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没有多用时间去想,很快就决定起来去寻吃的,因为她不想活过来后没有被人害死,却被活活的饿死在她自己的灵堂上。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能活动便强撑着爬起身来。下了灵床,她当然要先活动一下她有些僵硬的手脚。
她刚甩了两下胳膊,踢了两个腿就听到“啊——!”的一声大叫,叫得真是很吓人,把紫吓得差点钻灵床下面去,回头看到门前有人正连滚带爬的就向外逃。
脑子转了转她才醒过味来,是自己把人吓到了。不多时,就听到那人在院子里大叫:“闹鬼了,闹鬼了!夫人死不瞑目,还魂回来索命报仇了。”
紫萱听到后抚抚饿扁的肚子忽然微笑起来,当下爬上灵床重新躺好在心中说了一句:很好,这份大礼看来丁家要来收了,她送礼的人不能把礼送得太草率,人家可是侯爷府呢。
至于吃得东西,初来乍到的她可是人生地不熟,出去找吃的不如让人把吃得送到面前来,也省得她走错路找不到厨房了。据电视上说,一般侯爷府可是很大的,她一不小心在其中迷了路岂不闹笑话?还是在这里等着丁太夫人等众多主人家过来看她吧。
不多时丁府的人就赶过来不少,有胆大的扒在门口向里瞧,发现殿上烛火摇动而紫萱在灵床上躺得好好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炸尸的。当下就有人再过去看依然如此,灵堂上安安静静没有一丝的异常。不一会儿众人惧意尽去,还揪着那喊叫闹鬼的人过来瞧瞧。
大管家把那大叫闹鬼的人训斥一顿,当下又多安排两个人留下来守灵,临走时看一眼灵床上的人教训府里的仆从们:“她活着的时候你们还不怕她,怎么她死了反倒会怕?她活着是个软弱之人,死了也是个软弱之鬼,有什么好怕的!瞧你们这点出息。”
紫萱没有想到那人没有把丁家的主子们叫来,反而招来这么多的丁家下人;再听到大管家嘴里满含不屑的话,她当即有气便把头转了过去:她脸上的肌肉早不再僵硬,但是她依然把舌头吐出吓人。
她不但是吐着舌头瞪着眼睛,而且还对着大管家笑了笑,有道是笑一笑十年少嘛,原来她就是爱笑的人。只是眼下以她舌头吐在外面的样子,再加上屋里因为摇动而忽明忽暗的灯光,笑容可是没有一丝美感,恐怖之意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大管家看到紫萱转头、微笑,立时头皮发炸,然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直挺挺的就摔在了地上:他吓晕了。刚刚还威风八面训斥人的大管家,被紫萱轻轻一个笑就吓得晕死过去。
紫萱看到他倒地忍不住吐吐舌头,这个话说得很大但胆子比刚刚那大叫闹鬼的人还小:晚上守灵的当然是挑胆大的来,大管家的胆子再大其实也没有守灵的人胆大;何况古时人最信鬼神,也最怕鬼怪了。
她的舌头就伸在外面,吐了吐也就是动动舌头,在这个时候落在众人的眼中那就是要吃人、喝血的意思,当即鬼叫着向外就跑;也有当即就吓得晕死过去,所以没有晕过去的被晕倒的人绊倒,没有晕过去的都控制不住的尖叫不止。
等到紫萱坐起来再看向厅上,除了晕倒的人外其它人都不见了;她其实除了那一笑是要吓人,其它要吓人的手段还没有拿出来呢,就把人吓得屁滚尿流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些人胆子是不是也太小了些?
此时院子里并不安静,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怪叫,很有几分鬼哭狼嚎的意思;让紫萱说得话,她认为还是院子里的叫声比较吓人。
她偏偏头看看晕倒的大管家心想这次丁家的主子们应该过来了吧?她再次躺好,等着丁家主子来了送他们见面大礼——不然,她心头有口气实在憋得她难受!
不说为她自己以后,她反正也不是一定要住在丁府里:就算看在用了人家身体的份儿上,也应该为人家出口气的。
丁侯爷是最快赶过来的,在院中他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给我闭嘴,再有妖言惑众的,给我拖出去杖毙。”随着话声他的人出现在大厅门外,看到的依然是灵床上安安静静的紫萱。
他刚要迈步进厅就听到母亲的声音:“儿啊,是、是真的吗?”回头就看到扶着丫头肩膀赶过来的丁太夫人,他摇头道:“都是该杀的奴才们吃多了酒胡闹,哪里会有那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娘,不要听他们乱说,你看这里不是好好的,不定是哪个吃酒吃花了眼。”
他亲自伸手扶着丁太夫人进厅:“您看,我说得没有错吧?灵床上的人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有什么炸尸之事发生,都是无知之人胡乱附会。”
紫萱没有动,努力的放缓呼吸不想被丁侯爷发现;她在等人,这么大的礼怎么也要丁家的人到齐了再送的才好;她要有耐心,也拼命忍着饿意不想肚子此时叫起来,还好肚子这个时候并没有给她捣乱。
不多时冷氏赶来了,尖细嗓子的柳氏太姨娘也来了;还来了二三位姨娘,她们都听说没有事儿后才迈步进厅里给太夫人见礼,看向灵床的目光总有点躲躲闪闪。
大管家已经被人弄醒,可是人吓得抖成一团不管丁侯爷如何喝问,他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现在还差那个芳菲了,怎么她人没有到?紫萱有些不耐,因为她饿啊,想着是不是不要再等了,以后再想法子整治芳菲也是一样。
丁侯爷和太夫人正在努力问大管家时,忽然一个姓李的姨娘不经意的回头,下意识的去看灵床,正好看到紫萱转过头来。
李姨娘吓得手脚都有些发软,抓着身边的姨娘想说话却是偏偏发不出声音时,就看到紫萱对着她眨了眨眼睛。李姨娘这次再也挺不住一声没吭,就直直的晕倒在地上。
丁太夫人被李姨娘的摔倒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看过去,正巧李姨娘晕倒后无人遮着她的视线,她看到紫萱猛得在灵床上坐了起来,不是像活人那样缓缓的坐起来,而是直挺挺的、猛得坐了起来!
006章 我,饿了
猛得直挺挺坐起来并没有什么的,紫萱原来就习惯做些减腹的锻炼,不过是她平常锻炼的动作之一;如果细看还是能看到她的双腿因用力而微微曲起。
但是丁太夫人只看到她的儿媳妇直挺挺的坐起来,哪里还能再注意到其它?当即她双眼一翻同样是没有开口,非常干脆的晕死在椅子上,身子软软的向地上滑去。
丁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原本会去扶住她的,因为个个都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人,向来照顾丁太夫人都是极细心极周到的;可是现在她们都先后晕倒摔在地上,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来——在丁太夫人看到紫萱坐起来时,她们当然也看到了。
屋里立时就乱起来,姨娘们有尖叫晕倒、也有叫也没有叫就晕倒,丫头们同样如此,而厅外的婆子、仆从也不甘人后的尖叫、晕倒:屋里屋外霎间热闹起来。
胆子大的人还是有的,有那么几个丫头尖叫着没有晕过去,而冷氏也只是尖叫,依然清醒的很并没有晕死过去,但是她们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而因为她们的尖叫而让屋外多晕倒了两人。
丁侯爷没有尖叫,更没有晕倒。他只是吃惊的,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坐起来还睁着眼睛的紫萱,就保持着这个可笑的模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紫萱的大礼岂能只是如此?她接下来如同没有看到屋里的人晕倒,也没有听到冷氏等人的尖叫般,缓缓的双腿并在一起直直的在灵床上平移,再曲腿不用胳膊扶床就直直的跳落到地上,直挺挺的站在灵床边上。然后她并没有急着跳动,而是缓缓的转头好像要看向丁侯爷和冷氏等人。
这下子那几个大叫着没有晕倒的丫头,两眼翻白终于晕死过去;冷氏看着紫萱缓缓的转头全身都开始发抖,忽然抱起头来如同疯子一样的大叫大嚷道:“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儿,不要来找我。”她想逃可是双腿却迈不动。
丁侯爷被冷氏的大叫吓了一跳,不过也顾不得冷氏紧紧的盯着紫萱道:“你倒底是人、还是鬼?”
紫萱没有理会丁侯爷,她对着冷氏又是一笑,因为舌头还在外面所以说话并不清楚:“那我应该去找谁?”她的话说得很缓慢,笑容在灯光下很古怪。
冷氏看到她的笑容,再听到她居然还开口说话了,再也支持不住,喃喃的一句什么话没有说完就此晕死了事。
紫萱很有些可惜的看看冷氏,在心中怪她胆子也太小了:你说完话再晕不成?就差一点点可以知道是谁要害死她了,唉。
好在屋里还有一个活人,她又缓缓的转头看向丁侯爷,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可巧的是她有四颗虎牙,尖尖的、平常那可是极可爱的,此时当然就不一样了,她呲着牙:“你希望我是人,还是鬼?”
丁侯爷看着紫萱,心头的寒意越来越盛,不相信鬼神的信念越来越薄弱:“你想要做什么,你已经死了快去投胎吧。你有什么好怨恨的,当初是你硬要嫁来我们丁家,不是你求皇上赐婚,不是你逼得芳菲为小——岂能怪我们丁家不喜欢你,非要赶你离开?”
紫萱闻言一愣:此事她还真不知道,对于做人第三者她没有半点兴趣;但是想到刚刚丁家人对她死去时的漠然,还有冷氏话中的深意,她再次森森的一笑:“善恶总有报的,丁侯爷。”
“你们做过什么,不要以为无人知道,常言不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嘛,今天是你们的报应到了。”紫萱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又是一个字,就仿佛有着诅咒的力量让人全身冰冷。
院中那些想跑但是却双腿发软跑不掉的下人们,终于全部晕死过去,每个心头只有一个念头:大夫人来寻仇了。
丁侯爷的腿也有些发软,全是他想起朱紫萱做过的事情:“你害得芳菲小产,你烫伤芳菲……你做了那么多的恶事,还敢来报仇?天会收了你,天会收了你的。”
紫萱听到后皱皱眉头,下意识的不相信他的话:“你查过吗?你现在去叫醒府里的人问问,看他们怎么说?你没有听到你的小妾和屋外的人叫嚷,你如果什么也听不出来就真得是草包一个。”
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复杂,她不想再玩了;认为礼送到现在已经可以了,再说把人都吓晕死过去谁给她弄吃得来啊。
丁侯爷闻言张口结舌没有再答话,的确好像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是他不相信芳菲会是个坏心肠的人。
紫萱看着丁侯爷动也不动,知道他是极为相信那个芳菲的,于她来说那个芳姨娘却是有最大的嫌疑的人;因此她看丁侯爷如此感觉他实在太可恶,居然还不想去查真相,看来要再给他些苦头才对。
于是她看着丁侯爷一步又一步直挺挺的蹦过去,她蹦得很慢很慢,紧紧的盯着丁侯爷的眼睛不放,直到双脚并立在侯爷面前不远处才停下,看着满头是汗的丁侯爷她咧开嘴一笑。
丁侯爷在紫萱过来时移了一步,把他的母亲丁太夫人挡在了身后,自他额头上的汗水可以看出他也是怕的;他甚至把桌子上的长剑拿在了手里,可是拔了一下却没有拔出来,可见他吓得不轻。
紫萱原来还怕他拔出剑来和她拼命,准备着时刻要跳,直到看他拔不出剑来才在心中大笑,也就不怕他用剑来打人,相信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就不打疼的,更不要说是打伤人了;她站在丁侯爷面前笑得阴森可怕:“你以为那剑能伤得了我?”
丁侯爷把剑横起挡在身前,看着紫萱不说话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他相信那剑是伤不了紫萱的,更不想用剑激怒她。
紫萱故意对着他把舌头收了收又放出来,然后再收回去:她知道这个样子让人很害怕,显然是让人误会了什么。直到吓得丁侯爷汗水流个不停,身子也有些不稳了,她才俯下一点身子看着明显变矮的丁大侯爷轻轻的道:“我,饿了。”
007章 丁侯爷的忌讳
丁侯爷听完紫萱的话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看着紫萱的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眼中已经全是惧意。看到紫萱嘴巴的动作、听到紫萱的话,再加上偶然间听来那些鬼怪传说,他以为紫萱是要吃掉他。
比杀掉他更可怕的是什么,现在丁侯爷知道死的可怕在于要怎么死,如果让他葬身在紫萱的肚子里,而且还是活生生的被紫萱吃下去——他不认为紫萱此时会吃熟食,想一想就要把他自己吓死了;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的把丁太夫人护在身后:倒真是位孝子。
紫萱看着他呲牙:“我真得饿了。”
丁侯爷的手抖得几乎要拿不住剑了,却还是以身体护着丁太夫人,牙齿上下交击:“不关我母亲的事情,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他真得好怕,很怕,也真得想大叫一声逃路或是大哭出来,但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位将军岂能如此胆小?只是他也不知道剩下的那点胆气能撑多久,不管如何也不能让紫萱伤到他的母亲。
紫萱看看丁太夫人伸出一只手,张大嘴巴伸出舌头摇了摇:“我,真得很饿很饿了。”
芳菲回到沈府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发现府中的人们有点怪异,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看到她也不像往日般赶过来奉承巴结;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有些古怪,可能和仆从们看她的目光有关?反正她心里有点毛毛的,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暗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般。她失笑摇头,这不是自己吓自己?
因为心中有大事自然没有时间去细想,更没有那个闲功夫和下人们说话,她把感觉到的古怪扔到了脑后,急急赶回她的屋里。
当她看到丁侯爷在时笑了,她就知道自己不在府中的时候,丁侯爷反而不会去其它女人的房里,她对于丁侯爷来说就是不同的。她对丁候爷温柔的笑着,一面把斗篷给丫头一面吩咐道:“我饿了,快去……”
她开口就说饿是为博丁侯爷的感激与疼惜,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他的事情奔波劳碌,连饭也都顾不得吃一口,日后能把她越发捧在手心里疼爱。而且侯爷府已经没有了主母,她此时要让丁侯爷想起曾经对她的承诺,也要让丁侯爷知道天下再没有女人会像她这般待他好了。
但是她今天的盘算完全错了,虽然以前从来没有错过,丁侯爷在她面前就像是个孩子,每个想法她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她撒娇的时候只会得到丁侯爷更多的爱;一切在今天早上有了不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巨响给打断了,惊愕至极的回头正对上丁侯爷狂怒的脸。那声巨响是他踢翻了桌子所致,然后她就看到丁侯爷对她挥舞着胳膊大吼:“饿、饿!谁再敢说她饿,我就把她扔出去喂野狗!”吼完他就脸色铁青的大步冲出去,理也不理一脸梨花带雨的芳菲。
原来只要芳菲眼圈一红,就会让丁侯爷心疼的要死,定会把她拥在怀中轻怜惜,直到把她哄得破涕为笑才肯作罢;如果有人惹得芳菲二夫人落泪,丁侯爷打断他双腿都是轻得。至于丁大侯爷自己不要说吼芳菲了,就是大声些说话都生怕吓着她。
可是今天他却不由分说得把芳菲骂了,然后还不理会哭成泪人儿的芳菲,自顾自的走掉连头都没有回。
芳菲不知道,现在的丁侯爷最恨的就是“我饿了”这三个字。他在朱紫萱那里离开后心里极为难受、焦燥不安,才想到芳菲的房里等她,希望她回来后能像平日里轻声柔语几句,就能让自己开心起来。
不过这次丁侯爷明显是失算了,他哪里能想到一大清早看到芳菲还没有来得及对她说什么,就听到一次“我饿了”,当即就再也忍不住发作出来。提及“我饿了”三个字的人是芳菲,如果换作是其它人说不定丁侯爷踢得就不是桌子了。
至于他为什么如此恨那三个平常不过、几乎每个人每天都有可能会说得字,那就没有人知道了;虽然丁府上下的人后来都猜想,和大夫人朱氏死去那天晚上的“闹鬼”事情有关,但最后在厅上还清醒的只有大夫人和侯爷,倒底发生过什么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了。
很多人都很好奇,但却没有人敢问,更是很小心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犯了丁侯爷的忌讳,招来一顿好打真没有地方去说理得。
丁侯爷气冲冲离开芳菲的住处,看到府中下人正在收白绫、白灯笼等物,拉扯得到处都是,他看得更是心烦气燥;但是满府里现在到处都是这些白事上用得东西,他就是想躲开也不知道能躲到哪里去。
“侯爷,我们姑娘有请。”就在他最心烦的时候琉璃过来蹲下行礼。
她昨天因为被丁太夫人打了板子后关到柴房里,并不知道灵堂上发生的事情;后来有人到柴房放她出来引她回到自家姑娘的房门前,转身就像是有什么在追赶她一样飞快的跑走了,全不见平常见到她时冷嘲热讽高高在在上的样子。
当她推开门看到自家姑娘坐在桌子前面时,她是受惊不小但却没有吓晕过去;她和珍珠两人是得大夫人之恩才能活命的,所以她们在自家主子死后,就有心要追随而去免得在丁府受无谓的气;所以看到紫萱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喜还是大于惊的。
丁侯爷听完琉璃的话那个气啊:“她要见我?现在她想要见我?”他真得不懂朱紫萱了,在昨天晚上把全府上下几乎都吓死之后,一大清早的就打发人来请他;她什么时候会有这么厚的脸皮了。
“是的,侯爷。”琉璃不卑不亢,想到自家主子说得那句——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的胆气更壮。不就是个侯爷嘛,有什么了不起了,大不了她陪自家主子再死一次好了,还就不相信侯爷能大过阎王爷去!
丁侯爷狠盯了琉璃几眼,发现琉璃也不像往常那般对他恭谨了,重重点头道:“好,好,我去见她,我这就去见她。我要听听她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话说完也不理会琉璃他拔腿就走,到了紫萱房门前原本是想要踹门的,却发现门四敞大开着不用劳动他的脚了。他只能气乎乎的冲进去了,看着红光满面、精神极好的紫萱道:“你,吃饱了?”
008章 初交锋
紫萱撩起眼皮来瞅他一眼,淡淡的答了一句话:“吃饱了。还有,侯爷好像对我敞着门有些不满啊。”她说着话笑笑,满不在乎迎上丁侯爷的怒目:“有道是吃饱喝足谁说也不服,我现在就是了。当然,服是不可能的,但侯爷如果想要掐死我、勒死我或者杀死我,倒是很轻松。”
“侯爷,你谨记一点,要认错的人不是我,不要对我瞪眼我胆子小怕晚上做恶梦。好了,要动手的话我一个弱女子也不是侯爷大将军您的对手,因此我也省得浪费力气,侯爷你现在可以动手了,请。”她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夫妻一场,您真想杀掉我请给个痛快。”说着话她打了一个饱嗝挑挑眉:“嗯,还要谢谢侯爷才对,让我这次能做个饱死鬼。”
丁侯爷听完紫萱的话沉默了一会儿,他自己很清楚一家人原来做过什么,而紫萱所为不过是吓吓他们出口恶气,并没有真正伤到一个人。但他事母至孝,想到母亲被吓得不轻,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卧床,心里还是有些恼怒的。
心头的火气依然还在,却被紫萱的话弄得小得不少。他轻轻叹气,知道现在已经和原来不同,紫萱知道了过去自家人所做得种种,为了将来家里能有个太平日子过,他压下所有的火气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柔和些:“紫萱,往日的确是我颇有些对不起你的地方,当然,还有其它人。”
“但是,一切也是因你的固执而起,现在你也平安无事了,不如我们就算是两不相欠,以往恩怨一笔勾消如何?”他说出这番话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便又咳了两声看向窗外,那里正有一株芙蓉树开花开得正盛。
紫萱笑了:“是不是还要我对侯爷的大量三叩九拜的感恩戴德?丁侯爷,不知道您是脑子不好用还是太喜欢忘事,昨天晚上可是有人明明白白的说过,这府里有人想要我死!”她猛得抬头紧紧的盯着丁侯爷:“你们哪个待我不好,我都可以不计较,就如侯爷所说也是我咎由自取;但,我并没有过要害人的心思,反倒是有人容不得我活在世上,恩怨两消?”
“侯爷,谋人性命可是大罪,就是送到衙门里也要审个、审个,”她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想起来那个词:“斩立决吧?”她并不清楚现在的律法,但是古人有话在先——杀人偿命,应该也错不到哪里去:“您一句‘恩怨就此一笔勾消’,就让我忘掉有人要害我性命的事情?当真是站着说话的人啊,轻松到让人生恼。
“您有那个肚量可以放过害您的人,但是我只是女人没有那种肚量,是不是要找出那人来算帐先放到一旁,想让我原谅她就此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绝不可能。”紫萱没有打算要在侯爷府常住下去,她想也许有法子可以离开丁家去过自由的生活最好。
丁侯爷的脸上有些微红,知道刚刚那话说得过于轻巧了,不免又咳两声作掩饰。
其实他自己清楚他在生什么气:最让他生气的就是自己在紫萱面前吓得失态,很伤他男人的自尊罢了;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岂能不经心,不用去详问也知道发生过的事情,和他向来所认为的只怕有些出入。
不管紫萱昨天晚上是不是故意:紫萱说她当时只是背过气太久,所以身体躺得僵直才会那个样子。他当然不相信,但是他和丁家上下的人都知道,紫萱之所以会上吊自尽是因为什么:而且紫萱并不是以死要胁谁,她是真得去寻死了,只不过很侥幸的又活转了而已。
他不想害死人,就算紫萱做过什么可恶的事情,他也清楚那和他待她太过冷淡有关,且罪不至死。
想到这里深吸一口气,他坐下想和紫萱好好谈谈,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商量了:“那些事情我会着人去查,而且你原本也做过不少的错事,尤其是害得芳菲小产,至今我只有两个女儿还没有儿子承欢膝下,有些……”
“打住,打住。”紫萱看向他:“我不得不声明一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不管是你的芳姨娘伤到了手、还是她小产、或是哪个姨娘病倒、到令堂大人吃坏了东西等等,所有的事情都不是我所为。”她原本不能确定,可是在和琉璃、珍珠长谈以后,终于能确定原主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原主是个脾气很直爽的人,没有一点城府与心计,什么事情都是直来直去;可是这丁府的人没有人和她推心置腹,所有的人都在处心积虑的想赶她走、甚至于是想害她;但是原主偏就是看不透,如此一来她就是吃亏上当的那个人。
而且在吃亏上当之后依然还会再被骗,因为原主实在是太实心,用紫萱的话来说就是心眼儿太死了。最终,她痛恨自己而选择自尽,因为她感觉自己是极为不祥的人,只会带给周围人灾祸而已,害了那些一心为她好的人让她很不安。
所有丁侯爷以为原主蛇蝎心肠所做得事情,都是旁人陷害原主,根本就不是原主所为;自打嫁进丁家,原主就没有伤害过丁家哪怕一只蚂蚁。
一个被逼到悬梁自尽的人,又怎么会有那个城府、心计去害人,她真有手段她就不会走上绝路了。现在听到丁侯爷又说她曾经害人的事情,紫萱当然要为原主分说一二。
“我如果是那样一个人,我如果有那样的心思手段,我会被你们一家人逼到悬梁的地步吗,丁大侯爷?你用用脑子吧,那些害人的事情真是我做得——冷氏也说被我所害险此把腿摔坏,但为什么她见到我活转会吓得大叫那些话?”紫萱不客气的给丁大侯爷一个猪脑袋的评价:“如果说她晕倒之前的话不能算什么,那她醒来之后看到我大叫的那些话呢?”
009章 二夫人?
“你的三姨娘明知道我是好人,可是她不得不做些事情陷害我,只是为了让丁家上下认为我是个坏人。”紫萱看着他:“你的三姨娘昨天晚上的话你不会是忘了吧?也对,你这个脑袋不太好用,喜欢有选择的遗忘些事情,比如三姨娘冷氏和某些仆从们的话,你不想记得自然就会忘掉。也是,那些话对你的母亲大人、对你心爱的芳姨娘有点……”
丁大侯爷忽然打断了紫萱的话:“不要叫她姨娘,她是丁家的二夫人!”他不能忍受众人管他的芳菲叫姨娘,芳菲是他的妻子、心目中唯一的妻子。至于他打断紫萱的话,是不想听还是不敢听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紫萱有点好笑的看向他:“叫她二夫人?还真是抬举她!你让人如此称呼芳菲,不怕外人把她当作是你弟弟的妻房,到时候闹出笑话来你不怕丑吗?还有,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如果有人一本奏到皇帝那里,说你是停妻再娶或是有妻在便以妾当妻,到时候你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大侯爷。”
幸亏有珍珠和琉璃这两个忠心的丫头在,一句她失忆了就取得两个丫头的信任,把原主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给她听。也因此让她知道了不少此时的规矩和一点律法:这里的古人只有一妻,不存在三妻四妾,只有一妻以及很多妾。
官员们的妻子可是朝廷认可的,五品以上的官员朝廷会封诰他的妻房,所以官员们想休妻并不容易,对他们的仕途也极为不利。不过这里的律法允许贵妾扶正为妻,只有以贱妾为妻者才会受朝廷的追究。
就算贵妾不同于其它的妾室,比如那个芳菲就是贵妾,但只要有妻房在她就永远是妾、只能是个妾。而紫萱很怀疑就是因此,所以如芳菲、冷氏等贵妾才会想她死吧;不过依着琉璃所讲,她如果出家修行的话就不再是丁大侯爷的妻——似乎她们也没有非杀她不可的原因呢。
丁大侯爷听到这里哼了一声:“你还是容不下芳菲。”他是不会让任何人作践芳菲的,芳菲不是妾,在他的心中她永远不是妾。
紫萱“哈,哈,哈”干巴巴的大笑三声:“我容不下她?你去问清楚再回来和我说话,倒底是我容不下她,还是她容不下我。好了,这事不用再说,反正那是你的事情同我无关,你们丁家欠我的,你只要记得就好。”
闻言看看紫萱,想到众仆从及冷氏吐出来的几句话,丁侯爷的怒火扑灭的差不多了,当即很干脆的点头:“我欠你的。”
紫萱终好于正眼看看他:“你肯承认就好,知道不知道我请你来做什么?”
“你叫我来做什么?”他还真得很想知道,很诚恳的看着紫萱又加了一句:“过去的已经那样了,我只想说以后不会了。嗯,我想如果你不累得话,说完你的话我们再谈日后应该怎么办。”
他依然在意紫萱当年非他不嫁的事情,但是自紫萱“死后”他才知道丁家人、包括他自己对紫萱而言太过份了些;此时再提那件旧事实在是张不开嘴,错,他全认下了。
想到他和芳菲原本青梅竹马,眼瞅着两家长辈就要议亲了,却被皇上的一道旨意给打乱了所有的一切:朱紫萱亲口所点要嫁与他为妻,才会有以后诸多麻烦事儿。过去的三年,他对不起芳菲,也对不起朱紫萱,他自己也过得很苦。
当年的一切缘于边关的战争,朱紫萱的父亲是个商人,去边关做生意,居然发现了敌军的踪迹;他的父亲连夜报给边关的将帅知晓,使得敌军在那一战中损失极重,十年之内应该无力再犯;而他正是那次战役的主将,却差点死在战场上。
伤势不好的原因是有毒,那种毒是蛮人常用的东西,边关的军医束手无策;就是朱紫萱的母亲救了他,以她的性命来换他的性命——那毒只有一种解法,就是换血法。说得直接就是把毒移到另外一人身上去,这是极为霸道的毒,而朱紫萱的母亲为了救他而死在那巨毒之下。
皇帝在大捷之后很高兴,把朱家夸赞一番又因朱紫萱母亲的遗愿,而问朱紫萱想要什么赏赐——她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朱紫萱什么也不要,在皇帝的追问下却是有桩心愿难了。
皇帝便满口答应,定会为她完成心愿,因此便有了他和朱紫萱的亲事,还是由皇帝亲自下旨赐婚的;天知道,朱紫萱怎么看上他的,要知道他和她只见过一面。在街上,他拉住惊走的奔马碰巧救下她,甚至于他都没有看清她长得什么样子。
丁侯爷当时未有婚约单身一人,他虽然很反对,可是在朱紫萱的坚持下,皇帝又把话说得极满只能委屈他了:也因此朱紫萱就在得到皇家欢心的同时,也失去了皇家的欢心——太后和皇上都曾亲口劝她另选佳婿,她却一口回绝半分面子也没有给。
后来的紫萱听闻原主所为大力摇头,如果原主在她定要狠狠的晃晃她,看看能不能让她清醒些:怎么会那么直心眼儿?皇帝啊、太后啊,那也是她能相争的人?就为这么一个垃圾得不能垃圾的男人,得罪了皇帝和太后,真不知道原主脑袋是怎么长得。
丁大侯爷陷在回忆中,紫萱却没有那个伤古悲今的心情,她很直接的道:“我们是夫妻,对吧?叫你来就是商量以后的安排,还有赔偿等事。”
“我们当然是夫妻,你还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夫人呢。”丁侯爷狐疑的看看紫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那个,关于我们夫妻以后的事情,也是我想同你好好谈谈得地方;说实话,过去的三年里,我、你还有芳菲日子都不好过,以后……”
紫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以后了,你和你那个芳姨娘日子好不好过,也同我没关系,至少我认为从此以后再没有关系。那个,丁大侯爷,那我要求,离、呃,就是我要和你断了夫妻关系。”
010章 找碴的
在紫萱说完话后,屋里安静了半晌。
“你说什么?!”丁侯爷终于开口,不过他显然有点太过激动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要同我和离?”自活过来后,朱紫萱说话行事就很有些奇怪,和原来相比仿佛换了一个人般。换作是以前的朱紫萱,就算是他跪下求她,她也不肯说出和离这种话来的。
如果在三年前朱紫萱有这样的想法,不会坚持嫁给他,那会有今天这些麻烦事儿;如今她想和离了,可是丁大侯爷却只想哭。
“对。”紫萱很肯定点头:“和离,对,就是和离。”丁府可不是人间乐土,名符其实的龙潭虎穴啊,她可不想留下来把性命丢在这里。
生命最可贵,尤其在她穿越后忽然间更惜珍性命了,决定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小命,在她的有生之年要做最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要找到回去二十一世纪的方法。对,她要回去,她不要待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做受气的小媳妇。
丁侯爷盯着紫萱半晌,几乎一字一顿的道:“你想和离了,嘿,我想了三年呢,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和离是不可能的。皇上赐婚是不能和离的,并且我也不可以休妻。”如果可以,他早就做了还用得等你朱紫萱开口说话嘛。
“不能?!”紫萱马上没有了云淡风轻、万物不萦于心的样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为什么不能?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还不能让人家夫妻离婚,讲不讲道理啊。”天啊,这可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了。
丁侯爷看着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她居然还在问为什么;看来朱紫萱并没有变,原来的时候非要嫁给他,现在嘛就是非要和离,反正就是她高兴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紫萱发作完他轻轻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说还有赔偿什么的——什么赔偿啊?”他还得不知道他朱紫萱所说得赔偿是什么意思。
紫萱原本的打算是同丁侯爷和离,可是这一家人害得她自尽死过一次,怎么也要给些金银做个补偿吧?主要是她想多弄得银子傍身,在这个什么也不熟悉,也不清楚是什么朝代的地方,多点钱总会多点安全感。
但是现在和离都不成了,还谈什么赔偿?再说现在的紫萱有点抓狂哪里有心思和他谈赔偿,自然是没有好话给丁侯爷了。
她原本计划的美好生活就这样飞走了,所以丁大侯爷就被扫帚伺候了出来。末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发作,朱紫萱就当着他的面狠狠的摔上了门;如果不是他躲得快,鼻子差点就被门夹下来。
丁大侯爷盯着门半晌,摸摸鼻子走了。在走得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两次,眼下这个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几乎没有把他放在眼中的朱紫萱让他很不适应,心里也感觉好像少了什么一样的别扭。
他最别扭的就是,朱紫萱对他发作的无头无脑,那句“赔偿”可是她亲口说出来的,但是他问一问她就用扫帚打人。如果不是他没有习惯打女人的话,他堂堂一个将军还会怕她一个弱女子?
那个对着他双眼痴迷的朱紫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恨不得用扫帚拍死他的一品夫人。他摇着头向前院行去,吩咐小厮备马车:他把芳菲给吼得落泪了,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去赔罪,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啊。
芳菲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丫头海棠一言不发,倒把海棠吓得不轻和玉兰轻唤芳菲:“二夫人?”
芳菲闻言抬头:“你是说朱紫萱没有死,昨天晚上醒过来把府里上下的人都吓了个半死?”她真得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这怎么可能?看向她带着出去的丫头连紫荆:“你相信吗?”
紫荆也有点不相信,但是海棠和玉兰不可能骗她和二夫人,只得点头安抚芳菲:“她就是醒转了又能如何,原来我们就不怕她现在就怕她不成?慢说她是活转了是人不是鬼,就算是鬼我们就会怕她吗?就她那么个木头人,还能翻出我们的手掌心去不成。”
她说到这里眼睛闪过凶光:“婢子不相信她能活转一次,还能活转两次不成。”
芳菲闻言看看紫荆回过不少神来:“倒是不怕她,只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奇事。”末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她的确是人不是鬼?”
她们主仆正在说紫萱活转的事情,有丫头挑了帘子进来:“夫人,她当然是人!刚刚侯爷离开您猜去哪里了?就被她身边那个琉璃请走了,是鬼还有这等心思?”
“连翘,你说侯爷去了她哪里?!”芳菲猛得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们侯爷原来可是没有什么正经事儿,绝不会踏足她的院子半步。”
连翘把手中的汤放下:“这是安神汤,夫人您先喝下去。朱紫萱是人绝假不了得,而且还是那个老样子,时时刻刻就想缠着侯爷不放。”
芳菲把安神汤一仰脖全喝了下去:“走,大夫人活转了,我岂能不过去请安?”
只不过很不巧在路上她遇到了冷氏,和冷氏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冷氏想去别庄,她可是用了好大的心劲儿才把冷氏劝住得;赶到紫萱房里时丁大侯爷早就离开了。
紫萱刚说了一声“不见”,帘子已经被紫荆挑起,芳菲的脚都踏进来一只笑吟吟的道:“姐姐大好了?可把一家人吓坏了,我赶回来听说姐姐活转马上过来请安。”她的目光在屋里一转:“侯爷呢?”她并不避讳她的来意。
紫萱现在正是满肚子的不快,自然不想应付她:“走了,想要找人出去找,我这里没有。琉璃,送客。”
“哟,姐姐的脾气见长啊。”芳菲看着紫萱自顾自的坐下:“不会是怪妹妹来迟了吧?”她仔细的盯着紫萱打量,还真没有发觉紫萱有哪里不同,尤其是地上明显的影子让她真正的放下心来:“侯爷走了啊,哦——,原来是姐姐又没有留住侯爷,是和侯爷怄气了吧?姐姐的性子总是这样,侯爷是个男人您还是多让着点,男人嘛时间久了总会心软的。”
这话听着是为紫萱好,但是此时的紫萱已经不是彼时的紫萱了,岂能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来?原来是来找碴的,可巧的是她正有一肚皮的气没处撒呢。
011章 口味不一样了
紫萱往常听到芳菲这样说话早落泪了,还会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芳菲听;所以芳菲在等着听侯爷过来和朱紫萱倒底都说了什么、做什么。
“你倒是对男人很了解啊,我不像你倒是真要好好的向你请教一二。”紫萱开口就没有给她好话:“可惜丁侯爷不在这里,不然你还可以手把手教我,如何把男人自旁个女子的屋里勾走的高招吧?丁侯爷不在实在是可惜了。”
芳菲愣了,以为自己听错还回头看看身后的紫荆:什么时候朱紫萱有了一张利口?
紫荆张嘴道:“大夫人,我们二夫人待你一向亲如手足,你却就是容不得她半分吗?我们二夫人好心好意来……”她向来都是那个扮黑脸的。
紫萱拿起手边的杯子就掷了过去:“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没有看到主子们在说话?”她看向芳菲很不客气的道:“你的丫头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了。”
芳菲缓缓的站起来看着紫萱:“你,真是朱紫萱?”
