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朋友

等桃之夭夭审问结束,清虹刚好将被鹰灵砍灭的四个水鬼凝成了四个黑色柔软的水魄珠。我伸头瞧瞧问道:“他们是你的同类?”清虹淡淡道:“只是都是水族,等级上差很多,而且我们从来没有同伴的概念,因为他们对我而言都是补品,今天是我心情好,瞧它们可怜也是被人控制,所以才保了它们灵识,收来当小弟。”我看着清虹天真可爱的外表,说着如此的话……只觉得冷冷的,妖果真无情啊!

夭夭审问的消息倒是让我很震惊,原来,沙城寨居然跟白夫人联合着,想要一同对付寒星门?!我说怎么最近老爷好象很忙的样子,好象七夫人刚入门不久老爷到咸丰公出,也是因为海边的生意的事,那沙城寨几乎可以代表东泽江湖场,成为东方一霸,实力自然不弱,只是想不到居然想吞并寒星门下的产业!

最不理解的就是白夫人,现在白府老爷多病,几乎家里外边的事都由她做主,听那个护法交代,从前寒星门的内里机密事情,自有白府会告知他们,我猜了半天,最后觉得该是三夫人,想不到她竟然是被派来当间谍的啊!原来要小心的,也已经不只是争宠内斗,更有外面的利益冲突……

晚上留了清虹陪铁牛,如今我算是见识了水鬼的厉害了,有清虹控制它们相助,再来谁也不怕了,偶也就安心的回去了。第二天上午我难得悠闲的带着小必,五儿研究着做水果罐头……如今莲儿在外面忙烧烤店,喜由姐照顾刘妈妈,香巧、芳儿整日刻苦练武(估计可能也是想缩短和小白小魏的差距),果儿哄着蕊儿在院子里玩,只有珍珠边照顾七夫人,边和她一同缝制衣服……所以,我干脆将粗使丫头里两个比较机灵懂事的,小必和五儿,请七夫人也提了成二等丫头,一同屋里住,如今跟着我一起在厨房工作。

最近忙完开店又忙着帮铁牛招呼来人,都没怎么好好照看我们西园的小日子了。已经是五月下旬了,满园花草繁茂起来,后面偏居移栽的莲藕荷花也已经展开了绿色的浮萍。初夏,淡淡清咸的风吹过,满院的清新芳纷,七夫人她们正在院子里的凉棚下坐了一起研究花样,我也惬意的微笑,出了厨房,便穿插在芳儿和香巧周围,取了鞭子,同她们一同练功玩闹。阳光温暖,洒了满园,仿佛一切都柔柔的闪着亮光,有些耀眼,鸟声清脆,还是喜欢这里,自在安宁的生活……只是,外面若不太平了,家里又怎能避免……

“香巧姑娘,外面传来了笺子,说是枫少爷给的。”看大门的银杏跑来喜滋滋的说“嘻嘻,枫少爷当真是对你关心得紧呢,每天都少不了音信。”我们也都跟着挤眉弄眼的取笑,香巧红了脸却笑得甜美异常,走到了一边打开了看,我也笑问芳儿:“小魏呢?怎么好象几天没闹了?”“还不是见了铁牛的宝剑好生羡慕,如今每日拼命练功,说是也一定要去找个剑魂。”

这边说,手里也不闲,鞭子卷了一段树枝扬入空中,又是刷的一鞭,又劈成了两半。我笑道:“你们两个什么都比,这武功也是里外两个的死命的同练,不过啊,我可劝你,再别糟蹋这好好的鲜嫩小树了,回头厨房里的柴火可就都交给你来劈好了!”芳儿笑了下,也停了下来,擦着汗,我回头却见香巧的脸色不对,走过去,她抬头看看我,犹豫一下道:“白枫的爹爹,好象是得了重病,他今天早上就急忙赶回家了,平安你有办法吗?看他写信的口气,似乎不大好……”

我瞧着她含泪焦急有些渴求的看着我……真都把我当神仙了,我也就解毒还成,这生老病死人之……等等,毒?!白府老爷长年卧病,家里的事都是白夫人管理,白夫人勾结沙城寨,慢性毒……怎么这些连一起……我真不敢相信我猜的是真的。曾经给七夫人下的那种慢性毒,若是中了,就是常年病弱,根本看不出是下毒,却是怎么补都无济于事,只会越加恶化下去,难道?

