即毫不犹豫地爬下了楼。
“今晚多有打搅,告辞。”卫檀衣先是拍了拍白虎的大脑袋,然后对先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先知仍旧带着面纱,笑着拉住他的手:“卫少主,人算终不如天算,人若陷入执念,和你那些药引子又能有多大分别?”
卫檀衣一笑:“可惜我这人偏偏喜欢任性而为,若顺天自然好,如若不然,也是我该走的路,是死是活皆是我咎由自取。”
先知微微叹气:“那请保重了。再会。”
“再会。”卫檀衣将右手覆上她的,那双本该年迈枯瘦的手意外的光滑细嫩,好似豆蔻少女。
爬下绳梯,韩如诩早已不耐烦,瞪他一眼,口中骂道:“唧唧歪歪浪费时间。”也不等他就径直沿原路返回。
深夜的山林因野兽的嚎叫而显得愈发寂静,脚下的小路时隐时现,走着走着便迷糊了,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惶惑感。
“我说,这山是不是有点古怪?”韩如诩嗅着气息走在前头,却和来时一样越走越没底,终于还是拉下面子转头问。
这不转头不要紧,一转头,看到的却不是卫檀衣,而是一个两眼冒着绿火的鬼魂,猛地吓他一身冷汗。“你是什么东西?”韩如诩舔了舔嘴唇,拔出剑来。
鬼魂仰头嘶吼一声,闷声道:“与其留你后患无穷,不如现在取你性命!”说着挥起手里板斧劈了下来。
韩如诩赶忙躲开,同时手中剑白光闪烁,刺向鬼魂的咽喉。有过一次和鬼怪较量的经验,他已经知道普通的鬼魂要害就是咽喉,只要刺中绝对神形俱散。不过这一只鬼似乎不大一样,被当阳剑刺穿了咽喉也不显出有什么异状,反倒是手中的板斧砍在韩如诩肩头,拉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要不是躲得快,这条胳膊就给卸了。
“该死,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右肩重伤几乎提不动剑,他不得不换左手,行动也变得极笨拙。连木符也无法阻挡这鬼的力量,它究竟有多强?
韩如诩左右找不见卫檀衣的影子,猜他一定还在山上,要想活着下山必须找到他!想着,强忍住肩伤的痛楚,提一口真气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