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太夫人的道理 第五十六章 活寡

水公子听完紫萱的话看一眼珍珠,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夫人,你也太直接了些吧?好歹我刚刚可是帮过你的人,要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平白无故的帮人可是极少极少的,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紫萱看着他双手抱放在胸前:“面子不是人给的是自己挣得,没有听说过?还有,水大公子是不是觉得遇到一个自称恶妇,而且做恶妇还做得不亦乐乎的人,感觉很新奇,所以想多见识见识,是不是?不过,第一我是有夫之妇请公子自重了,第二我也不是猴子不喜欢被围观。现在我能不能麻烦水公子帮我点忙?”

“不好。”水公子开口就拒绝了:“你定是相让我转身去一直先前走是不是?”

紫萱叹气:“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水性杨花是个很聪明得厚脸皮,这就让人有些头疼了:“你说出来我答,之后你向后走,好不好?”

“不好。”水慕霞摇了摇扇子,展开一个他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丁兄给我安排的住处就在前面不远,就算夫人讨厌在下,我也只能向前走然后右拐。”

紫萱被气到了,自打开始见到水性杨花就让她不快,现在更是看他不顺眼了,当即决定不再理会他拉起珍珠来就走。

水性杨花跟了上来,轻轻松松就越过了紫萱,真的在前面不远处右拐,然后他回头:“嗯,我刚刚听贵府仆从们说,丁太夫人好像去了你的院子。本来刚刚要告诉夫人,可是夫人却不想听在下废话,在下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紫萱提起裙子来就跑,不忘瞪他一眼:“你咽下去干嘛还要说出来?怕噎死吗?”她当然着急,因为文昭在她的房里,那个丁老太太当然是为了芳姨娘和六姨娘而去,这三个女人凑到一起能生出什么好主意来?

现在文昭是个极为敏感的孩子,如果听到什么就是不肯住在丁家那事极有可能的:芳姨娘他们难说不会如此对付他,就是为了报今天跪了近两个时辰的仇,是可恶的当人是水性杨花,明知道文昭的事情却就是不说,只因为他没有承他的情对他好好说话——这个厚脸皮男人果然不愧是丁大渣的朋友。

赶到院子里时,果然芳菲和蒋氏都没有跪在院子里,而房里传出说话声她伸手就把帘子打开走了进去:“有劳太夫人久候了。”

“没有什么,你忙着嘛,就是打发人叫你也是无法分身的。现在亲家门都走了?往常都会用顿饭,你看这事儿闹得,”太夫人叹息着看向文昭:“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刚送了套文房四宝及一柄如意,好好用功日后必有大成。”

紫萱不知道丁太夫人打得什么主意,看一眼琉璃过去拉起文昭的小手,看到他一脸的泪水时她的脸马上拉长了:“哪个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她的目光冷冷地自芳菲、蒋氏和丁太夫人身上掠过。

文昭摇头并没有说话,下唇因为用力咬过因而受伤往外渗着鲜血:“没有,太夫人很好教了我不少道理。我只是想。只是想回去,姐姐。”他说完想起姐姐在丁家门前所做的一切哭倒在紫萱的怀中:“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他现在要回去知道对姐姐意味着什么。

紫萱没有想到转个脸的功夫文昭又改了主意她抚摸文昭的头:“不哭,乖,告诉姐姐发了什么,你非要回去不可?”

文昭摇摇头:“姐姐,让我回去把,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你会再惹母亲他们生气,你放心就好。”他就是不肯说原因,只是拼命要求回去。

紫萱在文昭口中问不出来,看一眼琉璃她没有问,而是伸手扯过来鸡毛掸子来,对着蒋氏狠狠的抽了下去:“说,你们对我弟弟做过什么?他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们居然逼他回去,你们不让他活我就不会让你们活。”

打完蒋氏她回手就抽向芳菲:“说,你们都对文昭说了什么。”鸡毛掸子是韧度极强的细竹裹上鸡毛做成,打在人的身上用力过猛就会是一道血痕,让蒋氏和芳菲鬼叫着就跳了起来。

紫萱大人的目的是为了丁太夫人开口说出原委来,逼得丁太夫人收回话——反正他们姐弟也住不了几天,只是眼下能让文昭留在丁家就成。她还想再打下去时却被文昭扑过去拦住:“不要打了,姐姐,不要打了,是文昭的错,全是文昭的错。”听到弟弟如此说话,紫萱心痛难忍的抱住他的小身子,如此可怜的孩子丁家居然也不肯放过,实在是让她无法再忍。

瞪着丁太夫人她狠狠的道:“逼死我一次不足,还要逼死我弟弟你们才开心吗?”

丁太夫人咳了两声:“紫萱,怎么说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们的长辈,不能看你一错再错,有几句话我要对你说,文昭回去是对他好,你今天所为是大错而特错,唉,这天下的事情没有几桩是可以用拳头了解决的,你懂不懂?”

“不是丁家养不起文昭,而是文昭他姓朱,你让他在你身边长大。他日后成人要让他如何面对世人?人家会认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过没有?不孝不义的叛出家门之人,以后不要说是考取功名,就是成家也不会有哪家会把姑娘嫁给一个连父母都不要的人,是,,我知道,是贾氏不对毒打文昭,可是你这样打还回去却只是害了文昭而已。”丁太夫人喝了一口茶:“事情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解决,贾氏也到底是你们的继母,你如此做只要贾氏以后上书,就会绝了文昭的功名之路!唉,原本可以和贾氏好好地说一说,你态度柔和的请求,或是用财务打动她都可以。只要熬到文昭可以自立门户就可以……”

紫萱打断了丁太夫人的话:“依太夫人的意思,我们姐弟只能卑躬屈膝侍奉仇人以全文昭的性命?”

“不是让你们卑躬屈膝,只是让你们平和的同贾氏谈一谈罢了,她到底是长辈岂能威逼呢?”丁太夫人笑着摇头:“紫萱,你总是这样直冲上去的性子,才让你吃了大亏呢。他是长辈,礼法所在你们身为儿孙就要好好地侍奉以感化她,人心都是肉做的……”

56章 活寡

“放屁!”紫萱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姐弟在她手里岂不是永远翻不过身来,她现在是长辈以后就不是了?就算是文昭长大自立门户,她依然是继母,同样可以一纸诉状就能毁掉文昭的前程,也就是说这一生我们姐弟就要任其予求!去他的礼法,我就是要打她——打断她的双腿看她还敢不敢去状告文昭。”

丁太夫人也不着恼看着紫萱:“那你打完又如何?你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是文昭的名声呢?他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还是个好孩子,你舍得让他背上恶名在世人的唾弃中过完一生?现在你到是痛快了,可是受苦的人还是文昭,事情根本没有解决。”

紫萱看了一眼文昭:“文昭的事情由我们姐弟来做主,用不着太夫人来操心。至于文昭的名声——他没有背叛家门,没有不孝,所以他的名声当然无碍。这一点,也不用太夫人来操心,只要把贾氏的恶性公众与天下,是要让父亲休了她就什么也不怕了、”

“你到底是明白了。知道拳头是不能解决事情的,”丁太夫人笑着看紫萱:“你能懂就好。”

紫萱撇嘴:“我所会的就是拳头和威胁,我父亲不同意休妻你以为好好说会管用?”像朱老爷那种人只有威逼,利诱都不成,因为会助长他的贪念。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可以用拳头解决。

原本的她也如太夫人这样想,隐忍。伺机,可是最终她在甩了她万恶的后妈一个耳光,对着她父亲叫嚷着要报警的,他们再也不敢像原来那样待她,让明白其实很多事情可以直来直去的解决: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勇气了。

她哼了一声拉起文昭的手来:“姐姐会保护你,不会让世人唾弃你,放心吧。”

文昭拼命的摇头:“文昭不怕那个,文昭是怕姐姐受累,让姐姐被世人唾弃,被丁家以七出之条。用恶妇之名休了姐姐。文昭不要姐姐回朱家,文昭自己回去就成…….”他害怕紫萱会被贾氏打骂,他宁愿姐姐留在丁家自己回去。

紫萱抬起头看向太夫人目光变冷:“太夫人,有件事情我要同你说清楚,继母我敢打,婆母我也没有什么下不了手的?如果你再敢用巧言来骗文昭,就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缓缓站起来把鸡毛掸子重重的抽在桌子上:“我是不在乎名声了,只是不知道太夫人还要不要你的这张老脸。”

丁太夫人的笑脸凝固在脸上,随着紫萱又一次把鸡毛掸子抽在桌子上,身子忍不住颤了颤:“我是为了你好……”

“免了,我承受不起。”紫萱看一眼文昭:“休妻?我倒是巴不得呢,如果丁太夫人现在就给我一纸休书,以后我有好日子时必到佛前为你求个情,让佛祖原谅你,能让你长命百岁。”

芳菲痛的泪水忍不住:“如此恶妇,你以为丁家还会容你?”

“承你吉言。”紫萱冷笑着鸡毛掸子抽出去:“还不给我滚出去,扶好你们的太夫人,我这里可是不管饭的。”说完回身抽蒋氏时,才发现蒋氏已经早早的溜了出去。

太老夫人站起来,她努力让自己走的平稳,就像平常一样高贵:可是在紫萱不断乱舞的鸡毛掸子下,她的胆子越老越小:“你给我住手,这里是丁家,你在如此胡闹…….”

“休了我?你只要有办法能让我和丁侯爷和离,或者你们休了我也成,那我真是感激不尽。”紫萱看着她:“有办法吗?”

丁太夫人看着她,认真地看了半响后:“你想离开丁家?”虽然是问话可是却是肯定的。

紫萱点头:“当然,难道我要留下来再被你们欺负致死?或者是被丁太夫人用什么不用拳头的法子弄死我?我还是早走早安生,你们的日子也能安乐不少。“

丁太夫人沉默了一会儿:“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现在你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还有,我们丁家是名门望族,不会做出那等杀人放火的恶事烙。“她看一眼紫萱:”想得太多了,活着的你可能没有什么,可是的一品诰命皇家不会不追究、不追查的,我们丁家担不起这个罪名,你以后莫要如此胡说。“

她说完转身向外行去:“你知趣的话,自去竹园过活把,你弟弟留不留下来随你,只是以后你都要抱病在身,不要出现在人前就可以了。“

要打发她去小院独居?这还是她现在大闹以后丁家的宽容呢。看丁太夫人的样子她要感激涕零才对。紫萱冷冷哼了一声心里道:想得美,姐做个恶妇也不会去做怨女,那个小院儿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反正,只要再过几天她就要离开了,也就懒得和丁太夫人等人计较,由着她们离开。

晚上刚吃过饭,丁侯爷就来了急匆匆的冲进来:“你真的想离开丁家?”

紫萱瞪他:“你想感谢我也不用这么急,不用你行礼只要你再给我百八十两银子就成;如果是金子,我就会念你一丝好了,怎么样?”

丁侯爷看着她:“怪不得要庄子和铺子,原来你是打算离开丁家,倒是打算的很好。”他缓缓的坐下来神的复杂的看几眼紫萱。

紫萱这次懒得给他白眼,真是个白痴,要离开你丁家怎么可能住到你丁家的庄子里去?就算庄子已经是她朱紫萱的,可是在外人看来那还是丁家的东西,连累她也被世人继续当做丁家之人:那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只是不必同他解释。

“在竹园不是一样?为什么非要离开?”丁侯爷见紫萱不理睬他咳了两声“外面到底不如家里方便,什么事也能有人照应。”

这话让紫萱笑出声来:“照应?我可不敢让你们丁家照应我。还有以前做错的事情,我悬梁已经一命还一命了。所以以后你过你的小日子,我也要去过我的小日子,那个竹园我是不会去住得。”凭什么要她为丁家守一辈子的活寡?她就算是找不到好男人嫁,也不要为丁渣男守节。

“我还以为你来找我算账说我在你母亲面前动拳动脚的,还把你的心头爱打得浑身是伤。”紫萱摆手:“不是来算账的就走人吧,门在那里脚在你身上,快走不送。”

057章 两句话

丁侯爷闻言瞪大眼睛:“你在母亲面前动拳动脚了?你打谁了?”他刚才看到母亲好端端的,当然不是他的母亲被打了:“你怎么能对母亲如此不敬?”

“那是你母亲不是我母亲。”紫萱懒得抬眼皮:“而且我又没有打她,那里来的不敬?我打了你的爱妾几下子,你还不赶过去好好安抚她们一番,在我这里大呼小叫个不停,她们也不会少疼一点儿。”

丁侯爷额角抽动几下:“你打了芳菲和蒋氏?”

紫萱点头:“谁让她们多嘴多舌了,我没有拔下她们的舌头就是好的;我告诉你,文昭明天肯留下来什么事情也没有,如果明儿文昭还是闹着要回朱府,我就会她把她们的舌头拔下来的。”她还有一肚子的气呢:“走吧,再不走想让我送你一程吗?”

丁侯爷把茶盏狠狠的掼在地上:“朱紫萱,你应该庆幸我从来不打女人。”说完他踏步的离开,完全忘了他是为什么而来的,们被他用的一摔反而关上又弹开,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多半都映进了屋里。

紫萱没有理会他,因为她烦恼文昭的事情:文昭就是要回去不可,怎么说他也不肯留下来,就是认定他留下来就会害了紫萱,让紫萱束手无策。如果不是留下文昭是眼下最着急的事情,她真想现在打到芳菲和丁太夫人的门上去——让他们发这个坏心。

看到琉璃过来有气无力的道:“文昭睡了?”

琉璃点头:“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八成也是哭累了把?可是明天怎么办,大少爷是不肯留下来的,他虽然人小可认准的事不会改的,和大夫人是一模一样的性子。怎么办是好,现在朱家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紫萱摇摇头:“不要再念了,让我好好想想。”想到丁太夫人脸上的笑意,再想想文昭的坚持,他心头的火就熊熊燃起了怒火。

第二天一早紫萱看到琉璃目光不等她开口就摇摇头,牵过文昭的小手来:“多陪陪姐姐好不好?”她打得主意是多留一时是一时,快点把庄子和铺子卖了带文昭走人,文昭也就不会再提出回朱家了。

文昭有些迟疑:“姐姐同意让我回去?”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留一天时间久回去父亲那里不好说话;我要回去对父亲说明白,这件事情不是姐姐的错。”他有他的坚持。

紫萱苦笑:“我们先吃早饭吧,一会儿姐姐带你去花园玩儿。”她想拖可是文昭可不是好哄的。

早餐是珍珠用尽心思做得,就是想哄文昭能留下来:“天天可以吃这些好吃的哦。”

“姐姐能吃到我就吃到了。”文昭却不上当虽然他吃的狼吞虎咽,却不肯因为好吃的就置他姐姐的幸福于不顾:“今天我吃过了,几个月不吃我也不会想的。”

紫萱只得在想其它的法子,可是花园里的景致。心得书。文房四宝。新的衣服鞋袜等等,都不能收买小文昭,让紫萱头疼的同时也让她感动地不行:文昭之所以不为所动,就是为了她能过好日子。

看着琉璃拉着文昭去摘青杏儿,她坐下来叹气:“珍珠,你还有什么法子吗?”决不能让文昭回去。

可是珍珠也没有法子了,能想到的都想了、都做了,文昭很开心可是他就是坚持明天一定要回朱府,没有人送他走也要走回去。

紫萱火气涌了上来,猛地站起身来:“我去找她们算账,如果她们想不吃法子为我留下文昭我就让她们为此而付出代价。”丁太夫人和芳菲、蒋氏,都是她们太过可恶。

“夫人好。”亭子外地水慕霞躬身行礼:“是在为文昭的事情烦心把?我听琉璃和文昭说文昭明天非要回去?”

紫萱还了一礼,她不喜欢水慕霞却也知道他不是个坏人,不想他再来好心办坏事,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不明内情的人来插手只会落个越帮越忙的下场:“我会有法子的,不老水公子操心。”

水慕霞露齿笑笑:“不知道在下做错了什么让夫人如此讨厌在下?”

“水公子自便,我去看看文昭。”紫萱不想和他多说话,丁侯爷的朋友,猎奇的富家公子的心理,她一眼就看穿了——就是因为没见过她这样的恶妇,所以水性杨花十分好奇,不然他这样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

她不是仇富,也不是看惯什么富二代,只是看不得这些什么正事也不做的纨绔子弟。

水公子摇摇手中的扇子:“在下有法子让文昭不提回朱家的事情,而且自此之后夫人在那里他定会相伴在身边——只需要我说两句话就能让文昭留下来,夫人信不信?”

紫萱没有理会他,当然是不相信的胆识也不必说出来,免得让他借口生事:文昭的小脑筋很死很死,她,琉璃和珍珠都把嘴皮子磨破了,也不能让文昭留下来,他以为他是谁,两句话就能把文昭改变主意?

她拉起珍珠的手就走,打算对水性杨花来个视而不见。只是她忘了她给水大公子的另外一个评语:脸皮厚。水大公子很自然的跟了上来,不再和紫萱说话却和珍珠闲聊起来,没有半分不自在的样子。

听得紫萱有些烦躁,最终撇下珍珠提裙小跑起来:“文昭,杏儿酸不酸?”小孩子们喜欢吃酸酸的青杏儿,一边酸的咧嘴一边还吃个不亦乐乎。

文昭一张小嘴扭曲着:“酸,可是很好吃,姐姐要不要尝尝?”他手里抓着好几个青杏儿,个头都不小。而琉璃的脸和他一样,却还在一点一点的咬着吃。

紫萱无奈地过去给文昭擦擦小脸:“酸成这样还吃?我才不要吃,我们去喂鱼吧。”她看到水公子跟了上来,就像和文昭避开他。

文昭却向水大公子招手:“水大哥,要不要再尝一个?”

听得紫萱瞪起眼来,什么时候文昭和水性杨花这么熟了;不行要小心了,这个富家子弟有点小手段,不要把她的好弟弟给带坏了。

水慕霞走过来结果杏儿:“再吃一个就再吃一个,我还会怕了你不成。”他拍拍文昭的头:“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不能让人听到 哦。”他挤挤眼拖着文昭的手走向一旁了,文昭就这样乖乖的跟着他走了,都没有和紫萱打招呼。

紫萱看的鼓起了腮帮子:“文昭,我们走了,回房去了。”决不能让文昭学坏了,还是让他快点和水大公子分开,文昭回头甜笑:“两句话就好。“又回过头去认真地和水慕霞说话。看的紫萱更加气闷

058 变化

紫萱气得扯了一旁的树叶到手中揉搓, 如果不是顾忌文昭的想法, 她早过去抢过文昭来走人了。

看到自家主子好像在生气没琉璃小声的道:“其实水公子人不错, 虽然他和候爷是朋友, 可是他的确是个好人。 刚刚陪大少爷玩儿了一会儿, 还给我们摘了向阳的, 最高枝头上的杏子, 已经有点甜味儿了呢;他还安慰大少爷, 几句话就让大少爷笑了起来, 还帮过我们, 实在是个大好人呢。”

紫萱刚转过头看向琉璃, 想问问她只是几个杏子就让人把她哄走了?身后的珍珠道:“姑娘, 水公子真的是个好人, 你不要误会他了。 他刚刚还问婢子, 有什么能帮上我们的, 实在是个热心肠的人, 懂得有多人也和善。”

这次紫萱无力再质问谁了, 这才多大的功夫她身边的人就被收买了, 人人都向她大说特说水公子的好, 却让她对水性杨花生出更大的戒心来“ 不是一般的纨绔啊, 小手段耍的漂亮啊; 她要赶紧让他滚出自己的视线, 不然不要说文昭会学坏, 这两个丫鬟都有可能不小心把芳心弄丢了。

像那种花花大少怎么可能负责任, 又怎么可能真得对两个丫头和颜悦色? 不过就是因为她这个人和他原本认识的人不一样罢了, 当真只有闲得无聊的富家子弟, 才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来。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 文昭跑了过来一把抱住紫萱:“姐姐, 文昭再也不离开你, 文昭永远也不离开你了。” 眼泪很快就把紫萱不厚的衣衫浸透, 两只小手也极为用力死死的抱住紫萱。

紫萱不知道他怎么了, 扳起他的头来:“哭什么呢, 姐姐也不会离开你的, 文昭, 好了, 不哭了, 乖啊; 你真的想好不回朱家了?” 她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怎么转脸间文昭就改变了主意。

文昭用力点头:“ 不回去, 永远也不回去, 文昭要跟着姐姐。”他很认真的许下了承诺。

紫萱一面把文昭拥进怀中一面看向不远处的水性杨花, 发现他正对自己笑得灿烂, 虽然心中很想对他摆个臭脸, 可是能让文昭留下来终究还是帮了她不小的忙, 于是她只能对其点点头, 表示感谢。 不过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绝不会让文昭再和他混在一起, 哪怕就是一会儿也不成,

水慕霞微微欠了欠身子, 这次没有跟上来反而负手施施然的走了。

琉璃和珍珠看着文昭都用极高兴的极激动的声音道:“姑娘, 太好了, 太好了, 实在是应该好好谢谢水公子的。” 听得紫萱翻了一个大大白眼。

紫萱和文昭再花园里痛快的玩到累了, 饿了才回房, 发现院子里居然有客人, 而且还是个极不受欢迎的客人:芳菲。

芳菲看到紫萱回来迎上来见礼, 不见咄咄逼人的气势又成了一个温婉的小妇人:“妾备了一桌酒特来向姐姐赔罪, 并且会想法子劝文昭少爷留下来的….”

“酒席? 不用了, 你送的东西我不敢吃, 不过你有心赔罪我也不能不领情, 这桌酒席多少银子, 你一会儿就打发个人给我送过来吧。 至于文昭, 他当然要留下来, 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没也不必你多费心。” 紫萱到没有想到芳菲为此而来:“你呢,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 收起你那个样子来, 候爷和太夫人都不在这里, 你还是省省吧。”

芳菲闻言看向文昭:“文昭少爷要留下来了?” 她不相信紫萱能做得到。

“嗯, 姐姐以后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文昭扬起头看着她:“不过我不会用丁家银子, 吃饭穿衣, 我自会给银子的。”

紫萱倒是因此多看了一眼文昭, 挥手打发芳菲:“走吧, 我这里不会备你的饭。” 她就要离开丁家, 不管芳菲有多么可恶现在也不想和她计较了, 就连芳菲这次来得用心她也懒得管。

芳菲的眼神微微一变, 笑容不变的行礼:“倒是婢妾多余担心了, 姐姐向来能干, 这点小事当然用不着婢妾的。姐姐如果不要婢妾伺候的话, 婢妾就告退了。” 很谦卑懂礼的样子。

紫萱一指门口:“走吧, 越快越好, 我是真不想看到你, 懂不懂?”

芳菲也不恼再行一礼离开, 步出院门时回头喃喃的道:“难道是大智若愚?三年也愚得太过了, 当真是死一死开窍了, 看着这些日子也不像啊。”

连翘扶着芳菲:“您看什么呢, 依婢子看她是越发当自己是盘菜了, 不过要离开丁府也算是有点自知之明, 倒底算是桩喜事儿, 您何必委屈自己还要给她连面呢?要走, 就让她快点走, 在候爷和太夫人面前多说几句话,, 明儿就能让她去庄子上, 这一辈子她也不用想回来了。”

“她想离开就由着她离开? 还想住到她自己名下的庄子里, 开个铺子, 身边有银子, 嘿, 那小日子想想就能让她睡着也笑出声来吧。 离开可以, 但是却妄想拿丁家的家财, 她问过我没有? 小小的庄子给她都是糟蹋了, 何况是那么一处大庄子。”芳菲咬牙“我去年生辰时候候爷要把这庄子给我, 太夫人不同意, 现在反倒给了她, 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

连翘想了想:”可是留下她岂不是更让人生气, 您也知道候爷现在待她有点不同了, 而太夫人的那话您也听到了, 依婢子所见还是早早打发出去的好。”

“你懂什么, 到庄子上就算是打发了吗? 候爷可长着腿呢。”芳菲哼道:“太夫人连那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岂能再容她在丁家。 所以, 不能让她走, 然后嘛, 就用那个文昭——懂了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留下朱文昭的原因。”

紫萱并不知道芳菲的打算, 她在和文昭, 琉璃还有珍珠吃饭, 并且让琉璃下午出去找个人, 把庄子和铺子卖了:越快越好, 她是一日也不想在丁家呆了。

文昭听到紫萱要离开只是楞了楞, 然后继续默默吃饭没有多问一句话。

饭吃到一半事情刚好说话时, 丁太夫人的到了。 太夫人的大丫头文雀挑起帘子:“大夫人, 太夫人来看你了。”笑得很甜, 话说得也极亲。

可是紫萱并不领情:“昨天不是刚来过? 我这里饭还没有吃完呢。” 迎上太夫人的目光:“只能劳您等一会儿了。”

059章 恩赏

丁太夫人闻言皱皱眉头:“那我不坐了,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我说完就走。”她自走进来坐到上首:“昨天晚上阳儿是不是来寻过你?我看阳儿对你倒是真得有了份感情,这也不奇怪,养只猫啊狗的三年也会生出感情来的,既然如此你呢好好的伺候阳儿,这个家呢交给你打理也不是不成,只是芳菲倒底是我表妹的女儿,我是她的姨母,你要给她存些体面。”

“嗯,以后芳菲的孩子记到你在名下,你呢也要讲些规矩不能再如此胡来,我们丁家是高门望族,你如此胡闹太过伤丁家的脸面。”丁太夫人看一眼紫萱:“不过阳儿动了心,我这个做娘的当然不会再为难你,竹园呢你不用去了,只是日后行事千万要记得规矩二字。”

她说完站起来用恩赐的口气道:“现在你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昨天对芳菲和蒋氏下手那般儿,让阳儿生了不小的气。我已经代你说了几句话,记得好好过去和芳菲二人陪个不是,再哄哄阳儿。能见阳儿和你们和和美美的,再给我添几个孙子,我也就别无所求了。”

紫萱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直到她站起来要走了她才回过神来:“喂,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说呢。”

这丁家的人怎么这么自大,以为他们是什么啊,他们现在愿意接纳她了,她合着要三跪九叩的感恩,然后还要给他丁家做牛做马一辈子报恩。

丁太夫人转过身来:“这次你的失礼我就不计较了,不管如何以后你要谨守本分,再如此不敬长辈,就不要怪我动用家法了。阳儿向来是个心软的,也算是你的福气,你只要好好的伺候阳儿,其实我这里并不需要你做什么的。”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等着紫萱跪倒在她面前的样子。

紫萱一掌击在桌子上:“你说的什么鬼话,你家阳儿看上我了,我就要给你们丁家做牛做马啊?想得美!你去告诉你那个阳儿,让他好好照照镜子,真以为自己是天下间的英雄任务了?我现如今还会哭着喊着非他不可?姐今儿告诉你,你的那个破阳儿谁爱要谁要,少用他来恶心我,姐啊,不稀罕他。”

丁太夫人被她的话噎得半天没有缓过气来:“你、你说什么?”她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为儿子着想也想着家里以后能平静些,才过来想给朱紫萱个台阶下,也给她和自己儿子个和好的机会,不想却是自取其辱来了。

“我说的不够清楚是不是?”紫萱走到丁太夫人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力喊出来:“姑娘我看不上你家那个破阳儿!他看得上我、看不上我都与我无关,让他离我远点,免得污了我的眼睛。”

丁太夫人气得指着朱紫萱:“你、你实在是可恶。”昨天晚上看到儿子来请安,她先把朱紫萱真打算要离开丁家的事情说出来,本意是想和丁大侯爷商量着,看把朱紫萱弄到哪座庄子上合适,不能让人说出鲜花来,还不能让朱紫萱有什么可乘之机做出破坏丁家门风的事情。

可是她没有想到丁大侯爷听到朱紫萱真得要离开丁家,居然匆匆对她说了两句话,就离开跑来找朱紫萱质问。她的年岁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当然就知道了儿子的心意,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认为朱紫萱是配不上儿子的,但是想到皇帝和皇后的话,再想想现在家中一片鸡飞狗跳的情形,她认为让朱紫萱真正成为丁家大夫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今天一早听说她的儿子为芳菲两个姨娘挨打的事情,和朱紫萱又红了脸,她才想着来做个和事佬,让朱紫萱去认个错哄转了儿子,以后也按规矩来不要再把家里弄得鸡犬不宁。不过朱紫萱却分明不领她的情,因为以前的事情对她无礼也就罢了,还对她儿子说出不屑的话来,当真是让她忍无可忍。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丁太夫人放下脸来:“我是为整个家着想,你却拿起乔来。想在下家作威作福你的道行还浅呢,以后哭得时候不要来寻我。”她狠狠的剜紫萱一眼:“居然对自己的夫婿说出那样的话来,也不想你是什么出身,高攀我们丁家多少。”

紫萱啐了一口:“我娘当初不就你的阳儿,你现在还能和我理论什么出身?要不要把这话拿出去让世人评评理,亏你说得出口。我告诉你,姐瞧不上你们丁家的高门望族,你们有什么高贵的?恩将仇报就是你们的高贵,还是阴险卑鄙是你们的高贵?”

丁太夫人看着她,换一口气后不理会紫萱口中的话:“看来你是想去竹园了。不要妄想去庄子上——看不上自家夫婿,这话你也有脸说出来,想去庄子里败坏我们家的门风吗?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死了这份心思。”

她说完转身就走:“这一辈子你也别想离开丁家,”

紫萱又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有本事你别让我去宫里,看看皇后问起来你怎么回答——把丁家的恩人软禁起来,你们丁家多么高贵啊。”

丁太夫人加下一个踉跄回头盯紫萱:“皇帝和我们阳儿可是发小。”

“发小又怎么样,皇帝会为你们丁家不顾天下人的指责吗?你省省吧。慢走,我回去吃饭了,以后有事儿不要拣着饭点来,影响我的胃口知道嘛。”紫萱鄙视完丁太夫人回到桌子边坐下:“竹园,你留着吧,我是不会去住的。这个院子,我不想着换,你就认万福吧。”

丁太夫人一指紫萱:“你给我去跪祖宗牌位,没有我的话不许起来、不许吃饭。”她不收拾这个朱紫萱,真让她无法无天的眼中没有半点规矩了。今天,她就要朱紫萱知道,在丁家她是真正的主子,是绝对不能顶撞忤逆的人。

紫萱喝一口汤:“跪祖宗牌位,跪你们家的吗?姐才不会去,姐凭什么跪他们,你这么喜欢跪自己去跪好了。都说过不送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我这里没有你的饭。”

060章 猖狂

丁太夫人再也容不得紫萱如此放肆,指着她喝道:“给我绑起她来,按她在祖宗牌位前,一日不认错,一日不知规矩就一日不许她吃饭!”她治服不了朱紫萱那才是笑话。

门外的丫头婆子们立时涌进来要捉紫萱,一直不说话的文昭忽然站到椅子上大喝:“住手。不知道太夫人如此做以何为凭?我姐是朝廷的一品诰命,就算是在太夫人面前也是有坐位的,您无缘无故让人绑一品诰命夫人,把朝廷置于何地?”

紫萱闻言回头看过去,喃喃了一句:“书没有白读啊。”看到文昭小小的身子微微发抖,却坚持站在椅子上盯着丁太夫人不肯避开目光,心下感动过去握住他的小手:“好样的,果然是姐的好弟弟。”她可不想让文昭以后变成书呆子,男儿就应该有几分火气。

她在夸文昭的时候,心里也在思索着对策,丁太夫人刚刚的话如果给她好脸色,就会让她认为自己对丁侯爷还是很有意思,只不过现在心中有气罢了,这种误会要不得。现在,丁太夫人要绑她倒是可以借此大闹说不定能让丁家豁出去,让她就此滚出丁家。

但是动手可以,自己却不能被人拿住短处而被治,她几个念头转过已经有了计较,给琉璃和珍珠两人使了个眼色,用极小的声音道:“我让你们动手,你们就动手,不用怕,打了她们也是白打。”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昨天只知道哭的半大男孩,居然敢质问她:“就凭她目无尊长。”

“目无尊长也要有凭有据,不知道太夫人有何凭?”文昭梗着脖子打算来个不讲理;如果真讲理他姐姐就要吃亏了——所以在师长所教的道理和姐姐之间,他选了后者。

丁太夫人听到后更恼:“姐弟都是无赖,还说是读过书的。”她指着人道:“给我绑起来,没有听到吗?”在丁家她就是王法:“绑起来先掌嘴十下,这是代她弟弟受过,教他们对长辈们要有礼。”打人,她也会且不用自己动手。

紫萱看着扑过来的人,拿起桌上的东西时,却有个婆子从另一边扑到文昭的身边,一把就拉倒文昭,把他掼到地上。因为文昭的头在摔在地上时撞到了桌子脚,额头流出了鲜血。

看到文昭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紫萱手中的东西想也不想就扔了过去:“砸啊,呆着看什么呢?”她跑过去一脚把那婆子踢开抱起了文昭:“文昭,文昭。”

丁太夫人看到飞过来的东西大怒:“给我捉住按倒,我今儿要用家法。”所谓的家法就是长竹尺打人,沾上水那才是打一下就是一条血印子呢。

紫萱现在顾不得太夫人唤着文昭,文昭缓缓睁开眼睛:“我、我没有事儿。”他没有哭也没有叫痛,反而是先安抚姐姐。

丁太夫人这才看到文昭头上流下来的血,微一愣后大声叫道:“住手,还不去叫大夫。”她没有想到会伤到人,而起还是文昭这个一碰就可能会出大事的倒霉孩子。

紫萱把文昭交给琉璃,也不看丁太夫人抓起那个掼文昭的婆子,伸手就是两个耳光:“你敢掼他,你眼中可有我这个一品诰命?现在文昭没有什么事儿,我也要你赔上性命——让你们知道,我的弟弟不是你们能随便碰得。”说完她又是一个窝心脚把婆子踹到地上。

眼前这人绝不是粗使的婆子,因为身上穿戴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又伴在丁太夫人的身边,八成是丁家既有头脸的管家娘子之类。

就是因为看出这婆子是有头脸的人,所以紫萱打得更凶,根本不理会丁太夫人所叫的“住手”。她这不是在打婆子,打得分明就是丁太夫人的脸面。

丁太夫人看到自己的陪嫁丫头被打当然心疼,见叫了几声“住手”也不管用就命人去拉开紫萱;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听命上前:“夫人,太夫人说……”

紫萱回身就一人赏了一个耳光,把两个丫头打倒在地上瞪向了丁太夫人:“你现在叫住手,刚刚她掼文昭时你怎么不叫住手?文昭如果有个万一,她们三条命都不够陪得。”

丁太夫人的脸色紫涨起来,她的陪嫁丫头黄氏是为自己出气才掼了文昭,她堂堂的侯爷之母、一品诰命岂能让个小儿指责?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巧,文昭居然受了伤,现在她有理反倒变没理;她生气的原因是紫萱的放肆,打了她的陪嫁丫头,还打她的身边的一等丫头,眼中哪里有她这个太夫人,有她这个婆母在。

“你目无尊长就应该请家法的,文昭只不过是赶巧了,他也是代你受过……”她气得开口说话为黄氏开脱,也是为自己寻理由能把紫萱绑起来好好地收拾一番。

紫萱不知道家法是什么,见太夫人两次提到便看向琉璃和珍珠,听完她们的解释她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认准了丁太夫人在桌子上抓到什么就扔什么,准头不好十个里也有一两个会砸中丁太夫人的,不多时就把丁太夫人砸出屋子去。

丁太夫人气得大叫:“你敢对我动手,大不孝,简直就是大不孝,目无王法。”

“大不孝?”紫萱对琉璃使个眼色,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就跟着出屋:“告诉你,砸你还只是小菜一碟,可有伤到你?我还没有打到你身上呢,你叫什么叫。你可以去官府状告我不孝,有一品诰命在身,我还怕你去告不成——到时案子是一般官员能审的吗?等见了皇帝我们正好从头说一说,治我个不孝的罪名,不知道会治你们丁家一个什么罪名呢?”

她说这话挽起袖子来:“后母我昨天打了,今儿就轮到你了,除了一个‘孝’字你们还会不会说点别的?合着你们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就想用个孝字压人,告诉你姐不吃这一套!就用太夫人你的话说,我这人不会其他的法子,就只会动拳头。”

说着话她挥挥握起的拳头:“反正也是大不孝了,一拳头也是打,十拳头也是打,我还用的着和你客气吗?你要告随便你,我要打人你也只能随便我。”她伸手接过琉璃送上来的剪刀挥了挥:“我打完你,再陪你一条性命如何?”她早握住了丁家人的弱点,此时不猖狂更待何时?

061章 舒服多了

紫萱在动手前就已经想过利害得失,所以她砸得用力、打得痛快:不怕丁太夫人和她翻脸,不惧丁太夫人会把她送官究罪——丁家现在最怕得就是她再横尸一次她满脸不在乎的向丁太夫人走过去。

丁太夫人看到紫萱真得一步步走过来,吓得叫人保护自己:“你、你想做什么?”然后马上明白紫萱手中的剪刀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想到皇帝和皇后的话,她还真得不能让朱紫萱死在她面前,气得心口生疼也不得不先低头说软话:“有话好好说,你不要寻死觅活的,让下人们看了笑话。”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阴司里转过了,阎王不收我你不懂是什么意思吗?”紫萱不理会她的话,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她知道丁太夫人极信鬼神,所以边走边故意说道:“你再把我逼死让我去见阎王爷,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很生气?现如今太夫人容不得我们姐弟活,那我也只有出气,现抹脖子一死找阎王爷去评个理儿了。”

丁太夫人的脸色猛得一变,这些日子她容忍朱紫萱除了皇家的意思,就是她想到的鬼神之说,心里总是犯嘀咕紫萱明明死得透了怎么会活过来,原因她也想到了那就是:阎王不收朱紫萱的魂啊。

听老人们说过,受过大委屈、有大冤的人死后阎王就可能不收其,反而助其回阳世报仇;再想到活转后朱紫萱的性情大变,让丁太夫人就没有睡过安稳觉,因为她心里有愧、心里有鬼啊。

她颤着声音喝斥紫萱:“青天白日的,不要提什么鬼神,不敬的。”喝完后她看紫萱要走到近前了,看到她握紧的拳头马上又道:“刚刚我不过是一时生气,哪里会真得让你跪什么牌位,你偏就认了真实。好了,把剪刀先收起来说话,如此让人看了生出误会来反倒不好。现在府中有客人在呢。”

她此时才想起府里有客人,刚刚要动家法整治紫萱时却忘了家里有客人在。

“有客人为太夫人做证不是正好?”紫萱说完又挽了挽袖口:“到时也正好有人能为我做个见证,皇家自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丁太夫人的脸色再变,她心里很清楚朱紫萱如果当真再死一次,她们丁家也就真得百口莫辩,怎么对皇家分说得清楚?到时就是灭门的大祸,她想到皇家的怒火额头冒出些许汗水来。

相对那灭门的大祸来说,她被砸了几下且没有受伤、只是弄了一身的汤水,实在算不得大事儿;不用人劝,丁太夫人的火气就这样消掉了大半:“紫萱,你说得什么糊涂话,不要再闹脾气了,一家人有什么事儿不能坐下来说得?你想出去住几个月宽松宽松是不是,没有问题,想去哪个庄子你说就是。嗯,出去在外辛苦的很,你的月钱加一半吧。”

紫萱闻言收住脚步:“不让我跪了,也不绑我了?”她抛了抛手中的剪刀:“其实太夫人可以照着自己心意做,我也想试试阎王爷这回是不是依然不收我;如果不收我,到时候我再回来和太夫人好好商量也不迟的。”

丁太夫人的脸色有些泛白,就算头顶有太阳她也感觉全身泛寒:“不要提鬼神了,大白天多不敬。”说完看看紫萱,她是聪明人马上明白过来指着黄氏道:“拉下去重责十板子,居然敢对大夫人的胞弟不敬,那可是我们丁家的客人。”

不是她想,可是不打不成啊,紫萱是在威胁她;她看得很清楚:朱紫萱要死要活,有可能只是吓吓人;但是,朱紫萱也有可能会真得自尽。

而且她也不想真得被紫萱一掌打在脸上,朱紫萱可是连继母都打了,真要打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当真如朱紫萱所说打完她一抹脖子,自然是不会再有人问朱紫萱的罪,反而要拉上整个丁家给朱紫萱陪葬了。

她不敢拿丁家一府人的性命来赌。所以她的陪嫁丫头只能代她受过了。忍痛让人责打自己的心腹之人外,丁太夫人不放心的看着紫萱手中的剪刀,还要劝她收起来:“不要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你还有弟弟要照顾呢;文昭可是个好孩子,以后请个好先生教他,再让阳儿带他去见见朝中几位大儒,将来前程无量啊。你怎么舍得扔下他呢,是不是?”

她终于找到一个紫萱必然的牵挂,发现朱文昭现在对丁家很有用,定要让人好好的待他才可以;只要有丁文昭一天,朱紫萱就不能再寻死觅活了。

紫萱看看丁太夫人想了想收起剪刀:“的确是不能扔下文昭孤苦伶仃的,只是就这样算了,我这里心里可真是不痛快,闷得胸口痛。”说完,她左右瞧了瞧,扬手狠狠的给了丁太夫人身边的丫头两个耳光,打完她对丁太夫人一笑:“现在,舒服多了。”

她哪里是在打丫头,分明就是在打丁太夫人。院子里的人都看得出来,因为她并没有做半点遮掩,因此丁太夫人的脸紫胀紫胀的,一肚子的火气却只能咽下去硬着声音道:“没有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丁太夫人感觉再留下来肯定会气死在当场,这个朱紫萱果然是可恶的很;现在她想起原来紫萱的好来,怎么揉搓都成过后只要两句话就能哄转来,根本不记仇的,也对她很尊敬。

眼前这个朱紫萱,名符其实的恶妇啊。

紫萱点头:“不送,以后没有事儿不要往我这里来。”她不喜欢丁太夫人和丁侯爷,只是一心想走不想和丁家的人多置气;如果不是因为文昭受伤,她也不会非要打丁太夫人身边的人不可。

“母亲,你、你这身上……”丁侯爷这个时候赶来了,看到丁太夫人那是一脸的惊愕,然后看向紫萱:“你还不给我跪下,今天我断不能就这样饶了你。”

紫萱一笑:“你不饶了我?太夫人,你听到你家阳儿说得话了,我倒是想听太夫人的话,可是丁侯爷不许啊。”她说完看向丁侯爷一本正经的道:“是太夫人让我泼得,说是今儿天热,同时也想让人洗洗她身上的衣服。”

062章 至孝

丁侯爷听完紫萱的话,过来一把揪起紫萱的衣领来:“你敢再说一次。”

紫萱拿起剪刀来就向丁侯爷的手上刺过去:“放手,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是你母亲叫我这么做得,不服气去揪你母亲的衣服去。”她的剪刀被丁侯爷劈手抢了过去,可是他的手上已经有小小的一粒血珠渗出来。

他瞪着紫萱,没有想到紫萱居然真得敢对他动手,并且手上一点也不含糊;他的心莫名的一缩,盯着紫萱的目光也越发的危险起来:“你想用这剪刀做什么?想刺伤母亲?”

丁太夫人一直没有开口,尤其是在剪刀被夺丁侯爷夺在手里手,她很想让丁侯爷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教训教训紫萱。反正有朱文昭在,相信朱紫萱不会那么容易寻死的。

紫萱瞪向她:“剪刀不是这一把,要死也不一定是眼下;文昭我不能留他受苦,我们姐弟一齐陈尸,相信皇上更能明白如何处置。”她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侯爷你要代母出气,就用剪刀刺过来好了,要让我跪下万万不能。”

丁侯爷瞪着紫萱:“你敢威胁母亲?你可真是……”

“闭嘴”紫萱大叫起来:“少给我说什么大道理,我娘不救你的话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如果不是上天垂怜的话,你还能对着我大叫大嚷?不要对我说教,我就是恶妇,不懂道理,遇事就会挥拳头。你们现在满意不满意都同我无关,因为今天的我可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她一掌推开丁侯爷:“离我远点。”

丁太夫人看到了儿子真得发怒,生怕当真逼出朱家姐妹陈尸之事,不得已喊道:“是我让紫萱做得,不关她的事儿。”

“母亲。”丁侯爷听到后气得脸都扭曲了,回过头他指着紫萱:“你,给我跪下就跪在这院子里,不许吃饭不许起来,直到母亲消气为止。”他是事母至孝之人,看到自己母亲在紫萱手上吃了这么大的亏,是气怒攻心决定要狠狠的罚紫萱。

他说完也知道紫萱不会跪下,一脚踢过去击中紫萱的膝盖,而让紫萱跌倒在地上;因为完全没有准备,戌硬硬的石头丁撞,夏衣又单薄使得紫萱的膝盖马上就见了血,让紫萱疼得呼出声来。

紫萱痛得伏在地上,手按在膝盖上一会儿,血便浸透衣裙,她恼恨的坐在地上看向丁侯爷,就这样平白被他打伤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的,抬头却迎上丁侯爷的一双怒目。

“你看什么看,还不对母亲叩头请罪。你给记清楚了,在丁家你做其它我可以不理会,可是你只要敢对母亲稍有不敬,我丁阳不惜杀掉你。给我叩头,听到没有。”丁侯爷却在那里大怒斥骂紫萱。

紫萱气得大叫:“丁阳你个混蛋,许你们丁家杀人放火,却不许我说一句话了?”她说着话扑过去抱住丁侯爷的腿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丁侯爷受痛抬腿就要甩掉紫萱,却早被紫萱料到,死死的抱住丁侯爷的腿不放,松开嘴巴后再张开又是狠狠的一口:丁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本尊所受的苦她现在终于知道了,有个武将丈夫对于本尊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问事由,只要是事关丁太夫人就是她这个做人儿媳妇的错,而且不由分说的踢倒她,强迫她跪倒在地上:丁侯爷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其实身手很好,要用武不要说是一个她,就是十个她也不是丁侯爷的对手。

紫萱被强迫跪倒,心中的气比膝上的痛更甚,因此她是绝不会放开丁侯爷的:只要被甩开再想近丁侯爷的身,她是绝不可能做到的。做为女子她天生力弱,和丁侯爷比力气是绝对的不智,以她的拳头打过去根本不能伤其半点,所以她就用上了嘴巴,打不过你我就咬你,反正就是不能平白的吃亏。

带着她所有的气,带着她所有的怒,她狠狠的对着丁侯爷的腿又是一口——她有什么错?本尊的母亲对丁家有恩,丁家逼死本尊已经是不仁不义,然后她醒过来后丁家的人连番找她麻烦,最后反倒还成了她的错。她不肯认错,丁侯爷就一脚踢得她跌倒受伤。

就这样放过丁渣,她自己晚上睡着也会气醒过来的。紫萱已经气极,如果当真只能在丁家人面前卑躬屈膝才能活着,她宁可一死了之,也不可能会屈服于丁侯爷的武力之下。

丁侯爷甩不开紫萱,被她咬得腿痛只能伸手去拉扯她:“放开,你在做什么,泼妇也不及你之万一。”他用力拉紫萱胳膊,可是紫萱却还在用力咬他,两人都用力丁侯爷站立不稳 ,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紫萱抱着他的腿,下身不能动的他头直直的摔在地上,痛得他哼叫出声,眼前都冒出了无数的金花,还是腿上的疼痛让他马上坐起再去扯紫萱:“放开,放开。”他不打女子,所以他只是拉扯而没有动手。在他看来,踢倒紫萱让她跪倒不算是打人。

紫萱怎么肯放开他:“不放,今天我和你同归于尽,大家都不用活了,免得我活着也是受这种窝囊气。”

丁太夫人让人过来把紫萱和丁侯爷分开,费了大家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开两人,可是丁家的下人却被紫萱抓伤不少:因为那些婆子们居然下黑手,当她还是以前的紫萱?所以她不客气的屈起五指就挠了过去。

“好了”丁太夫人看着狼狈不堪的紫萱和儿子,她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可是拿紫萱又没有办法,训儿子她也不想让紫萱听到,所以转身就走:“阳儿,跟我走。”

丁侯爷看看紫萱:“你今天的错,不能就这样……”敢对他的母亲动手,如果不重罚朱紫萱他枉为人子。

“阳儿”丁太夫人的厉喝让丁侯爷住了嘴,丁侯爷夫妻大打出手的事情传扬出去,可不是什么美事。

紫萱擦了擦嘴边的血迹,看着丁侯爷和丁太夫人离开:“琉璃,取水来,我要漱口;丁家人的血都带着股臭味儿。”

063章 无欲无求064章 大公子

丁侯爷闻言气得转过身子来指着紫萱喝道:“你不要太过份,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你的所为让人知道就是一辈子的骂名,我丁阳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你,到时候皇上也不会说什么的,而你就再也不是一品诰命夫人”

紫萱差点没有笑出来:“丁侯爷,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两军交战你就这样威胁敌军?名声,姐狠狠的啐你一脸,拜你们丁家所赐,这三年下来我还有什么名声就算是有姐也不在乎,人家要骂我是恶妇还是泼妇,随他们的便,姐只要过得开心。用名声来威胁我,你今儿忘了吃药吧。”

“休书?姐啐你一脸信不信。你还想休我,姐现在恨不得休了你如果你能拿出休书来,姐现在就走,多看你们丁家一眼姐以后就跟着你姓丁。”紫萱骂得正痛快呢,琉璃小声提醒她一句:“姑娘,你现在就姓丁。”

紫萱白了琉璃一眼,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现在气势很重要:“一品诰命我很稀罕啊,可惜沾了你们一个丁字就臭得让我不得不弃了,你现在就可以拿休书来,我把一品诰命的东西全留给你们姓丁的,半个布片也不会拿走。”她鄙夷的看着丁侯爷:“姐告诉你,姐不稀罕名声,姐也不稀罕你们丁家,少给姐来这一套。”

丁侯爷被骂得瞪大了眼睛,想反驳想来想去也只有恶狠狠的一句:“再猖狂就请出家法来打你个半死。”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所以这话说得并不是那么有底气。

名声,朱紫萱不在乎,说人家大不孝可是他们丁家欠了人家的天大的恩情,真得想以此治朱紫萱的罪,对丁家的名声也是极大的不好:朱紫萱有嘴巴的,岂会不把这三年来的事情说出去?原本朱紫萱是个口拙的还不用太担心,但现在的朱紫萱可当真是牙尖而嘴利啊。

名份她也不在乎,她是真得不在乎,不然也不会对他下得去口,对他**下得去手了。现在的朱紫萱,让他根本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她不在乎丁家、不在乎他丁阳,也不在乎她自己的名声,他怎么收服她?

