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太爷看着俞修庭脸上露出的郁色,轻笑了声,他慢条斯理的说道:“修庭啊,你实在不必学你母亲那一套。细想这么多年,你莲姨可有一刻亏待过你?父亲又可有让通达抢你什么东西?其实父亲想要的,不过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况且通达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他一定会安心的辅佐你,你们兄弟俩一文一武,你只管在朝堂上建功立业,这宅子里的琐事开销,都交给他的铺子,你们兄弟俩能互相扶持,可是爹一直以来翘首以盼的啊!”
俞修庭别无他法,短时间内除了从俞通达那里弄银子,根本没有别的途经,他想了想,点点头,“那就依父亲说的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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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檀院
俞娇眉头紧皱,捏着笔的手臂有些打颤。
她已经足足练了一个多月了,可是写出来的字仍与漂亮相差极大。
她烦躁的放下笔,将宣纸捏成团丢了出去。
随手抄起边上的本子翻阅了起来。
离太后娘娘的寿宴不到十日,张氏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撬开了太后宫里嬷嬷的嘴。
得知这次太后准备在寿诞上,举办一场诗会。
太后娘娘寿诞,恰逢秦焕麾下的将军南下,收复失地班师回朝之时,这诗会的主题,自然就是写这些将士的。
这段日子,俞娇将自己关在房里苦思冥想,可是即便她翻遍了前朝和前史的所有孤本,都没有一点头绪。
随着太后寿诞之日一天天的逼近,俞娇烦躁的眼下都出了青黑。
今日本是与平时一样,她没有关于诗会的头绪,习字又练得一塌糊涂。
正当她暗自发闷火的时候,青萝却手舞足蹈,一脸激动的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
青萝扑跪在她身前,眼睛亮的惊人:“小姐,好消息!奴婢找到您要找的东西了!”
俞娇一脸困惑,见她小心翼翼的将一本本子从怀里掏了出来。
那本子没什么稀奇,甚至十分陈旧,边角都破烂了,一看便是历经风霜的东西,俞娇甚至有些嫌弃。
“这是什么?”
“有了这个东西,小姐诗会那日,便能高枕无忧了!”青萝将诗本放在了俞娇手边的书案上。
俞娇口中嘟囔:“有这么神奇?”一边将诗本打开。
刚翻了没两页,她便惊住了,下意识的将本子一合。
她跪坐在榻上,挪到窗边往庭院里看了几眼,确认无人,又谨慎的将窗栓挂上。
“这本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青萝难掩得意的笑,“是奴婢运气好。今日奴婢出门替小姐办事,在路上撞见一个乞丐,把奴婢买给小姐的杏仁酥给打翻了。那乞丐好像不是咱们大庆的人,说的话奴婢听不懂,他浑身上下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最后竟然逃走了,怀里掉了个本子下来,奴婢翻了没几页,便急匆匆跑回来给小姐献宝了!”
俞娇拿着手里的诗集,激动的同时也忍不住生疑,“这里面的诗的确上等,可是……不知道京中是否有人知道?”
“小姐只管放心,奴婢都打探好了。奴婢把里面几个作诗之人的名字,在茶馆里问了一番,没有一人知晓。奴婢寻思,那个乞丐所言古怪,恐怕是从别的地方来的,这诗集定是他们本地的东西,京中绝不会有人知道!”
“好!好!”俞娇激动的连声叫好。
她将诗集从头翻到尾,起初并没有符合诗会主题的诗,直到翻到一篇,她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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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学测的结果也出来了。
文科甲等,是一位大儒家的少爷,平日里最是认真,摘得魁首自然也不惊奇。
武试分男女,经过上次的比试,众人也对武试的女魁首俞式微,没有任何异议。
毕竟连最不可一世的罗清都服了她,尽管有人想要质疑,也不得不偃旗息鼓。
杜安娘经上次的事,自己离开了甲字堂,俞式微身边的位子空缺,罗清顺理成章的移了过去。
上午的文课结束,罗清凑到俞式微身边咬耳朵,“这次太后寿诞,你也被邀请了吧?”
俞式微看了她一眼,满脸写着她明知故问,罗清扬了扬下颚,悄声说:“我知道一些消息,你若求我,我就告诉你。”
俞式微莞尔,“你说的是,太后打算在寿诞上办一次赛诗会?”
罗清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她咂咂嘴,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自问自答:“也对,我忘了千岁爷是你干舅舅。”
罗清侧趴在书案上,看着俞式微的侧脸,轻声说:“你刚来国子监没多久,这次文科学检,你和我的水平也差不多。你就和我一样别参加了,那些人嘴巴毒的很,以为自己能写出几首诗,能当状元似的。”
罗清一看就是受过鞭打的,而且被打击的还不轻,俞式微忍不住笑了。
“是谁那么没分寸,能让你记恨到现在?”
和罗清交往这么久,俞式微早就摸透了她的脾气,这娇小姐虽然刁蛮了一些,但是不记仇,能让她如此挂怀,定是真戳伤了她的心。
罗清左右看了看,有些为难的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鼓起勇气,伏在俞式微肩头,用气音说:“那我告诉你,你谁也别说。”
然后,俞式微从她口中听见了熟悉的名字。
俞式微沈默,罗清看她神情有恙,瘪瘪嘴趴了回去。
“就知道你不会信的。卫大小姐才貌双绝,就连我哥哥都不信我的话,更别说你了……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信你。”
俞式微淡淡一句话,打断了罗清。
她将后半句吞回肚子里,霎时间感动的热泪盈眶。
罗清飞扑过去,一把保住了俞式微,呜呜嘟囔着:“俞式微你真的太好了。虽然我知道你是故意哄我的,但是我特别感动!”
俞式微无奈发笑,应付边上好奇的同窗说:“罗清身子不适,我带她去休息一会儿。”
说着,俞式微强行将罗清拉出了屋子,绕路到了一处空地,扶她在廊下的石椅上坐下。
“别哭了。”
俞式微实在不会安慰人,干巴巴的只会重复这一句。
不过好在罗清缓过来了。
她想了想自己方才犯的蠢,脸上一红。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俞式微从来不会说谎哄人,她小心翼翼的又问:“你、你真的信我?”
俞式微颔首,不再给她多愁善感的时间,直接问了正事:“所以魏画做了什么?”
罗清看四周无人,放轻声音说:“她的那些诗,其实都是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