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般若颜面上现出茫然之色,口中的声音低沉而模糊,“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怎么做。我已经惩戒过成王妃了,而且这些年以来,她也只是外表光鲜罢了,她已经等于受到惩罚了。比起她,娘亲有我在、有你在、有哑叔、有哑婶,其实也算是开心的。可是,想到娘亲当年收到的委屈,我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娘亲要受这些委屈?娘亲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遇到薄情寡性的爹?又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不公正的对待?照哥哥,我想回谷。我不想在外面了,谷外的事情我想不明白。我想回家。”
许照泉手指一紧缩,转身端起桌子上已经不烫嘴的药碗,撤出一丝笑容,端到她的面前,“好了,先来喝药。就算你想回谷,也要先把身子养好了。要不然,整整两个月的车马行程,你怎么受得了?”
般若颜皱着眉头看了看散发着腥气的药汁,屏气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了下去,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苦了。
许照泉递给她几颗蜜饯,让她慢慢地嚼着,然后才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颜儿,其实,我我觉得师父更希望你能住在谷外。还有,你真的舍得离开这里?舍得离开你失而复得的爹爹?”
般若颜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心里也是纠结不已。的确,许照泉戳到了她的痛处,她舍不得。既舍不得自己的娘亲受到委屈,又贪恋这近一个月以来得到的父爱。她虽然只叫过几声“父王”,但是潜意识之中,她早已承认了成王爷的身份,当初知道十几年前事情真相的恨意,早已随着无处不在的父爱慢慢融化了。
如果当初她没有被“父爱”收买,现在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深吸一口气,般若颜回避许照泉的问题,问道,“我的身体恢复还要多久?”
“不知道。”许照泉十分干脆的回答。
般若颜怒瞪着许照泉,“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在骗谁?!你可是神医!
!”
许照泉撇撇嘴,“你不也是懂医术么?你自己怎么不自己诊断?”
“医者不自医!!!你你以为我没有为自己诊过脉么?”般若颜几乎是恶狠狠的喊出这句话,“是这病太怪了,我根本查不出这是什么病。连病因都没找到。”
许照泉看着般若颜低着的头,神色变得奇怪,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乌黑的长发。
“照哥哥,你一直在给我开药,那你是知道我的病的情况的了?还有,你到底给我喝的什么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尝过这个味道?”般若颜忽的扬起头,没有注意到许照泉眼中的挣扎与痛楚。
许照泉迅速的收回表情,摇摇头,“我的治法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而且,我怕你知道自己的情况,会给自己乱开药。我不能冒这个险。”
般若颜张牙舞爪的冲着许照泉做了一阵鬼脸,这才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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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吃过药的缘故,这几天,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许照泉倚在门口看着在宫里嬷嬷的教导下笨拙的行礼、转身的般若颜,脸上露出了恍惚的神色。
心里茫然若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消失,许照泉下意识握紧了手,却只握到了满手的清风。迷茫的看着眼前有些模糊的身影,许照泉在心中暗暗下了什么决定。
颜儿,当有一天你发现真相,莫怪……我,莫怪……
忙着与严苛的老太婆“斗智斗勇”般若颜没有看见,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在炎炎夏日中渐渐地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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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嘉萝郡主册封大典上
,你能找到你想见的人。”杨洛归仔细地看着压在自己砚台下面的白帛,心中微微颤抖,真的是自己想的那层意思么?会不会是自己多心了呢?他不想再像前几次一样此次希望、次次失望。一次次的失望,已经将他折磨的心力交瘁。
“大哥……这个月的账簿我给你送过来了。”杨洛玲拿着账簿推门走进书房。
“你怎么不敲门?”杨洛归微微提高声音,薄责杨洛玲。
“我怎么没敲门?我有敲,但是你没回应,你哪次算账的时候能听到敲门声?”杨洛玲将一摞新的账册放到杨洛归的书桌前,“这是这个月的总收支状况……咦,这是什么?”杨洛玲说着伸手去抽出杨洛归夹在账簿里,只露出一个小角的白帛。
“想见的人?嘉萝郡主的册封大典?”杨洛玲看了一眼杨洛归充满希望的神色,决定将自己知道的真相咽进肚里,见杨洛归已经抬起头看自己,忙将话锋一转,在杨洛归开口以前说道,“这嘉萝郡主和炎公子什么关系?嘉萝郡主又和成王爷是父女,炎公子不会是已经被招为赘婿了吧?”
“胡说什么?”杨洛归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见自家兄长发怒,杨洛玲吐吐舌头将白帛还给杨洛归,退了出去。
杨洛玲虽然退了出去,但是她最后说的话,却让杨洛归烦躁不已,原本看得进去的账本也不想再看,他在心里甚至有了将账簿全部扫到地上的冲动。
站起身走走,又坐下来拿起一本账簿翻了两眼,也不再管日期顺序随手扔掉,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想仔细看看,却发现翻了几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书,而且,他的书都拿倒了。
“该死的!!”到底是谁放在这里的纸条?杨洛归恨恨地想,如果让他知道,他一定把他大卸八块。如果炎儿真的做了嘉萝郡主的赘婿,自己一定不会送贺礼!!他在心里负气的想着,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惊世骇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