夜黑风高,贼盗小组再次出动……可偶们今晚真的不是打劫去,而是救人啊!偶什么时候开始决定当好人,管闲事了呢?……都是姐妹们的眼泪攻击,偶最怕了。白府也是在南面,距离吴府不算近,不过我和伊豆夭夭在天上相互追逐飞得不亦乐乎,以至于差点飞过了地方……很大的宅院,粉色的花雾自然散去,探路。我感应了一下,四周没有灵气波动,看来白府中没有什么变态的会御灵术的人物。

自从上次和那个沙城寨的左护法交手后,我可是小心谨慎了很多,再不敢自大,无所顾忌了。当然,那个人也让我直接一颗□□投入口中,死后也干净的化了去。那天的战场,听说后来清虹打扫了很久,好在他可以凝水成珠,不然那些恶臭,想着都怕!“哈哈,宝室两处,居然还有一处全是些上品灵玉之类的,咱们又要大发一笔了。”花瓣欢快的飞了回来,绕着我飞舞。

“找到白枫,还有白府老爷了吗?还有,今晚不许偷,好歹小白也跟你满熟的吧?!”夭夭无所谓的笑道:“为什么熟人就不偷,你的灵药我就没少私自拿来吃,不过我现在也是功力大涨啊!都可以自己单独行动了,嘿嘿,方才顺手牵了个不错的东西,瞧瞧,刚好你用的!”我咬牙切齿,这个家伙,知道你厉害了,都能带人了,可是我的紫妍丹最近少了十几颗,要不是看你还满有用,早把你也作成花瓣酱了!

花瓣托到眼前的是个面具?硬硬的彩色鬼脸?“这可是有名的‘幽暝之面’,是用幻木的树皮雕刻的,幻木在我们木族可是很有名的,带了这个,不但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脸,连声音身形都会自动调整,真想不到它居然在这里。而且看来这的人显然还不知道它的功用,居然跟一堆没用的东西放在一起。”

我笑了一下,果然好东西,算你还有点良心,就当是药费好了,收下……一路追随花瓣,踏着月光飞到了白老爷的卧房,掌着灯,很多大夫和下人围在旁边,小白也在里间,很焦急的站着,白夫人——坐在那,满脸忧伤的应该是吧,只是忧伤后,双眼分明的透露出怨恨和报复的快意。床边还跪了个妇人,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我想了下,刚好见一个大夫退出了屋子,似乎是去了茅房,心下有了主意,等在他回来的路上,毫不犹豫让夭夭出手,直接倒地。我拖……拖到旁边的空屋好了,瞧了他一眼,取出面具戴上,就变他好了。……可是,一分钟,两分钟……这什么仿造假冒产品!刚摘了它就要扔了,突然感觉手指一痛,啊!怎么边上这么锋利。等等,面具突然一闪就消失了,然后,然后就觉得眼前一黑,我发誓我居然感觉到了骨头节都在拔,全身沐浴在暖流之中,等到感觉一切停了下来,睁开眼睛,抬手一看……长长的,大大的,男人!连衣服也挣破了!

啊!居然连,算了,办完事尽快换回来,恶寒,省得我中途想去茅房,多可怕……“哇哈哈……你,你怎么……啊哈哈……”桃之夭夭那个家伙不负责任的大笑起来,满空的花瓣都颤巍巍的抖动中,伊豆也惊疑的“汪汪?!~”朝我大叫,我汗。“都给我安静点,想让别人听见找过来吗?”出口的却是男人低沉粗哑的声音。

扒了那个倒霉大夫的外衫穿上,整理了一下头发,男人的发式要不是曾经见七夫人幸福美美的给老爷梳,我还真不会,拿了扯来的发钗固定了,掸掸衣服“出发”。回了卧房,却听见白夫人正在说话:“妹妹不必自责,老爷的病并非一两日,你且回去歇息吧,你如今已经两日不曾合眼了,还是不要太过操劳,这里有我和枫儿,难道你还不放心吗。”平淡的语气,却有股难消的怨气。床边的妇人脸上神色几变,执着的道:“可是,老爷一直也没有大碍,如今突然病重,我,平日都是柳眉伺候老爷的起居,怎能不自责自怨,柳眉一定要等到老爷醒转,请姐姐成全。”