紫萱往椅子上一靠:“你是想问我是人还是鬼吧?”看一眼气鼓鼓不服气的紫荆,她咧嘴一笑:“我死过一次又活转过来,嗯,其它的倒没有什么,只不过现在吃东西口味有点不一样,不怎么喜欢吃那些饭菜,反倒是看到活人就想咬两口肉尝尝,尤其是看到你们这样细皮嫩肉的,都要忍不住流口水。”说完她故意呲呲牙,四颗小虎牙在阳光下亮了亮。
芳菲吓得脸色猛得发白,看看紫萱脚下的影子:“姐姐说笑了。”
紫萱忽然跳起来就去捉芳菲,伸手就的抓到了她的胳膊:“是不是说笑你马上就知道了,刚刚我就感觉有些饿了呢,这小手白得,啧——”她说着话把芳菲的衣袖揭起,张开嘴巴就咬了下去了。
不是猛然咬下去的,不快不慢的俯身就好像是要悠闲的吃颗苹果般。
芳菲和紫荆吓得一声大叫转身就向外跑,尤其是紫荆根本不顾芳菲,自己跑得那叫一个快;而芳菲因为被紫萱捉住了胳膊,吓得用力挣回差点摔倒回身时又被自己的脚绊倒,结果是连滚带爬得向门外逃命,不停的叫着:“紫荆,紫荆。”
可是紫荆此时早已经一溜烟的跑出院子,哪里会过来救她?还是她自己跑出紫萱的院子,回头看到紫萱依在门框上向她招手:“有时间过来玩啊,记得要洗过澡再来啊。”
她再也不敢回头风一样提裙子就跑,生怕紫萱会追上她再把她吞下肚里去。
紫萱看着芳菲跑掉后也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无精打采的回房歪在软榻上:唉,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摊上这样一家人还不准人和离,她真得有撞墙的冲动——看看撞死后能不能回去二十一世纪?
珍珠和琉璃看出她心情不好想着法子引她开心,可是直到掌灯时间紫萱还是半死不活的趴在软榻上。
琉璃端了饭菜进来放在桌子上:“姑娘,您怎么着也要吃……”
门忽然被推开,自门外进来的是丁太夫人;她扶着丫头的手进来后把丫头放开,一指点向紫萱:“你不是说原本是无心的吗,刚刚又把芳菲吓得叫了大夫来是何道理?你是不是真得要弄死我们一家人你才开心?”
紫萱看着丁太夫人懒懒的:“太夫人来了,请坐。只是您这么大呼小叫的,不怕让人知道你们欺负我这个侯府的长媳、丁家的主母吗?还是因为您认为不必再演戏,所以决定要给我点厉害瞧瞧?说吧,想把我怎么样?休了我,还是要把赶出去?”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忽然一亮,差点她就跳起来:“太夫人,你是不是来赶我出府的,顺便再给我休书的?”唉,如果能把丁家的人弄得烦了,把自己赶出去也不错嘛,这么好的主意怎么现在才想到,不会是脑子变笨了吧。
丁太夫人被紫萱的话弄得一愣,她原本被吓得不轻几乎要卧床不起,后来再听到芳菲的哭诉当即就怒冲冲来寻紫萱发作:实在是她在府中上下人等面前丢了极大的脸。但是紫萱的话让她猛得愣在当场——以后,要如何待紫萱?
紫萱在珍珠的相扶下起身懒懒的对丁太夫人弯了弯腰:“您来我屋里不是来罚站的吧?要骂您就快点,不骂就请回去不要耽搁我吃饭啊。”她就差伸手推人了。
满屋子的人看着她不语,就连珍珠和琉璃也被吓到:孝道二字大如天,对于婆母怎么可以如此说话?轻了那是被休,如果重了是要被送官的。
丁太夫人看着她:“你、你还有心思吃饭?你昨天晚上吃得不够多吗?”她原本就生气,被紫萱一再的怠慢自然更生气;原本她待紫萱“好”是高高在上的,端足了婆母的架子——这个世人是不会诟病的。
紫萱对着她露齿一笑,故意把她的小虎牙露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死过一次,所以胃口有点不同了,虽然吃得不少但总是饿得很;嗯,常常想换个口味儿,尤其是看到细白嫩滑的……”她的目光在丁太夫人身后的丫头们身上一转,立时就让几个丫头吓得尖叫起来。
丁太夫人回头喝斥几声,但是她转回身来看着紫萱多少心里也生出寒意来,刚刚来时的气势已经完全消失:“你、怎么能如此一再的吓人?!”她的喝问已经有些发颤。
紫萱舔舔自己的牙齿:“吓人?没有,没有,如果太夫人不相信的话,可以赏我个丫头。说实在的,我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得那么想换个口味儿……”她看到丁太夫人握住丫头的手向后退,她跟上一步:“太夫人,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白天的时候还好些,现在是晚上了我更有种很想吃生食……”
话没有说完,丁太夫人带着人匆匆的走掉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紫萱看着她们的背影忽然心情大好,心想再这么吓几次人说不定就能让丁家赶她出去了;嗯,现在的问题是:她有多少钱?这可是大问题啊。
012章 软禁
睡醒之后紫萱是容光焕发,大清早吃饱饭就想着她离开丁府的大计,要如何才能让丁家人讨厌她非要把她休掉不可呢?嗯,要让他们不顾脸面可以上奏皇帝休妻,那可不是吓吓人就成的,她托着腮渐渐想得入神。
“姑娘,宫里要来人了。”琉璃自外面进来:“快,要去接旨的,您要大妆的。”拉起紫萱就让她坐到妆台前,珍珠领着几个丫头进来,又是梳头又是穿衣的忙乱一番才弄好。
紫萱只感觉头也重了,衣裙大得很不方便,可是不等她开口抱怨那边已经有人来催:“快,快,传旨的人就要进门了。”她只能哀叹这是旧社会,不得已的随众人到前面去接旨。
来的得是皇后所下的懿旨,就是要让丁太夫人入宫;同时来下旨的太监还说皇帝有口谕,同时要丁侯爷立时去见驾:听完没有自己什么事儿的紫萱拍拍屁股就想回房去想她的大计时,却被人拦住了。
芳菲看着她:“你现在高兴了,装死吓人也就罢了,现在你寻死上吊的事情传到了宫里,侯爷和太夫人都要……”
“那关我什么事儿?不是你们咎由自取的吗?”紫萱伸手不客气的推开芳菲:“让开,好狗不挡路。”皇帝直接问罪让她和丁大侯爷从此成陌路人才好呢——对,她现在正在幸灾乐祸中。
她用得力并不大,可能是碰巧也可能是人家芳菲风吹就会倒,当然还有可能就是芳菲故意的,只是想把芳菲推开的一点力气,居然把人家丁家二夫人推得摔倒在地上。
丁太夫人回头:“你,你好自为之!”她现在没有心情理会紫萱,这次进宫真得让人没有半点把握;那天她以为朱紫萱真得死了,那些大夫也说她真得死了,谁知道人又活了过来呢?她急急的让芳菲往宫里送信,信送进去后她们想再让贵妃知道朱紫萱没有自尽而死却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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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昨天宫里没有消息她还以为皇家这次打算睁只眼闭只眼的,没有想到今天会接到皇后的旨意:祸事啊。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瞪朱紫萱:“你以为我们这次进宫天家就会放过你?”
“无妨,你们去了大可把我说得很坏,如果能使皇上皇后开恩许我和大侯爷和离的话,我大可以把以前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从此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呢去走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哦。”她挑挑眉看向丁侯爷:“你可要用心些,我等着你们带来和离的好消息。”
说完她摆摆手也不理会倒在地上的芳菲,以及被气得脸色有点发青的丁大侯爷,她扶着琉璃的手走了;爱谁谁呗,反正现在皇家叫的人又不是她,她才不想多操那份心。
丁侯爷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看看紫萱的背影让人把芳菲扶起来柔声道:“先回房,应该没有什么大事的,我和母亲会很快回来的。”他说完就转身吩咐人备马备车,和丁太夫人匆匆去见驾。
紫萱回到房里刚坐下就听到珍珠在门外大声道:“给二夫人请安,这是哪阵风把您这么快吹过来了。”
芳菲没有答珍珠的话,不用丫头挑帘自己就急急的冲进屋里来:“姐姐走得好快倒让妹妹好追。”她说完话坐下擦汗,看着紫萱笑得有些发冷,明摆着是要来算昨天的那笔帐。
紫萱故意露出牙齿一笑:“怎么,今天不怕了?”
芳菲冷笑几声:“你以为那点小把戏能玩多久,就凭吓人想在府里呼风唤雨不成?我说姐姐,你也学聪明点成不成?”她的不屑是极为明白的,很看不上紫萱只会吓人的手段,却完全忘了她几乎被吓死的事情:“今天我是来问姐姐什么时候搬到竹院去。”
紫萱挑眉:“我哪里也不去,在这里住就很好。”那个竹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芳菲今天上门就要自己挪窝呢?她看向琉璃却发现这丫头脸上有怒色,便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当即加了一句:“你想去倒是可以请便。”
芳菲站起来:“只怕由不得姐姐,今天就搬过去吧,竹院早就收拾好了,以后姐姐就在那里清修,我们不会胡乱去打扰姐姐的。”说完她冷冷哼了一声:“不要以为寻了一回死,装了一次鬼就能让侯爷对你另眼相看,就凭你这两天的所为你就在竹院里呆一辈子不用指望出来了。”
紫萱听得眼睛瞪大了,可是她还没有说话芳菲又补上一句:“尤其是侯爷和太夫人进宫后回来,我相信侯府上下再也没有人愿意看到你。”看到紫萱脸上忿忿的神色她自得的一笑:“你也是一品的诰命,放心吧,没有人敢拿你如何的,我们丁家自然还是好茶好菜的供着你。”
“比如像鱼啊虾啊,就算鲍翅鱼肚也能让姐姐月月吃上几次的,绝不会弄些粗茶淡饭给你的。”她说完边向门外行去边道:“免得你再到太后皇后那里哭诉我们丁家待你刻薄。”
琉璃忍不住大声道:“二夫人,你明知道我们姑娘是不吃鱼虾等物,我们姑娘喜欢吃……”
“不喜欢?让你姑娘去向皇后娘娘说吧,她不喜欢我们丁家顿顿的供养。”芳菲回头看一眼琉璃:“到时候看皇后娘娘会如何想你们家的主子。”
紫萱开口只道:“我不会搬。”不需要多说,她的心意只要一句话就能表明足矣。
芳菲闻言看着她轻轻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但,丁家是由我来当家的,你说不去就由得你,那府里做主的人就不是我了。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不搬就不要怪我了。”说完她仰起头走了。
紫萱坐下:“竹院是什么地方?”
“府中最大的院子,但是最偏在府中的最里面,和前面这几处院子不同,竹院是在园子的那一边。”琉璃气得鼓鼓的:“那个二夫人分明就是来姑娘您再也见不到侯爷。”
不见丁侯爷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紫萱并没有把搬家的事情看得多重:“不要叫她二夫人,她只是个姨娘罢了,你们硬生生的抬举她才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她最在意的是芳菲话中的有意软禁她——是丁家人的意思,还是芳菲自己的主意呢?
昨天还想要出府,今天就要被人软禁起来,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013章 你慢慢吃
琉璃重重的点头称善:“就是,硬生生的忘了她是个什么身份,居然到我们姑娘面前来撒泼。”
紫萱摆手:“就是不搬,看她能拿我们怎么办。对了,看看我们还有什么银子。”
珍珠奇怪的看看紫萱:“没有多少,不足十两呢;姑娘问这个做什么?您想买什么东西吗,可是眼看要到月底了,老爷夫人就要来看您,这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凑得齐呢。”
紫萱张大嘴巴:“啊?什么老爷夫人,什么凑银子?”
“姑娘,您连这个也忘了?每个月夫人都会来看您,有时候老爷也会来,您就要给十两银子好让少爷做读书以及吃穿的用度。”琉璃过来看着紫萱发愁:“您什么也不记得了,不会连少爷也忘了吧?”
紫萱张大嘴巴:“你们的意思是,我还有父母兄弟姐妹?”话问出她才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没有父母哪里会有她?她连忙摆手补救:“我不是那个意思,嗯,我以为丁家如此欺负我们,我们是没有家的人呢。”
有娘家好啊,虽然要和她拿银子家里看来并不富裕,但是有落脚的地方还有父母兄弟姐妹可以依傍,凭她当然能让全家人很快的过上好日子:那银子的事情好像不急了,当然了,如果能多弄些银子也是好。嗯,她向来不是个嫌钱多的人。
“他们快来看我了,有什么见面再说吧。”紫萱放下这事继续关心她的银子:“那还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全身上下穿用的都是半新不旧,且头上只有一个银簪而已,比起侯爷府里的大多数丫头都有些寒酸呢。
琉璃摇头:“您还有两只簪和一只银钗,至于镯子、手钏什么的只余下您手上的那一对;耳环倒还多出一副来,却不值多少银子。”
紫萱瞪大了眼睛看着琉璃和珍珠,过了半晌她忽然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情来:“嫁妆,我的嫁妆呢?”
“没有了。”珍珠看看紫萱:“这余下的银簪什么的,都是嫁妆里的,所以会留下是因为不值多少银子,没有人惦记着。”她说话看一眼紫萱,因为原来她如此说话就会被训斥两句的。
紫萱却差点跳脚:“被人夺去?!哪个拿走的,我要让她给我全吐出来。”敢抢她的钱,有没有打听过她是谁。
珍珠和琉璃看着她不说话,直到她再问一遍两个丫头才无奈的道:“东西是被人家骗走的不假,可是却是姑娘您亲手给出去的;而两间铺子和一处小田庄也是您亲手把地契房契给了芳姨娘,用于赔偿她小产。”
紫萱这次真跳起来:“我还有田庄?我还有铺子?”可是已经落入她人之手,现在都不是她的了,想到这里她更恼:“我要把它们再夺回来。”她猛得回头:“咦,我的嫁妆还不错啊,怎么还要给家里钱?”
“那不是老爷和夫人给你的,是我们夫人的嫁妆分了一小半给你。”珍珠看着紫蒙叹气:“姑娘,你倒底想要买什么?”
紫萱坐下:“不买什么。”没有银子,没有值钱的东西,唉,看来还要从长计议一下。可恶的丁家人啊,不止是欺负她还夺她的银子,这个仇是结大了。
“不搬过去只怕芳姨娘会挑是非的,”珍珠劝道:“姑娘……”
“你能不能硬气些,我们姑娘现在好不容易不那么好性子、直肠子了,你瞧瞧你说得都是些什么丧气话!”琉璃用力握拳挥了挥:“我们就是不搬,看她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紫萱一笑:“对,就是不搬。”
珍珠有些担心但是想想那些受气受苦的日子,也就没有说什么。
很快到了中午,珍珠带着两个粗使的丫头去厨房把饭菜领回来,摆到桌上后紫萱皱眉:“怎么菜这么少,而且全是素的?”她可是个无肉不欢的人。
珍珠无奈的耸肩膀:“您那次把太夫人推到湖中,致使太夫人一病十几天,后来太夫人说您也不是故意的,以后就吃素来为她祈福把月俸降为一个月十两就算了。”
紫萱睁大眼睛:“你们是说,以后我要天天顿顿吃这个?连个蛋花也看不到?”
琉璃点头:“奴婢也知道那是丁家欺负人,可是太夫人那次病得极重,能饶过您没有送你去官府问个不孝的罪名已经难得了,吃点素其实对身体也好,听人家说和尚尼姑们都活得岁数大,就是因为他们常吃素。”
紫萱摇头道:“不要再提什么吃素祈福的事儿,我自醒来可都是吃得极好,大鱼大肉也没有人对我说要吃素祈福!现在摆明是有人要为难我们,我如果就这样认了,以后只怕连窝头都要给我端上来了。”
“再说了,刚刚那个芳姨娘还说以后顿顿要让我吃鱼虾呢,现在却是弄了这样的饭菜上来。”她想了想:“把饭菜给我装好,走,我们去瞧瞧芳姨娘吃得午饭是什么样子的。”
真让她吃鱼虾她还高兴了,虽然本尊不吃那些东西但是她吃啊:至于会引来人的怀疑,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有些古怪的改变也是可以理解的。
珍珠有些担心,倒是琉璃手脚利落的把饭菜放好:“走吧,姑娘。”她早就想找芳姨娘出口气,可是以往她家的姑娘总是说芳姨娘是个好人,让她有气也无处发。
到了芳菲住得万紫院,果然和她住得地方不可同日而语,看得紫萱直撇嘴:人家可当真是以丁家的主母自居啊。
芳菲正在用午饭,没有想到紫萱此时会来也没有迎出来,看到紫萱进门连筷子也没有放下:“姐姐有事儿?还是想今天就搬家,人手不足?”
紫萱过去坐下:“都不是,我是来吃饭的。”看人家这一桌子精美的菜式搭配的才真叫好,有荤有素、有鱼有肉;最主要是的看得出来除了那大碗的汤被盛出一些放在芳菲面前外,其它的菜是连动也没有动。
她的运气不错,想起上一世她的奶奶常挂在嘴边的话:嘴馋的人腿长;可不,她的腿就足够长得,才能来得刚刚好。
芳菲愣了愣的功夫,琉璃已经取出自带的碗筷来摆在紫萱面前,而紫萱连声招呼也不打,也不用公筷,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就开动了,吃得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倒把芳菲再次看得愣在当场,也忘了怒斥什么的。
等到芳菲自震惊中清醒过来,满桌了的菜都是汤水漓淋,虽然紫萱没有把菜全部吃完,可是她却把菜弄得让芳菲不要说是吃了,看看就直反胃。
紫萱吃得很快,上班族练出来的吃饭功夫可不是能小看的,不大功夫她已经吃饱喝足:“你怎么不吃?”她站起来:“我吃饱了就先回去了,晚饭的时候我再来陪你一起用饭。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和你一起吃饭真是吃得太开心了。我走了,你不用送,慢慢吃、多吃些。”
014章 重赏
芳菲把帕子一下子摔到地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紫萱回头:“来陪你吃饭还要有什么意思?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你有你的饭菜份例,为什么要来我这里胡闹,不要以为你死过一次就了不起……”芳菲气得全身直哆嗦,实在不明白朱紫萱死过之后怎么就更让人讨厌了呢,原来虽然也是个直筒子脾气,但是三言两语她就能让朱紫萱抬不起头来;现在却换成她被朱紫萱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
“我是有,我不是带来了与摆在你桌子上了嘛;你如果心疼我吃了你的菜,你也可以吃我的,我这人向来不小气。”紫萱说完很大方的走过去给芳菲挟了一大筷子的青菜,只是她是用她用过的筷子给芳菲布得菜:“吃吧,不用客气。”
芳菲一把面前的碟子拿起摔在地上:“你不要太过份了,你吃素原就是……”
“不要跟我说过去的事儿。”紫萱忽然出手抓住了芳菲的衣领:“记住了吗?要么以后我天天来陪你吃饭,要么我以后就要吃得和你一样,如果更好些我不反对。”
芳菲被紫萱忽然出手给吓到了,大宅院里相争的事情多了,妇人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见多了,可倒底她们都是大家大户的人,还真没谁能做像村妇一样撒泼打人的。
紫萱看到芳菲的丫头紫荆冲过来要救她主子,一面慢慢松手一面用脚把圆凳勾了勾。然后她侧了侧身子紫荆就被凳子绊倒,重重的扑在芳菲的身上,主仆二人率倒饭桌上,砸起满天的汤汤汁汁。
紫萱笑着对琉璃道:“真是奇景啊,鱼虾与红肉齐飞,汤水共衣衫一色;嗯,你家姑娘我诗兴大发,这两句算得上是佳句吧?”引得琉璃和珍珠大笑,她们虽然是丫头也知道自家姑娘那两句可不是什么诗。
芳菲当然会挣扎,而紫荆也不敢压着她主子,所以两个在饭桌上再一动,两个人用力滚动间就把不大的饭桌给压翻了。当然,她们主仆二人也就被桌子砸在了下面,传来声声的痛呼声。
紫萱也不理会芳菲伤得如何:“现在芳姨娘定吃饱了才对,那我们晚上再见喽。先走一步,你不用客气相送了,留步留步。”说完她摇头晃脑的带着两个丫头向屋外行去,走到门边忽然回头指了指一方玉如意:“把我的碗筷砸坏了,那就用这柄玉如意相赔吧。虽然价值不等,但承你叫声姐姐我就却之不恭了。”
芳菲被桌子砸到了额头,正疼得要紧哪里有功夫理会紫萱,而其它丫头都在芳菲身边照顾自家主子,还真就没有人拦取如意的琉璃。看到如意到手,紫萱当然是脚底摸油能多快就要溜多快了。
回到屋里紫萱让珍珠把如意收好:“就算是她们为抢我铺子付得丁点利息;”看丫头看她连忙改口:“付得丁点利、利钱。”好险,幸亏看得书多啊,她在心里擦把汗。
“姑娘,你让珍珠陪着歇一歇,婢子先去用饭马上回来……”琉璃的话还没有说完,紫萱摆手:“等一等,我去看看你们吃得是什么。”她这个做主子都要吃青菜豆腐了,想必丫头们更要凄惨些。
琉璃拦也拦不住,和珍珠二人急急的跟上去,赶到时紫萱正盯着桌上的咸菜窝头还有菜汤以及发酸发臭的几盘菜发呆:那菜只是让人看得,咸菜窝头和菜汤才是让人吃得。
回头看到两个丫头,她笑了笑:“嗯,叫上我们院里的丫头婆子们,有一个算一个,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紫萱真不敢相信丁家的人如此过份,堂堂侯爷府爷府欺负她一个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和如此为难苛待丫头们?
琉璃这次也拉住紫萱:“姑娘,其实没有什么的,我们……”
“你们跟姑娘走不走,你们不去姑娘我自己一人去。”紫萱轻轻拍一拍琉璃的肩膀:“走吧,以后我们不管在哪里,都不要做个受气包。人,死一次足够了,不能再让人把我们逼到绝路上去。”
想到自家主子险些当真被逼死,琉璃狠狠点头拉一把还有点犹豫的珍珠:“走,听我们姑娘的话,我们以后再不受人的气。”
紫萱出院子时想起来:“不要忘了带上你们的饭菜。”当下就带着一院子的丫头婆子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府内的大厨房,把厨房的人惊了一下但是明显没有人怕:已经知道紫萱是活生生的人,当然不会再有人怕她。
厨娘头儿过来行礼皮笑肉不笑的拦住紫萱去路:“大夫人,这里烟熏火燎的……”她看这架势也知道大夫人今天不是来打赏她的,所以话里并没有恭谨之意,反而带着几分强硬。
紫萱一把推开她就往厨房里走:“我来看看你们吃得是些什么。”进去后看以炉子上还有人忙,几口炉眼都没有闲着,不过旁边的案板上已经有厨房的人在用饭了。
她指着炉子上的菜拦在身前的厨娘头儿道:“这是给谁做得饭菜?”
厨娘头儿回头看看:“有二夫人的,也有太夫人和侯爷的,是二夫人吩咐备下,听说侯爷和太夫人就要来了,大夫人还是回房去的好。这里可不是夫人您这么尊贵的人……”
紫萱又是一把推开她:“不要拦着我的路,不管你的主子是谁,我是这府里正正经经的夫人、主母,惹恼了我有我打你的份,难不成还有你还手的份儿吗?”她说着话行到案板前,看看上面摆得饭菜,可比她们主仆吃得强太多太多了。
当下她走到一个吃饭厨娘身边:“好吃吗?”那厨娘讪讪一笑没有答话只是拿眼看厨娘头儿。
紫萱没有理会那些厨娘指指那些炉子上的菜:“琉璃,你们在门前摆桌坐下吃饭吧,这些炉子上的菜只要好了就是夫人我赏给你们的,尽管吃。”她知道自己院子里的人除了琉璃二人之外其它人并不和她一心:“有什么事儿自然问不到你们身上去。”
厨娘头儿急了:“那可是侯爷和太夫人的饭菜,大夫人如此做一会儿侯爷和太夫人回府要用什么?”
紫萱一指带来装有馊饭臭菜的饭盒:“把这些送过去就是了,相信侯爷和太夫人会重重的赏你,到时候不用感谢我。”
015章 我喜欢
厨娘头儿看着紫萱用围裙擦了擦手:“大夫人,那、那不成。”
紫萱坐下看着琉璃和珍珠到灶台那边抢菜,有她在那些厨娘就算是不甘不愿也不敢真对两个丫头如何,她倒底是皇帝赐婚、堂堂的一品夫人啊。她眯起双眼来微笑:“不成?那我就没有法子了,原本我认为可以把这两份菜分成三份的,怎么也要给芳姨娘送一份不是?她还没有吃午饭吧,唉,饿坏了肚子可不太好,你说是不是,大嫂?”
厨娘头儿扑通跪倒在地上叩头:“奴婢不敢当大夫人叫大嫂,奴婢夫家姓金娘家排行为三,人多唤为金三。”她连连叩头:“大夫人,给奴婢们条活路吧。”把珠珠和琉璃的饭菜送到太夫人和侯爷那里,她这厨房就管到头了不说,说不定还要吃上几板子。
她叩了几个头喝厨房里的厨娘和洗菜打杂的丫头婆子们:“还不求大夫人饶命!”她再转过来头继续叩头。
紫萱长长一叹:“不是我不给你们活路,分明是你们不给我们活路啊。”她指了指那食盒:“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饭菜吧?那样的东西你们认为能吃送了过来,那我也不好说其它,先送去给侯爷和太夫人尝尝吧,回头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金三听得额头出现了汗水,不知道今天大夫人怎么回事儿,居然到她这里耍一品夫人的威风,要知道她小小的厨房头儿做什么不都是奉命?大夫人分明就是找错了人,但她却不能明着说出来,一肚子的苦水也只能往回流——要怪就怪大夫人死去活过来,人就改了性子。到此时她才知道,大夫人真得不是她能招惹起的,人家可是一品的诰命,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哭丧着脸:“大夫人,小的知道错了,您有什么吩咐小的会尽力做好,请夫人饶了小的这次吧。”
紫萱翘起兰花指来看自己指甲上的凤仙花汁:“琉璃,珍珠你们快些吃,还有不少事情要你们做,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她抬起眼皮来看看跟自己来的小丫头和婆子们:“你们不饿吗?今天的事儿自有我一个人担着,想吃就吃不想吃的就回去吧。”对于求饶的金三等人她是理也不理会。
拿些馊饭什么的送过来显然不是第一次,而且自己的那份例还不如这些厨娘们吃得好,就这样轻易放过金三等人,只会让她们以为自己性子软好欺,反而会再生出事端来;打人就要打服,骂人就要骂哭,都动手了没有刀子割一半就收回来的道理——至少紫萱没有这种习惯。
琉璃和珍珠是吃了个痛快,但凡有什么好吃的总会弄点给紫萱尝尝,主仆三人吃得高兴至极。那些丫头婆子看得也是食指大动,先是有个小丫头听完紫萱的话后忍不住开吃,之后大部分人都过来吃喝起来:这样的好东西她们在侯爷府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吃上一口的。自然也有人离开,紫萱并不在意只是让琉璃和珍珠记下那离开的人是谁。
金三急得把额头都叩青见紫萱也不松口,泪水都掉了下来:“大夫人,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有太多的事情是身不由己,您就高抬贵手饶过奴婢们吧。”
说得倒真是可怜,紫萱看着她:“嗯,倒是句实话,那我来问你,我带着人一走,回头你那主子吩咐你晚上要变本加厉,或是在我们的饭菜里弄点药什么的,你听是不听呢?”
金三张嘴结舌的看着紫萱说不出话来,她能不听吗?又敢不听吗?她愣了一小会儿:“奴婢们不会做舍了良心的事儿。”她们把良心早八辈子前就丢掉了,不然岂能给琉璃和珍珠吃坏掉的饭菜两年多?
“那好。”紫萱看着她微笑:“有错是不能不罚的,我也不让人打你,只要你和所有的厨娘都吃一口食盒里的饭菜,我马上就带人离开——嗯,我们也没有吃几个菜,数数盘子也有二三十个吧?大多是炒的菜,你们现在开始应该还来得及。”
金三闻言愣住:“大夫人……”
紫萱微笑弯下腰来:“怎么了,不想吃?你不是以为你张嘴一说我就会相信你吧?吃不吃在你们,随便。”她看向琉璃等人:“你们吃不吃的饱也在你们啊,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喏,你们不看看这厨房里有没有其它好吃的,像是肉啊、鱼啊什么的,唉,今儿难得能吃饱,你们还吃得什么馒头!”
珍珠和琉璃已经吃饱了,闻言就带着人在厨房里翻找起来,不过她们并没有把厨房的东西弄坏,顶多也就是乱了一点而已;找出那熟了的肉什么的,吃不了也可以兜着走啊。她们一个眼色使出去,众丫头婆子心领神会当下顺手牵肉的、牵蛋,牵什么的都有。
金三看得肉疼不已:“大夫人,您让她们如此做如果奴婢回了太夫人……”
“回了太夫人和侯爷正好查一查厨房的帐目,你说是不是金三嫂子?”紫萱笑吟吟的喝了一口茶:“啧,啧,比我房里的茶还要好,金三嫂子这厨房还真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啊。”
金三听得心头一跳也不敢再和紫萱斗嘴,也不跪地求饶反而带着厨娘去拦琉璃等人,正热的时候外面来了个小丫头老远就喊:“金三嫂子,太夫人和侯爷回府传饭了;二夫人的饭菜也一并送到太夫人那里,快点。”
金三连忙扬声答应,看向紫萱:“大夫人,太夫人和侯爷回来了。”
紫萱笑容不变:“我听到了,你可以去送饭菜了。”她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食盒:“此时再做还真得有点来不及,还是用现成的快些,免得让侯爷和太夫人等久了再责罚你。”
她的目光却在那些厨娘的身上扫过,发现金三等人只是拦在一道门口前,生怕翻找东西的琉璃等人会进去的样子,对于琉璃等人顺手牵东西并没有认真的去拦;她的眉头挑了挑,却并没有说破此事。
金三又急又气,加上闹了这么久她心知自家主子也快要知道了,而太夫人和侯爷也回到府中,她也就不怕把事情闹大让太夫人和侯爷知道:“奴婢不能送,也不敢送,请大夫人莫要再在厨房闹了,予谁都不好。”
“好,硬气。”紫萱轻轻抚掌:“我喜欢。”
016章 恶人发威
紫萱很认真的夸奖金三,说完也不理会金三的神色回头吩咐:“厨房里的人天天很累了,你们今天吃得很饱吧?那也应该代人家干点活儿,不能吃完就走多不好?琉璃、珍珠,你带着厨房的小丫头给太夫人和侯爷去送饭吧。”
琉璃大声的答应着,而珍珠微微有点迟疑,过去悄声道:“如果太夫人和侯爷发作……”
紫萱笑笑:“等得就是这个。你们只管去吧,对了,如果有人要打你们,记住一件事情,你们可是长着腿的人。”她摆手:“去吧,代我向太夫人和侯爷问好,不要忘了也要分一份给芳姨娘。”
金三大急想要去抢那食盒:“不能去送,你们想找打不要拖累我们!”她现在倒是比刚刚硬气了些,可能是认为紫萱就要倒霉了,居然在她面前对她的丫头动手。
紫萱也懒得和个厨娘一般见识,只是把脚伸出去轻轻一勾又收回,听到一声闷响后她用袖子扇扇面前的飞舞的灰尘:“金三嫂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平地上走路也能跌倒,看来是太辛苦了,依我看不如回家好好歇一歇吧。”
金三看着琉璃和珍珠叫了厨房的小丫头带上食盒离开,她也顾不得跌点胸腹痛:“大夫人,你居然如此歹毒想害我们大家,那我们也说不得只好得罪大夫人了——姐妹们,我们请大夫人到太夫人那里理论理论。”
紫萱点头:“很好,正合我意,走吧。”她缓缓起身拍拍身上看不到的灰尘看向金三:“不要忘了带上厨房的帐册。”
“那,那不劳大夫人操心,向来府中之事由二夫人打理。”说金三硬气,她还真是硬气狠了。
紫萱看着她:“你,死罪了。”说完也不理会,伸手立马有个伶俐的小丫头过来扶着她就向厨房外行去,留下淡淡的一句话:“不是要去理论嘛,走啊。”
金三看看身后的众厨娘忽然又软下来跪倒在地上:“大夫人,奴婢该死,奴婢只是吓到了,大夫人恕罪啊。”这个的态度软软硬硬、硬硬软软,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紫萱回头:“你现在不去,一会儿太夫人也会来请你的。”
金三忽然抢上前去抓住了紫萱的手跪倒大哭:“大夫人,奴婢知错了,奴婢真得知道错了。”她顺势把手中的东西给了紫萱。
紫萱有些奇怪的看看她不作声收起手中的东西来,借着整理衣袖的机会看了一眼:银票?这种东东她是第一次见,生怕认错了但是珍珠和琉璃都不在她身边,只能先收下再说了。
金三还跪着抢天呼地的大哭求饶,叩头叩得“嘭嘭”有声。
“起来吧,事情已经到了太夫人那里,不过以后你们如果不再弄那些恶心的东西给我的丫头,我也不是不可以为你们说两句话。”紫萱说完转身就走,金三擦了泪水匆匆吩咐两声也跟了上去。
还没有赶到丁太夫人所居的寿禧院,就看到琉璃和珍珠匆匆跑过来,而身后远远的有人跟着;紫萱索性停下脚步看向琉璃:“有人要打你们?”
琉璃摇头:“太夫人没有说,不过我们离开时管家娘子却要人绑起我们来。”
紫萱看向赶过来的人,却是丁太夫人身边的丫头,她扶着琉璃珠肩膀继续向前走:“太夫人和侯爷看到饭菜可有说什么?”
珍珠摇头:“很生气,侯爷把茶盏摔了让人请您过去。”
紫萱点头看着赶过来的丫头,见她不行礼便也不开口立时站定看着她。
那丫头看着紫萱道:“大夫人,侯爷让你马上去见他。”说完恨恨的瞪了两眼琉璃和珍珠:“管家娘子说找琉璃和珍珠有事儿,大夫人让她们跟奴婢走一趟吧。”她是太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福儿,向来知道对大夫人无礼是不会当真被责罚,所以很有点趾高气扬的小模样。
紫萱慢悠悠的道:“管家娘子找琉璃和珍珠啊,正巧我这里有事儿她们走不开,让管家娘子亲来一趟,有什么事儿我也正好听听。”
“大夫人。”福儿瞪起眼睛来:“管家娘子也是为太夫人做事,她找琉璃二人就是太夫人找……”
紫萱轻描淡写:“我正要去见太夫人,有劳你带路吧。”
福儿气道:“叫你一声大夫人是敬你三分,你也要有点主子的样儿……”她知道芳菲要把紫萱弄到竹院去,失势失宠的大夫人就算是皇帝赐婚在府中也不可能翻身了,如果不是有侯爷之命,她才懒得和紫萱多说话;而她要人紫萱不给,只让她感觉紫萱是不知死活,马上就要被关起来的人还敢拿乔。
紫萱也不生气招手:“过来说话。”同时对琉璃和珍珠说:“请福儿过来说话,她说得话我听不太清楚。”
福儿一步就跨到了紫萱面前:“大夫人你失心疯了吧,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以为侯爷这次还会容你,还是以为太夫人会容你?你恶名早已经在外,还敢把那样的饭菜送给婆母,把你送到官府去治个大不孝的罪名儿,你才会知道厉害。”
紫萱笑眯眯的听完对珍珠道:“她说我是恶名在外呢。”转头又对琉璃道:“你说我要怎么做才好呢?恶名在外,那我就……”她忽然伸手扭住了福儿的耳朵:“做点恶事吧,不然恶人还被人欺就实在是太没有天理了,你们说是不是?”
“放开我!”福儿大叫着想推开紫萱:“我是伺候太夫人的人,你敢动我也是不孝。”但是她没有挣开也没有推倒紫萱,因为她被琉璃和珍珠按住了。
紫萱笑出声来:“福儿是吧,侯爷是好人,太夫人是好人,连你口中的二夫人也是好人,所以你伺候太夫人的人也是好人了,对吧?而我,就是个恶名在外的坏人。”
福儿根本不惧:“不是奴婢一个人说得,大夫人走出侯府问问就知道了,如果不是皇帝赐婚,你早被我们侯爷休了。”
紫萱点头:“嗯,说得有道理。”手上却更用力的揪着福儿的耳朵:“不过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个好人落在我这个坏人手中了,会有什么下场?既然是个恶人,怎么也要把你打个鼻青脸肿、手脚骨折什么的,才对得起恶人两个字。”她对琉璃挑眉:“你说是不是?”
017章 需要理由吗?
琉璃恶狠狠的点头:“就是,就是!我们被人骂害人精、坏人、恶人骂了很久,可是偏就是我们抬不起头来,受人气,这天下间就没有听说过恶人还有受气的。姑娘,你做恶人那么久枉担个骂名儿,却没有恶人半点的本事。今天说不得真要做个恶人,才能让人知道我们恶人是不好招惹的。”
她受气受很久了,被人骂被人讥讽甚至是被人陷害栽赃,被管家娘子捉住说打两个耳光都是轻得。现在听到紫萱的话她当然要点头,说我们是恶人?好,那我们做个恶人给你们瞧瞧!她是巴不得能狠狠的给福儿两个耳光,因为往常她可是没有少被福儿掐,掐得她一身青紫那都不是大事儿。
福儿听到后冷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两句话就能吓到腿软求饶?你们要认清楚,这里可是丁侯爷府!”
紫萱很认同的点头:“我们认得清楚,这里是丁府嘛;可是你忘了一件事情,我这个恶人可是丁府名媒正娶、皇帝赐婚的堂堂主母!恶人总喜欢把人打个半死不活,福儿你猜一个恶主母会把你如何?”
