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晴悠又见一名剑伤患者送往惠民营的方向,只见城卫兵摇叹,“看来这两个家伙也活不久的了。”
“为何?”晴悠急急问道。
“呵,这不明摆着的吗?整个背部都成这样了,能活吗?”城卫兵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习已为常了,由最初到此当值的害怕变成如今轻描淡写而过了。
瑾瑜不满城卫兵的轻浮,对生命的无视和对伤者的不尊重,反驳道:“谁说不能活的,如果是我娘医的话,一定会医好,是你这里的大夫没用而已。”
这话一出,收到了晴悠那眯眼而视的眼神,瑾瑜方知自己说错话了,低头转向晴悠,认错道:“对不起娘,我……”
晴悠理解,如果是从前,也许她会跟这城卫兵一样,漠视一切事情的发生,可是有了瑾瑜还有家人之后,她开始慢慢的理解和体会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无尽悲伤的凄凉,于是停住了脚,认真地对城卫兵道:“大人,请准许我留下吧,我真的是医女,我要回惠民营帮忙,我要救活这些人。”
如果这些人是江湖人氏,因年青气盛,因小小的事而争执,故而拔刀相向的话,她不救那也是情有可愿,但是这些送到惠民营里的,却手无寸铁,受到波及的平民百姓而已,其又怎忍就如此而离呢?
没等这城卫兵回应,提起裙,牵着瑾瑜,便原路而返了。
回到惠民营,晴悠并没有看到陆医官,将包袱交到了瑾瑜的手中,道:“静静地跟着娘,不可以乱走,不可以乱动任何东西,可以吗?”
豪爽、干脆地将包袱斜垮于身前,拉紧了包袱绑口,拍着胸脯。自信地道:“娘。你放心,瑾瑜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不会担心。”
“好。”半蹲着身子,手搭儿子的肩上,这一瞬间,晴悠真的感觉儿子长大了不少,真正的算是懂事了。
很快晴悠便进入到了自己的角色,卷起手袖,在院子里的水缸中打了盆水,洗净双手用白布拭干后。便走向那后背被砍伤的伤者。
“不能就将他放在这里,”晴悠看到伤者被放在院子里的一张大桌上。这里人来人往,如果就如此进行伤口处理的话,会很容易感染细菌,于是转右张望了一下,便觉前方那个空着的房间合适,于是道:“将人抬到屋子里,还有准备些清水、烈酒、干净的白布。还有……”
也许是情况过于紧急,又或许是因为晴悠所吩咐的事儿,他们觉得有理,所以顺理成章的,晴悠便成了这里的医女了。
意念一动,从宽袖中取出一个布包,一如既往,布包里的可是金针所化的大大小小地尖细的长金针。
看得出来,伤者很痛。但是为了确保伤者可以承受住接下来晴悠所做的一切,便问道:“请问你知道现在在哪吗?你叫什么名字?”
迷迷糊糊的,伤者只知道自己很痛,很难受,感觉快要死去那般,但是清醒还是保有此许的,时开时闭的双目迷离无神扫了一眼,艰难地回道:“惠……民……营……五……五根……”
“很好,现在我要帮你处理伤口,请不要担心,很快便会好,不会有事的。”晴悠用坚定且又令人信服的语气说着,同一时间,金针已经从烈酒中泡过取出,开始着手对五根进行治疗。
令其怀念的外科手术,与晴悠多年的久违,再次在她的手下快速且又准确的完成,而花时,也就只是半个时辰而已。
整个过程里,瑾瑜都在门外等候着,就连送五根到这里来的人,也都被晴悠赶到了房外等候。
看着五根的家人朋友焦虑不安的样子,瑾瑜倒是懂事地安慰其他们来,“那位叔叔不会有事的,我娘的医术很厉害,只要是我娘治过的人,全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了起来的。”
对方还未回话,那头便有一老妇扶着行动不便的老者前来,慌张四自寻看,“五根,我的五根呢,儿了,你在哪啊……”
五根的朋友上前将老妇和老者分开而扶,坐到了院子里的桌子上,安抚道:“五根他娘,五根在里头,医女大人正在给他施救着呢,说要进行什么缝合手术,很快就会好的了。”
手术的时候花不了多少,但是主要只是晴悠一人,身旁没有帮忙的,所以花费的时间才会多了些,外头的吵闹,晴悠大致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在手术完了之后,晴悠除了收拾后绪的手尾工作,故没能立即到外向他们说明情况。
倒是瑾瑜这五岁小毛孩,一直代晴悠向他们做着思想工作,好让他们安静下来,不要打扰到晴悠救人。
于是当晴悠出来的时候,对上儿子,便是投以感激和称赞的眼神,还没能跟儿子说上什么,那头伤者的家人便冲了过来。
“医女大人,我家五根怎么样了,没事了吗?可以回家了吗?我……”五根他娘很着急,抓着晴悠那还没有洗净,略带血水的手追问着。
晴悠没有立即抽回手,反握五根他娘的手,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道:“五根他没事,只是伤口愈合需要些时间,而且在这期间为了不让伤口再次裂开,他最好还是留在这里,暂时还不能移动。”
“什么?”五根他娘听了,差点就晕了过去,幸好晴悠将其托住,方没倒了下去,“儿啊……”
可是这当娘的,哪个不心疼自己儿女的,听到儿子还要躺上几天,心里怎能安心的下。
“这位大娘,五根真的没事,现在他还没有醒来,要不你明日再来,我保准,五根明日便能跟你说上话,聊上几句,这营里人多,伤者病患的也不少,你若是在这里染上什么病了,这不让五根不能安心休养吗?”