我不动声色的回到几个大夫中间,探头看了看那白老爷,果然印堂间有些黑气,露在被外的手,指甲也有些失了血色,按那花毒的成分来看,效果倒是吻合。白枫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但是偶尔看向柳眉的眼中,显然有怀疑……我看着屋中僵持的情景,干脆迈步上前把了下脉。

“伊大夫,你们这脉也把了一晚了,只说老爷是旧疾复发,药也喂下去了,怎的就不见好转。”白夫人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我更确定了,毒不假,人估计也错不了。身边那个柳眉也期待的望着我,泪水盈盈,见我放了手,又失望哀痛的垂了眼。

“二公子,老爷的病确实是旧疾复发,只是,这次可能牵带了心绪有些波动,所以有些急火攻心,一时药效不现也是可能,我倒是有个偏方,只是需要些希奇的东西做药引,不知是否可以麻烦您请些府中高手来,同我一同去捉了?”我淡淡开口说着。偷偷注意着白夫人的表情,她果然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是微微笑着开口:“先生有办法最好,枫儿你便同先生去看看,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协助!”白枫礼貌的对我一笑,恭顺的对白夫人道:“是,娘!”但走时,显然还是不放心的又看了柳眉一眼,看来他是认为是那个女人做的手脚了。

到了外屋,白枫让众人都退了出去,道:“先生有话尽管直说。”咦?怎么知道我是有事私下要说。他看我有些怔,认真道:“想来先生是发现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只管告诉我,不必担心,我白枫绝对不会说出去!”

不过眼里闪过的是……杀意,就算是迅速低下头,装出淡然的样子我还是发现了。难道我说了,这个大夫就要被灭口?虽然我不介意杀坏人,整好人,可是,害无辜的人我……我想了想,扬袖撒出纷纷扬扬的粉色花瓣……就不知道大男人撒花瓣是什么效果了。他惊讶的道:“你,你,平……”我笑道:“别惊讶,我易了容,只是受人之拖,来瞧瞧能否帮忙。”丢给他几颗和宁道:“你爹中的是慢性毒,先给他服下这个,我会尽快配出解药。还有……你,还是别追查下去的好,结果绝对是你最不想知道的。”我相信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啊,对了,也不能没有个形式化动作,记得让你们府里的护院给我捉三十只蟑螂,五十只蚂蚱,四只野猫……还有,要两个鹅蛋,恩,够偏方了,就这样了,走了先~”……留下呆在当地的白枫。打道回府,要不还等他灭我的口啊,希望他没那么歹毒。当然第一件事就是半路就摘了面具,还好,很自然的,一切恢复正常,呵呵,收好,宝贝啊!

三天,居然用了我三天啊!那个该死的□□,要不是我舍身试毒,边吃边配,还不知道要多久呢!没办法,我学习的就是救急解自己身上的毒,谁知道偶回了古代倒当起了大夫来着?!我发现我越来越习惯晚上活动了,仰天长叹……算了,已经到了白府了。远远的便瞧见,月光下,白枫一身白衣的立在风中,长发如蛇般舞动着,身后是白色的冷月,半路劫杀我?!小样的你要是敢恩将仇报,白府的财宝,你一样也别想剩!

“你来了。”很平静的声音。我到了近前停下,他的眼睛很清澈,但有着难掩的哀伤,儒雅俊秀的脸庞,染上淡然无奈的一抹浅笑,给人很心疼的感觉。“给。”随手递给我一坛酒,便坐下,自己先抱了一坛喝了起来,我看着他身后那阵仗……还有八坛。关键是怎么没有下酒菜?“你还是查了?”我也撇撇嘴在他身边坐下,开了封,很香,自然不用我动口,粉色的花瓣已经浸入其中,肩上的伊豆干脆也扎了脖子进去啧啧有声的喝了起来。这群酒鬼,连不加药的也喝……

“我看了她的书信,审问了她心腹的丫鬟,还偷偷查了府中的帐……”又仰头喝了口酒,道:“她没有消灭所有的证据,也许觉得没人会怀疑她,即使有,也没有机会搜到这些……她唯一没有防备的是我。”我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也许他现在心里是很乱的吧,自己老妈谋杀老爸!

