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相听他说的倒也有理, 又见他可怜兮兮,看在同是水族的份上,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于是说道:“罢了, 看你还算老实, 死罪可饶, 活罪不免, 就委屈你先在这里待着,我们办完正事再来放你。”说罢,穿起黑奴的衣服, 摇身变做黑鱼精的模样,手捧金盘, 鼻子凑到葫芦口处, 狂吸酒香, 那滑稽之态与鱼精一般无二,只看的黑奴不住磕头, 口呼:“大仙度我,大仙度我……”步灵烟拍手笑道:“原来归仙公公还会七十二变,这本事比易容术省事多了。”
归相将‘百日醉’混入酒中,搅拌均匀之后再闻酒香,只觉多了一丝辛辣之气, 他不住摇头道:“不好, 不好, 这酒乃仙酿, 加了丹药味道变了, 那金蟾的舌头刁钻的很,定能分辨出来。看来还须加点佐料!”说着将酒葫芦递到解奇面前, 说道:“贤弟,借你的华池神水用用。”
解奇答应一声,往壶中吐了两口唾沫,归相又从身上搓下些青色泥垢丢进葫芦中,一阵儿猛摇,再闻酒香果然再也闻不出异味了。
步灵烟看的恶心,皱着眉头笑道:“那金蟾若是知道吃了什么仙酒,只怕隔夜饭都会吐出来了。”
归相笑道:“小丫头不懂养生之道!唾液乃是人身三宝之一,何况又是神仙的口水。那金蟾有幸喝上两口,不知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解奇听归相捧他,笑道:“归兄身上积攒了万年的仙垢,捏成泥人,吹口仙气都可以为尧舜。如今便宜了小□□精,那是希望它早成正果,真可谓用心良苦啊。”步灵烟心想:“金蟾若是知道喝了这样成仙成圣的仙酒,只怕立时便会恶心的升天去也!”
解奇、步灵烟跟随着‘黑奴’,大摇大摆的走进濯尘殿中。金蟾早已等的不耐,看见‘黑奴’打酒回来,一个箭步窜过去,揪住鱼精嘴边的胡须,骂道:“你这条儿偷懒的泥鳅去了许久回来,定是在酒泉偷喝本大王的仙酿呢!”归相被扯的疼痛难耐,嘴上不住的讨饶,心中骂道:“小妖精,且由你猖狂些时候,等喝了你归爷爷为你特意准备的仙酒后,咱们再算总帐。”
金蟾此时已然酩酊大醉,劈手夺过酒葫芦,一脚儿将小妖踢出好远儿,‘咕咚、咕咚’ 将葫中‘美酒’狂饮入肚。那‘百日醉’的药力与酒力一齐发作起来,那金蟾只觉一阵儿天旋地转,浑身发软,‘扑通’一声儿瘫倒在地。
‘黑奴’忙上前扶住,命侍从将金蟾抬上床,然后屏退从人,又凝神观察片刻,见周围已无动静,方才招呼解奇、步灵烟准备动手。
三人凑到床边,正要下手,忽闻金蟾含含糊糊骂道:“什么云中七子?分明是想骗我宝藏……后日便是……金井之宝……开禁之期……且先让你们多活两日……等我收了……宝贝……”话未说完,药力已然完全发作,金蟾张口流涎,沉沉睡去。
解奇探手取出七枚套在金蟾长舌上的金钱,步灵烟也从发髻中搜出了两根儿龙角棒。再寻那口儿青犀分光剑,却难觅踪影。步灵烟道:“擒贼先擒王,咱们将这小妖怪捉了去,严刑逼供,叫他献出宝藏就是。”
归相摇头道:“不可,临行之际,龙母曾下严旨只准我们阻止金蟾修炼魔法,却不许坏他性命,也不能让他离开水宫,说什么异日还有大用。方才又听金蟾梦中说后日便是金井之宝开禁之期,我想龙母之所以如此交待,或者与此事有关。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妙!”
解奇点头称是,又问道:“那这两件儿宝贝取还是不取?”步灵烟道:“若不取,咱们岂非白来一趟儿!”归相笑道:“自然要取,咱们釜底抽薪,拔去猛虎的爪牙,将来收服他时也可以省却许多麻烦。”说着拔了两根儿头发,吹口仙气化做龙角棒,又插回金蟾发髻中。又变出七枚金钱,重新穿在金蟾的舌头上。
归相三人又将黑鱼精放回,那黑奴千恩万谢,步灵烟警告他道:“你尽可去向你家大王告密。他若知道是你泄漏的机密,纵然不把你清蒸红烧,只怕也要剖腹刮鳞,做成鱼片、鱼丸,是炸是涮还是日式料理,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黑奴目送三人隐去,愣在当地寻思道:“我家大王脾气火爆,只怕会将我做成铁板烧,我还是装糊涂的好,瞒过一日,多活一天,便是便宜。”
……
众人正听得津津有味,就见归相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吩咐步灵烟用神山璧隐去众人形迹。辛觉与解奇这时也闻得天际传来极细微的破空之声,晓得正有人御遁飞来。果然不到片刻时间,一朵儿黄云从王屋山方向疾滚而至,又见云中飞下一个矮胖的怪人,分开水路,引领那团儿黄云潜入湖中。
闪闪、聂隐锋、辛氏姊弟相互看了看,讶然道:“那不是翻江神君蒋奇么?”“那团黄云中不知还有何人?”“看这样子,说不定地神子也来了?”“这几个魔头此来意欲何为?”……
众人议论纷纷,忽听归相沉声说道:“依我看‘来者不善’,若非有什么大事,又怎能请得动地神子这个大魔头?“解奇脸色凝重,点头道:“归兄言下之意。他们也是为了水云宫的秘藏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