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身上很是冰冷
悠长的一声哀叹,“云儿,即使你不是云齐儿,我也不想放过你了,你的出现,让我以为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我听了,却是气了,云齐儿从前是其其格的替身,如今我却是云齐儿的替身了。
一转手,一个巴掌挥过去,清冽冽的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躲,也没有抚向那被打过的脸。“云儿,是我错了,你不是云齐儿,我就是喜欢上了你,可以吗?我知道我这样我是对不起云齐儿。可是五年了,你的出现,让我在刹那间懂得了其实人世间还有些我可以留恋的东西……”
他说着,突然间就顿住了。原来他也曾会想不开。也是想要轻生吗?
轻生就轻生吧。与我又是何干。
我依旧又重新蹲在冰雪之上,我还是检查着我脚下的每一寸冰层。
“云儿,你在找什么?为什么你要到这样高的地方来?”
“我不要你管,你走,你不该来这里。”我撵了他走,真的不想听到他说他爱上了我,他放弃了他的云齐儿。
可是他真的说了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当成了云齐儿,我矛盾啊,为什么会这样?
头痛的感觉袭来,跌跌撞撞的,我坐在了冰层之上。
他握起了我的手,想要温暖我的冰冷。
我想抽出,却是奈不过他的蛮力。
别开了头,我不看他也不理他。
“云儿,为什么这山间居然还有一个拨浪鼓,这里曾经也住过小孩子吗?”他说着,那声音里居然是一抹渴望。
我叹息,“我真的希望这里曾经有过小孩子,可是我什么也找不到。”
“云儿,你认识你要找的这个孩子吗?”
我摇摇头,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宝贝
空气中又是有梅香飘来,我向他道,“你闻闻看,有没有闻到一抹梅花香?”
他学了我,闭着眼,品味着这周遭冰冷的寒意,然后他抬首笑道:“果真有梅花香呢?这虽是夏日里的梅香,但是开在雪山之上也就不足为奇了,云儿,我们去找,去看那梅花压满枝头的傲然。”
他抓着我的手,可是我与他却是无处可去,眼目中又哪里有梅花的出现。
“难道这不是我的错觉吗?”我喃喃而语,他也闻到了,不是吗?
“有的,一定有梅花,这不是你的错觉,我也闻到了,闻到了梅花香。”他再次向我确定着。
这一次是我拉着他,“来,带我去找那梅花。”那里一定是一处人间的仙境,我向往着,更是向往着见到我的宝贝。
他向四处望了一望,随即又是叹息道:“云儿,这一定有梅花的,云儿下山去,去好好的休息下,这里就留给我,我一定帮你寻得那梅花的来处。”他说着,就牵起我的手,向那冰崖边上而去。
执手而行,那感觉就象多年的夫妻一样的契合,才走了两三步,我便恍然一惊,我生生的猛然抽出了那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
“我不下去,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找到那梅花。”还是不想离去,走了,心依然还在这里,那还不如不去的好。
“云儿,你的脸色很苍白。”
“我没事。”不走就是不走,我已经下了决定。
“那你等我,等我去寻一些热热的东西来给你吃。”他说着已不待我回答,就向那冰崖下走去了。
听,他的脚步声。
可是还有,一样的脚步声,却是来自相反的方向……
我听着,仿佛那是天籁之音一般,“你站住,不要动。”
图尔丹果然静静的站在那里,然后看着我,满眼的奇怪
然后,他也听到了声音吧,因为他也与我一起看向了那脚步声的来处。
那声音来自那一片冰壁的里面。
那千年的冰层里面居然还有人迹吗?
有些不信,可是那声音又是清清楚楚的送到了我的耳边。
招着手,叫他过来。
他也怕惊到了仙人一样,蹑手蹑脚的走到我的身旁,我一扯他的衣袖,拉着他躲到一边去。
我想要悄悄的看着那脚步声的主人她是如何现身的。
越来越近了,仿佛那人就在我的旁边一样,然后我看到了那冰臂上慢慢的开启了一道冰门,是连着冰的门。
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走了出来,她面带着微笑,她向着冰崖的边沿一步一步的走去,想要叫她,却是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回首看他,他努了努嘴,我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趁着刚刚的那个女子下山之际,再来探探那冰门之后的世界。
那梅香,可是从那里飘来?
