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虹回忆了一会儿,点点头:“我还有一些印象,我知道我是爸爸妈妈收养的,但不记得我的亲生父母了。”
左俊逸说:“你来的时候,我们问你的名字,你说你叫康康,我们就一直叫你康康,直到你上学后才改成了万千虹。我记得,你那时候常常说丫丫这个名字,说丫丫爱哭,丫丫爱尿床,我问你丫丫是谁,你说是你妹妹,说她还在吃奶。”
这些事情,万千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只记得他刚到万家时不停地哭闹,要他的爸爸妈妈,后来他还一直希望他的父母能够出现,但他们并没有出现。
万千虹到万家的时候只有五岁左右,左俊逸比万千虹大五、六岁,他那时候已经有十一、二岁了,所以对这些事情还有印象。
万千虹仍然不愿意相信,他喜欢柳芽儿,想要娶她为妻,而不想要她做他的妹妹!
左俊逸拍拍他的肩,说:“你不用着急,我已经把你们的血液送去做DNA鉴定了,等鉴定结果出来就明白了,不过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和柳芽儿就算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也很好啊!”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万千虹只能在焦虑不安中等待鉴定结果。
鉴定结果出来,万千虹和老太太是母子关系,他和柳芽儿也是亲兄妹!
万千虹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太太,和她相认了,跟母亲聊天后,他才知道他的生母名叫李惠。
他告诉母亲,过几天带妹妹柳丫丫来看她,李惠一边哭一边不停地点头。
万千虹一面为找到亲生母亲高兴,一面又痛苦不堪,他怎么也想不到,他和柳芽儿会是亲兄妹!
这就是柳芽儿被潘丰茂折磨得满身伤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他只说有重要事情跟她说,却又不说出来的原因!
那时候怎么说?说他不能和她结婚?说她是他的亲妹妹?他知道这件事情尚且如此痛苦,柳芽儿知道了又怎么接受得了?
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婚姻,他前几天才说了要和她结婚,现在却又给她这样的打击,这些话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再说,她又刚刚遭遇了那么恐怖的精神和肉体折磨,如果万千虹这时候再说这件事,对柳芽儿既是大喜,又是大悲,这样重的打击,他怕她的身体接受不了。
那几天,万千虹满心痛苦,不知道怎么面对柳芽儿,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感情!
万千虹说完了,柳芽儿却不愿意相信,自己有妈妈,还有个哥哥,为什么爸爸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万千虹问:“芽儿,我们的爸爸呢?他……还好吗?”
柳芽儿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答:“爸爸还好。”
她说了柳成松的情况,万千虹想见生父的心很迫切,立刻要柳芽儿带她去。
柳芽儿说:“我明天就带你去。”
她也想回去问问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惠说:“我也要看松哥。”
万千虹安慰她:“妈,您别着急,您现在伤还没有好,先在医院里住着,我和丫丫去把爸爸接过来。”
“哦,”李惠说,“那你们一定要接松哥来,我好想见见松哥,我好想他。”
兄妹俩连声答应。
次日,他们将母亲托付给医院里的特护帮忙照料,两人即刻启程赶往东城。
柳成松看见女儿突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标致的小伙子,不由满腹狐疑:“丫丫,你怎么回来了?少川呢?”
柳芽儿说:“他有事,没回来,爸爸,我想问您一件事。”
万千虹看着柳成松,听见柳芽儿叫爸爸,知道这很可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心里非常激动。
柳成松看看万千虹,对柳芽儿说:“你要问什么?这位小伙子是谁?你先请客人坐下再问,这么大了还没一点礼貌。”
柳芽儿心里着急,说:“我等下给您介绍,爸爸,您先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回事?”
“你妈妈?”柳成松楞了:“怎么忽然想起问你妈妈?”
柳芽儿说:“我很小的时候向您要妈妈,您就跟我说,我妈妈走了,我问妈妈到哪里去了,您说不知道。开始我以为是妈妈不要我们了,后来又以为我妈妈不在人世了,所以从我懂事以后,我再也没有问过您。”
柳成松说:“那你现在为什么突然问?”
