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扭动门把地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她在暗夜中闭起眼眸。
刻意放轻的脚步逐渐朝大床靠近,蓦地,床畔微微凹陷。
她知道他就坐在床畔,感觉到两道炙热的眸光正灼灼地凝睇着她,她试图让眼睫一动不动。肋
忽地,他的气息贴近,属于他的冰凉唇瓣印上她的。
吻虽轻如羽翼,却无法掩饰他对她的疼惜。
待他进入浴室后,她的眼眸再次睁开。
她的心很乱,好似捣鼓般无法沉静下来。
浴室内开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却开始紧紧地咬住唇瓣。
她不笨,当她清楚地听见他命令下属,她的脑海便已经开始分析……
为什么他要阻止她与浕浕再有任何瓜葛?他明明赞同她收养浕浕。
然,听他的语气,他似乎至始至终都在抵触着浕浕的存在,既然如此,他与浕浕日趋修好的关系,她为浕浕离开而伤感时所得到的他的安慰,又是否是他在演戏?
还有,他所提到的那个记者又是谁?他为什么要以那么狠烈的语气命令下属?
……
一连串的疑问在乔媛的脑海中形成。
当他沐浴过后的冰凉身躯贴在她丝滑的脊背时,她的身体明显一僵。
“老婆……”感觉到她身体的异常,他轻声唤她。
他是一个极其敏锐的男人,未免引起他的怀疑,她缓缓睁开眼眸,转过身,面对着他。镬
他温柔低嗄的嗓音轻逸,“你还没睡?”
她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这是她唯一想到能够化解她此刻抑郁神情的借口。
他的嗓音愈加低柔,“你等我了?”
她的手环住他的颈,瞪大眼眸,语带恳求道,“以后不要这么晚回来,好吗?”
“好。”他在她的小嘴轻啄。
她像平日一样窝在他的怀中,带着淡淡满足的笑意沉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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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他起床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但是她并没有睁开眼眸。
直至他整理好装束,在她的耳际轻声报告,“老婆,我去公司了!”
他每日清早都会如此向她“禀告”,她亦习惯了在模模糊糊间听见他轻柔的嗓音,这种嗓音好像棉花糖一般,软软的、绵绵的,令她沉沦于这种无法自拔的甜蜜当中。
她几乎是等到整个卧室内不再残留着他的气息时再起身,然而,今日,她却未等属于他的气息散去,在他离开卧室的后一秒,她便拥着被子坐起身。
换上一件纯色的洋装,她拿出手机拨下了米莉的号码,奈何,米莉的号码始终无法接通。
她并没有疑惑,这本就是她预料中的事。
三分钟后,她找来了别墅内的一名佣人,得到她的命令后,佣人没有丝毫怠慢便去处理她交代的事。
……
等待期间,她无聊地坐在厅内翻看杂志。
无意间翻到已经过去两周的旧新闻,新闻上的标题是“史上最恩侣婚姻破裂!”
这一刹那,突然有个疑惑凝聚在她的心头。媒体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她和他之间的事?即便是猜测,亦不可能如此精准,好似媒体亲眼看到一般。
报纸的左上方印有报社的电话,她即刻拿出手机拨打了这串号码。
电话在响过两声传来报社员工尽责的声调,“您好,远乔日报!”
“我是乔媛!”
“乔媛?”报社员工在疑惑一秒后,惊诧出声,“您是‘步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乔媛?”
这便是乔媛为什么直接报出名字而不拐弯抹角的原因,自从她的名字同步亦封搭在一起,她在处理许多事上便容易得多。
乔媛直奔主题,“请你找出十月六号的新闻报道,我想知道你们报道的来源!”
员工误以为乔媛想要追究这件事,赶忙撇清,“我们报社是通过正当手段得到这些消息。”
“何为正当手段,恶意扭曲事实?”乔媛故意将声音压低,吐出极其难缠的腔调。
员工果然被乔媛冷厉的声音吓坏,试图解释道,“不,我们并没有恶意扭曲事实,而是通过您和步总间的知情人爆料。”
乔媛继续以强势的语调威逼,“我怎么不知道我和步亦封之间还有知情人?是谁?”
员工开始变得战战兢兢,“呃……步总夫人,我们只是混口饭出,您若不满意这个报道,以后我们绝不再报道类似的新闻,请不要为难我们,按照报社的规矩,我们是不能透露爆料者的名字的。”
乔媛故意冷嗤道,“好,你们报社可以不说,随后我会将报社告上法院,骤时,我相信你们会愿意在法官面前说清楚。”
报社的员工经过一番徘徊犹豫后,为了不得罪“步总夫人”,亦为了报社的光明未来,只好无奈道出,“爆料这件事的人是步总裁的特助严浩先生。”
严浩……
合上手机,乔媛陷入兀自的思绪当中。
报社将严浩当成了一个爆料老板私事的普通员工,然而,她很清楚,严浩对步亦封惟命是从,没有步亦封的允诺,严浩绝对不敢这么做,所以……
联想到隔日步母因为看见新闻而对她施加的压力,她忽然有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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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步氏”总裁办公室。
步亦封靠坐在真皮椅上,分辨不清的漆黑眸子正散发着诡异的精光。
“总裁,指使这名记者将文件交予总裁夫人的人,果然是总裁所预料的那个人,我们是不是要采取行动?”严浩道。
步亦封神情冷冽,不屑道,“他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任由他去吧!”