“才打个半死,真得怀疑你是不是个男人;”紫萱的嘴巴越来越毒了:“要打就打死,打个皮开肉绽,打个连出气都没有。要不要请家法,我等着呢。用死来吓唬姐,姐都死过一次的人了,阴曹地府都逛过了,还怕你的家法。”

丁太夫人也默然了,现在的朱紫萱真是扎手的很,连命也不在乎的人你能拿她如何?过个一年两年的她有得是法子整治朱紫萱,想耳根清静杀个把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眼下她是不能让朱紫萱在丁家出差错的。

她拉一把儿子:“走了,不要和个妇人一般见识。”越纠缠丢的脸面越多:“也是怪我,看她那三年待你也算是有点心的,看你又软下心肠来想着家和万事兴,才来找她为你们夫妻说和,不想她倒是半点也不领情,三年的夫妻是半点情份也不念……”

“母亲,你说什么?”丁侯爷闻言回过头来:“你来找她是因为儿子?你和她说了什么,说我心软想和她做夫妻?”他感觉自己可以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了。

丁太夫人拉着他就走:“差不多吧。不过我不是那么说得,我们丁家是什么人家,所以我把意思说得很清楚,是我们可怜也她,是我们恩赏她;可是她那人死过一次就中了邪,居然半点也不领情,张口说出的话能气死我,所以我才让人动手的……”她的话没有说完,丁侯爷已经住脚不走了。

他的双拳紧握,听到丁太夫人唤他,他才粗声粗气的道:“儿子还有事情未处理完,母亲先回去吧。”他现在不只是想挖坑把自己埋起来,更想找块石头撞死得了。

而且朱紫萱居然对他不屑一顾,也让他心头烧起一把火来,可是却又让他无法发泄出来:三年来他一直讨厌朱紫萱,巴不得她离开丁家滚得远远的,滚出他的视线才好——再如何责惯朱紫萱对他这丈夫绝情呢?

丁太夫人正想再说话,丁侯爷却转身大踏步的走,这让丁太夫人皱皱眉头;她的儿子至孝之人,从来不曾在她面前失礼,昨天晚上是一次而现在更是无礼了。她转过头看一眼紫萱的院落,忽然认为打发紫萱离开是极好事情。

琉璃过来扶紫萱进屋:“姑娘骂得痛快,真好。”

文昭抬起头来:“姐姐,我真得懂了什么叫做无欲则刚;当我们无所求无所惧时,谁也不能让我们低下头的。从前,在朱家就是我做错了,我应该……”

“你还太小。”紫萱抚摸他的头:“还疼不疼?无欲则刚是说对了,可是丁太夫人那天说得话并不是全无道理的,不能凡事都用拳头;打人要用拳头,可是想事情却是要用脑子的,要做到我们打出这一拳去,疼得他要死也不敢还回来,那才打。”

“啊。”文昭听得似懂非懂,连珍珠也道:“我看姑娘你醒来做事,不管什么人、什么事,你就只有一个打字应对,还、还用了脑子的吗?”

紫萱一掌拍在珍珠头上:“敢拐个弯儿骂我,小丫头胆子不小。”她挥挥自己的拳头:“很多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你无所求的时候挥拳头打过去,绝对是你赢。除非像原来一样,我还想留在丁家、还要让丁侯爷多看我两眼,那就不是挥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情;但是现在嘛,凡事不用问我们直管打过去,过上几个月再打人就要好好的动动脑子才成。”

她伸个懒腰:“好在用不几个月那么久。琉璃,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她叫珍珠去备车。

珍珠迟疑:“出去不给太夫人和侯爷说一声吗?”

“用得着给他们说吗?去吧,就说送文昭去医馆,总行了吧?珍珠你的胆子太小了,快去,我和琉璃、文昭马上就过去。”紫萱转身向屋里走去:“我去换身衣服。”

064章 大公子

紫萱和琉璃收拾完,带着两个包袱让人搀着没有什么事儿,但头却包得很严实的文昭,坐上了马车。

丁家的总管一脸带笑的跑过来:“大夫人,您这是要出去?这个时候也不早了,不多时就要用午饭,有什么事儿你打发小的们出去就成,何必还要……”

“我要给文昭去看大夫,信不过你们丁家叫来的人给我滚开,好狗不挡道。”紫萱当然知道大总管一张笑脸下隐着的是什么,自然不会给他半点好脸子。

大总管哈了哈腰,抿抿嘴倒底不敢再拦着退开了;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却听说了,大夫人把太夫人和侯爷都收拾了,比京中最有名的悍妇柔郡主都要厉害三分,他还是乖乖的听话吧。一面笑着行礼送紫萱等人离开,一面他打发人给太夫人和侯爷送信——那两人包袱可不小啊,不会是大夫人知道闯了祸想逃跑吧。

他如此想着忽然一抚掌转身人也跑了,正是去内宅的地方。

此时的水慕霞正一脸不耐烦坐在屋里:“不是说没有事儿不要叫我嘛,这些事情你们还搞不定就再去外面花银子找个能搞定的人,本公子已经没有兴趣了,只要不赔你们就看着来。本公子可是奉了皇命的,有正经差事要做。”

富家老爷样的大白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连连的打躬:“公子勿怪,小的没有事怎么敢惊动您?”他肚子里却在腹诽:就算是皇上交待的差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正经差事,再说了多正经的差事到了自家大公子的手上,那如果还能正经的了,大公子铁定是冒名顶替的。

但是大公子他可是惹不起,想到他走出在京城也算一号人物,至少王爷也会笑骂他一声,可是在大公子面前他可不敢存半点自己有身份的想法,那简直就是找死啊——大公子倒是不会拿他如何,可是二公子的脾气……,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子,小的不敢耽搁您的功夫,您看看这些东西。”他亲自把几张房契、田契放到了水慕霞的面前,后退几步恭敬的道:“这些都是安国侯府丁家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却是丁家大夫人的名字,这些都验过了是真的。”

水公子的脸色变了,一把抓起桌上的东西看了几眼,然后对大白胖子笑了:“好样的,本公子没有看错你,好,很好。”他拿扇子轻轻的拍拍大白胖子的肩膀。

被扇子拍过的大白胖子立时就好像轻了几十斤,再加那几个“好”他已经高兴的不知道手脚往那里放了:“不敢当公子的夸奖,小的只是记得公子的话,不敢稍有差池。”

“我记下了,以后也要做事如此上心。”水慕霞把房契放回桌上:“说说吧。”

大白胖子虽然肥得如同一头猪,但是他的脑子却清楚的很、嘴巴更是利落,叙说起事情来居然没有半句废话:原来这些房契等物就是琉璃奉命拿出来卖得,还要快一点卖出,便宜点也无妨。

看看自家公子脸上的笑意,他真得猜不透自家公子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还是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奇怪的是卖庄子卖铺子的小姑娘,居然到我们另外一家铺子里说要买庄子,不要大但是要和村庄连在一起,且要求保密付了我们守密的五两银子。”

水慕霞的唇角上扬:“很好,白胖子。听你回事就是省心啊,你说完我都不用再问什么。嗯,这铺子和庄子用我的名义买下来,不要让任何人查到,官府那里你去想法子。嗯,还有,价钱不要给高了,要不高也不是很低,你懂得我就不多叮嘱了。”他摸了摸下巴看向白胖子“我记得你原来有处小庄子的?正好给了她吧,价钱嘛也不高不低的就成。”

白胖子的脸上笑得开了花:“谢公子谢公子。”

水慕霞站起来:“总不能让你白忙活的,也不用谢了。京西的那处翠叶山庄就给你了。嗯,没有事儿了吧,没有事儿我就走了。”他走了两步回头:“不过,这事如果让府里知道,那山庄自然也就不会姓白了。”

白胖子连连躬身答应着,恭谨送水慕霞到门口,并没有出屋子就行了大礼。

水慕霞的身影消失在人流中时,紫萱和琉璃就到白胖子的店里,正是白胖子亲自招呼的:能让白胖子招呼的客人在京中那都是极有身份的人,只不过紫萱和琉璃并不知道。

白胖子让人上茶:“这位夫人,庄子和铺子倒是刚好有人问了,不急着出手的话少说也能多要出一成来;我们是老店了,当然要为您着想,您的主意是?”

紫萱想了想摇头:“尽快出手吧,麻烦掌柜的。”

白胖子也就没有多劝,虽然带着不少的遗憾,答应三天后把银子交给紫萱:近三百两银子。这已经让紫萱很开心了,比她所想的价钱要高出几十两银子来,所以走时对白胖子很客气,斯文有礼的带着琉璃离开。

“你说她是丁家的大夫人,那个京中有名的第二恶妇”白胖子差点把眼珠子掉出来,看着面前的小伙计:“你真打听清楚了,不会是灌猫尿灌多了吧?误了我的事,我把你的皮揭下来知道不知道?”

小伙计叫冤:“小的什么时候误过掌柜的事情了?您不相信您另外让人去打听好了。”他也是个有才干的,赌气跑进后院生气不理大掌柜了。

白胖子没有理会自家的伙计,而是探头往外瞧着紫萱的背影,直到她上了马车离开;他喃喃的道:“真得是丁家的大夫人,看起来不恶啊,而且又卖又买的她这是想做什么?”想到自家大公子,他忽然摸了摸自己的大拇指,在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给府里报给信儿呢?想到丁家大夫人这几个字他摇摇头,他家公子从来不招惹有夫之妇,他多虑了。

他拿定主意自去忙了,却不知道让他生出疑问来的丁家大夫人却有麻烦了:紫萱马车被人拦下了,人喊马叫倒是极为热闹。

065章 钱公子066章 小道

紫萱挑起车帘看了两眼,原来是有人打架生事,看热闹的人多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过大事已经做完,包袱中的燕窝等物她不打算卖了,因为银子足够用了,现在只是去城另一边看看有没有小庄子可以买,倒也不急着赶路便让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想等一会儿人散了再走。

想要回头绕远路是不可能了,因他们马车后面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及马车,也只能在路边等着了。紫萱看一眼车外,心里嘀咕古代居然也有堵车的时候,便看到有点心铺子,看看文昭叫马夫去买。

正坐等马夫回来时,忽然马叫了起来马车也晃了几晃,把紫萱吓了一跳,而琉璃和珍珠却吓得面无人色:她们原本就遇到过惊马的事情,琉璃紧紧的抓住文昭,而珍珠却缩成一团抱住了头。

马车外是人们的惊叫,马车剧烈的晃了几晃后停了下来,马车的帘子被挑开,一个大姑娘坐在马夫的位子上:“没有吓坏你们吧?都是我不好,还望夫人原谅几分。”

紫萱看这姑娘皮肤有些发黑,不过长得还可以,尤其是那双眼睛最为灵动,一脸的英气;她笑着摇头:“无事,还要多谢姑娘相救。”如果不是这位姑娘,马儿惊了她们在马车里遭殃不说,这满街的人还不知道要伤到多少呢。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兄嫂罗嗦不休,和人动了手却把大红的绸子扔得满天飞,这才惊到马儿。没有伤到人总是好的,我在这这里给夫人赔罪,夫人如果方便留下住址,我改天送些礼物给夫人压惊。”

紫萱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们也没有事儿,是我们应该讨姑娘的住址改日去拜谢才对;不知姑娘如何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又粗又高的声音打断了。

“你个死丫头,你再跑啊;我让你跑,你有本事别给老娘回家,人家钱公子哪里不好,不嫌你是个望门寡要娶你过门,你还给老娘挑三拣四。告诉你,你吃老娘几年了,今天老娘已经收了钱家的聘礼,婚书回去就请人写,你这次是嫁也要嫁,不嫁……”马车下站着一个粗壮的妇人,指着马车上的姑娘是破口大骂。

紫萱怎么看,这个自称是老娘的人,论年纪也生不出姑娘这么大的女儿来。

“啪”的一声,马鞭在那妇人头上的炸响,吓得她一矮身子顿时骂不下去了;马鞭是姑娘甩的,她指着粗壮妇人道:“你给我闭上嘴巴,是姑娘我养了你们一家四口几年,今儿你贪财想把卖给姓钱的做小,你做梦。给我把卖身钱退了,不然我用鞭子在你脸上抽出朵花来,你信不信?”

紫萱听完马上大起好感,这个姑娘性子和她太相投了;至于事情也猜得七七八八,那个妇人不是姑娘的婶娘就是嫂嫂之类的,现在要卖了姑娘去做小姑娘不从,所以从刚刚在前面打闹,直到打到她马车上来。

粗壮的妇人却理直气壮:“父母都不在了,俗语道长嫂为母,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姑娘又甩了甩马鞭:“要嫁你去嫁。”

一旁挤出来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本公子只要、只要你、烈儿。”看上去他分明是怕姑娘的,可是却依然跟上来喊上一嗓子;这应该就是钱家的公子了。

姑娘烈儿一鞭子甩过去,吓得钱公子趴到了地上:“你给姑娘闭嘴。我是有婚约的人,你如果明理的话就把银子拿回去,不要自误。”

“那个短命鬼早死在外面了……”粗壮妇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烈儿的鞭子就到了她的面前,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身上,却并没有真得伤到她。

钱家公子却大叫一声:“把马车给公子拉家里去,看住烈儿不要再让她跑了。”

紫萱一听怒了,抢亲就抢亲吧,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打抱不平呢,倒好连她的马车都要抢了;探头看向钱公子大喝道:“你敢?还不给我放开,你强娶**已经是大罪,还敢当街抢马车,你当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

钱公子闻言拍拍胸膛:“公子我、我就是王法。”他说着话看紫萱:“你是谁家的妻室?大呼小叫的倒是有点胆子。”

紫萱懒得理会他,看到钱公子手下真过来拉马,伸手夺过烈儿手中的马鞭就是一阵乱抽,把钱家的仆从自马旁边赶开了,立起一双眼睛道:“我看哪个还敢动手,姐打人可是管打不管埋。”

谁知道钱公子此时眼睛直了,指着紫萱一脸的惊喜:“这个更好、更好,你是谁家的人,公子要去提亲把你迎进府里享……”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是被他身边的仆从捂住了嘴巴。

烈儿着急的回头:“夫人,你快走,莫要让钱二缠上了,他可是不管你有没有夫家,被这种人败坏了闺誉不值。”她说着话跳下马车。

那钱公子一掌把捂他嘴巴的人打到一旁去,看着紫萱两眼贼亮:“跟本公子走吧,以后你要星星公子绝不会给你月亮……”

马夫终于一头是汗的挤进来,顾不上紫萱先对着钱公子行礼:“钱公子,这是我们安国侯府的大夫人,不知道和公子生出了什么误会?”他自报家门而不是挥拳相向,看来这钱公子的出身还真得不低。

钱公子闻言这才仔细看了看马车:“丁家的大夫人,哦,就是那个有名的恶妇。”

紫萱翻了个白眼,看来她的恶妇之名是人人皆知,不过在大街之上不想和钱公子再做纠缠,狠狠的瞪钱公子一眼:“今天便宜你。走吧。”后一句是对马夫说得,她对马夫极为不满,这丁家的仆从居然是个没有骨气的。

钱公子却赶上两步来:“我送夫人回府……”

这下紫萱可忍不住了,挥手就是一鞭甩过去:“滚开。”这种花花公子最讨人厌,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他还登鼻子上脸了。

马鞭在钱公子的身侧抽过,以紫萱的手劲居然把钱公子抽倒在地上,连紫萱也有点不相信。

钱家的仆从马上急了,就要上前去捉紫萱主仆:“你们要跟我们回府对公爷分说清楚,你就算是一品诰命也不能随便伤人。”

这么多人大叫着要扑过来紫萱手中的鞭子又挥了起来。

钱公子大叫:“住手,住手,你们惊到丁夫人本公子就揭了你们的皮。”

几乎同时和钱公子的大叫声响起的还有一声怒喝:“住手——”

066章 小道

“住手。”随便着暴喝之声一名老者挤进来人群,上前急急的查看钱公子的伤势,看到他被伤到胳膊怒而抬头:“你是何人家的的妇人?不知道贤良淑德四个字吗,居然当街行凶以为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不成?以你所为就是一等一的恶妇,你母亲家与夫家都没有教你规矩吗?”

紫萱看到钱公子的伤并不重,而这老者显然是钱公子的长辈,如此护短也难怪钱公子会如此嚣张了:“老丈,你家公子硬要抢我的马车,非要把我及婢女们强带回府……”

“住口分明就是你这恶妇欺人,居然还敢污我侄儿的名声,老夫定不能就这样算了。说,你是何人府上的恶妇,老夫要去教教你们家老爷何为夫纲,让你知道何为妇德。一介妇人当街行凶,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妇道人家当众动手打勋贵,简直就是要牝鸡司晨,国之大凶啊。”老者居然扯出了国之大凶四个字。

紫萱翻个白眼把马鞭扔给马夫:“走了,没有带耳朵出来嘛,还要我再吩咐你的话你就自己走回府吧。”懒得和个神经病一般见识。

她不想理会那个老者,可是老者却不肯放过她,看她要走居然想扑过来把马车拉住,幸好被钱公子死死的扯住衣袖而作罢;他却依然极生气的道:“我英国公府就是那么好欺的人家?兄长去得早,嫂嫂也去得早,我们钱家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再怎么说你也是皇上的外甥,岂能让你被一个妇人欺了去?老夫绝不会放过她。”

钱公子摸摸头,看看紫萱就要离开的马车:“叔父,不关丁夫人的事情,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长鞭上才受伤;真得不关丁夫人的事儿,你老不要生气了,都是小侄不小心所致。”听得路人哄堂大笑。

紫萱没有理睬钱氏叔侄,在心里可惜没有问到烈儿的家在哪里:实在是个好姑娘,如果能帮一把她真得不介意帮一把的。想想烈儿的性子她笑了,烈儿又岂会用人帮?那个恶嫂子应该无法拿烈儿如何的吧。

马车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却被人拦下了:“靖安侯府的秦四海问丁夫人好。”

琉璃听了有些奇怪,她探头出去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立在马车不远处,而马夫飞快的、轻声对琉璃道:“我们府的仇家,在朝中向来和我们家是唱反调的。要夫人小心应对,只怕是来者不善,就是想我们丁家出丑。”

紫萱听到琉璃的传话翻个白眼,丁家的仇人同她有什么相关,再说丁夫人的名头她也用不了几天。这个靖安侯府的人实在是奇怪,你和丁家不对付就去找丁家的人,打到丁家门上去才叫本事,当街拦她一个妇道人家的马车算怎么回事儿。

“给老夫停下,原来你就是丁家……”那个老者见马车停下赶了过来,一面小跑一面不忘斥骂。

紫萱当即挑起帘子瞪向那老者:“丁家的恶妇对,我就是丁家的恶妇,我替您老人家说了,免得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有换过来憋死在这里,又要把个恶名加在我头上。”她终于知道钱公子为什么猖狂,因为他是公主的儿子。

皇亲国戚,根红苗正啊,天子脚下的王法也不放在钱公子的眼中。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她对钱国公说完话看向秦四海:“你也老大不小了,没有听过好狗不挡道吗?你和丁家不对付就去找丁家,如果不识路我让人带你去,你在大街上拦我一个妇道人家的马车是怎么个意思?喏,话说得再清楚不过,还不给姐把路让开,真想做个恶狗不成。”

路人中有那好事的听得大声叫起好来。这些平民百姓,对什么恶妇啊、王公啊也就是道听途说,可是王公家的少爷公子们出来欺负人,他们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且敢怒不敢言;因此对紫萱这个恶妇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恶感,反倒因为她收拾了钱公子,又斥骂了秦小侯爷而感到她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看紫萱当然亲切的多。

秦四海被骂的呆了一呆,认真的再看一眼紫萱确定他没有看错,只是不明白往日那个不擅言词的人,今儿这嘴巴怎么如此厉害;他咳了两声:“夫人说笑了……”

“说什么笑,姐有什么可和你说笑的?”紫萱打断他的话:“你不就是想让钱家这个老的追上来骂人嘛,那点小心思以为能瞒得过认去,就你这德行活该被丁家压一头;你,给姐滚一边凉快去,不要挡路。”

秦四海的脸有些挂不住:“丁夫人你怎么说话呢,你也是诰命夫人,让大家听听,你们丁家的脸面可就全被你丢没了。”他居心险恶着呢,丁大夫人丢脸后回府还要被丁家的人收拾,这才叫痛快呢。

可是紫萱才不理会丁家的名声,她冷笑:“如你们所说我就是一个恶妇,你指望着恶妇能贤良淑德温婉可人?没有拿鞭子抽你已经是我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了,还不给我滚开也想吃鞭子不成。丁家的名声?丁家的名声干我屁事。”

秦四海被骂得哑口无言,原本的法子用出来根本不管用,转头看到钱姓老者缓过一口气来,连忙过去行礼:“钱伯伯好,您不要生这么大的气,自己身子要紧不是。这是丁家的大夫人,不太识礼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您老人家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他知道钱老者这一辈子最恨得就是恶妇了,借刀杀人他五岁时就学会的玩意儿,对付一个妇人用不着费尽心思,略施小计就可以。

钱老者哆嗦着手指着点向紫萱:“你知道自己有个恶妇之名却不思悔改,还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就凭你是一品诰命,就可以伤我们家天佑,就可以辱骂小侯爷吗?恶妇,你知道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不知道。”紫萱答得理直气壮又漫不经心:“你看来是知道的,那不妨把廉耻二字写在你额头上,让大家都能看得清楚。至于口舌之利——难不成你们要羞侮我,我只能听着?天下如果有这般道理也管不到我头上,喏,大家都听得清楚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恶妇,啧啧,恶妇岂有吃亏的道理,口舌之利不过是恶妇的小道而已。”。.。

067章 拆骨

紫萱话音一落路人们纷纷鼓掌叫好:“对,就是这个道理。恶妇不能吃亏。”看这些王公贵族们高高在上,今天被妇人指着鼻子骂,当然是大快人心。

钱公子终于甩脱仆从过来拉他叔父:“我们走了,叔父,真得不关丁夫人的事情,受伤是因为我不小心;丁夫人很好的,你不要坏人家的名声,也伤了自己的体面,看大家都笑话你了。”

气得钱老者拍他的头:“你个没有出息的,大家要笑的人是那个恶妇不识妇道,岂会笑你叔父我?”他指着紫萱:“你给老夫下来,一步一个头叩到夫子庙前,以赎你恶妇之罪。今天老夫要教你知道男为天……”

紫萱懒得理会钱家老者:“走了,好狗不挡道啦。”她拉长声音一喊,让秦四海僵在原地看着马车缓缓驶过来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躲开他就成了好狗,不躲他就是个连好狗都不如的东西,且他的小身子板可顶不住马车一撞:他爹是马上的将军,可是他却是个堂堂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

钱老者看紫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气得大喝道:“有妇人如此恬不知耻实在是国之不幸,老夫定要教训你,维护男为尊女为卑的天道——家和才能国安,我天朝容不得你这等恶妇。”他不止是喝骂还过去把马夫伸手扯下来,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指着紫萱道:“老夫现在就以前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命你给老夫下车向夫子庙跪下认错,并保证改过。”

紫萱感觉钱家老者实在是不可理喻,她是不是恶妇管钱家什么事儿?这种不可理喻的人她不想理睬,喝斥马夫回来赶马车走人,无谓在这里给人添茶余饭后的谈资。

钱家老者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马车走远了自然也就甩下他了。今天,她打算自认倒霉,把这一笔仇记到了丁家的头上:恶妇之名是他们宣扬的,靖安侯秦家也是他们招惹的,不然她岂会惹上眼下的麻烦。

秦四海在紫萱嘴下吃了亏,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紫萱。看紫萱转身要回车厢时,和他手下的护卫欺近马车,扣住马儿对紫萱道:“丁夫人这样离开不好吧,还是下去给钱伯伯叩头认个错,免得伤了两家人的和气,你说是不是?”他说完给侍卫使眼色,和护卫一起用力按了按马车使得车身巨晃。

紫萱是立在马车边上的,马车忽然间左右摇晃让她没有防备,惊呼一声就给掀翻从马车摔在地上。因为今天她刚伤到膝盖,伤口再次受创鲜血很快就浸湿了衣裙。

琉璃和文昭都冲出马车,一个叫姑娘一个叫姐姐;文昭看到紫萱衣裙上的血迹,如同是发狂的小老虎冲向秦四海:“你敢伤我姐姐,你敢伤我姐姐”虽然被秦四海的护卫拦下,可是他依然是挣扎着又是抓又是踢的,怒目瞪向秦四海:“我也要打得你流血。”

钱老者却视紫萱衣裙上的鲜血如无物,用马鞭抽向紫萱冷声道:“一步一个头,给老夫叩去夫子庙。”他的目光异常的冰冷,带着莫名的、刻骨的仇恨盯着紫萱,就好像和紫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琉璃过来护紫萱:“姑娘你没有事儿吧?你这个老头儿,就算你家是公爷府,就算你们家尚了公主,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我们姑娘也是朝廷的一品诰命,你凭什么……”

钱家老者却扬手一鞭打过来,正正打在琉璃的头上,发髻散开且额头上流下了鲜血来。

紫萱不知道钱老者为什么如此的仇视她,看琉璃的样子也知道钱家老者和本尊并不认识;如果是因为钱公子受伤也实在是说不过去,那么点小伤值得他如此吗?

看到琉璃受伤,她扶住琉璃又喝那马夫去把文昭抱回来,想着钱家老者:“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琉璃不过是护主而已,老丈如此行凶当真以为你们家尚了公主,就是王法了不成?”

钱家老者恶狠狠的盯着紫萱:“你还不给老夫跪下?”他说着话扬起手中的鞭子就抽向紫萱。

因为紫萱的腿受伤,钱老者一鞭根本就躲不过去;听到鞭子刺耳的风声响起,她只能先闭上了眼睛用身子护住了琉璃。可是琉璃的手脚也不慢,一面惊叫一面推开了紫萱。

“啪”一声响起,倒在地上的紫萱惊叫:“琉璃——”她看向琉璃发现琉璃并没有受伤,钱老者那一鞭是被钱公子用后背挡下了。

钱公子就站在紫萱和琉璃面前,正咬着牙忍着,看到紫萱的目光他还强自笑笑道:“没有伤到你们就好,不然我就罪过大了。”

紫萱霎间无语到极点,钱家的叔侄真是古怪到家了;一个视她为杀仇夺妻的仇人般,一个就莫名的处处维护她。

她扶着马车咬牙站起来,看到马夫把文昭抱过来对文昭笑笑:“回马车,你是小孩子护好自己就成,姐姐不会有事的。”说完,她忽然一把抓住马鞭的鞭尖就把马鞭夺了过来。

钱家老者此时才惊醒过来,扑过去抱住钱公子哭嚎:“天佑,天佑,你不要紧吧?”心疼的居然晕厥过去。

紫萱并不理会面前的钱氏叔侄,扬手甩鞭狠狠的抽向了秦四海:有仇不报她就不姓朱当街打人又如何,她反正就是个恶妇,敢打她一拳的就要有受她十脚的觉悟。

秦四海敢阴她,她就要让秦四海知道她朱紫萱的厉害,恶妇大名满城皆知的她如果收拾不了秦四海这个纨绔,她还有脸对人说她是个恶妇吗?秦家和丁家有什么样的仇怨,她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为丁家和秦四海有什么争执,可是秦四海居然把对丁家的怨恨发泄到她头上,那她也就不用再和秦四海客气。

秦四海身前的侍卫一下子就拦下了鞭子,可是紫萱的第二鞭又到了,这次狠狠的打在秦四少的肩膀上,让秦四海痛叫出声伏在马车上:“你敢打我,看我不让人剥了你的皮。”

“剥我的皮?”紫萱冷哼:“那我就先拆了你的骨头,再等着你来剥我的皮。”

068章 仗势欺人

紫萱怒而动手,鞭子抽得很快可是她倒底不是学武的人,胡乱抽打过去十鞭倒有六七鞭都被秦四海的护卫拦下了,不过落在秦四海身上的二三鞭就能让他叫得如同杀猪一般,听得路人都有捂起耳朵的。

秦四海兄弟七八个,可是嫡子却只有他一人,所以不免有些娇养,就连他父亲的武艺他都没有学到半分,反而天天打着个读书的幌子其实就是无所事事;十几年下来就养得细皮嫩肉,自小到大碰破点油皮的次数都不超过三次,何况像现在马鞭狠狠的落在身上呢?一鞭下来就会在他身上留下一条淤血痕迹,疼得当真就好像要了他的命,哪里能受得住?

他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再受一鞭肯定就要活活疼死,可是一鞭又一鞭的挨下来他除了更痛外,连晕也没有晕过去;他倒是巴不得能晕过去,但是痛入骨头里的感觉让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现在连骂人他也没有心思去骂,只顾着呼痛了。

护卫见到秦四海受得伤越来越多,着急之下忍不住出手一把抓住紫萱的鞭子,用力一扯就夺了过来,反手他就扬起来鞭子来可是却没有挥过去:他有点犹豫,因为他知道对方是当朝的一品诰命夫人。

论打人他是会武的人,如果真动手紫萱这样的一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论身份就是紫萱在天上,他这样的一百人加一起也顶不上紫萱的小手指头。

他看着紫萱半晌喊了一句:“不要再打了,再打我们家夫人会拆了你们丁家的大门。”

紫萱差点被护卫给拉下马车去,稳住身形后她干脆跳下马车指着护卫的鼻子:“你们要拆丁家的大门随便你们,就是烧了丁府也同我无关;只是你举着个鞭子做什么,难不成是想和我动手?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一品诰命,你有没有个公主的娘亲,你是不是个小侯爷、小公爷?就凭你也敢和我动手,你就算是不想活了,也要想想你的家人。”

秦四海却在那里大叫:“给爷狠狠的打她”他终于又生出了胆气来。

紫萱不理会秦四海,盯着护卫是步步紧逼:“听到你主子的话了,打啊,只是你要想好了这一鞭子抽下来是什么后果。就凭你小小的家奴,敢当街打一品诰命灭门都是小事儿吧?你有那个胆子你就打。”

“你、你不要以势欺人。”护卫还真得不敢动手,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紫萱冷笑起来:“天下间的恶人几乎都是仗势欺人,怎么我这个恶妇就不能了?今天我就仗了一品诰命的势,就要欺你这个小护卫——有胆量你就打,没有胆量就把马鞭还给我她断喝一声伸出手去,把护卫吓得身子一颤差点把马鞭当真还回来。

秦四海如果不是身上疼得要命,就要过去给护卫几脚:“你还是个男人嘛,被个娘们在大街上欺负,不要为天下的爷们丢人,是男人就给公子我狠狠的抽过去,有事自有公子我给你顶着。”

紫萱啐了秦四海一脸:“你凭什么顶着?说话要用用脑子。”她转头再喝那护卫:“拿来。”伸手就把鞭子不费力气的夺了回来,扬手就给秦四海一鞭子:“你不是要替他顶着,这鞭子本来是打他对诰命夫人的不敬,现在你就替他领了吧。”

秦四海痛得大叫,护卫连忙把他护到身后,可是看着紫萱有点不知所措:打吧,人家是一品诰命;不打吧,也不能让自家主子被人打个满身是伤啊,他回去定会被责罚的。

紫萱一鞭接一鞭接着抽过去,鞭鞭对准了秦四海:“你再骂一句啊,你再顶着啊,你再让人狠狠的打啊。”

四肢很不错脑子显然不好使的护卫看护不得自家主子周全,一急对着紫萱跪下了:“丁夫人,是小的错,你要打就打小的吧。”

秦四海气得差点翻白眼,护卫跪下就等于是他认错了,就是秦家给丁家认错了,这下子回去他也要被父亲责罚。

紫萱见此收了鞭子指着秦四海:“你不是要剥了我的皮吗?我就在这里,你爬过来试一试,看是我拆了你的骨头,还是你能剥了我的皮。”

秦四海虽然痛得涕泪横流,可是骨子里还是有股子倔强劲儿,咬着牙就是不肯听护卫的劝对紫萱说求饶的话;不过吃过苦头后,他也不敢再对紫萱说狠话。

紫萱看他不再说话,甩甩手中的鞭子:“喏,秦四海你给姐听清楚了,今儿这过节你就算到丁家头上好了,反正你们和丁家也不对付,不要认作是个人私怨。你听懂没有?”

秦四海忍痛看过来摇了摇头,他还真得没有听懂:“我、我会记着你的,也绝不会就这样放过你们丁家。”在看到紫萱收起鞭子来后,他才敢说出一句有点骨气的话。

紫萱皱眉:“你讨打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会来找我麻烦不就因为我是丁家大夫人吗?如果我不是丁家大夫人,就算在你秦小侯爷面前走过去,您也不会多看一眼对吧;”她很有耐心的教导小朋友:“所以我们往日是无仇,今天的事情还是由你而起,全是因为你们秦家和丁家的仇怨,你才会和我过不去的。”

“所以呢,今天的仇怨你要记到丁家身上,改日伤好了你可以带着人打到丁家府门前,可以找姓丁的报仇,千万不要记错了仇人把我恨上,懂了没有?”她终于把话说清楚了,说得有点口干舌燥。

秦四海看着紫萱过了半晌喃喃的道:“这妇人脑子有毛病。”在他看来,丁大夫人当然是丁家人,记恨丁家人当然包括了丁大夫人。

紫萱也不管他听没听懂了,反正她把话说清楚明白就好。回头看看晕倒在地上的钱姓老者,她气得狠狠在他身边的空地上抽了两鞭子:人已经晕过去了,让她打晕死的老人家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她打完看到扑在钱家老者身上的钱公子说了句:“你倒是孝子。以后做点正经事儿吧,人家姑娘不喜欢嫁你哪里有强娶的道理,老大不小的净做荒唐事儿,你就是长到八十也不会有姑娘家会愿意嫁给你。”

文昭那里探头:“姐姐,走吧。”还给她使眼色。

紫萱很奇怪的上了马车:“眼抽筋了?”

文昭拉起她就进马车,伏在她耳边道:“侯爷来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是吗?”紫萱不以为意:“用得着躲着他嘛。”她可不认为自己做得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如果不是被人欺到头上来,她怎么可能和不认识的人在大街有起争执?她向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旁人信不信这句话她不管,反正她自己是相信的。。.。

069章 欺善怕恶

钱公子被紫萱教训了几句,回头对身边的仆从说:“丁夫人和我说话了是不是?刚刚对我说得好长一番话是不是?”他对着马车行礼:“承丁夫人的教诲,在下铭记于心,铭记于心。”他看看地上的叔父又皱起眉头来:“叔父总是想晕就能晕,现在我们送他回府好呢,还是送他去医馆。”看上去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

秦四海看的直翻白眼:“她教训你呢,你居然还要和她说谢谢?你真丢尽了你钱家的脸,老公爷醒过来也会被你气得再晕过去,你怎么就在女人面前直不起腰来呢,我的钱兄,你就做会男成不成?你不为自己出气,也要为老公爷出口气吧,如此恶妇岂能就这样放走她?”、

“这就是秦兄你的不对了。”钱公子回头教训起秦四海来那是口若悬河啊:“首先是你把人家妇道人家给摔倒马车上面,你父亲是侯爷可是你不是啊,你身上没有半点功名,居然当街把一品诰命摔伤?那是什么罪过?你有错在先、伤人在后,最后人家丁夫人只是轻轻地小小惩戒你几下,就此放过你,不知感恩还要让我出手去打一品诰命,你这不是害人?”

“让我家叔父知道后,铁定饶不了你啊。”他摇头晃脑:“再过几天公子我就受封了,你说这个时候让我一个身无功名的人,当街殴打一品诰命——秦兄,你和丁家有仇,可是和我们钱家没有仇吧?怎么能这样害我呢,真是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不要说是一品诰命,就像你这样当街拦人家妇人的马车,送官也要打你十几板子吧?”

“我不去。我虽然也有错在线,但是我这个人知错能改,所以对丁夫人的教训那是铭记于心;秦兄读书多年,没有学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先生没有教你,只要道理是对的,不要在意说话的人是谁吗?取人以德啊,秦兄。所以我对丁夫人尊敬那是人品好,知错能改之。至于我家叔父晕倒的事情,错不在丁夫人嘛,我怎么能娶为难丁夫人呢?”

他训起人虽然说得有些颠三到四,但是还真由那么三分理,再加上他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倒把秦四海训了一个灰头土脑:“我不小心碰到丁夫人的鞭子上,家叔父年纪大看错,又心疼在下,所以才会误会丁夫人。说起来这不是叔父的错,是在下的错,没有及时让叔父明白不是丁夫人打了我。而后叔父晕倒也是因为心疼在下之故,和丁夫人何干?”

讲起歪理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了,倒把他叔父气得在地咳了起来。他马上指着叔父道:“看,我家叔父身上无恙,更不能责怪丁夫人,丁夫人能不计较在下得罪之处,不计较家叔父的得罪之处,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也要劝秦兄一句,就如丁夫人所言,你一个大男人当街为难妇道人家算什么本事,和丁家过不去,你带人打到丁家门上去好了。”

最后他一边扶起钱家老者一边对秦四海认真地说:“你敢打到丁家门上去,兄弟我服你迎仙楼里兄弟我给你庆功——不管你打赢还是打输,兄弟我都在迎仙楼为你摆下三天的酒宴,任你逍遥快活个够如何?我也会求那花魁荷仙儿陪你一天,你敢不敢去?”

“去,去你的…….”钱家老者一掌打在钱公子的头上,好在及时收住了到嘴边的错话,保住了他这个前国子监祭酒的体面:“你胡乱说些什么。他们秦丁两家打起来,有你什么好处?皇上就算无暇理会,还不是给你表兄找事做,你以为兵马司的差事轻松吗?”

T他站起来看看不远处的马车:“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走,跟叔父去丁家要个道理。“他现在也知道凭他是对付不了丁家恶妇,也不想再去自取其辱,因此他想出新的法子,总之就是要让恶妇得到教训,知错才成,不能任由她再这样害人害己。

钱公子的脸苦下来:“叔父,您就不要闹了,让皇太后知道到时又要我去给你求情,你的老脸要不要,我常常去跪慈宁宫,人家那几个姐姐看到我就要拿垫子出来,您这次就乖乖的回家,我们吃酒,吃酒好不好?“

“不好,这次定要去丁家,皇太后也不会怪我的。万一怪下来的话,你不过就是跪一跪罢了,有什么打紧的?当初你调皮,我少在你爹娘面前为你说好话?现在……“钱老者听钱公子的话,拉着他带着钱家人走了。

秦四海看的眼都直了,不过他知道钱家的人不好惹:老的有点混蛋,小的太过混蛋;就像今天原本想借钱家的人给丁大夫人一个难堪,不想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他眯起眼睛来看着马车,想到钱家老者丁点没有受伤,丁家那个恶婆娘就没有打算抽丁家老者,不服气的大叫:“丁大夫人,你给我个说法,钱家的人也开罪了你,凭什么你只打我一个?你真有本事怎么不打钱家的人。“

紫萱在马车里翻白眼嘟囔道:“白痴,打你白打,大钱家人事情就大了,我就是傻子也不会真动钱家老头子一根手指头的,对付人的法子多了,有的人时不能打的,连这个道理也不懂真是个笨蛋。我看着秦家是注定斗不过丁家了,丁大渣再渣,也比这个秦笨蛋强一点点。“

打钱公子时不知道他有个公主娘,所以下得去手;后来知道了她再打就是不长脑子;不说钱公子的人不是那么坏吧,不是非要教训的人,只拿恶妇两个字来说,她也要学会什么叫欺善怕恶,不然她的小命铁定长不了。

“你不是乱说把,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丁大侯爷出来?”她瞪文昭一眼:“人小鬼大,以为姐姐真会胡来吗?放心,那个秦四海打了就是打了,他爹会把这笔账记以丁家头上,和我们无关的。”

她说着去掀帘子:“我看看丁大侯爷在哪里呢,如果你当真骗姐姐的话,就罚你三天不许吃点心。”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帘子就停下了。因为人围的众多,马车并没有走几步,所以马车外传来的丁侯爷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这是秦大公子?你不说话我还真没认出来,今儿这是演的哪一出啊,说来给你丁大哥听听。”

070章 他就是那个意思

丁侯爷当然看到了自己府中的马车,也看到了赶马车的马夫;但是他并没有去理会马车,而是先和秦四海的招呼;私下的过节看不顺眼、朝堂上的政见不同争执不下,多年来的积下的仇怨已经深如海。今天能看到秦家人如此狼狈,他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因此对马车的紫萱也生出一分的好感来。

自他的祖辈到现在,秦家和丁家不管狭路相逢、还是朝堂之上相见,交锋无数次丁家却从来没有让秦家如此难堪过:不是他们不想,而他们做不到。应该说,原来是秦家一直压着丁家,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丁家丢人难堪。

秦四海听到丁侯爷的声音抬起头:“你还有脸和我说话,快回家去教训你的妻子吧,修身齐家平天下,你连妻子也管不好还好意思出来见人?那种恶妇,如果是我秦家的人早就休了一百次也不止。”

丁侯爷笑眯眯的道:“你居然指着一品诰命骂恶妇,现在我就要回去写一本奏上去,让皇上和文武百官知道你父亲是如何的教子无方——修身齐家平天下啊,你父亲连个家也治不好,怎么有脸站在朝堂说话呢。”他说完笑着转身:“回去之后,不要忘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声好,我想你父亲会告诉你,就是你口中的恶妇父母救了我天朝几十万将士的性命。”

秦四海张了张嘴终究闭上了,他还真得不知道丁大夫人的出身来历,除了她是京中有名的恶妇外,就只知道她是被皇帝赐婚的人。但是丁侯爷说对了一件事,他现在还是个白丁,如此辱骂当朝的诰命,罪名还真是不小。

丁侯爷赶上马车,跳上去挑起帘子来:“还没有吃饭吧,走,我带你们去吃顿好的。”他心情很好。

文昭看看姐姐:“侯爷,你不生气?”他以为丁侯爷会大大的发作他姐姐。

大手轻抚文昭的头:“生什么气?文昭想吃什么,想要什么说给姐夫听,姐夫今天什么都给你买。”丁侯爷很喜欢男孩子,因为他成亲至今无子心中始终是块心病。

文昭摇头:“谢谢侯爷,文昭不需要什么,只要能伴在侯爷和姐姐身边于愿足矣。嗯,侯爷,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答应文昭件事情?”

“什么事?”丁侯爷看一眼紫萱答道。他其实是想和紫萱说几句话的,可是猛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刚刚他和她还在府中几乎是大打出手,现在实在有点拉不下面子来。

文昭勉强起身行礼:“侯爷,你以后能不能不对姐姐动手?”他的小脸上闪过愤怒之色,看着丁侯爷:“虽然文昭还是小孩子,但却是侯爷的舅弟,是我姐姐的依靠;不管以后谁对谁错,做为一个男人文昭认为侯爷还是不应该对姐姐动手的。”他就如同是大人样盯着丁侯爷的眼睛。

丁侯爷正视文昭,微一沉吟道:“如果你现在不是个小孩子,就定会为今天我不小心伤到你姐姐而找我算帐了,是不是?”

