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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开始天气就阴沉沉的,掩在乌云里的半个太阳透过薄雾射来稀薄的日光,没有半分暖意,而那透明到极致的白光却似能灼痛人的眼。
空气里,有一种沉闷到压抑的窒息感。
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却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辆豪车一前一后的自山路尽头驶来,最终同步并排停下,山门前的空地并不宽敞,两辆豪车的到来几乎占尽了地方。
门前的守卫看着下边两辆豪车有些疑惑,每次来大人物上边都会有人通知,他们会做好准备,昨天大会结束,送走了不少客人,而今天没有人通知他们会来什么大人物,但仅是困惑了一瞬,便立刻请示左木管家。
看车子便知来人身份不低,容不得怠慢分毫。
谁知竟是左木管家亲自出来迎接,一脸的激动欣喜。
三少爷……没想到是三少爷回来了,呜呜……多少年了,三少爷终于舍得回来了,难道是自己那天的彩信起了作用?
左木立刻让人禀告给老先生,相信老先生知道了也会非常高兴的,对了,还有三少夫人……
“秋少,到了”,左鸣打开车门,恭声说道。
南宫秋从后车座里走下来,看向面前延伸不知尽头的台阶,想起自己年幼时也曾和哥哥们在这里玩耍,比赛谁爬的最快,可是每一次他都是最后一个,在哥哥们的大笑声中他只有哭鼻子的份。
南宫秋无声一笑,整了整衣领,抬步往前走去。
“秋少……”,左鸣欲言又止。
南宫秋疑惑看来,顺着左鸣的目光看到了车后的另一辆车子,坐在车上时他一直在闭目养神,也可以说是近乡情怯吧,没有注意到后边还跟着一辆。
“怎么回事”?
“从上山时就跟在后边了,应该也是来南宫家的,秋少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看车子身份应该不差,并且知道南宫家族的具体位置,应该和南宫家关系不错,于情于理秋少都该去打个招呼。
南宫秋淡淡的收回目光,“走吧”。他现在没什么心思,他只想快点见到玥儿……
“三少爷……三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左木飞奔下来,到了进前维持住自己庄重沉稳的仪态,但那被疾风吹的倒竖的发丝以及脸上的激动表情,怎么看怎么滑稽。
南宫秋露出温和的笑容,一如左木记忆中的样子,虽眉眼侵染的薄脆凉色,但那清澈柔和却和左木记忆中的秋少爷如出一辙。
“三少爷……”,左木就差热泪盈眶了。
“走吧”。山林间的风吹散了南宫秋的话语,听来模糊的有些飘渺。
“这是……”,左木看向后边一辆车子,纯金色的劳斯莱斯,在淡白的日光下晃花人的眼。
他以为是秋少带来的朋友,正想走过去帮忙打开车门,心底疑惑着怎么半天了没有丝毫动静。
而这时,司机门打开,走下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俊美男子,而那张脸犹如带了人皮面具般不动分毫,会让人想起肌肤坏死,俗称面瘫。
那人绕到另一侧打开后座门,一手背后,恭敬弯腰,声音毫无起伏却让人心底泛起丝丝涟漪。
“少爷”。
南宫秋听到声音,止步望了过来。
左鸣、左木屏住呼吸,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身体原因,差点喘不过气来。
那少年站在原地,抬眸看了眼无尽台阶,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柔和的笑,让人想起夏夜里迎风拂展的玉莲,花开的刹那,便是永恒。
用怎样的词汇来描绘他的眉眼都是一种苍白,入眼便觉惊艳,可恨词陋,难以描摹的震撼,心底忽生一个念头:世间怎会有这样好看的少年?
南宫秋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只那长睫掩盖下的眸色深深似海。
左木反应过来疾步走到少年身前,恭敬道:“不知这位少爷前来是……”。
那少年摆了摆手,阻止左木接下来的话,声音淡漠无痕,散在风中:“我找心儿”。
找心儿小姐的?左木疑惑的多看了少年几眼,却惹来他身边男人的不满,这少年看身份、长相都是难得一见的,可是和他家心儿小姐有什么牵扯,他只知道心儿小姐有一个男朋友,好像是傅家的……
左木身体一颤,差点脱口而出,而那边南宫秋已侧目望来,定格在少年脸上,沉声道:“傅衍玑”。
语气是肯定的。
对对对……左木连连点头,这容貌、这气度、除了傅家那位还能有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衍玑,而这少年带给他的视觉震撼将会永远保存在他的记忆里。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心儿小姐。
“原来是傅少爷,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果真是龙章凤姿”,左木赞叹道,却惹来墨婴一道白眼,马屁精,这些话他家少爷都听出耳茧来了,都不会换些词吗?
