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多娇(强国系统) 第33章

张桐觉得自己额角有些汗湿,可一想到对面那个陈郎君真实的身份以及太守的警告,他不能不实话实说:“京娘生的,的确是我的儿子。我当年年少轻狂,正值她首次挂牌,便包了她整整两个月,本来还会继续包下去,谁知她竟告诉我她有了身孕……而当时夫人已然怀胎六个月了,我不能冒险。只能……”

“你给她喂了落胎药?”刘彻问。

张桐低下了头:“她只是个倡人,我夫人却是本地豪绅,若无夫人支持,我岂能入仕?又且,夫人腹中已有孩儿,万一有个不妥。我阿母便是第一个不放过我。”

“所以你就让京娘喝了那落胎药?”陈阿娇问道。

“她不肯喝,”张桐叹息一声,“只说腹中孩儿与我再无关系,我那时候心乱如麻,匆匆扔下银钱,便离开了渭南郡。从此再未踏足,可是两年前,我才知道,她的孩儿已然长成,且肖想我阿父,而她已然凄凉死去。我那时候便铁了心要将那孩子认回来。我争取了,努力了,可夫人不愿意。”

他叹息:“我只敢偷偷的去看他,又过了几日,夫人终于松口,却要滴血认亲,且要那孩子做新儿的跟班,我答应了。终于,他回来了。或许是因为我对外宣称,他是夫人身边的婢女生的。他一直恼怒于我,对我并不亲近。可是我心头始终有愧疚。正好宋濂死了,夫人便想要让他同鲁公的女儿结婚,这样日后新儿娶一房助力,他也能帮衬着新儿一点。好歹有个用。”

“或许是上天有灵,那鲁萍第一眼见到他,便瞧上了。”张桐叹息,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之所以求尹县令让他去替新儿死,是因为夫人,夫人发现了大婚前一日,新儿居然偷偷去了太守府,夫人慌了……我,我没有办法。”

“张新在鲁萍大婚前一夜,去了太守府中?”两人大吃一惊。

张桐垂下了头去:“新儿其实也不坏……武儿其实也不坏。”

“你其实也不坏,”刘彻看向他,“就是太没用了。”

张桐眼睛一亮,却在听到后半句时,头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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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张功曹府,两人便到了太守府中。

“会去蓝莲,”鲁公苦笑了一声,“我每年都要抽空去一趟渭南郡找阿幸,可这么多年过去,说实话,我也好,夫人也好,都对能找到他不抱什么希望了。夫人多年不孕,四处寻医,都是无果,眼见着我也快六十了。夫人终于松口,同意给我纳妾。”

“而那一日,我是听人议论说花楼中有个清倌人,面向宜男,于是便急急的寻了过去。后来一合八字,果然多子多男。夫人便做主,把她迎娶了回来。也不知是不是那算卦的不准,还是风水作祟,已然两年了,她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响动。”

鲁公说道这里叹了口气:“我如今已五十有七,别说儿子,就连唯一的女儿都没了。真不知道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有如此报应。我如今什么都不奢求了,只愿着在族里头找个孩子过继,好歹日后死了,也有人烧点香烛纸钱,不至于让我这一脉断子绝孙。”

眼见着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两人换了目光,便起身要告辞,却见鲁公忽然朝陈阿娇扑来,只唬的刘彻心头一跳:“鲁公?!”

“娘子,您可否把您手中的玉佩借我一观?”鲁公眼中泪光闪烁。

陈阿娇有些犹豫,却将那玉佩递了过去,鲁公双手接过,摩挲了半晌,激动万分:“去,去请夫人过来。”