文昭点头然后有点泄气的道:“我打不你。”他很沮丧,可是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不过,我不会永远都打不过你。你如果再伤到我姐姐,我长大成人之后定会加倍的还给你。”

紫萱倒没有想到小文昭有这种胆色,握住他的手时才发现他的手冰凉,便知道他心里还是怕的,只是为了她这个姐姐而勉强为之:“文昭,你不用和他说这些,他再动手……”他如果再动手,她也不会吃亏的。

何况她在丁家也住不了几天了,何必和丁侯爷说这些话呢。

丁侯爷忽然点头:“好,我答应文昭。如果我再伤到你姐姐,我等你长大之后加倍还给我。”他说完看向紫萱,就好像那句话不止是给文昭的承诺。

只可惜紫萱不稀罕,所以对丁侯爷的话无动于衷。

丁侯爷等紫萱开口可是等到现在也不见她开口,心中有点别扭;怎么说今天紫萱所为也是不对的,沾一个孝字儿孙辈岂可以和长辈动手?所以他也没有同紫萱说话,反而和文昭说起话来,考较起他的功课。

不多时到了酒楼前,丁侯爷起身下马把文昭抱下车时看到紫萱也下了车,忍不住对她微微的笑了笑:紫萱如此就是退了一步,他清楚的。

紫萱白他一眼:“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着有白吃的饭没有不吃的道理。今天的事情,不论是在丁家的,还是在丁家之外的,我都没有做错。”

丁侯爷的脸微微一沉,不过随即道:“事儿还是回家再说,现在先吃饭要紧。”他说完转过身去,然后张大了嘴巴:“水兄?”

水慕霞抱拳:“丁兄,嫂夫人好。”

紫萱还了一礼却在心里给了水性杨花一个大大的白眼珠子,看来白吃的饭菜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对着这两个大男人,她相信自己不会有太好的胃口。

到了雅座坐好,立时就有人跑堂的过来伺候,不多时就送上来香茶;就连紫萱也不得不说这酒楼的服务实在到位,连湿毛巾都是齐备的。

等到酒菜上来紫萱才知道这酒楼的菜贵得离谱生意为什么如此好——因为不是花用她的银子,所以对菜价也就是稍稍感叹了一下而已;每道菜都让她吃得险些把舌头吞下去,丁家的厨娘们,功夫实在是太差了些。

她吃相倒说不上多难看来,在现代也算得上是淑女形像,可是在水公子和丁侯爷的眼中,那简直就是狼吞虎咽,就连文昭看得也红着脸低下头:不过他吃得并不比紫萱慢,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也是第一次吃到。

水公子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丁侯爷,看得丁侯爷脸也红了,轻咳两声给紫萱挟菜:“玩了一上午饿坏了吧?你如此吃东西吓到水公子了,他定以为我在家中常常饿着你。”说完他和水公子同时大笑,一起道“玩笑玩笑”。

紫萱听完抬头看看水慕霞,然后放下筷子吃了一口茶,很认真的、很大家闺秀的对丁侯爷道:“我认为,水公子就是那个意思,他就是认为我在丁家饿了三年。”

水慕霞的笑猛得凝在了脸上。

071一家之主

水慕霞看着紫萱,直直地看着她,然后他看向丁侯爷缓缓点头:“对,嫂夫人是慧眼独具,我就是认为你把嫂夫人饿了三年。”他说完取了酒吃,然后再吃菜,很有点自得其乐到味儿。

丁侯爷到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苦笑:“水兄,就算是玩笑……”

“恩,水某人只是认为死道友要强过死贫道;嫂夫人把话说出来,我反驳不太好反而失礼,不如承认。如此一来不好意思的人、尴尬的人就是丁兄你了。在下脸皮有点薄,所以菜出此下策,请丁兄见谅。”水慕霞还起身对丁侯爷施了一礼:“我也赔过礼了,丁兄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饿嫂夫人三年吗?”

丁侯爷看着水慕霞,气不得恼不得叹气:“是我错了,在水兄面前我就对不了。”他举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我自罚酒,总可以了吧。”

紫萱倒是没有想到水性杨花居然能让丁侯爷如此,她有点好奇的看着水性杨花猜测他的出身来历,不过只几个念头就没有兴趣了;能和丁侯爷称兄道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子弟能做到的;总之水性杨花就是纨绔一名,只是比起秦四海和丁阳来要强那么一点点。

她没有再理会丁侯爷和水慕霞,吃饱喝足看向文昭:“吃饱了?出去看看珍珠姐姐和琉璃姐姐有没有吃饱。”

丁侯爷闻言放下筷子看向紫萱:“一会儿我还有事情不能陪你,外面,恩,不像家里那里清净,你向来爱静还是早些回去吧。”三年来紫萱极少出门,就算是出了门也是面蒙纱巾从来不抛头露面,所以就算是恶名外扬,也没有让丁侯爷以为家有恶妻而在外面失了体面;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紫萱的恶名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从来无人能实质上说紫萱做了哪些恶事。

但是今天就不同了,以后丁家大夫人再步出丁府那绝对有人能认得出来,也能说得出她做过什么。而因此给丁侯爷带来的影响,他现在知道了。三年多来,他第一次有点后悔当初听信芳菲的话,把紫萱的恶名到处宣扬。

紫萱抬头看向丁侯爷,对他的心思了然于胸:“侯爷怕我丢你的人吧?只要无人来招惹我,我也不会去生事你尽管放心好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人认识我,我也不会逢人就自报家门。因为有事没有做,眼下还不能回府,你自忙我把事情处置完就会回去的,不劳侯爷你费心了。”她一口就回绝了丁侯爷。

丁侯爷看看水公子咳了一声:“那个,紫萱,你又什么事情交给为夫做就是;你的事情就是我们丁家的事情,我定会帮夫人办的妥妥当当。”他的话刚说出来,那边的水慕霞就被水呛到了,咳得完全没有半点贵公子的摸样。

“水兄,你怎么了?”丁侯爷很关心的问道。

水大公子连连摇头:“无事,无事,只是不小心而已。恩,丁兄自管商议家事,无须理会在下。“他没有看丁侯爷,因为怕被丁侯爷看出什么来。

紫萱也奇怪的看水慕霞一眼,依然不客气的拒绝了丁侯爷的帮忙。再她起身就要走时,就看到丁家的家仆冲了进来:”侯爷,快、快回府,钱公爷再我们家大闹起来,太夫人和芳姨娘根本应付不来;您再不回去我们丁家就要被钱公爷拆了。“

丁侯爷马上站起来:”因为什么?钱公爷虽然……但他们不会无缘无故闹到我们丁家去。“他和钱家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那个钱公爷怎么会找丁家的麻烦呢。

丁家的仆从看一眼紫萱:”钱公爷说、他说。要教侯爷您如何治家,如何、如何整治恶妇。“他说完也不敢再抬头了。

紫萱瞪了丁家仆从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是恶妇?“旁人说她可以,但是丁家的仆从敢当面说她,却是不能容忍的。

丁家的仆从连连行礼,他在见识过大夫人的厉害后可不敢随便开罪于大夫人。

”紫萱,你刚刚教训秦四海时,是不是也遇上了钱家的人——你对钱家人做过什么?“丁侯爷的脑筋转的不是一般的快,马上想到和刚才的事情有关;不过他并没有太过生气。

以来秦家和他们丁家是世仇,闹到皇帝面前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每次黄帝都是各打五十大板,所以紫萱当众教训秦家人是极合他心意的,他也不怕因此事和秦家人到皇上面前分说。二来就是钱公爷那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混人,自从他的妻子及他的兄长、长公主夫妻去世后,他的脑筋就有些问题,原本只是固执的脾气变得有些古怪,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

因此他在没有问清楚前并没有真正的动气,认为可能是钱老公爷看不惯紫萱所为而去丁家闹:满朝无人不知钱公爷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恶妇了。

他也并不怎么把钱公爷放在心上,要知道他可是有战功在身的人,钱公爷欺负旁人使得,欺负他丁家人却有些不够看。但他也不是没有担心:紫萱和原本的性子完全不同,如果当真打了钱公爷,这事情就麻烦了;到底钱公爷可是公爵,不是他一个侯爷能相比的。

紫萱闻言不以为意的摆手:”他要我跪去夫子庙,我没有听他的,他和自己的侄儿动气晕过去;他要做什么和我半分相干也没有,总之就是一没招他二没惹他,侯爷你想怎么打发他随你。我有事,少陪了。“

丁侯爷一把拉住她想了想道:“他是个混人,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既然提到了你,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府向他叩个头认个错,打发他离开得了;不然让母亲生气、着急有个好歹,那不就是你我的过错;摆脱夫人了。”他说完还施了一礼。

“停。丁太夫人有个好歹是你的过错,同我无关。”紫萱避开他的行礼,竖起食指来摇了摇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还有,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给人赔礼道歉?再说,丁家有事当然是你这个一家之主出面摆平,哪有依靠夫人去解决的道理?我去忙了,回见啊。”她才不会为丁家去善后呢,而且因为心中有气抬脚就要走人。

072章 保福073章 听人劝吃饱饭

因为丁侯爷那句让她赔礼的话,紫萱很鄙夷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做事的?不要说事情不是她的错,就算是她的错,凭她现在是丁侯爷的妻子身份来说,做为男人也应该自己去摆平钱老公爷,而不是把她个妇道人家推出去被人折辱——不然,女人嫁男人做什么,一个人过活不是更潇洒。

还好,这个男人过几天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她这样劝自己不要生气,由此事来看,丁家也绝非久留之地啊,还是和丁大渣尽早划清关系为好。和离不成?那她就只有偷溜了,反正她是打定主意要和丁家一刀两断,要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既然不和丁侯爷多做计较,紫萱也不想浪费时间,牵起刚掀帘子进来的文昭一起向外行去:还是赶快去看看有没有合意的庄子更要紧,要逃离丁家总要有落脚的地方才成——大隐隐于市嘛,她要逃走就藏身在附近做个农家妇,相信累死丁家人也找不到她。

丁侯爷被紫萱两句话挤兑住,看一眼水慕霞不好再说让紫萱去陪礼的话:“你要去做什么,现在府中有事你怎么也要回去看看啊,还能有什么事重过家里的事情?母亲那里身体不舒服,你做为儿媳也要照看一二的;好了,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回府要紧。”带不回去紫萱,凭他对钱公爷的了解此事是不可能摆平的。

因此,他是打定主意要和紫萱一起回去,那个钱公爷是皇帝都会头疼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讲理讲不通,打人他还年纪一大把了,在自己府里这么闹下去,当真是极不好看的。

紫萱回头斜他一眼:“那是你们男人的事儿,我回不回去有什么打紧?”说完就要走的时候,丁家的仆从低着头道:“太夫人和芳姨娘说,找不到侯爷也定要把您请回去,您如果不回去的话,芳姨娘说会把朱老爷和朱夫人请回去。”

“请便。”紫萱撇嘴,这么两家人活该被钱公爷教训,她才不会去救丁家的人脱离水深火热呢。再说,她还真是有点拿钱公爷没有法子,打不得骂不通,这种人就是惹不起要躲着走的那类,她才不会送上门去让人家骂呢。

丁家的仆从很为难,看看丁侯爷退后两步,最终还是轻轻的道:“芳姨娘说,她说,让夫人回去解释清楚那个钱公子的事儿,怎么一出门就招蜂引蝶的……”

紫萱听得眼角抽动,还不等她使眼色,“啪”“啪”一前一后一轻一重两个耳光声响起,丁家的仆从被打在眼前只冒金花。

轻的那记耳光是文昭打得,而重得那记就是琉璃打得;两个人怒视着那仆众低低的喝道:“今儿撕了你的嘴”然后琉璃又扯过文昭的手来,轻轻的抚着自然是怕他疼,却还是瞪着那个仆从:“还不给大夫人跪下?”

丁家的仆从看看丁侯爷跪在地上,却不是对着紫萱跪下的,反而是对着丁侯爷跪下的:“侯爷,不是小的说得,是钱公子他……”

丁阳的眼睛瞪大了,抬头看看紫萱又看看水慕霞喝斥仆从:“滚到一旁去,满嘴里胡说些什么,回府给我去自领板子。”然后对水慕霞点点头:“让水兄见笑了,近来紫萱身体不好,家中由母亲主理,只是家母身体也向来不好,才会让这些小人如此不懂规矩。”

他懂眼前的仆人当着水慕霞的面儿说出那等话来,那不止是在败坏紫萱,更是打他的脸,如果不是水慕霞就在眼前,他早就一脚踹了过去:“水兄,家中有事不能久留,在下就失陪了。”

水慕霞起身:“丁兄何必客气,我就在府上做客自是一家人嘛,既然有人到府上闹事,我当然不能坐视;来,在下这就陪丁兄回府,看看钱老公爷要如何应对。”他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

丁侯爷想了想伸手相请:“水兄先请。”他再看向紫萱,眼底有怒火闪动:“走吧,回府。”他现在很生气。

紫萱也没有想到丁家的仆从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是芳菲使出来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眼下她真得要回去看看才成,做恶妇也不过是遭夫家休弃,如果夫家不说话其它人也就是指点一下;可是被人指责当街勾男人,那可就不是名声的事情,如果被“证实”,夫家打死她也是无罪的。

她“哼”了一声,抬起脚来就踹了过去,把仆从踹得倒在地上,又狠狠的补上一脚这才带着文昭等人跟上丁侯爷;她没有喝骂那仆从,此时喝骂他让人听到反而对自己更为不利,所以才会只打人而不喝问一句。

仆从被踹得疼痛难忍,走出酒楼却看到紫萱在马车旁站着指了指地上,那意思就是让他趴在地上做马凳;这种规矩大家族都有,但是他知道这是大夫人故意难为他。他咬咬牙忍痛过去趴好,让紫萱一脚踏在他身上而登上马车。

“你叫什么名字?”紫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却没有马上进去,反而问起仆从的名字来。

仆从不敢不答,因为有丁侯爷在他也不敢说假话:“小的保福。”

紫萱这才进去车厢把帘子放下,看到文昭一张铁青的小脸,轻轻的抚了抚他:“文昭长大了,已经可以替姐姐出气了。”

文昭抱住紫萱泪水流了出来:“姐姐,文昭想快点长大,文昭想考中状元,他们就不敢再对姐姐如此轻侮。”他恨不得杀了那仆从,要知道对女人而言名节重于一切。

紫萱淡淡一笑:“姐姐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不是姐姐的错姐姐才不会在意旁人说些什么?她们就是把天说破,想以名节二字逼死我,妄想我才不会去做什么以死明志的傻事儿,不就是名节嘛,没有又有什么大不了。”只是眼下她没有足够抗衡的实力,所以才不得回去看一眼;她是不在乎名节,可是她不能让人随意污蔑她。

“我们回去是因为不能被人所诬,而不是为了那个狗屁不如的名节。”她点了点文昭的鼻子:“你以后不要读死书,也把名节看得天大,人是要分好坏人而不是以名节来断她是不是好人。”

073章 听人劝吃饱饭

紫萱的话当然落入了马车外丁侯爷和水慕霞的耳朵,他们神色各有不同。丁侯爷偏过脸去,不想让水慕霞看到他有点发青的脸,更加不想让水慕霞知道他把紫萱有关名节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而水慕霞的神色没有变化,就连他的目光也不偏不倚看着前面,只是眼中闪过一点点的火花。

到了丁府丁侯爷没有过来扶紫萱下车,他相让水慕霞进府:“水兄,请。小弟实在是有些着急,因为挂念母亲的身体,水兄见谅——我们走快些。”

水慕霞用扇子一指紫萱的马车这边:“再急,丁兄也要等一等嫂夫人吧?”他咳了两声:“刚刚不是说钱公爷要见的人是嫂夫人,你我兄弟二人去了只怕是挡不住钱公爷呢,对吧。”他这话听不出什么,但还是让丁侯爷看了看。

不过水公子的脸上并无厌恶或是讥笑等神色,让丁侯爷放下心来:“都到家门前了,她自会走得,我们还是快一些吧;小弟实在是担心母亲,要不小弟先走一步。”他扫一眼紫萱连水慕霞也顾不得就奔进家门。

水慕霞看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轻语:“孝子是好的,但一个大男人并不只是儿子;偌大的丁府仆妇数十成百,太夫人又能出什么事儿?”他摇摇头看向紫萱眼中闪过什么,却也没有等她而自顾自的进了丁家的大门。

紫萱依然是踩着保福下得马车,一面扶着琉璃的手不急不慢的向府里走,一面对保福道:“跟上,我相信芳姨娘定会好好的赏你,也会有其它的事情交给你做。”

保福的脸抽动几下变下身体应了一声,垂手跟在紫萱的身后;不管他在心中骂紫萱多少声,面上却不敢不恭敬的,倒底他和紫萱的身份相差极多。

紫萱听着大厅里传出来的叫骂,偶尔的拍桌子声,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大厅门前听到芳姨娘的娇声:“侯爷,这可不是我说得,是妾听钱公子所说,不然妾哪里敢说姐姐半分不是。”

她原本还想压下心头的火气,当即却改了主意掀起帘子进屋,看也不看厅上的众人,直接奔到太夫人身后的长桌处,自下面抽出鸡毛掸子两步赶到芳菲的面前,举起就狠狠的抽了过去。

芳菲原本还在讥笑:“姐姐回来了,这么点路怎么走如此长的时间?不管如何这屋您还是要进的,有些话也还是说清楚的说;说起来钱公爷也是为姐姐你、为了我们丁家好……”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紫萱抽过来的鸡毛掸子打断了。

紫萱只打中芳菲一下,但是细长红肿的印子很快浮现在她的脸上,疼得她梨花带雨的躲进丁侯爷的怀中;而就是丁侯爷制止紫萱,他怒视着紫萱手里握着鸡毛掸子:“你想做什么?没有看到有客人在嘛。”

“看到了。”紫萱看着他:“放开。她也知道有客人在啊,敢口出秽言污主母,我这个主母就不能当着客人教训她?你还要不要丁家的体面,你还要不要你侯爷的脸面了?”她见丁侯爷不放开鸡毛掸子,干脆放开掸子扬手就给芳菲一个耳光:“给我跪下。”

芳菲哭得更痛:“侯爷……”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跪下给你们丁家的列祖列宗、给圣人夫子跪下”这声暴喝的人是钱公爷了。

芳菲在眼中闪了笑意,对着紫萱道:“还不跪下?钱公爷可是你生了好大的气,姐姐好好的赔不是吧,让公爷把气……”

“老夫让你跪下”钱老者气得双手都抖了起来:“不知所谓,不知所谓。”他指着太夫人:“你是怎么教儿子的?”他又指着丁侯爷:“你又是如何治家的?”他指着紫萱:“你一个主母岂能让小妾压到头上去,枉你担个恶妇之名。”

紫萱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看向已经指着芳菲破口大骂的钱公爷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呃,钱公爷不是来找她算帐的吗?怎么会为她说话呢。

钱公子和水慕霞在一处,不过他立着水大公子坐着;钱公子也不理会自己叔父的暴跳如雷,因为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习以为常后就等着他叔父累了带他回家。他的双袖已经挽起,如果不钱家的仆从拉着他,他早扑过来骂人了。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闲着,正指着芳菲开骂呢:“你个恶妇啊,装出那副可怜的样子骗谁呢,这天下间也只有傻子才会被你的样子骗到,你当你家少爷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丁大夫人和少爷我不过是在我追未婚妻时遇上,说了两句话罢了,你就在嘴巴里喷什么脏东西?”

水慕霞很好心的相劝,扯他的衣袖:“正所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钱兄何必着恼……”

钱公子刚转头去马上转回来继续骂:“说是非者就是是非人,你是那等水性杨花之人,走出丁家大门看到像我这等潇洒倜傥的少爷,便迈不动你的脚了,就要上前去调笑两句,扔下个手帕什么的,来个一回生二回熟的把戏,对不对?少爷我在京城可是交友广泛,回头就让哥们兄弟们找找你扔的手帕,让大家看看你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是你这种天天存心想勾男人的东西,也不会当大夫人出去当着满街的人,劝诫本公子两句也能想到那么肮脏的地方去。”他骂得性起,倒让他叔父有机会歇口气喝茶。

水慕霞这次站起来再扯钱公子的衣袖:“钱兄息怒,可能丁家姨娘只是不小心说溜了嘴,和你又没有生死大仇,不要再生气了啊;不必同她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

钱公子话没有听完,一把推开拉自己的仆从:“没有生死大仇?她分明就是要害……”

“和钱兄你哪里有生死大仇了?”水大公子打断他的话:“听我说,听人劝能吃饱饭嘛……”只怕他也是被钱家叔侄弄晕了头,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样儿。

074章 你放心吧,有我呢

钱公子的脑袋瓜儿可不是普通的好使,听完水大公子的话马上醒过味儿来,指着芳菲对丁侯爷道:“我们钱家和你们家这姨娘有什么过节,啊,你说有什么过节?她居然欲毁我名声,要知道我就要被皇上册封为公爷,最年轻的公爷知道不知道?”

“而且今天被你家大夫人训斥后,打算回去后好好的读书,等到皇上封了我也能做个像叔父一样有为的公爵,不让叔父这些年的辛苦白费。可是她呢,居然空口白牙说出那等恶心话来,传了出去的话,那我的名声啊——”钱公子拉着直音的干嚎:“她这样做不是污了我早去母亲、父亲的清名,我如果今天饶了她就是不孝不义之人;丁侯爷,你总要给我个说法。”

水慕霞连忙拉着钱公子:“钱兄,钱兄,你消停消停吧;这不关丁兄的事儿,再说今儿不是老公爷有事儿嘛,你我是做小辈儿的,还是旁边坐下吃茶,来吃茶。”他只管拉,凭他的功夫,不要说是一个钱公子就是十个二十个也拉到厅外头去了。

可是现在的钱公子生气力气大啊,人家叔父在跟前水大公子可能也不好意思太过用力吧,反正只是扯住了钱公子不让他扑过去,却就是不能拉动钱公子坐回椅子上。

钱公子脑袋瓜就像拨浪鼓一样,猛得一转就看向他的叔父:“叔父,你看这恶妇人居然诬……”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钱老公爷已经像只暴怒的狮子般抓起了桌上的东西,恶狠狠的向芳菲,也就是向丁侯爷的怀中砸了过去。

对于没有了兄长、没有妻子的钱公爷来说,他的侄子就是他的命根子;平日里他就是气个半死,也不舍得真动他侄子一根汗毛,现在听到芳菲居然污他侄儿的名声,他岂有不发作的道理?不要说是芳菲,就是亲王敢说侄儿个不字,他也不会轻易就算得。

紫萱连忙后退几步躲开,看着的杯子、碟子,果子、茶水在她面前“嗖嗖”飞过,她的眼睛、她的耳朵还有她的脑子都不够使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她迟缓的看看水性杨花,可是水性杨花正心着劝钱公子,没有注意到她。

她再看看跳得正欢的钱公子,嗯,他倒是出了一头的汗,不过看起来他精神很好啊,至少还能再跳着骂上个把时辰。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嗯,她怎么成了看戏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头,看看上坐而呆呆的丁太夫人,歪头想了想后再看一眼半身湿透狼狈不堪的丁侯爷:其实吧,看戏是很好的。

于是她后退几步,免得让钱公爷不能好好的施展,左右看看她寻了把椅子坐下,招手叫过发呆兼发抖的丫头让她上茶水,摸起一个果子来行啃着,盯着丁侯爷的胸嘴边挂上笑意:她虽然不能说是不喜欢看男人健美的胸肌,但是像丁大渣这样的男人,胸部是不能吸引她的;她看得是丁侯爷怀中的芳菲。

不得不赞一个啊,紫萱在心里说道:钱公爷是不是练过啊,扔出的东西十有八九都能砸到丁侯爷的怀中,虽然说距离不算很远吧,可是换作紫萱自己,她是绝做不到的。嗯,这也是功夫,而且还是让紫萱很羡慕的功夫。

因为钱公爷的砸得准,所以丁侯爷再狼狈也不如他怀中的芳菲狼狈啊,满头的茶水糊了妆容也就罢了,头发上挂着几片鲜嫩的茶叶也不说了,被果子砸中鼻子砸得流血也算不得最惨——那些砸过来的点心碎到了她的头上、脸上了、身上,和上茶水那真是:嗯,美不胜收啊。

紫萱在心中大大的赞了一个,接过茶水喝一口,指了指钱公爷那边已经没有多少东西的桌子:“怎么招呼客人的,丁家的规矩就是这样?还不给上茶上点心果品,是不是想等到客人走了,让太夫人揭了你的皮?”

那丫头看着紫萱,有些茫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又被紫萱喝了一声后,她的胆子终于被吓破,呆呆的叫了两个人果然给钱公爷那边上了茶水点心果品。也因此,钱公爷砸得更是用力,连吼声都大了三分:“你敢坏我家天佑的名声,老夫今天给你拼了,我也不活了,把这条老命赔给你们丁家,也要这贱婢死。”

丁侯爷是挡得这个挡不了那个,拦下果子也接不住点心,手忙脚乱还不得不对钱公爷讲道理:“她不是那个意思,她要说得是……”说到这里他又说不下去了,怎么说厅上有外人在,钱家叔侄和他们的贴身仆人,还有一个水大公子在,所以他不能说芳菲要坏得是紫萱的名声;话说出去,他的脸、丁家的脸都不用要了。

“国公爷,钱老公爷,您停停手听小侄说好不好?”丁侯爷只能另行开口:“她没有要败坏钱兄名声的意思,话可能有点误会……”

钱公爷却不是能听得进道理的人,他也根本不听丁侯爷说些什么,只管抓起东西来就扔过去:“误会,我说你偷了成亲王的王妃,然后对你和对成亲王说是误会成不成?你说成,今天我就饶了她,现在就去成亲王府。”他可是说得出就做得到。

丁侯爷的脸上马上黑了:“钱公爷,我敬你是长辈,你不要得寸进尺。”成亲王那是什么人,如果钱公爷那话被成亲王知道,他丁阳至少也要断个胳膊或是断条腿——这还是他没有打过成王妃的主意,不然成亲王不领旨就会提马踏平他丁家。

他丁家在平常百姓眼中那是高高在上的贵胄,但是在成亲王眼里什么也不是;他丁阳在京城里,有不少人是他招惹不起的。

那边水慕霞看一眼吃茶的紫萱,微用力拉扯钱公子:“钱兄,你不累也渴了吧?润润喉,润润喉。”嗯,总要替换着来嘛,可着一个人闹那体力再好很快也会累得;他可是好心啊,真得是天大的好心。

他半点不心虚的看向丁侯爷,目光里是让丁侯爷放心:钱大少这里你放心吧,有我呢。

075章 代你教儿子076章 恩公

丁侯爷看到水慕霞的目光后点点头,表示他的谢意。对于水慕霞劝阻钱公子的话他听到了很感激水慕霞的相助,更为感激的是水慕霞没有因今天的事情对他生出轻视来,反而愿意助他实在不像是传言中的那种人。

不是他当真傻得听不出什么来,而是水慕霞和钱家并没有交情,不可能会帮他们所以他才以为水慕霞是真心要助他,只是遇到也说不清的钱家叔侄,他劝的话才不起作用。

水慕霞轻轻摇头,朝钱老公爷呶呶嘴示意丁侯爷赶快安抚钱公爷,现在可不是和他客套的时候,很有哥们义气的。只是他和丁侯爷交换目光的同时,还握着钱公子的手嘴里说着相见恨晚的话,很有诚意的样子。

再看钱公子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和水大公子叩头拜把子结成异性兄弟,方能一酬水公子对他的知己之情。

紫萱再次对水性杨花的脸皮厚度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也对他微微生出点佩服来:能把丁侯爷和钱公子都摆平的人可不多,何况还能在摆平的同时得到两个人的感激呢?最让她大开眼界的,当然还是水大公子的厚脸皮,不管是面对丁侯爷还是钱公子,居然都能拿出朋友的嘴脸来,都是“我为你好”连一丝脸红或是不好意思也没有。

当然了,她也没有太过注意水大公子,因为钱老公爷的大嗓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忽视的。

“我老人家就是得寸进尺了,你爹见到我老人家也不敢如此说话,你居然敢和我老人家叫板!原来听人提起你来,我还以为是个有真本事的,能带兵能得胜还朝,老夫可是没有少夸你,可是你自己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眼里除了那个把你弄得五迷三道的小妾外,你还能看得到什么?你这个样子枉称男人。”

“你一个大男人为护妾室不惜和我这个长者翻脸,不惜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你羞也不羞?”钱老公爷砸得痛快骂得痛快,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的:“别想哄老夫,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不是你宠把妾室宠上了天,她能出来对老夫胡说八道?”

“以妾为妻招呼客人,你们丁家也不怕成为京城中的笑话——还是说你们丁家就是想用她来侮辱我们钱家叔侄,你给老夫说清楚。”说到生气处再一杯茶水砸过去,他换一口气:“二夫人三个字亏得你们丁家人说得出口啊,居然对老夫说她是什么二夫人,让老夫人以为是你们丁家二房的夫人,原来只是个妾室。”

“你们丁家母子辱老夫在前,之后又纵容这个小妾口出污言辱我天佑,今天你们不好好的赔礼,老夫就和你进宫面圣;让皇上和文武百官都来评评理,也都来认识认识你们丁家的二夫人。”

丁太夫人终于醒过神来:“老公爷,你听老身……”

“你给老夫闭嘴,就凭你教出这样的混帐儿子,就凭你让妾室在老夫面前称什么夫人,你还有什么脸面对老夫开口说话!”钱公爷指着丁太夫人喝骂:“如果不是看你是个妇道人家,老夫定要好好的教训你。给老夫呆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管不好儿子,老夫我来代你管教一二,免得你们成为京中的笑柄,以为我们京城贵胄都像你们丁家这般。”

丁太夫人被骂得脸胀红,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僵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看到母亲受辱丁侯爷大恼:“钱公爷,请你尊重我母亲。”

“呸!要老夫尊重,你就让你母亲做点能让老夫尊重的事情,把个妾室拱出来招呼老夫、胡说八道道,是你们丁家欺人太甚,还说什么尊重,我呸!”钱公爷气肚子疼,从来就没有被人如此欺辱过:“老夫没有动手是看在你们老侯爷的份儿上,看他当年救过先帝的份儿上。”

丁太夫人带着芳菲出来见他,又说她是什么二夫人,他当然不会以为那是个妾室;听到丁太夫人和芳菲连连说丁家大夫人的不好,他听得当时气就消了几分,对丁太夫人和芳菲不免生出些好感来,因而也认为丁家的人不错、很识礼,而那个恶妇不得夫家欢心那当然是肯定。

但是到丁侯爷来了之后他就有些迷糊了,直到紫萱叫破了芳菲的身份,他才知道这是丁家的妾,当时就感觉自己被耍了极为生气,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呢,就听到侄儿的话让他明白芳菲刚刚的话可不只是骂了丁家大夫人,还污了他侄儿的名声。

丁家的人如何骂丁家的大夫人他不管,但是辱他侄儿就可恶至极,尤其让他不能忍受的就是辱他侄儿名声,还是丁家的一个小小妾室。正是新仇旧恨加一起,他老人家心头的火气是越烧越旺,骂得丁侯爷和丁太夫人都哑口无言:“你们给老夫好好的赔礼此事还能商量商量,不然老夫就、就死在你们丁家,看你们丁家如何向皇上交待。”

紫萱听得眼睛都直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妇人常用的招术,怎么钱老公爷却丝毫没有顾忌的用了出来呢?

丁侯爷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时,他怀中的芳菲委屈的跪倒在地上对钱老公爷叩头:“是妾的错,是妾的错,请钱老公爷原谅妾这次。如果老公爷实在怒气难消,妾任打任骂只求老公莫要生气。”

刚刚还在暴跳的钱老公爷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一下子降了几个调儿:“你、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你辱我就罢了,可是辱我天佑……”

芳菲马上转个方向,对着钱公子叩起头来:“妾绝没有辱钱公子的意思,可是话语里对公子有所不敬,让公子和公爷生气是妾的不对,妾求钱公子大人大量原谅妾这一次。都是妾的不是,同太夫人和侯爷无关,还请公爷和公子明查。”

076章 恩公

钱老公爷看芳菲如此气闷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老夫不耐烦看你这副装可怜的样子,给老夫滚远些,不要给老夫添堵。”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芳菲跪倒连连叩头后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紫萱看得眼前一亮,哦,原来钱老国公怕这个啊?现在她的心更定下来,对芳菲的把戏她是真得没有多大的兴趣。她拿起茶盏来一口饮尽,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就应该她上场了,多喝些水补充水份是很应该的。

丁侯爷和丁太夫人对视一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钱国公就这样被劝住了。

水慕霞看到后目光一闪正要开口,就见他身边坐得好好的钱公子一下子跳了起来,还一掌击在桌子上,把他的面前茶盏都震的跳了跳,如果不是他手快把茶盏拿在手中,这杯茶肯定喝不成了。

“你不要给本公子做出这副样子来,本公子最恨就是你们这种装出可怜兮兮样子的女子;你以为你一哭本公子就心软了,你以为你一跪本公子就会怜香惜玉了?本公子告诉你,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女子,摆出柔弱的样子就以为能哄得男人为你拿出性命来。”钱公子越说越激动,拿起茶盏就掷了过去:“本公子虽然不打女人,但你这种人算不得女人。”

不要说是紫萱,就连水慕霞的眼睛都瞪大了,真得不敢相信钱公子会真得暴怒。刚刚钱公子当然不是真怒了,只是想为紫萱出头而已,但是现在钱公子额头上的青筋都跳起来——紫萱毫不怀疑,如果芳菲再哭哭啼啼的叩头求饶,肯被会被钱公子暴打一顿。

钱老公爷的脸有些微的发红,咳了两声:“天佑……”

“叔父,你不要说话,不然我们两叔侄今天就是决别之日。”钱公子的一双眼睛盯着芳菲:“我刚刚就看你不顺眼了,不过你是丁家的小妾也懒得同你一般见识,没有想到你还敢用这副样子来了骗你家公子我。”

他又挽袖子又握拳的,眼看就要扑过打人,水慕霞连忙一把拉住他:“钱兄,钱兄,你听我说。”被水慕霞拉住,十个钱公子也挣不脱的。

钱公子回头:“水兄你放手,不然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他的脸已经完全的变色,看上去有了三分狰狞。

而那个脾气古怪而且火爆的钱公爷,居然被钱公子喝过就老实的去喝茶了,再也不开口。这对叔侄,真古怪啊:这是厅上所有的人心中闪过的想法。

芳菲还在得意于自己开口就让钱国公没有了气,可是却没有想到却招惹到了钱家这个小的,跪在地上的她愣了一会儿马上转过头来对钱国公道:“老公爷,您来我们府上找我们大夫人理论,妾过来只是因为大夫人不在府中,想替大夫人给您叩几个头……”

她没有再说下去是因为钱公子又掷过来的茶盏。上次钱公子掷过来的茶盏她躲开了,可是这次却没有躲开,被打在额角上很快就青紫一片。痛叫一声她伏在地上,自有丁侯爷心疼万分的扶起她来。

水慕霞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钱兄,劝你劝得口干舌燥,你要用茶盏也要让我把茶水喝光啊。”他没有料到钱公子的脾气也能如此火爆。

丁侯爷怒视钱公子:“过府是客,丁某也一直在向钱国公和钱公子解释,可是你们叔侄一个辱我母,一个伤我妻……妾,”他差点说错幸好及时改过来了:“你们现在就给我……”后面的话被芳菲扯衣角而没有说完,不解的看向怀中的芳菲,目光里全是心疼。

钱国公听完芳菲的话想起了他为什么而来丁家,再看到紫萱坐在一旁吃得高兴、看得开心当即一指点向紫萱:“你——”

紫萱却早在钱国公看过来时就站起来,马上一个大礼就行了下去:“紫萱谢谢国公仗义执言,您的大恩大德紫萱没齿难忘。”说完她郑重的拜了三拜:“下次上香之时定会在佛前放许愿,请佛祖保佑国公长命百岁、身体康健,使得我天朝不致少一位耿直忠义的长者。”

钱国公的脸涨得通红,指着紫萱的手指收回来不是、不收回也不是,呆呆的受了紫萱的三拜;他心里还是有几丝窃喜的,因为紫萱的话听上去实在让他舒坦啊,只是他来丁家就为找紫萱算帐的,受了人家的三拜后他就有了难题:还要不要丁家大夫人叩头去夫子庙,好像她也不是多么恶,看她在夫家受气的样儿吧,脾气倔直些可能就是被她夫家的混蛋逼出来的。

都不用紫萱多说,他老人家已经在心里为紫萱找理由开脱了:“那个,老夫只是路见不平而已,绝不是、绝不是有意为你出头。”

紫萱又拜了三拜起身:“紫萱知道钱国公是施恩不忘报,高风亮节非我等俗人可比,但是钱国公于紫萱的恩德紫萱不敢忘,改日定当到夫子庙酬神以谢国公爷,让世人都知道国公爷的为人,让天下士林中人都知道应该以谁楷模。”

钱国公的手指收回去,左看看右看看很不好意思、很扭捏的道:“大夫人如此实在是让老夫不敢当,不敢当。”再也说不出其它话,干脆坐下吃茶:“大夫人快快请起,老夫实在不敢再受大夫人的礼。”

水慕霞看得眯起眼睛来,拉钱公子一下:“喂,这个样子的,算不算你说得那个……”

“不要败坏大夫人的名声,水兄。”钱公子的脸拉得好长好长:“不然,休怪小弟对水兄不敬。”

水公子刚喝了一口水就被呛到了,在钱公子的目光逼视下不得不点头:“绝无下次。”他认真的对钱公子说:“钱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这天下间有趣的人不好找,早知道京中有你,我早几年飞也要飞过来和钱兄你结交啊。”

芳菲看得呆住了,看到钱国公坐下吃茶她忍不住道:“国公爷,您不气我们夫人打了钱公子?不气我们夫人当街对你恶言相向?”

紫萱一把拉过她来,扬手狠狠打了她两个耳光然后看向钱国公:“恩公,您说她这样的小妾是不是就要如此教训,才能让她长些记性,知道什么是她能做得什么是她不能做得?”

钱国公还没有来得及去想紫萱所为算不算恶妇,听到紫萱叫他恩公又虚心相问马上点头:“就,你做得不错。不过,最好是回房去教训她,而不是当着客人的面儿……”他很有耐心的教导了一番紫萱如何收拾小妾。

077章 跟你学得

丁侯爷和太夫人的脸极为难看,而芳菲更是气得小脸刷白。她虽然是妾,但却是丁家的贵妾,还有个贵妃姐姐就算是其它府的诰命,也要给她三分面子称一声“二夫人”,没有想到钱国公完全当她是个妾来教训:不管是不是在生气的时候。

芳菲收起了她的眼泪来,也收起了她对钱国公的尊敬来,指着紫萱道:“侯爷,大夫人出府一趟就让人找上门来,如此不守妇道就是到皇上面前我们丁家也有话说吧?此事如果就此……”

钱国公一掌击在桌子上,抓起茶盏来就要砸人;不过紫萱却早一步把茶盏抢过来,对钱国公欠了欠身子:“这丁家的小妾不懂规矩,还是让我代国公爷教训她吧?”说完她狠狠的掷了过去,正好砸中芳菲的鼻子。

芳菲今天所受的委屈与侮辱实在是太多,多到让她无法再忍受,当下扑向丁侯爷:“侯爷,妾不能……”她的话没有说完,后脑就被一块点心砸中。

钱公子和水慕霞都张开嘴巴看着眼前的情形,他们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只见钱国公把桌上的东西拿起来交给紫萱,指着芳菲道:“她的头!”紫萱马上就接过来砸向芳菲的头——钱国公指哪她打哪,不过技不如钱国公倒有半数都砸不准。

太夫人气得脸色一掌击在桌子上:“住手,给老身住手!”她指着钱国公:“你以为你是个国公我们丁家就怕你不成,任你在丁家如此大闹、随意欺辱我丁家人?你今天倒底是来做什么的,把话说清楚马上离开,我们丁家招呼不起你这尊大菩萨。”

她说完指向紫萱:“你给我跪下!出府去就招蜂引碟……”

“啪”的一声,碟子碎在丁太夫人的脚下,把她吓得话也没有说完,再抬头正好看到紫萱又接过一个碟子来,气得站起来指着紫萱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敢对老身动手?”她终于找到机会可以除去紫萱了。

紫萱不但在大街上勾男人,还当着人对她这个婆母动手,就算到了皇上面前她也有话说:这次,朱紫萱不但要自丁家除名而且还要获罪,她也就不必担心丁家会因为朱紫萱而名声受损了。

紫萱回头看向钱国公:“钱公子是人中龙凤,他日必为朝中柱梁,而我今天在大街之上不过是看到钱公子和人打闹,所以和钱公子说了两句话而已;而钱公子人品方正,刚刚还说要回府以后好好读书,以回报老国公的养育之恩……”她这么一番话让钱国公的脸都快要出现笑意了。

钱国公对紫萱砸丁太夫人的事情很有些恼火,尤其恼火的是他当时递顺了手,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在紫萱砸完丁太夫人后又把碟子放在了她的手上;他已经要向紫萱翻脸了:钱国公的难以相处,就是他随时都会和人翻脸——刚刚和你好好说话,不代表下一刻他还会笑脸对着你。

可是紫萱的话让他的怒气停顿了一下,当然,他不会因此就放过紫萱的大逆大道。

“可是我们丁家人却极有不是,上自太夫人下到小妾,都对钱公子有所误会,有些话被人听到妾倒是没有什么,反正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但是恩公对紫萱有伏义之恩,紫萱岂能让钱公子的名声受损,所以提醒太夫人一下,国公爷认为紫萱做得可有不妥之处?”

钱国公马上想起此事来,他的想法立时就变了,拿起桌上的碟子对着丁太夫人就掷了过去:“要提醒就要这样提醒才对。”

丁侯爷上前一步抓起紫萱来:“你敢对母亲动手,还敢怂勇外人对母亲动手,你当我丁阳死了不成。”

紫萱不客气的推他,虽然不能推开他可是手上用劲的掐、拧,反正怎么出气怎么来:“那你纵容家人污公主之子的名声就成了?我是为你好,为你们丁家好,你还想打我?”她把脸凑了上去,正好迎上丁侯爷推过来的大手,于是她大叫起来:“救命啊,丁侯爷要杀人了。”

钱国公听得那个气:“当着我的面儿,你们丁家就要杀人灭口?就不许有人为我家天佑说句公道话?老夫今儿不活了,你打妇人算什么本事,你干脆杀了老夫吧。”论起不讲道理的胡闹来,钱国公如果自认第二满京城你就找不出那个第一来;而今天,钱国公可是认为自己占住了道理,他更是要大闹而特闹,不能坠了自己的威名。

丁侯爷从不打女人,只是因为气恼太过才会抓住紫萱的,可是他没有想到紫萱会把脸凑过来,在旁人看来就是他打了紫萱;他恶狠狠的瞪着紫萱:“你、你……”

“我什么,我不过是和侯爷、太夫人、芳姨娘等学了那么一两下子,班门弄斧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紫萱的声音只有丁侯爷能听到:“你可以大叫,让钱国公知道更多些丁家的事情,我想皇上和皇后肯定有兴致听国公爷说的。”

丁侯爷看着紫萱,一双眼睛气得充血通红,抓住紫萱衣领的手青筋暴起,再加上钱国公不停的拍打他,他眼看就要举起手来。

“丁兄,”水慕霞出现在丁侯爷的身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说嫂夫人的母亲以自己之命救了你,再说你又是男人岂可对妇人动手?”他的手轻轻的握住丁侯爷扬起的手,把它放了下来。

丁侯爷放开紫萱,后退躲开钱国公的撕打,可是钱国公就是认准了他揪着他不放;因为钱国公倒底是有年纪的人,再加上是文人身体本就瘦弱,丁侯爷还真不敢用力推开他,所以他被钱国公纠缠的极为狼狈。

紫萱看看丁太夫人,扬手把手中的碟子掷到丁太夫人脚下:“太夫人,您再污公主之子的名声,这碟子就不是砸到你脚下了。”她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冤枉的?

丁太夫人脸色变了几变,看看钱公子手中的茶盏她倒底还是闭上了嘴巴,在心里发狠:等钱家人走了再找你朱紫萱算帐。

紫萱不再理会丁太夫人,她走向芳菲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衣领,扬起手就打向她的脸:“现在,还有谁能救你?敢冤枉我,敢侮辱我,你就要做好被打的准备——太夫人说过,我就是个只会动拳头的人,你就给我好好受着吧。”

078章 赔不起079章 加价几何

芳菲挣扎着想躲可是躲不开,泪眼蒙眬的看向丁侯爷,可是丁侯爷被钱国公扯住打得正起劲,不要说是过来救她,就是看她一眼都没有那个功夫;丁侯爷指望不上,原本她还能指望丁太夫人的,可是现在丁太夫人追在丁侯爷身边,又要心疼儿子被打又要求恳、劝阻钱国公放过丁侯爷,忙得也是分身无暇。

正应了紫萱那句话,现在没有人能来救她。芳菲却不是等着挨打的人,平日里的两大靠山靠不住了,她明白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于是她也准备还手,可惜得是她平日里娇生惯养,反倒不如紫萱这个丁家看不入眼的人,动手没有紫萱快也就罢了,她往往力衰才能打到紫萱的身上。

紫萱对着她呲牙一笑,然后伴着打向她的手大叫道:“住手!你敢打我?唉哟,你个小妾当真造反了啊。”诸如此类的话是扫连不断,而且随着她的叫声越来越来惨痛,她的手早变掌为掌专挑芳菲的肚子打。

芳菲的痛叫声都被紫萱的惨叫声掩盖住,而且她的手不时的落在紫萱身上,大家也都看到了,且她用力的样子也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根本就不算打到了朱紫萱,反而是被朱紫萱打得要直不起腰来了。

芳菲想向丁侯爷和丁太夫人那边靠靠,可是水慕霞在那里上窜下跳的劝架,加上一个钱公子不时的抽冷子打人助他叔父一臂之力,把她和丁侯爷和丁太夫人硬是隔开了。她心里再急再气此时也想不出法子来,再楚楚可怜也没有人会心疼过来相护。

“你、你陷害我。”她在紫萱的大叫声中开口指责:“不要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看一会儿太夫人和侯爷相信谁。”

紫萱又是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大叫后在她耳边道:“承让承让,不过是刚自你哪里学来的,现学现卖不成敬意,你还要多指点指点。”此时她的样子要比芳菲狼狈很多,头发也散了——不是芳菲扯得,是她挡住芳菲的手时自己扯得,衣服也凌乱不堪,脸上的妆都花了。

只看这副样子,任谁也要当吃亏的人紫萱而不是芳菲,实情当然只有动手的两个人心里清楚了。但芳菲想要说服人相信她的话却有很大的难度,她虽然被了几下耳光,不过脸也就是红肿些,肚子上的疼痛更甚但是这里却让人看不到;她的样子原本就狼狈,此时就算再狼狈些,大家也看不出什么来。

芳菲气得大叫着抓向紫萱的脸,眼下她恨不得紫萱去死,既然打不过她也要挠伤她,让她以后无脸出来见人:这丁家的大夫人还是要成为个摆件。

一把扇子忽然出现挡住了紫萱的脸,芳菲的手指重重的抓在扇子上,好好的扇面就这样毁了,而她自己也大叫着抖着双手流出泪来:手指上就好像是着了火一样,疼得她不知如何好。甩手指不管用、在桌子上拍也不管用,用茶水浇还是不管用,疼到后来她真得很想把自己的手指都斩下来。

水慕霞看着自己的扇子发呆,然后撕心裂肺的大叫起来:“我的扇子啊——!”捧着他的扇子几乎当场要落泪,就好像那不是一把扇子而是他的至亲之人毁在他的面前般,那种伤痛、悲愤人人都听得出来。

钱公子和钱国公同时停下手来看向水慕霞,叔侄俩一头的雾水:“不过是一把扇子,让丁家赔你就是了。”

紫萱被芳菲的样子也弄愣了,再看到水性杨花如同是死了妻室般的样子,抿抿嘴:“水公子,那个节哀顺便。”她的话引来丁侯爷和太夫人的瞪视,是在怪她在此时还有心思说笑。

水慕霞却依然用那种撕心裂肺的声音大叫着:“我的扇子啊——!”