“因为我想知道我妈妈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柳成松默然片刻,说:“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她是失踪的。”
“失踪?”柳芽儿看万千虹一眼,万千虹也看着她。
她转过来又问:“爸爸,我妈妈怎么会失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妈妈失踪的时候,你才八个月。”
“那么早?”柳芽儿睁大眼睛:“难怪我对妈妈没有一点印象。”
柳成松伤感地说:“她不是一个人失踪的,而是和你哥哥一起不见了。”
“我哥哥?”柳芽儿失声惊呼:“爸爸,您是说,我真的还有一个哥哥吗?”
“是啊,”柳成松叹了口气,说:“你哥哥那时候刚满五岁,不过他不是你的亲哥哥。”
柳芽儿楞住了,转头看万千虹一眼,他也一脸迷茫。
柳芽儿忙问:“爸爸,您为什么说我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
“也不能说不是,”柳成松又纠正:“因为他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是是你妈妈生的,所以和你是同母异父的关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芽儿催问:“爸爸,您告诉我好不好?”
“你已经这么大了,”柳成松点头:“也应该知道你妈妈当年失踪的情况了。”
柳成松的讲述,揭开了二十二年前的那一页。
那年因为甘世宁的打击报复,柳成松被打成了残疾,娶妻困难,李惠的父亲看他忠厚老实,想让他入赘到他家,并讲了李惠的情况。
原来,李惠不仅弱智,还带了一个未婚先孕的孩子!
万千虹和柳芽儿又是一惊,一起问:“未婚先孕?”
柳成松点点头,说:“你妈妈很不幸,那年你外婆半夜三更突发急病,你外公送外婆到医院治病去了,你妈妈一个人呆在家里,被人撬开门进来强暴了。”
“那男人跑了后,她因为弱智,也不知道向人求助,只哭哭啼啼等父母回来。”
“那人见她没有告发,胆子更大,连着几个晚上都来欺负她,直到你外公回来,她才脱离苦海。”
“更不幸的是,你外公带回来的是你外婆已经过世的噩耗,父女俩陷入悲痛中,又忙着为你外婆办丧事,你妈妈就一直没有向你外公提起这件事。”
“五个月后,你外公发现你妈妈肚子大了,感到不对劲,询问有没有男人欺负过她,她才把这件事告诉你外公。”
“你外公非常气愤,想让她拿掉孩子,但当地医院不接收,说孩子太大了,拿掉的话,大人有生命危险。”
“你外公没有办法,只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了。”
“你妈妈因为有些弱智,原本就不好嫁人,后来又未婚生下一个孩子,嫁人就更难了。”
“你外公怕她被人欺负,也不放心让她嫁出去,要招上门女婿,结果就看中了身有残疾的我。”
“我和你妈妈见面后,看见她是一个很老实的年轻女孩,她牵着的孩子只有两岁左右,孩子很可爱,见了我就喊叔叔,跑过来要我抱,我一下就喜欢上他了。”
柳成松和李惠结婚后,对她和孩子都很好,尤其喜欢康康,视若己出,让李惠的父亲很放心。
康康四岁多的时候,李惠又生了一个女儿,取乳名叫丫丫,大名柳芽儿。
生下柳芽儿不久,李惠的父亲就过世了。
柳芽儿八个月的时候,有一天,柳成松带着李惠和他们兄妹上街玩。
那时候柳成松的腿虽然瘸着,但能行走,他抱着柳芽儿,李惠牵着五岁的儿子,街上人很多,非常拥挤,走着走着,他们就给挤散了。
柳成松抱着柳芽儿焦急地在街上找了很久,但没有找到柳芽儿的母亲和哥哥,此后他就独自一个人带着女儿过日子。
等柳芽儿懂事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年时间了,柳成松觉得再也没有希望找回他们了,就将这件事深深地埋在了自己的心里,没有在柳芽儿面前提起过。
他伤感地说:“你妈妈虽然有一点弱智,但她人很善良,结婚后每天对我嘘寒问暖,不停地喊着松哥。”
“你哥哥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他一直叫我爸爸,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在我的心里,他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所以我们之间比亲生父子还要亲密。”
“那时候我们家很清贫,但很幸福,只可惜幸福的时间太短暂了,你妈妈和你哥哥从那年走失后,再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受苦……”
柳成松说不下去了,眼里含满了眼泪。
“爸爸,”柳芽儿问:“我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小时候叫康康,”柳成松说:“是你外公取的,你外公希望他这一生健健康康地长大,你妈妈名叫李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