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她不是不想找,只是在她还是花样年华的年龄时,身边就因为拖着娘和弟弟没人敢娶。到后来年龄大了成了老姑娘了,配小伙子自然是不够格的,但配老男人呢人家又是有妻室的,她的婚事就慢慢耽搁了下来,成了剩女。
但架不住底子好,总有一些有妇之夫打她主意,和从前的杜芸差不多吧。喜欢来个露水姻缘,一夜风流,却并不打算对这半老徐娘负责。
直到遇见季四常这么个合适的,她才动了心。
季四常听完喟叹,探下覆有薄茧的手指往她那里揉了揉。
“你咋方才没说呢?要是知道我就不那么,那么直接了。”
江流苏有些发懵,“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但听说男人会知道的。与其我说,还不如你自己验验呢。”
“区别呀,区别下回就知道了……”
布置大方气派,物样又不失精巧细致的漪澜殿里。
母女两个拿线绷绣着花样,身后各站了两个死人一样的婢女,整座漪澜殿静得可怕。
这是一座华丽的囚牢。
其实皇宫外边还是很热闹的,有妃嫔公主喜欢逛的御花园,有观月赏花的亭台楼阁。可是她们觉得只有这小小一方天地才是安全的栖息地,外面固然繁华,却染了侵蚀人的毒药。
但云映雪快要待不下去了,这样吃好喝好的日子却没丝毫人情味,没有当初在沛村吵嘴的婆子,没有热闹腾腾的人声,连久违的鸡叫都没听见了,冷,冷得像一个冰窖,她就负责在这里吃穿等死。
犹记六年前她下定决心和戚正山和离,打算回去找季四常重修于好,谁知道女儿万万不答应,生怕人家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怕揭露她以前和那些老板的肮脏事,就连带她这个母亲一起锁在了这深宫大院。
这里除了皇上来光临几乎看不到真男人,都是太监。她云映雪还年轻,凭什么在这守活寡?
要说女儿风光一些,像那吕雉一样威风八面的,她跟着气派也就不去想那些了。可女儿期间又被吕雉偷偷整死过几胎,把女儿逼得胆小如鼠,稍微点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一跳,她也跟着像坐牢一样。
到了晌午吃饭的时间,刘邦就摆驾来了。戚懿欢喜的前去接驾,云映雪声称不舒服就回房了。
女儿好歹还有皇上的宠爱,还有儿子如意撑腰,盼头还是挺大的。可她呢?她纯粹变得像女儿的丫鬟,做她的心腹给她办事,除了华丽的连人都找不到欣赏的衣裳,她还有什么?
不,她不想再待在这个牢笼里了,而且哪天被吕雉弄死都不知道。
左右她打听到季四常当了丞相府的管家!那至少够她吃穿,她何必追求要不完的财富?她现在更需要一个知冷暖的人陪着她,那个人就是她梦了六年的前夫季四常。可惜她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她以前一定跟季四常好好过日子……
现在也不晚,云映雪打算今晚就偷偷溜走。
事情还算顺利的,因为她得过一张令牌时不时也会替女儿出去走动买东西,就是怕宫内都是吕雉的眼线。
出是出去了,但没带走多少个钱,云映雪知道,那些个搜查出入行囊的太监中也混有吕雉的人,为的就是她们无法大量运出皇上赏赐的财物,未免贿赂官员缔结党羽。像上回她带多了钱出宫,那太监竟然就拦下她,直到吕雉匆匆赶来,拉着她的手把错都归咎到自己头上,说什么让妹妹缺这少那是她的不对,需要什么她去置办就是……
云映雪现在不在乎多少钱了,再多她也吃不完,反正去到季四常身边不会被饿死就是。于是这回顺利的出行了。
可是…她好久没出门了,不认识去丞相府的路怎么走?
又得等,等到白天,云映雪在早点铺子喝了碗稀粥,这就一路打听着找去丞相府。可是她还没找到一半呢,竟就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在街上碰见了季四常!可是他身边还挽了个女的!
云映雪本来怕影响到女儿,打算偷偷跟季四常表明心意的,可看到这景象哪里忍得住!当即火冒三丈就冲了过去,正要一把揪住那狐狸精,不料手就被人扣住。
季四常好歹是个当过兵的大男人,哪能容得这么一个粗野就得手了?当下脸都未看清就把人家打了一掌,推倒在地。
“天杀的了!没良心的!帮这死不要脸的狐狸精欺负家里老婆,大家伙给我评评理啊!”云映雪惯用打架撒泼这手段,打不过就坐在地上嚎,渐渐嚎回以前的感觉,口中屎粪越飙越多。
季四常愕然,怎么是她?
“你胡言乱语什么!疯女人。”季四常没好气的骂道,她不是撇清了过去连孩子们都不要吗,更何况现在她的女儿是皇上宠妃,她就发疯的不为女儿考虑?
云映雪被骂愣了,看着那面貌相同气质却完全变了的季四常,心中有些仰慕也有些畏惧,“四常,我是你妻子啊,你的正妻啊!我好不容易出来找你,你怎的跟这狐媚胚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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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苏拧起眉心,抽出扶着季四常的手,冷声道:“你们有事就慢慢聊吧,我先回家了。”
好不容易新婚燕尔的七天里,主子给他们放个假让他们到处游玩,这才第一天呢就出了这种前妻找上门胡搅蛮缠的事,谁能心平气和?
季四常忙拉住她不让她走,紧紧握着她的手,“流苏,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回避作甚?我马上就处理好,你在这看着。”
言罢俾睨着还蹲坐在地上傻愣着的云映雪,朗声道:“这位老夫人不知是不是认错了人?但我记得当今戚夫人的娘是和离了的,正是与那戚冏卿。莫不是把我认成了他?那在下不妨奉劝老夫人一句,已经和离就是两不相干了的,就算你回去找那戚冏卿,怕是也不能挽回了,还不如守好您的女儿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