两人一怔,明白定然是那玉佩有什么蹊跷。不多时,便见鲁夫人被婢女扶出,她接过鲁公递来的玉佩,瞬时泪如雨下,又唤心腹婢女将自己箱底的玉佩拿来,

待两块玉佩放在一处,众人都看出不对来。这两块玉佩纹理相类,仔细看时,竟是用同一块玉石切出的。

“阿幸,我的阿幸啊!”鲁夫人痛哭失声。

鲁公也是激动不已,他忍了好久,终于忍住:“敢问二位,这玉佩是从何处得来的?是不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是从东大街倡家的龟公手中赎来,”刘彻挡住陈阿娇,生怕这两个激动太过,又扑上来,“也不是什么少年给的,而是张武的亲母丽娘十年前投身所与倡家之物。”

“张武?”老两口对视一眼,“难道他曾见过我们的阿幸?”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让他们十分激动,激动到恨不得立刻便能见到张武。可终究,为了避嫌鲁公还是忍了下来,且劝住了自己的夫人,只是看刘彻二人的目光更是炙热了许多。

既然再也问不到新的信息,刘彻和陈阿娇依旧要了那玉佩,然后离开太守府往宋别驾的府邸而去。

相较于张功曹和鲁太守府邸的悲凉气氛,宋别驾这里便松快了许多--或许是曾以为没有了的儿子竟又回到了身边,又或许是笃定的相信宋濂一定是无辜的,宋别驾在看到顶替了他职位的刘彻时,脸上还带着真诚的笑容。

宋别驾的夫人也是一脸喜悦,张罗着用了些小食,便跪坐在宋别驾身侧,听着他们谈话,时不时也补充一两句。

“当日同濂儿一起去山里的就有夫人娘家的侄儿,”宋别驾在刘彻的问话中仔细思考着,“当然还有我们家的仆从,当时我同夫人听到消息太过悲伤,亲自去了那林中,却只看到半件血衣,便真以为濂儿没了。”

“那衣裳是我亲手缝制的,”宋夫人道,“可光是一件衣裳我们怎么能死心?少不得还得去找了一番,只是那林中颇大,哪里找得到?又荒无人烟,最后只能认了。”

“我有一个问题,”宋别驾道,“我的儿子是不会撒谎的,他说他当年被猎户救了,可是那山我当年也请人去搜了,根本没有什么猎户。这让我很是不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濂儿的失踪是人为,还是意外?”

“更有甚者,”宋夫人道,“我和阿英因为知道鲁萍要出嫁,所以躲到了乡下,而我的儿子偏偏在我们离开后出现。我们是三日前离开的,我儿子是三日前被人扔到城门口的,这之间又有什么缘故?他说他来过家中,可是仆从都不信,赶走了他。如果提前一日,哪怕是半日,我和阿英还在家中,岂能认不出他?如果这时间也是巧合,未免太巧。小郎君,我不是要偏袒我的儿子,只是这些事情分开来还能说是巧合,连起来桩桩件件,未免也太巧了些。”

“是谁让濂儿两年不能回家,让我们以为他以身死,让鲁公将女儿嫁给了张家,又让濂儿那么巧的出现在婚礼上,再让鲁萍死去。”宋别驾问,“实不相瞒,虽然鲁公不让我在插手此事,但如今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濂儿,我做人父的却不能不管,我已然派了心腹去按濂儿的描述试着找那猎户。小郎君如果信不过我,也请派人一同查找。”

“还有当年说濂儿被熊拍死的人,全部都在后院安歇,郎君如果需要,我立刻叫他们出来。”宋别驾道。

宋夫人握紧了他的手:“但凡我同阿英活着,想害濂儿的人都得从我们的尸体上踩过去才行。已然让濂儿受了两年的苦,却再也不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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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刘彻提笔将如今得到的种种证据一一列在帛上,他看向陈阿娇:“阿娇姐,你怎么看?”

“都有嫌疑,”陈阿娇道,“不排除宋别驾贼喊捉贼,也不排除蓝莲杀人,更不能排除张武的嫌疑。且歇了,明日我们去找蓝莲等人一一问过。”

刘彻收拾了繒帛笔墨,方洗漱躺下。他握着陈阿娇的手,好半晌才说了一声:“阿娇姐。”

“恩?”