钱国公忽然仔细看了看水慕霞:“老夫看你面熟,你和……”

“我的扇子啊——!”又是一声惨叫打断了钱国公的叫声,水大公子就差当场哭出来了;那个悲痛之情当真是让人闻者流泪、听者叹息啊。

钱公子过去扶住水慕霞,对丁侯爷喝道:“你们丁家的小妾撕毁了水公子的扇子,你们还不赔?!”说完又回头安慰水慕霞:“不要紧,不要紧,是什么名家的手笔,回头小弟定陪你再去淘换一把,不要如此伤心了。”

丁侯爷的身体有些僵直,瞪一眼还在鬼叫的芳菲对她生出极大的不满来:这满屋里的人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水大公子,她怎么会把人家的扇子弄坏;不用说,以水公子的身份来说,他用得东西当然不是俗品。

当下他咬牙:“水兄,扇子定当不是凡品,在下定当赔给你的。”

“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知道吗?”钱公子对丁大侯爷完完全全的没好感:“你拿什么赔给水兄,名家水家天下绝无第二把,你能赔得出相同的一把来吗?也亏你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丁侯爷看着还在抱着扇子哀号的水慕霞,想到水慕霞能为他带来的好处,当即咬牙:“丁某赔银子给水兄,让水兄再去寻一把合意的扇子就是。”

“你赔得起吗?”钱公子的嘴巴比脑子快,说完才想起来不知道坏掉的扇面是哪位大家的手迹:“那是何人的手笔?价几何?”

水大公子大吼:“这不是钱的问题,不是钱的问题!”把钱公子叫得耳朵嗡嗡直响。

钱公子马上吼给了丁侯爷:“听到没有,你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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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赔不起的,不就是一把扇子?”丁太夫人板起脸来:“我们丁家小有收藏,如果没有水公子中意,多少银子我们自会为水公子再去求一把扇子回来就是,有什么……”她的话却被儿子打断。

丁侯爷对她摆手看着水公子:“那不、不会是……”想到当年先帝赐下来扇子,他现在想死的死都有了;就真让钱公子说对了,他们丁家还真得赔不起。

079章 加价几何

不要说赔不起银子,这次只怕要赔上性命的。丁侯爷的眼睛霎间就红了,两步过去拉过芳菲来:“还不跪下给水公子赔罪!”他的确是很粗鲁的把芳菲扯了过来,不是因为他生气芳菲而心急于要救她的性命:“快叩头,求水公子饶你一命。”

他自己也连连作揖:“水兄,都是在下管教不严,不过小妾也不是有意为之,水兄你看这事儿能不能商量商量。当然,扇子我们丁家会赔的,就求水兄高抬贵手,饶过芳菲吧;相信宫中的贤贵妃也会感激水兄的大恩大德。”

芳菲的手指头疼得让她快要疯了,被按倒在地上发手指碰到青石板更是让她疼得几乎晕过去:“侯爷,我手指疼,手指疼得要命;那扇子有古怪啊。”

看到丁侯爷如此紧张,还把宫中的贵妃扯了出来,紫萱喃喃的道:“那是把什么扇子?铁扇公主的扇子也没有这等威力啊。”但她很鄙夷丁侯爷重物而轻人命,不过水性杨花分明就是在暗算芳菲,只是那把扇子被扯坏当真不是水性杨花的主意?她很怀疑,但是人家帮她而毁掉扇子,因此她就算是生疑也没有多嘴。

丁侯爷一脚轻轻踢在芳菲的身上喝道:“胡说公道些什么,那扇子好端端的,你不小心毁掉了就要好好的赔罪,相信水兄大人大量能饶过你。”他说完看向水慕霞,可是水慕霞依然抱着他的扇子大叫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钱公子听到紫萱轻语,看向他身边的钱国公:“叔父,那把扇子只怕是前人的绝笔;唉,失了心爱之物如此伤痛,水兄果然是性情中人啊。”

钱国公一掌拍在侄儿头上:“性情个什么,老夫想把扇子除了是前人的绝笔外,还有可能是皇上赐下来的;嗯,我想想,好像先帝在时赐给……”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水慕霞又是一声悲鸣,把他老人家给吓得一哆嗦。

不过随即他看向丁太夫人幸灾乐祸的道:“御赐之物啊,你们家的小妾好,果然是好。”然后看到紫萱的样子摇头叹气:“丁家真是不知所谓,小妾居然还和正室动手,当真是胆大至极,活该有此报啊。”

丁太夫人原本到御赐之物就已经呆住了,再听到钱国公的话她气得狠狠的瞪过来,可是心里挂着那柄扇子:“阳儿,那果真是御赐之物?还是、还是先帝所赐?”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丁家真得就是又有祸事了。

丁侯爷点头:“应该是的,我们实在是对不起水兄;要知道,上面还有先帝的亲笔题字,现在当真是万死莫辞啊。”他说完再次躬身施礼:“水兄,小弟知道对你不住,但此事的确就是个误会,绝不是我丁家人有意为之,能不能请水兄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水慕霞却不理会任何人,只是抱着他毁掉的扇子又是顿足又是惨叫,就差寻死觅活了,完全不顾忌这里是丁府,也完全不顾忌他的身份,就如同是个孩子般的大叫大嚷不止。

紫萱没有想到那会把御赐之物,忍不住看向没有一点形像可言的水性杨花身上,心时嘀咕他的出身:他倒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得到先皇帝赏下来的东西?可是看他的举止,不要说是王孙了,就是连丁大渣也不如,哪里像个贵公子了。

钱公子看着丁侯爷:“你不是说要赔吗,赔啊,我要看看你们丁家用什么来赔。”他看一眼丁太夫人:“不会就用你们丁家珍藏的扇子吧?嘿,真得没有想到,你们丁家还有比先帝赐下来的扇子更好的东西,倒真是我们叔侄走了眼,现在拿出来赔给水兄免他伤心,也让我们看看如何。”他专门喜欢打落水狗。

在他看不顺眼的人倒霉时,他最喜欢做得就是落井下石,而且还是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钱大公子就是这样一个纨绔,不只是京中人人尽知连他自己也承认的:他武不能舞剑,文不能提笔,不落井下石他如何能出口恶气?只要能出恶气、能报仇就成,不要说是落井下石,惹得钱大公子真得兴起,祖坟都敢给你挖了。

丁侯爷府里有前人的绝笔扇面,可是并不如何珍贵,因为他们丁家是武将并不喜欢那些风雅之物,收藏几把也不过是应应景;但是眼下的事情不是那把扇子的扇面有多么珍贵,而是上面有先帝的御笔,他们家就算是有天下第一等绝好扇面,也赔不起水大公子毁掉的那把。

就算绝好的扇面能抵得水慕霞的那把,他不敢说赔得起,因为那么说就是对先帝的大不敬。

“那等扇面丁家哪里会有?”丁侯爷瞪钱公子一眼:“不过我们愿以千金而赔水兄。”他说完看一眼地上的芳菲。唉,为了芳菲这千金,他只能舍出去了

当然所谓的千金可不是指黄金千两,而是指银子千两。

丁太夫人闻言皱皱眉头,看看地上的芳菲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合上了嘴巴。

紫萱却开口道:“太夫人不舍得那千金?那可是御赐之物,岂是能用银钱……”她故意如此说话,当然招来丁太夫人的白眼。

丁太夫人厉声道:“你给我闭嘴,我岂有那等意思,千金相比先帝御赐之物当然是不值得什么。”她当然不能让紫萱这个时候坏事,心里盼着水慕霞能看在和儿子的交情上,能为他们丁家在皇帝面前说几句好话。

紫萱悟然大悟:“哦,原来是太夫人是认为一千两太少了,也是,一千两对先帝太过不敬了——先帝御笔亲书岂能只值一千两银子?还是我们太夫人明理,只是不知道太夫人要加价几何?”她说到后来还拽了句文,看着丁太夫人笑得满脸阳光。

钱国公点点头:“嗯,如此看来你这个丁太夫人还知道点道理,不是那么的糊涂。先帝御笔,你们丁家罪过大了,区区千两银子就想揭过实在是对先帝的大不敬。”他对先帝极为敬重,当然容不得有人对先帝不敬了。

080章 勉为其难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紫萱开口的用意是这个,可是有钱国公开口赞同了,又有水慕霞还在鬼哭狼嚎,她岂能反驳紫萱说她不是要加银子?虽然她的确是不想加银子,是心疼那么多的银子拿出去,他们丁家也会有点困难的,可是眼下她只能咬牙认下了。

“是,老身认为,多少银子也抵不了先帝的御笔;”她不能当真再加上个千数吧?而且听钱国公爷的意思,就是他们丁家给万两银子也是不够的,姜是老得辣所以她开口把先帝的御笔高高的捧起:“丁家也不敢用银子来量先帝的御笔真迹,但是此错在丁家,就算是无心之失也总要给水公子个交待,只能说是倾丁家之力——”

钱国公和钱公子的眼瞪大了,紫萱的呼吸屏住了:丁太夫人不会那么狠吧?她真能舍得?

“再加上五百两给水公子,银子虽然不多却是我丁家的赔罪之心,还请水公子笑纳。”丁太夫人的话锋一转,说得好像要把丁家全给出去似的,最终也只加了五百两。

说完她还对着水慕霞施礼:“水公子,芳菲年纪不大举止有所失措,还请您高抬贵手给她条生路,不管是她还是我们丁家绝无对先帝的不敬之意。”她一把年纪了,就算是王爷来了,她拜下去总要让人扶一把的;而水公子是她儿子的朋友,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头,但做为晚辈总要让她闭上嘴巴。

可是她屈膝蹲了半晌只是她儿子过来扶她,忍不住抬眼看过去原来水大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去,拉住钱公子的手嚷得更欢呢;她这一礼,水慕霞不但没有看到,只怕是连听也没有听到。

紫萱看着太夫人:“我还以为丁家是高门大户,原来也不过如此,就算是我们朱家一介商户,倾全家之力拿出个三五千两银子也不算什么吧?”她就是要挤兑丁太夫人,谁让她自己说要倾丁家之力呢?

丁太夫人原本行礼下去无人理会已经挂不住脸了,听到紫萱的话却只能气在心里,眼睛看着水慕霞没有移开半分:她无法接紫萱的话,也不能接紫萱的话。真让丁家拿出三五千银子来也不是不成,但会伤了丁家的根本,而他们也要节食缩食的过日子,岂不是成为京城的笑话?

她知道紫萱是明白的,更为紫萱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心思生气,可就是气死她现在也只能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偏紫萱不放过她,几步行过来还故意不小踩到芳菲的手指头上:“唉,你这么大个活人没有看到我走过来?看到还不让开,把手指凑上来让我踩,就是为了让侯爷和太夫人误会我是不是?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招术?”

芳菲因为手指上的疼痛哪里还顾得上其它,被踩一脚后也只是怒目瞪一眼紫萱,早就疼得她要死要活连斗气的精力都没有;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紫萱会这样说,睁大眼睛抬头瞪向紫萱,疼痛就又让她伏在地上抖着两手痛哭不已:被冤了,她这次是真得被冤了。

原来她的确是常做那种事情,故意凑上去挨上紫萱一两分的力气,打得不是很疼还能让丁侯爷或是太夫人借机发作紫萱;但是今天她疼成这个样子,哪有心思去算计朱紫萱?!可气的是朱紫萱,趁着她痛得什么也顾不得时居然来算计她。

丁太夫人和丁侯爷闻言看向芳菲,眼中都闪过了不赞同与气恼;他们母子是知道芳菲的小动作,因为她们原来一直就是这样对付朱紫萱的,能让朱紫萱百口莫辩。今天朱紫萱的确是太过猖狂,太让人气恼,可是眼下她闯了大祸知道不知道,现在根本不是找朱紫萱算帐的时候——他们母子在为她的性命想法子,低声下气的求人,她却还要和朱紫萱计较。

丁侯爷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芳菲的痛叫,自刚刚芳菲就叫痛叫到现在,哭得真像那么回事儿,可是那双手不红不肿,和平常没有半点不同,也没有受伤的地方;哪怕就是被扇骨划伤半点,你如此叫痛哭也成,现在算什么?要装也要装得像才成啊,这个样子只会惹人笑话罢了。今天的芳菲,愚笨的让他心中恼火。

丁太夫人也对芳菲哭痛而生厌,只是碍于钱家叔侄和水慕霞才没有喝斥她;现在听她还想用以前的把戏对付朱紫萱,真想一拐杖打过去看能不能让她清楚眼下什么最重要。因此她也没有理会芳菲,还生气的瞪了芳菲一眼让她知道有所收敛,不要再添麻烦。

芳菲这是第二次求救而被丁家母子忽视,同时还被丁太夫人责难,她痛得要死之时还被丁家母子嫌弃,心中当然就生出一缕恼恨来:不过大半她都放到紫萱的头上。

紫萱已经走到丁太夫人面前,没有忘了她过来的初衷:“夫人,我们丁家倾其所有只有一千五百两银子,说出来让钱国公和钱公子听了不会笑我们丁家过于太穷了吧?或者是芳菲管帐几年,已经把丁家败成这个样子,连三五千银子也拿不出来?”

钱国公点头沉吟:“丁太夫人你不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心里舍不得银子吧?先帝御笔……”他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水慕霞却不管旁人在做什么说什么,只管抱着他的扇子仰天长啸,有时侯急有时候缓:在众人以为他平静下来时,忽然就会再大叫两声就把人吓得一哆嗦。

丁侯爷看一眼紫萱,想到关于水慕霞的传言在水慕霞不惨叫的时候开口道:“五千两银子,只求水兄原谅小妾的无知,全当是看在小弟的面子上。”他大礼行下去:“望水兄成全。”五千两已经要让他们丁家卖点东西才能凑齐了。

钱国公和丁太夫人都以为水慕霞不会听到,还会再继续大叫时,水慕霞转过头来:“丁兄太客气,一把扇子而已虽然是长者所赐但也不值五千两……”

丁侯爷连忙行礼,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刚刚水慕霞分明就是嫌钱少才不理会他的:“水兄,你如果真得不怪小弟的妾室,真得认小弟这个朋友,就请收下五千两银子。不然,不然小弟便不起来。”为了芳菲的性命他跪倒在地上。

水慕霞看看手中的扇子,再看看丁侯爷:“好吧,既然丁兄你执意如此,那在下只好勉为其难,只是让钱国公见笑了。”他把扇子放在桌子上坐下叹气:“说起来这把扇子真得不值五千两银子的,不过是在下祖父所画而已;只是伴在我身边足有一年,如今就这样毁了让我心里当真难忍啊……”

霎间厅上鸦雀无声。

081章 喜色082章 代你出手

紫萱闻言下意识的看过去,看到水性杨花依然还是苦着一张脸的样子,她马上转过目光看向丁侯爷:丁侯爷的脸通红通红的,可是很快又转为青色,双拳握起额头青筋鼓起;看他这个样子还真让紫萱很担心,认为他要和水性杨花翻脸相向。

搁谁也会翻脸啊。水性杨花的那把扇子顶天也就五两银子,可是现在丁大侯爷铿锵有力的说要给他五千两银子,他还说什么勉强收下了:他就是不收,相信丁家的人也不会强迫他的,可是他偏就是做出委屈的样子来,顺手就弄走了丁家的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啊,那可不是小数目,足够平常百姓一家人过上几辈子了;这个水性杨花想做什么?紫萱很有点不解,说起来他和丁大侯爷是朋友,现在弄到了银子上当然是动真格的,而且下手还极狠。最后还要把钱国公拉进去,就是为了不让丁家反悔,也就是说背转身去这银子他也是要定了。

丁大侯爷被胸口的气堵得感觉自己快炸了,不只是五千两银子的事情,而且还有被耍的感觉让他脑袋充血,真想过去揪住水慕霞大打一顿,因为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啊。手攥了起来,可是最终还是放下了咬着牙道:“这两天在下就会把银子给水兄。”他对水慕霞不再自称小弟,因为至少眼下他有点无法把水慕霞当作是朋友看待。

水慕霞抬头:“行啊,不着急的。只是一把扇子就让丁兄如此破费实在是让在下不安,嗯,就算作是你我的本银吧,我八你二怎么样?做什么到时候再说,我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银子,你是知道我的。”

紫萱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厚脸皮了,拿了人家那么多的银子后去做生意——应该是去做生意吧?反正银子不是他的赚了赔了他当然不心疼,而且只给了丁侯爷两成,还一副我不会白占人便宜的嘴脸。

丁侯爷的脸上闪过惊喜:“当真?”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向前走了两步,就好像他真得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紫萱不明白,丁太夫人不明白,芳菲也不明白,钱家叔侄就更不明白了,全当丁侯爷脑子有毛病才会如此。不过钱公子不同于大家的是,在水公子的眼中看到了点什么,虽然快得让他怀疑自己眼花了。

钱公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水公子,然后不自禁的后退一小步带着同情看看丁大侯爷,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对水慕霞可以说没有了解,可是直觉告诉他丁大侯爷绝对不可能占到便宜,他都怀疑世上有没有人能在水慕霞的身上占到便宜。

水慕霞郑重点头:“当然如此。京城我已经有十年左右没有回来了,总不能回来坐吃山空吧?正想着做点什么呢,你知道我不喜欢铜臭气的,但是人总要吃饭所以想小打小闹弄几个银子花用,只要够吃够喝就成;不想丁兄待在下如此高情厚谊,在下无以为报小小意思望丁兄不要嫌弃。”

“水兄说得哪里话,小弟岂会嫌弃?”丁侯爷一扫刚刚的怒气,伸手握住水慕霞的手:“以后要仰仗水兄的事情还很多,水兄实在是太客气了。”他说完吩咐:“来人,摆酒席我要和水兄……”看到一旁的钱国公叔侄:“还有钱叔父、钱兄好好的痛饮几杯。”

他说着话使个眼色给丁太夫人,让她趁着现在把芳菲和紫萱弄走,免得钱家叔侄回过神来再大闹。这样的好机会,岂能放过,一场胡闹能如此收场也算不错了,朱紫萱的事情等打发了外人再找她算帐:有一种气是个男人都不会就这样咽下去的。

想到要找朱紫萱算帐,他看钱公子也越发的不顺眼,只是钱家叔侄俩都是混人,根本不能理论,像他这样的人实在是招惹不起,所以他不敢对钱公子做什么;眼下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钱家叔侄肯离开丁家,且以后再也不来了就好。

丁太夫人马上踢一脚地上还在痛叫的芳菲,然后瞪朱紫萱一眼轻声道:“文昭肯定在担心你,你不去看看?”她倒是很了解紫萱,知道喝斥是不管事的所以把文昭拿出来说事;同时这句话也是威胁,如果紫萱不听她的话回房,那文昭她就不会容他留在丁家。

紫萱淡淡的道:“我还有事儿呢,不急着回房。”说完无视丁侯爷和太夫人杀人的目光,一把揪住芳菲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刚刚你在这里胡说了些什么,是你自己去认罚还是要由我来动手?”如果今天轻易放过芳菲,她就不姓朱。

钱国公看向丁侯爷:“你不是打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吧?我侄儿的名声是能轻辱的,要么让你的小妾给我侄儿叩头认错,自掌脸承认她是在胡说八道、诬蔑人;要么你现在就跟我去面圣,看皇上如何说。”

丁侯爷的脸色微变,喜色全部褪了个干干净净:“钱国公,小妾也不是故意为之,她也绝没有诬蔑钱兄的意思,我们两家都在京城之中……”他知道芳菲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又加上贵妃疼她,真让她屈辱的向钱公子跪倒行礼,承认她做错了事情诬人清名,她肯定会气出点病来的。

钱国公眼一瞪:“那就走吧,我们一起进宫面圣。”

紫萱在眼珠转了转:“一起吧。”她是想看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让皇帝开金口许她和丁阳和离,得个自由身当然比偷偷逃路要强太多了。

丁侯爷狠狠的瞪她一眼,对钱国公施礼:“在下代小妾向国公赔礼了……”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钱国公打断:“不要和老夫来这套,要么面圣要么让你的小妾跪下认错。”

紫萱倒是想丁侯爷能进宫的:“那就进宫吧,我回房去换衣服回来一起走。”有钱国公在,在皇上面前胡闹一把,和离的希望不小得。

丁太夫人气得喝斥:“你闭嘴,钱国公和你们侯爷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你自己做得事情自己清楚,还不给我回房去思过。”

082章 代你出手

紫萱回过头去:“太夫人的话是对的,我做得事情我当然清楚,只是不知道太夫人做得事情自己清楚不清楚了;嗯,听这话的意思太夫人有话要问啊,问吧,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她才不会应丁家母子的心意,回房?想得美。

丁太夫人正要开口,那边钱公子慢悠悠的道:“太夫人要问得当然就是夫人你出后的事情,也就是丁家小妾所说得事儿喽;如果是丁大夫人没有出府前的事情,当然不会留到此时说,如果也大夫人做了什么错事太夫人也不会许大夫人出府吧?只是这事儿,我和我叔父不是说得很清楚了,是你们家的小妾在胡说八道,怎么太夫人就是不相信的样子?”

钱国公的两只眼睛马上瞪起来:“你们丁家就是不肯认错了是不是?好,你们不入宫那我们爷俩入宫总成得,回头我在宫里等着你们丁家的人去对质。”他伸手一拉钱公子:“走,跟叔父走。”他说完看一眼紫萱:“你,好自为之。”这予他来说绝对是句好话。

紫萱微施礼:“恩公慢走,可否等我一起进宫面圣,到时候有我在也能向皇上说得更清楚些,免得让钱公子多受委屈。”她是不肯放过和离的机会,原本没有希望的事情猛得出现转机,越想她越感觉可以做到的,当然要随便钱国公一起入宫了。

丁太夫人急得要来拉紫萱,真得让朱紫萱进了宫,那他们丁家的名声就真得完了:朱紫萱肯定不会说丁家半句好话啊。在这个时候丁侯爷已经拦下钱国公叔侄:“公爷,您不要生气,不就是让小妾赔罪嘛,叫她过来叩头就是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只得先委屈芳菲了。他也看出来钱国公叔侄是吃软不吃硬的:“小侄一定重重的责罚她,让她再也不敢随便胡说污人清名;一会儿给钱兄赔完罪,定会让人鞭她十鞭,让她记得错处。”

钱国公深以为然的点头:“这还差不多,小妾不守规矩就是要好好的教训才对。十鞭子,也不算重了。”他止住脚步回头坐下,是因为刚刚追打丁侯爷累到了。

丁侯爷长出一口气给芳菲使眼色让她过去赔罪,目光在水慕霞身上掠过后心里明白:钱家叔侄现在能这么安静,还真是得多亏了刚刚那扇子破掉,虽然损失五千两银子可是却能和水慕霞营生已经是意外之喜,又使得钱国公叔侄不再大叫大嚷——那五千两银子还真得很值。

不管他是如何安抚自己,可是那五千两银子依然让他肉痛不止,连带看芳菲也有点生恼:怎么就会毁了水公子的扇子呢,不然他多花些功夫也能得到水慕霞之助,却不用拿出五千两银子来只得两成的好处。

芳菲没有想到丁侯爷真让她去跪倒认错,手指的疼痛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当即哭道:“不是妾的错,侯爷要为妾讨个公道,大夫人她做得妾却说不得?你当日对妾说过不会妾受点委屈的,你也答应过贵妃娘娘的。”

贵妃虽然不能不顾,可是她不在眼前啊。丁大侯爷过去拉她:“快点,给钱兄赔个不是,不许再胡言乱语,不然现在就要动家法伺候。”他只是想快些打发钱家叔侄走,一来能和朱紫萱算帐了,二来也能和水慕霞好好的商量那五千两银子的事情。

芳菲的手疼,被丁侯爷一握更是疼得钻心,猛得用力推开他护住自己的手就叫了起来:“我就是不赔礼,偏她能做得我便说不得……”

紫萱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不然也不能应了丁太夫人那句她只会动拳头的话,当却两步到了芳菲跟前,伸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得芳菲倒在地上,她先对钱国公一笑:“家中小妾不识规矩,我代恩公和钱公子教训她了,您不要动气而伤到身子。”

钱国公点头长长的“嗯”了一声:“做得好,就应该如此教训于她。”

“打得还是太轻,太夫人应该叫人取竹板来掌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扮柔弱无依、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人。不要哭了,你以为你哭得样子是梨花带雨嘛,那张脸实在是太难看了,好在是白天不然真会吓到人的。”

钱公子的嘴巴却毒得多:“那只手你捧着叫了半天,可是不红也不肿的,你以为我们都像你们丁家的男人样瞎了眼,只要你一哭你说月亮是红的我们也信?你省省吧。”

芳菲倒在地上却顾不得先爬起来,只是把两只手又是甩又是在地上磨来磨去,痛得都想要在地上打滚了:如果厅上没有外人她就真得要大滚特滚了,因为实在是太疼太疼了。

“侯爷,你也不要生气了,我已经代你出手教训了她。”紫萱看向怒目瞪过来,正弯腰想去扶芳菲的丁侯爷:“她一个小妾居然在众人面前对侯爷你动手,我不教训她就真让人以为我们丁家没有规矩了。芳姨娘以下犯上,的确是要为罚的但是侯爷你也不要太过着恼,还是身子要紧。”她多么贤淑啊。

她说完又看向钱国公:“我这次做得还可以吧,恩公?得您的指点,我感觉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对丁家也是极大的好事,改天应该备份厚礼相谢才对。”

钱国公听得再次点头很是欣慰自己能把一个不太好的妇人,教成了如此贤良的妇人:“你是个不错的,比起你们家的其它人强太多了。”有他开口丁太夫人只能闭上嘴巴。

紫萱忽然发觉其实顶着贤良的名声做坏事,感觉更是痛快啊。有了钱国公做护身符,她眼下什么也不怕的,看到芳菲还在鬼叫不起来取过鸡毛掸子抽打她两下:“还不起来给钱公爷、钱公子、我们侯爷赔礼?再不懂规矩就不要怪我请家法了。”

丁侯爷的一肚皮的气都撒不出来,眼睁睁看着紫萱当着他的面打芳菲,可是他不能阻止喝斥责罚朱紫萱,还要带笑应对钱国公对他的教诲,不得不一次次强笑着违心的说紫萱教训芳菲教训的好、教训的对。

083章 柔弱

芳菲自嫁到丁家起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被紫萱教训,三年来丁侯爷呵护着她,从来没有让她受过半点委屈,如果不是她在丁侯爷面前为紫萱说话,丁侯爷恐怕很早之前就不会再同朱紫萱说一个字,更不会多看朱紫萱一眼了。可是,现在朱紫萱当着她倚为天的男人打她,而那个男人却在旁边袖手旁观,还要不时的说教训的好。

她脸上的疼绝对没有心中的恼意重,用力挣扎着伸手打向紫萱,可是疼痛让她没有多少力道也就罢了,而且她还打偏了。打偏了只要能打到紫萱她也多少出口气,可是她的手刚刚碰到紫萱,就惨叫起来;叫得就好像是被宰的猪羊般。

紫萱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放开她后退几步:“你打我你叫什么?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让侯爷心疼护着你?”她看芳菲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当真是痛得脸色惨白额头出汗,蹲在地上全身轻颤起不来。

丁侯爷还真就心疼了,当下顾不得钱国公过去扶起芳菲来:“怎么了,倒底是怎么了?”他说完还看了一眼紫萱,显然是在怀疑紫萱对芳菲做了什么。

紫萱翻个白眼:“你和国公爷就在旁边看着,可看得清清楚楚吧?是她扬起手来要打我,打到我身上她就大声的鬼叫,你瞪我做什么?现在应该就是要请家法的时候,因为芳姨娘屡教不改,打了我打侯爷,下一个她就要打到太夫人的身上去。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岂能如此放任她,侯爷你说是不是?”

丁侯爷没有答紫萱的话,他是不可能请出家法来的,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芳菲:“倒底怎么了?”看到芳菲如此痛苦,他的心都要碎了。

芳菲哭叫道:“她在衣服里藏了针,在衣服进里藏了针!扎得我手好疼,好疼,我要疼死了……”她的泪水哗哗的流出来,抖着手不停的叫紫萱用针刺伤了她。

钱公子看得气不过:“针?那芳姨娘你手上的伤呢,疼得要死要活了,再小的伤也会有点血迹吧,没有血也要红肿吧?你的双手好得不能再好了,还要玩这种扮柔弱的把戏,你不累本公子都看累了,你真得省省吧。还有你,丁大侯爷,你也是带过兵打过仗受过朝廷册封的人,就这么被个妇人牵着鼻子走你脸红不脸红?长着眼睛吧,看清楚你爱妾的手再说话。”

水慕霞抬头看一眼芳菲和丁侯爷,对钱公子淡淡的道:“钱兄,有些伤是看不到的,你这样无凭无据的说芳姨娘实在是太过了;说不定芳姨娘这一掌拍下去,受了内伤呢?所以痛叫是很正常的,你啊,太年轻了不懂得,来,坐下吃茶消消火气。”

丁侯爷的脸挂不住了,因为芳菲的手掌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十指纤纤晶莹如玉啊,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就如钱公子所言,如果紫萱身上真藏有针伤到了芳菲,那她的手指上怎么也会有个红点的,可是现在当真是毫发无伤却叫得那么惨又哭得这么痛,怎么能让他相信,又怎么能让眼前这些人相信?

其实芳菲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有时候和丁太夫人也会做些小手脚,但那也是为他或是太夫人出气,绝不是因为容不得紫萱;且紫萱几次的大错她还心软帮着说几句好话,实在是极贤淑的人,出来应对来往之人绝对不会让人小瞧了丁家。

可是今天的芳菲实在是让他有些受不了,眼下不只是小手脚而且也不见她往日的聪慧:就算是想为他为太夫人出口气,用得法子也太过粗鄙的让人一眼就看穿;这就不是为他们母子、为丁家找回体面,而是在败坏丁家的名声了。

“芳菲,够了!”他冷喝一声轻轻的推开芳菲:“毫发无伤的你叫什么?大夫人也不过是掌了你几下耳光,是因为你有错在先代我责罚罢了,你岂能因此就胡言乱语的冤枉她?”他看一眼钱国公叔侄,在她后背后推一把:“快跪下叩头赔罪,时辰不早了,国公爷有太多的事情,岂能因为你而耽搁太多?”他在暗示芳菲现在还是把钱国公打发走要紧。

芳菲被她喝得呆了呆,然后泪落得更加厉害,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被这样吼过:“侯爷,真得好痛好痛的,被很多针扎得我手都要掉下来了。”她还是不想去赔罪,因为今天本来应该给钱国公和钱公子叩头认错的人不是她,而是朱紫萱。

但是现在朱紫萱反倒成是有理的,而她倒成了罪人给钱国公叔侄二人跪倒认错:她跪下,不是跪得钱国公而是跪得朱紫萱啊。

丁侯爷听得眉头皱紧,一把拉过她的手放在她眼前,另一手粗鲁用她的手帕擦掉她脸上眼中的眼泪:“哪里有伤?快点叩头认罪,难道你真要夫人请出家法来不成?”说着话他给芳菲使了个眼色。

芳菲看到自己的手完好无缺,可是疼痛的感觉绝对不是假的:“侯爷,我、我绝对没有要污钱公子清名的意思,而我的手也真得疼得要……”

钱国公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当老夫是什么人,拉拉扯扯粘粘糊糊的有完没完?丁侯爷,你还是让人把她弄出去先打十板子手心,回来她肯定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了。一个小妾,在外人面前却接连你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中,我是你要么打死这小妾要么一头撞死免得再活着丢人现眼。”

丁侯爷瞪芳菲推她:“还不……”

“我叔父的话丁侯爷没有听到,还是你这么大点年纪耳朵就背了?”钱公子阴阳怪气的道:“先弄出去打吧,打完回来她自然会听话的;像这种小妾,你不是喜欢她柔弱无依嘛,打得她服服帖帖,她更柔弱无依岂不是更能让你怜爱?”

水慕霞听完猛得抬头看了一眼钱公子,被钱公子发现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水兄认为小弟的话不对?”

“不,不,哪能呢?只是没有发现钱公子有如此高见,实在是让水某佩服之。”水大公子连连摇头,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以后,看来我们兄弟要经常聚聚,在下还要向钱公子多多求教。”

084章 赔你十个八个

紫萱看看钱公子并没有说话,不过心里是极赞成的,没有想到钱大公子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你不是想扮柔弱装可怜嘛,那就打得你更柔弱更可怜,让你的男人更心疼你更是如了你的意啊——这个钱公子,其实还真不是特别让人讨厌的一般纨绔。

钱国公咳了两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分明就是赞同他家侄儿的话;丁侯爷看看钱国公再看看太夫人,想想一咬牙:“来人,请你们芳姨娘出去,责打、责打十板子。”这个十板子和打婢仆们的当然不同,只是打掌心而已,算是给做主子的姨娘们留点体面;更何况丁阳是用了一个请字,可以说很为芳菲着想了。

芳菲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拖了出去,不多时就传过来刺耳的尖叫声,就算是最肥最壮的猪在被杀的时候都不可能发出这样的惨叫来;而且是一声强过一声,不知道的人听到,绝对以为丁家发生了什么惨案,而且死得不只一个女子,就好像是杀了三四个、五六个女子般。

丁侯爷硬下心肠让人把芳菲拉了出去,可是痛呼声传进来让他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那一声声的痛叫就是好像重锤一下下的砸在他的心上,疼痛难忍之余更是让他越来越坐立不安。他的目光不自禁的溜向门外,心想这样打芳菲还不如直接打他好受些。

在听到第四声痛叫传来后他站猛得站起来,因为实在是无法坐在这里听芳菲的痛叫:反正屋里的人也看不到,出去吩咐人做做样子、再让芳菲假装叫几声交差算了。由着芳菲挨罚再这样叫下去,他的心都要凌迟成碎片,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水慕霞和钱公子有了争执,他力图说服钱公子相信芳菲受了内伤的事情。他是很好心的想帮丁大侯爷和芳菲的,只是钱公子说什么也不肯相信,没有练过武的紫萱能把人弄成内伤;两个人争论的还真得很热闹,声音也越来越大不过却掩不住那杀猪般的惨叫。

就在丁侯爷起身的同时,水、钱两人同时住口看过去,脸上都有着极大的忿忿不平。

“丁兄,你说芳姨娘是不是刚刚受了内伤?钱兄就是不肯相信。”水慕霞很认真的道:“芳姨娘的为人钱兄不知道才会如此误解,我相信明天芳姨娘的手肯定会红肿起来,而且可能很难医治呢。唉,说起来芳姨娘虽然有错却也受了责罚,弱女子而已实在不必如此认真的。”他说完对丁侯爷丢了个眼色。

丁侯爷却是苦在嘴巴里,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嗯,可能芳菲是在在其它地方弄伤手吧?女子嘛总是受不得一点疼,而且看到血肯定会晕倒,轻轻碰在椅角上也能青紫一片。那个钱兄啊,在下向你讨个人情好不好?你大人大量,芳儿她绝对没有要污你清名的意思,我们丁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和钱兄过不去,是不是?”他看一眼门外:“我去看看酒菜。”

他知道这样瞒过钱家叔侄是不可能的,所以嘴里说几句讨饶的话,让钱公子能睁只眼闭只眼让他过去得了。芳菲呼痛声惨的已经让他心乱如麻,嘴里说着话脚就要往外走,恨不得马上把芳菲抱在怀中好好怜惜一番:要知道他可是从不曾加一指于芳菲的身上。

那不是在打芳菲,那分明是在打他且痛得让他手都有点发抖。

丁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听着传来的惨叫声她也站起身来,说起来芳菲就是她的半个女儿,当真是有几分感情在得;平常她虽然也有生气的时候,却也不曾舍得责罚于芳菲,顶多大声斥几声而已。此时听着芳菲的痛叫,让她的手攥得紧了又紧:“可以了,我想她已经知道错了;钱国公和钱公子就给丁家一个面子,他日必有厚报。”

水公子闻言抢先点头道:“就是,芳姨娘肯定知道错了。丁兄,我看就算了吧,教训一下意思意思就好了。女子不同我们这些男人皮厚肉糙的,打两下让她知道厉害就行了,而且再这样打下去,说不定连兵马司的人都能招来,以为丁侯爷府家有什么命案呢。”他说得就好像当真是丁阳非要责打芳菲一样。

丁侯爷闻言微一愣,目光在钱国公叔侄身上一转,没有马上开口;水慕霞的话让他的脑子猛得清醒过来:人是他罚的他就算是要放过芳菲,也要有其它人为芳菲求个情什么的——不能他自己就出去做主把芳菲放了,否则事情就又要由小而化大。还有,为了显出他丁家的诚意来,不能水公子开口相求他就要答应的。

或者是钱家叔侄也如此说,或者是水慕霞再开口说一次:他打算只要水慕霞再开口他就顺势答应下来,钱家叔侄那里再想其它法子安抚吧,反正他是听不得芳菲如此惨叫;只要想想芳菲可能已经痛得快要晕死过去,他就想不管不顾的冲出门。

钱国公重重的把茶盏扔在桌上瞪眼:“什么叫意思意思就成?规矩就是规矩,男人家做事就要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就是因为丁侯爷心软所以才会被个小妾治住。老夫两只眼睛不花,看得清清楚丁家的姨娘哪里来得内伤?分明就是想叫得惨一些,好让人心软好放过她;这次放过了,以后你还是被她捏在手心里,凡事被她牵着鼻子走,懂不懂?”

“你给老夫这里站好,哪里也不许去,不然就同老夫进宫面圣。”他又拿起茶来吃一口,眼中闪过了什么,使他的目光在钱公子的身上一转:“丁侯爷,你自己看着办吧,是好好的责罚小妾还是进宫,老夫都由你。”

丁侯爷的脸色一变,脚硬生生的停下看向他的母亲,只不过丁太夫人同样是束手无策。

水慕霞看一眼丁侯爷长长叹气:“钱国公是长者,所言当然是对的,我们小辈岂有不听之理?可是听那叫声真得不像是做假,至少我们叫她进来看看再说,您说呢?真要打出个好歹来……”

“打出好歹也不过是个妾!”钱公子撇嘴看向紫萱眼中闪过一缕光彩:“有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至宝,把个妾捧到手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把个蛇蝎美人当成宝就是男人瞎了眼。打!打死了她,本公子回头给丁侯爷买十个八个比她更柔弱、更小鸟依人的美人赔你。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水兄的话实在是高抬了那小妾。”

085章 我是在救你086章 赏心悦目

钱公子张口就骂芳菲是蛇蝎美人儿,让紫萱听得眉头微皱,倒不是认为钱公子骂错了,而是钱公子根本不认识芳菲,怎么就认定了蛇蝎二字?钱公子对芳菲的痛恨,让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恨得不是芳菲,而是另外人一个人。

“太夫人,您常常也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此放过芳姨娘,不只是丁家没有诚意向钱国公和钱公子致歉,也坏了府里的规矩不是?”她看向丁太夫人微眯着眼睛说得慢悠悠的:“不过是十下掌心,相比起钱公子的清誉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她说完对着钱国人和钱公子轻轻一礼:“不过钱国公素来大度,不想低了身份太过向芳姨娘计较罢了。正因为如此丁家岂能对不起钱国公呢?,您说是不是,太夫人?”

丁太夫人无法反驳紫萱的话,哼了一声坐下:“丁家向来恩怨分明。”她这句话是一语双关,那意思就是说今天钱国公对他丁家的侮辱,她们丁家会记下得。然后她就摆出不闻不问的样子:“既然你们侯爷在,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当着国公爷的面儿说三道四。”这话也是一语双关,骂紫萱多嘴了。

紫萱淡淡一笑:“说三道四?太夫人在侯爷没有回来前,何止是说了三四句话?”看着太夫人的眼睛轻轻的道:“现在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怪那多嘴多舌的人。”不然钱国公在丁家坐了那么久,岂会还有如此大的气?活该钱家叔侄在丁家大闹,全是丁太夫人和芳菲自找的。

丁太夫人和芳菲以为在钱国公面前败坏她的名声,就如同欺负本尊时希望借钱国公的手教训她一顿;可是却没有想到让个妾室出来应对钱国公,让钱国公如此着恼:如果老老实实的安抚钱国公,等到丁侯爷回来也就没有多大的事儿——怎么说钱国公也不是当真半点道理也不讲,何况还有钱公子在,也不可能会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现在闹到如此地步,全是因为丁太夫人和芳菲不但不安抚钱国公,还火上浇油:芳菲承受了钱国公的所有怒火,不是因为紫萱而是因为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

钱国公听到太夫人的话也哼了一声:“老夫虽然大度,但是也要看是什么事儿;今天的事情,丁家当然、必须的要给我们叔侄个交待。”想让他吐口放过那个芳菲,是绝不可能的:“十下就是十下,十下之后她不认错,就再打二十下。对于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的人,就要打得她清醒过来才对。”

丁侯爷闻言知道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大厅,急得额头上都有了汗水,眼下他能求助的人只有水慕霞了,而水慕霞也几次三番的开口帮他,此时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想到这里,他用目光看过去向水大公子求恳,希望他能帮着说几句话,哪怕是让钱家叔侄不再盯着他也成啊。

水慕霞当然不会辜负他的期望开口道:“钱兄,你如此说话就错了,小妾也是人,只要她们能像钱国公所说照规矩本本份份的做人,当然不可以叫打叫杀的。今天丁侯爷呢,也是要罚芳姨娘可不是要打杀她,小惩大戒嘛。”

“我看打得也差不多了,听着怎么也有七八下了吧?对芳姨娘那样的柔弱女子而言也足够让她记住教训。依我看就这样吧,芳姨娘其实也只是有口无心的,今天的事情相信她也不会再开口乱说,钱国公您就高抬贵手……”他说到有口无心四字时,不知道是不是紫萱的错觉,总感觉他咬得有点重。

但是眼睛心乱如麻的丁家母子当然听不出来,他们的心早已经不在屋里而在屋外了。

“有口无心?”钱国公的脸色猛得一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情来脸色变得铁青:“就是这种有口无心的人最可恼,如果不好好教训她让她长长记性,天知道她下次还会如何的有口无心!打,必须要打完,且要给老夫用力的打,你们丁家不要弄鬼,老夫一会儿会验看的。”

他话音刚落,大厅门口那里出现了芳菲的身影,她疼痛难忍哭得身子都软了,是被人扶进来的;一张脸惨白如鬼怪,就好似她经历酷刑后被弄掉了半条性命,看上去多少有点进气少出气多模样儿。

丁侯爷母子的目光落在芳菲的脸上,而紫萱等人的目光却落在芳菲的手上;丁侯爷母子是大惊失色,而紫萱等人邓是微皱眉头。

芳菲看到丁侯爷泪更是落得更欢快:“侯爷,这样责打妾不如给妾个痛快,妾、妾真得受不住了,求侯爷给妾个痛快吧。”她现在深深知道什么叫做死去活来,这一刻痛得她两眼一黑就要死掉了,可是下一刻痛得她又清醒无比,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两只手的疼痛让她恨不得把它们砍下来,宁可没有双手她也不要受这样的痛苦;经过这十板子之后,她终于知道现在能护着她的人只有丁侯爷母子,不能再和钱家叔侄用强用硬。跪便跪了,日后进宫和她的贵妃姐姐好好核计一番,定要让钱家抄家灭族方能解她今日之恨。

丁侯爷闻言心疼的接过芳菲来,看向芳菲身后打人的婆子,恶狠狠的瞪了她几眼,恨不得当场把婆子撕烂。丁家谁不知道芳菲是他的心头肉,这个婆子平素也是个伶俐的,今天居然下如此狠手打芳菲,如果不是和芳菲有什么旧怨就定是被朱紫萱收买了去——丁家除了朱紫萱,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对芳菲含恨,而暗中动什么手脚的。

如此想着他恶狠狠的看向紫萱,此时真想也让人把紫萱拖出去打上二三十板子,让她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儿,免得她再生出这样的心思来害人。

紫萱看他的目光不用他开口,以丁家人的德行来说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当下就走到芳菲身后的婆子跟前,一把推她出来吩咐:“来人,绑了!打十下板子而已,你居然用如此大的力气,岂不是找死?我来发落你还好些,等到钱国公和钱公子走了让侯爷和太夫人发落你,你就要被活活打死!不要怪我打你,我现在可是在救你。来人,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086章 赏心悦目

那婆子闻言吃了一惊,不过抬头看看左右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丁家的仆从应该不会听丁大夫人的话。可是丁侯爷和太夫人都没有理会她,而是同时怒斥紫萱,而婆子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发现主子们没有理会她们只得看向门外的大总管。

大总管心里那个苦啊,心道侯爷太夫人你们倒是说打不打人啊,现在有外人在你让我们听大夫人的吩咐呢,还是不听大夫人的吩咐?他看看钱家叔侄和水慕霞,心一横牙一咬对着婆子丫头们使了个眼色:照做吧。反正,这个婆子侯爷和太夫人总会打得,早打晚打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丁侯爷和太夫人气得发疯:“紫萱,你不要忘了你是丁家的大夫人,说这样挑拨离间的话,想让钱国公误会我们丁家什么?!”他们担心的就是钱国公叔侄又会借机发难,因为钱国公的脸色极为难看。

紫萱抬头理理乱发:“我们丁家?哟,还真是承蒙太夫人和侯爷担举,不要说是我了就是让厅上的钱国公、钱公子和水公子看看、听听,这丁家有我的地方吗?我还真得不知道太夫人和侯爷把我当作是丁家的人。实在是受宠若惊,也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至于挑拨离间,那是没有的事儿,我只是直言而已。”她转个身看向钱国公:“我这人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什么,只论对错不论人的远近;这是认识恩公钱国公后我学会的,难道这也有错?”