她拧起福儿的耳朵:“说到吓人,我告诉你,那只是我这个恶人无聊时的消遣罢了。”她把福儿推给琉璃和珍珠:“把她给我扔到那边池子里去。”不远处就是一道九曲回廊,而回廊就建在鱼池上面,里面的养了不少的鱼儿。
福儿大叫:“太夫人不会容你们乱来的。”她指望着太夫人能震慑住紫萱,却全不记得紫萱把丁太夫人差点吓死的事儿——如果紫萱怕太夫人的话还会吓她吗?所以她挣扎着被推入了水池中。
鱼池并不是很深,能到人的胸腹之间,淹死人是不可能的。紫萱看看福儿笑吟吟的对围过来的丁家仆从们说:“你们哪个敢救她上来,我回来就把她也扔进去。”回头又对福儿道:“你,自求多福吧。对了,你叫福儿嘛,福气多得是想来不用我担心的。”
说完拍拍手带着珍珠琉璃向丁太夫人的院子走去,对身后的事情不闻不问了。
那个福儿不敢爬上来的,因为现在已经是夏初所穿的衣衫都不厚,湿透之后贴在身上:不要说是古代的女子,就是现代的也没有哪个姑娘家会愿意以这种样子示人的。所以,紫萱认为那个福儿要在鱼池里泡上一会儿等人家给她拿衣服来遮体,不过以后这个福儿当然会成为丁家仆从的谈资。喏,怨不得她,她可是个恶人,没有杀人那福儿就应该很应该感谢老天了。
赶到丁太夫人的院子里,迎面而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妇人。打扮得珠围翠绕,身上所穿都是绫罗绸缎,一张瓜子脸如果少了那刻薄倒还算当得起漂亮二字:人家从头到脚都比紫萱这个大夫人要穿得富贵不知道多少。
琉璃马上提醒紫萱:“管家娘子江氏。”
紫萱也就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怒气冲天了,看着江氏行到面前站定等着她行礼;江氏却只是微微的欠了欠身子:“大夫人,太夫人可是等了您有些时候了。”开口是完全的不客气,并且拿眼狠狠的瞪向琉璃和珍珠:“你们两个贱蹄子给老娘滚过来,看老娘今天不揭了你们的皮。”
紫萱笑容不改的扬手就给了她的一个耳光,打完之后甩着她的手看着江氏仍然是笑眯眯的不说话。
江氏的脸猛得涨红,她可是太夫人的陪嫁丫头,自在丁家做了管事娘子后,有哪个人会敢对她大小声?就连侯爷和二夫人见她说话都是极客气的,更不要说有人会打她了:连太夫人也从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
“大夫人,你——!”她气得跨上一步,手握得紧紧的才没有扬起来;气是气极了,可再怎么不屑于紫萱,再怎么不把紫萱放在眼中,但是紫萱的身份她还是很清楚的,非常的清楚,所以她只能怒喝而不敢还手。
紫萱看着她笑容不变:“有事儿?”
江氏气得再握紧拳头道:“大夫人你无缘无故为何打奴婢,请大夫人给奴婢个说法,不然奴婢只能回于太夫人了。”
紫萱伸手把她推到一旁去,一面向前走一面道:“我是个恶人,打人还需要理由?管家娘子,你不认为那是个笑话嘛。想回太夫人你就去回好了,我这不正要去见太夫人嘛,要不要一起?”
江氏听到后气得咬咬嘴唇:“大夫人,好,好,那我现在就和你去见太夫人。”她看看紫萱身后没有发现福儿。
琉璃对着她一笑:“管家娘子是不是找福儿?嗯,我想她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
“福儿呢?她可是伺候太夫人……”江氏听完有种不妙的感觉,看着紫萱有点不敢相信,那个性子直到什么弯弯心思也看不出来,受了委屈也分辩不清楚只会哭的人,和眼前的是一个吗?
珍珠看看紫萱张了张嘴却被琉璃拦下了,琉璃看着管家娘子笑得一脸是花:“她啊,洗澡呢,等到洗完总要有些时候。管家娘子你看我们姑娘做什么,就是我们姑娘看她太脏了,让我们帮她洗个澡的。哦,你要是问为什么是不是?”
珍珠接了一句:“我们姑娘是恶人嘛,想请她去洗澡就请她去洗澡,这个还要原因嘛。”
紫萱回头拍拍珍珠的肩膀:“对,这才像是我的人嘛。”
大厅的门口出现了芳菲的身影,她看到紫萱嘴边有丝冷笑:“姐姐来得也太慢了些啊,您为太夫人和侯爷准备的饭菜,还真是别出心裁。”
紫萱看着她:“你记错了吧,那明明是你给太夫人和侯爷备下的饭菜,怎么能说是我准备的?我可没有那份心思去奉承丁家的人,这种事情向来是你喜欢做得。”
芳菲听得脸色微变:“你!”然后吸气后又平静的道:“你以为太夫人和侯爷不知道吗?你这么做又能有什么用?蠢。”
紫萱在台阶下抬头:“芳姨娘,掌嘴是你自己来,还是我亲自来?”
018章 忍一时
芳菲看着紫萱一张小脸煞白:“你、你叫我什么?”她不敢相信听到的那句称呼。
紫萱抱胸:“芳姨娘,我有叫错你嘛。”
芳菲回头看向丁侯爷和丁太夫人:“母亲,侯爷,婢妾、婢妾……”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所有的委屈已经不言自明,不需要她非要说出口,且如此不说更能让人知道她现在的痛楚。
丁太夫人眉头一皱扬声道:“紫萱,你进来说话吧。”丁侯爷却只是起身过去抱住芳菲,轻轻的哄着她把她拖到身边坐下,没有看紫萱也没有斥责她。
紫萱进了屋草草见礼:“太夫人和侯爷可用饭了?”她是故意的,看到那打开的食盒过去把饭菜取来摆上:“太夫人,让我来伺候您用饭吧。”
饭菜的馊味马上弥满在厅中,使得丁太夫人皱起眉头来:“我不饿……”
“朱紫萱,你不要太过份!”丁侯爷气得青筋暴起:“这样的东西能拿给母亲食用吗?”
紫萱看着他静静的盯着,一直到他避开了目光才问:“原来这样的东西不能吃侯爷是知道的,那这几年琉璃和珍珠吃这样的东西就能成?是我过份吗?”她拿起桌上的茶盏来摔在地上:“是我过份吗?”
她把那茶盏都摔在丁侯爷的脚下,摔一个就问一句;摔完了杯盏就去抱花瓶,反正在丁家坏人是她,过份的也是她,那就不妨再过份一点儿。
丁侯爷终于过去一把扶好花瓶了,一手把紫萱扯开:“你闹够没有?”
紫萱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裙,又抚了抚自己头发对着丁侯爷一笑:“没有。”她说完之后随手拿起身后长几上的小花瓶就掷到了地上。
“丁侯爷气得双眼瞪得溜圆:“你,你——!”可是能怎么办呢?打人嘛,他还真是没有打女子的习惯,而且皇帝赐婚的妻子也不是他想打就能打得啊。
丁太夫人揉揉额头:“你回来给我坐下!”然后才看向紫萱:“你也坐下说话好不好?”她还真是第一次如此忍气吞声。
紫萱当仁不让的坐下了:“我以后不吃素,要顿顿有鱼有肉,我想吃什么厨房里就要给我什么;我的丫头,份例就和太夫人的丫头一样不过份吧?”她说到这里想喝茶,可是却没有茶盏:“来人,上茶,你们没有看到我口渴了嘛。”
丁侯爷太阳穴又跳了跳,偏过头去没有理会紫萱,他居然忍下了。
紫萱看看丁太夫人、又看看丁侯爷忽然笑了笑:“我想,我说得太夫人和侯爷不会反对是不是?还有,我的月例听说被扣了,以后不会再扣了吧?对了,记得把以前扣下的给我补上。”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茶:“嗯,再想到什么会告诉丁太夫人和侯爷的。”
丁太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却还是点了点头,看得芳菲有种不好的预感,哭泣声立时小了不少。
紫萱吃完茶后起身看看丁太夫人和丁侯爷:“那我就先回去了。”经过芳菲身边时她弯下腰来:“其实,有皇帝赐婚真不错,你说是不是?”看丁太夫人耐性这么好,待她这么客气虽然说出来的话有些生硬,但明显是不想惹得她大怒,还有什么不明白。
皇帝和皇后肯定没有给他们母子好话,现在他们母子不敢拿她如何的;知道这一点的紫萱心气顺过来了。
走到门口紫萱回头:“芳姨娘,你送也不送也不施礼也不叩头的,还有,刚刚我说让你掌嘴你还没有掌呢,不是以为我忘了吧?”
丁侯爷再次站起来:“我说过,芳菲是府里的二夫……”
紫萱看着他:“侯爷,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可是一品的诰命夫人,我好像是能进宫求见皇后娘娘的吧?要不要我去问问皇后娘娘,丁二夫人应该是什么人才能当得起这个称呼?侯爷,我听人说你可是有弟弟的人,以后弟妹要如何称呼,还真是让人头疼呢。”
丁太夫人冷喝一声:“你给我坐下!”她长吸一口气看向芳菲:“紫萱说得有理,芳菲是贵妾却也是妾,以后府中上下都以芳姨娘称之。芳菲,你还不给你们家夫人见礼?我们丁府可是有规矩的人家。”
芳菲的脸上闪过了屈辱、恼恨,最终她在丁太夫人的目光里委屈的起身,委屈的向着紫萱拜下去:“姨娘芳菲送夫人。”
紫萱这才一笑走了。
芳菲这边已经哭倒丁侯爷的怀中,多年来的苦楚与委屈都冲上了心头:侯爷的妻子本来是她,本来是她啊!她并不是甘愿做妾,只是不舍得丁侯爷才不得已做了妾,原本以为可以有扶正的一天,没有想到今天却会被人羞辱至此。
丁侯爷抱住芳菲被她哭得肝肠寸断:“菲儿,没有办法的,她寻死之事已经被皇上和皇后得知,我和母亲可是刚刚被训斥过,如果她再要寻死觅活的,皇上定不会轻饶我们丁家;你,你就先忍一忍。”
丁太夫人的手掌击在桌子上:“成何体统,哭什么哭。不过是被人称一句姨娘罢了,又不是要让你做一辈子的姨娘,有什么好哭的?她恶名再外,又不是个有心思的人,你忍她一时罢了,总会想到法子的,你着什么急。”
她说完恨恨的瞪芳菲一眼:“没有点出息,就知道哭。”斥完起身:“我倦了先去歇一歇,厨房那里的饭菜好了叫我。还有,芳菲,不要再在厨房这样的明显的地方做手脚,传了出去于我们丁家名声有碍,懂吗?有得是法子,你就真得这么点道行,也就不必惦记着那夫人的位子,老实做个姨娘算了。”
芳菲马上拭泪过去扶了丁太夫人进内室:“是芳菲的不是,倒底是年青气盛些,还要太夫人教我。”
丁侯爷看看满地的碎茶盏,想到砸东西时横着眉毛的紫萱,不知道怎么心里就一阵烦乱,起身离开丁太夫人的院子,饭也不吃出府走了。
紫萱听说丁侯爷出府喃喃的自语:“要是能知道他去哪里就好了,用脚趾头想他八成去得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唉,有皇家撑腰是好事儿,可是想要离开不是更难?
019章 小横财
琉璃紧跟几步:“那个芳姨娘太过可恶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得,偏还要做出委屈的嘴脸来,您就应该让她掌嘴,看她还敢不敢再动歪心思。”
紫萱摇头:“现在可不是时候,宫里叫了太夫人和侯爷去训斥也是因为他们的体面,而不是因为我的性命,这一点我们要分得清楚记得明白才成;不然和芳姨娘一样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那可就有苦头吃了。”
珍珠连连点头对琉璃道:“你不要总让我们姑娘和人算帐,其实只要没有人欺负我们就行了;要知道,人家可是侯爷府,我们只有三个人啊。”
琉璃白了珍珠一眼:“你个没有出息的,就是受气包。”她扶着紫萱往回走:“房子应该不让我们搬了,往后我们要如何过日子,还要姑娘拿个主意才好。”她轻轻的一叹:“其实不一定非要在歪脖树上吊死的,姑娘,名节依奴婢看也没有那么要紧。”
紫萱抚了一下琉璃的手:“说得好,我们以后嘛——,我还没有想好。”留是不用想的,因为这个家她可是一天也呆不下去,可是要走怎么走是个问题。想自大门口堂堂正正的出去,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啊,她又皱起了小脸发起愁来。
自打在丁家大闹那一回后,饭菜顿顿很正常,丁家的人好脸歹脸也不敢随便欺到紫萱主仆三人头上,日子平静下来后紫萱反而连着几天都精神不振:因为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法子离开丁府是其一,其二是她没有要回她的嫁妆来。
试着借皇家的风让丁太夫人作主却被她挡了回来,说那些东西是紫萱给人的,而庄子什么的让她拿出房契地契的来,她马上给就给紫萱做主。
紫萱也就知道此路不通,看着芳菲等人的得意她心里就像是被猫抓了:就算是离开丁家她也要穿衣吃饭,没有银钱怎么能成?所以她这两天不是在想如何离开丁家,就是在想如何弄到银钱。
想了几天后她明白暂时是不可能离开侯爷府的,丁侯爷是好是坏都会是她眼下名义上的男人:除非皇帝再下旨。听说“自己”是那么大无畏的向皇帝请旨赐婚嫁到丁家,她已经不去妄想做让皇帝再下旨让她和离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嗯,这是为她的小命着想。
不然的话就算是她死了也是丁家的鬼!所以装死一途她没有去想,反倒是六出三不去让她这几天颠来倒去的问了个清清楚楚,也没有想到绝妙的好主意。
紫萱狠狠的捶了一下床,那个丁家死男人看不上她,她还看不上丁家那个臭男人呢。离开是肯定的,大不了悄悄逃走相信丁家也会当她是死了不会费力去找她的——这是最坏的打算。
暂时没有钱她只能先留下来,好好的为将来打算打算,只是留下来她的生命安全还是个问题呢。她眯着眼睛几天了想不出头绪来,就算是想查出那个害她的人加以防范,可是府里可疑的不只是芳姨娘一人啊,几乎府里所有的姨娘们都有可疑。
唉,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丁家男人不存在过自己的日子倒并不难;可是丁家的人也要肯让自己清静才成,想也知道那个芳菲在自己手上吃了亏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而另外那些姨娘被她吓得半死这仇也是结定了。
想了几天的结果就是她发现自己是四面楚歌。只是要说出去是没有会相信的,因为皇帝和皇后训斥了丁太夫人和侯爷,于是丁家对她忽然来了个大转变:这几天她是老实窝在自己院里不动,可是丁家各房各院的人几乎是每天都打发人来,那些什么人参啊、燕窝啊收得琉璃手都软了。
按琉璃的说法送来的东西都应该扔出去,不用丁家的人来假装好人,现在自家主子知道那些人都不安好心了,当然就不必再给那些人留脸。最好是把东西砸到来人脸上,看她们还敢不敢来哄骗自家的主子。
但是紫萱却没有让琉璃去做那么败家的事儿,要知道那可是人参、那可是燕窝!就算是自己吃不了也无妨,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哪有把银子往外推得道理,她现在最缺得就是银子了。
所以送来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她收礼的时候眼都不带眨的。几天的功夫收得东西加一起,也算是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但是紫萱并不开心,因为丁家上下的反应让她很不舒服。
丁太夫人天天打发人来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自到每天的衣物到她的三餐事无巨细的关照照;如果不是紫萱不知道内情几乎就要当她是本尊的生身之母了。
这天一大早芳菲亲自来了,笑得就好像是朵花般,进来又是行礼又是倒茶的忙个不停,一张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说笑着好像和紫萱是嫡亲的姐妹;前几天她气得脸色铁青,又是委屈又是流泪的,仿佛她都忘记了。
“姐姐,我和她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以后轮流伺候姐姐梳洗、用饭什么的;”芳菲无视于紫萱的冷淡:“您有什么吩咐也不要同妹妹客气,尽管吩咐就是。”
紫萱有气无力的伏在软榻上看着窗外的花儿:“什么事情都可以?”
“当然,姐姐只管说就是。”芳菲笑得更加甜,殷勤的走到紫萱面前来给她捶腿:“姐姐有什么事,给妹妹说吧。”
紫萱看看她:“你这个样子真是挺吓人的,你知道吧?前两天凶神恶煞一样,这几天又殷勤的不像话,我怎么看你都像是披上了羊皮的狼——咬人让人无法防备,咬死了还能假装好人。”
芳菲的笑容一窒,但马上笑出来:“姐姐说笑了,也是妹妹以前不好让姐姐受了些委屈,以后妹妹洗心革面要好好的伺候姐姐和侯爷。老话不是说嘛,家和万事兴。”
紫萱听到后笑笑:“说得不错,比唱得好听。我也没有其它的事儿,只是我这里缺点东西。”
听到紫萱不再讥讽芳菲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姐姐尽管说,妹妹马上给姐姐备办的妥当。”
“那敢情好。”紫萱缓缓坐起来看着芳菲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020章 为财而谋权
紫萱说不客气就是真得不客气,对她还不了解的人注定要吃亏的,比如芳菲。
芳菲了解的那个紫萱绝不是眼前这个,所以她才会在紫萱说完不客气笑得那么甜:“姐姐这是说得哪里话,和妹妹用得着客气吗?短了什么您就说吧,就算是姐姐要天上的星星,妹妹也要想法子去给姐姐摘下来。”
原来的朱紫萱就吃这一套,两句好话加上一番低头伏小她就会忘了别人的坏处,甚至还会为自己冤枉这么好的一个人而不好意思。所以芳菲说出那番话来时没有一点负担,因为接下来朱紫萱就是再生气也会说“算了,和你说笑的”。
因为朱紫萱不喜欢拿旁人的东西,就是她自己应得的东西她也并不是非要不可的。
“听芳姨娘这么说更不能辜负了芳姨娘的一番心意,我上次看你戴得那套喜登枝的头面首饰很好,你知道我没有什么首饰,真得怕来个人时我不小心让人看到,一说话让人再误会了你们待我不好。”紫萱开口就要了一套纯金的首饰,接下来金钏、玉镯等等,她老实不客气的拣着好的要了好一些,只到她说得口有些渴喝了一杯茶水后才道:“首饰先这样吧。”
看着脸已经僵硬的芳菲她笑得越发开心:“接下来说说衣服,看看你天天所穿,再看看我这里衣柜,啧啧,真得没有什么东西呢;四季的衣服给我做几套,我尤其怕冷,大毛的衣服更要给我多做些才成……”
说到她喝完了一杯茶,而芳菲的脸上已经不是笑快要哭的时候,她长长的吐出口气:“补给我的月钱还没有拿过来呢,算算眼下我还有些东西要买,除了补给我的月钱和本月的月钱外,你再拿一百两银子给我好了。”
“你——!”芳菲猛得站起来,脸已经完全沉下来;一百两啊,她当丁府是什么人家,当那一百两是一百个大钱嘛,张得好大一张嘴!
紫萱微仰头看着芳菲:“怎么了,你说不用和你客气,缺什么告诉你就成,现在不成了?那你干嘛刚刚说得那么痛快,骗人也不是这么个骗法,对不对?”
芳菲长长的吸气,然后对着紫萱勉强一笑:“没有问题,是姐姐要得,妹妹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姐姐备办齐全喽。”话说得漂亮可是倒底气不过,说完转身脚不沾地的走了。
紫萱伏在软榻上笑得起不了身,琉璃过来给她揉肚子,珍珠笑道:“主子,你要那么多她肯给才怪;如果少要些的话,她说不定真能给呢。”
“不给我们也没有少了什么,看她气得那个样子也高兴啊。”紫萱不在乎的翻个身:“如果真给的话,我们不是又发一笔?而且还能看到那种气得发白的脸,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丁家的人在打算什么她没有去深想,因为她时刻都在想着要离开,丁家人有什么打算只要眼下不会害她,她才懒得理会呢。
眼下是离不开丁家,不代表过些日子也离不开。她现在手头上有点东西了,变卖变卖总能凑些银钱的,只是娘家那边每个月都要那么多银子是个问题,她要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娘家人”才成。
虽然说有点银子了,可是离开丁家她要吃饭穿衣住房的什么的,这点银子还真是不够用,这来银钱的法子总要先想一个才成。
只要有了银子、再有自保的手段,凭她穿越人士的高智商在这里带着她的“娘家人”混个风生水起,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
连着几天紫萱让丁家的人吐了一次“血”出来,可是人家很快就学乖了:像今天,各房各院打发人送来的只是一些吃食,并没有贵重之物。因此,更让紫萱提不起精神来了。
天天呆在府里,她要到哪里去弄银子呢?这是紫萱眼下最大的烦恼,那个芳菲离开后连着两天没有见到她了,想来那些东西她是不会双手奉上给自己了。
“姑娘,您今天感觉好些没有?”珍珠过来看伸手抚抚紫萱的额头:“您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按大夫的说法病人会慢慢想起些事情来,可是她家主子怎么看上去气色越来越不好了呢。
紫萱无力的点头:“什么也想不起来。”现在她是病人,病还是属于疑难杂症的那种,很多大夫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起来更好,珍珠你又来勾姑娘不痛快。”琉璃瞪珠珠一眼,回头劝了紫萱两句。
紫萱笑笑:“可不,想不起来更好。”她歪着头看窗前的芙蓉树,心里继续盘算着来钱的路子,已经问过琉璃二人,知道在丁府可以正大光明弄到的银子是月钱,而且想要更多的话唯一的法子就是掌理府中的事情。
用珍珠的话说就是,看芳姨娘房里的丫头都比姑娘你吃得好、用得好,她们凭什么?还不是因为芳姨娘管着掌理府中的事务,才让她们个个荷包肥得流油。
紫萱想到每个月的月钱有二十两,又听琉璃她们说了各种的物价后,她想来想去也认为还是掌管丁府会是最好积下银子的法子。只是,如此一来肯定有番好斗,那个芳姨娘可不是善茬,狠也狠得起、忍也忍得下,这样的女子可不好对付。何况人家可是有人撑腰的,她有什么呢?
细细的思索一番:想要弄个什么法子赚钱,她现在除了琉璃二人都没有可用、能相信的人——离不开丁府她的想法再好也无用;眼下还真是没有其它法子,只有先接掌丁府才是最好的法子,至少也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不会总困在这宅子里,就算是能通天的本事也用不出来啊。
要接掌侯爷府,首先要打招呼的人就是男主人了。嗯,要不这两天再叫丁大侯爷来次深入的谈话,商量一下丁家主母要掌权的事情呢。紫萱皱皱眉头,不说芳姨娘就是丁大侯爷这一关难度也不小啊。
但是让她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有银子去自立门户啊,她没有那个耐心,也不想等人老珠黄:万一回不去的话,她也要寻个良人来过这一辈子吧?
021章 内情
紫萱打发琉璃去请丁侯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珍珠看琉璃出去,拉起紫萱来让她坐到妆台前给她重新梳头:“姑娘,婢子说句不知高低的话你您不要生气啊。丁府的确不是个好的所在,这里的人也很坏,可是丁侯爷是您的夫婿,女以夫为天啊,您看到侯爷时不要像原来一样那样委屈,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不给个好脸子啊。”
紫萱无聊的任珍珠摆布,反正她眼下无事可做由着珍珠梳头也算是打发时间吧:“不是你家姑娘看不上人家丁大侯爷,是我们高攀不起好不好?珍珠,你不要再劝我了,那个丁侯爷谁爱要谁要谁。”
她打个哈欠后不想听珍珠唠叨,便看向镜中“自己”的脸,中肯的评价了一番:还可以,说不上美来,但也不丑;同自己上一世一样,比一般般只好那么一点点而已,怪不得人家丁大侯爷不肯多看他的妻子一眼,天天把眼睛粘在人家那些小妾身上,情有可愿啊。
不过看小说时,女主穿越以后就是长得平常些,还能有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紫萱特意看看自己的眼睛,只能失望的收回目光,眼睛不算难看但也没有美到惊人的地步了;总之,她的身体就只有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过得去,即没有哪一样特别突出,能给人留下深刻印像的,也没有哪一样丑得让人不忍多看。
珍珠终于发现她家主子神游天外没有听她说话:“姑娘,婢子们无所谓,可是您这一辈子不能这样过啊;怎么着有个一儿半女的以后也可以傍身啊,您就改改性子哄哄侯爷呗,看我们家夫人可不就是会哄,把我们老爷哄得只记夫人一人?”
紫萱再打一个大大的哈欠胡乱的点头,继续对自己的长相展开更深更广的思索:长得这个样子更好,如果长得祸国殃民,那麻烦想来在出去自立门户后会多出很多来。这样正好,不会引人注意——如果她存够了钱想跑路时,她不用太过担心遇到采花贼之类的坏男人。
其实以上当然是她在安慰自己,有几个女孩子不想长得美丽非凡?不过长相是不能退货的,因此她只能让自己要求不那么高。
听着珍珠还在劳叨她,她长长叹气:如果可能的话她不想和丁府的任何人打交道,更何况是那个丁大侯爷本人?不过呢,本尊原来也不应该非要嫁入丁家,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却要让她来收拾眼下这个烂摊子。
珍珠不知道紫萱一直在打算离开丁家,依然抱着天真的想法,盼着丁大侯爷能发现自家主子的好,不再把个真正蛇蝎心肠的人当成宝了;那以后她的主子也就不必再过从前那以泪洗面的日子。
想想现在的丁侯爷,珍珠还是认为自家主子和丁侯爷做对恩爱夫妻依然有可能的:虽然侯爷依然还是对自家主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但至不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避自家主子如猛兽了。
紫萱实在受不住了举起手来:“珍珠你就饶了过吧,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打死我也不会嫁进丁家来得。”
珍珠的手一颤,一支钗就稳得歪了:“姑娘,就算是重新来一次,您、您不嫁进丁家就只有死路一条的。”想到自家姑娘忘掉原来所有的事情,她叹气俯耳道:“丁大侯爷看见您的身子,又亲了您的脸,您不嫁他名节有失只有死了。可是、可是你让夫人怎么心安啊?她可是只有您这么一个女儿。”
紫萱睁大了眼睛盯着镜中的珍珠:“你说,丁大侯爷在成亲前就和我、和我……”不是本尊脑子搭错线,原来是丁大侯爷花心啊。
“不是啦。”珍珠没有想到自己越说主子越对丁侯爷生出恶感来:“侯爷不是救过姑娘嘛,他撞进马车来的时候,手不小心把姑娘的衣服撕破了,那个、就那个看到了;之后车子翻倒,他和您滚出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不嫁他能如何?”
紫萱眨了眨眼睛:“不嫁就不嫁,能如何?”
“不嫁您就要自尽的,世人可容不是你。”珍珠急得脸都红了:“姑娘您忘了很多事情我们知道,可是你不会连女诫什么的都忘了吧?”
紫萱转头看向珍珠:“不记得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想来也是丁大侯爷有爱人在前,所以不想娶本尊——应该是说没想娶本尊为妻,如果为妾的话相信那个花心大萝卜不会反对的。因此本尊不得已求了皇帝赐婚以全自己的名节,免得被人逼得上吊自尽。
不过最终她还是悬梁了,唉,时也命也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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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概一句后想起一事来:“对了,那个丁大萝卜有意中人的事情,我原来想嫁他时知道不知道?”
“什么萝卜?”丁大侯爷来了,而且他是敲过门的只是屋里的人显然没有听到,他才在琉璃推开门后进来:“丁大萝卜是什么?”他是真得听不懂。
紫萱瞪了琉璃一眼,脸不红气不喘的道:“我想吃拌得萝卜丝,取得菜名罢了。侯爷公务烦忙,我也不便打扰侯爷太久,还是说正事吧。”
说完她全然不顾形像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在琉璃和珍珠吃惊与不赞同的目光下懒懒的指指椅子:“侯爷随便坐。”
珍珠在心中哀叹一声,看来刚刚她的话都白说了,虽然自家主子没有给侯爷脸子看,可是分明不把侯爷放在眼中的举止,她们做丫头的看得清清楚楚那丁大侯爷岂能看不出来。
实是懒得和这个坏男人打好关系,紫萱不理会屋里三人的脸色,也不等丁大侯爷答话就直接开口道:“那个,有件事儿想和你商量一下。”
丁侯爷咳了一声坐下:“好,你说吧。”说完看看紫萱,他自怀中掏出一个长形的小包裹来放在几上,又干咳两声看向窗外:“那个,前两天我出去时看到这个东西很适合你,喜不喜欢的你就留着玩吧。”
022章 夺权
丁侯爷对朱紫萱是有气的,但是看到朱紫萱接下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理睬他,反而让他心中生出不少的不安,还有丝丝愧疚来:皇家意思很明白是一重压力,而朱紫萱接连大闹过后居然安静下来,总让他感到莫名的压力。
再想起原来他待朱紫萱明面上亲热、背人时冷淡的事情来,他心中的不安与愧疚便更多一些;他也想过来瞧瞧紫萱的,可是紫萱把臭掉饭菜给他的母亲,又大闹了芳菲的居所和厨房后,让他认为应该让紫萱知道些分寸才好,才一直没有露面。
至于给紫萱的东西,丁侯爷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可能是怕她在想不开,也可能是想做出妻妾相同待的样子来让她心里不再难过;总之呢,他在那天出去给芳菲买东西时,鬼使神差的第一眼看上了这支钗,认定很配朱紫萱就买了下来。
可惜的是后来没有机会给她,今天得琉璃相请他很痛快的就过来了。
紫萱闻言看看丁侯爷,先把包裹打开看到里面是支镶着红石头的钗笑了笑。她上一世虽然不穷,也没有机会买什么珠宝自然不认识几种宝石,看上去石头红彤彤的她认为应该是红宝石。钗是金的,红石头也耀眼发光,别的没有看出来,但有一种她是绝不会看错的——这钗肯定值不少银钱。
“嗯,谢了。”丁大侯爷可是欠本尊不少,她就代本尊收点利息也不算什么。反正银子来到眼前没有放过的道理,紫萱很痛快的把钗递给琉璃收起,抬眼看向丁侯爷:“你先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这个男人不会那么好心的送她东西,肯定有事儿啊。
丁侯爷搓搓手摇头:“我没有事儿,不是你打发丫头说找我有事儿嘛,说吧。”他看到紫萱收下钗心头轻松不少,刚刚递上时他真得有点担心紫萱会把东西扔还给他。
紫萱狐疑的看看他:“你真得没有事儿?那好吧,我就先说了。我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丁家的主母对不对?明儿让芳姨娘把府里的帐册都拿过来吧,以后府里的事情就不麻烦她了。”
丁侯爷闻言抬头皱眉,认真仔细的看看紫萱:“府里的事情其实是母亲打理,芳菲不过是帮帮忙罢了;你也不懂、不熟悉这些,何必操这份心。”他真得不懂紫萱想做什么。
自紫萱寻死之后总共让丫头请了他两次,一次是要和他和离,这次却是要做丁家的主母:这两件事情虽然都和他有关,但是同时也表明紫萱对他没有半分意思;这让他有点不舒服。
紫萱挑起眉头来:“太夫人年纪不小了岂能再让她操劳?至于芳菲,让她好好的伺候太夫人和你就成,其它的事情还是不用她操心了,也免得外人知道后笑话丁家没有规矩。”这些话她说完有点小得意,很不错,说得很有点意思。
丁侯爷闻言想了想:“你倒底想做什么,直接说吧。”
紫萱看着他半晌后道:“做我应该做得事情。”当然不能相信这个男人。
丁侯爷紧紧的盯着她:“我会和母亲商议的。”
紫萱淡淡一笑:“嗯,慢慢商量就成,再过几天就是七巧节了吧?命妇们都要进宫的。”她说完抬手:“琉璃,送侯爷。”想用拖字诀?以为她没有想到嘛。既然她已经开口,当然就是志在必得。
丁侯爷的脸一紧,看看弯腰行礼的琉璃声音有些发硬:“你大病初愈身体要紧,还是不要太过操劳的好。”
紫萱懒懒的道:“多谢侯爷关心。侯爷慢走,我就不送侯爷了。”
丁侯爷很不适应紫萱对他的冷淡,但这是他原来一直想要的,真的看到紫萱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却反而很不滋味儿。他强自压下心中生出的一丝不舒服点头:“那我先走了,相信母亲也不会反对的。”
说到走他才想起来他来也没有多大一会儿,连椅子都没有坐热呢;他站起来看看紫萱,认为自己应该适当的关心关心她:“那个,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短了什么你就跟我说,我马上让人送过来,养好身子是最要紧的。”
如果紫萱再有个不测,皇帝那里也不好交待的;他当然是因为这个才对紫萱生出关心来,不想丁家因紫萱而招灾。
紫萱头也不抬:“你不说我真差一点忘了,我的身子还真得需要补补。像什么人参啊、燕窝啊,着人多多送过一些来;我身体真得很虚,算计着怎么也要养个半年一年的,尤其是燕窝,这东西很养人的,多送点来吧,我吃得完。”
“如果侯爷真有心,就把各样好东西都时不时的送过来些,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最要紧的就是补元气,多吃点好东西没有错的。”说完她再次挥手:“那就麻烦侯爷了,记得让人快点送过来。琉璃,送客。”
她不介意提起死去的事情,因为吃定丁家现在是不敢拿她如何的,发现丁侯爷在她每次提起寻死的事情,都会对自己一再的让步她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有好处不占?那可就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
“唉,死过一次的人,当然不想再死一次;我这个丁家的主母也是时候有个当家主母的样子了,侯爷可快点对太夫人说啊。慢走,不送。”她连眼皮都没有抬起来,只是把手懒洋洋的抬起摇了摇,就算是送丁大侯爷了。
这次丁侯爷再无话可说,刚刚那句已经是他临时想起的,看一眼紫萱想到过去的三年,他转过去的同时轻轻的道一句:“对不起,紫萱。”然后大踏步快快的走掉了。
紫萱抬头看向珍珠:“你刚刚听到那人说什么,说对不起?今天太阳打哪边出来的,你们谁看到了,真是天要下红雨了,那人也会说对不起。”她摇头:“说对不起又有何用?”那个嫁到丁家三年的紫萱已经真正的死了,丁大侯爷的道歉她都听不到得。
珍珠坐过来:“姑娘,侯爷现在待您比原来可好太多,您……”
紫萱举起手来:“打住,不要再说了,那个丁大侯爷你家姑娘消受不起。现在给我说说当初我和丁大侯爷的孽缘吧。”她是真得很奇怪,要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023章 你不满意什么?
琉璃回来听到紫萱的话叹气:“可不是孽缘。”她拿起女红坐到红鸾身边,一面飞针引线一面道:“当初在惊马之下救出姑娘,却阴差阳错的毁了姑娘的名节,姑娘为了夫人不能一死了之;也是婢子们的错,托人打听得知丁侯爷根本无妻妾,所以才让姑娘找了这么条生路,当初哪里知道这里是绝境呢。”
紫萱闻言长长叹气:“原来我是不知道他有心上人的啊,还好还好。”
珍珠也拿起针来绣花,她们忙活的是紫萱的夏衣:“姑娘后来知道时皇上已经下旨,侯爷来求姑娘去向皇上说明退婚,可是姑娘没有退路就是想着能到丁家找个容身之地,和那个芳姨娘好好相处,就是以她为姐也成。”
“她的贵妾身份也是姑娘你向皇后求来的,当初芳姨娘第一次来见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说什么甘愿给姑娘做丫头,只求能常看丁侯爷一眼就成。姑娘认她当了姐姐,又求了皇后赐芳姨娘一个贵妾的身份,可惜的是我们主仆都瞎了眼睛,没有看出那个一阵风能吹走的芳姨娘,心肠那么狠。”
紫萱歪头想了想:“她是痛失所爱也怪不得她,唉,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她对芳菲的戒心是源于冷氏的一番话,使得她总要防备芳菲来害她性命;但是她对芳菲没有那么多的恨意,倒底本尊也不是没有错的,这样的丁家她宁可出家也不会嫁进来的,所以想着在离开之前,只要芳菲等人不来找她麻烦就成。
吓吓芳菲、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式来,也只是想让芳菲安份些:那个丁大侯爷是她的,紫萱是绝不会去抢得。
也就是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在二十一世纪没有哪个女子被人看了一眼身子不嫁人就要死的。本尊是情有可原,芳菲也不是罪无可恕,而她呢代替本尊活下去才不想搅和这些烂事儿呢,早弄到银子早走人。
想到丁侯爷刚刚的话,紫萱长叹一口气:“想要掌权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可能要结下不小的仇。”她摸了摸下巴:“要不,请我那个父亲来一趟?”看看娘家人那边能不能借点儿力,如果可以的话倒也不用和丁家的人非弄成斗鸡眼不可。
“干嘛?”两个丫头都是一脸的不情愿,瞪着眼睛瞅紫萱。
紫萱摸摸后脑:“有什么不对吗?我自尽一次,怎么也要见见娘家人吧,不然岂不是更让侯爷府的人小瞧?”
