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也放下了心事,爽朗地笑起来,“你别这样温柔,你怎么学也比不过大奶奶那天生的气质,还是泼辣蛮横些,我看着舒服。”
佟未恨道:“如此甚好,将来给你找个大老粗做相公,叫你一辈子也泼辣。”
采薇不理她,径直往藤园去了,佟未追上去,姐妹俩说说笑笑,路上遇见几个容府的下人也不知收敛,叫旁人好生羡慕,又不免奇怪。
说笑间回到藤园,却见三香早早等在了门外,见了二人就迎上来道:“奶奶可回来了,二姨太等了您好久了,我们喊她去莉园找您,她就是不肯。”
“好奇怪,我与她也没什么交往,怎么来寻我了?”佟未老大不情愿,揉着额角道,“我这里乏得紧,身子也热热的,很不舒服,却还要和她费工夫。”
三香道:“奶奶尽管先进去,过会子我就端碗汤药来,说您要服药,大夫又嘱咐吃了就要卧床的,想那二姨太也不能多留。”
“甚好。”佟未夸她聪明,随即带着采薇进去,果然见周红绡带着宝燕、宁燕端坐在厢房里,桌子上放了几包点心。
“二姨娘怎么不派人去喊我,我那里却和大奶奶说闲话。”佟未笑着打声招呼,便在上首落座,她是容家正经的当家少奶奶,怎么都比周红绡来得最贵,如此已经算客气。
“正是听说那里闹得不愉快,我也不敢过去添乱。”周红绡把一双已生了褶子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缝,说道,“是有件事情想问一问二奶奶,本要去问老夫人,可是她那里上回就为了这件事不高兴,我也不敢多嘴。”
佟未笑道:“二姨娘有事情,尽管派个丫头来问我,不必亲自走的。”
“这件事可不敢托人,非得我来才好。”她说着,朝采薇、四荷两人看了看,似乎她们在眼前,诸多不妥。
佟未会意,喊采薇带宝燕她们下去吃点心,只和周红绡单独留在屋子里。
周红绡这才道:“这件事我只是听老夫人提过,当时乐得不行,可是转眼又没了动静,这好些日子过去了,我也不知道该问谁,忍不住便来找二奶奶了。”
佟未厌恶她如此拖沓地绕圈子,惹得自己肠子痒,便道:“姨娘尽管说吧,不必有什么顾忌。”
“是是,我也知道你身子不好。”周红绡又犹豫了一刻,才道,“因晓得二奶奶和那位永嘉王妃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所以想托二奶奶替我问个信,她先前提的说要让卉姐儿嫁给那位定乾王爷的事儿,到底什么时候再商议。”
佟未一愣,不想这件事又被拿出来说,甚至竟连周红绡也知道这件事,她忙地问:“姨娘可对旁人提过?”
周红绡道:“不敢提,怕是万一不成,反弄得我们姐儿没脸面。”
心底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周氏只怕从没听女儿喊过自己一声娘,却难为她如此上心。可这么要紧且干系重大的事情,怎么好与她多说,佟未遂装糊涂道:“这件事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不知姨娘哪儿听来的?”
周红绡奇道:“原来二奶奶不知道?难怪了,我说怎么都不见家里有人提。”她又絮絮道,“我也是那日老夫人喊卉姐儿过去问她乐意不乐意时知道的,那日卉姐儿傻乎乎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激怒了老夫人,我就怕这件事因此出什么岔子,故而这几日不见老夫人提,心里就慌了。”
佟未听着,心里暗暗思量,她不知嫦姐姐最后是否再去和婆婆说过就此算了,婆婆心里如何打算她更是不清楚,眼下自己既然装不知道,可就不能再多说什么。但又必须让周红绡不再抱有幻想,不然她万一着急之下闹得满城风雨,届时就麻烦大了。
“这件事我本就不知道,自然也不晓得问谁好,实在是帮不了姨娘。您是不知道,皇室里的事情很不简单,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定下什么的。我想永嘉王妃也不会擅自给三皇子做主婚姻大事,毕竟上头皇上皇后、瑜贵妃都在。我估摸许是王妃和老夫人说玩笑话,夸我们卉儿好,随口那么提了一提,老夫人这里也是找雨卉问一句好心里有底,但终究谁也没下什么保证。我知道三皇子选妃就在年底要办的,明年开春就要大婚,朝廷里今年早春时分就开始商议了。姨娘且等等,倘若我们家雨卉真有做王妃的命,那旨意早晚送来杭城。反之,又岂是我们问一问,就能有结果的。姨娘说,是不是?”
佟未说得头头是道,那周红绡一张脸却黯然了,她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念叨着:“我就怕自己丫头姨娘的身份,叫卉姐儿往后让人小瞧。虽说我们姐儿是侯门里的千金,可毕竟是庶出,且侯门里的正牌千金又何止一两个,别人家不娶我们姐儿,自然也有别的姑娘好娶。到时候人家都挑完了,我们姐儿只怕要嫁得不好。其实我也不贪心,只是想若真有这个机会,促成了姐儿到京城去做王妃,那就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