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牙关不断撞击发出令人齿冷的声音,段长青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他再也受不住惊吓了,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绝望和未知夹杂的恐惧了!
死……是啊!大不了就是一死!一命陪一命,我究竟在怕什么!在这极端的恐惧与愤怒中,心里竟升起一丝豁出一切的勇气。
然而,这一丝微弱的勇气便在下一秒后被瞬间的熄灭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手掌所放的地方,似乎有些怪异……
屏住呼吸,段长青颤抖着手摸着那硬的有些扎手的毛皮一样的东西,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感受到那下面坚硬的骨头的同时,一股湿热的气息喷到了他的脸颊,一条湿热的舌头竟恶心的舔了他一下!
似曾相识的感觉豁然唤起他的理智!他终于想起来了,他要对付的是玄生!而不是什么该死的怨魂!!!
想到这一点的同时,他伸手摸索着拿出那颗裹着纸的石头,然后,便猛的向那带着血腥气的湿热的大嘴砸去!
吼!
一声兽吼,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储藏间里的灯骤然亮起,段长青只觉得自己裤裆一热,竟被吓得尿了出来!
好不容易挣扎着在突然地灯光下恢复视力,看到储藏间里一切如常,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想起那个沈曦曾经说过,玄生喜吃人类的恐惧,所以会千方百计的将人逼到恐惧的边缘,果然都是假的!若不是想起那晚脖子边的湿热还有屋子里经久不散的血腥气,若不是意识到自己所要对付的是个玄生,恐怕刚才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浑身发软的他强撑着站起来,走到门前,轻轻一扶,就将那墩布杆抬了起来。
苦笑着摇了摇头,段长青随手将墩布靠回到墙角,动作却陡然僵了一僵…….虽然只是一根,但墩布杆上那根轻轻飘动的长发却让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不敢再多想,他飞快的打开门,冲了出去,慌乱的抓起桌上的车钥匙便跑出了门!
呼……
直到他坐到车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记换条裤子,也忘了带门钥匙!
第二天早上,刚刚打开茶叶铺的门,张璋就被歪靠在门外的段长青吓了一跳。看着那个男人睁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他不由暗暗苦笑:自己有这么可怕吗?竟然宁愿在门外坐一个晚上,也不敲门?
段长青看到张璋,露出一个堪称扭曲的假笑:“石头,只剩一个了。”
张璋一愣,先是将他让进店里,漆了壶热茶,才在一脸急迫却不敢催促的段长青对面坐下:“说说吧。”
“说什么?”段长青哀求道:“张先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再来一次,我不被那妖怪吃了,也要被吓死了!”
张璋挑眉:“说说看,它是怎么把你吓成这样的。”
“刚刚那块石头,消失的毫无迹象。你大门一开,手里的石头就少了一个……”段长青青白着脸,望向张璋,将一只手摊在桌子上,一颗黑色的石头安静的呆在手心里:“你包了纸的那颗…….”断断续续,神情惊惧的段长青终于在将三壶茶都灌进肚子里后,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回忆起昨日种种,他竟没出息的被自己的叙述吓出了几身冷汗,虽然喝了不少茶,却愣是一点便意都没有…….
看着满脸期待的段长青,张璋没有马上说话,掀开茶壶盖,往里续了些水,毫无表情的面容隐藏在朦胧的热气后,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良久,他将茶杯里渐渐凉下来的茶水倒入空碗里,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段总,我帮不了你。”
段长青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这样一句话,愣了愣,眼中的怨毒一闪而过,随即哀求道:“张先生,你不能这样说啊!我现在只能求你了!”
张璋没有去看段长青,只是从容的为自己又续了杯茶,随即站起身道:“对不起,方便一下。”说完便站起身,留下段长青一个人在哪揣测、猜度、愤恨和挣扎。
等他再回来,段长青脸上已然有了一丝决绝,毅然站起来,缓缓道:“张先生,如果你肯救我,我愿意帮你抓住那个人。”
张璋一愣,脱口道:“哪个人?”
“对面那个小楼的主人!”段长青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狠毒:“你不是一直在监视他吗?”
张璋险些失笑出声,神色怪异道:“你能帮得到我?”
“是的。”段长青犹豫了一下道:“他需要我给他提供组织的线索,必然对我不防备。我总是能找到机会帮你的。”
“哦…….”张璋冷笑:“你可是他介绍来的,这算是恩将仇报吧?”
段长青讥讽的一笑道:“恩?他让我来未必安的好心。若不是我下决心脱离那个组织,来找你,恐怕不是被你盯上,就是被组织追杀。他这根本是想借刀杀人!”
张璋简直是忍不住要一脚把他甩出去,却只能苦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知道…….”段长青顿了顿,犹豫了一下道:“不久前你…….在云南曾经帮过一个人除妖吧?”
“啊?”张璋被‘除妖’两个字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那人是我老家一个亲戚。他提过你的名字。”其实初从沈曦手里接过名片时,他并没有想起来这事,真正联想到一起的时候,是在他将那张裹着纸的石头砸向黑暗中的那头怪物时,他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一个词‘除妖’,也就陡然想起了那个亲戚曾经带着无比的崇敬向他讲述的那个人!
“何况”段长青继续将马屁拍上马腿:“只看你忍辱负重在这里监视沈曦,就知道你的为人了!”
张璋微有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监视他?”按叶歆的说法,段长青并不知道她的双重身份中的任何一个,也就不应该知道太多内情才对。
“难道不是?”段长青一愣:“那你在这…….”
张璋好笑道:“我在这里,是给他的小楼看门啊。”
段长青一愣,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那条新闻,好像下面是有一条什么:要参观,联系茶叶铺的张先生……..
看着段长青脸色变了又变,张璋终于决定不再去逗这个脑子全被整乱了的‘可怜人’,本来把他晾在这里是想给他一些压力的,却被这个人乱七八糟的打破了气氛!这人真的是个副总裁吗?怎么感觉很二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冷掉的茶再次倒掉,张璋叹了口气,努力调整回沉稳的语气道:“段先生,我在这里确实是在监视沈曦。可抓不抓他并不需要你费心……我不帮你……是因为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
“储藏间里的秘密。”
段长青脸色一变,双手不自觉的揉在了一起,豁然站起来,却又倏然坐下,犹豫再三,带着一丝哀求道:“很重要吗?”
张璋为段长青倒好茶,缓声道:“玄生并不会特意对某个地点有所执着,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或者放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不弄清楚储藏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根本没法帮你。”除非我过去把那个玄生干掉…….
段长青强笑道:“可,如果我实在想不出来呢?那里面都是杂物,谁知道究竟有什么啊。”
张璋直直的看进段长青的眼中,一字字道:“让一个玄生所执着的,不可能是你想不出来的,那绝对是一件让你不想也会寝食难安,想想就悔到肠子发青的事情!”唉,你就快说吧!虽然说了可能后果严重,但我是绝对不可能为了你离开这里的。
气氛一下就僵持住了,段长青脸色难看的坐在那里,连张璋都能看出他太阳穴涨起的青筋,暗暗吃惊,不由便有些心软:“唉,你在隐瞒什么?我是一个猎狩者,不是警察。就算是你杀了人,我也不会非要将你送进监狱不可。”杀人偿命能补救回什么?在有些时候,惩罚的目的更多是为了阻止新的悲剧再次发生。这些日子以来的恐惧,绝对比死亡更有惩罚的力度。如果段长青能自己挺过这一关,希望他可以得到一次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