猫着腰,一闪身,刚要走进去,图尔丹却一把拉住我,把我藏在了他的身后,他走在我前里,他是要把危险留给他自己吧,我看着,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悄然而回首,那女子已弯身在冰崖的边上,一个铁的爪勾勾在了那冰的上面,爪勾上还有长长长长的绳子,原来她是这样下山的。
一个恍惚,手被他一拉,我回过了神,我已与他一起走在一座地道里,地道虽暗黑,却是有烛光轻轻摇曳,被他拉着,走得极快,那梅的香气越来越是浓了。
终于,那地道到了心头。
头顶上似乎有一个洞口,我望上去,心里却没来由的狂跳,那上面,不知是何样的风景。
我怕,怕那上面没有我的宝贝,如果没有,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来不及细想,他抱着我向上一跃,转眼脚下已踏实,半眯着的眼,不敢打开,很怕那最后的一线希望破灭。
“云儿,你快看,这里真美。你看,那是梅花,大片的梅花啊。”
我使力的嗅着,更浓的梅花香。
那梅香让我不自禁的睁开了眼眸,眼目所及,让我诧异了,原来世上竟是真有如此的神仙及第。
梅花,大片的梅花竟相怒放,红的、白的、粉的、粉白相间的都是一个美丽。
我看着,竟是移不动脚下的步子,仿佛这只是我梦中的一处风景一样。
他拉着我,飞一样的眨眼间就到了那梅花树下,我翘着脚,伸首闻着枝头上的梅花香,真是香啊,香得我心里一个舒畅。
他抻手正欲折那花,我抓住了他的手,我摇摇头,我甚至不想说话,似乎话一出口,这片片的梅花就消失了,这梦也就醒了。
他似乎是懂得了我的心思,他就站在那里,他看着我一步一步的徜徉在树前花下,这梦,恍若隔世,却是真实的感觉。
那拨浪鼓轻轻的坠地,惊醒了陶醉在花间的我。
我的宝贝。
我跑过去,抢在他的前面将拨浪鼓拿在手中。
再不看这梅花,再美也美不过我的宝贝。
极快的走着,眼不住的扫向四周。
奇怪的却是一个人影也无。
我慌了,我不信我的宝贝他不在这里,这拨浪鼓一定就是他的,只是为什么他要把它遗失在那冰崖之上呢。
转个弯,好多的温泉啊,泛着水气,让这里更象是人间仙境一样。
用手掬着那水气,暖暖的,可是却暖不过我依旧冰冷的心,宝贝,见不着你,娘亲就总不会开心
不消一会,我适应了那水气,透过水气我继续向四处望着。
不远处,有一个女子正蹲在一处温泉前做着什么,“你是谁?”我不自觉的叫道。
却是没人理我,她依旧还是蹲在那里,就象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
我再是喊,“你是谁。”
还是换来她的不应不答。
一溜烟的跑过去,脚下踩着地上的雪咯吱咯吱的响。
她依然没有听到吧,她还是专注着在那温泉里煮着什么。
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拍着她的肩。
女子猛一回首,却是惊讶的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不管,我只拿出那个一半新一半有些破旧的拨浪鼓,我递到她的面前,“这个是谁的?”
她看着,指着我手中的拨浪鼓,象是想说什么,可是再看向我,依旧还是无声。
再看看我,慢慢的似乎回了心神一样,面上也没了早先的惊慌,难道刚刚是我的样貌吓到了她吗?
“你没事吧。”我奇怪的问道。
她笑笑,指了指嘴,再指了指耳,再摇摇头,她比划了半天,半晌我才猜出,她竟是又聋又哑。
她推了推我,指着脚下的路,似乎是让我延着原路返回。
我不依,我还是摇着拨浪鼓,在她面前使劲的晃。
她呵呵的笑,指了指那温泉,我看着那上面飘起的蛋,原来她是在煮蛋吃。
漏勺子捞起了一个,她递给我,我接过,好烫啊,闻着蛋香,温泉里煮出来的蛋,一定好吃
她带路向回路走去,图尔丹还在那里诧异的望着我与她。
那女子经过他的时候,将另一枚蛋递到他的手中。
淡然的笑,让我相信她不是坏人。
那梅花尽处,竟是有一间屋子,随着她走了进去,一架琴寂寞的摆在琴架子上,却是没有任一粒的灰尘,想来这琴是每天的都在擦吧。
她指着凳子,我知道她是让我坐。
我坐了,坐在桌前。桌上,有纸,有笔,还有墨与砚台。
我指了指这些,再看向她。
她点点头,算是应允了我,她还真是聪明,我一指,她就知道我是要做画了。
拿起笔,想着其其格的样子,再把那额际的梅花隐去,我默然就画了她,只是我不知道云齐儿眉间是不是也有着那一股清愁,当不当画啊,可是我还是没有画下去,我希望云齐儿是没有忧愁的,她有她的宝贝啊。
画过了她,我抬首一笑,是女子张大了的嘴怎么也合不拢的样子。
我慢慢的说:“你认识她?”