晴悠安抚着人,同时还示意在五根他娘身旁的那几位年青人将人送回去。
几人劝说之下,好不容易才将人送走了,没等晴悠松一口气,那头便传来了另一家人的痛哭撕吼声,“儿子啊……我的儿啊,怎么会这样,那天杀的刽子手,还我儿命来啊……”
晴悠认识那在旁劝着那位大婶的是在晴悠治这位伤者之前,撞上城卫兵的那位,于是心想,应该是陆医官抢救的那位没能救回来,所以那位大婶才会如此嘶吼大叫了。
不多时,陆医官从后堂里出来,向大婶道:“带着人回去吧,伤得太重了,流血太多,本官无能为力,对不起……”
“医官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他不这么年青,他还没娶媳妇,他……啊啊啊……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啊……”大婶求着,但也因为陆医官那无能为力的绝望表神感到心如刀割的无尽悲痛。
送伤者来的人,也跟着求道:“医官大人,求求您了,再想想办法吧,阿武他还有气的,他还没死的,再想想办法好吗?求求您了……”
说着,这一家大小连送人来的人都跪下求着。
晴悠看了,停顿了片刻,犹豫着举步不定。
“娘,”忽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插入到了晴悠的掌心,看着那昂着小脸,向其露出阳光的微笑道:“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吧,我喜欢看到娘认真专治的样子,那样的娘很美,很漂亮,瑾瑜很喜欢,感觉那样的娘,才是真正的娘,所以娘你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没有想到孩子竟会向其说出如此令人感动的话,一瞬间,晴悠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很想抱住儿子,但却因为身上的血迹,还有时间关系,她只是轻轻地道:“谢谢你,瑾瑜,娘真的很高兴能有你在身边。”
语毕,晴悠快步的迈开了步子,走到了陆医官跟前道:“医官大人,让我试试吧,我应该可以救活他的,希望您可以让我试试。”
陆医官一时没反应过来,上下扫视了晴悠一眼后,立即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你身上的血是怎么一回事?”
“我……”晴悠正想解释,但口刚开,刚离去的五根的朋友又折了回来,见到晴悠后便冲了上前。
“医女大人,五根他娘问,明天需不需要给五根准备些什么过来,他明天什么时辰能醒得过来啊?”
“不用,暂时他不能吃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就带些干净的衣服过来就可以了,大约辰时会醒来,不用太担心,如没有特殊情况,七天之后就可以拆线回家的了……”
晴悠的回答让五根的朋友十分放心,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向晴悠躬了一个九十主的鞠后道:“谢谢您医女大人,没想到五根后背被砍了这么一大刀还能活下来,您真是活神仙啊。”
阿武的家人听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立即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晴悠的身上,转求道:“医女大人,求您救救我家阿武吧,他身上也被砍了一刀,您救救他吧。”
陆医官没想到晴悠做了这么多事,虽然不知道情况,但是却是听说这一次江湖人的打斗是伤了几名无辜的百姓,也许晴悠治的那个是这次事件中的其中一个。
只是陆医官想,像这种奇迹般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这小小的惠民营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