琉璃想了想叹气:“姑娘也不要想那么多,侯爷府倒底是家大势大不是我们家能比得;但,要说也是,总也要见见的。那奴婢拖人去捎个信儿吧,只是侯爷那边——”
“你顺便知会他一声就好,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话得。按理说,是丁家早该送信儿过去了,他们不送还不兴我们送吗?”紫萱摆手看看外面的日头:“去吧,回来我们正好去园子里喂鱼去,天天在这个屋子里人都要呆了。”
园子里倒是花红柳绿正是宜人的时候,紫萱拿定了主意心情大好,拉着珍珠喂了一会儿金鱼说:“晚上我们就在这里用饭吧,正凉爽。”她伏在护栏上:“我娘家不是很穷吧,看我的那些嫁妆也知道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又月月要让我接济十两银子呢?是不是现在家道不行了,还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她早就有疑问,只是自己的切身之事没有着落没有心思问罢了。
珍珠正要说话,听到有脚步声回头连忙见礼:“侯爷。”
丁侯爷摆手让珍珠退下去,他走到紫萱身边咳了两声:“那个,我也没有说你不能当家的;怎么忽然想起要请岳父过来坐,你原来极为不喜欢见到岳父等人的。”
紫萱侧头看他一眼:“就是因为有娘家而不去依,才让人逼得我悬梁啊。”说完再去喂鱼儿:“怎么,我不能见自己的父母兄弟吗?”
丁侯爷闻言一笑,不得不再次承认醒来的的紫萱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好吧,全依你。”其实这要求不过份,而且紫萱出了事儿,他岳父一家人也应该过来看看的:“只是,到时你如果有什么不快,我只是半子不好做什么的。”
“不用你做什么,你只要没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就成。”紫萱说完挥手,就好像赶讨厌的苍蝇一样:“如果没有事儿,侯爷您慢走,不送。”
丁侯爷的脸色微变,可是他只能看到紫萱的后脑,一甩袖子转身走人;走了两步又停下叹了几口气回身:“紫萱,我知道原来是我不好,可是我们倒底是夫妻,有些事情还是让它过去为好,你说是不是?”
“你真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我们好好谈谈,一家人弄得跟个仇人似得这日子真得没法过。”丁侯爷坐到紫萱身边,看着夕阳下紫萱的侧脸,忽然发现紫萱看着鱼儿微笑的样子很好看;接着他努力回忆,却发现过往三年中他从不记得紫萱笑过。
紫萱把手中的鱼食都投了下去,拍拍两只手看向丁侯爷:“我不懂侯爷你的意思——你原来是巴不得我离开,至少我在丁府也要像个透明人一样,没有大事儿不要打发人去打扰你是不是?现在我做到了,侯爷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丁侯爷被紫萱如此直接的话问得答不上话来,他自己忍不住问自己:在不满意些什么?
“好,你不说话。”紫萱站起来俯视他:“那你来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样吧。”
丁侯爷有种要避开紫萱的意思:“我没有想要你如何,我只是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毕竟一辈子那么长……”
紫萱打断了他的话,摆摆手转过身去看池中的鱼:“丁大侯爷,我不是你养在池中的鱼,所以你也不必为我再费心了。你不是想谈谈嘛,我就告诉你我现在想什么。”
她抬头看着丁侯爷指向芳菲所居院子的方向:“就麻烦侯爷你好好的疼爱你的芳姨娘,对,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把她扶正也全在你的意思;好好的孝顺你母亲,这样如果你还有空闲,不妨去看看你其它的妾室,比如——,她。”紫萱把手指转回指着不远处池边上立着的主仆二人。
024章 美人儿
池边上站着的那位主子年纪不大,身材圆润,是真得圆润而不是胖。长着一双丹凤眼、鼻子直挺、小嘴可爱,是紫萱至今所见过过的人之中最美的。尤其是那一身淡雅的气质给夕阳都添了三分色——紫萱能断定她是姨娘因为她盘着妇人的发式,身上所穿是也是以蓝为主,全身不见正红。
紫萱除了认为她是位姨娘外,还有就是此人她在灵堂上没有见过,醒来在丁府这些日子里也没有看到过此人。
天天来给她请安被她拒之在门外的那些姨娘里没有这样的绝色佳人:她不见那些姨娘,却偶尔还是会在窗子里往外瞧一眼的,看看各人的神情百态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不论是长相还是那一身的气质都让她险些沉醉进去,她看美人看得入迷却让丁侯爷极为不满。因为丁侯爷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刚刚所说是什么意思?”可是紫萱的心思早自他这里飞到美人儿身上,当然就没有听到。
丁侯爷不得不大声再问一遍,因为有了空档让他想到了旁处去:“紫萱,我都说过了我以后不会再冷落你,有话我们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说?我们倒底是夫妻,总是讴气也不是办法的,对不对?”虽然心中生出些许的不快来,认为朱紫萱还是会故计重施但他是真得不想再弄出人命来。
不管如何已经是夫妻了,还是找出一条可以好好相处的法子来才是正途;不论是以前的冷落,还是眼下的冷战都不能自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放大的声音却惹得紫萱老大不高兴:“什么意思?你真得听不懂还是假得听不懂啊,我的意思就是——以后,你只要少来烦我就成,随你爱疼谁、随你爱去谁哪里,只要不来找我就好。”说完她招手叫退出亭子的珍珠:“请她们过来坐坐。”
那些电视上看到的古装美人,和此人相比那简直就是个丫头啊。紫萱倒不是有多想和美人交谈,但是因为丁侯爷的关系,她还是宁愿看着美人来个赏心悦目。
“朱紫萱!”丁侯爷听完一股怒气猛得生出来,从来无人这样视他而不见。
紫萱看看他:“你生什么气,求仁得仁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不开心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和离都不成真是没有天理。你不想看到我、可是我不能离开,至少我能做到无事不去打扰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完全不打扰你不可能,这丁家有些事情总要和你商量的,但是你放心我绝不会纠缠于你,也不会管你去哪个姨娘的房里。”
“当年是我为名节二字,不想一死明志也不想出家后被人指点而活,执意要嫁你是我的不对;现在不能和离我也无奈,但是我不会一错再错去打扰你和芳姨娘,至于这个夫人的名头,你如果有法子能把它弄到芳姨娘那里,我真得会感激不尽。”
看到丁侯爷气得胀起来的脸,紫萱长叹一口气,想到自家倒底是破坏了人家一桩好姻缘便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实话,我真得很想离开,只是皇命在身也是我自做自受怨不得他人。至少,我尽量不去打扰你和芳姨娘的生活。”
她说到这里笑笑,仿佛是开玩笑的样子:“我娘怎么着也是一命换一命救了你,我要活下去也离不开银子,如果你能给我一大笔银钱,让我去个庄园或是别院住着,我真得会谢谢你。你看,先这样过着再想法子和离,如何?”
丁侯爷看着紫萱,目光炯炯的盯在她的脸上,像要在上面灼出一个洞来;他想知道这番话是不是紫萱的心里话,如果能把紫萱安排到别院去住——这法子还真得不错,但是会不会是朱紫萱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忽然间想到皇帝的话他收回目光吐气:“你哪里也不能去,就在丁府里住着吧。”他想了想加一句:“你是丁家的主母打理府里的事情是应当的,此事由我去给母亲说,你不用再想东想西的了。”
紫萱闻言叹一口气,知道离开不会这么简单的也就不再说,反而看向另一边古怪的笑笑:“侯爷,你再在这里坐下去,一会儿侯府里的妇人们都要赶过来了;以后我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日子各不相干,你呢,也让你的姨娘们都明白点儿,不要让她们来寻我麻烦好不好?还有,侯爷这么忙我不留侯爷了,你慢走。”
在紫萱所看的方向,冷氏的身影若隐若现,看样子好像快要走过来了。
丁侯爷看一眼远处的冷氏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去多想: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太过可恶,让他有种被弃的感觉。的确,他是不喜欢她的,但是却也没有想过在她的眼中,自己仿佛还不如一粒尘土。
“我今天没有什么事情,就到你那里吃饭吧。”丁侯爷弹弹自己的衣袍,撩起衣襟跷起腿来:“我说过不会冷落你就不会冷落你的,你不用再担心什么。”
紫萱皱起眉头,这个男人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她把话说得不够明白还是他听不懂?看到珍珠引了那美人儿过来,她就住嘴不再和丁侯爷说话,迎了两步过去未语先笑了。
她也不知道这美人儿如何称呼,所以看向珍珠等她开口提醒自己。而那个美人儿已经对着她屈身行礼:“婢妾楚氏给夫人请安,不敢当夫人亲迎。”
紫萱拉起她来:“不要这么多礼了,过来陪我坐坐吧,是不是也喜欢这池中的鱼儿?”她完全不理会坐在那里的丁侯爷:“我也在喂鱼。”
楚氏笑着点头:“给侯爷请过安再陪夫人。”她过去盈盈拜拜的一刻,紫萱看着她的衣裙被风微微的鼓起,就好像看到一朵鲜花盛放在眼前。
丁侯爷却淡淡的摆手:“你身子好些了?大夫不是说不让你近水的嘛,凉到不好。”
楚氏的眼圈有点红:“谢侯爷关心,已经大好了,只是侯爷公务繁忙婢妾不敢打扰侯爷,但是婢妾已经到太夫人那里谢过恩了。”
紫萱对丁侯爷和妾室间的谈话不感兴趣,她看到冷氏也要过来了起身:“楚氏你陪侯爷坐会吧,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
025章 如你的意
紫萱对楚氏的好感消掉大半,对她没有多少兴趣了:丁侯爷不过就是说了两句话而已,根本就没真正的关心在里头,却也能感动的红了眼圈,实在是让她认为没有出息到家了。但,这种女子她认为很适合丁侯爷,正好由楚氏陪丁侯爷而她可以脱身离开。
丁侯爷听到紫萱要走立刻起身:“正好我有事儿要和夫人你商谈,一起回去说完事情正好陪夫人用晚饭。”他站在夕阳里,就算是紫萱对丁大侯爷很不感冒,也不得不承认丁大侯爷其实长得,嗯,那个还不算丑。
紫萱瞪他:“要商谈的刚刚不是说完了?侯爷还是和楚氏坐一会儿吧,晚饭也让楚氏陪侯爷吧,我不会伺候人免得惹侯爷烦。”看到楚氏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仿佛是看鬼的样子让她硬生生的咽下原本的话,不得已改口道:“那个,主要是我还有点事儿今天不方便,改日再请侯爷过来吃饭好了。”
不就是吃个饭嘛,她不高兴对着丁侯爷吃一肚子的不痛快,这个难不成也是大错?看珍珠和楚氏都那么一副惊吓的神色看着她,让她真得以为做错了什么不得不委屈自己那么一点点。
丁侯爷已经走到她身边,看着远处的夕阳:“夫人有什么事儿?正好我今天有空闲,可以帮夫人一把;嗯,今天晚上定是个好天儿,月色应该相当不错,我们夫妻二人正好可以对月小酌一番。”
他说这句话时冷氏正对着他及紫萱行礼,使紫萱断定丁大侯爷是故意这样做得;她盯着丁侯爷气得挥了挥拳头:“酌什么酌?要酌自己去酌,我没有那个功夫陪你,也没有那个风花雪月的心思。”
“还有我不用你来帮忙,去照看好你的妾室们,实在是闲得发慌全身力气没有地方用,你今天晚上叫三个姨娘陪你过夜,也免得她们空闺寂寞,正好是一举两得;只是不要来烦……”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回头看到楚氏软倒在美人靠上,额头一角撞起了不小的包。
她很吃惊的道:“你还……”还没有问楚氏不要紧吧,就听到那边传来好大的水声,回身发现冷氏掉到水池中。
她忍不住的瞪起眼睛看向丁侯爷:“冷氏刚刚没有做错什么吧?你怎么能对女人家动手,实在是太可恶了。”说完推了一把丁侯爷:“不救人也给我一边凉快去。”
她跑到木桥边伸手给冷氏:“水不深,可是这个时候有点冷,你还是快回去换衣服吧。这桥也是的,为什么连个扶拦也没有?”她向冷氏笑笑,很想和她拉拉关系也好有借口找冷氏套套本尊悬梁的内情。
冷氏看着她,呆呆的看着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手给她,一双眼睛全是不敢置信。
丁大侯爷施施然的走过来,伸出胳膊就把冷氏拉了上来,把外裳解来披在她身上:“夫人说得对,这个时候已经有些凉了,还是快些回去换衣服吧。”
冷氏对着丁侯爷行礼后,想想又对紫萱行了礼这才转身离开,只是走时不免多看了紫萱两眼。
丁大侯爷回过头来对紫萱很认真的道:“我从不打女人的,夫人不要随便冤我。”说完回头看看楚氏吩咐她的丫头:“扶你们姨娘回去敷药,你们夫人,呃,醒来之后忘了太多的事情,性子有点变化也是正常的。”他两句话就把冷氏和楚氏打发走了,小亭中只余下他和紫萱。
紫萱找不到人可以缠住丁侯爷助她脱身,气乎乎的瞪丁侯爷一眼转身就走。她现在很怀疑丁侯爷已经看透她的小心思,才会三言两语就把两位姨娘打发走了:“你不去看看她们?最好为她们请个大夫。”
丁大侯爷负手而立:“自有人伺候她们,夫人不用担心。”
鬼才担心丁家的姨娘!紫萱懒得理会丁大侯爷,干脆转身就走,回去是正经的。可是丁大侯爷不紧不慢的跟上来,让她忍不住回身道:“侯爷请留步,不用送了。”
“我不是送你,我和你一起回去;说好,我们今天要一起用晚饭再对月小酌的。”丁侯爷答得很爽利。
紫萱不得不再说一次:“丁侯爷,我不用你来吃饭,随便你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来烦我就好。”
丁侯爷看着紫萱气鼓鼓样子:“你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
紫萱咬牙:“你倒底想要做什么?你如果真得想女人了,那么多姨娘环肥燕瘦随你挑,走吧走吧,不要来烦我好不好?”她不想让丁侯爷来吃晚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想起他们是夫妻,可是她不想尽晚上的那个夫妻义务。
丁侯爷摸了摸下巴看着紫萱,好像想要笑却又忍住样子:“今天晚上本侯陪你好好吃顿饭,以后也会多陪你。因为本侯答应了皇帝不会再冷落你,也不会再让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他忽略了紫萱话中“想女人”一句。
紫萱定定的看着他:“皇上的意思还不好办嘛,他有没有派人跟着你?你现在就去陪芳姨娘,你不说我不说皇上不会知道的。好了,不要再跟着我,你就当行行好,我看着你实在是吃不下饭。”
丁侯爷的眼中些微的笑意全消失有怒色一闪而过,却平静的道:“为人要说一是一,再说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他说完自己先走了,要去的方向正是紫萱的院子,不再理会紫萱,因为他知道紫萱总会跟上来得。
回到房里紫萱喝完水坐好:“丁大侯爷,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守着冷氏那么说让人误会我就忍你了,只是你这样不委屈自己吗?你当真得能对着我能吃下饭去,真想陪我看那该死的星星月亮?”打死她也不相信啊:“我们相看两相厌,请侯爷离开去陪芳姨娘吧。”
丁侯爷听完看看紫萱眼中浮上怒意来,又被他压了下去:因己之心度人之腹,现在紫萱所说得每句话都等于是在说她无法忍受和他在一起。
他笑笑跷起腿来吃茶:“借紫萱你的一句话,这可是你原来想要的,现在本侯来陪你吃饭、陪你聊天、陪你喝酒再陪你看看星星,如了你的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本侯真得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026章 真正的心意
紫萱闻言没有说话,静默了半晌后她终于有点知道丁侯爷是搭错了那根筋:“那是我原来的所求,人死过一次还不知道教训那就真不用活着浪费米粮,现在我真心的想成全您和芳姨娘,绝无其它的念头也无其它的心思。”
丁侯爷看着她:“紫萱,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如果真得有心我们就好好谈谈将来,好不好?”
紫萱长长的吸一口气点头:“好,我们谈谈将来。侯爷,我只想你能和我一起想和离的法子,能让你早日给芳姨娘一个她应该得到的名份;就这些。”还有,她要早早的离开丁家。
丁侯爷看着她摇头:“没有法子,除非是你死了她才可能扶正为妻。就如你现在所说,现在你的想法不同了,而我的想法也不同了,懂吗?因为皇帝和皇后都极为恼怒,因为你的寻死。”
紫萱听到后终于忍不住跳起来:“过去三年你不给我好日子过,今后你也不打算给我好日子过了,是不是?”
丁侯爷盯着她半晌后轻轻的道:“过去三年谁也没有过上好日子,我真得想大家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他站起身来:“你想去享清闲我不反对,可是皇上会怎么想?我可是刚刚被责骂过,所以至少眼下你是想也不用想此事。”他说完迈步就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一眼紫萱:“你真得变了。”
紫萱冷冷的回他一声:“谁死过都会变得。”
丁侯爷看着她:“让过去的过去不成吗?做人应该向前看得。”
紫萱忽然抬头看着他,看得目不转睛,就好像丁侯爷的脸上长出了花来,只是她的眼神却很古怪。
丁侯爷被看得不自在:“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紫萱盯着他的眼睛:“你不是犯了贱男人都会犯得错吧,对于一个你不放在眼中的女人,听到她要离开时忽然发现她变得天仙般,就是不想放开手?你不是不舍得我了吧,因为发现我不像原来一样痴缠你?”
丁大侯爷马上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猴子跳了起来:“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他忽然收声站好,抻了抻自己的衣袍:“朱紫萱,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好,如果不是有皇命你以为本侯会多看你一眼吗?”他说完摔门气冲冲的走了。
紫萱伏在桌子上,这个丁大侯爷今天真是太难搞定了,累死她了。
珍珠进来想说什么,却被紫萱抬手阻止了:“什么也不要说,更不要劝我和那个丁大侯爷做夫妻,我真会发脾气的。”
琉璃把手中的点心和茶放下:“姑娘,奴婢听珍珠说,你想要去别院?”
紫萱点头:“在这里有什么好?到了别院才当真是天高任鸟飞,再也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了。”
琉璃看看紫萱:“姑娘,你可想过芳姨娘她们会放过你吗?你不管在哪里你还是丁家的女主人,朝廷的一品诰命啊。”
紫萱有气无力的摆手:“走一步是一步,而且丁侯爷也没有答应啊。”她长长叹气:“让我睡一下吧;对了,给我父母送去信了吧?”
看到琉璃点头她合上了眼睛睡过去,梦里她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曾经无趣的生活在她的眼中变得那么有吸引力,让她恋恋不舍的不想睁开眼醒过来:可是有人摇她。
“醒了,醒了。”紫萱听到珍珠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没有回到她二十一世纪的小蜗居里。
琉璃扶紫萱起来:“侯爷来了。”
紫萱哀叹一声:“他今天怎么这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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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把一头长发随便在身后一绑的紫萱,丁大侯爷也知道她很不高兴再次看到自己:“紫萱,太夫人的意思是说能不能过几个月再说,比如说过了年关?毕竟芳菲掌理这么久,你根本不懂的,这些日子就跟芳菲学一学……”
紫萱不用猜也知道这主意不是太夫人出的:“是芳姨娘不同意吧,侯爷你真得不太会说谎。会不会只要我做了府里上下都会知道的,如果当真做不好,到时候你再让芳姨娘来教我好了。”
她不想招惹芳姨娘,因为她对芳姨娘也抱有一份同情心,丁府和本尊的事情太过复杂,很难能说绝对是谁的错;但是她不是本尊,不会任芳姨娘搓圆捏扁——三年来本尊搭上一条性命在丁家,怎么说也是丁家欠本尊的。
现在她还顶着丁家大夫人的名儿,再任芳姨娘揉搓那可真是笑话了。她所求不多,只是一定数量的银子,就算作是丁府欠本尊的吧:她要代本尊活下去,也就笑纳了。
丁侯爷脸上微微一红:“那个,我担心你得做不好,让芳菲帮帮你也是好事儿。”
知道在丁侯爷的眼中芳姨娘是个小白兔,紫萱也无心在人家情朗面前败坏她的名声:“不用了,谢谢侯爷和芳姨娘的好意,我自己就成。”她笑笑:“就这事儿是吗?我的意思不会改变的,反正七巧节还有些日子,足够芳姨娘把帐整理好的,而且我真得不急,侯爷你懂得。”
丁侯爷听得出来紫萱的威胁,他想了想道:“好吧,我对芳菲说就是,她向来是懂事的,不会让我为难。”他说完还特意看一眼紫萱,无异是在说紫萱是向来为难他的人。
紫萱点头承认:“就是因为芳姨娘体贴,所以才由我来做个恶人啊,不然怎么显得出她的贤惠来?我不介意继续做个恶人,继续让芳姨娘贤惠下去。”
丁侯爷看看紫萱:“嗯,没有事儿,太夫人那里明儿我再说,刚刚去芳菲那里就先同她说了。”他说完咳了两声,有点不太自在——他实在不用和紫萱解释的,为什么他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想到紫萱刚刚所说得话他更不自在了,身子不安的扭了扭把目光移到了茶盏上。
“随便侯爷如何安排。”紫萱端茶送客:“我不急得。侯爷慢走。”
丁侯爷起身看看紫萱迟疑了一下:“你真得——,不想留我吃顿饭?我们都在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也会低头见得,何必非要弄得和仇人一样。”
紫萱摇头:“不必了。你只要把心思用在你姨娘们身上就好,我的事情要侯爷操心的我会告诉侯爷,其它的时候侯爷就当府里没有我这么个人好了。”她才不要留他在这里,做强插在丁侯爷和芳菲之间的那个别别扭扭的“小三”呢:“呃,侯爷你当真不是因为我有去意后,你对我心生……”
话没有说完,丁侯爷甩袖子走人,很快就不见人影了。
027章 坏人也聪明
丁侯爷不想听紫萱胡言乱语,他只是对紫萱有些愧疚,再加上皇命不能违:他真得错了,紫萱哪里有变化,依然还是那个心存妄念的人;只不过现在她的妄念变成了他会喜欢上她而已。
他急急走了好一段路后脚步慢下来,忍不住回头看过去,眼前闪过
的紫萱似笑非笑,带着几分讥讽的脸,心中自然生出怒气来,忽然想就让她自己上书给皇帝后打发她去别院也不错;这样的念头闪过时,心里好像生出些许的不舍来,他恨恨顿足转身:就这样如了她的意,岂不是太过便宜她了?
她想嫁到丁家就嫁到丁家,她想离开丁家就要离开丁家——当他是个什么?!尤其还是那么一副不屑于自己的样子,哼,他偏就不让她去别院,看她能在府里耍出什么花招来;过不了几天,说不定就能想通做回那个温顺的女子。
紫萱看着丁侯爷气得掉头走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起她在二十一世纪时的趣事儿,那个时候她就如现在这般年纪吧?高中时代,多么纯真啊,调皮的男生会因为老师一句“男生就是越喜欢谁越捉弄谁”而变得老实,再也不寻女生们的麻烦。
倒是没有想到用到丁大侯爷身上也是如此管用,看来那个老气横秋的家伙,就是个二十岁左右的毛头小子,至少某方面还是的。
看到珍珠不赞同的眼睛,她连忙找个事情把珍珠打发了出去:本尊和丁家的恩怨真是让人恼得很,不能说全是丁家的错,但是丁家做得的确是太过份了些;但,这些和她无关,她也不想代本尊受之。
说起来自她醒过来后,本尊受得罪也算是为她讨了个利息,剩下的她要为自己的将来核计打算,不能把自己后半生埋葬在这丁家:对妻妾争风她敬谢不受,丁家的姨娘们以后由芳姨娘去烦恼吧。
如果当真不能和离,偷偷逃走也强过在丁府里过活,至于离开后的户籍身份等等,以后再想法子吧;相信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应该有那种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到时候弄个出身什么的应该可以的。
她现在不给丁大侯爷好脸子是为自己好,也是为丁大侯爷好,不能让奉了皇命的丁大侯爷误会她现在依然对他情深似海——这样一个“好男人”还是留给芳姨娘消受吧,她真得半点兴趣也没有。
的确,丁大侯爷不能算是一个坏人。他是一位很成功的将军,也是一位很孝顺的儿子,但在紫萱的眼中也算不得是个好人:三妻四妾没有什么好非议的,人家是古人,何况成亲三载到现在,丁大侯爷只有一女而无儿子,纳妾是想当然的事情;紫萱不喜欢他与这个无关,可能是第一印像不好吧,总之这个男人入不得她眼。
紫萱叹了一口气,为她原来一直小看了丁大侯爷而懊悔,实在是太过小瞧了古人,能做将军,能带领千军万马的人,岂会是易与之辈呢?但是她呢?自醒来到今天之前,就没有发现他有一肚子的坏水;在她看来丁侯爷就是个有点木讷、德行有亏、喜欢发脾气、胆子也算不得大、没有担当的男人而已。
想到本尊被丁大侯爷相救时不小心“轻薄”了去,清白毁在他手上就是出家都会被人骂的,除了嫁他就只有一死的情形下,他却依然不想负这个责任:和她印像中忠厚的古代男人形像相差太远了。再加上本尊嫁入丁家三年被人逼死,不管丁大侯爷有没有想过要本尊死,但是本尊的死他绝对有责任。
况且没有本尊的母亲丁大侯爷也不会有今天,他早就毒发身亡了;可以冷落本尊,哪怕是把本尊送到别院任其自生自灭,也强过把本尊最后逼得悬梁自尽。尤其是在本尊死后,丁家上下没有一个人为本尊难过,也没有人想到本尊母亲对侯爷有过的救命之恩,还在埋怨本尊给丁家只会带来麻烦。
如丁侯爷这样一个渣男,没有担当、德行有亏等等都可以接受,那几乎是相当然的事情,就算琉璃和珍珠对她说再丁渣男做过的坏事,她都认为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所以,这样一个渣男,在她认为也应该就是没有本事的人。
在紫萱醒来的前几天里丁渣男的确是没有什么本事,所有的反应平平无奇,全在紫萱的意料之中。但是直到今天,紫萱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丁渣男不但是个有脑子的人,而且还很聪明的样子。
紫萱有点头疼,离府的事情看来要更加小心的、细细的打算才成,不然还真说不定会被丁大侯爷捉个正着。如果到时候丁侯爷认准了皇命两个字就是不肯给她自由,她要对谁哭去呢?
“姑娘你叹什么气呢?”琉璃进来,把一盏燕窝给她:“吃吧,这样的好东西我们在丁家三年,却只是看人家吃而已;您也的确需要好好的补补身子。”
紫萱接过燕窝来,说实话她上一世还真没有吃过这种好东西,她吃了一口给琉璃一口:“我只是认为坏人不应该聪明的,不然好人还怎么活?老天爷已经把门关了,总要给我们扇窗户吧?可是我发现那窗户就算是有也太高了些,怎么不让人叹气无奈呢。”
琉璃不舍得把燕窝就这样咽下去,虽然这几天她也吃了几次但还是很仔细的在嘴巴里回味着燕窝的美味:“姑娘,你现在说话婢子有时候真得听不懂。”她看看左右:“老天爷即没有关门也没有关窗。”
紫萱翻个白眼:“你就当我发神经吧。”
琉璃也不知道什么叫发神经,正想问问的时候珍珠打帘子进来:“姨娘冷氏来了。”
紫萱叹气:“她来做做什么?如果她是担心我对丁大侯爷有意思,你对她说让她把心放肚子里,我对丁侯爷半点兴趣也没有;所以,让她直接回房吧,少来烦我。”她是真得不想和丁家的人打交道,尤其是这种能猜到的麻烦交道。
028章 好事儿
琉璃知道紫萱不想见冷氏,便转身想出去把冷氏打发走,不想刚挑起帘子就看到了冷氏的笑脸,她身后的丫头都在台阶下没有跟上来。
“有劳琉璃姑娘。”冷氏很客气的对琉璃点点头道谢,这可真是她生平第一次待琉璃如此友善;从前的时候不要说是道谢了,就算是琉璃赔上笑脸她都不会正眼瞧琉璃的:“夫人,婢妾的来意您误会了,能否听婢妾说两句,也只是两句话罢了。”
紫萱指了指椅子:“你进就进来了,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你打出去,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不过我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你最好是长话短说的好。”
冷氏笑着行礼后先坐下:“当然,婢妾知道夫人现在不打婢妾出去,却不见得一会儿不打婢妾出去的,哪里敢说什么废话?”她看到珍珠端过来茶来连忙站起来:“实在是有劳姑娘。”她真得和原来有太大的不同。
琉璃忍不住讥笑:“原来看三姨娘你只对芳姨娘身边的人如此客气,今天你这样倒真吓到了我们姐妹。”
冷氏讪讪一笑:“以前多有得罪之处也是迫不得已,我这里就向两位姑娘赔礼了。”说着话她当真对着琉璃和珍珠行了一礼。
倒底她是姨娘,丁家的半个主子,琉璃也不好再发作她什么,和珍珠二人连忙回了一礼立到紫萱身后不再开口;现在她们和紫萱一样很好奇冷氏的来意。
冷氏看看紫萱,忽然间一顿足一咬牙提裙就跪倒在地上:“夫人,以前婢妾多有不是,您大人大量就饶过婢妾吧,婢妾以后定会好好的伺候夫人绝不敢再生那种该杀的念头。”
紫萱看着跪在地上叩头的冷氏,偏头想了想:“你只是来请罪的?那我知道了,以前的事情你忘了我就会忘了,你懂得我的意思对吧?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就不留你用午饭了,三姨娘还是早些回房吧。”
丁家人对不起的是本尊而不是她,现在本尊已经不知道魂归何处,这些人认不认错还有什么意义?且紫萱只想和她们划分的清清楚楚,在丁府住得这些日子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其它的,恩怨二字在丁家和本尊身上太难说得清楚了,她不想搅和这些了。
冷氏自地上爬起来看看紫萱:“婢妾真得是为夫人好,今天来是特意给夫人送个信儿,六姨娘前两天曾说不会就这样放过您的,因为、因为您曾害得她滑胎,所以她定要让夫人您一命偿一命,为她那个未成形的孩子填命不可。”
紫萱闻言抬头看向琉璃:真有此事儿?
琉璃气得瞪眼:“什么叫做我们夫人害她滑胎?她是真愚还是装傻,我们姑娘是什么人你们上上下下当真不知道吗?现如今还要把那屎盆子往我们姑娘头上扣!是谁害她在雪地上滑倒她当真心里没有数吗?我们姑娘是要扶她不是要推她。”
冷氏陪笑:“这事我们怎么认为是一回事儿,可是六姨娘蒋氏如何认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尤其是——”她看一眼紫萱:“夫人起死回生之后性子处事和从前多有不同,蒋氏更认为夫人原本是装可怜博她的同情,现在整个府里只怕是她最恼夫人也最恨夫人了。”
紫萱抚抚额头:“我以为最恼恨我的会是你表妹芳姨娘,全没有想到会是蒋氏。”
冷氏干笑几声欠身:“夫人不记得前尘往事,自然忘了蒋氏原本可是您在府中最要好的人,曾经姐妹相称来往甚密的;只是一场春雪让其滑了胎才使得蒋氏不再和夫人来往,却也听人说蒋氏并不是如何的恨夫人。但是现在夫人性情大变……,您还是小心为上。”
紫萱皱眉:“我知道了。你可知道她想如何报仇?”
“婢妾并不知道。”冷氏说完沉吟一会儿上前两步低声道:“不过在蒋氏想要找夫人报仇之前,她好像和芳姨娘吃过一顿饭。”说完后退几步行礼:“夫人,婢妾没有其它事情,回去之后会在佛前上香、日日诵经为夫人祈福。”
紫萱没有留她,看着她离开后看向琉璃:“一会儿去请蒋氏过来坐坐。”
珍珠却不同意:“夫人,您就是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会相信的。”
紫萱摇头:“相不相信由她,但是说不说却在我了。”她叹气:“把话说开后再反目的话心里也不至于不舒服。”
琉璃道:“姑娘说得是,再说冷氏也不可信,天知道她这个时候来说这番话是什么用意,反正这府里就没有人安好心就对了。”她说到这里一顿:“也不能这样说,至少二姨娘楚氏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的。”
“那也不过是路人罢了。”珍珠叹气:“她在芳姨娘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后,天天在房里吃斋念佛的静养的,不要说是对我们,除了丁侯爷外,她对谁都是那个样子的。让我看,她就是死了多半,想躲祸而已。如此,她也不肯来亲近我们夫人的。”
紫萱现在知道她对丁府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少,想要掌理丁府总不能这样两眼一抹黑,便拉着珍珠和自己说说丁府各人的事情,并催琉璃快去请蒋氏过来:她是真得不想把这种事情留到明天处理。
琉璃走后不多时就回来,珍珠才对紫萱说完蒋氏的事情。琉璃的脸上神色有些不对,过来低声对紫萱道:“蒋氏不在府中,她今天一早去见过太夫人后就离府而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她说到这里看看紫萱:“听人说她是为丁侯爷要纳的第七房姨娘而出去的。”
紫萱翻个白眼:“第七房?”丁渣男还想祸害多少女孩子?现在她就已经有六房妾室还要再加一个妻子——当然妻房可以不算了,但有六个已经不少了。她在心里暗骂一句,色男,也不怕掏空了身子骨。
不过这也和她没有关系,所以惊讶之后她倒是一喜:“也好,到时候正该我们给丁大侯爷操办喜事,那好处可就是……”说完她看着琉璃和珍珠嘿嘿的奸笑。
琉璃急得推紫萱一把:“姑娘,你在想些什么啊;您对侯爷没有那个心,他要纳几房妾也无所谓,可是、可是这次你却不能不管得。”
“为什么?”紫萱就势倒在榻上赖着不肯起来:“他纳他的新宠,我们发我们的小财,正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儿,我为什么要去破坏人家喜事?你们不是说什么宁做什么也不破一桩姻缘嘛,我可不想做孽。”
琉璃坐下瞪紫萱:“好,你不管就不管。只是今天六姨娘可是去了我们家!”
029章 娘家人
紫萱闻言瞪大双眼:“她去你家做什么?”然后才明白过来:“去我们家做什么?”说完缓缓的起身:“不会是丁大侯爷看中了我们家的姑娘吧?”她的脸色很难看,由她做妻如果再由“她妹妹”做妾,这个丁渣男就不止是渣了,那就是混帐到家。
琉璃扭头:“姑娘不是不管,要等着给侯爷办喜事发小财嘛,婢子口渴了还真得懒得说呢。”这个性子要强的丫头生气了,是真得生了紫萱这个主子的气。
珍珠马上递过来茶来:“姐姐吃完茶再说不迟。”她倒是机灵的很,被紫萱赞赏了一眼。
琉璃哼了一声:“不用你来献殷勤。”她是气自家的主子的不上进、不长进,已经被人逼死过一次,原本看着人是明白过一些来,可是没有想到现在自家姑娘不喜欢丁侯爷,却又把银钱二字看得比天大,什么事情都不忘和银钱拉扯上关系。
紫萱接过茶来:“琉璃姑娘,琉璃姐姐,我来献殷勤总成了吧?”她哄了琉璃一句马上奸诈的晓之以理:“事情紧急啊,六姨娘已经出去快一天了,还是说正经事要紧,你说是不是?”
琉璃把茶接过来递给珍珠拉起紫萱的手来,眼眶泛红泪水浮了上来:“姑娘,我们主仆三人就是上不靠天下不着地的人,真正的无依无靠;原本你一心扑在侯爷身上婢子劝不了你,看着姑娘你死在婢子面前,婢子真想把自己零剐了——是婢子没有照顾好姑娘你啊。”
两行清泪流下来,琉璃抱住紫萱:“看到姑娘活生生的出现在婢子面前,婢子就发誓再不会让姑娘你有半点危险,以后再有人敢欺到我们头上,婢子就是拼个一死也不会让人再欺辱姑娘。可是姑娘明白了,不再把心全放在侯爷身上,处事也爽快了许多让婢子高兴的晚上做梦都会笑醒。”
“姑娘,可是你却又糊涂了,我们要那么多的银子有什么用,您还是想法子把这个府里收拾干净,坐稳您大夫人的位子,身上有诰命在就是侯爷再不喜欢你,我们主仆三人也有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不是像您现在什么也不在乎的破罐子破摔——你这哪里是明白了,分明就是伤透了心,不想好好的活下去啊。”
琉璃哭成一个泪人儿:“姑娘,姑娘,除非婢子死,婢子绝不能看着姑娘如此下去,不然姑娘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夫人啊。”
紫萱到现在才知道她实在是太过忽略身边两个丫头的感受了,她死而复生后忙得团团转,大闹了丁府后一心琢磨着要出府,却没有对两个丫头好好的谈过,让她们想左而为自己担心。在这个异世里她再活一次,虽然一个亲人也无但能得琉璃和珍珠的赤诚之心已经足够。
她真得不孤单。
紫萱抱住琉璃:“傻丫头,我怎么会不想好好的活?就是因为侯爷靠不住我们才要努力存银钱啊,记住姑娘我的话,这天下间的男人永远不如银钱可靠。如果万一我们主仆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时,离开丁府有银钱我们一样可以过活的,对不对?我这是在防万一。至于侯爷嘛,我已经放弃了,从此以后我走我的阳关道,让他去过独木桥好了。”
琉璃看紫萱:“真的?不是姑娘已经心灰意冷,有一日且过一日?我看姑娘对丁府的事情根本不上心,就算是要掌理丁府也是因为看中了丁家的银钱,而不是真要把丁家握在自己手里。”
紫萱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小丫头看得这么清楚,捏捏她的鼻子:“为什么要把丁家握在自己手里?我们只要能过好我们的日子,不是为银钱而去掌理丁府招惹六位姨娘外加一位太夫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的日子过得太开心了,想弄点不开心的事调剂调剂?”
