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疑了一阵,带着一点气恼,按了一个接听。
罗建文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的,满嘴的胡话,一张嘴就说:“陈三三,你到底是死了还是在陪男人睡觉!老半天不接电话!”
我那破,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大声一点,简直就跟开了免提似的。
张明朗自然是听到了罗建文的声音,他瞪了我一眼,示意我别跟那个男人废话。
想到罗建文他大爷的,今天下午为了钱,把我扔给张明朗我就恼火。
虽然现在的局面是我喜闻乐见的,但是我还是觉得他特么的太没点义气了,当着我的面为了钱就能把我给卖了。
所以我也冒火地说:“有话快说,废话少说!”
罗建文那边太吵了,我还听到酒瓶子叮当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可能是真喝多了,对着话筒就冲我吼:“陈三三,我他妈的到底上辈子欠你什么了?干嘛你就不陪我睡觉,反而去陪张明朗睡觉啊!现在也不爱接我电话了,过分你知道吗!你过分得很!”
我一脸黑线,简直对罗建文这样的话语吐槽无力,拿着张了张嘴,最后张明朗把抢了去,对着话筒就说:“罗建文,我跟陈三三要睡觉了!听清楚,是我跟陈三三要一起睡觉了!你的电话不要再打过来了!”
说完,张明朗飞快地挂掉电话,把丢到一边去,淡淡地说:“没事了,处理好了,睡吧。”
我郁闷啊,没好气地瞪了张明朗一眼说:“你干嘛挂我电话啊?说不定他真有事找我。”
张明朗一把将我按下去,慢腾腾地说:“听我的,他就是没事找事,故意装作是酒后吐真言,他以前用这招,泡了我们班上一堆的女同学。”
我总感觉张明朗对罗建文带着偏见,最后我张了张嘴说:“张明朗,其实罗建文他不是坏人,他之前打人不是因为暴力,而是因为那个渣男中伤他之前的女朋友。”
张明朗伸手撩了一下我的头发,淡淡地说:“我没心情管他的私事。至于他是不是坏人,不妨碍我觉得他算是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正对话间,罗建文发了一个短信过来说:“陈三三,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约了几个美女出来玩,故意想在她们面前装痴情装失恋博好感的,反正我就是让她们愿者上钩,你别回我电话了啊,不然我要露陷啊!”
我挺郁闷的,也困了,想都没想就回了一条短信说:“好。”
破天荒,接下来我睡得跟猪一样,直到闹钟醒了,我才急急忙忙地爬起来,却发现另外半边床是空的,张明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拿起看了看,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今天要出差,周末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委屈,感觉自己这里就跟旅馆似的,他来住一晚,第二天跑了,连当面个招呼都懒得打。
带着一点点不高兴,我懒洋洋地去洗漱,完了换衣服,打算回去上班。
谁知道,万事俱备,我发现电脑桌上面的门禁跟钥匙都不见了,还以为是张明朗脑残起来把它们揣走了,我急起来,正打算给他打电话,谁知道人家拎着一堆的东西开门进来了,一进来就献宝说:“陈三三,惊喜吧。”
惊喜个毛线,我站在那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心情很复杂,感觉大喜大悲来得太是起伏。
有点气恼他骗人,我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直接说:“你不是说要去出差吗?怎么还在?”
张明朗把那些东西全部放在那张小桌子上,又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一副本大爷等下真有事,要注意形象之类的样子,慢腾腾地说:“是要出差。”
我哦了一声,最后说:“那你走吧。”
张明朗却直接过来一把拽过我说:“赶我走干嘛,我先看着你吃点东西啊,看你瘦得跟深圳闹了饥荒似的,真怀疑你为了身材整天不吃早餐。”
我哦了一声,乖乖地坐下来,逐个吃了点他买回来的东西。
出门的时候,风有点大,张明朗直接拉开大衣说:“你长得小巧,进来躲躲风。”
我瞪了他一眼,骂了句:“你是嫌我矮吗?”
张明朗瞬间把我拉近了点,振振有词地说:“别废话,怕你冷着。”
我一下子有点不适应突然有一个人对我那么好,他甚至比以前对我还好。
所以我有点忧心忡忡,在他开车送我回去公司的时候,我幽幽地说:“张明朗,你说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命不久矣,你才对我那么好的?我都感觉有点不真实了。”
张明朗盯着前面的方向,连脸都没转一点点过来,就脸色一沉凶巴巴地说:“陈三三,你再瞎说!”
