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放心,只要她们不过分,我肯定公事公办。”官佩瑜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策划书,“怎么说也是子白负责的项目,我不想帮她搞砸了。”
“这个案子的重点在顾氏而不是明家,”靳云渚顿了顿,“以后,海安会慢慢和顾氏分道扬镳。”
“为什么?”官佩瑜有些诧异,“海安和顾氏的关系,不是比和明家的关系更紧密一些吗?”
“但是海安和明家的贸易往来显得更为必要,很多时候顾氏只是扮演一个代工者的角色,但是明家和海安却从来都是良性竞争,保持着稳定的关系。说白了,就是顾氏能够完成的事情,别的建筑公司一样能够完成,但是海安和明家,本质上却是在一条船上的。”
“那海安和顾氏决裂的根本原因,是这次的城北项目?”
“差不多,”靳云渚敛眸,看着文件上细密的文字,“顾氏背后代表的不仅是一个公司,更是政府的某派势力,年底的选举,顾明华会遭遇一个更为强有力的对手,而海安,不能站队。”
官佩瑜不语。
她知道,中立对靳云渚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顾明华过去或多或少帮过他一些事,但是城北一事,无疑是顾明华对靳云渚恩断义绝的决心。
“那明家和顾氏走一起,将来就会替顾家说话?”
“也不完全如此,还是要视具体情况而定。”靳云渚拿起文件,“不管他们再怎么争权,海安不会趟这趟浑水。”
官佩瑜点点头,“我爸爸也跟我说过,做生意不能为了利益走歪路,和政府暗中联盟或许可以获得更多,但是担当的风险也更大,与其如此,不如稳扎稳打做好分内的事情。”
“但是很多事情,没有这么理所当然。”靳云渚忽然陷入了沉默。
官佩瑜明白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也跟着静静地坐回了自己的桌前。
这世上的是非黑白,从来都没有人想得那么分明。
顾悦雯和明曼妮一早就知道了商谈的对象是官佩瑜,因此进门时也没有表现出多少的惊讶,倒是明曼妮,上上下下把官佩瑜打量了好几眼,似乎是想看看这个新任的董事长究竟有多少分量。
顾悦雯一身黑色短装干练利落,明曼妮却穿了身水粉色的职业装,虽说这颜色显嫩又不失大方,但是结合她高颧骨上的两团腮红,官佩瑜看着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不适。
官佩瑜任由她打量,起身落落大方地请两人入座。
策划部的两个女人默不作声地站在她的身后,但是官佩瑜宁可这会和她一起的人是傅子白。
这次商谈的重点虽然是顾氏,但是明曼妮却俨然成了发言的主角,说了半天却又像在打太极,还时不时地影射城北一事,摆明了在试探官佩瑜的耐性。
顾悦雯只是偶尔附会两声,更多的时候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官佩瑜。她脸上仍旧是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眼中却充满了不解与不甘,还有一种酝酿多时的蔑然。
官佩瑜巧妙地避开明曼妮几个刁钻的问题,随后把手里的策划书往前推了推,“当初的方案,明家和顾氏都是顺利通过的,如今我们三人在这里谈话,无非就是因为情况发生了变化。这是最新的策划方案,两位不妨过目一下,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合作下去。”
顾悦雯和明曼妮分别接过策划书,低头翻阅起来。
官佩瑜在一旁继续解释,“新策划书里新添了一些具体的条目,这对两位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不论如何,海安的本意,还是希望和两位所代表的公司友好合作下去。”
“当真是有利?”沉默半天的顾悦雯忽然出声道,“延长建筑使用年限这一条在一开始就有了,当时公司就对此颇有微词,如果这一条可以撤销,或者增加工程款额,那顾氏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小型建筑本身就不需要过多的维护修葺,从一开始就确保建筑本身的有效使用期岂不是更一劳常逸的做法?”
“那需要增加工程成本。”
“海安给出的价目,是经过公司相关部门协商的,别家这个数,顾氏自然也就这个数。”
“顾氏比一般中小型建筑公司信用度更高,工程品质也更有保证,加价理所当然。”顾悦雯紧紧地盯着她。
“海安也优于大部分制药企业,但是卖出的药品也仍旧是遵循工商局制定的统一价。”官佩瑜浅浅一笑。
“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原来这个条目的制定人是傅子白,”明曼妮盯着文书,忽然有些怪异地笑了笑,“不知道官董知不知道这个人。听说此人德行败坏风评极差,是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虽说事看起来和这个项目没什么关系,但是一个人说的话做的事,总是和她的人品分不开的,也难怪这条目定得让顾小姐心有不满。”
“明小姐说的这些,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在商言商,明小姐何必这么介意这事?”官佩瑜假装不知情。
“因为被破坏家庭的那个人……我是知道的。”明曼妮犹豫了一下。
“哦是吗?”官佩瑜冲她一笑,“说来这件事,我也知道一些。海安新来的一个技术人员,最近在公司高调追求傅子白,这件事整个策划部都知道,你们说是不是?”
官佩瑜回头去看身后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虽然不懂她卖的什么关子,但是仍旧是一个劲地点头表示赞同。
“后来我一问才知道,那个技术人员的前妻,正是明小姐您,所以明小姐愤慨的心情,我是可以体会的。”官佩瑜看着明曼妮忽然变得尴尬的脸色,伸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热茶,“不过,我听到的版本,可不是明小姐说得那样的。如果真的是傅子白有意插足别人家庭,这会早就和那个男人出双入对了,可是听说在公司,傅子白可是对那个男人避之不及的。”
“那是她做了亏心事,所以心里有鬼,不敢让别人知道。”明曼妮拔高了嗓音。
“是心虚,还是真的反感,跟她朝夕相处的同事肯定最清楚。”官佩瑜用笔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身后的两个女人继续说话。
两个女人知道官佩瑜要给傅子白翻案,索性也帮着说了起来,“前些日子冷技术员给傅子白送了一束花,结果傅子白看到卡片上的名字,伸手就要丢,嘴里还骂冷技术员是神经病。”
“对对对,后来有人觉得丢了可惜,就带回去做糕点了……”
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官佩瑜笑意渐深,明曼妮的脸色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精彩万分。
“明小姐您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官佩瑜冲着明曼妮扬了扬眉。
明曼妮还要辩驳,官佩瑜却忽然把手里的文件夹一合,脸上的笑容随即一敛,“明人不说暗话,我早就知道两位没想跟我好好谈生意,而我却一直耐心地向两位解释。但是傅子白是我最好的朋友,而诋毁她的人,就是我官佩瑜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