钱国公的脸如此锅底灰:“你当然没有错。”他瞪向丁侯爷:“你们丁家是不是有那个打算只有你们丁家人清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惨叫声。

“没有,我没有用力打芳姨娘,我哪里敢用力打,我真得只是轻轻的拍一下,可是芳姨娘却还是越叫越惨,我当然是越拍越轻,后来只是轻轻的碰一碰芳姨娘,半点力气也没有用啊。我真得没有往死里打芳姨娘,真得啊,大夫人你就饶了老奴吧。”那打人的婆子哭叫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紫萱摊摊双手看向哭得好像要晕倒在丁阳怀中的芳菲,退了两步:“唉,倒底我要栖身在丁家,多说多错,到时候恩公一走只怕我就要被重责了;唉,我还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好,口渴了吃茶吃茶。”她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了。

钱国公黑着脸看向丁侯爷:“这就是你要责罚小妾向我们叔侄赔罪?你们丁家的诚意,老夫看到了!”他猛得站起来就扑向紫萱身边,倒让厅上的众人都吓了一跳,钱公子都站了起来惊呼叔父,想要阻止他对紫萱做什么。

水慕霞的身子没有动,不过他手里拿起来了一块点心捏碎,看起来不像是要吃的样子。

紫萱自己都被吓坏了,身子猛得僵直就感觉一阵风迎面吹过,钱国公已经到了身前;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或是做什么,就看到钱国公伸手飞快的拿起鸡毛掸子来,转身就又扑向丁侯爷:原来钱国公只是冲着鸡毛掸子来得,倒真得让人虚惊一场。

丁侯爷看到钱国公扑向紫萱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多半心思还在芳菲身上,只是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朱紫萱不会被打伤吧?然后就看到钱国公拿了鸡毛掸子过来,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鸡毛掸子就没头没脸的对着芳菲落下来。

他马上转身把芳菲护着自己却挨了几下子,而芳菲当然也没有完全躲开,被抽得全身缩成一团,尤其是其中一下子是打在她的手,更让她发出极为痛苦的叫声来。

丁侯爷怒道:“你做什么?!”他没有想到丁国公会拿鸡毛掸子来打芳菲,而且现在还是芳菲被打受伤后,更让他无法忍受钱国公的得理不饶人。不过是芳菲的两句话罢了,有必要非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钱国公用鸡毛掸子戳着丁侯爷的肩膀,边戳边说道:“老夫做什么?老夫就是要讨个公道回来。不要说那些没有用得,看看你小妾的手,像是被打过的样子吗?连红也不红,你当老夫和舍侄是什么?”他说到芳菲的手,抽冷子就给芳菲的手一下,马上让她的手上留下了第二道红印子;那第一道也是拜他所赐。

芳菲再次惨叫双眼一翻就软倒丁阳的怀中,那生不如死的疼痛真得让她无法再挺得住。

丁侯爷一惊:“芳菲,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他又瞪向钱国公:“你,芳菲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向贤贵妃请罪去吧。”

钱国公不答话又抽了一记在芳菲的手上,看着芳菲痛叫着活转过来回瞪:“老夫虽然不是武人,可是也知道把鸡毛掸子打手是打不死人的,何况只打了这么两下子。还有,老夫告诉你,这才叫打人,知道了吗?不是轻轻的拍一下,再由着你的小妾叫得好像要杀人般,就算是打人。”

他说着话又狠狠的抽过去,因为有丁侯爷相护就打中了芳菲一下,其余的都抽在了丁侯爷的身上。

钱公子很镇定,已经坐回去和水慕霞说话了;而水慕霞把他手中捏开的点心一点一点扔进嘴巴里,合着茶水咽了下去;不时抽空喊上一句:“钱国公,您老人家小心身子……”然后就会被钱公子拦住话头,又回去继续聊天。

紫萱看得眉开眼笑,感觉现在这一幕当真是赏心悦目,那茶水喝到嘴巴里都甜丝丝的。

丁侯爷终于忍不住伸手就把鸡毛掸子夺过来:“钱国公,你不要倚老卖老!”抽在身上实在是很痛啊。

钱国公气得全身上下抖成一团,双眼一翻忽然就软倒在地上。

钱公子猛得跳起来扑在钱国公的身上就大嚎起来:“叔父,叔父,你可不能就这样去了啊;叔父,您老人家怎么能舍下我就这样去了。”不等丁家的人有反应,他就大哭跳起来狠儿的甩了两耳光在芳菲的脸上,又甩了两个耳光在丁侯爷的脸上:“你们害死我叔父,我今儿和你们拼了。”

丁侯爷和丁太夫人心头是一片冰凉,钱国公真死在自己家里这事儿还真就说不清楚了。

“你轻点跳,踩到老夫的手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分明就是钱国公的声音。这次连紫萱也愣在当场,厅上只有一个水慕霞还在吃茶,吃得慢悠悠没有发生半点响声。

087章 扇子送你吧

钱国公在地上躺着抖他的手,看着钱公子很不满意的瞪了两眼:“我的手啊,你没有看到?!”他说完看着丁侯爷:“你也不用再说什么,把老夫的手伤到了,还把老夫推在地上,气得老夫旧疾复发——你们丁家辱我侄儿在先,接着辱老夫在后,老夫定不会同你们丁家善罢甘休。”他就着钱公子的手起来:“你等着,老夫这就……”

钱公子连忙道:“我们先去看大夫,您这身子可是最要紧的。”说完他狠狠的瞪丁侯爷和芳菲:“还不给我叔父赔罪!如果我叔父真有个好歹,我今儿就一把火烧了你们丁家。”

丁侯爷的脸色很精彩,有怒气有忍耐最终还是放开芳菲向钱国公叔侄抱拳行礼:“都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叔父大人大量不要同小侄计较。”他不得不赔罪,因为钱国公如果当真就说自己在丁家被打被辱气出毛病来,到了御前只怕他要吃亏的。

芳菲早就想明白了,此时倒也干脆马上跪在地上赔罪:“都是我的错,请国公和公子原谅。”说完她连叩三个头,泪水再次流了出来。不是因为手痛,这次是因为屈辱。

钱公子哼了一声:“少来我们叔侄面前装可怜。”他说完扶着钱国公就向外走:“我先去给叔父诊治,如果我叔父有什么不好,我定不会饶了你们丁家。”发着狠的他带着钱国公,还不许钱国公说话就这样离开了丁家。

当然,他没有忘了和水慕霞打个招呼,并不妨碍他对丁家人说狠话。走时,他的目光在紫萱身上转了转。

钱家的人终于走了,让丁太夫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看水慕霞她没有对紫萱说什么,只是看着儿子和芳菲说话;她的目光也落到了芳菲手上,眼中闪过几分恼怒,再次看看紫萱依然把话咽了回去。

不管如何远近之分她是向来注意的,教训朱紫萱不能当着水慕霞这个外人的面儿,而要教训芳菲更不能当着朱紫萱的面儿了。

水慕霞很识趣儿的站起来:“丁兄,既然没有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告退了。”他看看桌上已经破掉扇子,走到芳菲面前把扇子递到她手上:“这扇子破了之后已经被丁兄买下,芳姨娘是不是想留下呢?”

丁太夫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咳了一声道:“水公子,那是你祖父之物还是你留在身边吧?虽然破损了但也不能随便予人的。”她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尤其重。

水慕霞闻言笑着把扇子收回:“在下只是认为芳姨娘想把扇子撕碎出口气,倒是一时间忘了是祖父之物,幸得太夫人的提醒。”他对着丁侯爷抱拳:“我也累了,就此告退回房。晚上如果丁兄有雅兴,不妨来我房里小酌。”他说完收起扇子转身一摇三摆的走了,并没有看向紫萱,也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

就连紫萱都知道,男人把随身的扇子等物给人,那意思可当真是不同,等同于是私定终身啊;而水大公子就当着丁阳和丁太夫人的面儿,那么大大方方的问芳菲:我的扇子,你要不要——这个男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丁侯爷亲自送水大公子出去,芳菲却还在照看自己的手指,依然是疼得要死要活中。

丁太夫人见水大公子走出厅门,她的脸马上黑下来冷冷的盯着紫萱:“跪下。”然后看向大管家:“取家法。”她今天不好好的整治朱紫萱,这丁家就无门风可言。

紫萱坐着没有动:“不教而诛也是罪过呢,太夫人这是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不然我还真是不敢领。”她吃了一口茶:“芳菲,这茶凉了给我换盏新得来。”

芳菲疼得七死八活中闻言抬起头来:“你——!”她是极为气恼的,今天她几次被辱都是同朱紫萱有关,现在没有了钱国公叔侄给她撑腰她还敢猖狂。

“叫你没有听到?你一个小妾在我这这个夫人面前有坐得地方吗?让你坐了嘛你就坐,起来给我伺候着。茶,快点,不然你就要小心家法了。”紫萱不理会太夫人的脸,瞪着芳菲训得理直气壮。

她因为不想留在丁家,一直在打算离开所以并不想理会丁家的人;本尊原来的事情,也要怨她自己不知道保护自己,紫萱也不想为了本尊而把丁家人如何如何,所以都是在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冲突,更不想陷入丁家的妻妾之争中。

但是,这不表示她被欺到脸上还要忍着,芳菲对钱国公叔侄胡言乱语诬她清白有污,现在依然没有得到教训,她当然要让芳菲明白过来,以后最好是少来找她的麻烦。

丁太夫人怒不可遏:“你给我跪下!”她站起身来,刚刚所积下的怒火全部暴发了出来——紫萱刚刚的所为让她已经忍无可忍,最重要的是她一肚子都是钱国公叔侄对她的轻侮,可是她却发作不得,此时当然是一股脑都要发泄到紫萱的头上。

“不跪。”紫萱端坐不动,指着芳菲:“没有看到太夫人生恼?你一个小妾还不代我向太夫人跪下受罚等什么?不然要你何用。”

芳菲不知道是不是气恼太甚,所以感觉手指不是那么痛了:“太夫人是让你跪下,你还不跪?不要以为你是皇家赐婚的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的事情就算是奏明皇上……”

“跪下。”太夫人一掌击在桌子上:“你出府去招蜂引蝶,败坏我丁家的门风你当我、当你们侯爷都死了吗?居然还让那个钱公子堂而皇之的找上门来,你不要脸我们丁家还要脸!给我跪下,今天我要代丁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教你何为妇道。”

紫萱闻言冷笑:“钱国公和钱公子来丁家大闹一场,太夫人不服气自管去钱家大闹,把气发作到我头上算什么?还有,太夫人慎言,我的清白不能轻侮,人家钱公子的清名更是不能轻污呢。”

她说到这里抓起茶盏掷到丁太夫人的脚下,茶水溅湿了太夫人的衣裙:“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招蜂引蝶了?什么样人看什么样的事儿,我不过是出府一趟太夫人你就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是不是因为太夫人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她微微一顿不说了,回手就给芳菲一个耳光:“让你换茶水你没有听到是不是?”

今天,丁家的不放过她更好,借此大闹一场闹进宫里——和离吧,丁侯爷,姐我不陪你们丁家的人玩儿。

088章 人高就有理

丁太夫人气得头晕眼花腿软,一下子坐倒在椅子上,指着紫萱恶狠狠的道:“你,你把话给我说完!”她知道紫萱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更知道紫萱打得不是芳菲而是她这个婆母:“你给我把话说完。”

芳菲被打后怒自心头起啊,此一时彼一时:刚刚有钱家叔侄在她拿朱紫萱没有办法,如今这里只有丁家的人了,朱紫萱还敢打她当真是让她忍无可忍。她扬手就要打回去,却被紫萱躲开,重重的一掌打在了椅子上,痛得又抱着手大叫起来。

紫萱看向太夫人:“我不说完太夫人又能怎么样?”

不过手真得不像原来那么痛,芳菲叫了几声回头盯着紫萱:“你敢辱骂太夫人,看我代太夫人教训你。”她说完指着紫萱:“绑起来,把她绑起来送到祖宗牌位前反思,一日不认错一日不给饭。”

紫萱扬手又是一个耳光过去,不过这次没有打到却也让芳菲变了脸:“来人,把这个不知道尊卑上下的芳姨娘绑起来,送到祖宗牌位前反思,一日不认错一日不给饭。”她把芳菲的话原样奉还,看着厅上的众丫头婆子她把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几绕:“我是堂堂的一品诰命,她只是个姨娘,你们想要听谁的?”

太夫人看着丫头婆子们不敢上前绑紫萱,而且还不时的瞄芳菲几眼,大有她再不开口就会把芳菲绑起来的意思,气得指着紫萱大喝:“给我把她绑起来……”芳菲说得话不管用,她这个太夫人说得话总会管用得。

紫萱一掌击在桌子“我看哪个敢?”她用眼睛在厅上扫了一圈:“无缘无故绑我这个一品诰命,太夫人,皇上和皇后真得问起来,你也无法交待吧?”她接着又是一掌击在桌子上:“而无凭无据坏我一品诰命的清白,就算你是丁家的太夫人,这罪名你也同样要受责罚!”

太夫人没有想到朱紫萱敢对自己拍桌子:“无凭无据?钱公子当着街上那么多人的面儿,说要把你连车一起弄回钱府去,就凭这个你就足够沉塘了!现在我倒真要去面圣,让皇上做主让我们丁家休了你这个不守妇德的商人女子。”

紫萱看着太夫人叫得那么起劲儿,她真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当街要强抢民女命妇,居然还是我的错?亏你说得出口。”

琉璃扯她衣裳悄悄的道:“沉塘当然是不能的,可是的确于姑娘你名声有损。”

“啊?”紫萱愣愣的看向琉璃:“你是说,太夫人和芳菲这样污蔑我的清白,还是她们占住道理了?有没有天理了!”她真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芳菲冷笑几声:“当然是你错了。街上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钱家公子左也不牵、右也不拦,偏要把你连马带人弄回府里去?就是你招蜂引蝶,就是你不守妇道,就是你勾引男人,就是你……”

这次紫萱是真接拿脚踹了过去,一脚踹倒了芳菲她还不解气,接着又踹了一脚;听到太夫人的怒喝,她回身拿起碟子就砸了过去,险险的落在丁太夫人身前不远:“你给我住嘴。”她气得掐着腰做茶壶状:“那个钱公子在街上强抢民女命妇,你们不去找钱家叔侄的麻烦,却来寻我的晦气?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太夫人一窒,的确是有点不敢招惹钱家但说到底还是因为错在紫萱身上;她盯着紫萱:“男人如何是男人的事情,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街上那么多的女子,为什么钱家公子非要拉你回府?还不是你当众卖弄风情,坏我丁家的门风?你可知道你是良家妇人,你也知道是当朝的一品,如此德行岂不是让人齿冷?还不给我跪下,真得想闹得满城皆知休了你吗?”

紫萱听得那个气啊:“你不要说得这么好听,你不想闹到皇帝面前还不是顾忌你们丁家的名声,怕闹得满城风雨,你们丁家、你儿子的名声不好。第一,钱大公子要做什么我管不着;第二,我说我没有做出那等事情就是没有做出来。”

她真得没有想到,纨绔子弟的任意妄为人们要追究的不是男人的过错,而是把错全怪到无错的妇人身上;这已经很让人生气了,最气人的是当前如此说话的居然是两个女子:她们居然认为这个道理很正确!

真想狠狠的暴打她们一顿,看看她们脑子里倒底在想些什么,居然能把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位子上。

“不要以为我是在诡辩,我没有做就不会认错,如果我真得看中了哪家的公子,会果断的和你们丁家断个一干二净,才会去做我想做得事情,也不会做了不承认。”她一脚把椅子踢翻:“不过,你们不是认定了嘛,那我们正好进宫说个清楚明白。由皇上下旨,从此以后你们丁家走你们的阳关道,我朱紫萱自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干。”

她不想再和丁家的人纠缠,这个万恶的旧社会终于让她再一次的口瞪口呆:勾引这个罪名居然根本无道理可讲;反正只要有其它男人多看你一眼,也是你的不对,只因为你是个女子。

就凭这个,紫萱生出种心思来:姐以后就算是不嫁也不能再让“夫家”问自己这样的罪名儿,当真是吃人的礼教,这句话是半点也没有说错。

“你还嫌丢人丢得不够是不是,还想进宫非要闹得满城人人皆知你当街勾引钱家公子,你才高兴是不是?”丁阳踏进厅来就听到紫萱的话,他气得指着紫萱一步步逼近喝问不止。他的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因为天下间的男人最受不得就是一顶绿帽。

紫萱看着高她一个头的丁阳,气得爬到椅子上站起来掐腰指着丁阳大骂:“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丁家想让朱紫萱死是绝无可能,想诬我朱紫萱的也绝不可能——你们只要再说一句,姐就和你们拼了。”拼了,她一个也拼不过人家一家啊,于是她临时改口:“拼死也要让皇上知道,你们丁家居然指鹿为马污我清白;要知道,有钱国公会为我做证。”

你以为你长得高就算是有理的?姐我长得是矮,可是姐我能爬得高!她叫完之后看一眼桌子,丁侯爷如果跳起来训人的话就会比她高——她也不怕,椅子不成咱还有桌子。

089章 谁不守妇道

丁侯爷看着爬到椅子上站起来比自己高出不止一头的紫萱,实在有点搞不清楚他的妻子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你,你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就这样平空小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紫萱引得钱家叔侄到家中大闹,如果不是做出有失妇德之事让他蒙羞,他可能就会火气全消。

丁太夫人却气的头顶冒烟:“进宫就进宫,难不成你不守妇道还是我丁家的不对?”她说完看一眼儿子想到进宫之后的结果,她又不得不忍一口气:“你给我滚下来回话,你说你没有做妇道有亏的事情,那钱公子为什么处处回护于你?”

紫萱干脆一脚抬起踏在桌子上:“钱公子回护我?请太夫人说话不要偏心,他们钱家叔侄要回护的不是那个人,人家他们讲得是道理!”她说着话看到芳菲靠过来,用脚一拔把茶盏什么的踢下去不少,让芳菲躲到丁侯爷身后不敢再过来;不过她眼睛一亮也想起一件事情来:“进宫,我们现在就进宫,非进宫不可。”

她就是要进宫和离,就是要和丁家一刀两断;趁着现在闹开了,还有丁家那么丁点的把柄在手上,到御前来个哭上一哭应该就差不多能和离。眼前浮现水性杨花的脸,她在心中哼了一声:这人,真阴啊,以后还是绕着他走比较好。当然,水性杨花帮了她这份情她还是记下了。

丁侯爷大怒:“你还闹起来没有完了,有本事你就自己进宫。”说完他又后悔了,朱紫萱当真能自己进宫的,她可是一品的诰命——就如三年来丁家不敢软禁她是同样的道理,就算丁家能拦住朱紫萱不让她出府门,可是宫里下诰书召命妇们进宫一年里总有那么几回的,次次都不让她进宫,皇家不生出疑心来才怪?

到时候御医到了府中他们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因此那三年丁家只是想法设法的让朱紫萱在人前失仪,让众命妇们不愿与她为伍,也使得她不好意思和命妇们来往,更用法子让她在宫里也不敢对贵人们开口说什么:反正她也不得皇家欢心,没有人会多问你一句半句的。

如此丁家当然不用担心她会对外人说三道四,什么事情都是由着丁家来说。三年里,丁家没有把朱紫萱软禁,也没有不让她进宫:此事是丁家不敢为;那现在朱紫萱要进宫,他们丁家人当然不能硬拦着。

紫萱却因为有桩心病,因为她不是原来的紫萱,也没有本尊的记忆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进宫,也不知道要如何能见到皇后和皇帝,更不知道见到什么人如何行礼、如何行事:皇家的事情可错不得,听说什么君前失仪就可以砍头的;就算不会当真杀了她,被轰出来给了皇家更坏的印像,那她以后不是更难在皇家面前说话了?

因此她是非要扭着丁家人一起入宫,一来可以为她引路,二来也有人对质当场就可以要到她想要的结果。

“走,我们一起去。”紫萱跳下椅子来,指着门外道:“谁不去就是谁心虚,就是谁理亏,谁就要行大礼道歉。不是刚才就叫着要去进宫告御状嘛,现在就走。走啊,不去的人是小狗。”她故意加上最后一句话,为得就是激丁家人跟她入宫。

这句话不能算是骂人,就算是到了御前她因此而理亏,顶多会让人说一句“真是孩子气”而已。

丁太夫人气得走了两步又停下:“你有失妇道还如猖狂,当真以为我们丁家会如此容忍你?阳儿,你现在马上写休书,言明是她妇道有亏,明儿我和你进宫面圣奏明此事。”

紫萱闻言喜中带怒:“要休了我,可以,可以,我是巴不得啊。但是,我没有做妇道有亏的事情,你们敢写我就要到御前和你们说个清楚明白。你们丁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我母亲救丁阳你的性命,你们想要摆脱我没有关系,因为正和我意,可是你们却要污我妇德有亏,就实在是恩将仇报,我绝不会让我死去的母亲蒙辱。”

她的妇道有亏,就给了朱家可以把本尊生母牌位请出祠堂的借口,很有可能会被迁出朱家的祖坟形成死后被休的事实:回来丁家的路上,文昭和琉璃他们这样说得;还有,就是对文昭的名声也是极大的危害,这一辈子就会让文昭抬不起头做人,就连考取功名都会因此而不被考官取用。

这些其实还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凭什么让他们丁家随便辱她的名声?她要离开丁家,却不是被丁家用这样的污名把她赶出去,承受世人的唾骂。

丁太夫人和芳菲闻言都看向紫萱,她们注意的只是紫萱口中的愿意离开:“你想离开丁家?!”三年了,她们从来没有听朱紫萱有这样的意思。

紫萱翻个白眼:“你们丁家待我很好吗?你们还有脸问我这句话,我不走留下来给你们欺负到死不成。”

丁阳的脸色沉下来:“我们丁家何时做过恩将仇报……”他一顿后改口:“说你德行有亏是因为你和钱家公子不清不楚,没有冤你半分,你还想进宫说这些丑事儿?你不丑我们还怕。”他没有提紫萱要和离的事情,让芳菲多看了他一眼。

紫萱指着丁侯爷的鼻子道:“你给我闭嘴,我的德行无亏,此事可以叫钱国公为我做证。现在,进宫。”她不想再做纠缠,只想要进宫和丁家有个了断。

丁太夫人沉着脸:“不许进宫,你想坏我儿的名声,我丁家就只能写休书。”

丁侯爷也道:“不能进宫,你想胡闹随便你,到时候有了休书不要怪我无情。”他说着话坐了下来。

芳菲的手已经不怎么痛了,看着紫萱冷笑几声:“做出那等丑事来,还敢如此大呼小叫,不就是想威胁丁家嘛,想着丁家为了自己的体面而把此事放过。夫人的手段,高明。”她说完回到丁侯爷身旁也坐下了,把手放在丁侯爷的大手上,一脸的委屈疼痛,那样子是要多惹人怜爱就有多惹人怜爱。

紫萱看着芳菲:“说起手段高明来,我这点道行不及太夫人和芳姨娘多矣,小小的一点手段也是向你们学来的。三年来,太夫人和芳姨娘有多少次就是用这种法子入我的罪名,让我抬不起头来的?以为我现在还会吃这一套不成?芳姨娘,你还不给我跪下认罪?”

既然丁家的人不想和她入宫,那她只能逼着丁家的人入宫提出和离的要求来。

芳菲看也不看紫萱:“夫人你的错你还是去跪吧,我行得正坐得端,眼中心中只有侯爷、只有丁家,为什么要去跪?夫人,不是我说你,这人总要有点廉耻……”

紫萱转到芳菲身后,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椅子背;而丁侯爷马上护住芳菲瞪紫萱:“你想做什么?”他是担心紫萱对芳菲动手。真要动起手来,凭紫萱是一品诰命夫人,芳菲就真得只有吃亏的份儿——还手打了紫萱就要被朝廷降罪,不还手就只能被打。

“你以为我会打她?我怕打她会脏了我的手啊,妇德有亏还是在丁家人的面前,真不知道你们丁家的人眼睛是不是瞎了,这要是传出去才真得让人笑掉大牙呢;啧啧,丁家小妾当着夫主的面儿勾男人,夫主还把小妾疼得如同一个宝,京城当中再也寻不出第二人来吧?”紫萱冷嘲热讽道:“芳姨娘,你的胆子就这么大点儿?靠在侯爷的怀里是因为心虚吧?”

芳菲马上坐直却不敢靠在椅子上:“你休想胡言乱语,你自己做出那等丑事,不要随意往我身上泼脏水。”

丁侯爷也放开了芳菲摆出最正经的样子来:“紫萱,你敢再污芳菲的清白,就不要怪我马上动家法。”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

紫萱呲牙一笑:“对了,侯爷刚刚的话我没有答呢,我过来不是要打人的,而是要——”她拉长声音身子一纵双手用力下按,身子落下时却向一旁闪开;芳菲的所坐的椅子就向翻倒,而芳菲当然随着椅子就要摔在地上,此时紫萱才慢悠悠的道:“摔人的。”

丁侯爷伸手一把抓住芳菲的手,可是芳菲痛得大叫;她的手虽然不是那么很痛了,可是还禁不住有人用力抓握啊:“放开,侯爷,我的手,我的手要痛死了。”

紫萱抬脚对着芳菲的胸前就是一脚:“芳姨娘累了,又痛得要命还是躺下舒服舒服的好。”

丁侯爷听到芳菲的痛叫不自觉的放手,而紫萱的一脚踏得正是时候,芳菲摔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响声。

“你!”丁侯爷跳起来去抱芳菲,大手用力向紫萱推过去;不过紫萱早防着他动手,早就向后躲去,没有让他推到。

太夫人赶过来举起拐杖来打人:“我打死你个恶妇,不守妇道还敢行凶。”

紫萱躲开的时候伸了伸脚让太夫人直直的向前扑倒,她好整以暇的退后几步:“恶妇我认了,不守妇道可不敢当,芳姨娘都有公子把贴身的扇子送她做定情信物了,你们母子二人都看不到眼里,却非我诬我的清白是什么道理?此事,定要进宫说个清楚明白——来人,备车!”.

090章 进宫并不难

听到紫萱叫备车,丁太夫人和丁侯爷都没有出声阻止,因为他们母子被紫萱刚刚的话完完全全的镇住了:水慕霞的的确确当着他们母子的面儿,大大方方的表示扇子被丁侯爷买了,所以要芳菲收下——就算如此,那扇子水慕霞也说是他祖父所赠且随身一年多的东西,这样的贴身之物当然不适合送给女子,那是坏人名节啊。

丁侯爷开口反驳:“水兄只是认为那扇子被我们府中出银子买下了,所以才想交给芳菲的。”他不能让芳菲的清名有损。到时候不只是他丁家难看,就连宫中的贤贵妃名声也不太好,因为女儿家的名声受损可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她一家人的事儿,会连累她的姐妹们名声也不好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的。

紫萱呲牙看向芳菲:“那是丁家买下的东西,要交给丁家自然是交给丁侯爷你,哪怕是交给太夫人才对。侯爷,你不要搞什么双重标准,我出去无缘无故被钱公子打劫马车就是我不守妇道,而芳菲被人家公子送了贴身之物都不算什么。啧,我这就入宫向皇上禀明,看看你们丁家如此古怪的处事,皇上有什么话要说。”她伸手一扯琉璃:“走,我们更衣去。”

琉璃看看紫萱的样子,再看看丁家的人小声道:“只要诰书在手,姑娘您可以去皇宫外请求进宫,会有专人引姑娘进宫相侯。”她说完微一顿道:“其实时辰不早了,姑娘您要进宫又何必更衣这么麻烦,浪费时间呢。”她现在算是认清了丁家的人,她的主子有什么错,那个钱公子的混名京城无人不知,却要以此人来坏她姑娘的清白。

而芳姨娘那里就算有人把扇子送到手上,可是丁家的人依然再三的维护;如果再在丁家守下去,她相信自家姑娘定会再被逼死的,因为双拳难敌四手啊。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让姑娘进宫面圣求个和离的文书,自此以后离开丁家日子过得苦些也比受这些腌臜气强百倍。

紫萱听完琉璃的话才知道她要入宫见皇帝皇后并不是那么难,而且琉璃话中的意思她也明白,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她点头:“好,我们现在就走。”她不忘文昭:“带上文昭一起去。”哪怕是文昭入不了宫等在宫外,也强过把他独自留在丁家。

芳菲当真怒了,真真正正的怒了,气得她完全没有了理智:“你敢污我清白,我和你拼了。你杀了我的孩了,你害我和侯爷三年里时时不能安静相守,现在你还敢勾结外人来污我清白,今天我不活了也要杀掉你以还自己一个清白。”

紫萱抬脚就把芳菲踢倒一旁去,看着她冷哼一声:“你还好委屈,你还好冤枉!你的孩子怎么没得你自己清楚,说到你和丁侯爷不能安静相守,嘿,我原本被你们弄得七死八活,打发人请你叫个大夫来,你偏要你的丫头等到丁侯爷进了你的房再回此事,反倒赖到我的头上。”

“你和丁家的人合伙欺负我也就罢了,背地里还要瞒着丁家人再害我,当真是用心良苦。放心,我对你眼里千好万好的丁大侯爷没有兴趣,请你看好他不要让他府里府外的乱跑,弄个七姨娘八姨娘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她摇摇手指:“只是,不要再把我当作是傻子,原来不懂的事情现在依然不懂,好不好?”

她早就听琉璃说过不少本尊三年来事情,虽然不是全部的可也明白太多,眼下芳菲居然还想用那些害她的事情当作借口,她当然不会再默认不作声了:“至于勾结外人,嘿,那个外人可是丁侯爷带进府中的,听侯爷和那个外人说话,好像是原本就见过芳姨娘你啊——丁家当然有人勾结外人,那个却怎么也不会是我。不要忘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外人倒底是何方神圣。”

“懒得和你们说话,有什么事情我们在皇帝和皇后面前再说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她绝对要把握好今天的机会,把丁家甩在身后。她真得受够了,当真是一天也不能再在丁家住下去。

紫萱说完转身就和琉璃往外走,而这个时候珍珠已经带着文昭等在大厅外面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啊。

丁太夫人惊得脸色发白:“阳儿,还不拦下她!”今天的事情闹到皇帝和皇后面前,不要说他们丁家的体面扫地,那个贤贵妃的名声也会大大的受损,从此之后只怕会记恨丁家也说不定。

芳菲刚爬起来想追过去,岂能这样便宜朱紫萱,她是气疯了只想着要把朱紫紫萱的嘴巴撕烂,已经忘记其它。可是却被丁太夫人使人拦下了她,见她依然挣扎着闹腾不休,一个耳光就让她清醒过来:“你想害你姐姐贤贵妃不成?今天,本就是你理亏,一会儿给我向她跪下赔罪,说什么也不能让她闹到宫里去。”

丁家的妻妾同时红杏出墙,这消息让人知道她真可以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免得她家老侯爷回来后她也无脸见人、无法交待。

芳菲听完低下头半晌才轻轻的答了一声:“是。”手在袖中死死的攥起,那些丝丝缕缕的疼痛更能提醒她眼下如何做才是对得:“太夫人教训的是。”朱紫萱是变了,以前的一些法子不能用,可是有些法子却是永远有用的,比如贤良二字,再比如柔弱之相。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何才能给她以及她将来的孩子幸福,没有妻位她就永远是个妾,是半个奴才;而她的孩子也永远是庶出,永远不会成为丁家的下一任主人。她是妾,也让她的姐姐脸面不好看,所以她定要成为丁家的主母,成为一品诰命夫人。

而那个朱紫萱,只能死。

因为朱紫萱,她做了三年的妾;因为朱紫萱,她蒙羞含辱;因为朱紫萱,她这三年来过得日子没有一天舒心——只有朱紫萱死了,而且还要是以恶名而死,才会让她以后能设法把她的牌位请出丁家祠堂,她也才能是真真正正的丁家大夫人。

朱紫萱只有死,才能用她的血、她的命洗去她这三年来的屈辱。

芳菲眯起眼睛来,原本的朱紫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去之后也从不和人说话,让她只能加诸恶名在紫萱身上,却拿她的清白无法:就是只凭这一点,朱紫萱死了也进不得丁家祠堂;而丁家的大夫人、丁家的主母就只能是她。

091章 三长两短间

丁太夫人训完了芳菲,不自觉的伸后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刚刚被紫萱绊倒的她痛得可当真不轻,这股无名火不能发作在朱紫萱的身上,就算是拿芳菲做了出气筒,她心里依然憋得难受。自她的公婆死掉后,她在丁家当真是再也没有受过半点气,就算丁老侯爷再喜欢那个妾室,这个家要如何管他是半句话也不会说得。

打完芳菲看到她如此乖巧,想到贤贵妃她生出不少的悔意来,伸手抚了抚芳菲的头:“被那个朱紫萱胡搅之后已经是你不对了,再这样闹将下去,岂不是连累贵妃娘娘?你的长处不在于撒泼上,以后要记得。”

她说了两句软话看向门外,却早已不见了丁侯爷和紫萱的身影,马上扔下芳菲赶出去,不忘吩咐让人拿来她的诰书:无那等东西她是进不了宫的。想到刚刚琉璃提醒紫萱的话她就一肚子的火气,朱紫萱忘掉前事不知道如何入宫了,偏要她多嘴提点,回头定要想个法子把她卖出去,免得留在丁家再惹出是非来。

此时紫萱已经坐到马车上,且赏马夫一鞭子让他乖乖的打马出府,不过马车当然跑不过来单骑的马儿,不多时就被丁侯爷追了上来。她在马车上也不想多言,在府外还是少说话为好,留着力气进宫多说话更好。

珍珠看看琉璃气道:“你怎么给姑娘出这样的主意,真要闹到宫里会有什么好处?我们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和离之后朱家不能回,你让姑娘去哪里安身?”她握起文昭的手来:“少爷,你劝劝姑娘吧,有些事情是不能做得。”

文昭却用另外一只手握住紫萱的手:“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忍气吞声不是过日子的法子。这两日来我想了很多,想通了这个道理,一再的忍让只会让我们退无可退,到那时除死无路可行。姐,你只管去做,天无绝人之路,我也不小了,离开丁家我也能顶起门户来,不会让姐姐受委屈的。”

紫萱拍了一下他的头:“姐知道。只是你要好好读书,除此之外还要学不少东西,姐会教给你的,至于如何过活有姐姐在不用你操心的。”有个弟弟伴在身边还是很窝心的,说完看向珍珠:“文昭都懂的道理,珍珠,我们主仆几乎阴阳相隔,你在丁家受了三年的苦、三年的气,怎么还看不穿?”

“今日那芳菲是让我捉到了把柄,如果没有的话你能想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她长长一叹:“丁家的人不会对我们主仆仁慈的,快点离开才是正理。不要再对我说什么一日夫妻……”话没有说完,马车一阵晃动,帘子挑开处丁侯爷进来了。

丁侯爷在马车上唤紫萱,可是不管他说什么紫萱就是不肯答应,在大街之上又不好强自把马车拉回去,平白让人猜测他丁家的事情:不知道会被人说出多少新鲜花样来呢。无奈之下他只能登上马车,总之就是要紫萱跟他回府,今天绝不会让她进宫的。

紫萱看着他微皱眉头:“我定要进宫的。”表明立场后她不再说话,在外面相信丁大侯爷也不敢胡乱动手,坏了他丁家的好名声。

丁侯爷看一眼琉璃和珍珠吩咐道:“你们带文昭下车去买些果子,我和夫人有话要说。”

珍珠起身而琉璃动也不动,文昭更是倚在紫萱的肩膀上看着他,一双眼睛里全是怒火:“你先说,我姐姐的清白被人所辱要如何处置?”他是姐姐唯一的亲人,不为她出头谁为她出头?虽然他的年纪小了些。

丁侯爷伸手抱起他,不理会他的拳脚相加:“你小孩子不懂,先下车去买东西,回头我再对你说。”他当然不会把文昭的质问放在心上,一个小孩子的话罢了。

紫萱岂能让他欺负文昭,起身去夺文昭:“你放手,你弄痛文昭了。”

琉璃看得心中生怒过来相助,而珍珠乍着双手贴在厢上,看着小小的车厢里三人挤作一团的争夺文昭,只知道说:“有话好好说啊。”

丁侯爷看着紫萱:“我只是让他下车去买东西,你放开,我们要好好的谈一谈,不要动不动就进宫,不过是一家人的几句气话,你有必要非得闹到御前吗?这些话让他一个小孩子听到不好,让他们都下车,我和你好好说。”

紫萱抱住文昭:“我没有话对你说,滚开。”她空出一手来去推丁侯爷:“文昭只是个小孩子,你用这么大力他会疼了。”

琉璃也去掰丁侯爷的手,想让他先把文昭放开;而文昭虽然痛得小脸皱起,却瞪着大眼睛看丁侯爷:“你不做亏心事儿,不要说是我一个小孩子,就是对着满京城的人,你也用不着回避的。有话就好,放开小爷。”他看丁侯爷伸手推开紫萱两次,让紫萱的头撞到马车厢,恼怒的张手就抓向丁侯爷的眼睛:“你以为我小我就不能伤得了你。”

紫萱抱着文昭的双腿,再次伸手去推丁侯爷时,丁侯爷因为要避开文昭猛得松开,同是手自然的挥出:这是武人的本能,就是想把文昭的手打开。

可是马车上摇来晃去本来人就站得不稳,再加上紫萱抱着的只是文昭的双腿,当他放开后文昭的身子重量让紫萱不由自主的后仰;此时丁侯爷的大手打过来,正好扫中文昭的胳膊,一声轻微的响声伴着文昭的惨叫涌过来的大力,把紫萱和文昭狠狠的带向了马车外。

紫萱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是怀中的文昭她都没有想到要去抱住或是放开,她和文昭两个人滚出马车,狠狠的撞在马夫的身上,余势不绝的再撞到马屁股上,才落向地面。而马受惊向前急奔而去,好在没有踏在他们姐弟身上。

头很痛,肚子很痛,全身到处都很痛;紫萱张了张嘴,因为她想问问文昭怎么了:刚刚文昭又高声惨叫后就没有了声响,不会是摔下来有什么三长或是两短了吧?

文昭没有回答她,她眼前也只是血红的一片,没有阳光没有人影,虽然能听到好像很多人围在她和文昭的身边;而且,她的手也动弹不得,能感觉到文昭就在她身上,却无法摇晃他连手指头都无法动一动。

紫萱想唤琉璃,可是眼前红色猛得转成黑暗,她人终于晕死过去。

丁侯爷自马车上跳下来,看看摔在地上的紫萱和文昭,再看看受惊的马车他咬牙追上马车,用力的拉住缰绳使得马人而起也无法移动半分。自马车摔下去,虽然多少会有些皮肉之伤但是性命是铁定无忧的;可是任由丁家的马车受惊在闹市横行,死伤人之后让他怎么对京城的百姓交待?

他足足用了盏茶的功夫才把马儿安抚下来,此时琉璃早就跳下马车跑去看紫萱的情形,而珍珠也没有早他一步奔过去,只是紫萱姐弟被人围了起来,无论是琉璃还是珍珠都挤不进去。

把马车交给马夫后,丁阳深吸一口气看看那边的人群心里难辩其滋味儿:首先他是松了一口气,紫萱姐弟受伤后当然不能进宫,他倒是不必再劝了;这样的情形阻止紫萱,让他心中生出极大的愧疚,还有丝丝的心疼来。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紫萱姐弟的伤势,他想拨开众人却也费了不少的力气,而琉璃和珍珠也随他一起挤了进去。中间的空地不小,人们并没有围得圈子很小,而中间除了躺着的紫萱和文昭外,还蹲着一个穿着文士袍的男人。

那文士袍的男人年岁和他不相上下,正拿着紫萱的手腕不放,让他的眉头皱起过去就想拎起那个男人来:当街对待他丁家的大夫人,当真是不把他这个丁侯爷放在眼中啊。

男人此时放下紫萱的手抬头看向,一双眼睛清澈的很:“丁侯爷是不是?在下姓墨,名白字随风,今年的京城解元,家传医术济世。刚刚为丁夫人诊过脉,跌下来的伤势不轻便也不至于伤到性命,而这位小兄弟胳膊却已经断了,跌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撞在何处,左边的小腿也应该伤得极重,不断也应该伤到了骨头。”

他说完又拿起紫萱的手来诊了诊微皱眉头:“看来传言是实啊,这位皇帝赐婚丁大夫人极不得丁侯爷的欢心,身怀六甲堪堪三个月了,却还会被侯爷自马车上送出来。胎气当然是动了,嗯,滑胎之像已显。”

说完放下紫萱的手时,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的手上轻轻滑过;因为他眼下是大夫倒是无人注意到。

丁侯爷愣在当地瞪着墨随风,霎间化成石人连脑子都不知道动一动,对墨随风有些挑衅的话根本没有听入耳中,整个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她身怀六甲,身怀六甲!

墨随风看他如此眉头紧皱:“幸我早早用银针,不然岂不是当街就一尸两命?”他起身也不理会丁大侯爷唤人:“来人,请乡亲们让一让,带丁大夫人和这位小兄弟回我们医馆。”他说着话弯下腰亲自抱紫萱。

还没有抱起来他的头上就被狠狠的打了一记,让他痛得叫出来声来:“打头会把人打傻的,知道不知道?明年我还要参加会试,中不了会元你赔得起吗?”

092章 银子和孩子

墨随风大叫声把丁侯爷叫得回过神来,也不理会墨随风的大叫直接伸手就想要拉住人家的手:“贱内有喜了?!”他是喜大于惊啊。

要知道他成亲三年且妻妾成群,身体也是极好的可就是子嗣艰难,大多数的肚子都没有什么动静,芳菲好不容易怀上了却又小产;三年来只有他原本的通房丫头生下个女儿,还是在紫萱过去之后不久生下得。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在妻进门之前让妾生孩子的,那是对妻房的极不尊重,但是当时他很生朱紫萱的气,所以才故意对朱紫萱挑明此事,然后任由那个通房丫头生下了女儿,并在朱紫萱过门后抬成姨娘。之后,他就再无一儿半女出生,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的盼着能个儿子,整个丁家都在盼着他的妻妾肚子能鼓起来。

墨随风的手没有被丁侯爷抓着,因为他的手指轻轻一弹就让丁侯爷痛叫着收回了手;要知道,他可不是那些只知道死读书的文弱书生,他可是秉古训真真正正做到六艺俱通之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他看着丁侯爷收手查看是不是受伤,并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很文质彬彬的行礼:“倒是冒犯了。只是在下喜好向来正常,牵手之事和姑娘家为之那是欢欣之事,与丁侯爷为之在下那个、实在是做不出来。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很不成体统。”

他说完又抱了抱拳:“不知道丁侯爷有什么话要说,有事情自管问就是,不要动手动脚的,当着街坊四邻实在是让在下很不好意思。”举止合乎礼仪只是话里却总是夹枪带棒,让丁侯爷想发作还发作不出来。

话音刚落他也不等丁侯爷回身就挥拳打向身后的人:“烈儿,你再敢打我,我和你没完。”可是他打得方向有点不对,以他的拳势打下去会打中人家姑娘的屁股。

烈儿头也不回,手一动短鞭出现就逼得墨随风收手:“这是我的恩人。你倒底是不是大夫,这个时候不以救人为要还磨叽什么?”她已经抱起了紫萱来,不忘踢一脚墨随风:“还不抱起那孩子来?医者父母心,你就任他躺在地上,小心我回去给伯父上香时,告你一状。”

墨随风收回手目光在烈儿翘起的屁股上转了转,嘟囔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然后他转身躲开烈儿踢来的一脚:“我要抱病人的,你这样小心伤到伤者。”果然让烈儿收脚给他个大白眼走了。

墨随风看到烈儿叫上了两个丫头装扮的女子,叹口气抱起文昭来对丁侯爷道:“悬壶济世也要吃饱肚子也有力气济世对不对?丁大侯爷,带银子没有,先给诊费十两,药费一会儿我们再算。”

围观的人们当中有些倒吸一口凉气,却被身边的人制止:“十两不贵了,你没有听到一尸两命吗?而且墨大夫的规矩向来如此,穷人看病不用钱,他还倒贴药,富贵中人嘛就要多收一点做个补贴,不然那医馆不早早关门大吉了。”

丁侯爷听到墨随风的话下意识的摇头,眼前的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虽然礼数不缺可言行举止间带出来的那种轻视,明显的让他无法忽视:“没、没有。过后定会双倍奉上,可否请墨公子答在下一句,贱内真得有喜了?”他依然有点无法相信。

因为他和紫萱同房并不多,最后一次应该是三四个月以前吧?还是他吃得有些醉把紫萱当成了芳菲:因为她穿着芳菲的衣服、也梳着芳菲的发式;事后他醒过来忿忿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半夜就离开了紫萱的房,从此到她寻死那天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就会在那一天紫萱有喜?可是这三两个月里也不是没有大夫给进府给紫萱诊脉,因为她总是不舒服,还不就是想让他过去多看一眼嘛,他偏就是不去,可是朱紫萱的脑袋不灵光,他不去她也玩这套不烦——大夫怎么没有诊出喜脉来?这也是他很不解的地方。

墨随风的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在他身上扯下来玉佩来:“用这个做抵押吧,我的医馆小有名气,你回府取了银子只要问人无奈医馆在哪里就定能找到。记得,你夫人和这孩子伤得不轻,银子要多带才成。”他说完迈步就走:“快拿银子来救人,晚了大人保得住可是孩子却难说了。”

丁侯爷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猛然变了,紧步跟上去:“我不放心跟去看看……”

“不放心?”墨随风看他一眼:“你把人自车厢里扔出来时,我和这些街坊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有发现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总之,有银子有孩子,没有银子孩子是绝对保不住的。”他很不齿丁大侯爷刚刚的所为,女孩子还是女子或是妇人,都应该是搂搂……,嗯,都应该是好好疼惜的,怎么能自马车上扔下来?况且还是个有孕的,这丁家的人实在不像话。

他说完看丁侯爷没有回去的意思住足:“你是不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放心,拿银子来,如果保不住你家夫人的孩儿,我分文不收如何?我墨随风怎么也是个解元,名声不能说是响当当吧,也值那么几十两银子吧?你担心什么,早点回去取银子是正经。”

挥手就好像是赶苍蝇一样赶丁侯爷走人:“你们丁家的丫头跟着足够了,有人会照顾他们的,你,最重要的就是把银子取来给我。快去快去,迟了孩子保不住可不能怪我。”

他是看准丁侯爷在意的不是他的夫人,而是他夫人肚里的孩子才会张口闭口就是保得住、保不住,为得就是让他乖乖把银子奉上来。

“你个死要钱的,走不走?”烈儿已经坐到马车上,扬声喊墨随风:“你不坐马车,就抱着孩子用轻功吧,反正你的功夫也不错,正好就当是演杂耍答谢街坊们对你多年来的照顾。”

墨随风一听扔下一句:“银子,快去取。”人就在丁侯爷身边消失,大家眼前一花再看时他已经坐到了烈儿身边。.o.