少年终于看向南宫秋,当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容,愣了一瞬,继而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点头,“秋少爷”。
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这人,便是南宫三少南宫秋——心儿的亲生父亲,他未来的……岳父。
他听闻南宫三少绯闻缠身,花心不改,家中有绝世美人,却还在外拈花惹草,虽说他的手段令他有些钦佩,但这样花心的人,他莫名不喜。
南宫秋却对这少年如雷贯耳,几年时间便将傅家发展至如今地位,更何况他还未满二十岁,未来前景一片大好,多少豪门名媛的梦中情人,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对他的女儿情有独钟,在铃兰公主的生日宴上当众宣布心儿是他的未婚妻,碎了多少名媛的芳心。
南宫秋心底莫名的有些骄傲,无它,只因未来,这少年便会成为他的女婿,叫他一声爸爸,不得气死多少眼红的老秃驴。
哈哈……南宫秋一想起那画面便笑了起来,看的周围一众人有些莫名,包括傅衍玑。
南宫秋走到傅衍玑面前,身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除了傅衍玑美人听明白,傅衍玑想起这男人在外的花名,便觉得有些好笑,现在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他对这种男人没什么好感,但看在他是心儿爸爸的份上忍着。
南宫秋何等精明,即使傅衍玑掩饰的再好,但他眼底的不悦他岂会看不明白,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晒然一笑,也不解释,当先朝前走去,“走吧,这漫漫长阶,可要耐得住性子”。
……
“你说什么”?沙玥不可置信的回身,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雷英心底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句:“三少爷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大门前”。
“三少爷……南宫秋”。沙玥喃喃道。手里的名贵花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瓶身四分五裂。
雷英心疼的不得了,这可是明朝的青花瓶啊。
“他回来干什么?他为什么现在回来”?沙玥喃喃自语,平素清媚的眸子瞬间迷蒙起来,双手往前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却只有空气穿指而过。
“夫人……”,雷英关心的问道。
沙玥后退一步,高跟鞋扳到瓷器碎片,一不小心摔在地上,右手撑在地上,突然她眉头微蹙,一声嘤咛。
掌下血丝沁出,染红了褐色的地毯。
“夫人,您的手受伤了”。雷英赶忙将沙玥扶起来。
“别碰我”。沙玥一把推开他,惊蛰般大叫,摇着头后退,骤然抬头瞪向雷英。
雷英却被她眼底的凄厉阴沉惊住。
“告诉南宫秋……让他滚,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他”。跌跌撞撞的跑回卧室,“砰”的一声大力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女子的身影。
雷英站在原地,像是想要透过门看到女子伏地痛哭的样子,抑或抓起眼前一切够得着的东西砸向地面,或者呆呆的坐在地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他记得很多年前,在钰少爷还很小的时候,夫人每次听到少爷的名字便会发狂,不是摔东西便是自己躲在屋子里痛哭,任钰少爷哭的快断气了也不管不顾,经过时光的洗礼,夫人的泪水已经透支了,她再也不会懦弱的躲起来哭了。
而是在听到南宫秋的名字时,淡淡一笑,嘲讽而冰凉。
他以为夫人已经将那些噩梦永远的封存在记忆里了。
可是在南宫秋即将出现在她面前时,打回原形。
雷英一声叹息,暗道作孽,转身向外走去。
“东西呢,我的东西呢”?一阵翻箱倒柜,女子跪在一堆衣服里像在找什么东西,面色急切,双手胡乱扒着,而那双白皙精致的手却淌着血,将那些名贵衣服染的污秽不堪。
窗外的天气阴沉的如一口倒扣的大锅,将天地万物网络其中,而没有开灯的卧室里,昏暗不明,伴随女子的低声喘息,有一种难言的沉郁飘荡开来。
“我明明放在这里了,怎么不见了”?女子声音快要哭出来了,像个被人抢夺了玩具的孩子。
“啊……终于找到了”,女子举起手里的东西,借着窗外的光细细瞧来,赫然是一把细长的剪刀,手柄小,而剪片极长,合在一起如一把锋利的匕首。
女子将剪刀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席地蜷缩在地上,抱成一团,发髻散落,覆了满脸。
她喃喃自语,声音悲切恍惚。
“南宫秋,你再也伤害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