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怀疑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成宗皇帝在抓着郦君玉陪他在河边踏青赏玩的同时,又把人家的夫人从头到脚挑剔了一遍,毛病找出来无数,好话一句没说。

气得郦大人背过头去直撇嘴,差点想拿白眼瞪他。

暗道这位可真难伺候,我一天到晚任劳任怨地处理公务做事情,平时和你说几句话还得使劲动脑筋,不时要好言逢迎一下,这好不容易轮到旬休日休息一天,才陪着家人玩了一会儿,就又被叫来伴驾,你还对我夫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映雪姐又没得罪你!

忍着闷气回道,“拙妻自小长于深闺,很少见外人,忽然有幸得窥天颜,不免紧张,她平时其实是很温柔有礼的,而且女子嘛,见人时腼腆些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微臣觉得没什么,倒认为她这个样子蛮好的。”

成宗瞪眼睛,也很闷气,又说不出个原因来,草草再走一会儿就打道回去了。回到宫中也没想明白,自己这是在郁闷什么,难道是因为一直在为郦爱卿娶了个悍妻而打抱不平,所以对他夫人很不待见?

郦君玉也在琢磨,,陛下这是为什么要说一大堆映雪姐的坏话呢?连她穿的鞋子颜色不好,过于俗艳这种事情都没放过,说实话,他要是不说,自己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映雪姐穿了一双葱绿压柳黄绦边,上面还绣了几只彩蝶的绣鞋。

这,这,这,陛下这眼睛也太尖了吧,况且就算你是陛下,连臣子夫人的脚都看得那么仔细,可也是十分不妥的事情!有违礼法!再说那绣鞋还成啊,也没有多难看嘛。

她心中有事,没精神再去岳父母那边应承,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府中,派个小厮去梁相府把荣发找过来,顺便再和夫人说一声,自己晚上要处理点公务,就不过去了。

回府之后天色尚早,转悠了一圈,溜溜达达地就来到了何珍的住处。

何珍此时已然搬来郦丞相府,她和何珍的兄长何侍郎说起此事时,是说自己手下缺几个管事的,何小公子精明能干,他想要邀回府中帮忙,意思就是聘做幕僚。

何侍郎碍于她的权势,也不敢不答应,只好违心说了几句小弟顽劣,不堪重用,还请大人多多指教的场面话。

自此,何珍就正式成了郦丞相府上的幕宾,郦君玉府中本来没有清客的,为了怕他一个人太过扎眼,还专门去请了几个京城中屡试不第又小有才名的文人回来,养在府中,充作自己的幕僚。

何珍平日不和那些清客在一处,只是自己独来独往,去官署给郦大人做做事帮帮忙,或是待在住处看书写字。

郦君玉自觉做了一件助人的好事,挺高兴,加之何珍才学出众,为人机敏圆滑,和他商议事情,往往都有独到见解,她对这个人也满欣赏的,因此有事情就会来找何珍说说,也确实是把他当作一个亲信幕僚了。

此时一进院子,意外看到何珍公子穿了一身劲装,衬得身姿俊挺玉立,正在练一套不知是什么路数的拳法,郦君玉不懂功夫的,看不出来,单是觉得他那姿势十分好看,“咦”了一声,“茂才,本官都不知道,你还会功夫。”

何珍见有人来,就回手收势,走去拿起石桌上摆的手巾,一边擦汗,一边应道,“我只是随便练练,强身健体的。大人今天不是说要陪着夫人出去踏青吗,怎么晚上又回这边府里来了?”

郦君玉长叹一声,“别提了,今天出门十分不顺,下次再陪夫人出去,我可一定要提前看看黄历才行。”

何珍失笑,“不就是出去玩玩吗,大人可是当朝一品大员,在外面谁还敢找你麻烦不成?”说罢回身叫小丫头端壶热茶出来,就放在小院中木槿花树下的石桌上,两人就坐在外面喝茶闲聊。

郦君玉慨叹,“本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放心大胆的便带着夫人出去了,谁知偏偏就碰到了那位能管到我的人。”

何珍一挑眉毛,试探道,“是陛下?他又微服出宫了?”

“可不是吗,陛下是少年天子,自然不耐烦总待在宫里,经常喜欢出宫四处走走,这倒也没什么,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竟然会看本官的夫人十分不顺眼,非得说朝廷命妇不好在外抛头露面,让人赶紧送回去,之后又将我夫人从头到脚挑剔了一遍……”

郦君玉说完成宗今日的言行之后,何珍也很摸不着头脑,他向来心思敏捷,看事情十分透彻,八九不离十的,这次竟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见陛下今日的举止是挺奇怪。

郦君玉实在想不出原因,只能算了,“按理说本官的夫人美貌贤惠,人见人夸的,陛下这可真是与众不同!唉,天威难测啊!”

何珍一拍腿,“对呀,大人的夫人上次来这边府里,我远远的见到过,确实是十分窈窕婀娜,举止娴雅,远看都这么好,近看自然更……”

抬眼看看郦君玉,稍有些迟疑,“大人,学生倒是自以为猜到一点原因了,只是不太好讲,说出来怕你要生气,而且就算生气却也没办法,不但没有办法只怕还……“

郦君玉自然要问,“你说说看,什么原因,竟都没有办法,我不生气就是。“

何珍正色道,“陛下该不会是看上大人你的夫人了吧,之所以表现得那么挑剔,其实是因为上上下下看得太过仔细了,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