093章 心头肉

烈儿看一眼丁侯爷:“那是我恩人的夫婿?当真是他把我恩人扔出马车的?夫妻一场总不会这么绝情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不喜欢还可以休妻,不休也可以送到庄子上去,干嘛非要扔出来弄个一尸两命不可。”

墨随风极小心的把文昭抱好,免得马车颠簸而让文昭再受苦:“是不是他扔出来的不知道,我又不在马车上;不过丁大夫人自马车摔到地上,马车上只有他一个男人,怎么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就是。”他回头看一眼马车里面:“这是遇到上了我,不然就算是送到我们医馆,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腹中的孩子。”

他轻轻摇头看向车厢里:“你进去看着丁大夫人些,这是个可怜的女子,唉。”

烈儿想起远远看到的紫萱所为摇了摇头:“大夫人不会是个可怜的人,她,很厉害的。我很喜欢她,可是没有想到刚刚看到她还好好的,太阳落山时再见她就变成这个样子。”

墨随风叹气:“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是丁大侯爷眼里、心里只有孩子,从头到尾没有问我一句她伤得如何,嫁得夫婿如此当真够可怜的。得教给那两个丫头如何做才对,不然她们只知道心疼却做不好的。”他看了一眼前面:“医馆还有段路的。”

烈儿没有想到丁侯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想说什么却闭上嘴巴进入车去照顾紫萱了。

紫萱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握着一颗小石头,用力的握着就好像那是她全部的人生意义;可是四周很黑很黑,她往哪里走都没有尽头,走得累极好想好想睡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水落下来,凉凉的、甜甜的让她精神一振。

她用力再用力,终于“嗯”了一声人也醒了过来,缓缓的睁开眼睛:“水,水。”她好渴好渴。

“姑娘,你终于醒了。”琉璃和珍珠扑在床边上大哭,眼睛肿得如同是核桃般;因为怕碰到紫萱让她的伤处疼痛,两人都只是扶在床边上。

紫萱这才想起了她晕倒前的事情,心头一惊:“文昭呢?”

“大少爷醒了,刚刚哭闹着要见你,可是他的伤处要静养不能移动,所以墨公子给他用了银针,现在睡得正熟。那些伤也不要紧的,墨公子说了,绝不会让大少爷留下什么病根儿,会让他比原来的身子更棒。”珍珠知道紫萱的心意,急忙开口说了文昭的伤势如何。

琉璃轻轻的哼了一声:“可是墨公子也说了,身子上虚损还有法子可以调理,虽然费时很长但不会有什么病根儿留下;那断了的胳膊和伤到骨头的腿,却不是他能调理到原本的样子,伤处以后会在下雨阴天时有些不舒服,年纪越大越厉害。”

紫萱听到这里着急的道:“断了?文昭的胳膊断了?!”她想到丁阳挡过来的那只手,对一个小孩子也下得如此重手:“丁阳呢,让他滚过来。”

琉璃吓了一跳连忙劝紫萱:“姑娘,这不是成了奴婢的错儿?奴婢只是心疼大少爷才多说两句,你如此发作侯爷倒没有什么,可是你的身子要紧啊。伤得这般重岂能生气,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奴婢怎么有脸去九泉下追随你?”她说着话落下泪来:“就算姑娘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二,千万动不得气啊。”

紫萱的眼睛猛得睁大,因为刚刚醒来她没有多少力气,就算是担心文昭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此时却瞪得老大老大盯着琉璃:“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我肚子里什么?”她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水。

珍珠马上推一推琉璃:“姑娘,你刚刚跌下马车已经动了胎气,墨公子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孩子保住,您千万莫要动气。侯爷也已经知道错了,正在那边和墨公子商讨您和大公子的病情,刚刚也看过您几次……”

紫萱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猛得伸手捉住珍珠:“你们是说,我怀孕了?!”不,老天爷,你不能这样玩儿啊,我朱紫萱不是什么小强,一点也不坚强,你老人家就大大方方的放过我吧,我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真得没有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珍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向紫萱的手想保护自己;而琉璃却大叫一声抱住微抬起上身的紫萱:“姑娘,你就是为了我们也要保重身子啊。是奴婢的错,全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多嘴,侯爷为了救您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能保得住孩子……”

紫萱抚向自己的肚子,可是当真摸不出什么来,再者她自醒过来前前后后加一起才有多少时间?在丁家没有一天能安心的日子,她还真得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子有什么不妥,就算琉璃她们说她月事未来,可是也说本尊的月事也不准,她当然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个吃不饱、心怀忧思的女子,月事两三个月不来,甚至是四五个月不来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只要好好调理,这样的妇科病就会好转的:她只想着要离开丁家,反而没有细究着身子的不对劲。

“怎么可能?”她手一软身体里的力气全都消失了,眼前再次发黑她又晕了过去。

听到琉璃和珍珠叫声,丁侯爷一阵风似的冲进来:“怎么了?不是让你们好好伺候着大夫人吗?”他很着急看看紫萱,回头对墨随风道:“还要麻烦墨兄。”

墨随风上前把了把脉:“刚刚人应该醒了过来,可能是有什么让病者心情太过激荡,所以才会又晕过去。”他有点恋恋不舍得放下紫萱的手——当然没有让人看出他的不舍来,唉,当初他并不喜欢学医的,只是后来发现想要摸到大姑娘小媳妇们的手,也只有做大夫才可以,才如了他父亲的意继承了家业。

“你这两个该死的丫头!”丁侯爷听完气得双眼圆睁:“来人,拖出去的给我打!”现在,紫萱母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不,应该是整个丁家的心头肉。.o.

094章 不要做梦了

墨随风没有想到丁侯爷怒发冲冠后就是要打两个丫头,他这一辈子最最见不得就是女孩子吃苦受罪了,水灵灵的人儿应该多多怜惜,岂能棍棒相加?他要阻止不难,难就难在人家丁大侯爷要打的人是丁家的人,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的脑筋转得极快,手指拈起银针,就看到针落人醒,当真是医术超群。

丁侯爷的小厮们不敢闯进来,而珍珠吓得抖成一团拉着琉璃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这个时候她们应该自己出去受责的,可是挨打这种事情没有谁自愿去领啊。倒是琉璃猛得站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指向丁侯爷的鼻子——这姿式,和红鸾一模一样。

“你还有脸叫人打我们?你问过我们姑娘是为什么晕过去的吗,你真得在意我们家姑娘的生死吗?你把我们大少爷打得胳膊折了、腿也瘸了,把我们姑娘和大少爷直接自马车打出来时,你可有想过我们姑娘的安危?我们姑娘落在地上时,幸有墨公子相救,婢子问侯爷一句,那个时候你在哪里?”琉璃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是真得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珍珠吓得脸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死力的去拉琉璃:“你糊涂了,还是痰迷了心窍,还不跪下向侯爷请罪?!”她劝不住琉璃只得自己跪倒在地上对丁侯爷叩头:“是婢子们的错,侯爷息怒,侯爷息怒。”

琉璃气得头嗡嗡直响,真想一脚把她踢出去,手指重重的点在她额头上:“你脑子里长得是什么,全是草是不是?你没有看到我们姑娘现在半死不活,不知道我们姑娘是因为怀了丁大侯爷的孩子,而气得晕死过去?他们丁家容得我们姑娘活吗,你还跪还跪,给我起来,不要再给姑娘丢脸。”

她一把拉起哭泣的珍珠来,对着脸色发青的丁大侯爷道:“你现在生得什么气,发得什么怒?自我们姑娘摔下来后你可问过我家姑娘一句,你想要的只是我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你巴不得我家姑娘摔出个三长两短来,最好摔得晕死过去睡不过来做个活死人,任你们丁家糟踏是不是?”

丁侯爷何时被个仆从指责过,如今却被个丫头指着鼻子大骂,当即扬起来就要打过去,可是眼前一花琉璃就失了踪影,却是墨随风把琉璃抱到了一旁去。

“你还要打人?”紫萱两眼冒火的盯着丁侯爷:“琉璃正说中你的心事,你恼羞成怒了吧?”她恶狠狠的叫道:“说,为什么我会有孩子?你这天杀的,害了我的清名不算,害得我自尽不算,还要害我和你丁家纠缠不清?”

丁侯爷的怒气闪了闪,扭过脸去:“紫萱,刚刚是我不对,但是文昭他抓向我的眼睛,武人的本能才会误伤了你们姐弟,你不要生气了对孩子不好,我们丁家……”

“去你的丁家,不要和姐我们着,姐不要被你们家一个丁字弄得一身是肮脏。”她再醒来力气倒是恢复了一些,骂人那叫一个响亮:“孩子,没有什么孩子,你想让姐给你们丁家生孩子,也要去照照你的样子,凭你也配!”她气得头有些晕晕的,真得没有想到丁家逼死本尊的时候,本尊已经有了身孕。

本尊如何当然不关她的事儿,可是有孕却不同了,现如今这身子是她的,孩子也就成她的了。看丁侯爷的意思,是要把她供起来,可是她稀罕么,她原来要的、现在要的依然还是离开丁家。

本尊啊,你要寻死也要弄清楚自己的情况吧,丢下丁家一个烂摊子也就罢了,反正姐会想法子离开的,可是你给姐扔过一个孩子来,你让姐怎么办?她恨恨的捶床:“朱紫萱,你给姐活过来,给姐个交待!”照顾文昭没有问题,可是有丁家的孩子她真得接受无能。

琉璃挣开墨随风,回头看他一眼很有些疑惑,因为她感觉刚刚自己被救时,屁股好像被人摸了几把;可是现在看墨随风的样子,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登徒子,而且眼下也没有什么比她家姑娘更重要的,所以也没有再多想,就扑到床边上:“姑娘,姑娘,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子。”

珍珠也吓坏了:“姑娘,你醒醒,你醒醒啊。”她以为紫萱要疯掉了。

丁阳原本心中的怒火在看到紫萱的举动后也吓得不轻,连连赔不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以前的错以后我会好好的弥补,紫萱,你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千万不能再动了胎气啊。”

紫萱心知叫不回来本尊的,骂丁侯爷也于事无补尤其再听到丁侯爷的话后,她愤而抬头:“墨、墨公子是不是?你是大夫是不是?我不要这个孩子,懂不懂,你现在要做得不是给我保胎,而是给我打掉他。”

她不能因为孩子和丁家纠缠不休,而且丁侯爷现在越在意孩子也越让她生气,总之她就是不要这个孩子:丁侯爷你想要孩子,爱和谁生和谁生去,姐是不会给你个渣男生孩子的。

丁侯爷听得大惊:“不可!”他有些压不住火气:“紫萱,不管你我夫妻有什么不痛快,也不能拿孩子说事啊;倒底那是我们丁家的骨肉,也是你的骨血,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如此的没有人性。”

紫萱听得那个气啊,不过此时不想和他多斗嘴盯紧墨随风等他给个答案:反正只要大夫肯帮她,那就万事大吉。等到孩子没有了,再和丁侯爷理论不迟。

墨随风摸了摸脖子,又看看屋顶再看看脚尖,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大夫悬壶济世,不可以、不可以做那等事情的。”他是个大夫不是个刽子手,岂能对腹中的胎儿痛下杀手?他虽然不是很喜欢做个大夫,可是他做了就要做个像样的,不能连大夫的根本良知都没有了。

紫萱听得双眼一翻,而丁侯爷却是大喜,连连相谢墨随风更是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夫不帮忙她就没有法子了?她猛得撑起身子来,然后也不穿鞋就下了床,摇摇晃晃扶住琉璃的肩膀,用力的跳起——其实真得没有跳起来,不过她也折腾出一身的虚汗:“这样,孩子还能保得住吗?!啊,还能保得住吗?姐是绝不会给丁家生儿育女的,你们丁家不要做梦了。”.o.

095章 绑起来

紫萱的腿一落地就痛得钻心,不要说是跳就是立在那里就痛得她几乎两眼发黑;而且她身上不只是腿痛,简直无一处不痛。但是她依然不肯坐下,依然努力的想跳上几跳,就是不想生下丁家的孩子来,就是不想和丁家在以后的岁月里有半点瓜葛。

至于孩子,她没有想,因为她不是本尊。应该本尊也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吧?如果知道相信不会选择一条死路,会为了这个孩子再多的苦痛侮辱也能忍下去吧?可是她不是本尊,对腹中的孩子只有震惊而没有生出其它的感情来。

琉璃看到紫萱痛苦的样子大哭出声:“姑娘,婢子求你了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孩子要不要的你也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弄丢啊。”她痛得抱住紫萱哭得跪倒在地上:“婢子求你了,姑娘你到床上躺好,你的腿伤没有好,腰上的伤也没有好啊,大夫说不能动,千万不能动得啊。”

墨随风也吓坏了,他在看到琉璃骂人时已经猜到丁家大夫人是个厉害的角儿,可是没有想到性子能烈到如此地步,为了不给丁家生孩子,居然在这种时候才能硬挺着站起来;他抿了抿嘴唇看看丁侯爷没有动,倒底人家丈夫在这里不需要他相救的。

珍珠在琉璃之后跪下的,不断叩头:“姑娘,你不要这样生气,小心保重身子,不能动了胎气的。”有了孩子,如果能是个男孩儿,他们主仆就真得在丁家熬出头来,就真得有了倚傍。

丁侯爷被吓了一跳后上前抱起紫萱放在床上,拉开被子给她胡乱盖在身上:“紫萱,小心孩子,而且墨大夫也在这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守着旁的男人就起身下床,虽然穿着外衣却也是不守妇道的行为,不过现在当然是孩子为重,他只是给紫萱提个醒儿,心知她现在是生气太过而不是故意为之。

紫萱挣不开他一掌就甩在他脸上:“拿开你的咸猪手滚开,给姐滚得远远的。”为了孩子丁大侯爷对她猫哭耗子,她真得很讨厌。此时,如果本尊真得还魂回来,想要留下孩子和丁家纠缠的话,她一定会狠狠的给本尊两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丁家在乎的不是她只是孩子。

丁侯爷的身子猛得僵在那里,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被子,抓得被子扭曲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冒出的怒火能把紫萱给烧了;他说过他不打女人的,可是他也不会让个女人打了不还手,尤其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儿,他堂堂男儿被一个女子打了。

他举起手将要甩下来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向紫萱的脸上打过来;他缷去了大半的力道,不想打得太重而让紫萱再动了胎气,而他这一下子不过是教训紫萱:男人的脸不是她能打得,就算是她有身孕他也不会容她如此妄为。

紫萱没有躲,她抬头迎了上去,同时握拳也向丁侯爷打了过来;不过丁侯爷现在双手都空着,又是练过的武的人,马上就捉住了她的双手:“半点规矩都没有。”他咬牙训斥出一句来。

不过他的手并没有打中紫萱,墨随风捉住他的手,迎着丁侯爷冒火的眼睛淡淡的道:“刚刚稳住胎,大夫人刚刚折腾之下只怕又动了胎气,现在只要丁点的力道,就很有可能会让大夫人小产。”墨随风说完就放开了丁大侯爷的手,因为他确信丁侯爷现在是不会加一指于他夫人的身上。

丁侯爷狠狠甩了甩手盯着紫萱:“以后再和你算帐!”被人女人当着人甩个耳光在脸上,这份耻辱当真能让他一辈子也难以忘掉。

紫萱没有理会丁侯爷的威胁,那话说了和没有说一个样儿,因为她根本不会和丁侯爷有什么以后;再说了,丁大侯爷要找她算帐她还怕了不成?丁家和她自此之后成陌路最好,不然的话那就让天下的人都看看丁家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现在只记得一句话,墨随风的话“只要一点力道”就会小产的,为此她努力的挣扎着坐起来;原本她是想站起来的,可是经过刚刚的折腾她已经站不起来,不过坐着应该也可以的吧?她看一眼床边上的丁侯爷:“滚开。”又吩咐琉璃和珍珠:“珍珠去看看大少爷,琉璃,你去给我弄碗热茶来。”

丁大侯爷的气在心中是起起落落,最终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他好男不和女斗,转身走到一旁坐下:“墨公子,本侯有几话要请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贱内……”他想知道现在可不可以回府了,因为他不想再在医馆中丢人。

墨随风看一眼紫萱心中生出几分不安,这样烈性的女子会如此老实听话的躺在床上,不再想法子弄掉腹中的孩子了?如果当真是逆来顺受的那些女子们,如今这个样子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丁家大夫人的脾气可以用暴烈二字形容,她会就此放弃安心养胎真得很难让他相信。

就在他听到丁侯爷叫他回头的时候,床上的紫萱已经向床下猛得倒下来;紫萱所要的,就是不想留下这孩子,而且她还要借这个机会闹到宫中:凭街那么多人看到,丁侯爷把她和弟弟扔出车厢来一事,相信让皇帝下旨恢复她的自由身离开丁家不是难事了。

丁侯爷正正看到,他惊而起身扑过去想接住紫萱却不太可能,因而发出怒吼来:“朱紫萱——!”如果孩子当真这样没有了,他绝不会放过朱紫萱的;要知道那个孩子不只是她朱紫萱的,还是他们丁家的骨血、他们丁家的香火。

紫萱却等着摔在地上肚子开始的疼痛,在心中对本尊和腹中的孩子说了一句“对不起”:她知道她定要在今天把孩子弄掉,不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她自己也会生出一份不舍来,因为她是个女人同样有母性;现在,她对腹中的孩子没有感情,能狠得下心来也能下得去手,不想给自己留个后患。

但是她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被墨随风所救。看着墨随风的那张脸,她忽然生出极大的恼意来:“为什么你要救它,为什么?!”

墨随风把紫萱放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呃,我是个大夫。”他不能看着有人死在他的面前,不管是出世的还是没有出世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在他面前自残而不理会,如果救不了没有办法,只要救得了就要尽全力。

紫萱流出泪来瘫软在床上时,丁侯爷却一把握住她手递给墨随风:“快,看看孩子有没有事儿?是不是动到了胎气,还能不能保得住?”如果孩子保不住,他杀了朱紫萱也不能泄他心头之恨;三年了,三年来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有孕的人不是他所期望的人,但那倒底是他丁家的骨肉,他丁阳的儿子。

朱紫萱就是生来和他做对的,毁了他的亲事不算,现在还要毁掉他的儿子,当真让他有种杀人的冲动:他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如此恨过朱紫萱,原来的怨恨实在不能和现在相比。

墨随风的眉头微微又是一皱,不过人家丈夫把妻子的手送到面前来,他也不用太过客气的是不是?可是想到紫萱的烈性,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对那只摆在眼前的小手,失去了原本的兴趣:这个女子已经足够惨了,他怎么好意思还去占那点便宜?

他叹着气搭上紫萱的手腕,闭目半晌睁开眼睛:“还好,胎气有些微动倒是不要紧的,只是尊夫人身上的伤,只怕又重了。”他指了指紫萱裙子上浸出的血色:“我叫人进来缚药。”

丁侯爷把紫萱的手扔下,抚了抚手掌道:“包伤口的那些软布多取些过来。”

“丁侯爷要自己给尊夫人敷药?”墨随风摇摇头:“最好不要,你不懂医术,这伤到骨头的……”他不赞成丁侯爷的想法。

丁侯爷哼了一声:“她如此闹腾,就算是墨公子的医术无双也难保她母子平安;为了能让她安静调养,还是把她绑起来放在床上为好。”他是真得不能再容忍紫萱胡闹,他要儿子,他的母亲也想要个孙子。

墨随风的嘴巴张大了,看看床上的紫萱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这天下间居然有这样的男子?妻子明显是生他的气太多太大,才不想为他生儿育女,他所思不是如何给妻子赔不是,把妻子哄得回心转意反而是要把人绑在床上。

琉璃端着茶进来听到这话,茶水也不及放在就挡在紫萱面前:“哪个敢绑我们家姑娘,我就和他拼了。”

丁侯爷伸手就把她拨到一旁去,因为用力而让琉璃摔倒在地上,茶盏也摔坏了:“丁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丫头多嘴!如此不识规矩回去就打发人卖了你。”

“你可以试试。”紫萱抬头盯着他,平平静静的语气配上得却是一双怒火四溢的眼睛:“你敢卖我的丫头,我就把你的小妾全卖掉;你可以绑起我来,但是我却可以把自己饿死。随你想怎么做,可是就凭你和你们丁家人三年来的所为,想我为你们丁家生个一儿半女,那是绝无可能!”她盯着丁阳:“我对天发誓,宁可饿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096章 骗子?

丁侯爷看着紫萱的眼睛看出她的决心来,正想开口时帘子外传来水慕霞的声音:“丁兄,家中的大管家来了,说是嫂夫人的外公、外祖母、舅父、舅母、姨母、姨丈,”他把紫萱外祖家的直系亲属说了一个遍:“来了,已经在府中安坐;太夫人请丁兄回府。”

丁侯爷眉头皱起,但还是很客气的挑帘出去:“水兄,眼下小弟真得没有心思说笑。”他抹了一把脸:“紫萱的脾气当真是越来越不像话,说出连孩子也不要的话来,当真是让人见笑,唉;我还要想法子安抚她,女人家闹个小脾气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头疼,水兄,对不住了,在下少陪。”他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想明白不可能把紫萱在床上绑几个月的。

朱紫萱真得横了一颗心不要孩子,就算绑起来她当真来个咬舌自尽什么的,非要闹得丁家上下不安;当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凭着她娘救过他、救过十万将士,以命相换才能让他带着人保住了边关,于朝廷、于十万将士,于他这位侯爷都是有大恩情的——她的女儿,这样的一位一品诰命自尽在床上,他们丁家就算是想瞒也绝对瞒不过去。

如果现在有孕不想要孩子的是其它的妾室,他根本不必苦恼:就算他把那妾室弄个半死不活,或是生下孩子来那妾室就弄死,朝廷也不会过问一句的。但是朱紫萱不同,他不能乱来的,到时候就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事情绝不能闹到那种不可收拾的地步,说不得为了孩子他只能先忍一口气;日后,再想个法子出气,妇人家总是要教训的,不然她真以为他堂堂男人会怕了她。

水慕霞看看他:“我却不是和丁兄开玩笑,府上的大管家就在前面,太夫人催得很急,在下却不太清楚什么事情。嫂夫人的外祖家来人走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丁兄为什么认为在下是在玩笑?”

“我们成亲三年,从来没有听说她外祖家还有人。”丁侯爷看他不像是说笑眉头皱起:“当初朱大夫人救我之时相托……”他忽然咽回去了半句话,飞快的看一眼水慕霞:“从来没有听岳父家的人提及,所以小弟才会误会了。”他让人去叫大管家过来,抱拳对水慕霞一礼:“我进去问问。”

水慕霞目光闪了闪,看着丁家的大管家赶过来,一脸的着急与慌张心下道了声:有趣。

紫萱在屋里听到了丁侯爷和水性杨花的对话,并没有多想:每个人都有母亲,所以每个人都会有外祖。朱家虽然是各种的不堪,不过朱大夫人是个很烈性的女子,相信她的父母兄弟应该不会像朱家那般才对——只是从未谋面,见过朱家的人后她已经不对这些冒出来的亲戚抱什么希望了。

琉璃却惊咦了一声:“我们大夫人从来没有回过娘家,和老爷也从来没有提过,不会是有人来冒认官亲的吧?”她看向紫萱:“姑娘你不记得前事,但是也不要乱认亲戚,我们大夫人真得没有什么家人才对,不然她当年在朱家被逼得那样,虽然是救人而死也是被逼才存得死志,三年来却无人为她出头向朱家说一句话,今天为何会寻到丁家的?”

她已经不把丁家当成家了,所以以丁家称之而不是咱们家。她看向珍珠:“你听说过吗?”

丁侯爷进来听到琉璃的话看向紫萱:“你可能想起些什么?是不是外祖家当真没有人了?”

紫萱看向琉璃没有好气的道:“问两个丫头吧,我不记得前事。哪里会知道有没有这门亲戚?”她就知道不会有好事,居然还会有人来冒认她的亲戚,这伙骗子当真是没有长眼睛啊,也不打听清楚了就来冒认;她这个一品诰命可是没有丁点的好处能给人,就算是骗也骗不走什么好处,恶名倒是不少,不知道骗子们有没有兴趣,她倒是不介意多送点给他们。

琉璃哼了一声不想理会丁侯爷,而且她刚刚的话已经说得极为明白,自家姑娘外祖家根本就无人了,不然大夫人那么要强的人怎么会平白受气多年也不吱声儿,也无人为她出头做主呢;都说过的话她才不要再对丁侯爷再说一遍,不要以为来了骗子她就忘了刚刚丁大侯爷要绑人、卖人的事情。

珍珠推她一把见她依然不出声,摇摇头轻声道:“侯爷,我们大夫人的娘家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在朱家的时候从不曾听人提过;那些人,十成十是冒认官亲的骗子,让太夫人打出去就是了。”

丁侯爷轻轻点头:“就是,我也没有听到岳母提起过;我这就打发人回去,紫萱你先好好的歇一歇。”他借着此事把口气缓和下来,那些骗子无意中给了他个台阶下:“有什么事儿我们一会儿好好谈谈。”

他对着墨随风拱手:“有劳墨公子再给瞧瞧,如果没有什么大碍我们也就不多打扰墨公子了。”他对墨随风很客气,并不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的妻儿,更多的原因在于墨公子的解元。

京城乡试第一名啊,怎么也能进士及第成为天子门生,到时候会不会飞黄腾达很难说得,但是与人结个善缘总比开罪人好;且听他的口气还想要在明年夺得会元——观他不是个狂妄之人,应该是有些本事才会有如此自信,好好结交以后在朝堂之上多个朋友总是好事儿。

说完他转身出去,墨随风摸了摸鼻子看向琉璃轻声道:“姑娘,你说我要答几天合适?”

珍珠偏听到了眉头皱起来:“墨公子,你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此于你自己的名声有损,而且还对我们夫人的名声有损——我们夫人可是丁家堂堂的一品诰命,岂能留在你这个医馆过夜而失了……”

“住口!”紫萱实在是听不下去喝了珍珠一声:“第一,不要提什么丁家的诰命,这诰命是用我母亲的性命换来,和他丁家没有半点关系;第二,丁家这些年来欺辱我们主仆还少吗?少吃缺喝也就罢了,名声就是毁在他们手中,你居然如此申斥救了我和文昭的恩人,岂不是恩怨不分?珍珠,你要记住,我们是我们,丁家是丁家,现在是,将来也是。”

珍珠被紫萱喝得眼圈发红:“姑娘,婢子也是为你好,要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琉璃瞪起眼睛来:“我只知道丁家害得姑娘差一点命丧黄泉,现如今姑娘有喜如果再回丁家,说不定不出三天,姑娘就会死在丁府的某人之手——原本她们就容不得夫人了,如今更是容不下。珍珠,你脑袋里长草了是不是,这个时候说什么名声,非要我们姑娘回去送死。”

珍珠不服气的瞪起眼睛来:“侯爷无子嗣一直很着紧的,太夫人也是如此,看现在侯爷对姑娘的忍气吞声的样子也知道他有多宝贝姑娘,怎么可能会让人害我们姑娘?再说了,你把人想得太坏了,其实丁家为什么不待见我们你也是知道的,不管她们如何看姑娘,但是孩子倒底是丁家的,有哪个会如此狠心的对丁家骨肉下手?她们不怕被卖出丁家嘛。”

紫萱看着珍珠:“原来,你认为我当初做错了。”她一直没有想到珍珠会如此想的,不过本尊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她叹口气:“当初我的确是不应该进丁家的门,所以现在我才要离开,懂不懂?没有孩子要离开,有孩子也一样要离开——这和有没有孩子没有关系,懂不懂?而且琉璃说对了,那些人现在更容不得我们主仆。”

珍珠急得推琉璃:“你都对姑娘胡说些什么,看引得姑娘想歪了。姑娘,婢子不是那个意思,不管当初对不对的,如今你非要离开丁家就是错,带着丁家的骨肉离开更是错了;不要说侯爷和太夫人不会同意,就算是皇上也不会同意的,那可是丁家的……”

紫萱一阵烦燥:“够了,我不想听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丁家的孩子。”

珍珠跪倒在地上:“姑娘,那就是丁家的骨肉,也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说出不要的话来?你可是母亲,如此狠心……”

琉璃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就拖了出去,恨得一拳打在她背上:“你胡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嫌姑娘不够烦,还是想把姑娘逼死?丁家如何对姑娘的三年来你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孩子——”她合了合眼:“的确是无辜的,可是大夫人赔上性命是想姑娘和大少爷能活下去,活得好,而丁家忘恩负义,这个孩子不能留,丁家也不能再留下来,你现在听懂没有?”

“你是在害姑娘!”珍珠气得推开琉璃:“我自和姑娘去说。”

丁侯爷走过来让两个丫头住了嘴:“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在你们夫人跟前伺候着?”他斥完两个丫头急急的进到屋里:“那个,有件事情我要问你,岳母大人是哪里人氏你可还记得?府上来得那些人,可能、八成真得是外祖一家;岳父大人也在,他是不会认错人的。”

紫萱听得一愣看向跟进来的琉璃,看她也是一脸的茫然便道:“我不记得很多事,此事你问我也是白问。”那些人不是骗子?她疑惑的皱起眉头时,不经意看到丁侯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丝的惊慌——他在怕什么?朱家都没有人知道的亲戚,而且听大总管的话丁家也没有失礼于人,他惊慌什么。

也许,她应该回去见见外祖一家。.o.

097章 你想怎么说?

紫萱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府去瞧瞧她的外祖父,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怕回去容易再出来就难了:丁家的人原本就不想她入宫,现如今更是不会同意她离开,如果回去之后想再出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倒也不是出不来,她倒底是堂堂的一品诰命,丁家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再者她也不是个死人,法子还能想不出来?

可是今天的机会太过难得了,丁大侯爷当众把她和弟弟推出车厢,摔成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她的孩子流掉,还是她向皇帝要求和离,都是有理有据的一方——孩子带给她的刺激已经好多了,她开始动脑子想如何把眼下对她不利的情形扭转;而且她也担心,时间久了她对腹中的孩子生出感情来,到时候她不舍得可就真得和丁家有得纠缠了。

孩子不是她的,是本尊和丁大侯爷的,她现在对孩子没有什么感情;可是本尊的身体已经是她的了,孩子也长得她的肚子里,一天天过去她还真得不知道能不能再狠得下这个心来。所以,她咬咬牙决定暂时不回丁家。

亲戚如果是真得,他们也会寻她,而且错过了今天她一样还能见到这些亲人;可是她如果错过了今天,要进宫让皇帝下旨和离只怕就要有得熬了。在听到丁大渣说要把她绑在床上,也要她生下孩子后,她更是厌恶丁家及丁大渣到了极点,绝不想再委屈自己回到丁家那个地方。

“那你回去瞧瞧吧。”紫萱躺好:“墨公子刚刚不是说小小的力也可能会小产吗?我现在还是留在医馆比较好,有什么事情你打发人来告诉我一声就好了。”没有看墨随风一眼,但是听到他刚刚对琉璃所说得话,应该会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丁侯爷闻言看向墨随风:“那还要麻烦墨公子了,回头定有厚礼送上。”他这样说就是在逐客,意思他要回去之前有话要和他的妻室说。

墨随风当却抱拳:“那在下就先告辞,大夫人和朱小兄弟的伤你就放心,只要不移动他们将养几日,应该就会好起来的。”他说完看向琉璃:“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医馆的人,不用客气的;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

他的话没有说完,帘子挑起烈儿行进来伸手扯起他的耳朵:“你是解元,你是大夫,记得吗?还不出去,外面有人等着你诊脉呢。”她把墨随风推出去之后才向丁侯爷一礼,很随便意的行过礼后坐到床边上:“刚刚被叫回家去忙了,夫人感觉如何?”

紫萱微笑:“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她很喜欢烈儿的率直性子。

丁侯爷咳了两声:“烈儿姑娘是吧?多谢你对贱内的关心,在下日后定当备礼相谢你对贱内的救助,嗯,现在我要回府一趟,有些话要对贱内说,姑娘看是不是方便——?”他很不喜欢烈儿这个人,所以才说出备礼相谢的话来,就是想给完银子就和她再无来往。对这种待字闺中却抛头露面,而且和墨随风公然的动手动脚的轻浮女子,他是极讨厌的。

紫萱皱了皱眉头轻抚烈儿的手:“一会儿过来陪我说话吧。”有烈儿在,她想到了一个弄到孩子的方法,正好丁大侯爷要回府。

珍珠一脸的不痛快,看看丁侯爷又看看紫萱:“墨公子的医术虽然不错,不过夫人现在不比原来,侯爷您看是不是再叫我们府里常用的大夫来瞧瞧?两人计长嘛,能早些回府才能让夫人安心调养。”她不赞成紫萱想留下来的意思,可是也不好直接对丁侯爷说出口,所以绕了个圈子还是想让紫萱回丁家,如此才能保得住她家姑娘的清白名声。

现在不同往日了,母凭子贵到时候丁家上下都要看自家姑娘的脸色过日子,这个时候还非要离开:和离也罢、义绝也好,还是一封休书送姑娘回朱家,对她们主仆三人来说都是极大伤害,满城人的口水都能把她们淹死。

紫萱瞪她一眼,心知要好好的和珍珠说说才成了,再这样下去可不成;不过有烈儿和丁侯爷在,她并没有斥责珍珠。

烈儿起身告辞,走时伏在她耳边道:“钱公子来退亲了,不过认了我做妹妹,钱老国公受了我三个响头认下我这个孙女儿了;一切全是大夫人所赐,你就是烈儿的大恩人。”她并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转身出去了。

丁侯爷看到烈儿和紫萱咬耳朵很不高兴,看她走了之后道:“以后不要和这种女子来往,更不要让她亲近你,免得失了你的身份。”用教训的口吻说完看向珍珠和琉璃:“你们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们夫人说。”

紫萱刚刚平复下来的一口气又涌了上来:“我要和什么人来往交朋友,不用你来指手划脚。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不用支开丫头们,我信得过她们。”

珍珠看看紫萱又看看丁侯爷瞪过来的眼睛,弯腰行了一礼:“姑娘,婢子和琉璃姐去看看药是不是煎好了。”说完就去扯琉璃,不管琉璃如何的瞪她就是不肯放手的,硬是把琉璃拉出屋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琉璃恼得举起手又放下:“珍珠,你这样做是在打姑娘的脸知道不知道?我们是姑娘的人,不是丁家的人,你不要认错了主子。”她不放心紫萱一人在房里,就要推门再进去。

珍珠死死的拉住她:“你才是在害姑娘,知道不知道?我们姑娘有什么,离开丁家那朱家就会善待她吗?姐姐,趁着现在姑娘有了喜,我们要想法子助她和侯爷和好,这才是正理。一个女子没有了夫家做倚傍,根本就无法活下去的,你不要为了一口气而陷姑娘于水深火热之中。”

琉璃一把推开她,可是看看那门终究没有推开却也紧紧的贴在门上,生怕紫萱叫人她在听不到,也怕屋里有点什么异向:她信不过丁大侯爷。

屋里很安静,是不正常的安静;紫萱生珍珠的气,没有想到她居然如此听丁侯爷的话,不过自己的人不好当着丁侯爷训斥,所以也就有点迁怒,合上眼睛不想理会丁侯爷。

“那个,既然是外祖父和舅父他们到了,紫萱你想对他们,嗯,那个,说些什么?”丁侯爷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有些话再难开口也是要说得,不然事后岂不是更难以收拾。

紫萱没有想到丁大侯爷要单独和她的说得事情是这个,原本她以为丁大侯爷要和她谈孩子的事情,听到这样的话不用费心去猜也知道丁大侯爷在打什么主意,忍不住冷笑几声:“侯爷你想让我怎么说?”哈,他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对的,不能对她的家人说嘛,她当真以为丁家的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丁侯爷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泛起了一些红色来,看看紫萱长叹一口气坐到紫萱的床边,想去握紫萱的手却被紫萱避开了:“你听我说,我不是你想得那个意思;看,现在我们也有孩子了,其它的都可以不说,但是你总要为孩子着想一二对不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原本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会改过的,为了孩子不必让外祖父和舅父他们再生恼,你说呢?”

“到时生出些事端来,最后难受的人还是你和孩子,原本好好的亲戚也不能走动了,对不对?”丁侯爷说到这里咳了几声:“今天你受伤的事情真得只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你有喜了,不然岂会如此不小心?你也不要怪我了,免得外祖父和舅父他们生出误会来,这事儿还是不要说得太多了。”

他避开紫萱的目光:“我知道是我不对,但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这次原谅我吧,以后我肯定会好好的对你。对了,你不是要想掌理府中之事,此事我就做主也不必回母亲,从今天开始,府中之事全听你的好不好?”

紫萱听得头都晕了,想踹人可是没有力气:“你给我滚出去,这样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我不是不能原谅你原本的所为,因为当初三年前请旨非你不嫁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委屈了芳姨娘三年,可是我也受了三年的罪,还赔上一条性命给你们——还不成吗?你如果认认真真的说声对不起,我还真就不在意了。”

“现在,你给我滚。丁阳,丁大侯爷,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朱紫萱活着绝不做你丁家的人,死也不会做你丁家的鬼。”她拍拍床板:“来人,来人,琉璃呢?”她气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可是丁大侯爷看她脸色苍白,连唇也没有血色吓了一跳,过来抱住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小心身子、小心我们的孩子!”

他终于成功的再次把紫萱气得晕倒过去,不是紫萱不争气,而是气血两虚之下她的身体抗不住这样的心情激荡;她在晕倒过去之前,所做得就是想把丁大侯爷推开,只是力气太弱加上丁大侯爷着紧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如她的意。

098章 蛮夷

琉璃听到紫萱叫她马上推门进来,就见到紫萱晕倒一张俏脸气得发紫,回头大叫:“墨公子救救我们姑娘!”她叫完也顾不上进来呆愣的珍珠,也没有对丁侯爷说话,只是缓缓的跪坐在床边流下了两行清泪,后悔她为什么要被珍珠说动,没有守在屋里才会让她的姑娘又吃苦头。

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她就算是死了也没有脸去见朱大夫人和她的姑娘。

丁侯爷看到墨随风进来连忙把紫萱放下,急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脚,不时的就问一句:“孩子没有事儿吧?没有动到胎气吧?”他很担心紫萱就此着急孩子也保不住了。

琉璃猛得跳起来,还没有开口就被墨随风扯住了;他也不看丁侯爷只是道:“在下要好好诊治,侯爷您这样让在下无法静心,可否坐下来静候或是出去等一等?现在贵夫人的病情加重,这诊脉稍有疏忽就会下错药,大人的身子还好说,孩子只怕就很难能保得住。”

丁侯爷闻言连连拱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出去相候;”然后吩咐珍珠和琉璃:“你们好好的伺候着,不要扰了墨公子诊脉。”他再看一眼紫萱才踏出房门。

墨公子诊完脉给紫萱用了针,使得紫萱醒过来才放下她的手:“大夫人,气大而伤身,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有个好身子才能应付,你说是不是?事情是要解决而不是生气,伤到自己实在是得不偿失。”他说完对着紫萱欠了欠身子:“要强的性子可以有,但是却不要让肝火太旺。”

琉璃拉起紫萱的手来:“没有事儿就好,没有事儿就好。”

丁侯爷进来看紫萱没有事儿,孩子也是暂时的保住,张张嘴巴看到紫萱发白的脸色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叮嘱珍珠二人好好照顾紫萱,谢过墨随风后急急的赶回府去。

紫萱等他走了之的轻轻的问了一句:“我现在有要事要离开医馆进宫,墨公子可否让我……”

“万万不可。”墨随风搓搓手看看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很晚,就算夫人赶过去宫门也关了;不如好好的歇一歇,过两天再设法如何?”

紫萱合了合眼:“明天吧,有劳墨公子给想想法子,明天我一定要进宫一趟。”她岂能再让丁家的人用名份绑住她,而为所欲为?现如今没有其它的法子,也只有进宫面圣一途。

墨随风又开始搓手:“明天也不成,怎么也要三天后才可以。大夫人,什么事情也不急在这两三天不是?你有什么话要说,也可以托人送进宫,不必自己亲去吧?”他看得出凭紫萱的性子,硬拦不是办法所以想出折衷的法子来。

“托人?”紫萱微笑起来:“我能托谁,又有谁可以托?”

“如果大夫人信得过在下,在下倒是有个路子可以把大夫人的折子送到皇后面前。”门外传来水慕霞的声音:“要送到皇上的御案上……”

紫萱猛得睁开眼睛:“水公子此话当真?”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使得她眼前一亮。不过随即她的目光又黯淡下去,和水慕霞相识也不过几天,虽然得到过他的相助,可是往宫里送折子的事情他当真会相助自己?又为什么会帮自己呢?

“有劳水公子,只是此事我还要想一想。”上一次水慕霞的扇子只是暗助,但是这一次却是明着相助,如此恩情她要拿什么来还?而水大公子几次三番的帮自己,又有何图呢?她轻轻叹气不敢轻易相托。

水慕霞在门外笑了起来:“大夫人倒是七窍之心,在下不过是路见不平罢了,且送折子在下也只是有门路罢了,把折子要送到皇后或是皇上面前,却要让夫人使个人才成;在下只是把人送入宫中,保证可以平安的把她带出来罢了——当然要借夫人的诰书一用。”

紫萱闻言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水公子大义,我先谢过了。只是此事我还要和丫头们商量一下,到时候要麻烦公子的话……”

水慕霞摸摸自己的新扇子:“无妨。只要夫人记得欠在下两个人情就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在下就要夫人相助在下一二,到时还希望夫人不要推脱。”说完转身离开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珍珠跪下:“是婢子的错,不应该听侯爷的吩咐离开,但是您不能写折子进宫,如此和丁家撕破脸,万一皇帝不同意和离之事您要如何自处?自古到今就是劝合不劝离,您又是赐婚和离之事是不应该想得,趁着现在挽回侯爷的……”

“你出去。”紫萱这次没有喝斥她,只是轻轻的吐出三个字看也没有看珍珠一眼;主仆三人在丁家吃过什么苦、爱过什么罪珍珠是清清楚楚的,可是现在她却忘了自己是谁,不停的为丁家说话,眼中可还有她这个主子?

如果不是珍珠和本尊三年这样苦苦的熬过来,她真要以为珍珠是被人收买:珍珠把丁府当家,认丁家人为主子,实在是可笑至极;总要让她清醒一下,记起自己才是她的主子来。

珍珠听到后伤心的叩头:“婢子全是为姑娘……”

“我是姑娘,我在做什么我自己心中有数儿,不需要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教我如何做。”紫萱斥道:“你是我的丫头,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对与错到时候都不会怪到你头上;如果你担心日后和我会失了清白名声,留在丁家也随便你。现在,你出去,我有话要同琉璃说。”

珍珠闻言如雷贯顶,痴痴的看了一眼紫萱叩头离开,没有再开口;她是极为伤心的,没有想到她的姑娘会如此待她,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琉璃看一眼紫萱,紧走两步扯住珍珠低声道:“原本就是你想左了,而且姑娘现在心情不稳,被欺侮到如此地步,有个万一你知道那后果的!你逆了姑娘的意思,姑娘说你两句你也受不住,就枉大夫人和姑娘原本待你的好了。”

珍珠回头看一眼紫萱,见她依然没有叫自己留下,挣开琉璃的手步出房门并把门带上了:从前,她是姑娘跟前第一个,事事姑娘都会和她商量,可是现如今她却被姑娘嫌恶,有事不但不同她说还要把她赶出房来。

紫萱轻轻叹口气:“让她好好去想一想,回头等眼下的事情处置完,我再找她好好说一说,珍珠实在是有此分不清楚里外远近。”她说完两句话看着琉璃:“要进宫的话,眼下也只有让你代我进宫,虽有诰书在身,还有水公子保证,我心里却始终不安,皇宫里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谁也不知道你这一去是不是有危险;要不,就等上三天。”

琉璃坐下摇头:“姑娘,不要说是三天就是一天也等不得的,婢子很清楚的,因为这个孩子丁家不可能放过我们主仆,说不定明儿就会让人把夫人接回府中;只凭我们主仆三人,而且姑娘您还有伤,再要照顾大少爷,根本不可能拦得住丁家的人动手。婢子去,婢子定能平安回来,因为姑娘不要忘了,您身后还有十万边关的将士,皇宫里不会有人为难婢子的。”

紫萱拿不定主意:“贤贵妃……”那可是芳菲嫡亲的姐姐。

“她也只是个贵妃,婢子要觐见的是皇后,无妨的。”琉璃握住紫萱的手:“我们主仆只有这么一条活路,如果真得被带回丁府,安胎养好身子,今日之事再在御前说起,绝不如现在让皇上知道的好。婢子也认为丁家不是久留之地,姑娘今天的苦痛更不能平白受了,定要让丁家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紫萱闻言一笑:“你我性子倒是投缘。好,就这样做;如果你当真万一不能回来,那姑娘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然后就到九泉之下和你相聚。”她想要尽快进宫就是因为琉璃所说的事情,当真是等不了三天。

墨随风开口:“水公子你们可以相信他,绝对会保琉璃平安归来。”他说完对着琉璃一笑:“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今天晚上丁大夫人就有劳你了。”他向紫萱行礼后告辞而去。

紫萱现在所盼的就是明天快点到来,到时候让琉璃和水公子进宫,她便能脱离苦海了。

可是这漫长多事的一天并没有就这样过去,紫萱服下药快要睡着之时,琉璃进来轻轻的:“有人来瞧姑娘。”

紫萱看过去,门帘挑起处进来的一个干干瘦瘦的老头儿,和一个同样干瘦的老婆婆,一头花白的头发,四只眼睛看着紫萱的眼中已经蓄满泪水;紫萱的眼睛之所以睁得很大,是因为猜到来人是谁了,却被他们身上的衣饰惊得张开了大嘴:他们不是京城人的装扮,这份装扮她倒是并不陌生,上一世在电视上见过很多次——苗族服饰!

本尊的外祖父一家是苗人,用他们这个时代上唐人的说法就是蛮夷之族,也就是说朱大夫人本尊的生母同样也是蛮夷之人。

电光火石之间,紫萱终于明白为什么朱老爷不喜欢文昭和她了,也猜测朱大夫人的失宠并不全是因为贾氏的原因:只是,朱大夫人怎么会嫁给朱老爷的?

本文一如既往是架空,女人也如原来一样懒得没有给这个架空的国度取名字;因为屏蔽词的出现,女人终于不能再懒下去了,以后就用上唐来代指中原大国吧:女人很喜欢汉唐两代的历史。.o.

