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汤汁就在身边翻滚。
一股热气却从她的脚底向上攀升,凝聚在腹部,最后一涌蔓延向四肢百骸,酥软了她跟他的灵魂。
用力攻击完一波后他才将速度放缓,简竹难掩了情绪,低低叫出了声音。
他的汗水混合着她的,交融着彼此,听见她如小猫一般的沉吟,忍不住笑出声音,“这么痛苦是做什么?想叫就叫出来呗!”
她被他的话羞得面红耳赤,尤其是现下他还在她的身体里。
她着急推了他的肩头一下,“你、你放开我……”
他一手狠箍在她后腰,用力一压,她便又深深将他嵌在里面,惹得两个人都忍不住叫出声音。
顾容昊抱着她从料理台上起身,简竹在悬空的一刻赶忙抱住他叫道:“兰姨还在外面!”
他被她的声音逗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一向就知道他不要脸,却从没想到已经不要脸到了这般。羞红着脸完全埋进他的肩头,“现在不要出去,不要,求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说话的声音所蛊惑,那种软绵绵的,含羞带嗔的声音实在是让他的骨头都软了。
汤锅里,浓郁的香气充满了整间屋子,她在他怀里羞成一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怪异的气氛,居然让他有心心软。
他将她压向冰箱旁的墙壁,用力向上一推,在她出声以前吻上了她的双唇。
那夜里,汤汁浓白、屋内温暖。
那夜里,她在他睡着以后,悄无声息地说了一句话。
他没有听见,一直闭着眼睛。
她安安静静靠在他怀里,就想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
年关一向就是顾家的头等大事,尤其是在大年三十的当天,整个家里上上下下全都在为夜里的那顿团圆饭而忙得不像样子。
顾容昊白天还是去了趟公司,不管现在多少人放假了都好,他是永远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离开战斗的类型。
简竹晨起就被顾母叫到主楼帮忙,一会是听江叔报备年货清单,一会又要帮顾母整理年后要走亲戚的东西。顾家的男人们,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往往是在女人最忙碌的时候,全都跑得无踪无影。
简竹帮忙收拾了一上午,用过午膳之后回屋小憩,正见自己的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猜都不用去猜她也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想了想她将她收进梳妆台下最靠里的柜子,又在自己的首饰盒里翻翻找找,寻到一对漂亮的珍珠耳环,用粉红色的盒子一包,就下楼找雅雯去。
彼时的雅雯正站在凳子上去扯客厅的窗帘,按照兰姨的习惯过年家里的东西全都要换上新的,旧的窗帘拆下来洗掉,这样新的一年才会有好光景。
简竹站在跟前唤她,说:“雅雯,你下来,我有东西送给你。”
雅雯自从上次挨了兰姨的批,顾容昊也因为兰姨的告状而几日没抬理睬她而生着闷气。听到简竹叫她,低头看了一眼,“您是大少奶奶,有什么事您直接说话,犯不着送我东西。”
简竹还是微笑着道:“你都不下来看看,怎么知道我要送你的是什么东西?”
雅雯撇了撇唇,抖擞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你送什么我都受不起。”
简竹干脆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我这对耳环的,要不……我把它送给你?”
果然,雅雯一见到那对珍珠耳环就赶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一把夺过简竹手里的东西,“这耳环这么漂亮,你真要送给我?”
简竹笑道:“当然。你不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我说过会报答你的,这只是一份心意,新年快乐,我们言归于好可行?”
雅雯将盒子往自己怀里一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神情,“我只是一个下人,你对我那么好干什么,别有用心?”
“你是不是下人那可不由我来说的,就像你说的,我又不是这个家里的谁,你也不是我请的,我就想跟你当个朋友。”
雅雯狐疑地瞥了一眼简竹已经拆掉纱布、却仍然有些红肿的手,“可是大少爷却从来没有把我当过朋友,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我小时候就跟着他了,可是自从你来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会为你去把张阿姨炒了,他还为了你好几天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了!”