“我是不是太爱多管闲事,如今已是第三日了,同鲁公约定的五日之期只恐要食言了,”刘彻道,“且我们在这灵宝郡中查案,虽是隐姓埋名,可却逃不过有心人的注意。或许我们的行踪已然暴露了……”

他越说,便越是沮丧。

“那你后悔吗?”陈阿娇问他,“如果因此被有心人注意到,还赔上了性命,你后悔吗?”

“不会,”刘彻认真作答,“或许我管不了天下的冤案,但碰上一件,我便要管一件。阿娇姐,你说凶手会是谁呢?”

“无论是谁吧,”陈阿娇道,“万物都是先有因,再有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逃不过一个因果循环。”

“是啊,”刘彻道,“只是怎么循环也不该拿一个无辜的女郎做祭品。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阿娇到了现在已然十分疲惫:“快睡,明天是第四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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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长乐宫中。

“这不是你安排的吧?”窦太后听完繒书后问刘启。

“阿母以为我会用一条人命来做磨刀石?”刘启叹息,“这次却是真的有麻烦了。”

“明日便是第四天,也不知道娇娇和彘儿他们找到了什么证据,”窦太后叹息,“他们哪里会破什么案子,那太守也太苛刻了点,五日哪里够啊。”

“也不定然,彘儿他们说不定被逼一逼倒能出现什么奇迹呢。”刘启道,“我对他们很有信心。”

“罢了,罢了,”窦太后看了他一眼,“且等着吧,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彘儿他们生生要颜青晚三日才写一封繒书,害的我现在心里头七上八下,也是,说不定他们此时就已经解开了案子也不一定。只是那宋家的郎君委实神奇了些,死后两年还能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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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陈阿娇等人先提的便是宋濂。

宋濂立于台阶之下,虽清瘦,却不减风骨。

刘彻看了一眼心头便隐隐点头:此人眉间正气凛然,实在不像是个会作奸犯科之人。

“我虽在山中生活两年,却极少见到那猎户,大概是每隔一月左右,他会回来一次,给我带些吃食。所央之求,是求我抄《道德经》一千次,用来烧于他的母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便认真为他抄写,偶尔也想过去寻父母,却屡屡行至半路,便被打晕。一醒来又回到小茅屋中。久而久之,我便潜心为他抄书,只求快些抄完。只可惜,到最后我也不过只抄了七百多次。”宋濂道。

“那你有无托过他将你未死的消息告诉父母?”陈阿娇道。

“自然,”宋濂叹息,“只是如今看来,他并未帮我告知父母。”

“那人有何特征?”刘彻问。

“那人,”宋濂有些迟疑,“有一口络腮胡,那胡子遮住了半张脸,脸上有一道刀疤,很是狰狞。身长与我仿佛,一口浓重的渭南郡口音。说话大大咧咧。对了,那人有个怪癖。有一次,热的很,我见他担柴来时,将右手袖子卷起,手臂上尽是泥污,而左手袖子却是放下的。我以为是落下来了,想帮他卷起,他却对着我好一通呵斥。仿佛那只手碰不得。”

左手臂?

一时间刘彻有些恍惚:“我仿佛是在哪儿听到过左手臂。”

“鲁公之子鲁幸和鲁萍左手臂内侧有胎记。”陈阿娇想了起来,“难道,那猎户同鲁幸有什么关系?”

可是鲁幸又在哪儿?鲁公找了他十二年都未找到,鲁幸的玉佩在丽娘手中,丽娘的儿子是张武,张桐曾同倡人京娘育有孩子。那么丽娘很可能便是京娘。而京娘的孩子三岁便死了,丽娘的孩子却安然的活到了十六岁……

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地方有异常?

“阿娇姐。”刘彻看向陈阿娇,“难道……”

陈阿娇也想到了,她命人将宋濂带下去:“叫蓝氏进来!”

两人心头都涌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当年的鲁幸失踪,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如果不是,那这张网究竟是何人布下的,究竟有多大?