琉璃不好意的擦泪:“姑娘,是婢子想得多了,婢子这下就放心了。啊,那个六姨娘是去了我们家,不过新姨娘是不是我们家的就不得而知了,没有人肯告诉婢子。婢子想着八九不离十吧?我们家的夫人可是恨不得能攀上侯府的高枝呢。”
紫萱眯起眼睛来:“我不会同意的。”开什么玩笑,本尊死在这里不算,还要再搭上本尊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丁家打得好算盘,不问问她就敢如此打算,看来是她这个恶人做得还不够恶啊。
她看珍珠:“家里就没有说什么时候来人?”看来现在她很有必要、非常有必要的和家里的人谈谈才成。
珍珠刚想说话,就听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紫萱烦燥的摆手:“不论丁家谁来了,统统给我赶走。赶不走就扫帚伺候,不用客气的,你家姑娘我恶名在外,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名声,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尽管给姑娘我用力的挥扫帚。”
琉璃和珍珠马上一人执了鸡毛掸子,一人去挑帘子出去寻扫帚,不过人却停在了门口:“老爷?夫人?”
紫萱抬头看过去:“谁啊?不是说统统给我打出去的嘛。”
“哟,这是谁惹我们家大姑娘生气了?”一个虚假的声音传进来:“还是知道我和你爹来了,才特意如此叫琉璃和珍珠迎一迎我们啊。”最后一句却是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只是落到人耳中总是让人有点不舒服。
紫萱听到后皱皱眉头,看到一位中年大叔带着一大群的女人涌进来,而说话的正是中年大叔身侧的半老徐娘:这些人不是丁家的人,她是一个也不认识。她微微愣了一下看向琉璃和珍珠,想先弄明白这些是什么人。
那边珍珠已经在行礼:“老爷。”回头看到紫萱愣在那里,连忙提醒她:“这是我们家老爷,还有夫人及姑娘们。”
原来是自己的娘家人来了。紫萱也有样学样的蹲下行礼:“父亲。”她感觉有些像作戏,但是这戏却要演下去才成,让人发觉她不是本尊事情就糟糕了。
中年大叔朱老爷大双手扶起紫萱来:“女儿你没事了?真得没事了,好,实在是太好了。女儿,你可把父亲吓坏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和侯爷好好说的,夫妻两人凡事就要好好商量的,你是女儿家要多体谅侯爷,以后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儿了;来,快坐下不要站着了,现在还有哪里痛或是不舒服吗?”
030章 最穿越
朱老爷看到女儿活生生的立在他身前很高兴,听说她悬梁后当天就要赶过来,还是他的填房把他劝住:女儿已经没有事儿,急急的赶过来反倒像是要找丁府问罪,多不好?好好的备份礼物再来看紫萱,到时候也和丁侯爷说会子话,事过境迁不要太过纠结,不然为难的、日子不好过的还不是紫萱?
朱老爷认为这些话很有道理,把女儿嫁到人家府上就是欠了人家的,何况还是高攀的门第,他就是到了侯爷府能如何呢?和丁家的人理论,人家可是官他只是商,反正女儿也没有大事儿就晚个一天半天的过来也好。
“女、女儿好多了。”紫萱对答起来倒也算流利,只是自称女儿时有些别扭。
她把朱夫人细细的打量一番,瓜子脸柳叶眉可以说姿色还是极不错的,就是那张嘴唇有些太薄使得她减了至少二分颜色;尤其是那脸上的笑意,落在她的眼中怎么都是那么的可恶,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极想伸手把那笑意打掉。
因为那笑意她太过熟悉,上一世她的后妈在她老爸在家时就是这样一脸的假笑。
紫萱把目光放在朱老爷身上,心里生出来的依然是淡淡的疏离感:眼前的这个父亲也好像她原本的老爸一样,不能说她爸对她没有一分感情,但是……。她在心里叹口气伸手请朱老爷坐下,又命琉璃上茶。
在心里忍不住咒骂了几句:她就是后娘的命吗?上一辈子活在后娘的眼皮子底下,这一世又摊上一个后娘,且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贤良的后娘;这命,真得让她很无语。
朱夫人当然察觉到紫萱的目光,并没有和朱老爷坐下反而走过来拉起紫萱的手,脸上的笑意就如同阳光般温暖:“女儿,你可把你父亲和我吓坏了;你如果有个万一,可让我们……”说着,她还用手中的绢帕擦了擦泪。
她是真得有泪,绝对不是假哭哦!上一辈子和后妈斗智斗勇了多年的紫萱,马上知道眼前这位后娘段数可比她原来那位高出不少来。
看到紫萱盯着朱夫人的脸不言不动,珍珠以为她不认得朱夫人也忘了她的身份连忙提醒道:“姑娘,您不记得夫人了吧?夫人是我们大夫人去世后扶正的,说起来夫人也是看着您长大的。”她不好把话说得太深,但是相信自家主子能听得懂。
她和琉璃都不喜欢眼下的朱夫人,在她们眼中真正的朱家夫人是紫萱的生母,而不是这个贵妾扶正的朱夫人。说起朱夫人的事情来,就真就是应了那句老话儿:没有娘的孩子,说起来话就长了。
简单来说呢,就是这位朱家曾经的大姨娘,可是没有少欺负她们姑娘,因为朱家早早就是由她做主说了算,而不是真正的朱夫人当家作主。
紫萱听完珍珠的话也就猜到了几分,对朱夫人当然更是反感,而她没有想过要做遮掩,小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变化。
朱夫人看到紫萱的脸色变了,眼中闪过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她误会了紫萱脸色的变化的原因,当下更是对紫萱亲热三分,越发的对紫萱嘘寒问暖起来。
紫萱勉强应付着一笑,在朱夫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来,不喜欢朱夫人不过她并没有迁怒:这个后娘可不是她的那位,就算是再可恶也没有对她如何过,还是打发走以后少接触也就成了。
她是嫁了人的女儿,当然不用回去再看后娘脸色过日子;虽然她不恨朱夫人可是却也不想和她多做纠缠,随便找了个倒茶的借口拉了珍珠到茶房避一避,才在珍珠的口中知道:现在的朱夫人贾氏对本尊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本尊能早早死掉——本尊在娘家里,当时还有亲娘在护着她,却还是有几次差一点就死在贾氏手上。
本尊对贾氏的惧意、恨意在很多年前就有了:八九年前她失足落水后呼救,贾氏就在左近听到她的呼声赶到水溏边,和她的贴身丫头用树枝不住的拍打她,就是不让她浮上水面,如果不是下人们来得快,她那一次也就溺毙了。
就如世上大多数的恶毒后娘一样,贾氏很会在人前做戏。只要是当着朱老爷的面儿,贾氏对紫萱好得不得了,简直就是要星星绝对不敢给月亮的样子,比紫萱的生母还要尽心又尽力。
那次本尊险被淹死,但贾氏对朱老爷所说却是这样的:她只是在用树枝想救紫萱上来,那些下人们赶过来时,只看到贾氏拿里树枝往本尊手里递的样子,并没有看到她拍打本尊。有人做证,朱老爷自然是相信贾氏的话,认为是本尊受她母亲的指使要冤枉贾氏。
不管当时年纪还不大的本尊如何分说,她的父亲就是不肯相她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然更不肯相信她的生母,因为在她父亲的眼中,贾氏是天下一等一的贤良淑德妇人。
本尊当时不过是一个孩子,几次在贾氏手上吃亏便开始生出惧意来,看到贾氏在人前的装模做样后,怒气越来越多,惧意也就慢慢的少了一些;终于她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以后,便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她总是不给贾氏好脸子。
却不知道她如此正是中了贾氏的下怀:贾氏在人前总是一副好面孔,被本尊顶撞、甚至是辱骂之后虽然是百般的委屈模样,口里却还要为本尊开脱,向朱老爷求情说什么“小孩子不懂事”之类的,把朱老爷感动的什么似的,也让朱老爷更恼本尊生母教坏了本尊,对其越发的不理不睬。
就算是只有贾氏及其心腹之人时,贾氏也不会毒打或是毒骂本尊——这便是她的高明之处了;她会做一些很容易让人恼火的事情,引本尊去向父母告状:比如用一种冷冰冰的、恶狠狠的的目光盯着本尊,直到把本尊看得受不了逃开为止。
因此本尊的生母和朱老爷为了本尊这个女儿三天两头的吵闹起来,越吵朱老爷越不待见这对母女。
听完之后紫萱傻傻的看着珍珠,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极品的渣男,极品的家人,这是她朱紫萱多么极品的穿越之旅啊。
031章 下贱人就是你
紫萱想到刚刚贾氏那副慈母的嘴脸了,便明白她如此做就是为了引自己发作,也好再次向朱老爷证实她这个女儿有多么的可恶;这么多年来,贾氏早已经深知本尊最见不得她这番虚假面孔,只不过她现在为什么还要针对自己让紫萱百思不解,因为本尊已经嫁人了,应该再也不会妨碍到贾氏什么才对。
她是不知道,贾氏看不得朱老爷对紫萱有半点的疼爱,她如此做就是为可以和女儿借机把朱老爷拉走,免得朱老爷再疼爱紫萱让她心头不痛快。
贾氏打得如意算盘不错,只可惜眼前的紫萱却不是原来的那个紫萱,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紫萱在珍珠轻唤她后摇头,拍拍珍珠的肩膀示意她自己没有事儿——本尊倒底是什么命啊,在婆家落个恶妇的名声,然后在娘家还落一个恶女之名。想到本尊原来的所为,她深深叹口气,如果本尊很聪明、很有两把刷子的话,也不会被人逼得悬梁自尽。
只是想不到她代本尊活下去,不止要面对本尊留下来的丁侯一家渣,还要应付贾氏这个奸猾的恶毒妇人。她搓了两把脸忽然间明悟,说什么本尊的命不好,再命不好有她现在的命不好吗?她招谁惹谁了啊,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要面对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与事。
珍珠不放心:“姑娘,都是过去的事情有,只要您以后能想个法子把少爷接出来,也就不怕她了。现在,您还是忍一忍吧。”
紫萱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个弟弟呢,轻轻摇头叹气:“只怕是我们忍一步人家进一步,到我们忍无可忍之时不一样要做个恶人?看来我就是恶人的命,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名声已经没有了,那我们就把恶人做到底吧。”
什么丁家、什么朱家,哪个再敢欺负她朱紫萱,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恶人。
珍珠急道:“可是少爷还在……”
“哦,他多大了?”紫萱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正在想着一会儿如何应对贾氏。如果贾氏安安份份的她也不想多事,如果贾氏想要再欺负她,嘿嘿,她不能平白担着一个恶妇的骂名对吧?
“前些日子刚满了六岁,姑娘您还卖了自己的绣品买了文房四房,还有您亲手做得书袋还有荷包给少爷。”珍珠很忧虑,姑娘怎么连她唯一还在世的亲人,且是她最疼爱的弟弟也忘得没有影儿了呢?
紫萱回神:“六岁?”她想到原本珍珠和琉璃说过的十两银子:“好黑心的贾氏,只是我没有看到少爷呢。”
珍珠不得不现提醒她:“您常唤少爷为小弟的。他是不会被带来的,上一次我们在外面看到他,他双只手都是木刺,听说是做错事被罚打手掌打得。婢子是一边挑刺一边落泪……”
紫萱听得眼睛大了,这个贾氏还是不是个人啊!想到上一世自己在后娘手中吃得苦头,她轻轻的一叹,相信珍珠她们所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她用了人家的姐姐的身体活下去,总不能把弟弟扔在朱家任其自生自灭。
“嗯,我知道了,我会想法子的。”她打断了珍珠的话:“我们以后不要让他再吃苦就好了。眼下嘛,先要应对那个贾氏是要紧的。”
贾氏原来玩得那些把戏不能小看的,不只是让本尊因此在贾氏手里吃了不少的暗亏,而且使得贾氏不管做了什么,本尊去告诉朱老爷,朱老爷也不会相信的。
紫萱拉着珍珠捧了热茶出来,亲手给朱老爷奉上,对着贾氏微微的一笑。她看着贾氏笑得很轻微,除了正面的贾氏,就是近在身边的朱老爷也没有觉察到紫萱笑了。
贾氏看到紫萱的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紧:大姑娘这个笑容太过古怪了;可是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紫萱已经坐下看着贾氏道:“我们六姨娘和你都说好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得。”没有半分的尊敬在。
因为实在不必假装,她是恶人嘛。其实紫萱看到贾氏眼中闪过的笑意,心里也痛快的很:至少她不用和贾氏玩什么虚情假意,不用喊贾氏一声母亲,也不必向贾氏行礼问安——做个恶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她看着贾氏脸上的笑意加深在心中冷笑几声:她在二十一世纪的公司里混了多年,如果连一个贾氏都应对不了,紫萱认为应该把自己拍死算了,白在大公司混水摸鱼那么久。
贾氏看看朱老爷:“是啊,六姨娘已经带着紫芝去见太夫人了。我还以为大姑娘不知道,原来你知道了?以后你们姐妹在侯府里做个伴儿,我和你们父亲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她笑得要多得意有得意,当然是故意在气紫萱。
紫萱把茶掷到桌上任它倾洒一桌子,柳眉倒竖的站起来指着贾氏:“你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自甘下贱的人我看得多了,但是像你这么贱的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到;”看到朱老爷沉下脸来她大喝:“你不要脸皮父亲和人做生意,脸面名声最为要紧,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骂得痛快!她骂完想喝茶润润嗓子却发现桌上的茶盏已经空了:“上茶,姑娘我说了这么多话口渴的紧。你们也不知道长点眼色,现在可给姑娘看好了,只要姑娘的茶盏空了就要给姑娘换新茶。”
贾氏的脸色变得如同猪肝:“大姑娘你、你骂谁下贱?”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下贱——下贱之人就是你,我能骂谁?还是说你没有听清楚呢,”紫萱明白贾氏真要和六姨娘把紫芝弄进丁家来做妾,当然不会和她有什么客气的:“你还真是以下贱为荣啊,我骂得你少几句你听得不过瘾是不是?那我就多骂你两句——你出身下贱也就罢了,还要你女儿跟着一起下贱,你对得起朱家的列祖列宗吗?小心休书啊,你。
贾氏指着紫萱:“你、你……”
那边的贾氏所出的小女儿紫兰却不干了,扑过来就要打紫萱:“你敢我骂我母亲,看我不撕了你个贱人的嘴。”
032章 怎么的吧
紫萱躲也不躲只是把脚抬了起来,紫兰便扑到了她的双脚上,挣扎着挥舞胳膊却根本打不到紫萱,倒是把她又气又累弄红了脸。紫萱冷冷的盯着她的眼腿猛得一收缩,紫兰的身体正扭动就失了依靠,就向紫萱倒了下来,她自己也尖声惊叫。
不过紫萱怎么可能让她倒在自己身上呢,双腿缩回只是为了用力蹬出去,紫兰的尖叫声拉长直到她摔在地上为止。
紫兰是完全没有防备,贾氏也完全没有想到,不然母女二人也不会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母亲是气紫萱,而紫兰还有那个紫芝就是上前打紫萱的。只可惜今天的紫萱不是她们所认识的那个,所以刚刚照面便吃了大亏。
丁家是侯门,紫萱这个大夫人的房里地上当然铺着毯子的,不过她前两天让琉璃送去桨洗房清洗了,现在地上就是青石地板,磨得很有些光度能隐约看到人影儿;这些青石板可不是外面随处可见的那种,磨出来能见到人影外还有些自然的花纹极为好看,同时它很结实。
紫兰现在就知道丁家的青石地板有多结实,她的头撞在地上疼得她眼泪马上就流了出来,赖在地上不肯起身:“爹爹,父亲,您看大姐姐,她不孝骂母亲也就罢了,现在还打我、欺负我。父亲,我不管,我不干,你定要为女儿做主才成。”
紫萱只是冷笑着动也不动,接过琉璃递上来的茶吃得有滋有味儿,还不忘吩咐珍珠拿瓜子花生的出来:“给我和父亲备两份就可以,那东西吃多了上火,就不给旁人吃了。”完全不把紫兰在地上的撒泼当回事儿。
朱老爷怒容满面:“萱儿,你已经成亲三年了,怎么还如此的顽劣不堪?贾氏现在是你的母亲,你岂能以下犯上,还不给你母亲跪下认错!友爱弟妹也是我常教你的,这么久不见兰儿怎么刚见就要打她呢。”
紫萱怒上心头指着紫兰:“她不打我的话,我绝不会打她,父亲为什么只教训我一个人?”都说本尊的父亲偏心,现在看来偏得还不是一星半点儿呢。
朱老爷一掌拍在桌子上还不解气,把珍珠端上来的瓜子花生扫在地上:“我不吃你的东西,我也吃不起你的东西!自古到今就是以孝为重,现在我朝又以孝来治天下,皇上亲作表率,你岂能如此妄为?还不给我跪下向你的母亲赔礼认错。”
贾氏已经扑过去看紫兰,闻言微抬头看向紫萱;因为朱老爷训斥紫萱是以身子半侧过去,根本看不到贾氏的动作与她的脸,就是因此贾氏才大胆的对着紫萱冷笑,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脚边,示意她给自己跪下。
她不得不承认丁家六姨娘说得有道理,现在的紫萱和原来是有点不同,但是嫁人三年又悬梁一次后,多少有点变化是很正常;在她的眼中紫萱的变化并不大,虽然敢出手打人了,但是最终吃亏的人还是紫萱,如此没心没肺、没有半点心计手段、直炮筒子的脾气还是原来一样——原来她会去找她的父母告状而从没有亲自动过手。
现在无依无靠的紫萱不自己动手还能指着谁为她出气撑腰?她的母亲早在她出嫁前就为救丁侯爷死掉,现在夫家不待见她,她有气当然只能是自己动手。因此贾氏认为紫萱还是那个人,她现在需要做得就是要好好的教训一番紫萱,使她再也不敢向紫兰姐妹、向自己撒野。
她已经准备好等到紫萱过来给她请罪要跪下时,她要抢先去“扶”,然后就重重的像女儿紫兰一样摔个仰面朝天,让这个紫萱至少也要跪几天祖宗牌位、饿上她两天,她下次才会学得乖一点。
如果不是因为紫萱的一品诰命现在是朱家光耀门楣,四邻亲戚朋友中拿出来能自抬身份,不会再被人低看一眼称什么商贾小人的话,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衙门状告朱紫萱,让律法治她重罪,夺了她的诰命身。
就是因为紫萱是诰命,朱家才能被人高眼一眼,连地保也恭敬的称朱老爷、朱夫人,而且她的儿子以后也才能讨个官宦人家的女儿做妻;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被人鄙视为只识铜臭,读书人与官宦人家不屑于之相交的人家。
紫萱只能过来赔罪,因为她现在可是她的继母——敢骂母亲是贱人,那可是大大的不孝。贾氏想到这里唇角弯了起来,扶着紫兰低低的道:“你一会儿狠狠的刮她,看她妆盒里还有里屋有什么好东西,统统拿着就算是她给你赔罪。”原来每次来丁家一趟,总要想些法子才能在紫萱身上弄些好处,今天虽然紫兰吃了些苦头,倒省得她再想借口了。
至于紫兰也只是跌了一跤,相信朱紫萱跪完祖宗牌位双膝定会肿起来,而且她的坏名声更坏,丁家人更不会待见她;到时候紫芝嫁过来为贵妾,生个儿子这丁家自然就是紫芝当家了,再想法子把朱紫萱弄死,紫芝就是堂堂正正的一品诰命。
想到得意处贾氏嘴角挑得更高,就等着朱紫萱过来跪倒在她脚边:她跌倒之后,朱紫萱还是要跪的,她岂能便宜这个该死的朱大姑娘,定要让她在自己脚边好好的跪上一跪——今时她可是朱夫人,当初她母亲让自己跪,现在她就要朱紫萱代她母亲加倍的偿还回来。
紫萱看到了贾氏唇边的笑意,而贾氏在紫萱看到后笑得更为得意,就是为激怒她好让朱老爷能掌掴朱紫萱让紫兰出口气。
“我不跪。”紫萱看着盛怒的朱老爷:“她也不是我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
朱老爷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愧疚,却还是压不住怒火:“你这是在捉死知道不知道,被御史奏上一本,你的诰命还要不要了?”
贾氏和紫兰都极为得意的盯着朱紫萱,以为是捉到她的软肋。
紫萱看着她们母亲字字清晰的道:“诰命不要也没有什么,全在你们的意思;反正,我是不会跪的。”她赌贾氏不敢闹大,不敢闹得人尽皆知,因为她的诰命予朱家来说几乎等于一切,就是因此她才敢骂到贾氏脸上去,就是断定贾氏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她说完挑挑眉:“朱夫人,你舍得诰命我便舍得,如何?”就没有听说恶人还有怕得时候,她今天就要把恶人做到底,不孝?她就是不孝了,怎么的吧。
033章 两世心结
紫萱倒是知道一些古时候的所谓孝道,应该说这个“孝”字就如同是把刀,在封建社会中一直悬在众多儿女们的头顶上——当真是一个孝字就大过了天:父叫子死子不死就是不孝,但是儿子无错无过当真因为父亲的话而自寻了短见呢?那父亲也就是落个不慈的骂名,比起儿女们的不孝罪名来说,那当真算不得是惩罚。
她在开口骂贾氏之时就已经料到朱老爷和贾氏会提“孝”字,她是谁?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可不是这个时代的被男人教的三从四德的妇人家,一个孝字就想治住她才当真是痴人说梦。
当然,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了,而紫萱也不认为自己讲一番大道理就能让朱老爷抛开那些陈旧的观念:几千年传下来的思想,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几句话就能改变的。虽然不会愚到被孝字所压,但是她却不能真的蛮来。
混在公司那么多年,紫萱岂会不知道利害二字?她和珍珠在茶房里说话时,珍珠就提到了贾氏是她的继母,为个孝字她也不能对贾氏如何的;她当时就为本尊感到可怜了,在二十一世纪好歹后妈虐待子女会被问罪的,在这里就只有硬忍一条路,但她不是本尊她不要忍。用她这些日子以来所了解的封建礼法与贵贱之分,当时她想出对付贾氏会提到的“孝道”。
看着贾氏眼中的得意了之色渐渐隐去,紫萱又追问一句:“我不在意这个诰命,如果父亲和朱夫人认为我不孝,大可以把我送去官府治罪夺了诰命去;也可以由你们上书给皇帝,让皇帝下旨夺了我的诰命再降罪。”
她靠在椅子上吃了一粒瓜子吐出皮来:“我没有做错,所以我不介意和朱夫人对簿公堂。让我想一想,我们朱家有哪些事情要让官老爷们好好查一查的……”她看着贾氏咧开嘴巴一笑:“我想朱夫人最清楚,到时候大老爷的板子落下来,朱夫人什么都会说出来的,也不劳大老爷再详查了,你说是不是?”
朱老爷原本是想打紫萱的,可是看着紫萱现在胸有成竹的样子,丝毫不担心的笑容他这一掌真得打不下去:一品的诰命夫人整个朝廷也没有多少,而给他带来的好处更是多到数不胜数。
大到生意赚钱不说,单只他可以到驿站休息、吃饭且不用付银子这一项,就让他一年一次去边塞做生意省了多少银两?而且多有体面啊,一品诰命夫人的父亲啊,人人都会对他摆个笑脸,驿站的人更是巴结奉承的让他心花怒放。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他什么时候如此扬眉吐气过?从来都是他对人赔上笑脸小心,还要送上银子打点,也不过是换来对方轻轻的一个“嗯”字。
他一掌打下去容易,可是打了就是认为紫萱不孝:这个不孝的名声和原来她顽劣的名声可不同,被人一本奏上去,紫萱完了就是他们朱家完了。想到这里,朱老爷的手无力的、缓缓的落下来,他不能打也不敢打。
“父亲知道你是好心,是为父亲为朱家生意着想,可是贾氏倒底是你的继母……”朱老爷尝试着说道理,不想女儿当真变成一个人人厌憎的恶妇;就算他生紫萱的气,气到恨不得把紫萱打一顿,可是紫萱是他的女儿他也真得还疼她的,只是紫萱向来不这样认为。
紫萱开口打断朱老爷的话:“我说过,她不是我的母亲,我只有一个母亲。”然后又吐出两片瓜子皮来看着贾氏和紫兰:“还有,我没有做错,父亲你也不必再教训我了,我是听不进去的。”
贾氏站起来:“萱儿,你听父亲的话,我们不会害你的,你再这样下去……”她气得心疼牙也疼,可是当着朱老爷还是要扮贤惠的,还存着希望紫萱能给她父亲面子,会对她跪下认错赔礼。
“你给我闭嘴。”紫萱瞪了贾氏一眼:“我再说一遍,不要给我讲什么大道理,尤其是你——这么多年来你不就是努力让所有的人,包括我的父亲认为我是个坏丫头,是个无可救药的心肠很坏的人吗?我现在是了,坏人还会听得进去道理?”紫萱大笑起来,眼中有泪光闪过:“能听得进去道理的就不是恶毒心肠的坏人了。”
她真得很懂本尊的心,知道她为什么会胡闹、知道她为什么会不停的找不相信她的父亲告状,因为她还抱有希望,想原本那个疼她、爱她的父亲能再回来,能再把她抱在怀中,能在把她举得高高的:为她顶起头顶的天空,是她永远的英雄。
更加知道本尊那隐在火爆脾气之下的伤心了,很清楚本尊并不是有多恨贾氏,不能说不恨的但是并没有人们所认为的那么多,包括贾氏在内她也不知道本尊真得没有那么恨她,因为本尊在意的不是贾氏如何待她,而是贾氏欺辱她及她的母亲后,她父亲是如何做得;伤本尊最深的人不是贾氏,是朱老爷。
朱老爷是本尊的生身之父,应该关爱本尊,应该保护本尊,应该相信本尊……等等,可是他没有——他是本尊血脉相连的亲人,他的不相信、他在贾氏和本尊之间的天平倾斜,是本尊最在意的。
贾氏是什么?在本尊看来那只是一个外人罢了,没有血脉关系的外人,没有理由要对本尊好的。
她懂本尊是因为上一世她就是这样走过来的,直到她成年后依然耿耿于怀的不是后妈的恶毒,而是她父亲没有在应该保护她的时候给予她保护,没有在应该相信她的时候给予她相信……。那种痛苦,就算是穿越而来依然在心底,因为多年来的痛与伤心已经把那种感觉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底,永难磨灭。
朱老爷所作所为让紫萱想起了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父亲,在心里默默的想:也许他正和他的妻、他的儿女在一起庆幸,以后再也不用面对她了吧?
泪光闪过后紫萱并没有流下泪来,她早在上一世时被父亲一掌打在脸上后,就不再为这种事情而流泪:她的泪都流到了心里。
034章 就是欺负你
紫萱把泪水咽回去,看着贾氏目瞪口呆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想所有的人都认定我是坏人,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就是个坏人,坏得不能再坏的坏人。孝道?你不要对我提,要提尽管去衙门。哦,对了,不去衙门也可以对丁家的人去说,让她们代你向皇帝上书,一纸休书休了我,自然一品的诰命夫人也就没了,岂不更快你心?”
贾氏看着紫萱终于知道丁家六姨娘为什么会说紫萱不一样了,的确是太不一样了;虽然朱家是商贾之家但是朱紫萱还是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哪里会如此的离经叛道。
她倒是很希望丁家能休了紫萱,巴不得丁家能休了紫萱,但不是现在;眼下她的女儿还没有过门,没有了紫萱在凭着朱家的门楣给丁侯爷做个妾都是抬举了她的女儿,就算以后紫萱死了或是被休,丁家大夫人也不会是她的女儿。
所以朱紫萱什么也不怕的胡闹可以,但是她不能再给朱紫萱借口或是理由让她再闹下去,不能让朱紫萱毁了紫芝的前程,毁了她们母女安排好的一切。
她的脸马上浮起假笑来:“女儿,你父亲也只是气话罢了,一家子人过日子哪有锅铲不碰锅沿的道理?自家人说话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就是想到什么就什么,谁让他是你父亲呢?只不过是看你们姐妹闹着玩儿恼了,你不要在意他。”她说着话拉起了紫兰来:“快起来了,去哄哄你父亲,你大姐都是嫁出去的人,怎么还能想吼就吼的?”
她是变脸真得很快,这么一开口她就没有半分不是,错得全是旁人而她还是个为紫萱着想的好继母。
朱老爷听到贾氏如此说话看看她轻轻一叹:“萱儿,你……”被紫萱竖起的眼睛一瞪他只得改口道:“你贾姨说得对,人是嫁出门的人了,为父不应该这样大声训斥你;可是你以后不要如此顽劣了,知道你贾姨的好心,也对你妹妹好些。”
紫萱看一眼朱老爷没有作声,倒底是本尊的生身之父且还有着几分爱女之心,但是贾氏脸上的假笑,还有她说出口的那几句话却不能就这样放过了她。
“朱夫人既然知错也就罢了,可是紫兰的大错却不能就这样按下不提,倒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非要和紫兰计较,只是堂堂的一品诰命被她指着鼻子辱骂,那可是有损朝廷的体面;她骂得不是我而是皇帝啊,如果我不闻不问假装没有听到,就是对天家极大的不敬,且有欺君之罪。”紫萱看向紫兰:“这事儿,是父亲做主呢还是由我这个姐姐来做主?”
看到贾氏的脸色大变,快要发作的样子她又轻轻的加上一句:“当然,由朱夫人来做主也可以。只是要好好的给天家、给朝廷一个交待才可以,不然我们朱家可就要大祸临门啊,啧、啧,贱人这两个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骂得。”她说完取了茶盏轻轻抿一口,不为喝茶只是为了气贾氏而已。
朱老爷咳了两声皱起眉头来:“相骂无好言,你们姐妹不过是一时的意气……”
“这可不是我们姐妹间的意气之争,父亲,你想想有人指着朝廷亲封的诰命骂声贱人,会不会被人扭到官府治个大不敬的罪过?而我可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就这样被人骂到脸上来不作声,对天家、对朝廷无法交待啊。”紫萱很为难的样子,不过她并没掩饰她眼中的笑意。
贾氏终于忍不住急了:“你还敢说,你刚刚的不孝以为……”
“你可以去告,我说过了。”紫萱打断她的话,挑着一边的眉毛看她:“门就在你身后,也没有人拦着你,你可以出去大嚷一声我朱紫萱不孝。”
贾氏看看紫兰转过头来:“你不要欺人太甚,不要忘了你可是吃朱家的……”
紫萱再次打断她的话,把茶盏放下在椅子上伸个懒腰:“我就是要欺人太甚,嗯,不能说是欺人太甚,而是应该说就是要欺你们太甚——要么责罚紫兰,要么你就去官府告我不孝,要么就由我向皇上请罪,为紫兰对天家、对朝廷的不敬请罪。”看着贾氏她笑得露出一口牙来:“要怎么做全在朱夫人。”
朱老爷站起来:“够了!萱儿,你闹够没有?你妹妹不过是一急说错了话,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
紫萱这次对朱老爷也收起了笑脸来:“有她那样做妹妹的,就有我这样做姐姐的。”
朱老爷被顶撞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紫萱不像是玩笑的样子他看向紫兰,想了想喝道:“还不给你大姐姐跪下认错?以后再敢口无遮拦绝不会轻易饶你。”
紫兰委屈的看着朱老爷,见父亲不以为所动走过去抓起他的手来:“父亲,兰儿的头好疼。”双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眼看就要落下来。
朱老爷见她这个样子心一软,看看她头上的包:“你要记得你大姐姐的身份,不能随便的说话,万一对天家有什么不敬,我们一家人都要搭上性命的。好了,过去给你大姐姐见个礼,以后说话行事要注意些,不能再和大姐姐顽皮斗气。”他向来很疼爱这个小女儿的。
紫兰低下头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是,父亲。”
贾氏的脸涨得通红:“你分明就是寻借口欺负你妹妹,欺负我这个继母!老爷,大姑娘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妾身。”她说完扑在朱老爷的肩头哭了起来。
紫萱不耐烦的道:“哭够了没有,没有就回去哭,这里是丁家不是朱家,你不嫌丢人也要为我父亲着想一二。”
贾氏听到这句话想到自家女儿紫芝就要过府为妾,不能伤了她的脸马上收声拭泪不再哭泣。
“你说得对,朱夫人,我就是要找借口欺负你们母女,所以紫兰你还是给我乖乖的跪下叩头认错,不然我就要带你去太夫人那里问问,像你这种辱骂朝廷命妇的民女,要如何处置才好;我想丁太夫人可比我清楚你的罪有多大,问清楚也免得有人认为我是在吓你。”紫萱又拿起瓜子来嗑:“就是欺负你,就是要报当日被你们母女谋害的仇,我是恶人不怕承认。”
035章 把柄
贾氏听完脸色一变看向朱老爷泣道:“老爷,妾、妾……”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就哭倒在朱老爷的肩膀上。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只要有什么应对不了得,或是不便她出头的时候,她只要一哭全都可以解决——朱老爷会为她把摆平所有的事情。
朱老爷看着紫萱:“女儿,你这样说话是不应该的,论理你要称母亲的你坚持不称为父也不难为于你,但是你贾姨待你向来极好,你如此说话太伤她的心了,传之出去于名声也不好。”他被紫萱的强硬弄得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做商人的精明在,知道眼下用强是不可能让紫萱听他的,所以才想说服女儿。
紫萱听得笑出来,把瓜子皮吐到紫兰的头上:“父亲,说到名声二字不是女儿我不想要,也不是女儿我不想顾,只是——,女儿现在还有名声吗?”不知道朱老爷真得不知道,还是他不想面对,居然连连拿名声说事儿。
名声这两字在紫萱没有来之前,已经不存于本尊身上,她现在也不妄想那个什么好名声;在现代有一句话说得再对没有: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她不是脸皮多厚的人,只是想让她为了名声二字委曲求全,那还是免谈吧。
夫家在本尊入门三年里把她的恶妇之命远播,三年前贾氏母女就不遗余力把她的恶女之名传扬开来:嗯,也不能说是没有名声了,只是她的名声有点不太好而已。不过,紫萱并不在意。
朱老爷沉默了一会儿道:“以前是以前,以后是以后,萱儿,不管你母亲的去世是因何,你都不能如此仇视我们。那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以后好好的做人未必就不会有个好名声的,但是再这样下去就真得悔之晚矣。”
紫萱挑挑眉:“我母亲的死?”她看一眼琉璃和珍珠,这两丫头显然吓得不轻全是呆愣愣的,她又转过头来:“我全忘了,不记得了。不要说什么名声,现在你们就说让不让紫兰赔罪吧。就是我欺负你们,现在紫兰你给我乖乖的认错,我们一切好商量。”
紫兰马上又伏在朱老爷怀里哭起来,可是她的眼睛却看向紫萱:我就是不跪!
