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却是各种议论纷纷,安然作为一个公司的总裁,这样任性也确实不妥,更何况最近的公司周转出现了问题,虽然有韩家的投资,但是最近唐家又开始掺了进来,来势汹汹,公司情况不容客观,这会子安然居然连会议都不参加,难道是公司出现了什么更大的问题吗?
“各位请静一静。安总最近为公司的事情日夜操劳,身体不适,所以会议推迟,请大家回自己的岗位处理工作吧。”
安总的首席助理也就草草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这种粉饰堂皇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安抚这帮人呢?大家表面上不说,心里当然是各种不平衡和瞎猜。
韩菲坐在会议室靠近首座的位子,大家都看着她的脸色,毕竟她代表的是韩家,也就是金主。韩菲等了半天得到这么一句话,自己当然也是不能接受的,奈何那个人是安然,她下意识的就是帮着他打掩护而不是在这里跟随民心,质问那个缩在办公室不肯出来的人为什么。
“大家先回去,我去帮各位探看一下安总。”
说完甩着自己的波浪卷,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去了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办公室的窗帘都是拉下的,黑漆漆的,让人觉得不舒服,韩菲连安然的人都看不清,直接走到了窗户边,拉开了窗帘,光一下子透了进来,还有些刺眼,不舒服。
“你最近是怎么了?公司的事情也不管,我听你的助理说,你昨天去了她哪里,找她做什么?”
韩菲听见助理说安然之前去找了纪相忆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快喷火了,然而看到安然坐在那里,她的火气就是被熄灭了,谁叫她那么喜欢他,喜欢的都快不是自己,那个当初的韩菲了。
安然背着光坐在沙发上,办公室突然重新光亮了起来,他也没有脾气,只抬头坏坏的看着韩菲,这样的安然是韩菲从没见过的,韩菲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能呼吸,在她眼里有一瞬间的沉迷。
“我找她,是想要复合啊。”
似笑非笑的表情,似真非真的话语,韩菲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我给你机会重新想个理由骗我,刚才我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韩菲染着鲜红的指甲紧紧的攥着衣角,纪相忆终究是她心上的一块病,谁都能说,唯独安然不行。
安然哈哈大笑,看着眼前的韩菲,这个韩家的大小姐,掌上明珠,多么的高高在上啊!
她可不是简单的韩菲,她背后的韩家,乃至韩家的投资,已经慎入了公司的方方面面,韩家要是撤了资金,恐怕,这家公司就不一定能正常运行了。也就是说,现在公司的正常运行是离不开韩家的投资的。事实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我没说假话,我确实失去找她,想要复合,可是人家拒绝了而已。”
他这个总裁当的有什么用呢,连财务报表都需要经过他父亲的同意才能获取,其实哪里需要他去参加什么会议呢?不过形式罢了。他不开心,当然也就不希望这个离他最近的人不也开心,所以他才没有那个精力去编什么借口。
韩菲的眼睛都红了,如果安然现在去找纪相忆复合,那她对安然来说是什么,当初说服父亲给安家投资又是什么,她为安然做的这些又是什么?
“你太过分了!”
韩菲给了安然一记响亮的耳光,清脆的回响在办公室中,告诉自己不能哭,然而还是红了眼眶,韩菲夺门而去。安然被打的脸都红了,然而也没有生气,直对着空气傻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韩菲和安然的事情最终没能瞒过韩家的人。韩家当然是怒不可解,这么不计付出和回报的帮安家,为的不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得到安然那个小白脸吗?钱也投了,如今安然居然有那样的胆子去找自己的老,这是把他们韩家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当真以为他们韩家好欺负吗?
韩家在第二天早上就直接找到了安家公司的掌权人,安然的父亲。会议室的气氛很是凝重,韩菲的父亲黑着脸,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咱们两家交情也算是颇深了,两个孩子也都定下来了,这个时候安然竟然搞出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安父看着韩父,陪着笑,
“安然那个臭小子,我也是才知道的这件事,亲家你先喝喝茶消消火,他也是个大人了,知道什么是优秀的,什么是次品。这小子估计是被一时头脑不清醒,不然怎么会放着精明能干的韩菲不要,去找什么旧?”
安父显然也不是什么笨的,说出来的话也确确实实的让韩父好受了一些,他的女儿当然是不一般的优秀。安父接着道,
“我是不可能承认除了韩菲以外任何的女孩子当我安家的媳妇儿,亲家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安然和韩菲的事情也确实该定一定了。”
韩父和安父达成了协议,安父送走了韩家的人,脸上的怒容就再也掩饰不住了,直接对着身后的秘书吼道,
“还不快把那个臭小子给我叫过来,看他都干了些什么?总裁的职位难道他是不吗?”
