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消失, 一切如常。
尘归尘,土归土,王屋山上已经化作过眼云烟的一段儿恩怨情仇, 在这一刻儿奇妙的跳出来, 让尘封已久的秘密穿越时空, 冲破重重的迷雾, 露出了它的本来。这究竟是一种儿巧合?还是命运故意为之?或许是心有不甘的幽魂, 在冥冥中哀哀的哭诉着、等待着……
众小侠将温柔的骨灰与上官兄弟的遗骸合葬在幽室之中,面对着无字无碑的孤坟儿,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着上官飞云的临终之言:“让一切的恩怨到此为止吧!”
众人正待离去, 忽然发现上官飞云盘坐的丹台上有一块儿巴掌大小的太极图,辛丹辰随手一按, 只听‘轧轧’声响, 那太极图忽然沉降下去, 紧接着从下面冒出一个亮晶晶的圆球来,无数道儿银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晶球之上, 顿时奇光大作,但见晶球光影变幻,齐齐投射到那面巨大的石屏风上。
众人定睛看去,却见那石屏风上现出若干儿景物,有道路, 有宫观, 有门户……原来密室中还装有如此精妙的监控机关!只见半山亭中, 立着三个奇形怪状之人, 其中一个看去分外眼熟, 正是风陵渡女娲庙外所见的异人乌奴。
乌奴的右边站着一个儿五短身材、尖嘴缩腮的瘦子,这人一脸的水锈儿, 尤其十根好似钢钩的手指间都有肉蹼相连,分明有着极佳的水性儿。另外那个怪人虽然丑陋,身材却很匀称儿,最为引人注目的是穿着分外新潮儿,他一个男人穿上女人的百褶彩裙,似乎还不满足,又在身上套上一条儿——果然酷毙了!
就听乌奴瓮声瓮气的骂道:“他妈的,黑狱圣使的规矩好大啊,他还真的把自己当作幽帝啦,如今咱们哥们儿想见见他,还得听传,咱们等了这半天儿,一杯热茶儿也没有喝到,西北风倒是灌了一肚子!”
闪闪等人猜想另外两名怪人十有八九也是地神子五牧之中的人物,却不知乌奴口中这个自称幽帝的黑狱圣使,是魔教中的何等人物?
只听那一脸水锈的矮瘦子骂道:“他奶奶的,乌大哥所言极是,想当年教主虽然答应石氏兄弟可以继承幽帝之位,那不过是为了分化瓦解阴九幽一派的势力而定的权宜之计,谁知他们竟然信以为真了,果然摆起了幽帝的谱儿来,真是好笑之极!”
那裙装怪人也尖声细气的骂道:“他祖奶奶的,蒋三哥说的不错,咱们的主子既是教主的首徒,又是四大法王之首,论公论私,都不是这个冒牌幽帝所能相比的。何况咱们是奉法王之命传信于他,那便是等同于法王亲临,照规矩他们就该敲锣打鼓迎下山来,用八抬大轿把咱们哥们儿抬上山去。”他冷笑一声,又挑唆道:“嘿嘿,依兄弟看石氏昆仲哪里是冷淡咱们哥们儿,分明故意在寒掺上官法王呢!”
乌奴脾气火爆,闻言更加生气,提高了嗓门,破口大骂道:“他曾祖奶奶的,咱们三位儿神君亲临王屋山,已是给了石氏兄弟天大的面子。何况此事原本与他们有极大的干系——那连氏双煞睚眦必报,出了名儿的难缠,老子来给他们通风报信,是怕他们一不小心吃了大亏。谁知他们不但不领情,连‘谢’字都不说一个儿,还请老子吃闭门羹!若非法王有令在先,老子就先……”
话未说完,就见亭前卷起一团儿愁云惨雾,待云雾散尽,却见一名白袍道士冷冰冰立在三人面前。
乌奴一见那道人,将嘴边的话重又咽了回去,叫道:“白无常,你终于出来了!”白无常冷笑道:“我再不出来,三位神君只怕便要骂到高祖母了!”随后略一拱手,算是答谢之礼,又冷冷说道:“三位神君的来意,幽帝已经知道啦,若没有其他的事儿就请回吧!恕不远送!”他连门也不开,让都不让,张口便下逐客令,如此冷淡的态度分明是看不起乌奴三人。
乌奴三人受到如此冷遇,不禁心头火起,均想:“黑狱中人一惯作威作福,谁也放不进眼中,只是打狗也要看主人,我等乃是上官法王的部下,又岂是随便受人欺负的?”
白无常见三人怒目而视,却不以为意,冷冷问道:“怎么?你们还不走,还有什么事么?”乌奴怒声骂道:“他奶奶的,白无常,你家主子好大的架子!上官法王命咱们弟兄面见石……那个幽帝,如今连屁股都未见到,教我们如何回去复命?”
白无常听他嘴里儿不干不净,辱及幽帝,也不由火往上撞,断喝道:“乌奴擦亮你的一双儿狗眼,看看这是何地?敢在阎王殿前撒野,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裙装怪人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白无常,你不要狗仗人势,冲着咱们狂吠。别人怕你们黑狱的勾魂令,咱们兄弟却从未怕过!”
白无常闻言,阴森森的一笑儿,说道:“飞天神君,好有胆色?等你进了黑狱将一十八层刑狱挨着个儿过上一回儿,还能说出如此豪言,那白某才会佩服的五体投地。”
翻江神君蒋奇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白兄说哪里话,我们又没有犯下叛教大罪,这黑狱的手再大也捂不到老子的屁股!”
白无常见三怪横眉立目,摩拳擦掌,满口的污言秽语,分明是不怀好心,故意挑衅,暗忖:“幽帝与明尊座下的四大护教法王素来面和心不和,两派明争暗斗由来已久,常因一语不合,便会暗下毒手。这三怪都是地神子麾下的一流高手,此番联袂而来,也不知是真来报讯,还是别有图谋,看他们肆无忌惮的样子,莫非是受了地神子的指派故意寻衅滋事,又说不定那大魔头现在就藏在暗处,我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地神子的厉害,白无常虽在自家门前也不敢妄自托大,一边儿留神戒备,一边儿故作镇定,说道:“蒋兄,说笑了。咱们都是上命差遣,身不由己。若没有别的事儿,白某就告辞了。”说罢,腾起一团儿烟云,便欲遁去。
飞天神君凌九天见白无常想要溜之大吉,一走了之,又如何肯依?他哈哈一笑,喝道:“慢走!”身形如鬼如魅,围绕着那团儿云雾一阵儿疾飞,双掌连拍,瞬息间攻出一十八记寒冰烈火掌,但见赤白二气裹住烟云,刹那间,烟消雾散,白无常面如重霜,立在当地,从牙缝里蹦出八个字儿:“欺人太甚,你待如何?!”
乌奴、蒋奇哈哈大笑道:“四弟,好俊的身手!单看这轻身功夫,怕已不在尊师风神子之下啦。”凌九天笑道:‘岂敢!’心中却是洋洋自得,他冲着白无常说道:“我们请白兄留步,是要向黑狱讨一个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