099章 我的错

紫萱不知道上唐人是不是管那叫苗族服饰,但是那的确就是。

两个老人家看着紫萱,虽然眼中含泪却并没有再进一步或是说出什么感人的话来,只是在门口那里看着紫萱,一动不动。

朱老爷的声音传过来:“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那就是萱儿了,咦,文昭呢?”他探头探脑的,可是却不敢和两个老人家有半点接触,显得极为小心:“萱儿,你弟弟呢,你不是说要接他小住,今天不也是和你外出吗?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儿?”他终于看到紫萱的伤处了。

紫萱伸出手去让琉璃扶她起来:“父亲,这两位老人家就是——?”她在心理上并没有认同过本尊,自然无法代入把两个老人家当成至亲。

“这是你的外公,这位是你的外祖母。”朱老爷还是在门口处张望着,却不敢往前半步。

干瘦老头儿咳了两声,和老婆婆同时进屋并且坐到椅子上,自然而然有种威势存在,让人不敢忽视半分;老婆婆坐下后虽然多看了几眼紫萱,却也没有开口说话。

朱老爷终于进屋可是却没有敢坐下,而是向后招呼人:“舅兄,姨妹,你们坐,你们坐。”他对丁家也没有如此的奴颜屈膝过,这哪里像是个女婿反倒像是人家的奴仆。

后进来是两男一女,同样的苗人服饰,尤其是女子身上的银饰当真是耀眼生花。他们谁也没有理会朱老爷,两个男人自动自发的站到两个老人家身后,那个女子扑到床边推开琉璃握起紫萱的手来,手指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正好落在她的腕脉上。

少倾她微皱眉头看向紫萱:“你受伤了?”她猛得起身回头看向进来的丁侯爷:“我的乖外甥生为什么会受伤?!”一双狭长的凤眼眯起,语气也不急声音也不响,可是却让丁大侯爷的脸色猛得大变。

“那个,今天在马车不小心跌落下来所致。”丁大侯爷看看紫萱,目光有些闪烁。

苗族女子闻言抬了抬手,就见一条小蛇盘旋而出,朝着丁大侯爷吐了吐蛇信;她的食指落在小蛇的身上,轻轻的滑动着冷声道:“你是说,我乖乖外甥女带着三个月的身孕,自你们丁家的马车上摔了下来?!”

丁大侯爷额头见汗:“紫萱有孕事先并无人知道,所以才会出现这等意外;还请姨母……”他的话没有说话就僵直在原地不敢动了,因为那条在苗族女子身上的小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的肩膀上,而蛇信一吞一吐的就在他的嘴边——此时,他才发现这小蛇其实并不小。

紫萱没有想到外祖一家到了就向丁大侯爷问罪,那气势就是:我外甥女就是错了也是你家的错,没有错更是你丁家的错!她很喜欢凭空冒出来的姨母,不只是因为她代自己出头,主要是因为喜欢她的性子。

老婆婆“哼”了一声:“我大女儿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样待我的外孙女?你们丁家还真是对得起我女儿。”她看向紫萱声音柔和一些却还是带着些冷意:“他说完了,现在换你来说。我们马家的人,岂能容人随意欺辱?!”她说这话时目光掠过朱老爷,让朱老爷差一点就跪倒在地上。

丁大侯爷马上急了:“萱儿,我们的儿……”他是想让紫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对马家的人说什么。可是他刚说了半句,小蛇就作势要亲吻他,蛇信都已经吐到他的唇上,而尖尖的蛇牙也滑过他的唇角,使他再也不敢开口了。

“再开口,碧儿就会不客气了。”苗族女子看丁侯爷一眼,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嗯,我今天气到了,一时间忘了喂碧儿。”她说完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开连屋里的灯光都亮了一亮。

她长得和紫萱有些相仿,可是相似的眉眼却让她美艳之极,而紫萱却只得个中人之姿,可见老天造人的神奇之处。

紫萱看一眼丁侯爷垂下眼皮:“萱儿身上有伤不能向外祖父、外祖母行礼,实在是心中不安,只能这样以示孝心。”她勉强抬起身子来点头为礼,已经弄出了一额头的汗水,让苗族女子心疼的过来扶住她。

外祖父一家来头不小,就算在苗族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凭苗族女子那一手玩蛇的手段,也能让丁大侯爷老老实实、服服帖帖。终于盼来了撑腰之人啊,她岂能不好好的把握?所以马上开口表示她的孝心,以博取两个老人家的欢心。

老头儿眉头一皱:“躺好。”虽然声音有些冷,可是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婆婆却马上跳起来:“你不会好好说话就不要说,外孙女有伤你没有听到是不是?吓坏了她,我就、我就去找侗王!”

“娘——!”两个老人家身后的男子无奈的开口:“现在还是问清楚紫……”他们看向紫萱,一时间又忘了她叫什么名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外甥女,你叫什么名字来?”

却马上换来老头的一道寒冷目光:“你们两个混帐,再记不住我外孙女的名字,你们就给我滚出马家。”他说话的话时悄悄看了看身边的老婆婆,明显是在生老婆婆那句话的气,可是却发作到了儿子头上。

紫萱马上开口:“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马家老老小小异口同声,让紫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实在有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苗族女子抚抚紫萱的头:“说吧,你怎么受得伤?”她看着和大姐一模一样的眼睛,心底就是一阵酸涩。当初大姐离开时,她还是个半大的姑娘,现如今她的孩子都已经不小,可是没有想到大姐却已经去了。

那个疼她、爱她,把她捧在掌心里的大姐,这样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去了,还留下了一双儿女:大姐就算是不想他们一家人,难道也没有遗愿吗?就真得放心她留下来的这对儿女。

紫萱再看一眼丁侯爷低头道:“是我的错,不关侯爷的事情。”此话一出马家的人齐齐皱皱了眉头,而丁大侯爷是心头狂喜。

“是我不应该非要把小弟带在身边,生怕他再被继母虐待,可是自己也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做出如此自不量力的事情,害得小弟断了腿我实在是太该死了。”紫萱说着说着,想到自己来到这个异世的种种经历,独自一个人用尽心力的挣扎只想能有份安稳的、自主的生活,却那么的艰难,鼻子一酸便假戏真做的落下泪来:“是我不应该跟侯爷争执的,怪我。”

“也是我没有教好小弟,怎么能让小弟责难侯爷呢?让侯爷生气抱起小弟来要赶他下车,我知道侯爷是练武之人,却还自不量力的和侯爷抱夺小弟,才让侯爷不小心把我们姐弟二人给推下了马车。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外公、外婆,舅舅、姨母你们不要怪侯爷,都是我的错。”她哭倒在苗族女子的怀中,眼角却微微的挑起。

丁大侯爷打得好算盘,还想让自己放他一马?三年来,他可曾放过本尊,三年后他又可曾放过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她朱紫萱就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而且从来不在意用什么手段,只要没有害到旁人而又能报仇就成。

紫萱哭得好像是说不上话来了,马家的人都怒目看过去谁也没有开口,只不过丁大侯爷那里已经惨叫连连:小蛇碧儿狠狠的咬在了他的嘴巴上,而同时还被两道拳风袭击,想还手可是碧儿却对着他的唇又咬了下来,弄得他手忙脚乱狠狠受了两拳,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

“朱紫萱,你这样说话是想谋杀亲夫吗?”丁侯爷那个气啊:“还有,我丁某不是怕你们,苗王使你们前来是朝贡的议合的,你们这样私自毒杀朝中大臣,是不是想边关烽烟再起?”

马家老头儿却是个火爆的脾气,马上跳起来:“好,那我现在送出消息去,看看是你们怕还是我们会怕?!”

老婆婆一把拉住他,却同样瞪眼道:“不要说是我们九黎国向你们挑起战事,可是你丁大侯爷说要攻我九黎,我们当然要奉陪到底。”说完她又瞪一眼老头儿:“你再这样压不住脾气,我可就真给侗王发信号,请他前来相会了。”

“你、你——!”马家老头儿的脸也涨红了,指着老婆婆你了半天蹲到紫萱床头边:“外孙女,你说,儿女都成群了还整天挂着侗王,是不是太过份了?”他说完看一眼紫萱,刚刚脸上的冷漠完全不见了:“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放心,乖外孙女,你外祖父我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他刚刚的冷漠啊、霸气等等全是装出来的,眼下这个样子看来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而且很有点不在状况:此时马家和丁侯爷冷眼相向,他却向紫萱抱怨他的老婆心里有别人。

紫萱看看外婆摇头:“外祖母只是说话气气你罢了。”她知道刚刚叫错人,外公是要叫外祖父的。

丁大侯爷被马家老婆婆两句话逼住,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时,碧儿又在他嘴巴上咬了一口!他痛得却抓碧儿,狠不得把它扯断踏烂,可是碧儿动作快得很,在他身上“嗖嗖”两下居然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马家老婆婆道:“明儿一早我们就进宫,朝贡不忙着送,我们先问问上唐国是不是有意要和我们九黎开战再说吧。”丁大侯爷傻眼了,这话到了皇帝面前他还真得要等着挨板子。

100章 调皮了

马家老婆婆的话让丁侯爷的心七上八下的悬在了半空,可是小碧儿在他身上游走,居然游走到他的下身要害处停住不动了,这让他顾不得开口向马家的人解释什么,就想把小碧儿捉住,只是他不好当着屋中女子的面儿伸手去那个地方捉蛇,看看门口就想出去想法子:至少能找墨随风帮忙啊,他的子孙根可不想毁在蛇口之下。

只是他的脚刚刚一动,小碧儿就开始作势,他都能感觉到小碧儿那两颗森森的牙尖,就轻轻的抵在了他的重要地方,使得他抬起的脚连放下也不敢,愁眉苦脸的看向马家女子:“姨母……”他也只能求饶了。

不要说有马家婆婆那些话,就凭这小蛇在他身上他也不敢轻易开罪马家,刚刚实在是一时怒气迷了心,忘掉了关于马家的那些传说使得他侯爷之气大发,才会说出那么不知轻重的话来。

马家女子看也不看丁侯爷:“不敢,丁大侯爷还是不要乱认亲戚的好,我们小国小门小户的人家,可不敢高攀你们丁家的高门大户;嗯,你就先说一说我外甥女这伤,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吧,至于亲戚嘛。”她忽然回头笑了笑:“死的活的都是亲戚,不过我们马家死了的亲戚比较多,丁大侯爷在边关的时候不是让人打听过我们马家吗?应该是深知的。”

丁大侯爷心里一突:“那个时候是因为岳母大人的仙逝,听到她临终前念叨了两句,以为会是岳母大人的仇家,才会让人去打探一二;知道是我想左了,又正好接到圣旨所以班师回朝,也就没有能和姨母见上一面。后来我倒是问过岳父两句,可是岳父说从来不识得什么……,我也就把此事放下了,绝无要冒犯马家的意思。”

他这个时候把朱老爷拉下了水,使得朱老爷的脸色大变:“我何曾说过?我只是说,我只是听从内人的吩咐不在外人前提起马家罢了,倒底是两国我也只是个商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他的目光很有些闪烁。

紫萱的眉头皱起,听马家人的话他们在九黎那边应该不是平常人,而且看那条小蛇马家也不只是会武而已,为什么朱家大夫人马氏会在朱家受那等气,却没有向娘家说一声?而且依着琉璃所说,朱家好像无人知道自家的大夫人是九黎人: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

看朱老爷和丁大侯爷的神色,也知道他们没有说实话,那让他们隐瞒起来的事情是什么?丁大侯爷是被马氏舍命相救,不说好好的酬谢马家也应该向马家报信才对,可是三年来他根本不曾通知马家:他是真得不知道朱大夫人马氏是外族人,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至于朱老爷,倒是不必费心去猜太多,他和贾氏逼得马氏了无生趣才会以命相易而救下丁大侯爷吧?扔下本尊和文昭这对儿女,可是她不曾想到朱老爷当真是猪狗不如,对自己的亲生儿女也如此的狠心;如今马氏的娘家人寻上门来,他要如何交待?所以他当然要说谎。让紫萱唯一猜不透的就是,朱老爷一个商人、马氏一个苗女,他们怎么会结成夫妻的?

马家老婆婆“哼”了一声:“当年丹朱为了救你一身毒功尽废,还搭上了她的一颗心,不管我们做父母的有多气女儿,可是今天我告诉你一句——丹朱如果在这些年里有半点委屈,我都不会饶过你。”

“负心之人!”马家老头儿也冷哼道:“只是丹朱被你所骗而看不透你罢了;如今我们来看女儿才知道她死了,说完紫萱的事情,我们慢慢来说丹朱之事。”他看向丁大侯爷:“我的大女儿十几年和我们没有通过音信,你不知她出自马家也说得过去,眼下要说得也不是当年的事情。你只要对我们说,紫萱三年来在你们丁家可曾受过委屈?”

马家的人都盯着丁大侯爷,使得他头上冒出一层汗水来,单腿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看着紫萱只想她能为自己说句好话;今天,能救他的只有朱紫萱了——自娶了紫萱以来,他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后悔三年来没有好好待过她。

哪怕是让紫萱住在竹园中好吃好喝好穿、不理不睬的养她三年,到现在他也对马家没有什么可愧疚。紫萱自尽之后,他也曾有过愧疚,只是却远不如现在如此后悔;俗话所说得肠子都悔青了,都不能形容他现在心情之万一。

紫萱看着他:“你是想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对吧?你是想说,千年才能修得同船渡,是吧?你是想让我看在夫妻一场的份儿上为你向外祖父、外祖母说几好话,让他们不要对你生出误会来,是不是?”她倚在姨母的身上吸了一口气:“姨母,你很香呢。”

“是吗?真得?”马家女子高兴极了:“你喜欢不喜欢?这是我炼毒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弄出来的香粉,回头我给你一些。而且,这香粉还有些特别的用处,等没有外人时姨母再告诉你。”她的眼波横过冒汗打颤的朱老爷和僵直如同木头的丁大侯爷。

紫萱甜甜的谢过姨母:“姨母,说起误会来,你们还在丁府我还不知道自己还有外祖父这么一大家子的亲人时,丁侯爷已经担心你们会生出什么误会来,还因此仔细的叮嘱过我什么能说,什么不要说呢。喏,侯爷,我现在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外祖父你也见过了,是极明理的老人家,他当然不会对你生出什么误会来的。”

丁大侯爷的脸扭曲了一下:“紫萱,千不是万不是,看在孩子的份儿好不好?以后我会好好的待你,让我们一起教养孩子长大成人。”看一眼面沉如水的马家人他焦急的加了一句:“那个,你也不想孩子没有父亲被人耻笑……”

马家老头儿的脸都绿了,他挥了挥袖子一道劲风直直扑向丁大侯爷,把他直接扫到了门外,传出极大的声响还伴着一声丁大侯爷的惨叫——紫萱的姨母吐吐舌头:“小碧儿可能是调皮了,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他断子绝孙的,小碧儿是通灵的。”

紫萱只是看着朱老爷轻轻的点了点头,她现在才能真正的知道一点,她倒底得了什么样的助力:她外祖父的一袖子把丁侯爷抽出门去,可是却没有伤到丁侯爷身侧的朱老爷。她不练武,眼力也就说不上高明来,但是这一招她却看得极明白,丁大侯爷的功夫和外祖父相比,提鞋也不配啊。

马家老婆婆在丁大侯爷惨叫完她轻轻的吐出一句:“我们九黎人不在乎孩子有没有父亲,只要是我们小萱儿的孩子就是我们马家的孩了,哪个敢笑我们马家的孩子,我就把他拍成肉泥,打死几个之后看还有谁敢笑半句。”

紫萱缓缓的、轻轻的摇头:“我不要想这个孩子,而丁大侯爷是不是断子绝孙也与我无关,如果能断子绝孙那才叫报应呢。外祖母,你们明天要上朝吗?正好,萱儿有奏折要送到皇上面前——我、我要同丁侯爷和离。”

马家的人听得一愣,而朱老爷那里急了,虽然很怕马家的人可是他更清楚没有了丁家之后,凭他一家之力在马家面前,当真是连等死都不可能的:“你胡说些什么,夫妻有什么不和吵吵就算了,岂能当真?你这样做对孩子不好,对你也不……”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紫萱的姨母点了点他的嘴巴,就在他的脸上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色彩鲜艳的大蜘蛛。

紫萱看着朱老爷:“丁家的逼得我只能自尽时,我已经有了身孕,当时都气绝身亡了,可能是阎罗王他老人家可怜我不收我,才让我又回来了;在丁家已经死过一次的我,父亲认为还不够,是不是只有我真得被丁家逼死,父亲还要怪我不为你着想,害你失掉了丁家能带给你的好处?我母亲死了,文昭被虐骨瘦如柴,你是因为什么不待见我们?”

“任由那个贾氏辱我母,虐我弟,如今还要让我留在那个吃人的丁家!我母就算是九黎人,可是她对你情深义重,至死可有说你一个字的不是?我和弟弟都是你的亲生骨肉,就因为我们有个九黎的母亲,所以你就要宠妾灭妻,还要对我们姐弟赶尽杀绝?”紫萱原本不想就此和朱老爷翻脸的,可是朱老爷的所为实在是让她忍无可忍。

马家老婆婆的一双眸子寒光四射:“他看不起我们九黎人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上唐之人有几个看得起我们九黎人的?只是你母亲当年不听我们的劝告,累了自己也就罢了,还要连累于你们姐弟。说实话,我们和你相认真得不知道是不是在害你。”

紫萱愣了愣摇头:“母亲不管什么人都是我的母亲,外祖父和外祖母不管是什么人都是我的至亲之人;紫萱原本以为只有弟弟可以相倚,外祖父和外祖母肯怜我们姐弟已经是恩情,岂会害了我们?那些看不起我们姐弟的,都是些无关之人,何必理会无关之人说些什么?”

“他都做了哪些宠妾灭妻之事我们有时间慢慢说,你要和丁家和离的事情我们知道了,你呢现在要好好将养身体。”看出紫萱已经累极的姨母轻轻一指点在紫萱身上:“现在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

101章 魂飞魄散102章 捉来做相公

紫萱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姨母轻轻的一指点下来,她的眼皮就沉重异常就此沉沉的睡了过去;睡前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不能让文昭回朱家。”

她睡得很沉很沉,不知道是因为终于有了至亲之人让她安心不少,还是因为她姨母的那一指,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头一次睡得如此香甜、轻松。睡梦中是一片平和而安宁的黑,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孤寂。

“紫萱,紫萱。”有人叫她,使得她猛得回头,看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女子,看上去距她不远,可是仔细去看时又感觉距她很远似的;不过那女子的长相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在一片黑暗中那女子好像自己会发光般,却又不会照亮四周只是能让人看到她而已。

让紫萱震惊的是,面前的女子就是她自己!一个穿着古装的,现在的她而不是上一世的她。

“你是谁?”紫萱的脸明显白了起来,有种莫名的恐惧,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时发现手心里有东西,却没有立时去看。

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笑了笑,笑得有些落寞也有些凄凉:“我是紫萱,这里的紫萱。”她叹了一口气:“我做错了很多的事情,最终认为能让大家都解脱的事儿也是大错特错,糊里糊涂中居然不知道已经有身孕三个月;想起那天被人所骗穿上那样的衣饰,被人梳好那样的发式而得到侯爷欢心时心情,真得不知道应该喜还是应该……”

紫萱看着她愕然,没有想到会见到已经死去的紫萱,她张了张嘴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死无所谓,可是孩子无辜所以才以魂相求、再加我娘亲积下的功德而得上天怜悯,使你来到这里——不是我害你,你不来你也不会活很久了。”本尊的声音里一直有着淡淡的哀伤:“我只求你能把孩子留下来,虽然是难为你,可是看在我们有缘的份儿上,你就留下它吧。”

紫萱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能换个要求吗?比如,报复丁家。你生前不知现在不会还糊涂着心思吧?他们那么对你,你不会为自己报仇吗?”

本尊立在黑暗中半晌之后长长一叹:“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要一命换一命救侯爷吗?因为她不想再活了,可是又放心不下我们姐弟;母亲以为小弟是男丁,父亲再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太过份了,倒不需要太过担心,只是不放心我落在贾氏手中,所以才勉强撑着,直到遇到丁侯爷,才为我寻了一条活路而撒手西去。”

“你也看到了我外祖父一家,你以为凭马家母亲想做什么不能?可是她就是死也没有给外祖父他们写一封信、言一声苦,你道是为什么?”看着紫萱的眼睛她幽幽一叹:“母亲就算是废了一身的功夫,当真就无手段报复吗?她之所以一死就是因为放不下,不然破门而出有什么不可以。”

她的身影在渐渐转淡:“还有一些事情,你久了自然会知道,我也别无所求,以后魂飞魄散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以后你就是朱紫萱,朱紫萱就是你;只求你看在我们有缘的份儿上,留下孩子吧,这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说完以后黑暗之中只余下两粒晶莹的泪珠,本尊的人影就这样消失在紫萱的眼前。那两滴泪珠就如同水晶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悬在空中慢慢的向紫萱飘来:本尊已经魂飞魄散,就连紫萱的应承都没有得到,就消散在天地间,只留下了两粒泪水。

泪水停在紫萱面前一会儿,忽然转向她的手而去,穿过她的手掌而消失。紫萱微微一惊,自然摊开手掌就看到了那个遍寻不获的小石头:和她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石头。

她不是没有找过,可是不论她是呼唤还是动念,还是翻遍了房前屋后,那个曾在她手中出现的石头就是不见了;而她之所以如此在意,是因为她认为那石头可能会藏着让她回去二十一世幻的秘密。

就是找不到后,再加上丁家的事情不断她也就放下小石头专心应对,可是没有想到此时看到了那小石头;不过此时小石头已经不同了,上面多了两个晶莹惕透的长圆形图案,看上去和刚刚那两滴泪水有点相同。

紫萱忍不住抚抚小石头,可是它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就好像是那些平平常常的石头一样,有些冰、很硬,除此之外再无不同。她敲敲打打折腾半晌后,终于放弃的坐倒在地上,看着小石头发起呆来。

石头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让她有此沮丧,哪怕这石头不能带她回去,能有个什么空间之类的多好——小说上不都这样说得吗?可是轮到她之后,这石头除了会消失不见外,就是一枚石头。

把玩中没有任何反应的石头,紫萱又想起了本尊的要求,手轻轻的自小腹上滑过心里却没有答案:留,还是不留?她当然还是偏向于不留,在心理上她还是个姑娘家,没有谈过恋爱、没有和男人家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的大姑娘忽然间就有了孩子,她心里的那种怪异难以明说。

但本尊出现后的求恳还是在她心里留了一点什么,她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偏就让她心底生出一点点的不忍来。当然本尊的事情当然和她无关,不管本尊对丁家如何看都不能影响到她,可是这个孩子真得一点也不管不顾本尊的要求,还是依着她的心思拿掉的话,嗯,这样一想心底就很不舒服。

她纠缠于孩子的去与留,一会儿想管她呢,那又不是她的孩子,本尊和她不是一个人她当然要依着自己的心思做事;可是一会儿又想,本尊魂魄飞散就是为了让她的孩子能活下来,自己如果不是本尊有这等执念,就如她所说在二十一世纪也活不太久的,就这样不理会本尊的所求,她是不是也太过自私了?

直到听到有人唤她,睁开眼睛时她依然没有拿定主意。入眼的是琉璃和姨母的两张脸,微笑着对她道:“吃点粥就吃药吧。”温暖就这样包围了她,看着那张和她有几分相似,却比她漂亮很多的姨母的脸,她有一霎间想把孩子留下来了。

102章 捉来做相公

姨母不让琉璃动手亲自扶起紫萱来:“睡得还好吧?来,姨母用秘法熬得粥哦,吃下去固本培元的,多吃些再吃药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紫萱就倚在她的怀中吃下了一碗香甜中带着丝丝苦涩味道的粥,出了一身的薄汗又服下了药:“外祖父进宫了吗?”

“没有呢。”紫萱的姨母马碧珠摇头:“你不醒过来谁敢离开?你母亲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们已经听琉璃说了,你想做什么自有我们这些长辈为你做主;只要你说出来,哪怕是灭了丁朱两家的满门,我们也会为你做到。”

好大的杀气!

紫萱摇了摇头,对丁家说不上有多少的恨意,倒底是本尊承受的多她来到后还能过得去,虽然委屈是委屈了,但是灭人家满门的怒气她是没有的;此时忽然忆起她刚刚的梦境——那是一场梦啊,可是为什么真实的就好像是当真发生过?

“姨母,我母亲为什么宁死也不写信给你们?”紫萱很不解,有这样大的娘家势力马氏宁可用命来换她这个女儿的一生幸福,是不是太过傻了些。

碧珠的脸色变了变,扶紫萱躺好:“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姨母。”紫萱坚持,因为她听得出来其中有隐情;而联系着她和马家的纽带就是死去三年多的马氏,所以她要知道其中的缘由才能知道自己可以倚仗马家多少。

碧珠摆手让琉璃退出去,坐下来看着紫萱:“当年的事情一言难尽,简单来说就是你母亲不顾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之命,做了极错的事情和你父亲偷偷离开九黎——当年,你父亲可不是商人,是个半吊子的书生;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当年脾气不太好,所以追出来想要杀掉你父亲,可是你母亲以性命相逼他们放手,并发誓和马家断绝关系。” щщщ•тt kān•℃O

紫萱咧了咧嘴,这样的故事好像在小说了极常见,她原本看书时常常心里说一句:又雷了;可是当面对真实发生的一切时,虽然马氏只是她身体的生母,却依然让她生出苦涩来。

“你外祖母的脾气尤其不好,当时正在气头上说了一句,让你母亲以后被你父亲害死,也不要对她说半句,因为那是她自找得。你母亲的性子最像外祖母,当即就发誓就是以后死在朱家,也不会向马家求救;这样的话当然让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生气,三来两去话赶话,最终你母亲为了能让你父亲全身而退,能和你父亲相守一生,而、而自毁了毒功。”

“自毁毒功就是自逐出马家,自逐出九黎啊;你外祖母气得吐血而晕倒,你外祖父一掌要毙了你父亲,却打在了你母亲的身上——她自毁毒功本就是受了不轻的伤,却还是要舍身相救你父亲……”她的声音淡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为了这么一个薄情男子,姐姐,值吗?”

紫萱沉默良久想起梦中本尊的话,她轻轻的道:“九黎女儿情真不移,母亲之所以以命易命救下丁侯爷,就是、就是有悔也不恨吧?我想,母亲至死还爱着父亲。”她说完胸口就好像压上千金的大石,难受憋闷的让她呼吸不畅。

碧珠听到后身子一震,然后一掌击在桌子上怒道:“姐姐太傻了,那种男人哪里好、哪里值了?遍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比那个朱姓之人强多了?看看他待那个妇人的样子,不用琉璃说我们也猜到你母亲的日子不好过,只是没有想到……”

紫萱闻言一愣:“什么妇人?哦,朱家的小妾还是有一房的……”

“那是填房,什么小妾了。”碧珠回头皱眉:“你真得把前事忘得净光?连贾氏也不记得了?”

“贾氏不是被送官了吗?”紫萱更是奇怪,话冲口而出后摇摇头:“看来是被父亲又救了出来,很有可能还有丁家的人情在,嘿!”

碧珠细细听紫萱说了当天绑贾氏的意思,她又是一掌击在桌子上,那桌子终究在她手下寿终正寝了:“那种人就应该赏她一只毒虫,才能真正天下太平。”

琉璃进来说马老婆婆请她过去,碧珠起身:“一会儿你外祖父我们一起过来,现在好好歇一歇吧。”她出去时忽然转身一笑,有股风情在她眼中闪现:“外面那两位姓墨、姓水的公子,很不错哦,等事了姨母和你好好核计核计,把他们绑到九黎给你做相公好不好?”

紫萱饶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也听不得碧珠的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弄得一脸涨红,再抬头时碧珠已经离开了;她在心里摇头,九黎人实在是太过率真了,因此才被上唐人瞧不起吧?

刚想叫琉璃备纸墨,门被撞开朱老爷跌跌撞撞的进来,跌倒在床边拉着紫萱的手都哭中嚎起来:“救我,女儿你要救救为父啊。”他的脸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人到中年不过他的五官还真是长得不错,今天更是比往常还要精神些,因为那些细细的皱纹都不见了。

朱老爷的脸胖了一些,不是哪一部分胖了而是全部都胖了,肉皮也变得光滑不少,如果不是泪水涟涟的样子,在中年大叔里也算是极不错的皮相了;尤其是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这可是很多富贵中人求也求不来得。

紫萱把手抽出来就弄出一身的汗水来,她吩咐琉璃:“扶起老爷来坐下说话。”

朱老爷见紫萱如此吩咐心下有了三分的底儿,便就势起来坐到一旁:“女儿,你可要救……”他现在知道能救他的人只有紫萱姐弟了,而离开他几天的文昭已经不听他的话,不然他还真得不想过来求这个性子大变的女儿。

紫萱看着他:“女儿不知道父亲为何说出救命的话来,不过你却是求错了人;眼下父亲想要什么女儿能猜到三分,所以世上只有两个人能救父亲,最能救父亲的就是母亲了,当年她肯舍命相救,至死也不曾伤过你一毫,现在只要母亲在你还用得着怕什么吗?如果你不想去求母亲,那另外一个人至少能让你少吃些苦头的,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你把贾氏的人头摆在我母亲的坟前的话,多少能补救一二。”她说完看着朱老爷:“解铃还须系铃人,父亲说是不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103章 大礼

朱老爷听完站起来怒道:“孝道,你懂不懂?我是你父亲,赶过来求你你却唆使你父亲去杀掉你的继母,你何止是不孝到时你就是唆使杀人,官府一样不会放过你。贾氏再有不是,她也是朱家的人,为朱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功劳……”

紫萱不耐烦的打断他:“孝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改天拿来让女儿瞧瞧说不定就识得了,识得了才能懂。我也知道你是我父亲,难不成我刚刚没有叫你?不管是你个什么样的人,血缘在摆在眼前,我就是想否认也是不成的,所以父亲这两个字我是极不想吐出口来,却还是要叫你一声。至于唆使?好吧,你把人杀了我就和你去官府领罪如何?”

“你——!”朱老爷气得一口气没有换过来连咳几声。

紫萱指着门口:“父亲,”她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来:“门在哪里,慢走不送。”到现在还把贾氏捧在掌心里,那个为他抛开亲人,为他奔波几千里,为他同样生儿育女的马氏,被他放在了何处?!虽然说她没有见过马氏,当然也不可能生了母女之情来,可是出义愤她也不想再看到朱老爷在自己面前乱跳。

朱老爷瞪着紫萱:“你不要以为有了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离开丁家想和马家去九黎?你知道九黎是什么样的吗?你又知道九黎是如何看待你的母亲的,你到了那里你是外人,且还是外族!上唐之人瞧不起九黎人却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可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寄人篱下依附外公家而生,以为那日子就能痛快了?”

“当九黎人是上唐人吗?到时候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得!没有男人看上你,你在外公家住一辈子能成吗?有男人看上你,嘿,那就是你的死期。和离,你是脑子坏了才会想要和离,放着丁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不要,居然把个外族之人当成至亲靠山,你没有长脑子啊。”朱老爷破口大骂:“你害得继母还不够吗,现在居然还要想要她的性命了,这歹毒的性子……”

“是不是很像我们马家啊?”帘子打起,马家老婆婆站在那里看着朱老爷:“只可惜她只有心肠毒而不会用毒,不然你还能站在这里吗?”也不见她动手,就看到一只蜈蚣趴到他的脸上,然后飞快的自他的鼻子钻进去了。

朱老爷先吓得全身僵直,然后两眼一翻就要摔倒地上。

碧珠正好进来笑道:“哟,摔到地上可会吓坏那虫儿,要知道那虫儿最为胆小,一吓就想要逃出来,此时也不知道它是在你肚子里呢,还是在你的脑袋里,想要咬穿了爬出来肚子那里还比较容易些,如果在脑子里就要多费它些力气,不用毒那些骨头够它啃上几年了。”

朱老爷马上伸手握住椅子的扶手,稳住了自己身子,什么也顾不得跪倒在地上:“岳母大人,千不看万不看,看在丹朱一双儿女的份儿上,您就饶过小婿这次吧。”他也不敢太过用力的叩头,他吓得是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

马家老婆婆也不理会她,坐到紫萱身边轻声的问她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今天吃了多少东西、可有哪里不舒服之类的事情;落在朱老爷的耳中他急得抓耳挠腮啊,那些琐碎之极的小事用得着问嘛,紫萱身边又不是没有丫头伺候着。

碧珠看他拿眼不时瞅自家的母亲,不停的求恳便走过去,用脚尖勾起他的下巴来:“你说对了,我们马家就是看在紫萱和文昭的份儿上,所以不打算弄死你;那虫儿能饿个三五个月,不会一进去就咬你的,你放心好了。”

紫萱听到后想笑又忍住了,怎么说在世人的眼中那也是她的生身之父,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对、万般的不是,她就算是为母出口气怎么做是一回事儿,可是如果在他人折辱朱老爷时能笑出来,那定会让人看成凉薄的性子。

血脉相连,母亲是她的生母,可是父亲也是她的生父,就算是为母亲报仇也不可能对亲生父亲没有半点骨肉之情。

马家婆婆轻轻的拍拍她:“你母亲手里有一对情蛊,可是至死也没有用,便是不想这个男人死;且你母亲不是死在他手上,他又是你们姐弟的生身之父,所以我不会让他死而违了你母亲的心愿,但我的女儿也不能平白被人欺了去,他总是有活罪要受的,这一点萱儿也莫要怪外祖母心狠。”

紫萱摇摇头:“虽然说是亲生之父,可是想到母亲……”她轻轻一叹:“他能留得一命已经是外祖母的慈悲了。”她没有为朱老爷求情,因为朱老爷那是活该有此一报。至于留一命在,她并不认为马家真得如此慈悲,要知道有时候活着受罪可比痛痛快快的一死所受的报应大多了。

朱老爷听到三五个月虫子不会咬他,并没有松口气:“碧珠妹妹,你救救我,救救我;当年你大姐最疼你了,她是不舍得我受半点苦的,你救救我把虫子弄出来吧。”他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要利用他的亡妻。

紫萱眼中有怒气一闪而过,忽然间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便开口道:“外祖母、姨母,能不能听萱儿说两句?”她看向朱老爷:“父亲虽然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孝道摆在这里,实在是让萱儿难以忍心看着父亲受苦。外祖母和姨母能不能饶过父亲,就算是萱儿求你们了。”

她和马家婆婆的话很小声,朱老爷和碧珠在说话根本没有听清楚她们祖孙说了什么,听到女儿肯为他求情,他是大喜过望,终于有了这个女儿没有白生白养的感觉。

马家老婆婆和碧珠都听得一愣,看着紫萱没有说话;一来是不知道紫萱这话是什么意思——紫萱可不是一个迂腐之人,不可能为了孝字会为生父开脱的,那她又如此说话实在是让她们猜不透;二来她们也不肯就此放过朱老爷,哪怕是让他少受一点罪,都是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丹朱。

紫萱看马家母女不说话,并没有等多久她就哀求道:“外祖母和姨母不肯出手救父亲,至少允他就医,好不好?”

碧珠刚要说话却被马家婆婆阻止:“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传你点本事?”

“紫萱是很想学的,只是向来愚笨怕是学不会的,再说医者不能自医,要救得人是生父,紫萱动手只怕会下不得手、或是太过紧张而弄错了什么,再或者在施救之时再想起母亲来……”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却让朱老爷的脸色大变:“紫萱想,还是找个正经的大夫救治较好。”这话让朱老爷把心全放了下来。

碧珠的眼珠子转了转:“你是想让这里的大夫救你父亲?要知道我们所养得虫儿可是和你们上唐的虫子不一样呢,他只怕一动手救不了你父亲,还会害死你的父亲。”

“所以紫萱才想求姨母,能不能点拨墨公子两句,让他能慢慢试着相救父亲呢?”紫萱抬起头来目光清澈:“怎么说父亲也是皇商,现在他也得到了教训,还请外祖母和姨母开恩。”

马家老婆婆听懂了紫萱的意思,伸手抚抚她的头:“你这孩子。”说完看向碧珠:“你就对墨公子说两句吧;不过我们九黎的不传之秘是不能说得,你也明白。”她说完抬了抬手,就让跪在地上的朱老爷滚出了门去。

是真得滚出去的,滚得晕头转向朱老爷也不顾得,只是担心他身体里的虫子:“不会咬我吧?”他看着碧珠几乎要哭出来了。

碧珠看也不看他,对着闻声而至的墨公子笑得万种风情:“墨公子,奴家有件事儿要麻烦你。”她说完抛了个媚眼过去。

墨公子的骨头马上就轻了,不过他不是朱老爷更深知面前之人的厉害,所以就算是很想摸摸碧珠的小手,可是却不想摸到一只蜘蛛或是蛇之类,所以很正经的抱拳还礼:“姑娘尽管吩咐。”他对九黎人的毒还有蛊都极有兴趣,只是不敢随便造次相询就是了。

不过能相助九黎人一二的话,总能问个皮毛吧?他在肚子里打起了小九九。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碧珠会送他这么一份大礼:不但给他一本书,还给了他一个练习,啊,不对,一个施救的伤患——他在心里连说了三次,他是大夫,他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大夫;那个以后要多“关照”朱老爷绝不是想练习摸索什么,只不过是为了救朱老爷的命。

他向来是个好人,非常好的好人;而他同时知道朱大老爷算不得是个好人,所以嘛他良心上没有半点不安。

碧珠转身之时又飞个媚眼:“还有,这份大礼可是因为我家外甥女相求,我才不得不送给你得;你们上唐人不是喜欢记下恩德嘛,要好好的记着我家紫萱哦。”说完摆着她的蛇腰,一步三摇的回去了。

直到水慕震用扇子拍了墨随风的头一下,才让他不再两眼发直:“你想做什么?”水大公子绝对是故意问得。

“在下只是想摸一摸那……”墨随风不愧是解元公,马上反应过来一拳就砸了过去:“有你这样做兄弟的?”

屋里的紫萱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心里道:她可是救朱老爷了,真得救了啊;只是以后朱老爷在墨公子手里吃苦头,咳,哪里有什么苦头,她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良之人,哪里会懂得那些?她真得只是在救人,就是这样。

104章 百口莫辩

马家老婆婆倚在椅子上笑了,看着紫萱笑得很慈祥:“我有几个孙子孙女,也有两三个小外孙小外孙女,可是只有萱儿你是像我的。”她笑着叹口气:“我原本听琉璃说话,还担心上唐的那些废物礼教把你教坏了,很好,没有。这样,我就能放心多了,要知道外祖母不能相伴你一辈子,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的。”

“如果你还是寻死前的性子,外祖母就算是寸步不离你,也不能保你一生的平安幸福,因为外祖母的年岁大了啊,总要有和你母亲团聚的日子。”她伸手又抚了抚紫萱的头,看着紫萱的脸眼中全是慈爱,因为她在这张脸上看到了她大女儿的影子,并且她大女儿所没有的这个外孙女都有:“我不喜欢绝情之人,也不喜欢软弱多情之人,你很好。”

紫萱抬头:“外祖母不怪我就好。”

“怪你什么?”马家老婆婆笑得眯起眼睛来:“怪你为外祖父、外祖母着想,不想让我们担上杀人之命,不想有人利用此来中伤我们马家、中伤九黎吗?你父亲是个皇商,他当真因蛊而死,朝廷总是要向九黎讨个说法的——不回明你们上唐的皇帝就动手,又是在你们上唐国的境内,你们的皇帝和某些大臣肯定会心里很不舒服的。”

“我们是不怕,可是你有这份孝心,外祖母还是很高兴的。”慈祥的笑意就好像是紫萱上一世疼她爱她的奶奶:“传给墨公子的那点东西在九黎算不上什么的,不过让他承你一份人情是好事儿。”她抿抿唇:“好了,我们不说朱家的事情了,此事交给你外祖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来说说去见皇帝的事情吧。”

紫萱想了想道:“我想亲自去面圣。”

马家婆婆点头:“这有何难?你也不必担心肚中的孩子,由你两个舅舅抬着你,绝对和你躺在床上一个样儿。”她起身:“我们这就进宫吧,九黎那里也有些麻烦事儿,我们还是不能在上唐久留的。”愁容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再次笑着抚了抚紫萱的头转身出去了。

紫萱满脑子都是去见皇帝的事情,没有注意到马家婆婆脸上闪过的愁色,只是着急让琉璃帮她收拾,折腾了多半时辰终于离开了医馆;而随他们一起进之宫的还有水慕霞。

众人虽然没有骑马也没有用马车,可是脚程却极快,半个时辰就到了皇宫面前,自有大臣等在那里和马家的人客气几句,由侍卫们过来检视一番他们就进宫了。

高大巍峨的宫殿里,紫萱终于见到了皇帝,年岁和水慕霞、丁侯爷他们差不太多,不过肤色要比他们白很多,至于长相因为相距有些远再加上匆匆的一瞟根本没有看清楚;不过依着宫中妃嫔俱为美女来说,就算开国皇帝再丑到现在皇帝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皇帝待马家的人很客气,又是赐座又是问侯的废话了好一阵子才转入正题,倒也让紫萱有些紧张的情绪缓和下来。

大殿之上当然并不是只有皇帝和马家的人,除了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大臣外,丁大侯爷赫然就在殿上。他看到紫萱的时候眉头微皱,只是大殿之上无法私自说法,让他无法对紫萱说什么,可是目光却不止一次的飘过来。

“有劳你们几位远途而来,代朕向你们国主问个好,在我们上唐多玩几天。”皇帝的目光在马家人身上转了转,并没有认出勉强靠在碧珠身上紫萱来;他以为这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朝见,两国之间正常邦交的来往而已。

马家老头儿叩头:“上唐国的皇帝,请允臣下在议国事之前说件私事。”他也不等皇帝开口指向丁侯爷:“这位丁侯爷可是曾带过兵的将帅,对不对?昨天,他曾对臣下亲口说,要向我们九黎开战,此事臣下大胆请问上唐国皇帝的意思。”

皇帝的脸马上沉了下来:“丁爱卿,可有此事?”

丁侯爷没有想到自己昨天晚上那般陪礼,今天马家依然要翻脸:“回皇上,臣是因为被马家所伤,以为九黎前来朝贡是另有居心,才会说出我们不惧和九黎一战的话来。”

“伤了你?”皇帝看向丁侯爷的脸:“上前来让朕看看。”

丁侯爷上前之时,紫萱由碧珠扶着跪倒在地上大声叫冤:“臣女朱紫萱有冤要申,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皇帝很不喜欢朱紫萱,就算是没有认出来来可是这个名字他却不会忘了,当即就皱起眉头来:“你有事应该去回皇后,现在朕有国事要同九黎之人详谈,你速速退下。”他恼恨朱紫萱又是如此不知进退,而且还不知何故居然和九黎的人混在一起。

马家老婆婆施礼:“回皇上,紫萱是上唐人也是我九黎人。她的生母正是臣下之长女,她所受的委屈还请皇上看在臣下死去女儿的份儿上,还她一个公道。”

皇帝听到后一头雾水,于是马家的从头开始说起,当然是家丑一笔带过但也让人清楚了紫萱的身世;皇帝听完看着朱紫萱头更疼了,因为前些日子她可是寻死过,虽然不曾使人去详查,可是已经有御史上书说丁家如何对待嫡妻如何的宠妾灭妻,是他留中不发的;因为他很清楚丁阳妻妾三人的纠葛,所以只是再三的叮嘱了丁家人一番,此事也就被他放在脑后。

可是此时朱紫萱的身份变了、不同了,那么事情也就变得不一样了:原本丁紫萱只是上唐国的人,只要丁家面子上待朱紫萱过得去,不会让世人、让边关的将士以为朝廷对有功之人薄恩,丁家的家务事就由丁家自己去处置就好。

现在朱紫萱的生母不是上唐人是九黎人,而且还是为了救上唐带兵的大帅而亡,这份恩情极大且处置不当不只是会引来边关将士们的不满,还会引起九黎人的仇视。

皇帝并没有马上问紫萱有何冤曲,知道紫萱现在是伤患后,先叫了御医来给紫萱诊脉,同时赏给紫萱毛褥、大椅之物让她能在大殿之上休息;等到御医说出紫萱有身孕时皇帝眼中闪过喜色,听到紫萱动了胎气现在胎儿很难说能不能保住时他眼中闪过焦急,沉声道:“朱家大夫人予我边关十万将士有恩,这胎儿,朕定要你们保住!”

御医有些为难却不敢抗命,叩头答应后退下去商量方子;他们实在不知道这位丁大夫人,怎么能让皇帝如此看重。

丁侯爷的脸色极为难看,他跪在地上之后皇帝一直没有叫他起来,也不曾理会过他让他的心忐忑不安;正在此时他听到紫萱痛声道:“臣女的胎气之所以会动,全是拜丁侯爷所赐。”她便把她和文昭自马车摔下来,文昭断了胳膊伤了腿而她伤到腰动了胎气之事说出来;不过却没有详说在车厢的内争执。

皇帝的脸马上就要转绿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那丁侯爷为何要阻你入宫?”如果不是丁侯爷有军功在身,如果丁侯爷不是他的伴读,此时他真得很想让人把丁大侯爷拖出去打完廷杖再说。

“因为,因为丁侯爷宠妾灭妻,臣女进宫只为一件事情,臣女不求公道,臣女只求皇帝下旨,还臣女一个自由之身。”紫萱落着泪把丁家三年来如何待本尊,以及后来之事全都说了出来:“丁家诬臣女清白一事,有钱老国公叔侄二人可以为臣女做证。”

大殿之上的人并不多,可是倒吸凉气之声却不小,几位勋贵看着丁侯爷眼中都露出极大的不赞同:谁会没有几房妾室?可是妻就妻,喜欢与否敬重二字定要做到,才不失为男人;如丁大侯爷这样的所为,实在让他们不敢想像。

也因此,大半的人都不相信紫萱的话,甚至是怀疑她是受九黎人指使诬蔑丁大侯爷,只为除去丁大侯爷这位猛将,以便九黎他日入侵扫掉一个拦路虎。

皇帝的眉头皱起,冷幽幽的目光盯着丁大侯爷:“你有何话要说?”他用目光告诉丁侯爷,让他想好再说话;此事,可不是他丁家的家务事了,如果他全盘否认那九黎人的性子是刚烈至极的,定不肯平白就受此辱,说不定马家一怒回去上唐和九黎就要开战。

丁大侯爷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可是全盘说出实话来对他、对丁家是什么损害想都不用想,而且他也连累朝廷有了薄恩之名,到时候丁家想不出事都难啊:因为,救他性命、救下十万将士的那个妇人不是上唐人!

水慕霞忽然道:“丁兄嘴巴上的伤……”

丁侯爷马上明白过来要如何反击:“这是被名叫碧儿的小……”他只要咬死九黎人先动手伤他,那么上唐和九黎就有得好纠缠,最后大家各退一步不至于伤了两国的和气就成;至于朱紫萱,一个有了他丁家孩子的妇人,除了跟他回丁家还能如何?

紫萱在水慕霞开口后眉头皱起看向他,心里咒水性杨花爱国也不能牺牲她一个弱女子的幸福啊;而且九黎明显不想开战,上唐也不想开战,她也只是想要和离而不想追究丁家之过——这他也要干涉不成?

却不想水性杨花对她眨了眨眼,手中的扇子打开又合上,她正好看到一个“妾”字;刚好听到丁侯爷开口,她马上打断丁侯爷的话道:“那是他的小妾所伤。”

她说完顺着水性杨花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一个同样侯爷服饰的人身上,嗯,他长得好像那位秦小侯爷啊;于是,她明白了,回头对着丁侯爷偷偷呲呲牙:也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百口莫辩。

105章 都明白的

听完紫萱的话后,大殿之上立时又响起吸气之声,众人眼光都有些怪怪的看着丁侯爷。

而丁大侯爷却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与吸气,反而对着紫萱把脸都气绿了:“恶妇,你如此说话岂不是谋害亲夫?!”他真得没有想到朱紫萱现在会变成这个性子,想到原来那个朱紫萱——他为什么不觉得原来那个可爱些?