这口型,她对得上吧,果然,她点了点头。
心头狂喜,看来云齐儿真的在这山间住过。
她伸手欲拿起这幅画,我轻轻一挡,再拿起笔快然的画,转眼云齐儿的怀里已多了一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儿。
我指着那婴儿,我再慢慢的说:“他在哪?”
女子更是惊异的望着我,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可是分明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隐隐泪光。
她一定是知道这些的,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她不能说话呢?她的舌头是完好的啊。
我指了指她的口,在做着示范,她乖巧的张着嘴,让我看着
看着她喉头的肿结与淡紫,我猜出了,她是被人下了哑药,也不知是谁这样的狠,居然让她又是聋又是哑的,想想刚刚下山的那个女子,她也是一样好象听不到我的脚步声,难道这山上的女子都是被人下了哑药吗?
叹口气,看来我无法再从她口中得知什么了。
这山间已走了一遍,我失望了,这里除了这女子之外,再无他人了,我的宝贝他还是没有出现。
心里针扎一样的痛。
可是我又能如何,奈何老天让我多磨难吧。坐在那梅花树下,图尔丹一直不声不响的跟在我的身后,他也在猜测着我在做什么吧,他看到我画了云齐儿或者其其格,然后我又是画了一个孩子。
他在猜,随他吧,此刻的我只是想要知道我孩子的下落。
可是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行下山,去找了除去这哑药的解药,然后我就能从这哑女的口中知道一切了。
“走吧。”身子有些虚,多久没有休息了,每一根神经都是崩得太紧了。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是怕给我增加了困扰一样。
我向着哑女一笑,我张了张嘴,动着,口形里是七个字,“我要让你能说话。”
她欣喜的笑,点点头,在前面带路,送着我离开。
望着那小屋前的梅花,有些不舍,深吸了一口香,留在心头,我还是要回来的,有关云齐儿,还有我的宝贝的事情我还是要知道的一清二楚才行。
下山的时候,我任图尔丹揽着我迅疾的向那冰崖之下滑去,脑子里刹时滑过万千的景象,就好象我从这里摔了下去一样。
可是,我睁开眼,稳稳地我与他已是安然的落在了地上。
他什么也没有追问,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是好奇的。
回到小屋,才发现那屋前已架了一口锅,他扶着我坐下,然后他飞身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他要去哪里?我很难受,更不舒服,我饿,我困,我还想要青叶草
可是,他却不声不响的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真是让人烦啊。
不想动,真的很累,就看着那天边的去,山间的花与草,身体虽疲累,心却是有些雀跃的,想起那梅花,那温泉,还有那小屋与哑女,我终于距离找到我的宝贝的那一刻又进了一步。
那哑药的解药,待我有了力气,我就去寻来,只要哑女能开口说话,那所有的结将一一而被解开。
风吹鬓发,撩起那发梢荡在鼻尖,痒痒的,我坐在门前,什么也不想,只梦想着哑女告诉我我的宝贝的下落。
很快的,他回来了,一手抱着青叶草,一手是用衣服兜了好多的野菜,那野菜,翠绿着,看着都是新鲜,他把青叶草递到了我的面前,“洗过了,山泉水洗的。”我接过,闻着那草上面的水珠都是甘香的。
嚼着这淡苦的草,其实早已是习惯了。
抬头时,他正背着手在看着我饮着草汁,却是不走,懒怠理他,明明都饿了,也不煮东西吃。
喝过了,白他一眼,我想要站起来亲自去煮东西。
他手一递,一串野葡萄就递到了我的手中,紫红中带着一股青绿的颜色,看得我忍不住口水直流,伸手接过,原来他是等我饮过了草汁,再吃这葡萄来除去我口中苦的感觉。
摘了一粒放在口中,真甜,山里的东西就是好。
他不吭声,走到锅前,要煮饭了吧,想去看,可是混身是一点力气也无,我就只乖乖的靠在门楣上吃着我的葡萄,我不去吵他。
