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半,沈香茉抬头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什么呢。”
季熠辰抬手替她擦了擦嘴角。“多吃一点。”能看到她醒来,这是最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几碗粥下肚,沈香茉已经饱了。此时是黎明的时辰。躺下后相拥而握,季熠辰都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入睡。
......尽长尽圾。
沈香茉是在第二天的时候才的自己昏迷了四五日的事,只是一个午觉而已,她还以为自己只是睡过了头,没想到是陷入了昏迷。
瑞珠她们描述中的解蛊毒并没有来的很可怕,她们没能进屋看到,当时屋子里只有慕苏和太子。
醒来后的第三天,沈香茉见到了给她接蛊毒的黑苗,看起来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头的长发扎成了细长的辫子垂在身后,丛牧给她把脉之后慕苏又替她检查了一下身子。留下药方离开后,沈香茉又得知了菏泽院那儿,蒋良娣已经被接出宫去,如今应该重新称回蒋家小姐。
蒋怀柔在名义上被过继到了蒋家三房那儿,再另外说亲。也得隔得远远的才行,这宜都城附近,知情的谁还会娶蒋家小姐。
东宫一下清净了许多。如今亦是十月底的天,入了秋后天气渐渐转凉,到了十一月初,沈家二夫人的七七到了,沈香茉命人前去沈家祭拜,十一月初三这天,沈之彦进宫来拜见他。
......
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见,沈之彦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不像是小的时候会缠着沈香茉,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未曾有过的疏离,让沈香茉看着心疼极了。
“姐姐,祖父说去书院的事是你替我安排的。”九岁的沈之彦坐在那儿,显露出一些小大人的气质,他努力的克制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和沈香茉讨价还价起来,“我不想去书院,我想跟着三叔去上北学做生意。”
沈之彦还不知道三叔被带离开沈家,如今已经死了。
“你如今认了多少字了?”沈香茉也不急着要拦他,而是缓缓问道,“别人十一岁初试,你这些可都记熟了?”
“我都认全了字,我是想去上北,这样也可以继续认字啊。”沈之彦这么说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可学做生意的同时也可以念书,他就是不想去书院。
“只是认全了字就想去上北,你可知道三叔是从十二岁那年才开始跟着祖父做生意,而之前,他初试的成绩能够位列前十,你连书院都不肯去,将来如何能够做的好生意。”沈香茉就事论事,这沈家,三叔绝对是个比的大伯和爹都要聪明的存在,所以祖父才会那么的舍不得。
“这么说,如果我过了初试,我也可以去上北跟着三叔学做生意。”沈之彦不甘示弱,应试就应试,他也可以。
“嗯,你去书院里念书,三年后你若过了初试,我就答应让你去上北找三叔,要是祖父不答应,我可以替你劝他,不过这成绩,宜都城中,你必须要进前二十。”沈香茉延长着他去上北的时间,不是强迫,不能硬逼,谁也没法时时刻刻看着他,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和他下一个约定,一个并不算长远的约定,可以让他先把心安定下来。
“好。”沈之彦抬头看着沈香茉,眼神的神情闪烁着光彩,半响,他的声音轻了许多,“祖父说,沈家丢不起这个人,母亲的事是身边的丫鬟下的毒手,已经把丫鬟处置了,但是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沈老太爷会怎么和孙子解释二儿媳妇死亡的事呢,丫鬟下手,或因妒忌,或还有别的理由,总之,这是沈家的一件丑事,所以得瞒着。
“姐姐,你说为什么祖父总说沈家丢不起这么人,沈家的名誉,这些真的有这么重要么。”这些观念沈之彦还处在懵懵懂懂之中,听得多了,他甚至觉得有些厌烦,什么都是为了沈家,那何时是为了自己。
“你身上穿的衣服,一身下来十几两银子,赶得上一户普通人家好几年的花销,你腰间的佩饰,没有百两银子下不来,你吃穿用度,每月的月银,身边伺候的人每月还要月响,这些,都是沈家给你的,而这些,不是想当然只得到而不付出。”沈香茉知道他被严氏保护的很好,还没去外面经历过什么。
“你要回报沈家,就是让他更加繁华,好庇佑沈家的后代子孙,能够福荫很多代人,这是祖父的希望,你做不到像祖父那样的,在外也不能丢了沈家的脸面,沈家的声誉,你要知道,你一个人后面牵动着一整个沈家。”
家族给了你别人享受不到的待遇,而反之,你也该有回报。
最基本的,就是别给沈家丢人。
......
沈之彦到底还是个孩子,沈香茉劝了之后,他又有些动摇了,沈香茉便趁机问起了他怎么生出要去北上的念头,沈之彦说,是四姐告诉他的,说要他应该去北上和三叔学做生意,光耀二房。
沈香幽十六的年纪本来就是要出嫁了的,可挑挑拣拣没一个中意的,年纪到了十六岁亲事都还没定,又遇上严氏忽然身亡,沈香幽要守孝一年,背地里她的姨娘是急坏了,但沈香幽却并不显得着急,还有空怂恿小弟去北上。
谁家上下知道情况的都明白三老爷的事得瞒着,沈香幽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送走了沈之彦,沈香茉即刻让崔妈妈安排人去沈家,如今爹爹不在,她是长姐,关于四妹的婚事,祖父那儿稍做参谋之后,沈香茉决定着自己做主,到时再等爹爹他们回来。
如此一忙,沈香茉每天要看不少宜都城中适合年纪的年轻人,而这一看,沈香茉直接看过了年,等到一月初时心中才略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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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融雪的这几天,十五元宵节开没到,沈香茉偶感不适,有几日总是觉得头重脚轻的,一早醒来人微微发热,等起来了就好了,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了她月事迟了三日,这边崔妈妈是急急的去请了丛太医过来。
沈香茉是不大信崔妈妈所说的话,解蛊之后她那个月的月事也乱了,如此不过迟了三日,并不能说明什么,可也拧不过崔妈妈她们的心思,请了丛太医过来后在外屋诊脉。
丛牧把脉的动作轻了轻,随即问沈香茉,“娘娘,您近日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沈香茉想了想,“并未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有时候会头晕,只是片刻而已。”
沈香茉刚刚说完,一旁的瑞珠她们倒是补充了一大堆,这几日娘娘的胃口好了许多,这几日娘娘有些嗜睡,午后都能睡到傍晚才醒来,这几日娘娘似乎显慵懒了不少。
丛牧收回了手,半响,起身笑着恭喜,“恭喜娘娘,是喜脉。”
沈香茉怔了怔,抬头看他,“什么?”
一旁等着额的崔妈妈她们早就听明白了,只怕自己是听错了,要让丛太医再确认一回,丛牧噙着笑意解释,“娘娘的时日尚早,脉象还浅,不过臣能确定,娘娘这是喜脉,恭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沈香茉听罢了这一句,整个人才被拉回了神,好像是巨大的欣喜笼罩下来,她本是错愕的神情里,慢慢的有了变化,嘴角上扬,莞尔着,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神情里是能看出来整个儿情绪都好了起来。
崔妈妈直接请了丛太医到一旁询问详细的情况,这儿坐榻上,沈香茉双手放到了膝盖上,又缓缓挪到了小腹,像是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惊喜,在瑞珠她们的高兴声中,沈香茉这一张动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轻笑着,垂头看着尚未有任何反应的小腹,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