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衣不动声色,继续捡起来,帮我挽起。
而我却再次扔的更远。
我以为他会生气,会发怒,然后一掌拍死我,或者同样把我关进死牢,这些都行。可是,他没有。
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我扔几次,他捡几次,直到胳膊酸痛麻木,气喘吁吁的跌坐在地上。
最后,他将我的头发绾上,又将掉在地上的披风捡起,裹在我身上,淡淡的说:
“如果玩累了就回去吧。”
原来这些挑衅,在他眼里,不过是我的自取其辱。
“苍衣,我恨你!”我说的无比坚定。
“本王知道,”他回答的云淡风轻,接着,弯身将我抱在怀里,“千裳,不管你有多恨,本王都不会放手。”
我沉默不语,只希望这一路能更长一点,但寝宫还是出现眼前。
打开殿门,踏进去,一阵暖意扑面而来。
冬天到了,寝宫内四周放着壁炉,烧着木炭。壁面披挂锦绣,设云母屏风以及鸿羽帐,就连地上也铺着西域进贡的最好毛毯。
离开紫非的时候是炎热夏季,那时,我身穿裙裳,语笑嫣然。而如今,几个月过去,猝不及防,严寒已悄然而至。
早知如今的处境,在纳兰,面对苍衣,我应该拒绝的。怪不得步寻听说去圣爵是我自愿的时候,他的神色,如此痛苦哀怨。原来,这个结局,他早就料到。
步寻,我好后悔。
苍衣将我放下,转头命令小太监将一件长袍拿来。
随后,他坐下,喝着茶,不动声色的看着我。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夹杂着肆意怒号的北风,传到人耳朵里,硬生生惊起一身寒气。大雁早已飞向南方,不知刚才经过的寒鸦是否找到栖息之处,它凄惨嘶哑的叫声是否在抱怨冬天来的太早。
片刻之后,小太监过来,手里拿着一件白色长袍。不经意扫了一眼,是刚才在浴室让宫女换走的那件,上面用淡粉色描边,绣了朵栀子花。
纯洁,无暇,却令我心生厌恶。
苍衣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寝宫大门关上,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个。
他站起身,向我走来,每迈出一步,我的心就被揪起一分,只得拼命攥紧手,逼自己站在原地不动。若非如此,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会让我忍不住夺门而出,逃的越远越好,此生永不相见。
但我知道,我不能。
苍衣也料到我不会,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逼迫。
“换上这个,”他将白色长袍递到面前。
那是一种纯白纯白的颜色,如栀子花般纯净;而我身上那件,却红如杜鹃啼血,妖艳异常。
我用沉默拒绝。
“换上,”苍衣再次说,语气改为命令。
我这人也怪,吃软不吃硬,但面对苍衣,我软硬不吃,这辈子就和他对上了。
“不换,”我冷冷道,“苍衣,别把我逼急了,否则摆在你面前的将是一具尸体。”
我以为这句狠话多少管点用,却不料引来他一阵发笑。
“怎么,以死明志?”他轻笑道,眼睛没有一丝温度,“你在威胁本王,还是告诉本王你要为秦岚守身如玉。”
他伸手慢慢抚上我的发,如情人间的亲昵,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如冰锥,猛然刺进我的心口,顿时,鲜血汹涌而出。
“千裳,你死了,本王让秦岚还有紫非全城百姓为你殉葬,可好?”
这句话让我生生打了个寒颤。猛的伸手,想推开这个恶魔,可他铜壁般的身体任我如何撕扯敲打,他都无动于衷,只是冷眼看着我的狼狈。
“走开,你这个魔鬼。”我尖声叫道。
内心的恐惧愈演愈烈。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气很大,连骨头都是疼的。
我皱眉,使劲挣脱。
不是已经料到了吗,可为何还是不甘。
“你是本王的。”
他一字一句的说,另一只手大力一扯,身上那件绛红长袍如破布般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飘落眼前无不在讥诮我的不自量力。
身上,未着寸缕,暴露在他眼前。
羞耻,愤怒,绝望,所有负面情绪呼啸着侵袭而来。
“啊!走开,走开,”我闭上眼睛,歇斯底里的喊着,
他将我一把拥在怀里,低下头,用嘴唇封住我所有反抗。就像在金銮殿一样,他的吻没有丝毫怜惜,恨不得将我整个人吞下、嚼碎,连骨头都不剩。
我恨,照着他的舌头,狠狠咬下去,却被他轻灵躲过,继续更加猛烈的侵袭。
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徒落个任人宰割的地步。
苍衣,这样的你,陌生的让我心疼。
突然,一只手带着滚烫袭上胸口。我浑身
一颤,更加猛烈的挣扎,却不过一片秋风打落的残叶,在他怀里颤抖不已。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苍衣的呼吸开始沉重,身体也变得滚烫,我紧闭双眼,攥紧拳头,恨不得下一刻立即死掉。
他将我放在床上,看着我的颤抖、无助、绝望,那双如恶魔般的手指顺着脸颊一直向下滑落,每到一处,仿若利刃,将我凌迟的体无完肤。
但他的身体压上来的时候,我一字一句的说:
“苍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本王知道,”
撕裂的疼痛猛然袭来,我痛得全身痉挛,却咬紧牙,一声不吭。
内心的绝望如铺天潮水,将我最后一片希翼撕的碎片。
苍衣,你好狠。
那一夜,如噩梦般,反反复复上演,我希望自己最好昏厥,或者死去,可是,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清醒异常,就连他在我耳边的呼吸声,都记得一清二楚。
秦岚,对不起,对不起。
我睁大眼睛,望着头顶那方浓郁的黑暗,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当一切安静下来,当苍衣抱着全身冰冷早已昏厥的千裳沉睡时,数道微弱的红光从她胸口散发,一朵诡异的曼陀罗渐渐显现,顺着胸口,一点点盛开。
每绽放一瓣,千裳的脸色苍白一分。
在这诡谲的夜色中,散发着让人心悸的血光。
清和宫
香卓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间,她看到手心一道红光,曼陀罗在悄然开放。
紧张,不安,仇恨,决绝,渐渐袭上她的眼眸。
“云竹,云竹”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她不安的唤道。
陡然间,隔空现出一道人影,带着飘渺雾气。
是另一个女子,额头一点朱砂痣,那是云竹仙子。
“千裳在哪?”香卓问道,
云竹仙子望着香卓阴暗的脸色,内心不忍,可还是开口说:
“在苍衣寝宫,”
“他们……”香卓说道这里停下,竟然不敢想下去,只是无助的看着云竹。
云竹点点头,
“姐姐,放手吧,你永远得不到他的。”
“不,”香卓猛然打断她的话,狠狠说道:“他是我的,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声音凄厉,带着浓郁的仇恨,以及不可一世的决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