“是,我这就去。”
安然当然预料到了安父回过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这么的快,看来韩菲这次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安父看见安然来,也没怎么给他面子,直接把一叠资料扔在了他的脸上,生疼。
“你自己看看,那个女人是你能搞的吗?一个韩菲都搞不定,还想动手染指唐默的女人,你看看这些资料,唐默已经开始行动了,公司交给你,你就给我搞出这样的幺蛾子,你看看你自己,一无是处还是我安家的人吗?”
安父的愤怒并非空穴来风,唐默已经开始了行动,并且动作之大,丝毫没有掩饰,摆明了就是要排挤安家,安家现在这样在韩菲家资助下刚有了的一丝起色就这么被打击殆尽。唐家跟安家,安家怎么可能扳倒唐家。
看着这些资料,安然从骨子里涌上来一股无力,以及对自己无所作为的悲凉,是啊,他怎么搞得过唐默,只要唐默动动手,他都会吓得抖三抖。就算他无所谓,安家又怎么可能无所谓。
“韩菲的父亲今天早上也来了,我陪着笑脸才把这座大佛给请了回去,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你好歹是我的儿子,这点利害关系都看不清楚的话,你也不配做我的儿子,韩菲对你着迷的很,好好哄哄,你也该清醒清醒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吧?”
安父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雪茄,烟雾缭绕之中,他一下子也像是老了十岁,安家的公司这么受人牵制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但是眼下除了屈居人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
安然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死气沉沉的像是陷入了泥潭中,眼中没有一点希望和活力。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不是失去了纪相忆,而是没有占有纪相忆,如果他早点占有纪相忆,如今唐默就算是捡了他的破鞋了,多么讽刺啊!
安然走到现在,算是彻彻底底的变了。
哄韩菲,安然算得上是无师自通,其实对一个最爱你的女人来说,只要你有那个想哄她的心思了,一切就都好了,韩菲再怎么生气,为的也是想让安然知道,对他最有利的,最好的女人是她韩菲,而不是那个资本的纪相忆。当然韩父的一场安家公司之行也彻底的达到了韩菲的目的。
两个人坐在酒吧的包厢里,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韩菲靠在安然的怀里,划着浓重艳丽的妆容好像在证明着什么,然而却更像是在掩饰什么,至于掩饰什么,韩菲也有自己自卑的地方,比如安然的欢喜。
“之前打你那么重,疼吗?”
韩菲迷离着眼神,显然是喝的有些多了,但她还记着之前因为怒不可及而出手打了安然一巴掌的事情,那样的触感还是很惊心。
“疼。”
安然还是很老实的回答了韩菲,顺带着喝了一口手里的伏特加,眼神清明,并无醉意。
韩菲听了呵呵笑,烟视媚行,
“疼就好,疼你就会记住,你爱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对,我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如果韩菲想听,安然可以说一百遍,如果说了可以让大家都开心,为什么不说呢,真爱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爱情这种廉价的东西,只有韩菲才会当真。用一点点的体贴写意配合她演戏,换来一些他想要的,何乐而不为?
安然望着前方,眼神迷离,脸上布满冷漠,即使佳人在怀也不能让他的心有一丝柔软。
即使爱情再廉价,也是现在的他所要不起的。
脑海中浮起纪相忆明媚的笑脸,他闭眼,再睁开,心不可抑制的刺痛。她就像是他心头的刺,拔而不得,久之溃烂,动辄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韩菲觉察到身边的男人情绪忽的有些不对劲,她仰首疑惑的看着他。
安然敛眸,迅速的掩去情绪。转而用温柔的模样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韩菲痴迷的看着这个温柔的笑脸,即使笑脸背后是冷漠,她也认了。她不信长久的陪伴和温情比不过别人的冷漠对待,哪怕他的心是颗石头也会被捂热。
她一定会是那个陪他一起到老的人,任何人都抢不走。眼中渐渐浮起厉色,她韩菲不会输给任何人,尤其是纪相忆。
安然将眼底的厌恶与疲惫掩饰的很好。他陪着她虚与委蛇,然后将她送回家,回到家后,身心俱疲,澡也没洗,倒在,迅速入眠。
纪相忆有些烦躁,她总觉得最近唐默有些怪怪的,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这份相处中又带着些许疏离。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想问他,但每次看他平淡的脸就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
她怕是自己多疑,问多了反而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又觉得事情和自己想的一样,不问实在是憋屈。
她不敢和父母说,也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去烦姐姐,姐姐已经够累了,她不能那么不懂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自己这种复杂的心情。然后被这种负面情绪包围,生活变得一团糟。
她变的患得患失,因为一个男人而左右自己的情绪,这种感觉是以前和安然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真正把一个人放在了心上,才会这样惶然。
唐默心里也不好受,好几次他看到纪相忆欲言又止,他期待她能说些什么,却不想让她知道,就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可到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隐隐有些失望。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迁怒于她,一如既往的待她好。可人的行为可以伪装,情绪却很难伪装。
