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之大,几房人住在一块儿,大房执掌中馈也不可能把沈家上下所有的人都执掌在自己手里,所以沈香茉要在沈家打听些消息不难。母亲的贴身丫鬟都守的很死,只不过到底是一月还两月时间没有来月事,仔细盯着也能发现。
沈香茉的笑在严氏眼底显得有些渗。也许是心中有鬼。也许是觉得如今的太子妃看起来不是这么好蒙混,严氏眼神缩了缩,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爹爹一定很开心,之彦都这么大了,是该给他添个弟弟妹妹。”沈香茉淡淡的说了一句,“母亲可要保重身子,平平安安足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算这日子,应当是在明年二月。”
严氏心中微撼,点了点头,“是啊。”
沈香茉收了视线,低垂下头。语气中没什么情绪,“如今母亲有了身孕,小弟那儿如若估计不住,还是送去书院里的好,虽说沈家有自立的族中书堂。如今之彦也有九岁了,宜都城外的嵩山书院是这儿最好的,今年入了秋就把之彦送过去吧。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一直留在家里。”
严氏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抹意外,沈香茉笑了,“之彦这年纪,并不适合跟在三叔身边,沈家虽然有从商,但之彦作为二房嫡长子,若是今后能如入官场,也是助力,本宫这儿安排下去,母亲不会介意吧。”
提到跟在沈鹤越身边时严氏心中就已经够惊诧了的,她现在几乎是能确定太子妃一定是想起了什么,可到底有没有想到阁楼里的事,严氏还隐隐抱着些希望。
“之彦他像老爷,对商事感兴趣的很。”严氏还想婉拒,沈香茉身旁的瑞珠换了一杯茶递过来,屋外秋裳端着一碟糕点进来放在了严氏身旁的桌子上,严氏话说了一半忽而脸色一遍,抿紧着嘴,糕点的甜腻味却无孔不入,让她觉得难闻的很。
“也难怪母亲不知道,当初母亲嫁到沈家来的时候爹爹已经帮着祖父家里家中的生意,其实当年爹爹是想走仕途,但是大伯已经是太子太傅,爹爹就只能接受祖父手上的生意,沈家真正对生意上的事感兴趣的其实是三叔。”
沈香茉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是极细的尖锥,慢慢的钻入了严氏的身体里,她觉得浑身难受,又撇不开这感觉,沈香茉每提到一次三叔都让她觉得煎熬,加上碟子里在她闻起来并不是香气浓郁的糕点,严氏的脸色越渐苍白,最后一手轻捂住了肚子,做出了痛苦的神情。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沈香茉示意瑞珠和秋裳把人扶去了厢房内休息,不远不近,一阵止不住的干呕声传来。
沈香茉还笑着的神情肃然一凛,两个月的身孕才会开始害喜,母亲这阵仗,害喜的不是一天两天的,而两个月前父亲刚好在兰城那边,母亲这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又是三叔的!
————————————————
沈香茉把严氏留在了厢房内,直到大伯娘她们请安过来,带着一并回了沈家,而这头匆匆回了沈家的严氏,还没来得及回自己院子,即刻又命人备了马车出府去,走的太急了,她都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尽反他技。
大约一炷香的时辰,马车进了巷子后在一间小别院门口停了下来,严氏进了别院后直接到了后面的主屋内,这一小别院,前厅和后面的主屋之间也就是隔了一个回廊的距离。
严氏等了不少时间,许久之后这别院里又多了个人,竹林茂密的院子内,严氏站在那儿,身后是闻讯过来的沈鹤越。
见到了他仿佛是见到了主心骨,严氏看他的眼神里是看自己丈夫没有的神采,“鹤越,娘娘她不仅能说话能听见,她还想慢慢想起了以前的事。”
沈鹤越这些年过去,并没有怎么老过,他是沈家三兄弟中生的最英俊的一个,站在那儿挺拔着身子就会让严氏想要依靠,她顿了顿望着他,“你说她是不是想起了我们的事。”
“她怎么说的。”沈鹤越显得很温柔,把她扶进了屋子内,这一招对严氏来说十分受用,她把大半身子都捱在了他身上,声音软的很。
“她说如今想得多了会头疼。”坐下之后,严氏寻思着,“她应该是还没记起阁楼里的是,倘若她记起来,绝不是那样的眼神看我。”
可严氏又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她问自己怀有身孕时的那一段话,太奇怪了,沈鹤越的视线在她腹上扫过,“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之彦书信给她过,是之彦告诉她我有身孕的事,她还想把之彦送去嵩山书院里去念书。”严氏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全部理清,松了一口气看着他,“你不是想要把之彦留在身边,教导他经商。”
“嵩山书院倒是个不错的去处,皇亲贵族也会在那儿,去几年能结交到不少亲贵,经商的事,如今也不太急。”沈鹤越深邃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严氏拉着他,如今再想要在私底下见他,他们只能来这儿,自从他成亲之后在沈家就再也不能如以前那样了。
多少年过去了,从她嫁入沈家开始,他们之间就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她嫁入沈家那年她才十七岁,他二十岁。
如今,十三年过去,她已经是将要半老徐娘,他却依旧是当年那样,更甚成熟,他还娶了个和她当年一样年轻的妻子,说她心里一点都不妒忌,那绝不可能,十三年下来,严氏对这个小叔子,早就也有了占有欲。
就算是当年的事是他逼迫在先,半推半就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情愿么。
沈鹤越转过身来看她,抬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太子妃的建议不错,让之彦去嵩山书院,改日有空你再入宫,看看太子妃。”
“鹤越,你说她什么时候回想起那些事,若是想起来了该怎么办。”严氏心中还是十分的紧张,要是这些事被揭发出来,她没得做人,她的孩子,腹中的孩子,一样都没法做人。
“她若是想起来了。”沈鹤越没有继续往下说,神情却森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