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人,是她自己。
官佩瑜把手枪和U盘放进口袋里,随后蹲下去捡起碎片下面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香榭丽舍大街,然而水印上显示的时间却是2012年7月15日。
那是她两年前寄回国内给她父亲的照片,官镇海之前一直把它摆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她一度以为这张照片后来被靳云渚清理掉了,没想到一直都被他放在书房里。
官佩瑜的手微微发抖。
她刚准备把照片折起来放回口袋,却发现照片的后面还用钢笔写着一段话,那漂亮潇洒的行楷,是靳云渚特有的笔迹。
【我完全可以等一切尘埃落定,以最温柔谦和的方式追求你,拥有你。但是正如魂断蓝桥中罗伊对玛拉说的那样,我等不及未来。电影里玛拉魂断滑铁卢,独留罗伊一人缅怀,而我唯恐寒冬未过,那一株我所爱恋的花枝便被风折断。所以我宁可用最专横强硬的方式圈住你,守护你,直到暖春到来,你为我盛开。】
官佩瑜捂住了自己的嘴,滚烫的泪水从眼里滚落出来。
她想到她的一次次指责,一次次痛斥。
她不敢想,每次他听她斥他为小人叛徒的时候,他会有多心如刀绞。
是她欠他。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官佩瑜隐约能够听到密集的枪声。
她收起泪水,把照片放回口袋,跑到窗边,书房的窗户恰好可以看到大门口的情景,她看到一群保镖拿了枪往路口处冲,与此同时,几辆越野车开了上来,几个肤色不一的老外从车里跳下来,开始对着保镖们进行射击。
激烈的枪战从山下一直持续到了庄园门口,官佩瑜知道,如果那些保镖真的拦得住那些外国人,那也不会让人一路冲到家门口,不是他们技不如人,而是那些人显然都接受过专业的军队式训练,而且总人数比山庄的保镖起码多了一倍。
“官小姐!官小姐!”布鲁诺在楼下大喊
官佩瑜连忙跑出书房。
“我已经把我的东西收拾好了,外面的那群混蛋是不是要冲进来了?!”
外面响起了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
“是他来带我们离开了!”官佩瑜喊了一声,随即回到房间,提起宠物航空袋往楼下跑,忽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一声响雷。
“这种天气开直升机是要被雷电击中的!”布鲁诺大喊道,“天哪我宁可待在房里不出去,我是法国公民,他们不能随便处置我!”
“那些人根本就不会管你是什么人!”官佩瑜用法语说了一句脏话,“赶紧跟我从后门出去,马上!”
布鲁诺没想到一向温柔乖顺的官佩瑜竟然会骂脏话,整个人都定在那里,直到听到外面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连忙跟上官佩瑜,从她手里接过了航空袋,“这个沉,我来拿。”
官佩瑜应了一声,随后打开后门,外面风雨交加,她要是撑着伞根本没法站稳,院子里没有供直升机临时降落的地方,一架软梯从上面放了下来,只见一个人动作迅速地从软梯上下来,对着她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官佩瑜已经冲了出去,她顾不得身上被雨水浇头,把口袋里的U盘和手枪拿出来交给靳云渚。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枪!”布鲁诺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提着宠物袋,忍不住惊叹了一声。
靳云渚拿了枪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对着布鲁诺说了一句“上去。”
布鲁诺咬了咬牙,把行李袋和宠物袋一左一右挂在了脖子里,有些费劲地抓着软梯往上爬,肥重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
靳云渚U盘放进裤子口袋,随后脱下外套,拿着枪为官佩瑜穿上自己的衣服,“快上去。”
外面雷声大作,那群亡命之徒已经冲破了山庄的铁门,直直朝着直升机下方的后院跑来。
官佩瑜刚爬上软梯,便感觉直升机被山顶的大风刮得偏了偏,她有些艰难地抓紧了软梯,一点点往上爬。
院子里响起了枪声,官佩瑜爬到一半往下看,靳云渚已经跳上了软梯,直升机高度开始上升,那些冲进院子里的人准备开枪射击时,忽然出来一个高大的黑人,说了一句“Stop.”
直升机的噪音太大,官佩瑜只看到那个黑人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后从他嘴里听到三个词,一个是“Nicholas”,一个是“Kris”,另一个是似乎是中文的“孙”。
院子里的人把手里的枪缓缓放下,靳云渚却不敢丝毫懈怠,端着枪一直到直升机上升到安全距离,方才把枪放进口袋,顺着梯子往上爬。
官佩瑜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靳云渚转身的同时,那个黑人对着直升机丢了一个飞吻,随后用手指做了一个设计的动作。
直升机升得越高,下面的软梯就晃动得越离开,官佩瑜站在舱门边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看着靳云渚一点一点爬上来,随后一手扒着舱门,一手伸出去帮他。
她知道她的帮忙是多余的,但是她还是想这么做。
外面的天空骤然一亮,靳云渚握住官佩瑜的手爬进机舱,随即伸手一关,把随之而至的雷声隔绝在了飞机外。
“我的上帝,”飞机驾驶员操着一口浓重的伦敦腔英文说道,“那些究竟是什么人?我还是头一回在中国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我刚刚看到了黑曼巴。”靳云渚靠着舱门喘了口气,随后拉过官佩瑜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吻。
“黑曼巴!”驾驶员惊呼一声,“那家伙上次被我们端了老窝之后,不是一直躲在中东么,怎么会突然跑来这里,他发现了你的踪迹然后找上门来了?”
“不,不是,”靳云渚摇了摇头,“他应该只是正好参与了这件事,随后看到了我。”
“哎你们中国人是不是有一句老话,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驾驶员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他居然还敢撞到你的枪口上,这一次一定要把他和他的余党给收拾了。”
“我刚刚差一点就被他给收拾了。”靳云渚忍不住朝驾驶座丢了一个白眼过去。
“那可不一定,想当年你可是可以……嘿!”机声猛地晃了晃,“这台风未免也太嚣张了,竟然敢挑战我Nicholas王牌飞行员的驾驶技术!还有还有,这闪电根本吓不倒我好吗,我当年可是开着直升飞机与龙卷风擦肩而过的……”
驾驶员在那边喋喋不休,靳云渚直接无视他,起身从后面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条毛巾递给官佩瑜,“把头发擦干,不然待会要感冒。”
“刚刚那些人,你认得?”官佩瑜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Nicholas是什么,‘孙’又是什么?”
“不是孙,是隼,”靳云渚回答道,“Nicholas是我以前所在的一个组织,隼是我的代号。”
官佩瑜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仿佛经过了几百天的相处之后,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仍旧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