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壶砸在男人坚硬的后背,又落到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哐当”声。
男人低低的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微微变白,他撑着身子,垂眸看向缩在被窝里的小女人,确定她安然无恙后,他站直了身子,缓缓转过头,目光森冷的扫过坐在轮椅上的郭冰雁。
没想到他会不顾一切的护住那个女人,郭冰雁白着脸,惊得撑大了眼睛,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迎着男人可怕的目光,心里开始发颤。
认识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可怖的模样,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他身上那股迫人的气息,排山倒海般朝她涌来。
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不上不下,令她呼吸有些困难。
她看着男人的脸,他已恢复往日的清冷模样。
他走过来,大手置于轮椅上,微微用力,就将她推出了病房,又将她推进了隔壁她自己的房间里。
郭冰雁吓得不敢吱声。
护工看到两人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同男人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苏广御站在郭冰雁的面前,漆黑的眸中翻涌中压制的怒火。
“你在做什么?”良久,他才吐出几个字。
郭冰雁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她出言不逊,侮辱我,我……我一时冲动……”
“我问你,你进她房间做什么?”苏广御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我……我在这里太烦闷了,只是想找个病友聊聊天,我……不知道是她。”郭冰雁抬起头,眼里溢满了泪水,“如果不是你总不接我电话,也不来看我,我又怎么会想着找别人解闷?”
苏广御望着她不语,可那眸中依然没有半点温度。
“你不接我电话不来看我,就是因为她,对不对?”郭冰雁漂亮的脸蛋开始微微扭曲,“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你闹够了没有?”苏广御冰冷一问。
“你凶我?”郭冰雁眼里的泪水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下,“你为了那个女人凶我?”
“如果哥哥还在,绝对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哥,我好想你!”
苏广御将视线移到别处。
“冰雁,我答应过你哥,会好好照顾你。今天下午,我送你回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什么?”郭冰雁的眼泪顿时止住,“你要把我送走?”
————
隔壁病房里。
洛钱灵缩在被窝里,过了好一会没听见任何声响,这才慢慢将被子拉下,露出脑袋。
病房里已经没有郭冰雁的身影,她疑惑,走了?
她看见地面上是一汪水,一只浅蓝色的水壶正躺在上面,不久前发出的“哐当”声显然是这只水壶发出来的。
郭冰雁扔了水壶就走了?
这言行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只是,刚刚好像有一股强烈的熟悉气息席卷着他,是他吗?还有,她似乎听到了一阵闷哼声,会不会是他,他走了又回来了?
她摇摇头,不可能。
那个男人今天过来,只看她不语,看了几分钟后,一个字都舍不得说,就走了。
她自然不会相信他还在内疚中,他来看她,完全是为了演戏给两家父母看!
白落雪入门来时就看见她躺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一眼地面,吃了一惊。
洛钱灵没有回应她,因为她的目光被一大束纯白的百合花给吸引住了。
“喜欢吗?”温柔的声音传来,百合花移了位置,露出后面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不是凌朝影还能是谁?
洛钱灵意外:“学长?”
凌朝影将百合花放在桌面上,立即跨步上前,两只手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脸上尽是担忧:“钱灵,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洛钱灵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手就在他的掌中,她仍在吃惊他会在这里出现。
“我没事。”
“伤口疼吗?”
“不疼,术后留有止痛泵。”
凌朝影紧张的神情放松了下来,他想说什么,却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钱灵,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能替代你承受所有的痛苦。”他抬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
他忽然扭头看向门外,那里,一道颀长的身影忽然间消失不见。
凌朝影收回视线,再次落回女孩的脸上,眉宇间再次爬上心疼之色。
听了他的话,洛钱灵只觉鼻子一阵酸楚。
她又何偿不知道凌朝影对自己的情感,只是,如果没有苏广御,也许,她也会爱上他的吧?
只不过,感情的事情是最难说的。
不爱就是不爱,不管对方怎么努力,也始终没办法走进她感情的世界里。
他给她的,永远只是一个哥哥的强烈感觉,因为,她在他的身上,有一种极其奇怪的亲切感。再加上这些年,他也从未对她表白过什么,就这么的,他才得以走近她的身边,像个哥哥一样,关心着她。
凌朝影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有些话,如果说出了口,他们之间也许会变是陌生,心里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远。
知道那个男人对她的残忍,他才有了想要把她带走的念头……
洛钱灵抽回自己的手,低下了头,喃喃道:“学长,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
凌朝影的身子僵了下,看着空荡荡的大手,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弧度。
他笑了笑:“傻瓜,想哪了?你是个该得到幸福的女孩,有些事情,怎么就发生在你身上了呢?我只恨自己没办法替你消除痛苦。”
“学长,谢谢你。”
凌朝影苦笑。
一旁的白落雪看看凌朝影,又看看洛钱灵,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
她只是碰巧遇见凌朝影,刚好他也是来看望洛钱灵的,所以两人才会一同出现。
离开医院之后,凌朝影驱车离去,白落雪则走在路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眼前忽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吓了她一跳。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苏广御。
他面无表情的站着,身上散发着冷意。
想到他对洛钱灵的种种,她冷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苏广御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好痛,放手!”她瞪他。
苏广御放开了她的手。
“他怎么会出现在医院里?”他冷声问道。
白落雪瞬间明白他指的“他”是谁。
眼前的男人,眸中翻涌着怒气。
她觉得好笑,婚都离了,他还管钱灵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去问他吗?来问我做什么?”白落雪甩给他一记复杂的眼光,“再说了,你跟钱灵已经没有任关系,你管谁去看她?”
苏广御眼睛微眯,却没有开口说话。
白落雪被他冰冷的眸光盯得全身发毛,咬了咬牙,快步离去。
回到白家,家里一如既往的清冷,父母长年忙碌,根本没有时间照看他们兄妹俩,大多时候,她都是和哥哥呆在一起,她和哥哥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多。
她走进客厅,白易枫刚好从卧室里推门出来,一看见她,他便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像往常那般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
“雪儿,怎么了?”看她闷闷的样子,白易枫有些紧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落雪两只手极其自然的缠上了他精壮的腰枝,把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闷闷的叫了一声:“哥……”
“谁欺负你了?”白易枫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轻轻摩挲着她的秀发,闻着她淡淡的清香,闭上了眼睛。
“没人欺负我。”
“为什么不开心?”
白落雪松开手,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哥,你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嫁给别人了?或者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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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哥哥的心上人是谁,左想右想,她只猜到这两种结果。
白易枫的身子一僵,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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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翔医院某间治疗室。
宋云天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在某个又红又肿的宽阔背部上涂药。
“苏广御,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情深了?做了好事居然还不留名?”
苏广御没有回应。
宋云天道:“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苏广御依然不语。
冰凉的药膏涂在被开水烫的地方,带来一股清凉的感觉,那疼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涂好了药,宋云天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待药膏吸收后才将那白色的衬衫拉下来。
“阿御,你真的要放手?”眼看他要离开,宋云天忙问。
苏广御顿下了脚步。
“我不是非她不可!”他冷声作答。
“唉,可惜了,多水灵的小美人,被其他人得到就可惜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宋云天有意无意的说道,“这小丫头,从小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放手了,那些饿狼铁定卷土重来。我记得好像有个叫什么影的,那小子可痴情了……”
“砰”的一声,大门被人重重的甩上,他抬眼看去,姓苏的已经没有了身影。
他仰头望向天花板,长叹一声:“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某人心烦意乱!”
爱情是个什么玩意儿?真是让人头疼。
宋大院长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么让人疼痛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