蓝莲很快便来了,同宋濂不同,她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一点儿都不慌乱。

“罪妇蓝莲,你可知罪?”刘彻问道。

“我不知,”蓝莲笑了,“我不过是个妾,有什么罪?”

“害死鲁家小娘子,难道不是你的罪?”刘彻问道。

“害死鲁家小娘子?”蓝莲捂住了嘴,“我的天。她竟是被人害死的?我还以为她是自己知羞了呢。”

两人一怔:“她知羞?”

“是啊,”蓝莲笑了,“鲁家小娘子鲁萍,她早就同张新勾搭上了,可怜张武痴情,却不知道头上已然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你说鲁萍同张新有瓜葛,有什么证据?”陈阿娇问道。

“鲁萍每个月必去道观上香留宿一日,你们可以问问她的心腹婢女荷香。”蓝莲笑了,“若不是有一日我觉得奇怪,偷偷跟随了,还不知道她骨子里竟是个娼妇呢。”

“蓝莲,鲁萍的品性问题,不是你可以对她下毒长达两年的理由!”陈阿娇忽然道。

蓝莲一怔,忽然笑了:“小娘子,你是想诈我?且不想想,如果我要对她下毒,那毒.药是从哪儿来的?我可是净身进的鲁府啊。”

“诈你未必没用,”陈阿娇笑了,“蓝莲,正常的情况下,你是不是应该问我,什么毒.药能下两年?你心乱了。”

蓝莲那一直带着笑容的脸忽然僵住,好一会儿,她冷笑一声:“我正奇怪呢,什么毒.药能吃两年还没被人发现?”

“这个问题正是我想问你的。”陈阿娇笑道。

“我怎么知道,”蓝莲冷笑一声,“夫人,我不过是个倡人而已!”

“好吧,那我们不说毒.药的事,先来说说你同张武的私情。”陈阿娇道,“说吧,你同张武的私情维持多久了?”

蓝莲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疯子,她冷笑了一声:“私情?夫人,您是看多了话本?我同张武接触的不多,他一心爱恋鲁萍,何来的私情?”

“你猜,你这样维护张武,他会不会也这样用心维护你?”陈阿娇忽然问。

蓝莲脸色更加难看,好久她才道:“我听不懂你的话。”

陈阿娇挥了挥手:“送她下去。”

旁边的衙役应了一声,扭住了蓝莲的手,将她押了下去。快要出门之时,陈阿娇忽然喊了一声:“阿幸!”

蓝莲脚步一顿,被那衙役一催,方才继续往外走去。

“她知道的不少,”刘彻道,“看来张武也有问题。”

不多时,张武便被送了上来。

刘彻活学活用地诈起他来:“蓝莲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了。”

张武脸色微变,笑了一句:“哦。”

刘彻并不气馁:“你不打算说些什么?她的说辞可是对你很不利。”

“我什么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张武回问。

“你那么嘴硬?”刘彻笑了,“要不,我们先从你的左手臂开始说起?”

张武有片刻慌乱,虽只是一瞬,可对于自幼生长在宫廷之中,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的刘彻而言,已然十分足够了:“看来光说还不行,我们顺便也来看看吧。”

他示意让衙役将张武的袖管卷起,出乎意料的是,那手臂上竟没有看到任何胎记,只有大片大片的灼伤。

刘彻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只是一愣,却被张武抓住了蹊跷所在。瞬时,张武眼中那唯一的慌乱也消散不见。他道了句:“我同蓝莲不熟,郎君如果要信她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无论如何,这一刻,刘彻原有的优势已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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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是不能再诈了,可就这样贸然把张武带回去,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又实在不甘心。

正犹豫间,忽见颜青跑了进来:“郎君,夫人,周博文回来了,还带了些东西在外头。”

陈阿娇当即看了刘彻一眼:“我出去看看。”

颜青立刻引路将她带了出去。

片刻,便有人将外间的东西搬了进来,刘彻一看那些东西,也是笑了:“还不说吗?”