严浩惊愕,“总裁要放过廉洛?”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和我斗!”步亦封冰冷发话。
严浩颔首,“也是,廉洛不过是想破坏您和总裁夫人的关系,不过,他根本就不是总裁的对手!”
谁也没有想到,廉洛居然会留一手……
廉洛早已为自己的失败留了一条后路。这条后路不是能够令他“起死回生”的后路,因为总裁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有机会卷土重来,所以,这是一条能够摧残与折磨对手的一条后路。
总裁未雨绸缪的头脑是无人能敌的,在廉洛进入监狱后,总裁依然没有对廉洛放松警惕,果然,昨日,他们发现狱中的廉洛竟给一个不知名的人打了一通电话。
在廉洛打完电话的一个小时后,一位不知名的记者便找上了总裁夫人。
记者无端找上总裁夫人,这本就能够令人起疑,尤其此记者还是在廉洛联络不知名人后出现的,总裁立即对此事产生了疑惑。
于是,总裁命他第一时间回到别墅阻止总裁夫人查看那份文件。
幸好他及时赶到别墅,并命别墅的保镖暗中换了文件的内容。
真是庆幸总裁夫人没有看见文件的内容,因为当他看见文件的内容时,他差点没有吓到背过气……这份文件的杀伤力简直可以摧毁总裁与总裁夫人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经过一番查究,花钱命记者将文件交予总裁夫人的人果然就是廉洛,这是廉洛在计划失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后招,这一招,简直卑鄙至极!!
事情已经解决,步亦封靠在椅背上,似是疲累地闭起眼眸,缓声道,“你下去吧!”
“是。”严浩退身。
然而,步亦封休憩不到三分钟,严浩却又急匆匆地推开了总裁办公室。
连日来的工作令他略显困倦,睡意朦胧之际,严浩的雷厉风行却破坏了此刻的安静,他沉冷拧眉,黑眸依旧未睁,“什么事?”
严浩犹豫了片刻,似乎有些害怕逸出。
闭着眼的步亦封好似看到严浩此刻的纠结表情,冷肃命令,“说。”
严浩唯唯诺诺地吐出,“属下刚刚接到电话,总裁夫人半个小时前离开了别墅,她与一位私家侦探约在了一所隐秘的咖啡厅。”
步亦封顿时挑眉,黑眸狡黠地眯成一条线,“私家侦探?”
严浩道,“是的,总裁夫人命私家侦探替她查探米莉与蓝浕的下落,虽然私家侦探没有查到任何东西,但是,私家侦探查到米莉的户头上突然多了五百万……”
步亦封黑眸骤然迸射出寒光。
严浩畏惧地缩了缩身子,“呃,属下失职……总裁夫人是命佣人帮她联络私家侦探的,属下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毋庸置疑,总裁夫人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她知道总裁知晓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利用佣人摆脱总裁的“监控”。
步亦封的俊颜依旧冷沉,薄唇却没有迸出半个字眼。
严浩跟随步亦封这么多年,自然清楚步亦封安静的时候比愤怒的时候更加可怕。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严浩的心底形成,他开始会自己接下来的话生生捏一把汗,“总裁,还有一件事,总裁夫人前几日打电话给‘远乔’报社……由于总裁夫人此前并没有丝毫异常,所以,属下未能第一时间察觉。”
步亦封幽暗黑眸内的光芒愈来愈冷,严浩不禁畏惧地低首。
蓦地,步亦封捞起西装外套,在严浩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下,冷傲挺拔的身躯迈离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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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内的僻静一角。
乔媛与私家侦探约见在此处的一家咖啡厅内见面。
私家侦探并不浪费时间,直接转入正题,“步总夫人,这是您让我查的资料……这里有米莉小姐的所有通话记录,亦附有米莉小姐的银行账目。”
乔媛简单地瞥了一眼资料,在注意到资料上显示的几处明显异常后,她的脸色顷刻苍白如纸。
蓦地,乔媛将一笔钱递予私家侦探。“谢谢你……”
私家侦探接过钱后,满意地数了数,随即道,“步总夫人若还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乔媛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保持平静道,“我还想让你帮我查一名记者……”
然而,就在私家侦探欲与乔媛商量调查的范围后,私家侦探突然被两个闯入包厢内的黑西装男人拎起。
私家侦探瞬间被两个保镖模样的人扛出了包厢,而屹立在包厢门前的那抹傲然挺立的男性身躯却令乔媛惊恐地站起身。
他俊逸的脸庞上有着她这些天并不熟悉的淡漠表情。
她愣在原地。
他凛然的身子却已经移至她的身畔,大手狠狠地拽住她的手腕。
他的蛮狠与粗鲁令她被迫离开了包厢,他攥着她的力道令她皱起眉头,“步亦封……你弄痛我了,快放手!”