简竹被雅雯的控诉吓了一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炒张阿姨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雅雯冷笑一声才道:“要不是你在这屋里病着,要不是兰姨到主楼去想要点燕窝给你补身却没有要到这事传到大少爷的耳里,他怎么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连大太太身边的人都动了!那张阿姨一向爱仗着大太太在园子里作威作福是早就有的事情,要不是你一直病着,要不是她跟你扯上关系,大少爷怎么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直接把人炒了!”
简竹缄默着,一时半会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却在自己的心就要偏离既定的方向时立马叫停。
还是当做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人有时候是种很奇怪的生物,会错误地以为某个人这样做是因为对你有意。
仔细回想过她与顾容昊的相处模式,多半时候他对自己无视,就算偶尔的热情,也是基于他一时的心血来潮,或是对另一个女人的想念。
与他一起的日子,当她总要错误地以为他其实已经开始在乎自己,只要照一照镜子,她便会很快清醒——有些在乎和占有欲与爱无关,这个道理她懂。
小的时候,还在简家的时候,爷爷就曾不止一次地说过她像极了姐姐,最像姐姐。
明明是相差了四五岁的年纪,可她们两人只要留着一样的发型,往那一坐,保准经过的人都会说她们是孪生的,说她越长越像姐姐。
所以他对她的缠mian或是眷恋,就算与爱有关,也不是基于自己。
这几日晨起的纠缠,他半梦半醒之间的靠近,简竹也都当他是因为太过思念一个人,而做错的举动而已。
……
跟雅雯交谈完毕,简竹上楼,本来是想要在大床上小憩一会,可是越躺越睡不着觉,想到雅雯说的关于顾容昊的事情,想到她说的他所谓的在乎,她又立刻翻身下床,站在梳妆镜前一直盯着自己的样子。
记忆里,简汐月的样子她好像都快要忘记,可只要面对镜子,每次面对镜子,她就总觉得那个人的灵魂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
床头柜上的手机“嘀铃铃”地响了起来,她默然回身将电话接起。
电话里是长兴的声音,说“姐姐,你今年又不回家过年吗?是大伯父不让,还是爷爷又不准?”
简竹的心烦乱成一团,胡乱抓了一把自己的脸,“长兴,也许我很快就会回去。我生病了,现在不适合怀孩子,等我把病治好了,怀孕了,我就能够回家了,你等我。”
“是谁非逼你待在那里!”简长兴在电话里嘶吼,“我去叫爷爷把你接回来,不对,你等着,我现在就坐飞机过去接你!”
弟弟的话让她的心都碎了,可简竹还是强撑着回吼:“长兴!你听话!你才在申城惹了那样的事情,家里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帮你摆平,这时候如果你再做错事情,爷爷和大伯他们就不会再帮你了!到时候你要我怎么办?你要爸爸妈妈怎么办?‘晋亿’是留给你的,大堂哥也只是代为管理,姐姐一直在等着有一天,等你能够出来执掌大局!”
“你都不在我身边我要大局来干什么啊!”简长兴吼着吼着就哭出了声音,“谁要你照顾我来着?谁要你为了保全我答应爷爷他们跑到边城那样的鬼地方去!你虽然是我的姐姐,可我才是一个男人!爸爸说过要我来保护你,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欺负你!”
简竹“哇”一声就哭出了声音。
不想让弟弟担心,可又实在是想家,赶紧将电话一挂,扑在大床上,呜咽着咬住被子。
自己哭了一会,哭得喉咙都痒了,又开始咳嗽个不停,看到弟弟发过来的短信,一个劲地劝她回家,就说不要荣华富贵也可以,大伯父一家想要“晋亿”,那给他们就是了,他不要她委曲求全地待在边城,他要她回家,两姐弟简简单单地生活在一起,哪怕住着不那么大的房子。
简竹一边抽泣一边摁着手机,顾容昊推门进来时,就见她梨花带雨地趴在枕头上哭泣。
不是没见过她哭的样子,就算那一次在举行婚礼的酒店里,她被她的大伯母迎面打了一记巴掌,她也至多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来没有哭成过这个样子。
而此刻的她却好像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不吵也不闹,甚至也没有发现已经出现在门边的自己,就见她用微信哑着声音道:“是不是一无所有你也要我回去,长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