“我记得小时侯,爹爹很疼我,她也很开心,对我很宠腻,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爹不再常来陪我,看我写字,给我讲故事,她会揽着我,说爹生意很忙……可是,后来我知道了,爹不爱她,他们成亲是爷爷安排的,因为两家的老人是故交,但是爹爹虽然娶了她,还是又有了后来的二娘,三娘,一直到柳姨进门。”

白枫突然苦笑一下道:“爹的病是从那时开始的,他非常的疼爱柳姨,柳姨也给我添了个弟弟,可是爹的身体也从那时开始不好,我一直怀疑,爹爹一直身子硬朗,怎会突然变得虚弱,虽然大夫们都看不出,整整两年多了,我没事的时候,都在看医书,可是,爹爹的症状书中都没有提到过……我怎么会不怀疑柳姨。”

我侧头瞧着他,又拼命的灌下一坛酒……虽然有大半洒在了外面……浑身似乎都拢了淡淡的哀伤,像是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如今我才明白,柳姨没有理由害爹爹,没了爹,她根本在这个家都没有立足之地。二娘生的大哥,虽然贵为长子,却是长年在南乡,流连书院歌馆,爹爹若真有不幸,这个家就是我和她的了,所有的一切……”看他止住了,我轻声问道:“你决定怎么做了?”“所有的证据我都毁了,知情的人,杀了。”仿佛是说着别人的事,只有微微抖着的手,泄露了心中的难过和恐慌。……够狠……

“不过我奇怪的是,她本来计划等的,再等一年就够了,爹会不着痕迹的毒发身亡,可是她却突然改变了计划,又加重了药量,才会让爹突然病发……那个心腹丫鬟临死前说,好象最近有人暗中破坏她的事,偷了很多白府和沙城寨交换来的秘药,还秘密解决了沙城寨派来和她一起研究对付师傅的一个护法,所以她才会怕败露让爹知晓,想要先下手,也真该感谢那人,不然,爹不突然病倒也引不来你帮忙,真的就让她慢慢害了爹了。”

听了他话里的颤抖,我偷笑纯属意外……我偷药杀人都不是针对她的,哪里想到她想得那么多啊。“平安,谢谢你……陪我喝酒。”他突然转头看我道。我“唔”了一声回神,看他脸上还滴着酒,散落的头发也湿了,明明还是有些稚气的少年却又有些成熟长大了的感觉。

眼神很明亮柔和望着我,也许真的想通了吧。拍拍他笑道:“好朋友嘛,谁没个心情不好想发牢骚的时候,等我哪天醉酒,你别一脚把我踹老远就好啦!还有这个,醒酒药自己收好……一天一颗就好了。”

解毒的药给了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收好在怀里,又抬头笑道,“哈哈,是啊,那我今晚可要一醉方休了!”然后就起身,又开了几坛,继续……用酒洗澡,好在我的摇用油纸包着。一直到,粉色的花瓣,飘悠恍惚的颤巍巍回了发钗,伊豆也横睡在了房顶没了声息,这边这个也将最后一个酒坛倒空扔了出去,砸在院子中,很清脆的响声。没人出来,估计他吩咐过了吧。然后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仰头躺倒,呵呵笑道:“碎了好,碎碎平安。”我也起身伸个懒腰,过去捅捅,见他还睁着晶亮的眼睛,似乎是醉了,又好象醒着,便笑道:“要睡回屋睡,那我也走了就。”

他突然抓了我的衣服道:“没错,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以后,有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也不要客气。”然后伸了另一只手,我笑了下也道:“一言为定!”伸了重重拍了下去,清脆的击掌声,手麻麻的热热的些微的疼……太用力了……朋友。从前我也没有什么朋友,这辈子,我会试着珍惜。

再看时那边那个就,就睡了?!又捅捅踢踢……不醒,算我倒霉!可是……天知道他的房间在哪,夭夭又歇下了,随便挑了一间,踢开了门,是书房?扶着白枫朝屋中的软塌丢了过去——沉死了!正要走,瞧见桌子上,正是他的配剑——龙泉。呵呵,我还真厉害,找对了?!剑下压着的,是副字,我借着月光看去,“风云三尺剑,花鸟一床书。”……可惜世界可没想的那么美好简单,白府的事,怎么处理,就看你自己的了。旁边桌案上摆放整齐的都是医书……

我也不再逗留,推了门就走了……当然还是不忘抄上我们醉得一塌糊涂,不醒人事的小伊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