“我说什么?”刘彻态度的变化落在张武眼中也是一阵惊慌。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小郎君又找了什么证据。

“你转过身看一眼,想必应当熟悉的很吧。”陈阿娇道,“这可是根据蓝莲的供词找到的。”

张武看了一眼,只见那是一套络腮胡子,一件粗布皮毛衣,一张人皮假脸。另一旁,却是一大堆竹简。他心头狂跳不已,当即开口反驳了一句:“蓝莲岂会知道那小屋所在?”

此言一出,已然十分足够了!

陈阿娇笑道:“所以你不愿卷起袖管,是怕宋濂日后会不小心认出你?你诓宋濂为你刻抄《道德经》是给京娘吧?两年前,你被张家认回,然后便同蓝莲接上了头,商议一起害了宋濂,让你成了鲁家的女婿,后来……”

鲁公忽然走了进来:“够了!”

他脸色很是不好:“陈郎君,陈夫人,此案已然水落石出,烦请两位不要在管了。”

这突兀的转折,让陈阿娇和刘彻俱是一愣。

“鲁公,”周博文道,“我好不容易翻山越岭找到了这个,还没找到最后的杀人犯呢,你怎么就说水落石出了?”

“这……”鲁公叹息了一声,“家丑不可外扬啊,此案不怪别人,只怪我家阿萍。原来她同张新早有私情,却因张功曹家想要给张新攀上一门富贵,故而不愿娶她。她竟利用张武,对我说非张武不嫁。可怜张武对她一片痴情,是我们阿萍没福气,此案已做了结,我不想再伤及无辜了。求两位高抬贵手,到此为止吧。”

“敢问鲁太守,此案怎样结案?”陈阿娇问道。

“阿萍是自杀的。”鲁公道,“以自杀论处。”

“判书如何写呢?”刘彻问道,“鲁萍为何自杀,这总需要一个理由吧?”

鲁公脸色变了变,终于下定决心:“按事实写。”

“我看那不是什么事实,那纯粹就是子虚乌有!”刘彻忽然道,“鲁萍如果是要自杀,为什么要选在婚礼当日?还有她体内已然中了两年的慢性毒.药,又有何解?”

鲁公脸色也不好了:“陈郎君,您只是一介白身,虽有皇亲国戚之名,但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鲁公别忘了,我还是暂时的别驾。”刘彻道。

“陈郎君说笑了,别驾一直都是宋英。”鲁公道,“来人啊,送客!”

张武听到这里忍不住惊讶的看向了鲁公,鲁公却仍旧盯着刘彻等人,险些要动上武力了。

“好一个公正廉洁的鲁太守!”陈阿娇冷笑,“为了息事宁人护住凶手,竟然连女儿都不要了。让我来猜一猜是谁值得你这样做?哦,是你的儿子鲁幸!所以是,鲁幸亲手杀了他的孪生姐姐鲁萍,而你为了护住鲁家最后一条血脉,所以想要让女儿冤死!彘儿,你猜一猜,谁是鲁幸?”

刘彻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这个两年前才被张功曹家认回去的庶子张武了。毕竟那曾经的京娘,后来的丽娘同张功曹那唯一的孩子,在三岁就死在了渭南郡。”

张武脸色大变:“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鲁幸!我根本不认识!”

“阿幸早就死了,”鲁公反应十分激烈,“从来就没有什么阿幸,从来就没有。本官尚是这里的父母官,你纵是皇亲国戚也不得如此胡言乱语,来人,快快送客。”

“住手!”刘彻喝制住靠向他和陈阿娇的衙役们,“这事我既然已经管了,便要管到底。”

陈阿娇自怀中掏出那如朕亲临的令牌递给刘彻,刘彻高高举起,陈阿娇带头下跪山呼。鲁太守终于知道惹上了硬茬。他祈求道:“小郎君,我求求您,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

“算不了,”刘彻道,“现在我们好好的算一算……”

鲁太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郎君,我就这么一根独苗,都是我造的孽,小郎君啊,我儿还小,您能否放过他这一次?”