朱老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及紫萱的生母心情忽然低落不少,闻言想了一会儿叹气看看紫兰推她:“去,给你姐姐跪下请罪。”
贾氏很不想让紫兰跪下,可是孝道压不住紫萱,名声紫萱也不在乎,她还能拿紫萱如何?嫁出门的紫萱,就连她想过后再找紫萱算帐也不太可能。当然,还有一招在的。
“萱儿,兰儿是不对,可是看她在家里辛苦照顾大少爷的份儿上,你就饶她这一次可好?回去后我和你父亲定会好好的教训她。”她会狠狠的教训一番人,不过却不是要教训紫兰,而是那个眼中钉朱文昭。
紫萱一听就明白了,她用了本尊的身体,因本尊的糊涂性子所为,她不打算为本尊的过去做点什么,所想所打算的就是想逃离本尊的所有,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可是她心里明白总是欠了本尊点什么,所以本尊的弟弟她不可以不理会。
其它都可以抛开扔掉,只有这个弟弟她必须要代本尊照顾他,就算是“租用”人家身体的报酬吧。
她眯起眼睛来:“大少爷为什么没有一起来,我可是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他了。”实际上本尊有多久没有见过弟弟,她还真得不知道。
贾氏看着紫萱:“大少爷的功课很紧,上次老爷过问他的课业却什么也不是,比起二少爷文德可是差得很,所以他留在府上温书没有来。”握着紫萱的弟弟,看她还敢不敢猖狂。
“对了,你当初可是把姐姐的妆奁带了大半过来,曾说过以后大少爷所费你都会给银子的。不巧,下个月就要给西席送束修,你的银子……”贾氏这么说无非也是提醒紫萱,不要忘了你弟弟还在朱家。
朱老爷喝道:“我不是说过不用了吗?朱家难不成养不起自家的儿子,还是你认为我所赚不够多?我们家不少那十两银子,萱儿在丁家也不容易,你给我省心些。”
贾氏马上苦下脸来,眼中的泪水是将落未落看上去是楚楚可怜:“老爷,那是紫萱在姐姐牌位前立得誓,而且姐姐有儿子在也不能把所有都给女儿吧?女儿倒底是外姓人啊,我这也是为了大少爷打算,将来不想他娶妻子后被妻子埋怨姐姐给他们留得东西少。”
朱老爷不快的很:“还有我这个父亲在呢。”
“我们给得是我们给得,而姐姐留下得是姐姐留下得的,你也要为姐姐着想——她向来是极疼爱大少爷的。”贾氏的巧舌如簧,几句话就让朱老爷住了口。
紫萱看着贾氏一笑:“三年来有劳你了,珍珠,你出去看看侯爷回来没有?回来就请他打发马车去把大少爷接过来,吃顿饭而已用得了多少时间?”
贾氏脸色一变,可是不等她开口紫萱就看向朱老爷:“我大难不死,想全家人吃个团圆饭,就让弟弟过来吧。”
朱老爷看看紫萱点头:“好吧。”怎么说女儿比起以前来,待他亲热不少,而且父女二人差点阴阳相隔,这点要求当然不能拒绝了。
贾氏看着紫萱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少爷来一趟就来一趟吧,回去后再好好的温书一样。”她依然在威胁紫萱——朱文昭早晚还是要回去的。
“要吃团圆饭是好事儿,紫兰,去看看你姐姐和丁太夫人说完话没有。”她这是想给自己也给紫萱个台阶下,紫兰离开当然也就不必跪下请罪了。
紫兰答应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紫萱叫住了:“了一桩是一桩的,想吃团圆饭你也先给我跪下请罪之后;去叫紫芝可以,你先给我跪下叩完头再说。”
朱家大少爷不可能不理会的,那紫萱如何肯把他再留在贾氏的手中,让贾氏用他来不停的要胁自己呢?既然这个弟弟是要认下的,那么她就把弟弟带在身边吧。
“父亲的吩咐你没有听到?”紫萱看着紫兰:“跪,你终究是要跪的,再拖下去你也不用去看紫芝,我带你亲自去丁太夫人那里就可以,你说好不好?”
036章 成空
贾氏看着紫萱:“大姑娘,自家姐妹何必相煎太急?兰儿不懂事我这个做娘的代她向你赔个不是,你千不看万不看也要看在你和大少爷、和兰儿是嫡亲的手足,就饶过兰儿这次。”她依然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紫萱看也不看贾氏只是对紫兰道:“不跪是吧?父亲,你来了也有一会子了,我们去见见太夫人吧。”说完起身就走:“紫兰你跟上,一会儿可要想好如何对太夫人说。”
贾氏没有想到朱文昭这张救命符也不管用,她眼见紫萱真得要迈过屋门,而朱老爷却只是催紫兰认错,并没有对紫萱发作,她无奈之下推了一把紫兰:“还不给你姐姐跪下!”她的心早已经气得生烟,却也只能在心中怨毒的咒骂紫萱,偏过脸不想看女儿跪倒在紫萱的脚边的样子。
朱老爷没有说话,也不是真得不知道紫兰持宠而骄,只是他认为紫萱大应该让着紫兰这个小的些;今天看紫萱的样子才知道他过去有些太过忽略紫萱,且现在紫萱的样子看上去和他的原配是那般的相像,使得他再也张不开嘴喝斥紫萱,任由紫兰去向紫萱认错。
紫兰叫一声父亲却没得到应答,看向贾氏但是贾氏却看也不看她:她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父母会都不顾她;无奈之下她只能一步一回头走向紫萱,几步路硬让她蹭了半盏茶的时间,最终还是完全死心的不再指望父母救她,对着紫萱落下泪来跪倒在地上。
跪是跪下了,可是她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自小到大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贾氏母女二人现在几乎恼得要掐死紫萱,但是今天她们在脑子翻出来的法子,发现哪个用在红鸾身上也不管用,除了在心中痛骂外别无他法。
紫萱看着跪在脚边的紫兰,再看看贾氏道:“你们不是一直说我坏嘛,现在可知道坏人是什么样的了?”她如此整治贾氏母女不是为了斗气,也不是为了给本尊出口气什么的——本尊自己不争气啊,和这样的后母姐妹生活,到了丁家却还要被人逼死,实在是让紫萱有些无语。
而且本尊已经死了,她要活下去并不想和本尊的过往牵扯太多,只是想让贾氏等人得些教训,让她们少来给自己添乱:“我可以原谅你这次,你先不要忙着起来,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我就听父亲的话,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们以前做得事情就此做罢,我绝不会再放在心上;至于以后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不管,只要你们不会给我添麻烦就成,可记下了?”
贾氏和紫兰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紫萱寸步不让,现在居然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们,要知道凭她们以前的所为,泥人儿也不可能就这样原谅她们吧?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紫萱不知道想要耍什么花样,还是小心些为好。
朱老爷听得却高兴起来:“萱儿,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过去的让它过去,我们应该往前看得,好女儿,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他几乎要老泪横流,大女儿自他母亲死后对他的心结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有想到死过一次后能想通想明白,当真是让他有些惊喜了。
贾氏闻言在心中冷笑几声,以为猜到了紫萱的用意,有心要说什么看看跪在地上的紫兰,她还是闭紧了嘴巴:听老人说过,死过的人因为脚过鬼门关又回来,所以身上带着煞气;现在看紫萱,这话是半点也不假啊。
“大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兰儿,还不答你姐姐的话?”贾氏向来贤慧,此时当然要表现的委曲求全才能让朱老爷更怜惜她三分;如果不是有这份本事,如何能成为朱家的当家主母?她一面给紫兰使眼色,让她暂时低头,一面盘算她要向朱老爷要点什么以补偿自己受伤的心。
嗯,就是那朵她早就看好的金丝花吧,二十两银子的价钱让待她向来大方的朱老爷都却步不前,今天却是个好机会:听说是宫里新传出来的花样,整个京城也没有多少富贵人家的夫人有呢。
紫兰咬牙哼哼了一句什么,紫萱也没有听清楚。不过目的已经达到,看贾氏的样子知道她现在了解紫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拿捏的人,也就没有心思和紫兰计较,转身就走回主位坐下。
刚刚坐下屋门被推开,当头冲进来的人一头扑在正在算计要好处的贾氏身上,颤颤的叫了一声“娘”就泣不成声。
朱老爷慌忙站起来:“芝儿,倒底怎么了?”
贾氏也顾不得她的金丝花儿,也忙忙的问女儿怎么了,她要比朱老爷更在意更着急。
紫萱看紫芝哭得梨花带雨就是不肯答话,而朱老爷和贾氏却急得团团乱转,忍不住提点他们一声为得是能让自己耳根清静些:“这还问嘛,当然是太夫人不让她进丁家做妾呗,想也知道的,偏你们轻信人言非要来丢这个人。”
紫芝猛得抬头指着紫萱:“你个小贱人,一定是你,就是你破坏我的好事儿!”她早就喜欢上了自家的姐夫,就在第一次看到丁侯爷的时候她的心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紫萱微微皱眉起身:“第一,不关我的事儿,是你们自取其辱;第二,胆敢辱骂朝廷的诰命夫人,你长了几颗脑袋?!”说完她已经走到贾氏和紫芝面前,一手伸出揪起紫芝的衣领来一手狠狠的甩了一掌在她的脸上。
贾氏抢过紫芝去:“你、你……”她气得扬起了手来。
紫萱对着她轻轻的“嘘”了一声:“你可是向来贤慧的很,不要忘了;还有,你担得起打诰命夫人的罪过吗?”她把脸往前伸了伸:“你敢打我就敢受着,来吧。”
贾氏的手抖了几次,可是最终她避开紫萱目光时也落下了她的手,抱着紫芝哭道:“老爷,老爷,你看大姑娘她……”她还真得不能破坏在朱老爷心中的贤慧形像。
紫芝却抚着自己的脸呆了半晌,突然挣开贾氏的怀抱扬手打向紫萱:“你敢打我?!我今天……”她要做什么还没有说出来,就直直的跌倒在光滑的青石板砖上。
而紫萱正慢慢收回那只绊倒紫芝的脚:“走路,以后记得低头看看,说话也记得好好想想,不然可都是祸事。不要说我这个姐姐没有提醒你。”她说完又转身坐好看向门外:“六姨娘,看戏看够没有,还不进来说话。”
037章 添妆
朱老爷原本不是很同意紫芝来丁家做妾,倒底他现在是丁家的亲家,丁侯爷正经的岳父,他的女儿身价当然和从前不同了,岂能给人做妾?就算是给丁侯爷做妾,他也认为很有点自低身份,而且这事要商量的人也不是丁家的六姨娘而是紫萱,可是贾氏一头热的应承下来,让他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听到事情不成他倒没有失望,只是有点不高兴。
丁家实在是有点太过小瞧朱家了,怎么说他也是丁侯爷的岳父,岂能如此看轻他的女儿?再看到紫芝母女和紫萱又起冲突,他心里更是烦燥,刚想训斥她们不要再胡闹,都是一家人这成什么样子?
等他听到紫萱的话后转头看过去,才发现门外原来还有人在,想到家丑不可外扬的俗语,他的老脸有点发红。丁家六姨娘今天中午还是在朱家用过的饭,原本他不打算摆那么大的排场,可是贾氏却非要把丁家六姨娘捧上天去,他也无奈的听之任之了:反正听人说六姨娘好像和他的大女儿很要好,就当是为女儿招呼朋友吧。
六姨娘蒋氏闻言在房外笑了两声:“妹妹见夫人这么忙才不好打扰,正想着要回去呢。”
“那慢走,珍珠,送客。”紫萱懒得理会六姨娘有什么心思,她并不打算在丁府安家,也没有心思和六位姨娘争宠,自然是不打算和蒋氏过多纠缠。
蒋氏的笑意在脸上僵住,看到珍珠真得过来送客她放下脸来:“姐姐果然是翻脸不认人了,进屋里连坐也不让坐就要打发人走,难不成真如她们所说,姐姐你有愧于心不敢见我?还是怕言多有失让妹妹我知道太多?”
紫萱皱眉:“我没有请你来你自己来了,我也没有请你走是你自己说要走,怎么我如了你的意你反而要翻脸?”她原以为蒋氏是个深谋远虑的人,看她当场就翻脸反而放心不少,这样的炮筒子并不难应对:“至于旁人的话听与不听全在你——这府里你呆得时间比我久吧,真假二字不用我来教你。”
蒋氏闻言又是一笑:“的确是不用姐姐教我了,姐姐教得我已经足够多。”她过去抚了抚紫芝的头柔声道:“哭什么,真得想进来做七姨娘,我倒是有条明路,只要我们夫人一句话,说要明天抬你进门就是明天,哪个还能真挡着你不成?”
紫萱微皱眉头:“蒋氏,我刚刚听珍珠说你家的二妹年方二八正是妙龄,长得如花似玉性情温顺,我这就是去和太夫人说,由太夫人做主把你二妹抬进来做七姨娘可好?”
蒋氏脸一板:“你敢?!我家妹子可不是做妾的命,她早已经许配秀才为妻。”
同时和她一起喝骂的还有紫芝:“果然是你使坏,你宁愿其它人的妹子进丁家也不要……”她的话没有说完就戛然而止,吃惊看向六姨娘:“你、你怎么如此说话了?”
紫萱冷笑:“你以为她会如何说?巴不得自家妹子来给人做妾,很有脸、很享福的事情吗?做算是个秀才妻,贫苦不论也是夫妻一体,做个妾,呸——!不过是个身份高点的丫头,有什么可得意的?主人家不高兴把妾送人的、发卖的还少吗?你给我醒醒吧。”
蒋氏瞟一眼紫萱冷笑几声扳过紫芝的肩膀来:“你同我家妹子能一样吗?她已经有了人家、有了意中人,我这个做姐姐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你可是不曾许人家,而且……”她轻轻在紫芝耳说了几句话,最后看着她的脸道:“对不对?好了,不要哭了,是我去说和的事儿,自然还要落在我身上。”
她和贾氏随便的打了个招呼,对紫萱道:“姐姐不喜我在这里,那妹妹我就走吧。”说完她对朱老爷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原来她和本尊要好时,本尊从来和她是同吃同坐同睡,不分彼此的,所以她在本尊这里进进出出向来随便,从来都不需要行礼的。
紫萱挑起眉毛来:“六姨娘,你站住。”她端起茶来:“琉璃,把做姨娘的规矩给你们六姨娘说一说,免得以后让人见到,笑话丁家没有规矩,丢了侯爷的脸面可就不好了。”她不是不想说,是因为她知道的也不多。
蒋氏指向紫萱:“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害得我如此苦居然还有脸要教我规矩,你不配!”
紫萱淡淡的回她:“这句话你可以去对太夫人说,也可以对侯爷说,只要他们开了金口说我不配在丁家做个主母,我立时抬脚走人,好不好?”她不是说气话,可是话落入蒋氏的耳中却就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蒋氏气得咬牙瞪了紫萱几眼,不用琉璃开口她就对紫萱福下了身子:“夫人,婢妾告退了。”
“嗯,去吧。”紫萱这才摆手:“记得规矩二字才好。你今天擅自做主,去太夫人那里领戒尺吧,以后比如纳妾之事你还是要问我一声再做决定;这个丁家,现在还论不到你来做主。”
蒋氏抬头怒气在脸上闪过,可是最终她咬牙顿足去了,并没有再和紫萱纠缠。
紫萱看向贾氏和紫芝:“看到没有,这天下并没有那么多自甘下贱之人,做人还是要有点志气的好。妾,当是什么好事儿,巴巴的赶过来,真当丁家很欢喜欢姓朱的不成?六姨娘不过是我有些意气,才要你们过来丢这个脸,你们倒也真是老实,就真得把脸丢到了太夫人跟前。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逢年过节的,父亲你要想想怎么和丁太夫人说话吧。”
贾氏的脸阵红阵白,过了半晌才喃喃的道:“六姨娘来是拿了侯爷的佩玉为聘。”
紫萱还没有开口,丁侯爷自门来进来:“佩玉啊,拿得是哪一块,我瞧瞧玉质可好?不要随便拿去一块,就真得太过怠慢了。”他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守礼的向朱老爷、贾氏行了礼方才坐到紫萱的左首。
贾氏看向紫芝:“还不拿出来给侯爷看看。”她脸上全是巴结的笑容:“侯爷,不怠慢,不怠慢,芝儿以后……”
丁侯爷一面示意珍珠把佩玉拿过来一面道:“芝儿是我妻妹,我当然会好好的关照她?年纪不小了,我有几个朋友家世人品还过得去,就是打发秀秀先送点东西过去问问岳父大人的意思,这玉佩是我这个做姐夫的给芝儿添妆的。啧,这秀秀就是小家子气,这种玉也能拿的出去?”他把玉很随意的收起看向紫萱:“还是你拣块上好的玉给芝妹添妆吧。”
他把事情推到了紫萱的头上!而且分明是要紫萱破财啊,这就是如同割紫萱的肉,紫萱盯着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038章 开眼
朱老爷的老脸更红了,他咳两声:“你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今天也不过是来看看萱儿的身体,看到她很好我就放心了。”他说到这里看看丁侯爷斟酌了一下还是道:“有几句话我想和阳儿你说一说,深了浅了的阳儿你就多担待,看在萱儿她早早去了的娘的份儿上。”
丁侯爷点头:“岳父大人尽管教训。”他说完看一眼紫萱起身对着朱老爷施了一礼:“紫萱的事情的确是我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岳父大人给小婿个机会将功补过。”
紫萱送了个大大的白眼过去:“少说得这么好听。父亲,你也不必多说,这丁家还真就不是久留之地;侯爷,你也不必担心,我要闹早就闹将开来,现在你丁家就是京城中最大的笑话,你就是世上最不义之人;至于后果嘛,我想侯爷你比我清楚——既然我没有做就不会去做,当然你也不要逼我去做。这些虚伪的话,还都是免了吧。”
看到朱老爷满含怒火的眼睛,她不以为然的道:“父亲,嘴里一套心里一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您做这么多年生意不会没有见过吧?丁家和我的恩怨一言难尽,也不必说非说个什么是非对错,凡事呢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年我如果不是瞎了眼,也就绝不会有悬梁一事。他说出来的话也不过是应付你两句,你听不听得有什么打紧。”
丁侯爷皱眉:“夫人,为夫的已经知道错了,就给为夫个改错的机会好不好?”
紫萱忽然翻脸拍案而起,一指差一点就点在丁侯爷的鼻子上:“你不要在做出这副面孔来!被你骗过三年死过一次,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们丁家人的当?自此之后你给我收了这副面孔,我们相安无事,不然……”
朱老爷怒道:“紫萱,跪下!你怎么同侯爷说话呢。”
贾氏也大叫出声:“大姑娘,你千万不要如此;侯爷啊,我们大姑娘不过是历过生死,神魂未定罢了,你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唉,也是我没有好好教她,侯爷你要怪就怪我好了,要责罚就责罚我好了。”
紫萱不理会朱老爷和贾氏的叫喊,盯着丁侯爷的眼睛:“你如果还是想像原来一样,想让我做个恶妇的话,我无所谓,我定会好好做个让你们满意的恶妇。你可给我想好了。”本尊的事情她不想再多做理会,可是不等于说丁家的人再把那套老把戏搬上来对付她,她不会生气恼怒。
已经逼死了本尊,不论本尊做过什么,本尊的娘亲救过丁侯爷,本尊也因此而赔上了性命,丁家的人不知悔改她也不想再计较,但是却并不表示他们想故伎重施冤枉她是个恶人,她也会甘之如饴、全不在乎的接受。
她不能接受。因为本尊,也因为她自己。
丁侯爷看着紫萱双眼目光微微一闪,咳了两声起身扶紫萱:“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话?夫人先莫要动气,你指出来为夫以后注意就是……”
紫萱拿起茶盏来就泼了过去,一盏茶水全泼在了丁侯爷的脸上,咬牙:“你们果然还想如此摆布于我,真当我还可以死第二次吗?”如果刚刚她拍案而起只是心中有感,并不能确认丁侯爷在作戏,那么看到丁侯爷闪烁的眼睛,她当然也就明白过来。
此时,她是感同身受的知道本尊为什么会悬梁自尽:遍天下的人,连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认为她是个恶人,在丁家呼呼喝喝的欺负丁家上下众人,她要如何才能自白?就算是一死也不能让人清楚她并非欺人的恶妇,而只是个被人欺的可怜女子。
本尊的确不应该非要嫁入丁家不可,虽然说她算是失节于丁侯爷,虽然她娘亲因救丁侯爷而死:但她错不至死,丁家可以冷落她却不可能欺负她,丁侯爷甚至可以不把本尊当作妻子,把芳菲捧在掌心也可以,但却不可以把本尊当作仇人——那是他丁大侯爷救命恩人的女儿!
现在,丁侯爷再次做这一出良善的举动来,紫萱其实很想甩一掌过去;但是盛怒之下她很也没有忘记眼前的人可是个武将,所以她用水:丁大侯爷再本事也不可能避得开所有的水。
可是丁侯爷没有躲也没有避,就任茶水泼到了他的脸上;他甚至还微偏脸免得让茶水不能大部分落在他脸上。
看得紫萱火气更盛三分,不过转霎就明白了,也更加同情原来本尊的心情:你用力的挣扎、发怒,可是你却发现越陷越深——她知道丁侯爷是故意不避开的,如此才能显出她悍妇的本事来!
丁家人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逼得本尊怒而成狂,做出傻事来得。
现在已经不必朱老爷再说什么,丁家现在当然是丁点错也没有,错全在朱紫萱一人的身上。
紫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逼紧近丁侯爷:“如果我什么话也不说,不拦着你呢?”
丁侯爷轻轻的抹一把脸,看着她柔声道:“夫人心情好些没有?”
紫萱盯着他的眼睛,她原本真得不恨这个男人,至多感觉他太渣而已;可是眼下,她第一次对丁侯爷生出了恨意来:为了他丁大侯爷的名声,为了他丁家的名声,就要牺牲她朱紫萱的名声?!
她长吸一口气:“没有。你不是说要给我妹妹添妆,让人取上好的美玉来,快!就是现在。”她要看看丁侯爷能做到什么程度。
丁侯爷马上吩咐下去,不多时美玉送了过来,紫萱却伸手拿在手中:“这个先收在我这里,到时候要不要添妆的,还是要由我这个姐姐做主。”她拍掉了贾氏伸过来的手。
“夫人心情可有好点?我已经吩咐厨房备下了酒席,不如请岳父大人……”丁侯爷还是脾气极好的对紫萱嘘寒问暖。
紫萱咧开嘴一笑:“我的心情还是不好,很不好。现在,让你的芳菲给我去跪着,我说不定心情能好起来。”不就是要装嘛,那就来吧。
丁侯爷的眼角抽了抽:“夫人,芳菲她并没有做错事。”
你不是能装嘛,接着往下装!紫萱盯着他:“我心情不好想罚她不可以?还是说侯爷你心疼她了?我还没有把她罚为贱妾,没有打算把她变卖呢,你心疼的是不是早了点?”恶人?原来的本尊没有本事让你们见识什么叫做恶人,她现在就要丁大侯爷好好的开开眼。
039章 盛情难却
丁侯爷丁阳瞪着紫萱,一双眼睛里隐隐有凶光流动,他听得出来那是赤裸裸的威胁——就算是让芳菲跪在了朱紫萱的脚下,只怕她也不会心情大好。原本朱紫萱到这个时候应该气得大大的发作,也就是哭着跑走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见任何人;当然现在的朱紫萱已经和原来的不同,按着以前那杯茶水她也不会真得泼过来。
常常是他故意去迎朱紫萱的胡乱砸得东西,像今天他知道朱紫萱就是要泼他;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朱紫萱真得很有可能会把芳菲当真贬为妾然后发卖。现在的朱紫萱的性子绝对不能和原来相比,没有什么她做不出来的事情。
朱紫萱看着丁侯爷:“你还不吩咐下去,难道要我吩咐吗?我现在心情更不好了,丁大侯爷你最好也跪下,再做些什么能让我开心起来。”
“朱、紫、萱!”丁侯爷脸色紫涨起来。
紫芝已经扑过来:“你不准欺负侯爷,你如此就应该让侯爷休了你、休了你!”
“休了我也不会让你进门的。”紫萱淡淡的回紫芝一句:“不过,我倒是巴不得他能休了我,你如果能让她休了我,这块玉我现在就送给你。”
朱老爷过来拉起紫萱的手塞给贾氏:“你和女儿进内室说话,我陪侯爷说几句话。”他狠狠的瞪几眼女儿,示意她乖乖的听话不然他这次绝不轻饶她。
紫萱一把推开贾氏:“你少来假情假意。侯爷,你的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是她想欺负人,而是丁家人非要她欺负不可,盛情难却之下她怎么好意思推脱:“来人,去请芳姨娘过来。”
丁侯爷看着紫萱终于一掌击在桌子上:“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紫萱怒道:“你分明就是想我欺人太甚,我是顺了你的心如你的意,你现在发得什么脾气?你要我做恶妇我就做恶妇,你怎么反而不满意;不要紧,现在让人备马车,我和你进宫一趟,请皇上皇后来为我们评个是非曲直。”
丁侯爷拂袖:“皇上日理万机,你以为有时间理会你这点子小事?”说完不再理会紫萱,拉起朱老爷就要走:“岳父大人,小婿这里有点事情……”
紫萱一把夺过朱老爷的手来:“要装你就把芳姨娘叫来,你也给我跪到一边去,不装去留随便,只是给我露出你真实的嘴脸来!”
朱老爷要说话,紫萱凶狠的看他:“父亲真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而逼死女儿吗?”
丁侯爷忍无可忍的站起来道:“不可理喻。过去不到你房里来你又是哭又闹,现在我好好的待你父母也是给你体面,你也来胡闹——你死过之后哪根筋搭错了。”斥完他看向朱老爷和贾氏:“这次要多少银子,你们才不会对人乱说话?”
此言一出朱老爷呆立在原地,瞪着丁侯爷如同白天见鬼。而贾氏的脸色也是大变,低下头看也不敢看朱老爷一眼。
能把本尊逼死,原来还有帮凶!紫萱一眼就明白是贾氏原来看出了什么来,而向丁家要过好处,所以现在丁侯爷才会如此说话。
丁侯爷不耐烦的看看朱老爷,又看向贾氏:“要银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事我们丁家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们家并不是富可敌国的,你们也莫要狮子大开口;前前后后算一算,你们也自丁家拿走两个铺子、一个庄子及七八百两银子。就是金山,也会被你们掏空的,太过份我是不会答应。”
他早就知道用原来的法子让朱家不好意思开口是不成,就算是他勉强纳了紫芝也不能让朱家闭上嘴巴,反而朱家会多一个要钱的路;还不如直接谈好处,反正朱家也没有什么把柄,给他们些好处自然就让他们感恩戴德:朱家也不敢乱说话的,只是他们丁家不敢赌而已。
紫萱闻言看向贾氏:“两个铺子、一个庄子,还有七八百两银子?!你好大的胃口。”她伸出手去:“全给我吐出来,不然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贾氏的头低得更厉害:“没、没有了。”
“什么?!”这次是朱老爷在大叫:“近一千多两银子那么多东西,你说没有了?你给我把东西全交给紫萱,不然、不然我马上休了你。”他真得不知道贾氏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是让他更惊心却是这桩生意的背后。
他看向紫萱:“女儿,这三年来、三年来你倒底是如何过活的?你又是因何而悬梁,告诉父亲,父亲就是砸锅卖铁也不能让你平白被人欺了去。”三年来他一直认为是女儿不好,三年来他斥责过女儿多少次?拍桌子吹胡子多少回?又看过女儿流了多少泪——原来他以为那是女儿喜欢哭,现在他想想真得心疼莫名。
紫萱闻言心里一暖:“父亲,已经过去了,女儿不是没有死成吗?女儿的就交给女儿,你不必为我操心。”她瞪向贾氏:“那么多银子你弄到哪里去了?!”
贾氏一头的汗:“我、我……”她喃喃的半晌,连她的女儿紫兰和紫芝也急了:“娘,你有那么多银子,连却根簪子也不肯给我们买,你都要给小弟是不是?!”
“不是,没有给你们小弟,他那么小。”贾氏擦汗忽然眼珠猛得一收缩,咬了咬牙道:“我、我赌、赌输了。”她说完就跪倒在地上大哭:“不是妾身不知好坏,实在是当时鬼迷了心窍,一下子输掉那么多银子,也不敢向老爷说所以、所以才做下了糊涂事儿。”
紫萱盯着她紧紧的,当然看清楚她的变化自然不相信她的话:“你哄谁?”
谁知道朱老爷相信了连连跺脚:“你怎么就是改不了?!你对我发过的誓忘了么,又去赌,又去赌!”
丁侯爷皱眉头:“有什么事儿你们回去再说,现在先说你们要多少银子吧?”他显然也不相信贾氏,更不相信朱老爷不知情。
朱老爷看一眼紫萱:“我不要银子,只是……”
“父亲,侯爷是番好意,你怎么能不领情呢?”紫萱打断了朱老爷的话,吩咐珍珠拉起贾氏来:“父亲,你和她去女儿的内室说话,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女儿处置吧。”
040章 送上来的枕头
上一世紫萱对一句话很有兴趣,那就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来——她感兴趣的原因就是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这个好事儿啊。现在,她有了。
她天天核计,不管是想夺人家芳姨娘的管家大权,还是有人送礼她是来者不拒,就是为了一个词,银钱。她想要离开丁家,上一世她就独自在外生活,所以很明白没有银钱是种什么情况:她在踏入社会后,就不再相信“富贵不能淫”这句话,很清楚的体会到“三文钱难倒英雄汉”是什么滋味儿。
离开丁家是为了能让自己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逃离而逃离,没有一点准备对外界一无所知,全身上下没有多少银两、也没有落脚的地方,还是一介女流之辈在这个万恶的旧社会里,她还真得没有高看自己,因此银钱是必须品。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虽然书上都在教大家要视钱财为粪土,可是她身边的人都没有那种豪气;尤其是在这一世,她发现要弄到银钱真得很难,因为这里对女子有这样、有那样的不合理的要求。
但是现在她眉开眼笑,心头的大石头一下子少了一半的重量,看着丁侯爷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从来不曾有过的和气。她搓搓手又推一把不肯离开的朱老爷:“走吧,走吧,她的事儿你可好好的问个清楚,不然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朱家的门风?”
门风是大事儿啊,朱老爷脚下移动了两步,回头看看紫萱:可是女儿的幸福也是大事儿啊,他的脚马上沉重无比,又退回了一步。
紫萱马上又推一把,给琉璃使个眼色对朱老爷道:“让珍珠和琉璃扶着您,快去问问你的好夫人,那些东西如果还在的话还是要让她吐出来的好,你说对不对?到时候女儿我也好有点底气啊。”她的底气是指贾氏吐出来的东西自然归她了,有银钱当然就有底气。
但是落入朱老爷的耳中想法就不一样了,让贾氏把东西交出来让女儿还给丁家,让丁家少个欺负女儿的借口;至于女儿的处境,唉,女儿家命苦啊,他只能是把贾氏勒索自丁家的银钱还给丁家,然后才能去和丁侯爷好好的谈一谈。虽然古人有云,女孩家嘛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可是女儿也是爹娘身上的肉,岂能看着让人欺负不开口的?
他多少总要尽力让丁侯爷善待女儿,朱家也才能得女儿的诰命夫人相佑,也才能对得起已经死去的夫人。有了这些念头,他终于由着珍珠和琉璃把他推进内室。
丁侯爷看着紫萱脸上的笑,心里不知道怎么有点发毛,他皱得眉毛更紧:“今天我的确是不对,只是因为先前……”他想和紫萱说说清楚,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感觉芳菲的主意如此的糟糕;刚刚和紫萱有点缓解的关系,因为芳菲的馊主意而变得剑拔弩张。
呃,也不能算是吧?看到紫萱脸上的笑意,他有点不确定现在紫萱是不是还在生气;刚刚可是把她气得不轻:如果不是丁太夫人的话,他真得不想像刚才那样对紫萱的,原本就是因为那么做而险些逼死紫萱,大错没有铸成,他岂能再犯第二次。
可是他向来听母亲的话,再加上朱家的可恶他还是照做了,并且因为原本做了三年所以很顺手,不知不觉中做得有点太过:他原本不像做得这样,可是看到紫萱大怒着和他相抗寸步不让,他也生起气来一时没有管住自己。
紫萱摆手打断他的话:“不要说那些没有用得了,”她要得不是道歉,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双眼睛弯弯的:“说说你打算给多少银子,或者是给个庄子、铺子什么的,外加上一点银子?”她再打算这次能不能一次把竹杠敲足,能让她尽快的离开丁家。
丁侯爷的道歉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憋红了脸,咳了好几声后道:“可是岳父大人说不需要了。”他原来可以肯定朱紫萱是不知道朱家敲诈的事情,可是看今天她的样子,怎么好像要亲自动手狠狠的给丁府来一刀?
紫萱指了指椅子笑眯眯的道:“我父亲哪有说过,没有说过。再说这事儿是因为我被逼悬梁,你们丁家才想用银子弥补一二,你当然要和我谈才对,要知道那个差点死掉的人是我。”她指指自己的鼻子强调:“是我。所以,现在你先先说说你的诚意吧。”
丁侯爷仔细的看看紫萱:“原本我们打算用一百两银子打发的。”
紫萱的笑意淡了:“一百两啊?”这也不少了,可是明显丁侯爷还有后话,她可不是会嫌银钱少的人,当然不能就此满意的表示本尊的命就值一百两吧?性命无价,当然是给得银钱越多越好。
丁侯爷咳了一声道:“你原来和岳父大人出门做过生意?”现在这个样子的紫萱让他生出非常陌生的感觉。
紫萱敲了敲桌子:“侯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小心朱家会出去乱说话坏了你丁家的名声啊。”
丁侯爷再看一眼紫萱拿起茶来吹了两口:“那也应该是给朱家银子不是给你,给了你朱家想要乱说话一样会乱说得,你要知道你现在姓丁不姓朱了。这事儿,我还是和岳父大人谈吧。”他倒底不是毛头小伙子,霎间回过味来当然不会任由紫萱摆布。
紫萱看着他笑得露出可爱的两个小虎牙:“侯爷不会忘了我是恶妇吧?朱家人怎么说话也不如我一句话吧?外人可能不相信一个恶妇的话,嗯,那我就直接进宫向皇上和皇后说好了。”她也拿起茶盏来:“你只要让我满意,我自会让朱家的人乖乖闭上嘴巴。”
丁侯爷盯着紫萱看了半晌:“丁家不好于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丁家一直好好的,可是我却差点被逼死。”紫萱挑起一边的眉毛来看着丁侯爷:“你说是不是丁家不好了,我的日子才能过得好一些呢?也许我应该试一试,你说是不是,侯爷?”送上来的枕头,她岂能让它飞走?
041章 亲人
紫萱看着丁侯爷把茶盏放在桌子上,轻轻啜了一口茶水道:“侯爷你又何必想,皇上和皇后在眼下还是你的紧箍咒吧?哦,你不懂什么紧箍咒,嗯,反正现在你还是怕皇上和皇后知道你们丁家是如何待我、把我逼死的对不对?就算皇帝和你自幼长大,情份非同一般可是有些事情皇帝还是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的,时间久了皇帝可能当作没有这回事儿。”
她轻轻的弹一下茶盏,听着它发出清脆的响声后道:“可是眼下,皇帝和皇后都会在乎的,因为你和你们一家人都伤了皇家的脸面。”这可是她醒来时丁太夫人说过的话:“侯爷,你只能让我满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她说完还竖起她的食指来摇了摇。
丁侯爷非常的不舒服,因为天下间有几个丈夫会被妻子勒索的,而且还是在他妻子知道她的娘家有人勒索过她丈夫之后,更是想要狮子大开口:“紫萱,我们是夫妻……”他想讲讲道理,不想朱紫萱再这样胡闹下去。
他们是夫妻啊,怎么能分彼此呢?天下哪个男子不是赚钱养家,也就是养妻儿的?银钱不都是交给妻子掌理,而妻子的妆奁可是她自己,根本不必用来养家糊口,除非寻个男人非常的窝囊没有本事。
他的就是她的,因为他们是一对不可能分开的夫妻,丁家一切除了其它几房的产业,是他的就是朱紫萱的。自律法上来说,他不把家业过到芳菲的名下,丁家的一切都同芳菲无关的,就算他再疼爱她的。
紫萱不客气的打断他:“打住,如果是夫妻你刚刚也不会那么对我。你不会以为我转个脸就忘了吧?我们两个不适合谈感情,谈感情就太伤人,还是谈谈银钱——如果你不喜欢谈银钱的事儿,那我们就谈谈我刚刚的要求也成,让芳姨娘过来跪下,当然,你也要去一边跪下才成;相信侯爷也清楚,谈这些比谈夫妻感情要好得多。”
丁侯爷再也坐不住了:“好,你高兴谈银钱我们就谈银钱。一处庄子,一个铺子,外加一百两银子,你可满意?”原本丁太夫人最多只是想用一处庄子或是一处铺子打发贾氏的,可是丁大侯爷真得无法再听紫萱说下去,也不能再看到紫萱微笑着看着他。
那些话让他很难受,但是他自己清楚自己有错在先,今天也做得离谱了——不管是谁出得主意,做得人倒底是他。而紫萱脸上带笑的瞧着他,却让他生出浑身的不自在来,就好像他在紫萱面前没有一件衣服遮体,赤裸裸的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舒服,恨不得马上离开。
眼前的人如果不是相处了三年的妻子,他真要以为这个人根本不是女人,这就是一个恶魔、鬼怪!
紫萱想了想道:“一百五十两。”能多要当然要多要一些,她想把庄子和铺子变卖之后,得到的银子再买个小庄子什么的过上一段日子,了解外面的世界倒底是个什么样子,再为以后打算;她想,这些银子应该足够用得了。
虽然说银子越多越好,却也不能要得太过份,不然就会鸡飞蛋打。她现在图得是财,不是要和丁大侯爷置气,所以她才加上了她认为不多的“区区”五十两银子。
丁侯爷气得脸色转青,当即就重重点头:“成。”转身踏出房门就走,再待下去他真得会被气疯的。以前的朱紫萱虽然纠缠得他让人生厌,可是现在的朱紫萱更让人无法忍受:如此爱银子,果然是她朱家人的德行。
紫萱淡淡的话声传到他耳边:“慢走,不送。还有,谢谢侯爷的大方,还要麻烦侯爷快些把更名后的地契之类的送过来。以丁家富贵、以侯爷你的身份,这点小事儿明天就能办好吧?不然我真要怀疑你是失了皇帝的心,不被重用了。”
丁侯爷脚步猛得停住,回过头狠狠的瞪她一眼:“如你所愿。”他大踏步的离开,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有沉闷的响声,显示他真得要气疯了。
紫萱才不在乎,她现在高兴的很,因为她有银子了!