被他一凶,我也觉得我自己说这话有点脑残,于是我讪讪笑笑说:“我开玩笑的嘛,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的感觉,好得我心里面不踏实,很不安,总感觉是假的。”
说话间,张明朗忽然把车开入了地王大厦这边的停车场,熄火捣鼓好了之后冲我说:“下车吧。”
下了车之后,张明朗看了看手表,淡淡地说:“你九点半上班,现在还早,我们去压马路啊!”
我抬头看了看,今天天气不算特别好,灰蒙蒙的,地王大厦朝着解放路这边那一排的树,叶子掉得厉害,看起来很是萧条,看到这样的状况,我哪里还有好心情去压马路啊,虽然还是想跟他呆多一阵,但是怕他在这里磨磨唧唧耽误了自己的事,我只得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说:“压什么马路啊!我得去忙啦!我先去上班啦。”
张明朗却一把拽住我说:“你急什么急啊!对了,我不在这几天,注意头上的伤口啊,别给感染了。”
停了停,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说:“这样吧,我叫林启程接送你上下班,免得你坐地铁,人多给挤了。”
他一惊一乍的,搞得我好像一块玻璃似的,一个不小心就能碰碎了似的。
我女汉子惯了,背着十斤的水爬个梧桐山都能健步如飞,哪里有那么娇贵啊!
心里面吐槽了一阵,我摆手说:“不用了,我可以的。”
然后,我实在忍不住重复刚才的话,我说:“张明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所以现在可劲对我好?”
张明朗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却很快恢复正常,伸手点了点我的头说:“你整天瞎想什么呢?”
可是,从小到大察言观色的生活,让我捕捉到张明朗的异常,我那执拗的性格,以及无法控制的好奇心,让我抓了抓他的手,很认真地说:“张明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张明朗却有点奇怪,抿着嘴,脸色很不好看,半响才说:“陈三三,你别这样好吧。”
我哦了一声。
忽然,我的脑海里面闪过了一个数字。
30万。
这些天以来,我不是没被这个问题困扰过,因为张明朗当时说起这个数字的时候很是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所以在他的认知里面,他当初是真的认为我陈三三拿了这30万,才离开了他。
想到我们两个人之间隔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数字,我就头疼,我就想必须要真正揭开这个误会,但是发生了太多事,我应接不暇,也暂时毫无头绪,只得先放在一边。
现在想来,我当时确实没有收到关于给我钱的短信,而张明朗笃定认为我是为了钱,那么很有可能,操控我人生这场悲剧的人,未必就真的是憎恨张明朗的人。
说不定,会是跟张明朗很熟很亲的人。
然后,我的脑海里面冒出一个很怪异的想法,张明朗之前会不会知道一些端倪,却没有阻止?
最后,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这样一想,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年,噩梦一样伴随着我的烙印,让我经常在午夜惊醒过来,我也想过亲手找出害我的人尽我所能扒他一层皮以解我心头之恨,可是我势单力薄,根本无从下手。
而现在,似乎有点儿头绪,这些头绪却让我喉咙发干。
突兀的,我故意装作不经意地说:“张明朗,你之前不是说我拿了30万离开你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听谁说的?”
张明朗忽然上前一步,更贴近我,一把将我拽入怀里,声音很温和,他说:“陈三三,过去的事别提了。”
我哦一声。
张明朗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们要开始新生活,我保证以后对你还要更好,好到你无法离开我。”
卧槽,他的情话太动听了,我这样的女汉子居然学会有嗔怒的语气应了一句:“你别对我那么好,不然以后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活啊?”
张明朗加重了手臂的力道,又是说好话哄我开心:“不会,这辈子都会对你好。所以陈三三,以后你要发现我以前或者以后做错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所有的错。”
这句话,前一句真的让我开心,后面一句却让我觉得,张明朗他有事瞒着我。
可是我竟然懦弱到了这样的地步,我怕极这样的气氛被破坏,我居然不敢再问下去,只是安慰自己,说是自己敏感,说那只是他跟以前那种说的,没有太多营养的情话。
正在这时,张明朗的电话响了。
他半拥着我,接起来没两句,就直接说:“我下午的航班,到了再说,现在不方便讲电话。”
张明朗大概是真的很忙很忙,接完电话之后,把我送到公司门口,就走了。
刚好掐着点上班,打完卡之后才发现办公室里面坐满了人。
虽然罗建文昨天严肃地警告过那些同事不能讨论昨天我被人找上门来抽耳光子的事,可是那些同事看我的眼神明显都不一样了。
难得第一次跟同事相处得挺开心的,现在又被他们当成了星际怪物,这样的落差心情,别提多难受了。
难受归难受,可还是得干活。
我打开邮箱查看了文姐安排的任务,一看我就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