张武抬起头来,双目赤红:“你们在乱说什么?谁是他儿子?”

没有人管他,鲁公仍在祈求:“求求郎君,求求夫人,我一生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刘彻毫不动情,“鲁公,若你不想让你的儿子再受刑痛之苦,还是快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如果说出来,说不定还能给你的儿子做一个从轻发落。”陈阿娇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便是那一句,让鲁公一下子亢奋了:“好,我说。”

在娶如今的鲁夫人时,鲁公已然二十有余,是故,在此之前,他也有过一个情人--

“那是村上唯一一个大夫的女儿,她叫吕玲。我同她也算是两小无猜。其实如果不是她阿父死了要守孝,我早就娶了她过门。我等了她很久,本来以为再过一年便能娶到她,却不想,遇见了阿尹。阿尹比吕玲年轻几岁,虽不如阿玲漂亮,可胜在阿尹的家世。我知道,如果我能娶阿尹,便有机会得到孝廉的名额,便有机会入仕。所以我心动了。”鲁公闭目道,“我心动了,可却也舍不得放弃吕玲。所以我编了一套谎话。”

“婚后多年,阿尹一直未孕,阿玲以为我真的不容易,所以一直等着,直到有一日,她告诉我她有孕了,要我娶她。我不敢,那时候我正是颍州县令,如果我娶了她,很可能一眨眼我什么都不是了。所以,我跪下来求她把孩子打掉。”

“是我对不起她,她无名无分地等了我那么多年,最后我却让她拿掉孩子。当时我就像疯了一样,为了怕夜长梦多,还命人抓了她,硬灌下了落胎药。很快,阿玲失踪了,我也曾担心过那孩子说不定并未落掉,毕竟阿玲医术也很好。可还来不及多想,便发现夫人有孕了。”鲁公说起当年往事时,心头充满了愧疚。

在场众人听了,却丝毫同情不起来。

“今日,夫人在命人彻底打扫,却发现了蓝莲屋中的那个首饰。我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我送给阿玲的,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到,蓝莲只比阿萍大一岁,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到,明明蓝莲和阿玲长得那么像。”鲁公满脸痛苦。

“天呐。”陈阿娇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蓝莲难道是……”

“她是我女儿,”鲁公痛哭失声,“我刚刚去找了她,她承认了,她是我女儿啊,报应,报应。我竟然把我的亲生女儿当做了妾,报应,报应啊!我的儿子同我的女儿一起联合杀了我另一个女儿。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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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宝郡城门,四人还未从前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我没有想到,当年鲁幸走失真的只是个巧合,”陈阿娇叹息,“我曾想过是京娘偷了鲁幸。却不想真的是鲁幸自己走失,且还失去了记忆,说起来京娘还算是救了他一命。”

“初来灵宝郡时,人人都告诉我,灵宝郡的太守是一个真正的好官,可就是这样的好官,竟然做下了如此罔顾人伦之事。实在可叹,可惜。”刘彻叹息道。

“到了最后,鲁家还是一无所有。蓝莲因杀人被判了死刑,由鲁公昨日亲自斩首了,他的儿子张武,也被他亲手流放到了西北。”陈阿娇道,“他老了,那气色看上去竟命不久矣。”

“或许再过不久,这灵宝郡又要换太守了。”刘彻道,“阿娇姐,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破的案子,明明已然水落石出,可我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呢?”

