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苏朵,你告诉我,你跑这里干什么?”
他看到脸色苍白的苏朵,她像一片孤零零的叶子,紧紧地贴着医院里的蓝色座椅松懈地坐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端正优雅。
他已经猜到了那个不祥的结果,可是,仍不可置信的,想从她口中得到印证。
其实所谓不祥的结果,从某种意义对他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可是他感到揪心的疼。他对她的爱,和他自认未泯的良知,不允许她那么做。
他愤然地抓住她的胳膊,忘记了她是个可能刚刚做过手术的病人,他狠狠地质问:“苏朵,你是故意的,你昨晚就想好了对吗?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惩罚你和我们的孩子吗?苏朵,我知道,我让你伤心了,我混蛋,可是,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不是女人?你有没有母性?你怎么可以?”
一个耳光愤而甩过来,左脸微微的麻木让他愣怔在那里。苏朵的目光是冷冷的,语气也是冷冷的:“江一航,你没有资格教训我?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有好奇的人躲闪犹疑,指指点点地围观。
苏朵踩着慌乱的步子跑下楼梯。江一航追上去:“苏朵,小心点!别跑!”
他追上她,将她裹在怀里按在胸口塞入车里。
多日来的隐忍和委屈终于爆发。她像一把失控的枪械,不停地喷射愤怒的火苗和仇恨的子弹。她的拳头劈头盖脸地落在他的身上,脸上。她像一头苏醒过的母狮子忽然发现了对手,恨不能大卸八块才痛快。他默默地承受着,试图安抚她:“苏朵,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江一航!我诅咒你!你这种人,不配得到爱。你放开我。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她破口怒骂。剧情终于朝正常的走向发展。
“你听我解释!不是想的那样,我说过,我会和她离婚的,我不爱她,我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我们会很幸福。那件事,只是个意外,你相信我。”
“什么意外?你不是说你不爱她吗?你不是说自从我们在一起后,你已经和她分居了吗?什么意外?怎么个意外?江一航,你不要否认了,你就是个混蛋,你他妈就是不折不扣的畜生,就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就是一匹发情的种马。你让我觉得肮脏,肮脏!”
江一航不再反驳,他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和解释了。他点燃了一根烟,打开车窗,以为脑袋会清醒一点。
苏朵骂累了,打累了,瘫软在副驾驶座,胸口起伏,泪水汹涌,大口喘着气。
累了。都累了。
“可是,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打掉孩子。”他将烟头摁灭在汽车烟灰缸里,喟然说道。
苏朵没有回答。许久,才从干涸的嗓子里发出声音:“送我回家吧!”
他心里重新升起模糊的希望,以为狂风暴雨过去了,顺从地一踩油门,一路疾驰回家。
小玉已坐做好了饭。苏朵脸上的泪痕也干了。只有江一航脖颈上有苏朵留下的隐约的抓痕,还好,不靠近仔细看,看不出来。
苏朵没有耍性子闹脾气,很安静地吃饭。中间还回答了小玉一两个无聊的问题。他试着给她夹菜。她没有拒绝。他以为真的没事了。
虽然薛紫岩的电话和欣喜铺天盖地而来,他还是决定留下来陪苏朵。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受到重创,应该得到安慰。
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苏朵煞有介事地翻一本杂志。江一航百无聊赖地把玩一个魔方。
“就这样吧!”苏朵忽然说。
“嗯?”
“一航,我们分手吧!就这样分手吧!你也不用为难了。”
“不!不行!”
“飞燕说,无论再恨一个男人,都不要还回他送的珠宝和房子。所以,我还会住在这里。但是你以后不要来了,否则,我会搬走。”
“不!我不会和你分手。”
“让那个小玉走吧!我能照顾自己。我会去和她说。”苏朵很冷静,仿佛只是在安排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江一航还试图解释和挽救,可是,苏朵说完,转头睡去,再不开口说一句话。
她跌入沉沉梦中。
而江一航醒了一夜。
第二天,他还要上班。酒店的经营虽然有条不紊,可是,这个带给他财富和成功的起点,他一刻都不能松懈。临走的时候,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和你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