然而,步亦封对于她的请求却置若罔闻,他紧拽着她的手腕,直到将她拖上车。
被车门反锁进车厢后,她揉捏着紫青的手腕,愤然道,“你干什么?”
砰——
玻璃被步亦封的一记拳头打碎,乔媛原本刷白的脸色愈加添上一抹骇然。
在这声巨响后,车厢内陷入无止境的安静,没有人率先开口。
实在无法隐忍车厢内的冰冷气息,乔媛打破沉默,“私家侦探不过是收了钱替我办事,你不必迁怒于他!”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隐隐渗着血,他的眸光调转向前方,低沉语调较平日愈加冷静,“你在查什么?”
忆起方刚得知的一切,乔媛将手中的文件甩在了他的面前,“步亦封,你能否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能够不对我使用阴谋算计?”
若不是无意间发现他与下属的对话,她或许会被他蒙骗一辈子……
“阴谋算计?”他凝眉转向她,“你是指我利用报社让你打消不生孩子的念头吗?”
“不止这些……我突然发觉你好卑鄙!”乔媛清漾的眼瞳溢满对他的失望,“你怎么能够收买米莉,千方百计让我放弃蓝浕呢?”
是的,米莉姐的通话记录内有米莉姐与严浩的通话。
严浩允诺给予米莉姐五百万,要求米莉姐将蓝浕带离中国。
她不知道米莉姐为什么会收下这笔钱,但是,只要是步亦封想要做的事,她相信步亦封会想方设法达成,米莉姐亦不会有选择的权利。
他眯起黑眸,语调依旧轻淡,“仅凭私家侦探的几份资料你就给我定了罪?”
“不,这些是我亲耳听见的,只是我不相信你会再次以算计的手段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此刻的乔媛只想歇斯底里地宣泄一番。
撇嘴冷笑一声,他看向她,“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她试图打开车门。
他的手却牢牢地攥紧她,“冷静的意思是你打算重新衡量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她愤恨地甩开他,语调夹杂着怒意,“步亦封,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蠢的女人,被你三番两次的利用,却像个傻瓜般围绕着你,明明知道你不爱我却像疯了般想要留在你身边……可是,当你对我使用这些伎俩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不是一件可以任你随时掌控的物品……”话说自此,她的喉咙突然窜起一阵哽咽。
瞥见她逐渐染红的眼眶,他的心莫名烦躁,将她拥入怀中,他咬牙道,“该死的,谁说你只是一件物品?”
她的手抵触着他的碰触,在他的怀中奋力摇首,“我再也不敢去相信你……步亦封……你好可怕,你可以轻易操纵我的一切,甚至于我的情感,而我却永远都无法触碰到你的心……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不想再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不顾她的反抗,紧紧地将她锁在怀中,“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天……”
她嘶哑的声音难以掩饰失落与心痛,“我不懂,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将我留在你身边?”
如果他能够果断地推开她,如果他没有给她一线希望,她会默默地选择离开。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展露出她所眷恋的温柔与宠溺?他就像是对她撒下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情网,任她无论怎么逃都逃不开……
“我说过,给我一点时间!!”此刻,他无法给予她答案,除非她想要得到一些虚伪的誓言。
眼泪自她的眼眶飚离,她抬起眼眸,呐呐地问他,“我还能够给你多少时间……步亦封,你告诉我?我还怎么能够信任你?你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如此。你只是觉得我是一个很好掌控的女人,当我有自己的想法时,你可以轻易地利用媒体与你妈咪的压力逼迫我改变我的想法,当你不喜欢我所做的决定时,你可以在我的面前表示赞同,暗地里却使用卑劣的手段迫使我放弃我的决定,而我时刻处于你的掌控中却不自知……”
“为何你总是要将事情想得如此复杂?”步亦封抬起她梨花带泪的脸庞,“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维持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命人发布我们婚变的消息,因为我清楚你正处于徘徊不定的状态,我很怕……我真的很怕你会突然决定离开我,你懂不懂?”
“我不懂……”这一秒,她在他的怀中剧烈挣扎起来,“我不懂为什么值到现在你仍旧只是将我当作一个可以操控的物品……”
他试图将声音放软,“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的确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如此死皮赖脸地爱着你……”竭尽全力挣脱开步亦封的钳制,乔媛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然而,她没跑几步便会随之而来的步亦封逮住。
“乔媛……回去再说!”她此刻的失控令他无法向她解释清楚。
他强迫她抬眸看他,她却始终低垂着眼帘,痛苦自语道,“我不回去,步亦封,我再也不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我也不想再去等你的答案……”
这一刻,他所有的冷静与自制统统抛弃,几近宣誓地低吼,“该死的,我们是夫妻!”
“那就离婚!!”
在她本能地逸出这些字眼后,他牢牢扶着她的双肩的大手倏然捏紧。
在她以为她的肩膀即将被他捏碎的那一刻,他的手缓缓地撤离了她。
“你再说一遍?”他的眼眸眯起,黑眸迸发着极少在她面前显露的诡异与危险。
她怔了怔。
倏地,她奋力地推开他,不去在意他森冷的脸庞,她转身奔离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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