整件案子其实并不复杂,三十多年前,还不是鲁公的鲁凡同村中大夫的女儿私定了终身,却因那女子父死守孝错过了多等了三年,孝期刚要结束时,鲁凡却被尹家大小姐看中,为了富贵,鲁凡背叛了那医女。可他却舍不得放开情人,一直用言语欺骗,终于等那女子怀孕,他为了不丢掉仕途,竟然逼她喝了落胎药。

幸得那女子有医术,将那落胎药尽数吐出,又藏匿起来,生下了女儿。却因生产元气大伤。

蓝莲自小便知道这桩仇恨,早已立下要为母报仇的誓言,偏又十分好学,竟将那医术学了个七七八八。待到吕玲身死,她竟十分大胆地投身花楼,做了清倌人。

鲁公十二年前在渭南郡走丢了五岁的儿子鲁幸,那鲁幸却是被人给拍了花子。因大病一场,被拍花子的嫌晦气,弃于路边。得遇儿子已死一年的京娘所救,鲁幸醒来之后竟前尘往事尽望,京娘有私心,便告诉他他今年才四岁,是她的儿子。

而蓝莲得知鲁公在大肆找人,心头便有留意,本来知道花楼中有倡人给灵宝郡的书记官张桐生下一子,便想要同张家子联合,却不想阴差阳错见到鲁幸,发现了那块胎记。再试探过发现鲁幸没有记忆后,她便故意用滚水烫了鲁幸的手臂,消了胎记。

在之后,她便同时常同鲁幸接触,言语间诱导其为京娘报仇。

再后来,宋濂之事却是蓝莲谋划,由鲁幸实施,蓝莲蛊惑鲁幸让其以为娶了鲁萍是可以拥有向张家复仇的资本,事实上却存了让他兄妹二人*之心。

可当蓝莲陪着鲁萍去道观,发现张新竟然对鲁萍一见钟情后,便设下套子。让张新同鲁萍成了事。张新以此作为要挟手段,逼迫鲁萍每月去道观同他欢好。

蓝莲发现鲁幸对鲁萍真的爱上后,便寻了同样的时间与鲁幸在道观约见。鲁幸亲眼目睹鲁萍同张新偷情后一时大受刺激。蓝莲趁机献计让她立刻娶了鲁萍,然后放出宋濂捣乱婚礼,趁机杀死鲁萍,嫁祸给张新。

鲁幸为情所蔽,竟同意了。

蓝莲擅长药理,能用简单的药物,甚至是食材搭配出毒.药来。她给鲁萍下毒约两年,如今要杀死鲁萍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再有一味药做相克之引。美中不足是,发作的会稍慢一些。

鲁幸便将这药引做成香囊使人偷偷送给鲁萍,叫其婚礼时配在身上,又尽量和宋濂拖延时间乱成一团,等鲁萍毒发身亡死去之后,他便立刻借口要同鲁萍成婚,先行一步,将香囊处理了。再将鲁萍锁在新房三日,待那药香散尽……

原本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不想刘彻一行恰好此时路过灵宝郡,且插手了这‘闲事’。

“可叹那蓝莲,为了报仇竟什么都做了,哪怕是嫁给了自己的亲父为妾。”陈阿娇叹息,“她一生都生活在仇恨之中,如今能死去,倒也算是解脱。”

刘彻点了点头:“算了,别想了,此事已了……是谁?”

陈阿娇见他惊喝一声,忙跟着探头去看,只见一个两鬓斑白地醉汉握着一个酒葫芦,灌了口酒,摇摇晃晃地过来,瞪着眼睛看着她,然后笑了:“哈哈哈,小娃儿,我老汉年轻的时候,也曾快马加鞭……嗝~嗝~哈哈哈。”

他一步三倒打着酒嗝远去了。

“是个醉汉。”陈阿娇松了口气。

“且休息吧,离下一个郡县还很远。”刘彻已经将马车中的褥子理了理。

陈阿娇尤在探头看着那醉汉走远,见刘彻招呼便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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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马车远去,那醉汉忽然不再东倒西歪,眼神也清明了不少。

他快步而行,到一个中年人跟前:“看到了,果然同那画上一模一样。应该错不了。”

“飞鸽传书,告诉大人太子和太子妃已经离开灵宝郡,可能要去三门峡了。”那中年人低声道。

“没问题,”那醉汉模样的人道,“从灵宝郡往三门峡不过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这两条路上皆设下伏兵,这太子进去,便要他再不能活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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