有银子就可以离开丁家去过自己的滋润的小日子,如果丁家真得不敢和离,那么她就偷偷开溜,从此之后和丁家一刀两断。她眯起眼睛来,知道自己做事要小心些,变卖啊什么的不能惊动丁家的人,以备万一之时能带着银子好跑路,不会被人捉到。
她想到就要离开丁家开心的哼起了小曲来,而里室的贾氏却哭作一团,两个女儿也不敢乱开腔,陪在那里听朱老爷训斥她们的母亲;在这种时候听到紫萱哼得小曲当然极为不耐,紫芝出来哼了一声,没有先和紫萱说话而是左右看了看,显然她出来的目的不止一样。
只是可惜丁侯爷气呼呼的早走了,紫芝注定要失望的。紫萱不在意的看她一眼,其实丁家不纳紫芝为妾,可谓是功德不小,但紫芝有些不领情就是了。
紫芝的目光投在紫萱的脸上:“侯爷呢,还没有用饭侯爷就被你弄走了?你是不是成心的。”
紫萱好笑的道:“我就是成心的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记得,那是你的姐夫。”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门口,因为听到那里传来了脚步时——不会丁大侯爷这个时候又回来了吧?
紫芝的脸上明显闪过惊喜之色,也转头看向门口却失望至极的转声喊了一句:“小弟,你怎么来了?”
门外进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大的也过只有六七岁,小的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小的扑向紫芝嘴里叫着:“我要见娘亲,我要吃桂花糕。”
大的男孩子向紫萱弯腰抱拳:“姐姐。”眼圈却已经红了。他穿得衣服看上去极新,只是头发略略有些乱,身子骨也太瘦弱了些。
紫萱过去拉他:“你是文昭?”
朱文昭点头拉起紫萱的手来摸摸,又抬头看紫萱两滴很大的泪水落下来,马上就用袖子抹去,眼中却带着十二分的高兴与安心。:“姐姐真得活着,那文昭就放心了。”他的手糊糙的弄痛了紫萱的手,也触动了她的心。
042章 玄机
紫萱因为文昭手的异样,马上掀起他过长的衣袖来看,发现他小小的手粗糙的就好像老农的一样,上面还有新旧相间的细小伤痕:“这是怎么弄得?”她抬头时又发现文昭过高的衣领间也有点不对劲,一手拉开衣领就看到他的颈下居然有一道紫色的淤痕,忍不住怒道:“谁打得你?!”
而且文昭瘦得惊人,她捏了捏他过细的胳膊,当真是皮包骨头心下生出疑来又追问一句:“你多大了?”
“我今年九岁,姐姐还忘了什么就问文昭,文昭相信姐姐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就是不好也不要紧,还有文昭在,姐姐忘了的文昭都记得。只要姐姐能好好的活着就好,姐姐,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他的泪水终究再次落下来,却又飞快的擦掉。
“文昭在家里很好,睡得香吃得也饱,功课也会用心的,姐姐什么也不用担心,不用操心,只要顾好自己。”他已经把袖子拉下来遮住小手,仰起一张小脸用他那双因为太廋而显得有些过大的眼睛看着紫萱,急急的开口安慰她:“我真得很好,我有点瘦是因为我不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白馒头,不喜欢吃包子……”
听到带着一点童音的孩子对她说着这些心酸的话,紫萱的心忽然间一痛就软了下来,抱住眼前这个瘦小的如同六七岁大的男孩子:“姐姐,不会再让你吃半点苦!”她忽然对本尊生出极大的恼怒来——她一死落个干净,可是让这可怜的孩子依靠谁?再不管贾氏会活活的折磨死他。
她对本尊的事情在得知详情后并不是怎么的热心,也没有生出多少感同身受的感觉,但是在听文昭的话后,她真得不能再放下这个懂事的小男孩儿,任他去自生自灭:可能是本尊最后不舍得就是这个弟弟吧,才会在体内留下了牵绊,使她莫名的对眼前的男孩生出丝丝缕缕血肉相连的感觉来。
“真感人啊。”紫芝拉着朱文德的手:“你有本事就不要让他回朱家,看看父亲会不会同意。你要是聪明,就对我母亲、对我恭恭敬敬的,不然的话……”她看一眼朱昭文冷笑两声。
昭文被她一看身子一缩,怕极的样子,显然没有少在紫芝手上吃苦头。
紫萱听得心头火起:“你给我住嘴,信不信有一天让你再也进不了丁家的大门,让你再也见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子,虽然感情经历不丰富,但是却见多了痴男怨女们,当然一眼就看透了紫芝的心思。
紫芝闻言恨极:“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破坏……;侯爷不喜欢你,你就要来害我,就像是害芳姨娘,害六姨娘一样是不是?”
紫萱拉起文昭的小手向内室走去,懒得理会这个白痴,她今天要让朱老爷知道贾氏是多么“贤良”的妇人,他又是个瞎到何等程度的父亲。当然,朱文昭她不会再交给任何人,自今天起他就是她的弟弟,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就在她刚挑起内室的帘子时,外面门上的帘子被人打起,有人细声细语的道:“姨娘,小心脚下。”回头看过去居然是芳菲来了,来得还真是快啊。
她叫了一声琉璃:“让姨娘们等我一会儿,我这里有点事忙。”说完也不和芳菲、蒋氏打招呼,自顾自的带着文昭进了内室。
屋里贾氏正伏在朱老爷怀里哭,而朱老爷正心疼万分的哄她——看得紫萱眼珠子差点没有掉下来,此时她才终于领教到了贾氏的厉害;这才多大的功夫,就能自地上跪着认错,变成被朱老爷轻言相哄?
朱老爷看到紫萱进来脸上也有些不自在,轻轻扶起贾氏来让她歪在床上:“那些银两被你贾姨赌输了,父亲想法子凑起银子来给你,怎么也要还给丁家的。”
“老爷,都怪妾身……”贾氏又哭嚎起来,朱老爷连忙去哄她:“千万不要激动,有了身子的人要多在意些。”听到这里紫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怀疑的打量贾氏几眼,不太相信她是真得有孕在身,因为太巧了些。
有孕也只是能降得住朱老爷,紫萱过去把贾氏拉起来:“我的床也是你能睡得,去榻上歪着!”
朱老爷连忙扶住贾氏怒道:“萱儿,为父的会把银子……”
“就是把银子还给了丁家,她也是勒索过丁家,这个事情能改变吗?”紫萱不客气的对朱老爷说完,把文昭身上的伤还有小手给朱老爷看,又让朱老爷捏了文昭细细的胳膊:“父亲,那个胖胖的是你亲生的儿子,这个就不是你亲生得了,是不是?”
她低下头摸摸文昭的头:“有什么委屈你就说给父亲听,姐姐去去就回。”外面还有两个丁家的姨娘在等着,朱老爷还是对她有父女之情的,相信不会对文昭的遭遇做到视而不见,所以她放心的留下文昭离开了。
芳菲看到紫萱出来摆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可是琉璃却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她瞪了几眼琉璃都像没有看到般,只得轻咳一声:“退下。”
琉璃听到后终于移动了步子,却是迎上前去扶紫萱坐下,之后又立到了紫萱身后,完全当芳菲的话是过堂风。
芳菲的脸色微变,看一眼蒋氏她哼了一声:“姐姐现在架子大了,让我们好等。”她今天分明是带着气来得,和前几天相比现在的她才应该是真正的她。
紫萱端起茶来:“有事就说,没有事儿的话——,琉璃,送客。”
蒋氏阴阳怪气的道:“夫人现在不止是架子大,脾气更大了,这心也大了,手更是大了。”她伸出手一比划:“这么一抓就弄走了几百银子的东西,嘿嘿,当真是让婢妾开眼啊。”
“开眼了就好,按说我应该找你们收点银子的,岂有白开眼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紫萱笑得没心没肺:“你们俩个是来道贺的,还是奉了侯爷之命到我这里来得?”这话中的玄机就算是聪明如芳菲也是听不懂的。
043章 谢师礼
芳菲听完紫萱的话脸放了下来:“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今儿就打开窗户说亮话,直来直去好了。”说完她盯着紫萱的眼睛:“如何?”
紫萱淡淡一笑:“我向来是直来直去的,只是不知道芳姨娘学不学得会直来直去。”
芳菲哼了一声也不再绕圈子:“你在丁家可是短了吃、短了穿?丁府被皇家册封为一品诰命的除了太夫人就是你了,对不对?我们这些姐妹,原本哪一天不去你那里问安——你现在倒说说看,我们丁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紫萱看到芳菲和蒋氏进来,就知道她们定是为了丁侯爷要给她的庄子、铺子还有银子而来,而一开口也表明了这一点她没有料错;所以两个人一脸的气恼,芳菲一肚子的心疼她都能了解:在芳菲的眼中,丁家的一切都是她的才对。自己得了丁家的田庄之物,那就是在割她芳菲的肉,她如果不打上门来也就不是她芳菲了。
可是芳菲开口所问不是那些银钱之物,而是丁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紫萱想了想真得很想对她诚实的说一句: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自她醒过来之后,在丁家过得日子还算可以,她没有吃过什么亏。
但是在众人的眼中,她紫萱并不只是眼下的紫萱,还是从前那个本尊紫萱:丁家没有对不起她,可是对不起本尊的地方就多了去;当然,因为本尊也有不是之处,所以紫萱才不想纠缠本尊的过去,只是一心打算着想离开。
本尊的一些事情她不认同,可是丁家把本尊逼死是事实,丁家从来没有善待过他们这个恩人之女。她不在乎是因为丁侯爷自知理亏,丁太夫人也自知有错,丁家的众人这些日子一直待她都是以退为主,才使得她没有为本尊再理论追究的心,因为本尊也有错嘛。
但是现在芳菲气势汹汹的指着她的鼻子,理直气壮的问她“丁家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时候,她真得恼怒了。
看着芳菲的眼肯,紫萱道:“你认为把我逼得悬梁自尽,也算是对得起我?”
芳菲冷眼看过来:“你自家寻死怪得了谁?可不是丁家有人拿刀子逼着你悬梁的,你怎么能用一个逼字?而且还因此为由向侯爷要了那么大的庄子和铺子,还有一百五十两银子!朱紫萱,你还有良知没有。”
她指着紫萱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过来:“当初你信誓旦旦不会破坏我和侯爷,可是我的孩子却是死在你的手上;可是我这三年来是如何对你的,你自己来说?我敬你、供着你,事事处处的尊重你,可是你呢,居然还要侯爷来对我说,让我交出侯府的理家之权,你凭什么敢如此做,这丁家的一品诰命原本是我的,这丁家的主母之位也应该是我的!”
“你抢了去也就罢了,居然步步紧逼我到如此地步,还逼得侯爷用那么多财物安抚你,你脸红不脸红!如果不是侯爷救你,你早死在惊马之下,又哪里还有命做丁家的一品诰命,又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要胁侯爷为你做那么多事情!”芳菲的嫉恨全无保留的扔向紫萱,她忍了三年啊,千余个日子她是怎么了熬过来的,只她自己知道。
那种痛苦不能为外人道也。她用尽了多少心思才能与侯爷“偶然”且不会伤到闺名的情形下相识,又用了多少心思才能和侯爷在几年里两心相印,却在最后的关头被朱紫萱破坏了。
她的父亲官职不大也是堂堂的正六品,她是嫡女却要为妾。她想不嫁的,可是她和丁侯爷的事情后来京中富贵之人知道的不少,舍了丁侯爷她还能再找到好人家吗?况且她的年纪也不容不得她再用几年的时间去圈住另外的王孙公子。
朱紫萱逼得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向朱紫萱屈膝卑躬,可是朱紫萱说得好听要以她为姐,最终求来的圣旨不过就是她为贵妾——贵妾也是妾,这有什么区别?她沦为姐妹眼中的笑话,全是拜朱紫萱所赐。
她那么的楚楚可怜,曾拜倒在朱紫萱的脚下苦苦的哀求成全,朱紫萱也说只是要找个容身之所,以后会和她好好相处等等,可是圣旨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朱紫萱骗了她:什么以她为姐,那个朱紫萱才是妻而她是妾!
后来朱紫萱说什么皇帝和皇后不允,说她的母亲有大恩于侯爷、等于是有大恩于三军将士,她做为其女儿如何能为妾?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皇帝糊涂,以为侯爷忘恩负义?这些鬼话用来骗谁,说到底也不过是朱紫萱这个商人之女想要攀龙附凤罢了,只是也不看看她的身份。要附龙附凤也要掂掂自己的斤量才成,凭她朱紫萱拿什么和自己比?
她顺利嫁入侯爷府,也因此而顺利的送了姐姐入宫为妃,现在她的爹已经封为伯,可是她呢?她依然只是丁家的妾——也是拜朱紫萱所赐。现如今朱紫萱不但不悔改她的过错,反而还妄想她手中的丁府之权,想做丁家的真正主母,还懂得了聚财。
想在丁家站稳脚跟,想在丁家成为人心所向,没有银钱当然是不可能的,芳菲深明其中的道理,所以她在侯爷取走房契等物后马上翻脸来找朱紫萱算帐:忍了她多日,还真让她以为自己多厉害,以为这丁家是她的天下了。
紫萱听完芳菲的话后愣住了,然后摇头叹气起身对着芳菲大大的施了一礼,把琉璃气得过来拉她,她却不理会的把琉璃推开。倒是让蒋氏看得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芳菲就不一样了,她当然是高兴看到朱紫萱能记得当年她是多么对不起自己的。
“姑娘!”这一声琉璃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紫萱施完礼站直:“我这一礼是谢师的,因为被人逼做恶妇,这几日原以为已经深得恶妇之道的三昧,没有想到比起你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你的道行在天上,我的道行也只是在地下,泥土之下。不过经你今天的点拨,我想我已经能钻出来站在地上了,以后也会好好的向你学习请教,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044章 善意
芳菲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唇角的笑意就僵在了那里,瞪着紫萱半晌后才道:“你,你敢骂我是恶妇?你夺我夫为夫,夺我妻位为夫人,鸠占鹊巢之后居然还辱我名声,天下没有比你更忘恩负义之人,枉我三年来真心对你。”
紫萱没有先理会芳菲,而是看向蒋氏道:“你想笑就笑出来,这样憋着小心憋出内伤来。”看着蒋氏眼中的笑意凝固,和芳菲的目光撞在一起后,她看向身边的琉璃挤挤眼:“还站着,你家姑娘我说话多就会口渴的,知道不知道?”
琉璃这会答得清清脆脆:“知道,姑娘,马上婢子就给您奉上热茶。”她脸上出现了笑意,却恰到好处:“芳姨娘,六姨娘,你们要不要再换盏新茶?”她真得没有想到自己姑娘起身行礼是要谢师的,在心底狠狠的连说三次:这师,谢得好啊。
蒋氏看着芳菲有些尴尬,倒并不是有多么的惧怕,因为她是最后一个抬进门来的,比起侯爷的宠爱来,她也不比芳菲得到的少:“姐姐,我们是来找夫人议事的。”她提醒芳菲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芳菲咽下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不想让紫萱看笑话,打算回去之后再找蒋氏算帐:“你记得你当初是如何答应我的吗?你记得你当初说要我给你个容身之地嘛,可是这三年来……”朱紫萱欠她的,相让了她几日也足够了,皇帝和皇后还真会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贵妃娘娘说得好,不过是做个样子出来给天下人看罢了。
紫萱开口打断了她:“芳姨娘,我认为你应该去叫大夫来诊诊脉。”
芳菲瞪紫萱:“我好的很,会长命百岁的。只是你这种忘恩负义之人,老天爷是不会让你活太久。”
紫萱坐回去吃了一口赞道:“好茶,香,琉璃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夸奖完琉璃她才回头对芳菲道:“你没有病?你能确定吗?向来病倒的人都喜欢说她没有病,尤其是脑子有病的人更喜欢这样说——你脑子病得不轻,还是叫人来看看吧。”
脑子病得不轻这种话很新鲜,不过芳菲还是听得出来这不是好话,她气道:“你脑子才有病,我好得很。”
紫萱摇头:“你真得确定自己没有病?我看不然啊——你指着我口口声声的骂忘恩负义,又句句说我是个恶人、恶妇,你见天底下的恶人妇们有良心过?你见恶人恶妇们知恩图报过?就算是有那样好一些的恶妇,但是我告诉你,芳姨娘,我绝对不是。”
她说得一本正经,极为认真:“既然不得不做个恶人,又是丁家上上下下人的所愿,我也不能推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琉璃?”看到琉璃大力点头后她继续道:“我这人吧,喜欢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的,做恶人也不能做个普普通通的,总要成为恶名远扬,至少也要是京城第一恶妇才成。”
“因此,我绝对不会是个知恩图报的恶妇,也不会是个有良心的恶妇。听懂了吗,芳姨娘。”紫萱摇了摇她左手的食指:“你不要再对我大叫什么忘恩负义,不要说什么没有良心,那予我来说不是骂人那是对我的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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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气得愣在原地:“你胡搅蛮缠,你蛮不讲理,你……”
紫萱看向琉璃无奈的道:“你看,芳姨娘非要夸我,真是却之不恭受之也有点愧,倒底我和芳姨娘还没有学多少,出师还远着呢。”
琉璃忍笑忍得辛苦:“姑娘说得是。”
芳菲气得无话可说了,她就算是把她所知所有的恶毒之语骂出来,可是人家朱紫萱混不在意自己如此“夸”人家;瞪了半天眼后她缓过口气来:“夫人,做人不要太贪心了,小心天打雷劈。”
“这话又错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从来都是恶人活得长远,我没有什么可担心的;还有,贪心是恶人的本份,不然我岂能算是个恶人呢,你说是不是?”紫萱笑得甜甜的端起茶来:“吃茶,吃茶,消消火气。”
芳菲一挥手茶盏就掉在了地上,她还没有发作那边朱紫萱已经站起来指着她:“拿钱来,砸坏杯盏一个,赔银一两,罚银十两。”
蒋氏吓了一跳:“这是金子做得茶盏吗?”
“你干脆去抢银子算了。”芳菲也气得叫出来。
紫萱看着她点头:“我和你想得一样,这不正在抢银子吗,抢你的银子。”
琉璃再也撑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可是笑声还是传了进来,使得芳菲脸上紫胀难看到一定程度了。
蒋氏咳了两声:“夫人,大姨娘的意思你也知道,向来就是太夫人的意思……”
紫萱打断她的话:“谁的意思你不用对我说,以后只要记得只要是我的意思那就不会改。”她看着蒋氏微笑:“你们是今天来是给我道贺的,还是只侯爷吩咐才来的?”
蒋氏看向芳菲她犹豫了一下:“是侯爷吩咐我们来得。”她想打着侯爷的旗号能让紫萱有所顾忌,这里倒底是丁府;她看紫萱说话丁点客气也没有,底气忽然有点不足,所以才拉出丁大侯爷来壮胆。
紫萱看着她笑了,笑得很灿烂:“是侯爷让你们来得。”她看向芳菲:“真是这样吗?”她已经是第二次这样问了,因为第一次问的时候被芳菲给绕过去,没有让她得逞。
芳菲没有好气的道:“你耳朵有毛病吗,她说是你没有听到还是你不相信?是侯爷让我们来的,让我们来告诉你……”
她的话被紫萱打断了:“不用往下说了,我很清楚侯爷让你们来做什么的。”她拍了拍手:“琉璃,叫几个人进来,请芳姨娘和六姨娘去廊下跪着,记得铺些小石头,不要冰到我们千娇百媚的两位姨娘。”鱼儿,终于咬钩了,紫萱是迫不得及待的收网,就怕把这两条小鱼给放跑了。
“来了我这里总要好好的招待你们一番。”她笑咪咪的看着芳菲和蒋氏:“不然你们会忘了我是个恶妇,这次算是个善意的提醒吧。”
045章 请夫人成全
芳菲反应过来使自己身边的丫头连忙去拉琉璃等人,她怒瞪紫萱:“夫人,不要忘了现在还不是你掌家理事。”
紫萱不同她讲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就是恶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还需要什么掌家理事?”其实就算是不掌家理事,凭她是丁家的主母、一品的诰命,要处置两个妾室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蒋氏的丫头被琉璃一掌打得跌在地上哭去了,她躲不开抓过来的琉璃只得叫道:“我只是陪大姨娘过来的。”她不想吃眼前亏。
紫萱听得好笑也不予理会,只管让婆子们快些动手把人拖出去按倒在廊下跪着,她抽出手绢来拍打拍打自己身上:“你们好好的跪着吧,我还有事儿要先去忙,等我回来再和你们说话。”
芳菲挣扎个不停:“你如此待我,不怕侯爷找你算帐?不要忘了你上次推我一把,就被侯爷罚你跪了一天一夜的牌位。”
紫萱充耳不闻转身就走,让她们跪是跪定了:太夫人的意思?就是太夫人的意思,庄子、铺子和银子都要给她,谁想在她手中抢财物,嘿,那可不要怪她真要做个大大的恶妇了。
挑帘进了内室看到朱老爷一行人起身想走,而朱文昭却跪在地上哭得一张小脸上全是泪痕,贾氏的眼角还藏着笑意,她的脸马上拉长了。在门口也不进去,倚在门边上看着朱老爷:“怎么回事儿?我是让你父亲你为文昭做主,你怎么让文昭跪在地上?”
朱老爷瞪紫萱一眼:“管好你自己就成,家里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好了,今天我们不留下来吃饭,这就回去了。你呢,要好好在意身子,不要总让我操心。”说完他摆手:“还不让开?”
紫萱一脚踩在门槛上:“你们不把事情说清楚,我就不让开。”
紫芝最看不惯紫萱:“父亲,你看大姐姐成什么样子。”
朱老爷过来拉开紫萱:“不成体统!”他微皱着眉头喃喃的一句什么又瞪紫萱:“行事要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紫萱一把扯过文昭来:“你们要走可以,但是父亲你要代文昭做主,贾氏如此虐待于他你不说句话,也不怕我母亲九泉之下难以合上双眼嘛。”
朱老爷瞪眼:“你懂什么?家中的事情你一个嫁出门的女儿,哪里有说话的余地,越来越没有规矩。”
紫萱闻言看看贾氏握紧文昭的小手:“我不但要多话,还要把文昭留在身边照顾他。”
朱老爷闻言大怒:“不知所谓。我们朱家养不起儿子,要丁家来替我养吗?不行。”他说完喝贾氏母女:“还不走?”说完弯腰抱起了朱文德来,却瞪向朱文昭瞪眼:“还不走?”
朱文昭吓得一哆嗦低下头就想过去,却被紫萱拉了回来。
紫萱平静的道:“你不为文昭做主随便你,但是我留文昭是留定了。”她对朱老爷失望到底了。
这里正争执不下,那边琉璃匆匆进来:“侯爷回来了。”
紫萱理也不理:“让他等着。”什么也没有她弟弟重要,有朱老爷这样的爹,她真由着文昭走了,那文昭就真得死定了;而她也不能留个把柄在贾氏手中攥着。
琉璃上前轻轻的道:“侯爷还有朋友跟了进来,您还是去看看吧。”
紫萱还是不理会:“让他们都等着。”
朱老爷却皱皱眉头:“能进内宅都是知交好友,你还是去看看吧。”
紫萱看看朱老爷拉起文昭来就走:“要走你们走,文昭你们是休想把他再从丁府带走。琉璃、珍珠,跟上来伺候着少爷。”
转身再到厅上,看到丁侯爷在主位上坐着,左首坐着一个青衫书生袍的男子,看年纪实在是不小了,比起丁侯爷来应该还要大上二三岁;长得并不算出色,随意的坐着没有拘束却也不会让人感觉他不尊重主人家。
看到紫萱进来那男子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打招呼,然后继续坐回去把玩他手中的一把扇子:打开再合上。怎么看都是百无聊赖的样子,显然周围的一切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来。
紫萱没有兴趣知道那男人是谁,她的目光和丁侯爷的迎上就撞出了火花:恼怒之火花。
丁侯爷可能因为有外人在场用还算平静的声音道:“芳菲和蒋氏,是怎么回事儿?”
“没有怎么回事儿,就是在那里跪着,侯爷不是看到了。”紫萱拉了文昭坐下,按抚他把点心塞到他手里,很随意的答着丁侯爷的话。
“你为什么要让她们跪着?”丁侯爷的怒气冒了一点点上来,语气有些不友善。这倒使得那个男子看了一眼紫萱。
紫萱大大方方的回视男子一眼答丁侯爷的话:“她们说了,是你让她们来的——你不是说我怎么会开心吗?既然你有这诚心,我当然要笑纳了。”
丁侯爷脸色一变看看那男子终于还是压住了一肚子的怒气:“她们没有做错什么吧?那就让她们起来,刚刚不过是我们夫妻间的笑语罢了,夫人你也认真。”
紫萱不配合他演戏:“做为恶妇要罚妾室还要她们做错事那还叫恶妇吗?侯爷有朋友要招呼,还是去忙吧,你叫她们来了我会好好招呼她们的。”
那男子的目光猛得一亮看向紫萱,扇子“啪”得合上没有再打开;他的一双眼睛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一位妇人,还是在妇人的丈夫的面前,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虽然他并没有色迷迷的样子。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紫萱瞪他一眼:“没有见过恶妇?”
那人居然点头笑吟吟的自报家门:“在下姓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水,这两年名为逐云字慕霞。”
紫萱还真没有听人如此自我介绍过——我这两年叫水慕霞,就好像他原本不是叫这个名字,以后要不要叫个名字还说不定。不过这和她无关,这个男人如此不客气的、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看,让她极为不快:“水公子很想见识一下恶妇是什么样子,对不对?”
“对,当然还要请夫人成全才成。”水慕霞说得很正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还不忘起身深施一礼。
046章 本色
紫萱听完水慕霞的话后那个气啊,这个男人脸皮怎么长得?不是说古代男人都纯朴的很嘛,有个丁大渣已经让她很失望了,又出来个厚脸男:不是说古代男子都要学圣人之道嘛,这个水公子学得圣人之道呢?不过此人的举止和他的姓氏很般配,水性杨花
不过想到水公子和丁侯爷是朋友,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在肚子里恶毒的骂了一句水性杨花后,再大大的翻个白眼伸手:“五两。”
水慕霞痛快的以扇击掌:“成交”然后他再施一礼:“在下谢夫人成全,相信夫人不会让在下失望。”
丁侯爷无奈的道:“水兄,你饶了我吧,好不好?不要再添乱了。”
水公子的话听着可当真不顺耳的很,紫萱摇了摇她的手指头眯起眼睛来她真得动了气:“一分钱一分货,水公子你要听清楚价钱再说话,我刚刚说得是金子。”
水慕霞大笑:“好,有价就好说,一切都依夫人你。”说完扭头看向丁侯爷:“丁兄,兄弟给你句肺腑之言,你家夫人能列入第一等的美人儿,绝非上次那个芳夫人可以相比。”
这话听得紫萱更是气恼,更想给这个水性杨花的水大公子一个教训:要调戏良家妇女,不是人家丈夫不介意就可以。她自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来:“定不辱命。”
丁侯爷心疼万分的看看外面,那小鹅卵石上跪着的可是他最宠爱的两个妾室:“水兄,莫要说笑了,治家不严倒让水兄看笑话了。”他看向紫萱皱起眉头把一叠东西扔给她:“你要得全在这里了,让她们各自回房吧。”
紫萱看看手中的房契之类的东西,繁体字勉强认识,连蒙再猜能看得懂,不过她没有理会丁侯爷而是对水慕霞道:“先交钱后看货。”
水公子摸出一个银袋来扔到了紫萱面前的桌子上:“这些足有五两金子还要多了,在下就拭目以待了。”
紫萱打开钱袋看了看摆手:“你可以走了,水公子。慢走,不送。”
丁侯爷还没有说出让紫萱把银子还给人家的话,就听到他夫人逐客了,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才看在水公子的面子上忍下:“水公子,您不要见怪……”他先向水公子赔礼。
紫萱好奇的看看水公子,能让丁侯爷如此客气的人非王公莫属啊,难不成这位水公子还出身高贵?可是看他的衣服还真不像是个出身高贵的主儿,不过出手倒真是大方,一袋子里全是金叶子,她擒在手里还真是沉甸甸的感觉。
管水公子是什么人,反正她得到的银子是不会吐出去的,以后她离开丁家和丁侯爷的朋友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干嘛要担心呢。
水公子的目光闪了闪,虽然紫萱只是好奇的看了她一眼,但是能看出她已经在猜想他的出身,可是随即是全然不在乎,这可当真是有趣的紧:“夫人,生意要讲究个童叟无欺吧?”
紫萱摇摇手中的钱袋:“恶妇,懂不懂?就是只拿银子不给货的才叫恶妇——现在请水公子离开,正是我辈恶妇的本色。”
水公子听得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身,也不说话就向门外行去。而丁侯爷气得顿足:“朱紫萱,你、你真是坏了我的大事,等我回来找你算帐”说完也顾不得芳菲和蒋氏追了出去。
丁侯爷追出去的时候,芳菲和蒋氏都还可怜巴巴的看向他,可是他看看两个美妾再看看水公子的背影,顿足后赶了上去。
“水兄,勿怪,勿怪。”他追上去连连道歉:“唉,京城之中无人不知道我家有……”这话说一半儿他再也说不下去,微顿后接着说:“其实她并不坏,只是性子直些,我和夫人两个性子不和所以才会闹出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今天的事情,水兄不要往心里去,我家夫人实在是喜欢开玩笑的。”
水慕霞看看他微笑:“丁兄说得我好像生气了一般。”
“水兄没有生气?”丁侯爷真得有些不敢相信。
水公子笑道:“当然没有生气。这生意,太值了。”说完大笑着用扇子拍了几下手掌后,对着丁侯爷一礼:“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丁兄成全。”
“水兄太客气了,有话尽管说是。”丁侯爷听得喜出望外,能让水公子说出这番话全天下也没有几人的。
水公子四下看了看:“我观贵府景色怡人,想在府上小住些日子,嗯,你知道我的性子,住多少日子还真说不定,长了二三年也不过是小事,短了可能也只有二三天,不知道丁兄可否成全?”
丁侯爷喜得大笑:“水兄说这话不是见外了,你知道我是巴不得你能住下来呢,最好是住一辈子不走。原本我就有这个心,只是在想如何开口,没有想到这次你我兄弟倒是想到了一处去,当真算是有缘了。来,这边请,我带水兄去看看房子是不是合心乎心意。”
水公子笑着相随,只是他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看紫萱所在方向,嘴角闪过了笑意:好个恶妇的本色,那五两多的金子不白花啊。
丁侯爷笑着回过头来:“水兄比我年长几岁,理应成家了;人都说成家立业,水兄立业就不必说了,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得上水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水兄说出来,兄弟我想给你保这个大媒啊。”他想得是丁家的几位姑娘,留水公子在府中小住能住多久?如果能和他结为姻亲,那才是长久之计。
水公子摇头微笑:“我曾对至交好友说过,不是有缘的女子在下绝不会迎娶,哪怕是孤老此生也绝不悔。”
丁侯爷推开房门相让:“水兄请进。可是这个有缘却太难让人捉摸了。”
“是啊。”水公子笑得莫测高深:“要和缘还要相逢不能太晚,否则也只能叹一句无缘了;全在老天安排,小弟不着紧此事。”
047章 扔出去
丁侯爷和水公子谈有缘无缘之事时,紫萱却在房里暗骂丁侯爷:你要回来算帐难不成我还会怕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反正自己的恶妇之名远扬真得不必再怕什么。
看看鼓鼓的钱袋她笑得弯起眼睛来,心里那个美啊:“琉璃,一两金多少两银?”她对这个不太清楚,所以要问问清楚;打算将来当然要知道自己有多少身家,如此才能做到量力而为,不会让自己太过辛苦不敢乱用一文钱,也不会花钱如流水而出现三餐不继。
“一两金官价是十两银,不过金少所以到银铺可以兑到十一二两银,五两金子大约能兑到六十两的银子;这些金子有五两多,不到六两,应该能兑到近七十两的银子。”琉璃刚刚看得真有点傻眼。
真没有想到她家姑娘这么厉害,居然张张嘴就能弄来七十两银子花用,不过她有点怀疑:“那个水公子,不会就像姑娘说得,脑子有病吧?婢子看他说话行事都怪里怪气的,好在只是客人,不然大白天看到也能让人心里毛毛的。”
紫萱想了想偏头认真的道:“琉璃说得很有可能,那人脑子就是有毛病。”说完后她就笑倒在桌子上,笑着抬头看到文昭的一双大眼睛,拉起他的手来:“文昭,以后跟着姐姐吧,姐姐不会让你吃苦的。”
文昭看看紫萱摇头:“不,文昭还是跟爹爹回去吧。”
“为什么?”紫萱不笑了她着急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子,她不想他受苦,她想救他,一厢情愿的想留下文昭来,却忘了问文昭一声他希望如何:“回去那里,你会很很苦的。”
文昭的身子不自禁的缩了缩,显然他也是怕那个家却依然低着头,手里握着半边点心轻轻的道:“不、苦的,姐姐放心就是,文昭还会来看你的。”他的手掌不知不觉中用力,把半块点心都捏得碎了却没有察觉:“等到文昭长大了就来接姐姐,文昭长大了就能保护姐姐了。”
紫萱闻言有些不争气的眼圈红了红,过去拉起文昭的小手蹲下:“告诉姐姐,为什么你想回去?”她可以不顾朱老爷等人的意愿,可是却不能不顾忌文昭的心意。
文昭看一眼紫萱,大大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没有什么,那倒底是个家,是姐姐的娘家,是我的家。”
紫萱听得心中微动:“是不是母亲临终前吩咐你什么了?”
文昭摇摇头:“母亲临终前只吩咐姐姐定要嫁入丁家,吩咐我将来要好好照顾保护姐姐。”
紫萱想了想:“母亲应该还让我好好照顾文昭了,是不是?”
文昭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然后急急的抬头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操心的。文昭只想姐姐能好好的活着,只要姐姐活着文昭就知道这个世上文昭不是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苦难能让这样一个孩子说出这番话来?紫萱心疼把文昭抱进了怀中:“和姐姐在一起吧,不久姐姐就会离开丁家,你不和姐姐在一起,万一我们姐弟就此分开不能相见怎么办?姐姐会想你的。”
文昭闻言吓了一大跳:“姐姐要去哪里,不能回家来的……”
紫萱看着他:“你文昭为什么要回去?”
文昭终于落下泪来抱住紫萱:“文昭不能没有姐姐的,可是也不能给姐姐添麻烦,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来纠缠姐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只是个小孩子,忽然之间听到紫萱要走,便乱方寸。
紫萱抱住文昭:“姐姐不怕的,只要文昭和姐姐在一起,姐姐就什么也不怕。”她的泪水也流了出来。
姐弟二人正哭得伤心时,朱老爷带妻女抱着朱文德走了出来:“这是做什么,又不是生离死别。好了,走吧,不要再磨蹭了。”
紫萱站起来把泪水拭去:“文昭不回去了,自此之后他跟在我身边过活。”
朱老爷怒道:“胡说八道,我朱家的儿子……”
“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儿子,我也不管是谁家的脸面,我只知道他是我弟弟,我唯一的、嫡亲的弟弟”紫萱踏上一步:“我不会再把他交给任何人,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他。”
贾氏母女只是偷偷的冷笑并不说话,因为她们知道此事不用她们开口,也自会有朱老爷和紫萱理论,而且绝不会让朱紫萱如了意得:想把朱文昭弄出朱家,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朱紫萱。
紫萱看到她们母女投过来幸灾乐祸、威胁等等的眼神,更坚定留下文昭的心:“父亲,你看看文德再看看文昭,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你如何忍心?你能狠下这心我不能,自今天开始弟弟就由我来照顾。”
朱老爷却就是不肯同意,反而喝紫芝和紫兰去拉文昭过来:“紫萱,你想留下他也要看丁家是不是同意?再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让朱家的儿子由别人家来养——我丢不起这个人。”
“你丢不起这人就由着文昭受苦?”紫萱推开紫芝和紫兰:“你们给我滚远些,否则不要怪我现在就把你们扔出丁家大门去。”
紫芝和紫兰闻言丝毫不怕:“你敢?你真得不怕你的恶名更……”她们说着话又上来抓文昭,不知道紫芝是故意还是无意,居然趁紫萱对付紫兰时一把扭住文昭的耳朵,下死力的又扯又扭,尖尖的指尖划过拉扯的耳朵,立时就让文昭的耳朵上流出血来,可是就算这样紫芝依然不肯放手。
不但不放手,她看到紫萱因为心疼文昭不敢用力拉扯文昭,反而更加用力还叫紫兰过来:“给我打他这贱种,让他敢不走,当真是没有家法了……”
紫萱当即怒不可遏:“松手”可是她的大喝只换来紫芝得意的目光。
而朱老爷只是在吹胡子瞪眼睛,听到紫萱喊流血了他道:“你还不松手,还不是你害得?耳朵上流点子血,你值得你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紫芝把文昭杀了。小声点,这里是丁家,你嫌你爹丢得脸不够多是不是?”他在文昭的事情上就是不肯让步。
紫萱拔下头上的簪子来就刺向紫芝的眼睛:“你给我松手”这次紫芝没有等她喝完就飞快的放开了手,而紫萱手中的簪子立时转而刺得紫兰的脸,吓得紫兰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才把文昭护在怀中。
“给我把她们扔出府去”居然说什么恶名,她的恶名还少吗?为了文昭她还真就不怕再多上几分。。.。
048章 理想远大
琉璃马上指着紫兰和紫芝让婆子们上前去扭人,而珍珠却过来拉她一下:“倒底都是一家人……”说起来紫兰和紫芝都是她们的主子,这样把人抬起当真自大门扔出去,于紫萱的脸面也不好看,且让世人怎么看紫萱?