女人天生对别人的情绪,他伪装的再好,还是让她看出一些端倪。
唐默一直在等,等纪相忆能给他一个解释。
这边唐默心里别扭,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直没停,明里暗里的打压安然的公司,动作之大连晨曦都惊动了。
晨曦也没说什么,他那边事情也多,脱不开身,只让他注意分寸,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唐默有了晨曦的支持,行事越来越肆无忌惮,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安然的公司连连被打压,已经露出颓势,但他不敢显露出来,一旦有一丝败相,后面便会溃不成军,无法挽回。他只能拼命拖延时间,尽力挽救,但唐默有备而来,来势汹汹,他有些招架不住。
安然脸色铁青,面对唐默裸的挑衅,他非但不能还击,甚至还露出颓势,这让高傲的他无法接受。
在公司实力上他无法与唐默比拼,但他或许可以从别的地方下手,分散唐默的注意力,为公司的运转拖延一些时间,让他想出对策来应对。比如从纪相忆那儿下手。
纪相忆最近总是接到安然对她的邀请,她拒绝后对方像是不以为意一般,继续邀请,这让纪相忆有些恼怒他的不识时务。她最近已经够烦的了,他还弄出这些事情来,被韩菲知道,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想到那个女人,纪相忆抑制不住的头疼,牵扯到那个女人的事她想都不想直接拒绝,真真的烦透了。
安然看到纪相忆的拒绝并非是完全不在意,他喜欢的人有了喜欢的人,连和他一起吃个饭都变的困难,虽然他的行为是在利用他,可他还是会感觉不适应,习惯了韩菲的百依百顺,这样直接不留情面的纪相忆让他有丝难堪。
他心中对唐默的恨又深了一层,嫉妒的心变得越来越扭曲,直到快要爆发。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禁不住安然的连番请求,勉强答应了与他明天在老地方吃饭。
纪相忆赶过去的时候安然已经在那里等了。
多日未见,安然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纪相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眼窝深陷,面容憔悴的男人会是安然,记忆中的安然一直是清俊干净的模样,从不会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众人面前,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心情有些复杂。
安然自嘲一笑,什么时候他也会在她面前耍心机,博取她的同情,他的骄傲,他的尊严,这一刻全都没了。但是他不得不做,公司艰难维持,他必须要摆脱这个困境。
他艰难地笑笑:“你来了呀?快坐吧,菜已经点好了。”
纪相忆有些恍惚,随后她迅速稳定心神,淡定的问:“有什么事吗?”
安然苦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这些日子你为什么躲着我?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厌恶了吗?”
面对安然直言不讳的质问,纪相忆有些语塞,随后又有些气恼,她想和谁吃饭或不想和谁吃饭是她的自由,凭什么要按照他的心意来。这些日子因为唐默的事够烦了,他还要来插一脚,她真的是有些疲于应付。这样一想,脸上不免显露出来不愉。
安然看到她脸色不好,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换上一副不在意的口气说:“看我,说这么多干嘛,你人来了就好,我们现在不也是见面了么!”
纪相忆脸色稍缓,想到他也是因为她才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安然隐蔽的观察她的表情变化,见她恢复正常后松了口气。斟酌会儿,开口道:“今天找你过来的确是有事情。”
纪相忆诧异道:“什么事?”
安然苦笑,语气中满是不甘:“我们家的公司这些时间处处被打压,接到的单子也是莫名被抢走。现在公司的处境很艰难,再这样下去,公司恐怕是难以为继。”
纪相忆不懂他说这些有什么用,她又不能帮上什么忙。
安然看出她的困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造成这一切的就是唐默,连日来的打压让我疲惫不堪,我甚至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小忆,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帮我劝他,放过公司。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哪怕是赌上最后的尊严,我只想保住公司,让我母亲能够很好的生活。”
纪相忆脑子里一片空白,安然的话如同一记惊雷,惊醒了她的美好幻想。唐默不是答应了她不会再对付安然了吗?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做,他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他现在对自己都这么敷衍,阳奉阴违,以后呢?纪相忆不敢再想象,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冲到唐默面前,问个清楚。
安然看着纪相忆呆呆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疼,但有舍有得,他必须冷下心肠,不然他什么都得不到。
纪相忆回过神,脸色苍白,对安然歉意的说:“不好意思,我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至于你说的,我会问唐默的,你自己多保重。”
纪相忆不愿相信唐默是真的这么冷酷无情,她怀揣着一丝希望,盼望着他会同她解释,给她一个想要的答案。
安然看着纪相忆离开的背影,心里没有喜悦,只有沉重,他怕看到纪相忆得知真相后失望的眼神。这比打败他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