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秦衣爽快的答应了,
坐在古琴旁,他望着我,温和的笑了,如三月日光,让人心生温暖。
“千裳,你想听哪一曲?”
“霓裳羽衣曲,”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周围的空气也仿佛沾染了这曲调,流淌着前世的气息。
当年,梨花树下,你抚琴,我舞剑。
琴声悠扬细腻,剑法轻灵娴熟。
漫天飞舞的梨花如一场春日之雪,在我们周围旋转飘飞。
空气中,也流淌着淡淡的梨花清香,仿若你身上熟悉的气息。
明媚的日光洒下,在你白衣胜雪的衣衫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黄,
你抬眸望着我,那好看的眉眼弯成明月,我亦回眸凝视,嫣红的嘴角向上勾起。
那一世,你携着我的手承诺: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顺着前世的记忆,我仰着头,微闭上眼,热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一曲终了,我却还沉浸在刚才的曲子中,这时,一方白色丝帕递到我面前。
睁开眼,是秦岚不解的眼眸。
“你和香卓一样,为何听到这首曲子就会落泪。”秦岚和我并肩坐下,转头望着我,“她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这首曲子,每次弹的时候就哭得肝肠寸断,真不懂你们女人。”
是吗?香卓也喜爱?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纳兰,她身穿绛红纱裙,坐在琴边,语笑嫣然的弹奏着《霓裳羽衣曲》,当时,我只觉一股恶寒袭来,从头到脚,都是冰的。
而在乌疆,历陵一战,她指着山那一边的南瞳问我,那个男人是谁。当时,我中了迷散,而下毒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令我如此不胜防备。
可是,她为何如此,为何她的装扮举止和前世的我如此之像。第一眼见面,她就对我异常热情,甚至亟不可待的要秦岚娶我为妃。有时,我觉得她深不可测,可有时,我又觉得她如邻家
女孩一般羞赧,特别是谈到苍衣时,那嫣红的脸颊,娇羞的面容,都毫不让人心生怜惜。
为了苍衣,她奋不顾身,甚至要将整个纳兰,拱手相让。
香卓,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何我一点都看不清。
“现在香卓掌管纳兰,”不知为何,我突然说出这句,明知道这在秦岚面前是不能提的。
果然,秦岚的眼眸顿时黯淡下来,他点点头,沉吟道:
“香卓要嫁给苍衣,纳兰怎么办?”
虽然这个话题是我提出的,但是,看着秦岚如此矛盾,我又心生不忍,随开口道:“当初禅位的时候不是已经做了最好的决定了吗,既然放手,又何必牵挂。虽然我不懂什么君臣什么国家,但是只要百姓过的好,只要没有战争,就是造福苍生。”
听我如此说,秦岚侧头望着我,笑笑说:“千裳,到头来我还是没你洒脱。”
是啊,秦岚明白,我和他都做了同样的决定。当初答应帮助苍衣,我想到的就是百姓,如果苍衣真像世人所传那样残忍嗜血,如果战争真的无可避免,为什么不在能谈条件的时候,将愿望达成。而统一,不过是早晚的事。
其实秦岚也明白,就算他不放手,苍衣也一定会攻打纳兰。到时,战火燃起,生灵涂炭,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些都是秦岚所不愿看到的,就算赢得了战争又如何。
作为男人,秦岚是如此的宽厚仁慈,可是,作为一国之君,他又是如此的不称职。
不过那又如何,我们都是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本来在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到底将皇位禅让于香卓是对还是错,不过听你如此一说,我就释怀了,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就是最好的,只是苦了那帮朝中大臣。”
一听朝中大臣这四个字,我忍不住笑了。
“顽冥不化的老头子。”
我们同时说出这几个字,说完之后,彼此相望,竟仰倒在地上,笑的前仰后合。
我想到了紫非宫宰相高渔了,每次他去面见步寻,都会穿着长及拖地的官服,一步三摇晃的走到宫中,高举着奏折,高呼道:
“宫主,微臣有事上奏……”
“好了,不用奏了,本宫已经知道了。”
每次步寻都在他开口之前将他的话打断,然后拉着我的手,在高渔了吹胡子瞪眼的注目下,步出紫非宫。
因为高渔了只会拿我说事,而步寻偏又最宠溺我。
ωωω ●Tтkā n ●c ○
后来我到了纳兰,也听说了秦岚的一桩奇事,那就是纳兰宰相王世,每次王世劝秦岚要励精图治的时候,秦岚总是适时打断,关切的询问宰相的饮食住居,大到娶妻纳妾,小到一日三餐,就连几百年后的天气都扯了过来,关切之意,溢于言表。而这些零碎琐事扯完之后,面圣时间也已经到了,气的王世几次装病卧床在家,不去上早朝。
如果让那两个人知道我们今日所谈话题,不气死才怪。
“千裳,你真是个奇女子,怪不得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看到他如此坦荡的说出这些,我忍不住一记白眼飞过,
“拜托,懂不懂何为含情脉脉。”
“死丫头,”他点着我的头,推了我一把,眼睛里,满是宠溺。
我亦望着他,傻傻的笑着。
原来,这种感觉,竟这般安心。
“千裳,愿不愿随我一起走,不管到哪。”突然,秦岚收起笑容,他拉起我的手,一脸认真的说,
那一刻,我望着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心在胸口砰砰直跳,脸颊也如烈火在燃烧。
上次,我还嘲笑春香的羞涩,想着我这个两世老妖已经不知羞涩为何物了,可是,在秦岚那么直白的告诉我他喜欢我的时候,我竟也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羞红了脸。
不敢注视他炙热的目光,我微低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任他拉着,他的手,宽厚温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