他洗米,下锅,我看着是那样的温馨,太阳直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好困啊,昨夜的我一夜未睡呢。
迷迷糊糊的就睡了,睡在午后的阳光中。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股饭香就在我的周遭,细细的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轻扰着我的鼻子,下意识的伸着手,却在就要抓到的刹那扑了一个空
“懒丫头,吃饭了。”他的声音柔柔的响在我的耳边。
揉了揉眼,悄看着他,真是吵啊,把我给吵醒了。
可是那饭香已是浓浓的钻进了我的鼻子里,好香“给我。”
接过他递给我的饭,我吃起来,刚刚的好,不冷也不热,“真香。”两天来的第一餐饭啊。
“快吃吧。”
“那你呢?你也吃啊。”太阳还挂着老高,我才睡了一小会儿的午觉而已。
“吃过了。”他淡淡的,却还是依旧坐在我面前看着我吃。那高大的身子为我挡着我面前的阳光,让我好吃得舒服些一样。
“等我吃完,就去找草药。”我喝了一口粥,有些兴奋的说道。
“什么药啊,这样的急。”他一边不解的问,一边伸出袖子拭着我额头上因着吃饭而沁出的汗。
“哑药的解药啊。”
“是要为那山上的哑女找解药吗?”
我点头笑道:“正是。”
“云儿,你说,为什么你要在云齐儿的怀里画上一个婴儿呢。”他问,满眼里都是疑问与渴盼。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猜的啊。”支吾着,可是我知道这样的说辞一定过不了关,心里还在想着主意,却是怎么也无处可想。
“不对吧,那哑女看了都是惊讶不已,那一定是因为云齐儿曾经抱过一个孩子了。”
我听着,他以为云齐儿是抱着别人的孩子吗?那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
那么,更有可能是我的,只是我还没有得到哑女的答案。
越想越是心急,匆匆几下,就将一碗粥吃了个干干净净,他等着接过去,又是为我填了一碗,“瞧你饿的,下一次可不许饿着肚子到处乱跑了
我一怔,他的语气可真是暖昧,就好象我真的是他的妻子一样,“巴鲁刺,你放得下吗?怎么就这么没责任心就跑到这里来呢?”到了这会我才想起他还是巴鲁刺的大汗来着。
“你的病我不放心,云儿,五年多了,是你重新又给我带来了希望。”他坦诚而言,那磁性的嗓音里告诉我这五年多,他的日子其实很不好过。
“我没事的,五年了,我也早已习惯了。大汗还是回去吧,被巴鲁刺的百姓知道你跑到了这雪山之上而不理政事,那我岂不是罪人了。”
щшш⊕ TTKдN⊕ ℃o
孩子的事不知道当不当说,那雪山上根本就没有孩子的踪影啊,虽然看不到他,可是我知道我离他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要,我要陪着你再上雪山,去理清你心里的疑问。而且我也想知道云齐儿怀里的那个婴儿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你来了,你就不怕把那些要刺杀你的人带到这山里来,来扰了我的清静吗?”我不喜欢外人,我知道从前有很多人刺杀过图尔丹,可是却都是被他一一的避开了。倘若那些人因为他而来迁怒于我,那么我的日子岂不是不能太平了吗?我不怕他们,我的凤薇步绝对可以让我逃开任一人的追杀,可是我离不开这山间的青叶草,所以我也离不开这山。还有就是,我想要激他离开这里。
“不会的,来这里是我乔装打扮易了容才过来的,只是上了山才重新又恢复了我的真面貌,况且我已在巴鲁刺散布了我病了的消息,这五年来我经常酩酊大醉而不理政事,巴鲁刺的百姓也早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你,我需要安静,需要静养,这才对我的病有好处。”还是要逐着他走,不想做那巴鲁刺的众矢之的。
他一笑,“放心吧,铁木尔会为我打典的。”
原来是把肩上的责任都推到了铁木尔的身上。
不再劝他,天要黑了,我必须赶紧去寻那草药,找到了,明一早上雪山,心里所有的迷惑就一定都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