琉璃怒道:“什么一家人?她们有当我们姑娘是一家人吗,有当我们大少爷是一家人,她们看我们姑娘、大少爷是仇人她们做得了初一我们就做得了十五,照姑娘吩咐的做。”
紫萱闻言喝彩:“好琉璃,不愧是我的好丫头。珍珠你还糊涂着心思呢,世人都已经当你家姑娘我是恶人了,一日为恶人终身为恶人,我们就算是说破嘴皮子也无人相信的,那何不安心做个坏人呢?就像现在,我们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活得自在痛快,还真就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做好人要受气的,你还是让姑娘我安心做个恶妇吧。”
紫芝和紫兰大声惊叫挣扎,斥责婆子和琉璃:“你们敢,我可是你们夫人的嫡亲的姐妹。”
“这个时候知道是嫡亲的姐妹了,刚刚你下手的时候还真没有看出来。”紫萱冷声道:“给我抬起来直接扔到大门外去,摔上一摔相信她们还会记得文昭也是她们嫡亲的弟弟。如果她们想进来不必客气用扫帚直接往外赶,不用客气的。”
朱老爷拦得了这个拦不下那个,急得直跳脚:“她们可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让她们以后怎么做人?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嘛。”
紫萱怒指文昭流血的耳朵:“许她们做那样的姐姐,不许我做这样的姐姐?那成,来人把她们给我绑起来,取剪刀给我,我要把她们一人刺一下,问问她们痛不痛。”
朱老爷闻言更怒:“你说得这是人话吗?她们已经认错你居然还要用剪刀伤她们,刚刚弄伤了文昭也不过是不小心所致……”
紫萱不气了,有气无力接过珍珠递过来的剪刀:“那我也不小心刺她们一两下好了,因为不小嘛,可能刺到耳朵上,也可能刺以脸上、眼睛上什么的;父亲你不必瞪我,我不像她们是好人,不小心刺完后我绝不会认错什么的。”
贾氏扑过来:“她们可是你妹妹。”
“你可别抬举我,像我这样的恶人只有文昭那样的弟弟,像你女儿这么好的女孩子我可担不起她们叫姐姐。让开啊,剪刀可是没有长眼睛,我手一抖不小心刺到你也同样不会认错的。”紫萱挥挥手中的剪刀,吓得贾氏连退几步后还被朱老爷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朱老爷上前一步:“你可以不小心的刺我一下”他是怒极了。
紫萱仔细看着他长叹一口气:“父亲,有了后娘有后爹,你也不必做得这么明显是不是?你担心我、关心我,无非就是因为我是一品诰命,而不是当我做女儿;不然我同文昭一样,入不得你的眼。让开吧,万一真不小心伤到你……”她的剪刀猛得向朱老爷耳边刺过去:“我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她不是刺朱老爷而是刺朱老爷身后的贾氏,吓得贾氏大叫起来。
朱老爷也吓了一跳出身冷汗后更是恼怒,可是却被紫萱一句话就改变了主意:“这里人多乱得很,朱夫人如果不小心跌倒了,再被我不小心踩到肚子上,父亲你可不要怪我。”
听完这话朱老爷连忙护着贾氏向门外走去:“你放开你妹妹她们,我们这就走。”
紫萱很有礼貌的往外相送:“我怎么也要送送父亲,至于她们两个倒省了脚力,让人抬着走就成。”说要扔出去就要扔出去,做定恶人的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以后如果说出她的名字能止小儿夜哭,嗯,她就可以横着走了。
目标不错、理想远大,她很有壮志的挺挺胸:姐要好好努力才成啊。
朱老爷抱着朱文德,又要护着贾氏顾不得女儿,他无论怎么训斥紫萱,紫萱也无事人一样步步紧随,定要送他出大门不可。
当然也惊动了丁家的人,偷着看的、明着看得都大有人在,一路上几乎聚集了大半丁府的人;最终当然会惊动丁家的主子以及客人。
“去看看是何人在喧哗,当真是没有半点规矩,不知道府中有贵客吗?”丁侯爷很生气,打发人来看出了什么事情。
水慕霞却摇着他扇子:“没有什么,你知道我这人向来爱热闹的,只是在下也没有想到丁兄府上如此热闹啊。”他合起扇子来:“倒是甚和吾意,不如就请丁兄陪在下出去看看如何?早知丁兄府中如此,去年丁兄相请我就应该和丁兄回来小住些日子。”
丁侯爷脸上微红,可是他还真得没有拒绝水慕霞,头前引路走了出来;当他看到是紫萱和她的家人闹得如此不成体统时,脸都气黑了。
“果然不白出来。”水公子摇头晃脑的说完,甩下丁侯爷自顾自的大步上前去看热闹,根本就没有看到变了脸色的丁大侯爷:“真下的去手啊,亲情也不顾,好狠的心啊。”一面看一面还要评说两句,听得跟上来的丁侯爷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紫萱没有理会看热闹的人,反正她向来在这些人眼中就不是好人,那就干干脆脆做个恶人,什么名声——让它见鬼去吧。她让婆子们把紫芝和紫兰抬到了大门前,然后吩咐道:“扔出去,给我狠狠的扔。不把人扔出去的今天不用吃饭了,反正你们吃了也是白吃,不如节省些。”
紫芝和紫兰是真得怕了,她们拼命的求饶,不想被扔出去让人看热闹,她们就真得丢尽了脸面,怎么再做人更不要提嫁人的事情了。可是她们现在才讨饶却明显迟了,在紫萱的吩咐下,婆子们连吃奶的力气也用了出来,六个人抬一个喊着号子就把她们姐妹先后扔了出去。
风声就在她们姐妹身侧尖锐的响着,身体忽悠悠的凌空飞出了丁家大门,落在门前的大路上立时引来更多的人围观:自门里能飞出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这种稀罕事儿就算是活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也没有听说过,现在能看到有谁不想瞅一眼的?
049章 代母教训你050章 狠下心肠
落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的紫芝和紫兰立时被眼前密不透风的、各色各样的鞋子,也就是脚丫子给吓得眼泪汪汪,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的人,何况她们身上还很痛。如果不是因为矜持,她们肯定要大哭着找母亲了。
现在她们四目相对根本不知道如何应对眼下的事情,是爬起来去找父亲为她们做主呢,还是趴在地上不动等父母命人来扶她们?两个人都没有主意,更因为人们的指指点点把身子缩了又缩,终于泪流满面的低泣起来。
朱老爷看到两个女儿飞出大门,大叫一声差点气得晕过去,指着紫萱抖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紫萱指着在他身侧愣住的贾氏道:“我留下文昭,你带他们回家,如果父亲不答应的话,那女儿不介意送送朱夫人。”她一说完,琉璃就带着婆子逼了过去。
丁侯爷奔过来扯住紫萱的袖子就往府里走:“走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在家里闹,非要闹到门口让人笑话?”他真得丢不起这个人。
紫萱几次没有挣脱他的钳制喝道:“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打你了,打不过你我会咬你,咬不到你我就坐在地上;我是恶妇我什么也不怕,你可要想清楚你的脸面。”她看到文昭被贾氏揪住了耳朵,当即扬手就打向丁侯爷的脸:“放手”
一阵微风吹过,紧抓着她的那只大手松开了,而她眼前也不见了丁大侯爷那张讨厌的脸,而她的手却落被人轻轻一挡给拦了回来,眼前看到的是春暖花开:一副小小的图,画在扇面上。
身子轻轻的一转,她眼前一花扇面不见了而后腰被什么东西轻柔的一推,人就向着贾氏飞了过去,不过她可不像是紫芝和紫兰,她飞得很稳、非常的稳。人到了贾氏的面前,看到文昭耳朵重新被扯破而流血,她扬起手就打了过去:“放开我弟弟。”
贾氏吓得向后跌去,朱老爷惊叫着相救,结果他被贾氏撞倒而做了肉垫,不过朱老爷顾不得自己先问贾氏:“你没有事儿吧?”倒让不**人婆子感动了一把,在心里骂一句自家的男人有人家朱老爷一半,让她们再辛苦些也不会叫累得。
紫萱却没有理会自家老爹的体贴,拉来文昭来就在他耳朵上吹了几口气:“吹吹,吹吹就不疼了。”久远的记忆中,在她上一世亲生母亲还在时,就曾经轻柔的吹她的手指,轻柔的安慰她、哄她:吹吹就不疼了。
吹吹还是疼得,可是心不疼了,心是暖的。
文昭抬起小脸来:“姐姐,文昭害了你。”说完他大哭着扑进紫萱的怀中:“都是文昭害了你。”他怎么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看到丁侯爷凶神恶煞的捉走他的姐姐,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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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拍拍他的背:“男孩子不哭,男人,流血不流泪。”想想忽然又说:“哭吧哭吧,男人也是人,痛了伤了凭什么不能哭,哭了照样能站起来就还是男子汉。”她不想让文昭有太多的负累了,谁说男人不能哭的,她给自家弟弟撑腰,你想哭就哭,只是哭完该做啥做啥。
水公子听完看着紫萱大笑出声:“夫人,你不怕以后你的小弟找不到媳妇?”
紫萱抬头恶狠狠的道:“我们姐弟的事情不用你来多嘴。”她现在没有好心情和人说笑,而且她和文昭的事情丁点也不好笑,这个水性杨花还能笑得出来,果然不是个好人。
水公子摸摸自己的鼻子:“那个,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嗯,那个朱夫人,不是你的母亲?我听你唤她作朱夫人。”
紫萱却不理会他拉起文昭来看向爬起来的朱老爷和贾氏,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扬手就给了贾氏一个耳光。当着丁家的人面,当着门前那么多路人的面,她给她继母一个响亮至极的耳光。
贾氏愣了一下下眼底却闪过狠毒的喜色,扑到朱老爷的怀中就大哭起来:“老爷,你看……”
“你不用开口,我来替你说。”紫萱指着贾氏:“不就是我打了你吗,可是你算什么东西,逼死了我亲娘,害得我弟弟遍体鳞伤,今天打你一个耳光就是因为你是我父亲的人,不然我就会把你送官治罪。不要说你现在做了朱夫人,我娘的牌位就在朱家,你要对着她行妾礼,你永远就是个妾我打你,就是代我娘教训你,教你为妾的规矩。”
她说着话一把扯开文昭身上的衣服,他颈下的紫色伤痕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紫萱指着文昭身上的伤痕:“你冤?我的一掌抵得上这道伤吗?”她说话的时候低下头才看到,文昭的肚子上包着破旧的衣条,她问文昭:“这是什么?”
文昭摇头:“姐姐不要问了,姐姐不要说了,都是文昭不好,都是文昭的错,是文昭应该挨打。文昭也不痛,文昭也不饿……”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后面说得话因为哭泣声根本就听不清楚。
紫萱一把扯下那旧衣条来,看到的是一条腐烂的伤口,明显可以看出是被烙出来的,伤口四周的络出来的细小花纹清晰可见:那应该是簪子上的花纹
门里门外都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丁府内外只回荡着文昭细弱的哭声还有认错的声音;刚刚怒目瞪视紫萱的路人们现在都把怒目瞪向了贾氏和朱老爷。
紫芝和紫兰终于遮着脸走了回来,她们指着紫萱喝道:“你当众掌掴继母,还不跪下请罪?”她们如果不是清楚那个一品夫人对朱家有多么重要,对她们的将来多么重要的话,现在早已经喝出紫萱诰命的身份。
文昭闻言扑通跪倒在地上膝行几步到贾氏脚下,拼命的叩头:“母亲,母亲,都是文昭的错,你打文昭,你烙文昭,你抽文昭,只求母亲不要怪罪姐姐,不是姐姐的错,不是姐姐……”他单薄的小身子终究抗不住,哭得晕倒在贾氏和朱老爷的脚上。
而贾氏却嫌恶的轻轻踢开文昭,依然柔弱的依向朱老爷:“老爷,妾、妾真得没有办法活了。”
050章 狠下心肠
紫萱扑过去把文昭抱在怀中连唤他几声都不见他答应,小胳膊也软软的搭拉在地上,让紫萱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文昭,文昭,你应姐姐一声,姐姐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你醒醒啊,文昭。”
水公子过来:“那个,给我看看好不……”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紫萱的泪眼给瞪了回去,再次摸摸自己的鼻子,忽然用扇子点在了文昭的人中。
紫萱恼得扬手就打了过去:“你也来欺负他,你们以为有钱有权……”话没有骂完就听到文昭在喊姐姐,她低头对上文昭睁开的大眼睛,大滴的泪水落在文昭的脸上:“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叫过琉璃来:“把大少爷安置在我房里,有谁敢进去抢人,你打不过就给我用刀子”
她说着话缓缓的站起来盯着贾氏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她们不让我们活,那我们也就不让她们活。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俯下身子轻轻的道:“我不是在吓唬你,我是个恶人,杀人放火是本份。”
琉璃接过文昭就走,因为文昭的中衣解开衣带落在地上,被她一脚踩住差点摔倒,幸得丁侯爷及时接住。她连忙看向文昭怕他吓到,却和丁侯爷一样直了眼睛,在文昭的后背上全是伤痕,新的、旧得,烙印、鞭伤等等不一而足。
丁侯爷抬起头来看向贾氏和朱老爷:“这些伤,是怎么回事儿?”紫萱和文昭的娘,用命救了他回来,不管他和紫萱如何不痛快但是他不能忘了这份恩情,此时他再漠视他就认为自己当真不能算是个人。
贾氏缩了缩身子,而朱老爷也愣了愣喃喃的道:“男孩子调皮些……”
“放屁”这话不是丁侯爷说得,他不可能对朱老爷、他的岳父说出这句话来,说此话的人是水公子。
水公子脸上的笑意已经隐去,看着朱老爷道:“把你另外一个儿子衣服脱下来看看,全身上下只要有一处伤痕,本公子就让你的女儿向你现在的夫人赔礼道歉,一步一个头的叩到你们府门前,以赎她不孝之罪。”
紫萱听得大怒,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陌生人做主?就算是为她说话,要怎么做也要问问她吧,如果不是看在门外有那些路人在支着耳朵,她真得会不客气的让他滚一边凉快去。现在,先忍了,一会儿再找他算帐。
“如果没有伤痕,就让贾氏一步一个头叩到我母亲坟前赔罪”紫萱当真是不能再姑息贾氏了,这个贾氏以前怎么对本尊的她可以不理会,可是贾氏母女心肠歹毒到如此地步,而把个朱老爷教成眼下这个样子,差点就要把文昭折磨死,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朱老爷低头看看身边细皮嬾肉的小儿子,他看看丁侯爷希望他开口解围,但是丁侯爷却低沉的道:“请岳父大人说一说舅弟身上何以有那么多的伤痕?小婿深受岳母大人救命之恩,看到此事绝不能不过问。”
朱老爷终于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瞪了贾氏一眼:真当无人会替文昭出头吗?现在把朱家的大靠山招惹出来,要怎么收场吧。
紫萱见朱老爷不说话也不动,过去扯过朱文德来把上衣扯开,人人都能看到朱文德身上没有那怕头发丝那样细的伤痕,白白胖胖的绝不是文昭的瘦弱可以比。
“现在你们还有何话要说?”逼视着朱老爷和贾氏,紫萱却突然一指紫芝和紫兰:“你们是死人吗,我说过就把她们扔出去,就是她们以后只要敢进丁府,她进一次你们就给我扔一次——这次记得扔远点。”
贾氏抬头:“你不孝还有理了不成?”
紫萱一掌打过去:“你虐待文昭还有理了不成?你烙了文昭多少下?打了文昭多少次?”她问一句就打一掌:“你也配作朱夫人,你乖乖的去做贾姨娘吧。“
贾氏步步后退,紫萱就步步紧逼,一掌接一掌打过去:“不孝,你也敢说,你算是哪根葱哪根蒜,居然和我提不孝。我自有母亲,已经埋在黄土里,自有父亲就在眼前,你一个姨娘在我面前耍得什么威风?”
朱老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过去一把抱住贾氏害得紫萱差一点就打在他背上,好在及明收住:“够了,她怎么也是你的长辈,有错也不应该你来说,你来责罚。”
紫萱拍拍手:“我不怕担个恶名儿,你也可以去官府告我,丁家也可以休了我;”她摊手:“可是我就是要替文昭出这口气,就是要替我母亲教训她。人活一辈子如此委委屈屈的为个好名声,却要眼睁睁看着弟弟受死,我做不到。”
水公子拍手:“好,说得痛快”可是无人附和,使得他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紫萱所为倒底在世人眼中是不对的,但是因为有前因在倒也不会有谁会多事状告紫萱。
朱老爷闻言无奈的道:“你倒底要如何?”他的女儿有丁侯爷撑腰,他现在不敢喝骂,生怕惹恼了丁家,以后没有了这座靠山。
“一步一个头叩到我娘的坟上,然后持上三牲祭品,让她披麻带孝给跪我娘三天赔罪。”已经做了不妨做得狠些,紫萱不介意为死去的朱夫人出口气。
贾氏闻言连忙哭着扯朱老爷的衣服:“妾,不要活了,妾没法活了。”
水公子甩手,一把短剑插在了贾氏的脚下,差一点点就会插在贾氏的脚上:“那本公子成全你——你几次三番的说不想活了,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你死吧。”
紫芝和紫兰再次被扔出去后不敢进来,外面的人指着她们奚落耻笑,弄得她们也不敢扬声说话,看到那把短剑后姐妹二人相拥哭成一团:“娘,娘,你千万不要中计。”
一颗鸡蛋飞过来砸到紫芝的头上,有路人骂到:“中你母亲头的计”有人开了头,于是烂菜叶伴着鸡蛋就飞向紫芝和紫兰,砸得她们怪叫大哭着四处躲,却怎么也躲不开。
朱老爷被吓得连退几步,看向丁侯爷发现他脸无表情,也就明白了丁侯爷的心思,咬咬牙为了朱家他只能狠下心肠了。
051章 商人的眼睛
紫萱倒没有想到水性杨花如此的心狠手辣,谁不知道贾氏只是在乱叫,想让她死?再过几十年也是她想要旁人代她死。不过那话说得解气,如果不是水性杨花抢了先,她开口也会让贾氏去死。当然,有人代劳的时候她不会非要自己强出头的。
她是丁家的恶妇,不是丁家的蠢妇:同样的话出自水性杨花可比出自她口中要强多了,只是,嗯,有那么一点不如自己喝出来解气。但是紫萱想得开,凡事总在得失之间嘛,有得就要有失,做人有时候不能太贪心的。
贾氏还在可怜巴巴的哭,期望着朱老爷还能为她顶起一片天来;而门外女儿的惨状也让她极为担心,只是此时她顾不上那边先要顾她自己。
水公子看着朱老爷:“看你家大女儿,就是嘴巴坏点儿心可是软得很,你身边这个歹毒的妇人送官究办怎么也要来流放;她也是一心要寻死赎罪的,听听,你家大姑娘说什么?只是让她叩砂向你的原配夫人认个错就好了,不要她的继母死,也不要送她继母去见官,这样的女儿你说她不孝?”
他扬起胳膊来看看门里门外的人:“大家给评评理,这叫不孝吗?换作是大家,这样的毒妇你能忍得下?逼死了生母、害得幼弟也差一点死掉,就不说贾氏毒妇怎么对朱家大女儿的了,可是看看朱家大女儿,啧啧,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为了一个孝字居然咬牙咽下了所有的委屈、痛苦;这还能叫做不孝吗?依着在下看,这是至孝啊,大家说对不对。”
“对。”门外的人有人大大的答了一声,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孝女”之声。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朱家大姑娘朱紫萱的恶女名声消失了,变成了纯孝、至孝之人。丁家的仆从们也被门外的叫喊声感染,一同大声的喊了起来:孝女这名,板上钉钉了。
贾氏的泪水不流了,她张大嘴巴看着水公子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几句话的功夫就给朱紫萱弄了一个孝女的名头,还给她安了个毒妇的名:门外聚集了多少人?黑鸦鸦的根本看不到尽头,这么多的人把话传扬开来,她以后怎以有脸出门?
她回头抱住朱老爷的胳膊,扯起朱老爷的衣袖拭泪擤鼻涕的大哭起来:“妾真得活不了了。”她不要给朱紫萱的生母叩拜,不要说是一路拜到坟头上去,只要她一跪就等于是承认她是个毒妇。
人言可畏啊,人言可杀人啊。看朱紫萱差点被人逼死就知道了,现在朱紫萱是破罐破摔什么也不在乎了,可是她不成啊,她还有女儿未嫁、有儿子未娶,这名声二字可是值千金。打死,她也不能跪。
紫萱也被众人的大喊吓了一跳,然后狠狠的瞪了水性杨花一眼,心里恨意滔天啊:你说,她是招他还是惹他了,一没有请他二没有邀他,他哪只眼睛看到她需要把恶名拿掉了?这不是坏她的大事
银钱好不容易有了,只等着把田庄什么的一卖,再重新买个小庄子就可以离开丁家,从此和丁家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和朱家也是一刀两断;可是这个可恶的水性杨花在这里添乱,刚刚帮得忙的确不错,可是现在这个忙却是帮倒了。
她当然知道水性杨花是好心,可是这天下的很多的事就坏在好心上就因为水性杨花是好心,所以坏了她的事她还要承他一份情,还不能给人家脸子看,真是越想越生气啊,忍不住再瞪他一眼。
丁侯爷看着众人被水公子几句话撩拨起来,负手在那里想得却是旁的事:如何能让水公子在丁家住着的时候,帮丁家赚到大笔的银子,还能助丁家有个长远的打算呢?这种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财神爷请到家就要看牢了才成。
想到这里眼光一错就看到了紫萱,刚刚好看到紫萱暗暗的、狠狠的送了一捆“秋天的菠菜”给水公子,他的心底泛起点点的不舒服来;但他是个有脑子的人,转念想到水公子和紫萱是第一次见,朱紫萱在不知道水公子身份的时候,不可能会生出好感来的。
再说朱紫萱三年来虽然让他不喜,但是其妇德无亏却是人人共知的。于是他又细细的看一眼,看清楚紫萱眼中的冒出来的怒火他才终于放下心来,却也微微的皱眉:怎么说水公子都是帮了她的大忙,她怎么看水公子反而好似有杀父之仇一样?紫萱自打醒来行事就有些,嗯,不太正常,也许应该听母亲和芳菲的,请个道士神婆什么的给她瞧瞧,不会当真是什么虚病吧。
这个时候的朱老爷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生意人讲究就是和气生财,讲究的就是不与人结怨,讲究的就是一个名声,可是今天他可被紫萱给害苦了。但是此时他是不敢怨紫萱的,文昭也不在眼前,就是在眼前他敢加一指于儿子身上吗?
于是哭哭啼啼的贾氏自然就成了朱老爷的出气筒,他一把推开贾氏:“我常年在外奔波做生意,为得就是养家活儿,却不想你能做出这样的恶毒的事情来。我不要听你说什么,现在就给你两条路走,要么你就自尽于人前向我那辛苦操劳一辈子、却无福气享受的原配谢罪,要么你就依萱儿之言,给我一步一个头叩到萱儿母亲的坟前”
商人逐利,就如他知道把军情报给朝廷一样,深知要如何做才能为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在外人面前;在自己人面前,他就是一家之主高高在上,所有的利益当然是他的。此时,他又怎么肯冒险相护贾氏?眼前的这些人不是紫萱他的女儿——不会和他生出隔夜仇来。
贾氏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朱老爷吓一跳后,刚想跪下哭诉她是冤枉的,就被朱老爷又喝骂两声:“说,是死还是跪?”他说完用袖子假作擦汗遮住眼睛,向贾氏使了个眼色,此时要求的人不是她是紫萱啊,这个傻蛋。
再怎么说贾氏也是紫萱和文昭的后母,又得了孝女的贤名,只要贾氏一跪紫萱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他是个商人,自然用眼睛能看到所有有利的地方,不然哪里能赚来偌大的家财。
052章 小命要紧053章 不等天报
紫萱就在朱老爷和贾氏面前,她当然看到了朱老爷递给贾氏的眼神,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之火也熄掉了。这个男人就是一个十足的商人,于本尊和文昭来说根本就不是父亲。
她趁贾氏没有回过味来时抢先道:“你还想把紫芝送进丁家做妾,紫芝就是愿意也不能如此做啊,朱家丢得起这个人吗?你又按得什么心思?只是你倒底是朱家的人,我、我也只能让你去给我母亲赔罪,你还不服是不是?拉着我父亲哭,以往你一哭就没有事儿了,可是今天我、我不能答应。”
“对,不能答应”门外的人气愤至极:“这样恶毒的妇人就应该送官,让她跪到朱大夫人的坟上,当真是便宜她。”
贾氏听到红鸾在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坏了紫芝的闺誉哪里还能忍得下,跳起来就扑向紫萱:“我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拖你下黄泉。”她恨死了紫萱。
在朱家向来是她说一不是二,朱老爷大声说她的时候都极少,可是现在却要她当着全城人的面儿,一步一个头叩到朱大夫人的坟上:那个贱婢,也敢让她叩头?要知道以后朱家就是她的儿子的,朱家的正经夫人当然也只能是她。
朱老爷如此全是因为朱紫萱,现在朱紫萱还恶毒到坏她女儿名声,她就算是再能忍也忍不下去了。她第一次在朱老爷面前露出了她的真面目,狰狞可怕的脸吓得朱老爷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只是没有忘掉护住朱文德。
紫萱可不会对贾氏客气,提裙一脚就把贾氏踢翻在地上,当然了,因为本尊的娇弱身子她自己的脚也疼得不轻。
贾氏恶狠狠的叫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她对我这个继母动手,她哪里是孝女,分明就是假扮出来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陷害我还有我的女儿们,其用心恶狠至极。”
紫萱气得走上前去指着贾氏的鼻子:“你的意思是说,我如果是个好人就要站在那里不动任你打?就像文昭一样被你打成那个样子,还要说我不疼是不是?是个好人就要骂不还口、打不不手,任你糟踏的话,那我还真得不必做个好人了。”
门外的人大多都是百姓懂得人不多,闻言都大声叫起好来:“就是,要好人只能受气的话,我们都不要做好人去做恶人罢。”
水公子扬扬手让众人小声些:“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能轻损,否则就是不孝、极大的不孝。而朱大姑娘的母亲九泉之下得知她们姐弟身体受伤,如何能闭上双眼?如何能安眠?如果丁夫人立在原地不动挨打,就是对生母的不孝,非常大的不孝——让死去的母亲不能安息,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不孝吗?”
看热闹的众人大叫:“没有。岂能让生母地下有知而不安,打她,丁夫人,打她”众人烂菜叶子飞进过侯府门口,落在了贾氏的身上。
贾氏没有想到一个孝字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她虽然感觉水公子的话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深知斗口是不成的,恨极紫萱的她看到已经撕破了脸,看看门外的两个女儿当即心一横跳起来。
她跳起来时眼前一花,然后就发现她手中抓着把短剑,而水公子拦在紫萱面前看着她惊叫:“你做什么,你个毒妇居然想当众行凶杀掉丁夫人,你可知丁夫人是朝廷册封的一品诰命死罪啊死罪。丁兄,有人要杀你的夫人呢。”
贾氏看着手中的短剑根本就想不起它怎么到了自己手上,而门外的人只是看到贾氏爬起来就扑向紫萱,然后眼前一花就看到水公子拦在紫萱的身前,其它的什么也没有清楚,当然是认定贾氏是想要杀人了。
这下子人群是真得愤怒了,居然当众要杀人,此妇人太过恶毒了:“送官,送官报官,报官”如果这里不是侯爷府,众人早已经去报官了,现在他们只是认为不必他们去,丁家还用得着他们去报官吗?丁家就是官。
紫萱也没有看清楚,不过水公子掠过来硬生生的插在她和贾氏之极,距贾氏较远可是后背几乎就要贴在她身上了——是她后退了,不然就要被他挤得摔倒在地上:如果不是看在他在帮自己的份儿上,她真想推水性杨花一把,让他死在贾氏手中的短剑上好了,免得再好心出来做坏事。
她忽然发现自己真得变“恶毒”了,居然想水性杨花去死呢,果然是有做恶人的本钱啊。
丁侯爷看着贾氏:“你想做什么?”他的声音不大,听上去还很平和,但是丁家的仆从们知道他生气了。的确,他恨不得世上没有朱紫萱这人,他和丁家的人待朱紫萱并不友善,对朱家欺负朱紫萱向来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当作没有看到,但是这一切是有底线的,那就是要背着人。
打开丁家的大门,朱紫萱就是丁家堂堂正正的一品诰命夫人,在人前侮朱紫萱就是侮他丁家,打朱紫萱就是打他丁家水公子的手法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他去,他很清楚贾氏手中短剑是怎么回事儿,可是门外的人不知道,所以贾氏要杀他丁大侯爷的妻室,他再不开声就不是对岳家的尊重,而是会让人骂他不是个男人了。
贾氏被丁大侯爷一眼就吓得身子软了,短剑失手落在地上,一阵微风吹过剑尖被吹直了奔着贾氏的脚就落下去。然后,当然就是贾氏的惨叫,那剑把她钉在了原地
丁侯爷还是看着贾氏:“你想做什么?敬你是长辈你却要杀了紫萱,你当我丁家是什么地方?来人,拿我的贴子把她送到官府去。”
朱老爷看得惊心动魄,看到朱氏受伤他终于心疼的再也挺不住:“倒底是家事闹将开来对谁都不好,依我看还是、还是……”看一眼紫萱:“让她叩头到你母亲的坟上吧?”他再精于计算可是待贾氏却是真得舍不下,让贾氏吃点苦可以却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紫萱看看贾氏的脚:“她受伤了,哪里能……”
朱老爷重重的一脚踹在贾氏肥硕的屁股上,让她止了痛骂;她当然清楚眼下的情形,可不是她撒泼耍赖就能混过去,马上点头:“我能成,能跪能叩头。”倒底还是小命要紧。
053章 不等天报
紫萱淡淡的道:“我真得不敢相强,有什么事儿还是请官府判定吧,朱夫人也是极委屈的,万一再是我们姐弟冤枉了夫人你,就不好了。因此,去官府还是最好的。”
要给文昭讨个公道可不是贾氏肯低头就可以,她要承认她做过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然后赔罪才算是公道;否则贾氏委委屈屈的跪倒在地上,起来后还是会对人说她是被冤枉的。
贾氏一窒,脚上的疼痛让她没有迟疑多久:“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对不住大少爷,是我不让他吃饭让他吃厨房的泔水,是我不让他读书让他去柴房做粗活,是我让他不睡在房里去睡柴房,也是我打得他,是烙得他……”
她说出来后泪水也落了下来,不是因为她为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而是因为她当众说出这些来而感到了极大的受辱:她以后要怎么做人。
紫萱问她为什么要毒打文昭,她根本答不上来;就是想编个理由,可是文昭身上那么多的伤痕,她能编出多少理由够她如此狠心的折磨人。
听完贾氏所说紫萱看向朱老爷:“父亲,这是她亲口承认的,那些没有说出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留下文昭了,因为他再在朱家住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贾氏抱住朱老爷的腿叩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老爷给妾个改过的机会,好好的伺候老爷,好好的赎自己的过错。”她说完又起身对紫萱行礼:“我真得知错了,大姑娘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吧。”
紫萱还没有说话,朱老爷紧接着加上一句:“萱儿,她知道错了,文昭也只是受伤,就饶过她这次好不好?”这话听的紫萱一肚子的火气,什么叫文昭也只是受伤——那意思是不是只要文昭没有死,这贾氏就不应该死?只能是文昭死了才应该追究贾氏?到时候朱老爷也难说会狠下心来追究。
就算到时候追究贾氏,只是还有用?人都已经死了,追究贾氏能换回文昭的性命来这话让紫萱胸中的怒火又冲了上来:“这就是女儿为什么被逼着做个恶人的原因了,因为我不做恶女,不做个不孝女,就要看着弟弟死了,才能请父亲大人来给弟弟做主”她咬着嘴唇指着贾氏:“今天我偏就要做个不孝女,就要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自己的住处方向:“我和文昭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母亲把我们姐弟捧在手里疼爱,可是母亲走后她却如此虐待文昭,我今天饶过她我就对不起死去的母亲,我就是母亲最不孝的女儿”
朱老爷没有想到紫萱忽然对自己发作,还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你这是在和谁说话,母没有父大,你母亲死可是你父亲我还活着。你对得起你母亲,对你母亲尽孝就可以对父亲不孝了吗?”他指得是紫萱对他大吼大叫的态度甚为不满。
紫萱盯着他道:“女儿今天饶过她才是对父亲尽孝是不是?女儿把文昭交给你,让他落到这个恶毒妇人的手中受尽折磨而死才是尽孝,是不是?那这个孝,恕女儿真得做不到。女儿今天就是不孝了,女儿今天就是要对她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不然,哪里还有我们姐弟的活路。”她说着话扬手就给了贾氏一个耳光。
贾氏看到紫萱怒发如狂,她反倒高兴起来知道好机会终于来了,于是边躲边求饶:“不要打了,太疼了,大姑娘你轻点。”就如此这般的叫个不停,装可怜样博取同情。
紫萱却是一掌接一掌打过去:“你打文昭的时候,他有没有求饶?你烙文昭的时候,他有没有叫疼?你把文昭打得鲜血直流时,他有没有求你手下容情?你有饶过他吗,有饶过他吗?你没有饶过他,今天我为什么要饶过你。”
门外的众人看得纷纷摇头,却没有人指点紫萱。的确,按礼法而言紫萱所为是大逆不道,是不孝。可是人人都知道这是被逼出来的——难道父母要儿女死,儿女当真就要去死才成?那如贾氏这样的恶毒妇人,如朱老爷这样让人齿冷的父亲,就是人间正道?
人们的良善告诉他们,不,不是那样的。他们看着紫萱打人,只有一个感觉:痛快这样的恶毒的妇人就应该被狠狠的教训。
丁侯爷终于走过去拦下了紫萱:“好了,莫要失了自己的身份。”
紫萱一口“啐”了过去,因为她背着门外,不知道是因为身高的关系、还是她故意的,口水全啐到了丁侯爷的胸前,倒不曾被人看到:“因为身份我就能看着她做恶?”
“他会有报应的。”丁侯爷的手用了几分力,他真得怒了。从来不曾有人当众啐过他,如果不是顾忌门外那么多人,他就让人把紫萱拖回房里关起来,不好好的管教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紫萱挣了挣没有挣开:“为什么好人受了罪吃了苦,只能盼着老天给坏人报应?坏人可以对良善之人为所欲为,而好人只能祈求上天睁着眼?不,今天我不等老天给她的报应,今天我就要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丁侯爷的脸色变了,他认为紫萱当着人两次冲撞他让他很失了体面,可是不等他再开口有把扇子出现,轻轻的落在他握紫萱的大手上:“丁兄,这话说得极对,你不这样认为吗?”水公子的扇子轻轻敲了敲丁侯爷的手,就让他松开了紫萱的胳膊。
紫萱没有再去打贾氏:“来人,把她绑了送官府”给朱老爷留体面,可是留到最后真得让紫萱把自己气得七窍生烟;现在,她谁也不要看,什么不孝、什么恶名,她统统不管,她就是要让贾氏在她手上得到她应该得到的报应。
她知道朱老爷定不会对官府的老爷们说,她这个大女儿不孝;不是因为水性杨花证实她是个孝女,而是因为朱家不能没有她这个一品诰命。
不过,朱老爷的报应也快到了,只要她卖掉了庄子铺子等,她就要离开丁家,当然就不会再是一品诰命夫人了:不知道丢了她这张护身符,朱老爷会不会又气又疼的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