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娇一路闹腾到张氏的院子,张氏正用着早膳,俞娇便闯了进去。
“娇儿,你怎么来了?”
“都出去都出去!”俞娇没有回答张氏,板着脸将屋中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张氏放下碗筷,一脸纵容的看着她。
等房中的人都出去了,俞娇嘭的一声甩上了门,扭扭哒哒的走到张氏身边坐下。
“娘!你为什么给俞牵月找那么好的婚事!”俞娇骄横的拍上桌案,一脸的委屈,“您明知道俞牵月她——”
张氏垂下头发出一声笑,俞娇话还没说完便咽了回去,她看了看张氏的神情,忽然觉察到了什么。
“娘……”
“傻娇儿,俞牵月她敢把主意打到蒋越的身上,娘怎么可能给她好归宿。你只管放心,这俞牵月嫁过去以后,必定日日活在痛苦之中。那文远侯府是什么地方,她进去了,再想出来就难了!”
俞娇愣愣的点点头,“可是娘,那白宓可是千户大人,女儿让人去查了几次,又去问了赵梨,都没查出来这白宓有什么问题,娘是怎么知道,俞牵月嫁过去过不好的?”
张氏高深莫测的勾了勾嘴角,安抚的拍拍俞娇的手背,“娘自有娘的法子。你只需知道,娘会帮你出气,便是了。”
#
张氏给俞牵月找的这门婚事,令俞府的人都受惊不小。
俞修庭虽然信任张氏,可海姨娘仍觉得不安,哭着求俞修庭再替俞牵月去探一探虚实。
俞修庭被她烦的厉害,便按照她的要求去查了一番,结果什么劣迹都没有。
俞修庭对张氏的信任更加深了,毕竟俞牵月削尖了脑袋要进侍郎府和俞娇争宠,身为俞娇的生母,张氏还能如此大度的替俞牵月寻了这么一门好婚事,自己果然没有爱错人。
海姨娘拿到结果后长舒了一口气,激动的午膳多吃了一碗饭,当即便把俞牵月喊到了望香阁。
“月儿啊,姨娘求你爹又去查了一遍,这位白千户,的确是位可嫁之人,虽然是庶子,可他嫡母早亡,生母虽未扶正,也是文远侯最宠爱的人,连嫡子都得对他客客气气。他在侯府外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你若是怕嫁过去在侯府被妯娌欺压,大可和他一起搬出去。娘觉得此人极好啊!”
俞牵月脸色阴的难看,她抬手狠狠推开海姨娘递来的竹简,蹭的站起身:“娘你怎么能如此短视!区区五品千户,还是侯府的庶子,他哪有一点比得上蒋越!张氏就是故意的,她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庶子来羞辱我,也是故意要蒙蔽姨娘你啊!”
海姨娘局促的起身,将被甩到地上的竹简拾了起来,她看着暴怒的女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道:“月儿,娘、娘觉得这门婚事真的不差,你又何必执着于侍郎府呢,即便你去了侍郎府,也只能做妾室,这妾室的苦,娘比你知道啊!何况你上头坐着的嫡母,还可能是俞娇,你会过的很苦啊!”
“我才不会像你这般无用!”
俞牵月一嗓子将海姨娘吼的愣在了原地,她甫一眨眼,便落下泪来。
俞牵月攥了攥拳头,稍有些后悔,她哭噎出声,缓缓滑坐在地,“娘,我真的不甘心,我不想嫁给侯府的庶子,他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再不可能有更上一层的机会了。我若嫁给了蒋越,日后他若成了尚书,我不比一个千户夫人地位高吗!”
海姨娘:“可是俞娇……”
“娘你知道的,俞娇她若是没有张氏的庇护,她算得了什么?”俞牵月眼中闪过一丝阴毒,“这些年她嚣张跋扈,处处欺压我们这些庶女,她不学无术,若是没有张氏和俞中弈在,她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即便你说的都对,你爹都不可能放你嫁去侍郎府。”海姨娘忽觉疲惫不已,她看着眼前的女儿,觉得十分陌生。
她攥着手里的竹简,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婚事,俞牵月还不知足,偏偏要执着于蒋越,执着于她根本高攀不起的人。
海姨娘狠了狠心,“罢了,不论如何,娘都不准你冒险!明日我就去和张氏说,早早给你和白千户合了八字,择个黄道吉日大婚!馨儿,将五小姐带下去,传我的话,让昙香院上下看住了五小姐,不许她擅自出门!”
“娘!”
“还不快去!”
俞牵月反抗不过涌上来的侍女嬷嬷,被强硬的带离了望香阁。
#
海姨娘很少如此雷厉风行,等俞式微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俞牵月和白宓连庚帖都和好了。
画眉想到俞式微得到的那些东西,登时同情的说道:“等俞牵月嫁过去,海姨娘知道这事,定肠子都悔青了。”
画屏长舒一口气,“如此秘辛,白宓可能让俞牵月说出去,恐怕她嫁过去以后,连回门都会被看的死死的。张氏这招毒计当真是恶到了骨子里。不过这俞牵月也算不上什么好人,落到届时的下场,也只能说是她的报应来了。”
画眉轻啧了一声,“我倒觉得有些古怪。这白宓的母亲上位以后,将白宓的事情瞒得死死的,连文远侯都不知道他小儿子是天阉。小姐这消息还是从千岁爷那里得来的,可张氏一个久在深闺的妇人,是从哪里知道,这样隐秘的事的呢?”
正在烹茶的俞式微动作一顿,她慢悠悠的将炉子上的茶壶提起,架高手臂,让热茶从壶嘴落进盖碗之中,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只听得她冷淡的声音,缓缓说道:“俞牵月利用宗离对我和俞娇下手的事,为什么张氏至今还没发现?”
画眉二人愣了愣。
“小姐何意?”
“张氏身边若没有高手,当初怎么能压制秦焕派来保护我的暗卫。可若真有这么一些人,她为什么不派去保护她的好女儿呢?”俞式微放下茶壶,盯着盖碗中起伏的茶叶,疑心顿起。
俞式微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找机会,把白宓的秘密传进俞牵月的耳朵里。”
“她若是去闹?”
“她不敢。”俞式微放下手,“她若真的那么没脑子,早在暨州就被张氏弄死了。”
“她如此精心的布局,总要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