紫萱立马一个大白眼送过去:“第一,我面圣就是为了和离,亲夫一词从此和你无关;第二,我可没有谋害过人,反倒是我差点死在丁家,此事丁大侯爷不会是忘了吧?照你所说,算不算是谋杀妻室?如果当真如此,和离之后我要考虑要不要请皇上还我一个公道。”

她说完看一眼秦侯爷,心里琢磨着他怎么还不开口,现在应该不是她和丁侯爷过招,大殿之上她一个弱女子可没有那么大的胆气与勇气,在帝前收拾丁阳、在丁阳胡说八道的时候给他难堪的事情,她想交给秦家是最好的。

相信秦家人也很乐意且会做得很好。当她有点怀疑秦大侯爷因为九黎人在不想掺和时,看到他眼中一亮嘴角动了动,便倚在宽大的椅子上养神,知道短时间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皇帝的眉头皱皱,看看九黎族的人没有开口,不过却瞪了丁大侯爷一眼: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此时可不是关起门来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在家里做得那点事情朕没有认真追究,现在就应该捂着,旁人提你就当没有听到也就是了,偏偏自己还要把话往那上面引。

治丁大侯爷的罪并非是不可以,但就如父母责打孩子一般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且还会多少争上三分理,回到家里怎么收拾孩子那就是自家的事情了,重点是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人啊。

丁大侯爷正想开口时,水慕霞带着满脸的不相信看过来:“丁兄,你、你好这一口?在下怎么不知道?”他的脸上还有被惊吓到的痕迹。

皇帝的头疼了,他看着水慕霞很有些无奈,不明白今天怎么还会让他赶上这么档子事情呢?平常水慕霞一个人就足够他头疼半晌,现在加上冥顽不灵的朱紫萱,还有一根肠子的九黎人,他的头看来有得疼了。

“这等事情怎么会让你知道?”开口的正是丁家的宿敌秦大侯爷。他刚才就要开口了,丁家能有这样的大事、“好事”,不掺和掺和实在是让他全身都难受;但是也不能胡乱开口,正想着如何找个机会时,就有人把话头送了上来,他是心花怒放看水慕霞很顺眼。

他并不识得水慕霞,就是看着水慕霞有些面熟,一时间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丁侯爷做事总会出人意料的,一般的女子入不得丁侯爷的眼,所以有点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再者丁大侯爷看来很喜欢小妾,才会让丁大夫人不惜面圣也要和离,能到如此地步丁侯爷多少有点宠妾灭妻啊。”

他摇头晃脑:“这等宠妾灭妻之事只要不是傻子就要捂着,怎么能让人发现?越是朋友越要捂紧,不然岂不会成为笑柄;虽然说是不伤大雅,但丁侯爷向来是个好面子的,这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皇帝抛了大大的白眼过来,警告秦侯爷不要太过份了,和丁家如何不和也要看场合。

不过秦侯爷也是一身硬本事才拼到今天的地位,而且往常丁家给他们秦家难堪也从来没有看过场合,今天又是丁家明显有错他干嘛要放过丁家?当真放过丁家,他秦家的列祖列宗肯定会气得活过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因此秦侯爷对皇帝的警告很不以为然,反正只要不是他故意找丁家的麻烦就成,如果丁家有什么短处他当然要抓住,狠狠甩几记耳光到丁氏一族的脸上:丁家,你们也有今天啊。

丁阳被宿敌的话气得转过头来:“她不过是胡说,一个妇人之言你也相信!这伤口是被九黎的蛇儿咬出来的。”

九黎的人并没有急于分辩,只是齐齐不屑的看一眼丁阳;这个样子也让皇帝有些疑心,看着丁侯爷沉吟着没有追问。

秦侯爷连连点头并没有反对丁阳的话:“对,对,丁侯爷的伤怎么能是妇人咬出来的?定是蛇咬得,蛇咬得。就如那家中有悍妻的,脸上挂彩出门被人问起,当然要说是是被猫抓得一样,大家都懂得。”被他这么一解释,丁侯爷的话反而更加不能让人相信了。

看到殿上众人的神色,丁阳气得几乎想捶胸:“秦得胜,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是我们丁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他再次认真的向皇上分辩:“这伤处就是被蛇咬得,是被马碧珠所养的一条碧绿的蛇儿所咬,臣绝无虚言。”

马碧珠不乐意了,大大白眼送过去:“你要诬蔑我可以,但是不污我们九黎的毒功好不好?你再敢污我们九黎人,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是我的蛇儿所咬,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嘴上除了有点小伤外,连红肿都有限的很,再这样污我的虫儿我就让你尝尝被我养的虫儿所咬是什么滋味儿。”

马家的人虽然肠子有些直,不过脑子并不是不好用,所以在得了紫萱的暗示下他们当然会好好的配和:那个丁阳是不会轻易放开紫萱和她的孩子,正好也借此机会好好的教训教训他;自然是无人反对。

天下无人不知九黎人的性子直爽,所以碧珠的话一出口就连皇帝都信了八成。原因嘛,就是九黎的毒与蛊是极厉害的东西,被九黎人所养的蛇咬一口不死都是大命的,何况丁大侯爷不是被咬了一口呢。

秦侯爷现在看着丁阳心里那个狂笑,可是脸上却半丝也不露反而极为正经:“就是,丁兄你就算是不想让人知道被小妾所伤,也不要这样说话;你也是带过兵打过胜仗的人,岂能连点常识也没有?”

丁侯爷大怒也不理会宿敌的讥讽,看向紫萱喝道:“欺君可是大罪,你还不从实说出来?真得等水落石出,你就是有八颗头也不够砍的。”他说得都是真得,真得不能再真了,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呢?全都要怪朱紫萱那句小妾的话,使得众人都误会了他。

紫萱看着他:“丁侯爷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今天之后同你们丁家无关,你罪犯欺君也不会连累到我——我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皇帝看向紫萱,仔细看了几眼后他的目光闪了闪,朱紫萱真得有些不同了;原本的朱紫萱胆子没有这么大不说,而且口齿也没有如此伶俐。

“丁爱卿,丁朱氏,你们所言可有凭证?”皇帝终于开口,一句话直切要害。

紫萱平静的摇头:“臣女无凭无据。丁侯爷家有六房小妾,臣女不可能在小妾房里看着他们恩恩爱爱,且也不知道倒底是哪房小妾所为,因为臣女在丁家并不掌家,掌家的是丁侯爷的爱妾芳姨娘;不过丁家的人都称之为二夫人,臣女所求只是和离,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丁大侯爷看一眼碧珠:“蛇就是她养得,只要让她把蛇拿出来,对照一下臣的伤口和那蛇的牙齿,就能真相大白的。”好在上天有眼能证实他的清白,到时候看还有谁相信朱紫萱的只言片语。

马家老头儿忽然暴怒,两步到丁大侯爷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来喝问:“你是什么意思?非要挑起上唐和九黎之战于你有什么好处,昨天说出那种话来也就罢了,刚刚撩拨我们九黎人老夫也不和你一般见识,现在居然还要诬我们带了毒虫进宫?你是不是接下来想说我们九黎对上唐的皇帝别有居心,意欲行刺?!”

狠狠的把丁大侯爷掷在地上,他对着皇帝抱拳:“我们一家人是九黎国主遣来朝贡的,进宫的规矩不用人说我们也懂,当然不可能带着什么蛇儿在身边,还请上唐皇帝明那个錾。”他说不习惯上唐文绉绉的话,但是话依然说得能让人听的清楚明白。

皇帝不得不安抚九黎的来使:“朕知道,朕清楚,是丁侯爷说话造次了。”他瞪向丁阳:“还不向九黎国使赔礼?!”

马家老婆婆却过来拉自家的老头儿:“上唐的皇帝,依着臣妇看还是免了吧,我们可受不起他丁家的大礼;刚刚他不只是要想要挑拨两国的关系,还要害臣妇的外孙女儿,这个礼我们万万受不起的。”

现在,马家是真得很生气、很生气了。

皇帝看着丁阳也就真得很为难很为难了,不过他是很气丁大侯爷的;虽然说当初朱紫萱是自己要求下嫁的,可一来那是赐婚二来朱紫萱的生母可是予朝廷、边关的将士,还有对他丁阳是有大恩的,再不喜欢朱紫萱也不能这样胡来啊。

以为朱紫萱娘家无人,现如今冒出来的娘家人他丁家招惹得起吗?咳,当然了,上唐国是不怕九黎的,只是有这样的外祖家朱紫萱的身份当然不同;此时九黎国新国主刚刚登基,两国关系有些微妙,此时如果丁家善待了三年朱紫萱,凭她特殊的身份定能让两国的关系再度转好。.w.

106章 廷杖

皇帝是认为朱紫萱现在可以算得上小小的一桩奇货,只要用得好就能安九黎人之心,也能不伤上唐的体面而委婉的向九黎示好;当然了,以丁家原本的所为,绝对没有示好的意思反倒会引起九黎人的极大不满。

秦侯爷看到皇帝的目光闪动,再看看紫萱和马家人对皇帝的打算是心如明镜;他当然是为上唐着想的,但是却并不赞成皇帝的想法。原因嘛还不是一个:如果真得让朱紫萱再做丁家大夫人,从而使得九黎再度成为上唐忠诚可信的臣邦,那么丁家以后势必会压他们秦家一头,且还不是压一两年,很有可能会压上几十年甚至是一两代人。

再者,他认为此时重罚丁侯爷会让九黎使臣满意,只要想法子把朱紫萱留在上唐好好相待,一样可以用她和九黎交好;且,从此以后就是他秦家扬眉吐气,踩在丁家的头上做威作福了。因此他是很支持紫萱和丁侯爷和离的,只是因为皇帝的心思所以他不便直接开口。

水慕霞咳了两声:“皇上,朱大夫人是九黎人更是我上唐人,为我们上唐保国卫国不惜献出性命,如此功绩应该立传以让世人传颂,让我们上唐的万世子孙永远都记得朱大夫人之恩,也记住我们上唐人和九黎人就是兄弟手足。”

皇帝听得龙心大悦:“嗯,你说得对。”他原本就要追封朱大夫人的,可是丁阳说朱大夫人的遗言是不想受封,且要求对朱家不要有太大的恩赏;他当时认为此女子实在是奇女子,建功而不图名,也就依了她的遗愿。此时,当然要以两国为重,朱大夫人地下有知也能谅解的。

“传旨,追封朱大夫人为护国夫人;”皇帝想起朱大夫人还有一子:“赐丘为墓能使护国夫人九泉之下安居。”以丘为墓那是肩比王公,可以说是恩遇非常。

马家的众人泪盈于眶拜谢皇帝。他们的女儿经上唐皇帝册封后,九黎当中再无人敢辱她一句:虽然九黎之人不禁男女来往,但却不喜女儿与人私奔。当年朱大夫人私奔并不会让马家人有多难堪,最为难堪的是她自废毒功自逐出九黎一族,这使得马家许多年来在族中都有点脸上无光。

紫萱却无多少感动,并不是因为朱大夫人同她没有血缘关系,最重要的是朱大夫人已经死了,不要说是封她为护国夫人,你就是封她为郡主,为公主,她也是活不转的。皇帝之所以会册封是为了活着的人,而不是为了死去三年有余的朱大夫人。

这让她微皱起眉头对皇帝生出一丝恶感来,国家大事当然是重中之重,可是皇帝也不应该利用一个为上唐死去的妇人。

水慕霞就在她不远处,看到她皱了皱的眉头眼底闪过笑意,不过他并没有对紫萱说什么。

追封朱大夫人只是为了安抚九黎之人,皇帝并不想再弄出一个新贵来,所以他当下道:“因为护国夫人当年有遗命留下,所以朕才没有册封于她;今天也算是朕违了她的心愿,但朕相信护国夫人会高兴朕的册封,也因此就不再封赏朱家,免得再违护国夫人的遗愿。”

马家老头儿和老婆婆身子齐齐一震,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涌出眼来;他们夫妻当然知道为什么朱大夫人不想要封赏,就是不想他们九黎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到死,也没有忘了她当日发下的毒誓,却让他们做父母的心疼莫名。

如此一来马家当然对皇帝、对上唐没有什么怨恨之心,原本他们所怨恨最多的是朱家和丁家,也不是皇家;现在更是对上唐国的皇帝心存感激,连声说他是位有道明君,倒也把皇帝哄得很开心,当下又封了碧朱碧华夫人。

到此殿上气氛又融洽起来,看得秦侯爷心里那个急啊,他生怕丁家因此而借上光,从此更无他秦家出头之日;看到丁阳跪在地上有些无精打采的,便上前道:“丁侯爷,你还不向夫人赔礼道歉?以后再也不要做些让蛇儿咬到的事情,要知道妻就是妻,妾就是妾。”

丁阳狠狠瞪他一眼,原本众人都不再提丁家的小妾了,也不再提紫萱的和离,接下来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就会安排让赐宴,到时候紫萱就会见到皇后——也就由皇后来劝解紫萱,事情也就这样揭过。却没有想到秦家如此紧咬着他不放,难不成他不怕皇帝不快吗?

紫萱也在想找个机会开口提醒皇帝的,因为本尊的关系所以她很小心的应对皇帝,不想再给他留下什么坏印像;她可以不把很多人放在眼中,但是皇帝却绝对不能不高高的供起,因为在这里他就是王法,他一句话可以要任何人的性命。

听到秦侯爷的话她几乎快要生出感激来,有人愿意开口承受皇帝的不快实在是太好了,当下便再次要求和离:“不必要丁侯爷道歉,只要皇上允臣女和他和离,臣女及九泉之下的母亲叩谢皇上了。”

丁阳原本就不愿意当着众人的面对朱紫萱行礼道歉,那以后他要如何上朝和众人共事?听到紫萱的话倒也有一半合他的心意便对皇上叩头:“紫萱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不过是一时的意气,请皇上明錾。”

皇上的不只是头疼牙也开始疼了,他不能让朱紫萱和离,到时候朱紫萱定会跟马家离开,他想要得到九黎国原本的忠诚不但要另外想法子,而且可能还要付出不少;最主要是伤了他堂堂上唐的体面啊。

水慕霞叹气看向皇帝:“护国夫人只余一子一女,可是现在俱有伤在身,皇上您看要如何抚慰才能安九泉之下的护国夫人的心?”

皇帝马上明白过来,这次并没有直接传旨而是看向丁阳怒喝道:“你宠妾灭妻,伤到自己的妻子与妻弟,还不知罪想要尝尝廷仗的滋味?”喝完也不等丁阳回答他就摆手:“拖出,廷杖二十,给朕重重的打,要给护国夫人一个交待。”

廷杖打起来疼不疼的放一边,却是极俱侮辱性的;因为上唐律法明言刑不上大夫,朝中大臣们却被当众扒了裤子打棍子,这心上的疼要比身上痛多了。

丁大侯爷只来得及道:“皇上,臣不……”他想说得是臣不是那样不义的人,臣没有做那样的事情。

秦大侯爷却大声叫道:“丁阳,皇上的责罚你还敢说不服?!”落井下石的要诀就是要快,他的话很及时。

皇帝听得大怒,紫萱只是分不清他在生丁阳的气,还是在生秦侯爷的气,不过最终倒霉的人当然是丁阳,因为皇帝一怒廷杖就变成了三十下。

丁阳打完被拖上来,他勉强还能站立可是曲膝跪倒对他眼下来说就是高难度,只要微一用力就能让他再体会一遍痛不欲生的滋味;他在一面狠狠心咬牙跪倒在地上,一面在心里咒骂那几个下手的太监:居然用这么大的力气,不就是平常没有给过他们好处嘛;该死的,等到九黎人走了再找这几个狗东西算帐。

“你可知错了?”皇帝问的时候还给了丁阳一个眼色:“现在可有话要说?”不要说朱紫萱的身份特殊了,就算不因为这个本着劝和不劝离他也不能立时就下旨啊。还有,他是个男人,自然会替同为男人的丁侯爷着想。

不但是皇帝,除了和丁家有仇、有过节的,哪个男人不偏丁阳三分?女子嘛,当然要柔顺听话,谁要是摊上这么个妻室闹到皇帝面前,那个面子当真是丢得到天边去了,几乎就是男人最大的耻辱。

丁阳犹豫了一下,不是他不知道应该低低头了,而是当着几位同僚他今天被个妇人逼得服软,日后还怎么有脸自称是男人大丈夫?他会成为京城笑柄的。

水慕霞在这个时候很及时的开口了,语气还带着几分幽幽之意:“丁兄,皇上问你话呢。”他给丁阳丢个眼色,那意思是今天这亏你就认了吧。

秦侯爷没有想到被水慕霞抢先了,他马上跟上一句:“丁侯爷,留得青山在啊,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应该如何做;管它是蛇咬的还是妇人咬的,你就先向贵夫人认个错,不行就叩个头,夫妻双双把家还也算是喜事一桩啊。”

如果没有水慕霞的那个眼色,秦侯爷的话不会这样难听;没有秦侯爷如此难听的话,丁大侯爷说不定也就低下头了,怎么说那三十棍棒都是打在他的肉上了。现在,他怎么能说出服软的话来?

紫萱看他沉默不语马上开口向皇上恳求,定要在今天和离不成;要知道,进趟宫不容易,而且下次也没有马家的人跟来撑腰了:“皇上,臣女不想三年苦日子的公道,也不求曾经一死的公道,就算是被丁家众姨娘夺去的、臣女之母留给臣女的妆奁臣女也不求公道;臣女只有一个请求,求皇上成全。”

“你个混帐东西!”皇帝见丁阳依然不开口,被紫萱一句一句的“不求”逼得避无可避真得怒了:“你如此行径岂不是丢尽你父亲的脸面?弄个芳姨娘在丁家掌事,你还真是长进。丁阳,你给朕听清楚了,你府里从此之后再无贵妾,全都贬为妾。还有,把护国夫人留给紫萱的妆奁全部还给她,少得一分你们丁家就不必再留在京城了。”.w.

107章 大获全胜

紫萱虽然是第一次见皇帝,可是却在上一世听说过不少帝王家的事儿,虽然大多是戏言但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的;至少她知道原本公司的领导们最不耐烦的,就是下面的人提意见、提要求提得太多:就算意见、要求是领导们几次三番、诚心诚意要让他们提的,但是提得多了领导还是有权不高兴。

领导不高兴,那后果就不用说了。在上一世惹得公司经理不快,顶多是升职无望啊、提薪无望之类的,大不了姐还可以东家不打去打西家;但,现在是封建王朝,皇帝不是公司经理,天知道你要求太多让他不高兴了,会怎么对待你。反正吧,电视小说里皇帝一怒就要杀头的,所以她还是很小心的不敢提太多的要求,虽然说她想要求的事情很多。

再加上眼下紫萱对上唐和九黎的事情所知不多,应该说是一无所知,除了知道马家是九黎国的人之外,她对九黎是双眼一抹黑。所以她并没有要求马家帮她太多,对马家和对皇帝明着的请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和离,这样比较容易达到目的。

眼下的机会真的不容易啊,就此放过丁家她着实会憋口气,但是领导那里是不能有太多的要求,因此紫萱才用极为哀求的神态,极为委曲求全的样子,说出了她的“不求”:而每一个不求,其实都是她要求得;这是她在上一世学会的,用来应对公司领导的。

如果领导想答应她的所求,那么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领导不想理会也不会伤了彼此的和气:她早早给了领导台阶下——我可是不求的。

紫萱如此说,是因为心中是有气的:就算老天爷不是天天开眼,就算每天都有坏人横行于世,可是紫萱依然认为坏人就要有恶报,岂能让害人的太过得意?不得到教训,坏人永远不会学好的。反正也就是试一试,如果皇帝肯为她出头,就算为本尊出口气吧,为她自己夺回点利益来;如果皇帝不理会,只要同意她能和离她也达到了此行的目的。

不想皇帝开口大怒就应了的她“不求”之中的一个半:一个是妆奁,半个是姨娘们——要知道在丁家欺辱本尊的可不只是姨娘们,还有丁太夫人、还有丁太夫人的儿女们;皇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针对丁阳及其妾室,并没有提及丁太夫人及丁家其它人半句。

紫萱没有太过高兴,总感觉皇帝这些话中另外藏着用意;她无法叩头但还是向皇帝道谢,然后再哀伤的求恳道:“三年前臣女任性所为是错,辜负了皇上和太后的一番好心,现如今臣女是真得知道错了,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才想再来请旨和离的。还有丁家就算有不是,但是起因却在臣女当年的错;眼下正是臣女应该改错的时候,求皇上成全臣女之求。”

她不可以对丁家太过咄咄逼人,看得出来皇帝有明显的偏颇;话不过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情,皇帝爱听什么她就说什么好了,只求如此能让皇帝开恩下旨。再说她所说的话也不是虚的,本尊的确也有做错的地方,况且也善良错了地方;承认当初的错让皇帝出一口气,和离之事也就有可为之处。

倒底丁大侯爷的所为怎么着也有些让人发指,皇帝就算有偏有向也要讲个公义道理的。

皇帝倒没有想到紫萱会说出这番话来,此时想想当年紫萱所为虽然有些强人所难,可是丁大侯爷的确是男未婚,连订婚也不曾,事后紫萱也为丁大侯爷的心上人求了一个贵妾的名份;如今紫萱认错且为丁家求情,实在是让他有些感动的:这个女子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嘛,看来坏得应该是丁家的那个什么芳姨娘了。

“那个芳姨娘,还要交给紫萱处置——去留全由紫萱来做主,你丁阳不得有半句异议。”皇帝当即再次为紫萱做主。

紫萱闻言低下头微微一皱眉头,一时间沉吟着没有马上再开口求恳皇帝做主和离: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她的母亲也抬了出来,哀求也哀求了,皇帝可不是能任其步步紧逼的人啊。她有些为难的目光正好和水慕霞对上,水慕霞对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只是这次紫萱真得没有看懂水性杨花想说什么。

丁阳原本听到皇帝要把芳菲的贵妾免掉,连身上的伤痛都忘了,呆呆的张着大嘴说不出来话来,他哪里会想到皇帝会当真发作并发落他呢?其它的也就罢了,打廷杖他也认了,最让他不能接受的就是芳菲的名份:他所能给芳非的只有个妾位,如今皇帝开口又把贵字抹了去,这让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听到紫萱开口后他几乎想大吼几句,倒底是在金殿之上他才忍住了;听到紫萱话中有为丁家开脱的意思他的心猛得一松:他知道,最能保住芳菲贵妾名份的人就是紫萱。但是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思料,皇帝听完之后不但没有改变心思还要把芳菲交给紫萱处置,那芳菲还能有活路吗?

“皇上开恩,皇上,不关芳菲的事情,当年臣……”他再也忍不住的叩头为芳菲求恳,因为他实在是不能再让芳菲受如此天大的委屈。想到芳菲那双善解人意的眼睛,他能猜到芳菲会对他说什么,定不会责怪他一点儿肯定会说无所谓的,只要能伴在他身边足矣。只是,他岂能再对不起芳菲?当年两人的海誓山盟啊。

倒是丁侯爷的话让紫萱的精神一振,此时她的哀求反倒不如丁大侯爷对芳姨娘的关爱、宠爱、不顾一世更能让皇帝明白她和丁阳和离的必要;她在心里加了一句:“丁阳啊,你可要让皇帝、让世人都知道你是多么痴情的人才可以。”

她开口了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丁家、为了芳菲:“皇上,当年就是臣女的错才让芳姨娘委屈了三年,不管三年来芳姨娘做过什么,倒底是臣女当年不知道芳姨娘和丁侯爷已经两心相许之故;所以,臣女斗胆请皇上开恩。”

紫萱一直认为本尊当年介入丁阳和芳菲不对,是因为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可是眼下却是封建王朝的时代,芳菲和丁阳当年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说得好听些就是两心相许,而世人一般对此会用私定终身四个字。

当然,在紫萱看来这也算不得大事儿,可是在眼下出了这等事情女儿家的名声坏了,不要说嫁人不嫁人的,事情闹得不大就只能出家做姑子,事情闹得大了,嗯,就要过宗祠受家法,十有八九一个不贞就能逼得芳菲当年就悬梁自尽。

也就是说,当年之事芳菲和丁侯爷二人私定终身没有回明双方父母:至少表面上是如此,错得是他们而不是本尊紫萱;而紫萱当初为了芳菲向皇上给芳菲求一个贵妾的名份,那是保住了芳菲的名声。

此事,皇帝当年知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和太后劝本尊紫萱改变心意,而不是不同意紫萱的所请了;因为芳菲的事情,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说——被人知道芳菲就真得不用做人了。

紫萱原本不知道这些,醒来这么久听琉璃、珍珠两个丫头说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此时她提起当年的事情再三的认为自己有错,这就是在打丁阳的脸;不过,却是再给皇帝脸面,且表面上她也是贤良的很,因为就算是夫家无良可是她并没有对丁家、对芳姨娘赶尽杀绝不是?

再次听到紫萱为芳菲开口求情,丁大侯爷急急的叩头:“皇上开恩,皇上开恩;紫萱也说是对不住芳菲了……”他太过着紧芳菲而说了极为不合适的话。

秦大侯爷眯起了眼睛来,而其它几位王公微皱眉头看看马家都别过了头去;而马家人看得是紫萱,虽然有点不满紫萱为那个芳姨娘求情,但他们并没有在此时开口拆紫萱的台。

皇帝终于是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打断丁侯爷的话:“你还敢说话,廷杖还不能让你清醒是不是?是不是要朕把你的小妾统统发卖、没入官籍你才高兴?”他瞪着丁阳,恨不得一脚踹过去看能不能让他这个发小聪明点儿。

说实话,三年前的那场仗是丁阳的父亲为帅,而丁阳只是二路元帅带兵去增援的,到了之后当然凡事要听他父亲的;因为皇帝很清楚丁阳是没有丁老侯爷的本事,不过发小嘛只要能乖乖的听他的话,对他忠心耿耿,替他办些旁人不能办得事情也就成了,至于军功什么的还不是看他的安排,想有就能多少有点的?

比如让丁阳做二路无帅,那根本就是让他去边关分功劳的,反正丁老侯爷只要赢了,二路元帅多少也是有功劳的吧?可是让皇帝万万没有想到,看到军报时他几乎以为看错又仔细看了一遍:丁阳居然一战而成名,虽然没有朱大夫人丁阳会和二路兵马全军覆没;可是倒底他赢了,且是大获全胜。.w.

108章 一百个(两章)

因为三年前丁阳一战成名,使得朝中不管有多少人对丁阳不满,可是无人能说丁阳的爵位是皇帝因为发小而赏他的,对于皇帝对他的亲近、重用也不能说三道四;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丁阳用性命、用鲜血、用敌人的头为他自己挣来的!同时,皇帝对丁阳有了刮目相看的意思;但,今天皇帝实在忍不住开始怀疑三年前的那场大胜,其实同丁阳没有太大的关系。

虽然丁阳是二路元帅,虽然全军上下都是在他的带领下杀得敌人大败,但是看看跪在下面的丁阳——怎么像是一个带过兵的人?虽然说武将大多粗鲁,性子直爽,不擅长与文官们斗气,可是不表示武将们是傻子,只不过是他们胸中所有的、脑中所想的和文官不同罢了。

眼前丁大侯爷的表现,实在是不知进退且半点也没有用过脑子的样子;皇帝微皱着眉头盯着丁阳再次使个眼色过去,希望丁大侯爷这次能明白点儿,不然真得就枉费他自幼就跟在自己身边伴读,连自己的心思都猜不透、看不出来。

依皇帝看,就连那个朱紫萱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才没有做出不停哀求和离的举止来;嗯,朱紫萱也算是因祸得福,学会如何做人了不说,脑子也变得比从前聪明了那么一点点。

丁阳被皇帝的话吓得心巨烈跳动,当真不敢再乱开口为芳菲说话;如果皇帝真得一道圣旨把芳菲她们没入官籍,天老王子也无法相救,相信芳菲到时定会一死以明志,他真得承受不来那种惨事;他也不能让芳菲等人遭遇那种惨事,于是他在袖中握起拳头来乖乖的叩头:“臣,知罪。”

紫萱闻言摇了摇头,对丁大侯爷的表现极为不满:怎么能这样就放弃,你要知道不可以让芳菲做个妾的,至少也要保住她贵妾的名份啊。可是丁阳已经服软了,她也无奈之极,悄悄看一眼皇帝她轻轻咬一咬嘴唇。

碧珠看一眼紫萱,因为紫萱拉了拉她的手,在她的手里悄悄的写了几个字;于是她笑吟吟的、漫不经心的道:“其实把丁家的小妾打发了没有什么不好。”

这话紫萱不能说,倒不是她非要置那几个小妾于死地,正确来说紫萱根本都还没有认全六个小妾呢,没有那么看重芳菲六人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她只是想以此话来试探皇帝的真意,虽然有所怀疑,可是事关己身,不能只是怀疑就作罢;万一猜错皇帝的心思,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只有知道了皇帝的心思,她才能确定接下来如何做才是对的。

如果皇帝真得有那个心为她做主,那几个小妾皇帝是绝不会再容她们留在丁家;到时候她只要开口,就能救下芳菲等人来——至于她们在丁家的去留,紫萱根本不在意,因为丁家根本就不是她视之为家的地方,里面住些什么人关她什么事。

皇帝对碧珠很是和颜悦色,开口的时候还带上笑意:“朕也是如此想,只是这于紫萱的名声有碍;虽然是朕的圣旨,可是却是紫萱入宫相求和离所致,到时候定会被人怪到她的头上,说她妒忌成性才会入宫面圣的。上唐不同于九黎,名声于女子来说重过性命啊。”

碧珠一笑:“女子因情才会生妒,人之常情而已,有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紫萱连忙开口:“不过紫萱和丁侯爷全无情义在,和离之事只是臣女知道自己当年所为之事是大错特错而想补过,才进宫来请旨和离,绝非是妒或是恨,只是臣女知道自己错了。”她不想给皇帝借口,因为皇帝很明显在偏袒丁侯爷。

皇帝看向紫萱正色道:“朕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你不用担心。”他说完马上对丁阳又喝斥道:“罚你一个月在家思过、三个月无俸;你可心服?”

丁阳想今天自己丢脸丢大了,在家思过其实也正好避避风头,免得出来被秦家、还有那些和丁家过不去的朝臣们嘲笑,便叩头道:“臣领旨谢恩。”要怪只能怪朱紫萱,只是现在的朱紫萱因为有了马家撑腰,也不是他能随便揉捏的了;况且,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真要让他和朱紫萱和离吗?皇帝的意思、朱紫萱的大闹,都让他再无法说什么不和离的话。

他想到此处重重叩头:“臣成亲三年以来膝下无子,现在她腹中之子是我丁家的骨肉,臣请……”虽然他原本对朱紫萱有那么点不舍,可是眼下她让他在皇帝、王公面前丢这么大的人,对紫萱他所余的只有恼意哪还有什么不舍?但是孩子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皇帝再次瞪了一眼打断丁阳的话:“朕知道,你现在也有悔意,想要和紫萱母子以后享天伦之乐,可是你三年来的行为却大错特错,你让朕就这样把紫萱交给你,如何放心?!”他斥完后忽然加重一分语气喝丁阳:“你休想再开口,朕命你给紫萱行礼三次赔罪。”

紫萱闻言脸色一变,自刚刚皇帝发落丁家的人到现在,不过就是为了要平息她的怒火而已,目的嘛现在是明晃晃的:丁阳给你赔礼,你就跟他回去吧——接下来皇帝肯定会这样说得。她心中满是苦涩,涌到眼中霎间有点湿润。

她不要丁阳赔礼,因为她和丁阳间的事情不是陪礼能解决的;可是皇帝是九五之尊他的意思能违逆吗?张张干得发涩的嘴,她刚要开口那边水慕霞抢先道:“皇上,丁侯爷和嫂夫人不过是夫妻不和,赔礼不赔礼的也是夫妻间的私事;奉旨赔礼的话,也要让丁侯爷回去再说,到时候丁侯爷就算是要叩一个百头也是人家夫妻的事儿,皇上和草民等就不用见证了。”

他的话抢得很及时可是说得却不快,落到丁阳的耳中当然是高兴,真要他当着众人的面儿叩头,他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大殿上好;生为男儿身岂能跪妇人?!同时高兴的还有秦侯爷,他从刚刚没有机会开口就急得不成,现在如此好的机会岂能不说话:“就是,就是,皇上你就让丁侯爷回去后叩上一百个头,嗯,还要让那些小妾们在旁边看着,以后自然不会再有人对丁大夫人无礼。”

不好好的折辱丁阳对不起他秦家的列祖列宗啊,而且他不相信丁阳真得能咽下这口气:这次,丁阳总会一气之下要和朱紫萱和离了吧?

皇帝轻轻的点头“嗯”了一声,他说要丁阳叩头赔礼也不过是一说,以为紫萱会开口拦下得——看得出来,紫萱现在可是贤良的很,到时候他也就正好顺水推舟;可是没有想到水慕霞会抢先开口,虽然和他所想有点偏差,不过也能过得去,回到丁家怎么闹也就和他无关了,他还真懒得理会。

水慕霞再次闭上嘴巴,他在大殿之上不开口时就如同个隐形人,很难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就算他开了口也没有说什么太过正经的事情,且还是事事处处以皇帝的意思为准,自然而然的得到殿上众王公的好感。

对他好感最重的却是秦侯爷,因为在他想开口算计丁大侯爷找不到机会时,水慕霞总会很及时的开口说上一句话;虽然话不多,可是却都能让他捉到话头,把丁阳讥讽一番。他当然知道水慕霞不是有意帮他,但那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能帮到他就好,而且还不用他还人情。

紫萱很不明白水性杨花此时开口的意思,不过皇帝的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就算没有水性杨花的话,也不会让她和丁阳和离的;再者水性杨花相助过自己几次,应该不会害她才对,那此时开口又有什么用意呢。

皇帝的心思是那么明显,分明就是故意让她看透猜得着,如果和本尊一样强求的话,下场会是什么?有着九黎血脉的她,被上唐的皇帝所厌,嘿,她的处境只怕比本尊还要不如。不能和离,她要如何做呢?看着自己的冰凉有些颤抖的指尖,紫萱眼中的泪水悄悄的流出落在衣袖上,消失了。

实在是太过憋屈了,就因为丁大侯爷是侯爷,就因为掌权的人是男人,所以她只是想要和离,想离开丁家就难如登天吗?放弃?她朱紫萱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

她深吸一口气,宫已经进了、皇帝也见到了,虽然这个皇帝很有些可恶,但是她进这一次进宫当真有点九死一生的意思,总不能就这样被皇帝送回丁家吧?经过今天的事情,她终于明白权与势二字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因此她咬咬牙抬起了头来。

水慕霞再次对她眨了眨眼睛,还是示意她安静,让紫萱心中不由的生出些烦燥来:现在,她还不够安静吗?和离因为皇帝不许,她一个弱女子不能硬着相抗,但是她也不会就此放弃——想当初用了八年炎黄子孙把那些该死的东洋鬼子赶回了他们的老窝,就此放弃就愧对她是生在红旗下的一代。

要达到目的方法有很多,直接来不成那咱就迂回着来;而今天她也不能空手而归,不然就太对不起自己被折腾掉的半条命。她再次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和皇帝硬来那今天这一步她要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却要想清楚。

紫萱在心中仔细计算得失时,闲不住的秦侯爷又开口了,他对丁阳用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道:“你还不谢恩,皇上已经下旨命你向贵夫人叩头一百个做为赔礼;记得,要让你的小妾们看着你叩头哦,这也是圣旨;抗旨不遵可是极大的过错。”他马上把皇帝的那声“嗯”当作了旨意转述给丁阳听,解说得很详尽很用心,生怕丁阳领会错皇帝的意思。

丁阳闻言真想啐他一脸,可是金殿之上不敢造次只能看向皇帝等他示下,心里却在打鼓:皇帝不会让他真得去叩一百个头,还要他的小妾们看着吧?虽然说不用在大殿之上叩头,可是这“旨意”经秦大侯爷的大嗓门,除了殿上的王公只怕殿外侍卫们都听到了,就算是回府去叩他丁阳的脸面也丢光,以后如何见人?

皇帝看一眼秦侯爷,收回目光再看看马家的人轻轻点头:“嗯,丁阳你要好好的当着你们全府的人给紫萱赔罪。”他放柔声音:“马爱卿,你们看这样可好?”丁家的所为已经捂不住了,想要让马家回去为他上唐说好话,当然要让马家的人满意才成。

和离是绝不可行的,但是定要让丁阳受些惩戒才能安抚马家人、安抚好朱紫萱;因此小小牺牲一下丁阳,在皇帝看来不算什么。

马家的人微微皱起眉头,虽然不想顶撞皇帝但是紫萱的心思他们很清楚,所以明明白白的答道:“紫萱不用他赔礼,只要和离就好。”

紫萱闻言大为感动,还好有外公外婆他们在啊,不然今天到此时这句和离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出自她的口中了;但是她有家人、有亲人,所以有人代她说出口,皇帝就算是不快也不会怪到她头上,也不能、不好怪到马家人的头上;因为马家可是使臣。

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皇帝也不肯答应她只能委屈自己以求全,然后徐图后计。

皇帝闻言心下有些着恼,认为他太过好说话使得九黎使臣以为上唐好欺;但是发作使臣终究不太好,而且九黎这个臣属国他还是极为看重的,微一沉吟的他看向紫萱:“紫萱,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在金殿之上和朕,和太后说过的话吗?”

不能发作九黎的使臣,眼下的紫萱却还是上唐的人当然可以发作的;皇帝的脸上有些许的不快:“你当年站在金殿上信誓旦旦的说,就算日后在丁家无人喜欢,也是你自找的绝不怨人,也绝不会来烦朕和太后——当然,丁阳如此待你是他的不对,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而且你现在还有身孕在身,说和离实在不是时候;夫妻嘛,有什么事情好说好商量。”

109章 辅国

紫萱听到皇帝的话低下了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神色。

皇帝却依然继续着:“当年是你向朕求得这桩姻缘,朕和太后虽然为难,你也知道很为难的,因为丁太夫人也进宫求过皇后的,是不是?最终朕和太后还是成全了你。但是现在,你又来要求朕下旨和离,你把朕的旨意当成什么了?想成亲的是你,想和离的也是你,你又把朕当成什么了?!”他越说越气,脸也拉长了许多。

马家老头儿皱眉:“紫萱年少不懂事,况且臣的长女救下了丁大侯爷和边关的将士们,之后丁侯爷救紫萱时又不慎……,她不嫁又能如何?当年的错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况且三年来在丁家吃尽了苦头、受尽了侮辱,难不成皇上还真得要她一头撞死在这里才能赎她当年之过?”他也动了气。

马家老婆婆也极为生气,认为上唐国的皇帝如此发作紫萱实在是过份了;要知道错得不是她外孙女而是那个丁阳。

不过他们马家也有所忌,这里不是九黎而是上唐,他们不可以太过强硬而惹怒皇帝,到时受苦的还不是紫萱?因此马家老头儿说完又施一礼:“臣失言,臣请罪。臣只是、只是心疼离散多年的女儿已死,所遗之女又受了三年之苦,这让臣有些太过激动,绝没有对上唐大皇帝不敬之意。”

紫萱也不得不表态了,外祖父夫妻已经为她撑腰而他们的难处她也能猜到一二,长吸一口气道:“臣女不敢,皇上息怒。”她实在是说不出知罪两个字来。你说她性子执拗也好,你说她不知死活也罢,她真得真得不能委屈自己到那般地步。

皇帝也不是要治紫萱的罪,马家的人虽然话得有些急可是他们还是敬他这个上唐之君,听完紫萱的话他放缓了语气:“紫萱,你的苦处朕知道了,朕也为你做了主,丁阳和他的妾室都交给你处置。千年才能修成夫妻啊,朕也不是绝不许你离开丁家、不许你和丁阳和离,只是想让你好好的想一想,不要再像当年一样任性而做错事情。”

“以前是对是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们已经是夫妻,你又有喜了——那孩子是丁家的骨肉,不管你是想留还是想和离,都要孩子诞下来给丁家才是对不对?现在说早点,依朕看诞下孩子后再说好不好?”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当年你不听朕和太后的相劝,今日紫萱你不会再一意孤行吧?”他说完看一眼紫萱,话虽然很轻可是每个字都重重的压到紫萱的心上。

皇帝的话让紫萱避无可避,现在他不止是暗示而是明言,他就是不许你朱紫萱和丁阳和离。

紫萱脸色灰白,低着头看着自己扶在膝上的手指微微的颤动着,一时间嗓子堵得难受,根本无法开口说话:此时,她除了点头应是,还有什么能说?御赐成婚,本尊你当真是害苦了我。

要和离她只能指望皇帝下旨,原本以为丁阳摔伤了她和文昭,有那么多的恶行,皇帝会还她一个公道;好不容易她才得已进宫面圣,最终却只得到一句不许和离!不,皇帝说了,不是不许只是要等她生下孩子来——生下孩子来还和离个屁啊!

紫萱真得不是有意要粗话,只是真得不在心里狠狠的骂两句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生下孩子后,她能舍得下那个无辜的孩子吗?扔他在丁家,看着他在丁家成为文昭第二?皇帝的如意算盘,真亏得他有脸说得这么通情达理。

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就绝无可能带出丁家,除非是现在带球跑,以后这孩子还有可能姓马或是姓朱:何况,她到现在都还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就算是有本尊回来相求,也不能下定决定留下它;真得,她真是个平常的女子,也只想过平常的生活,对于自天而降的孩子她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实在是有点无法接受。

皇帝打得如意算盘她知道了又能如何,能像本尊那样一意孤行吗?再吸一口气想到原本的打算,可是现在听完皇帝的话让她无法接受迂回的法子了,有种就是要坚持、就是要质问的冲动;猛得抬头,她咬咬牙看向姨母,只要马家肯暂时收留她,她离开这里去九黎,一意孤行得罪了皇帝又能如何?

碧珠在她的眼中看明白了她的想法,抬头看看自己年迈的父母,对着紫萱轻轻的、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们不能带走紫萱,至少眼下还不行。不止是九黎那里不安稳,他们家族内部不安稳,在他们身为使臣的情形也不能带走紫萱,也不能让紫萱惹恼了上唐国的皇帝。

紫萱合了合眼没有怪碧珠,再吸气后终于平静一些明白自己刚刚差点做出大错事来,连累到外祖父一家人:她得罪了皇帝,只怕马家和九黎就会受累的。

努力的平静下来,她看着皇帝:“三年之前是臣女的错,皇上今天不许臣女和离也是为臣女着想,臣女和九泉之下的母亲谢谢皇上。”这番话说得极为艰难。

不过事情已经如此,生气恼怒愤恨都不能解决问题;和离是不成,但她不要回去丁家,尤其是在现在她和丁家成水火之势后,且以后想迂回、想在这个世上立足她需要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自保、还要用来保护文昭。

她平静的看着皇帝轻轻的道:“皇上是为臣女做主了,可是臣女却不敢就这样回丁家;和离当然无妨,现如今不和离以臣妾的身份来说回到丁家……”她哀伤的看一眼皇帝:“臣妾实在是担心;皇上,臣妾不能时时进宫,外祖父他们不会天天都在臣妾的身边。这三年来,臣妾实在是怕了。”想打发她两手空空回去?门也没有啊。

皇帝避开了紫萱的眼睛,因为他心中生出些许的愧疚来:“朕,的确是不想你们的孩子有父而无母,世上只有劝和的道理,紫萱你要懂朕的苦心。如果、如果你生下孩子静下心来后依然要和离,朕到时绝无二话。可好?”他实在是愧对死去的护国夫人,所以说完话也没有再看紫萱一眼。

水慕霞轻轻叹道:“皇上,草民倒是认为丁夫人的外祖父一家应该有个落脚的地方,住在驿馆始终没有家的味道,相信他们也很想和丁夫人多多聚一聚,好好体会天伦之乐。”

丁阳听到紫萱不再坚持和离并没有高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芳菲还有他要回去对着朱紫萱叩那一百个响头:他忽然认为和离是极好的。只是他悄悄看一眼皇帝,最终没有敢开口说出来。

皇帝点头同意水慕霞的话,这也让他自刚刚的尴尬中醒过来:“还是你提醒了朕,护国夫人的子女岂能无自保的手段,我上唐国岂会薄待有功之臣?传旨,护国夫人为国捐躯功在社稷,荫其女紫萱为辅国夫人,其子为五品镶龙卫;为昭显护国夫人之功,特赐护国夫人府为其子女的居所。”他说完看向紫萱:“你如果暂时不想回丁府,住到护国夫人府也成。”

反正只要朱紫萱是丁家大夫人,是他上唐国的人就成;而且现在她还是上唐的辅国夫人,九黎人当然不能再说上唐有亏待她的意思。

紫萱真得不满意,但是眼下这些已经是她能争取到最好的情形;至于满肚子的火气,看一眼不远处的丁大侯爷,咬咬牙缓缓点头她向皇帝谢过了恩,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金殿之上。

马家之人慌做一团,而皇帝的脸色也极不好看:如果今天朱紫萱当真死在金殿上,他上唐国就真得要和九黎结仇,因为那是他不允朱紫萱所求而逼死她;此时他很有些后悔刚刚所想有些偏颇,嗯,如果封她做个郡主迎入宫中呢,也一样能留下她的——只是他极为不喜朱紫萱,才没有想到这里而非要把她留在丁家不可。

这个朱紫萱,当真很难让人喜欢。皇帝想到三年前朱紫萱在金殿之上的坚持,再看看晕倒的紫萱:虽然前后三年人已经变化很大了,可是骨子里却还是一样,执拗的很。

御医们都是有真本事的,很快把紫萱救转过来,让皇帝和马家的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因为紫萱身子太过虚弱不能再在大殿上奏对劳神,皇帝传旨把她送去皇后宫中相侯,其意当然是为了让皇后好好劝一劝紫萱,希望她不会太过介意不能和离之事。

大殿之上不高兴的人除了马家之外,还有丁阳和秦侯爷。

马家人当然不快,因为上唐皇帝偏心让他们怎么放心把紫萱留下来,可是想到九黎的事情他们又只能留下紫萱;虽然不满可是上唐国的皇帝打了打、罚也罚,最后还封了紫萱和文昭,他们想想暂时先这样吧,九黎那边稳定下来他们再来接紫萱不迟。

丁阳听到紫萱被封为辅国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品阶已经比他高了;且,朱紫萱的诰命从此再和他丁阳无关——不同于原来的那个一品诰命,现在紫萱的辅国夫人可是因为其母而得封,不论以后紫萱和他丁阳是不是夫妻,人家的辅国夫人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辅国夫人,带封号的国夫人那可是王妃、郡主之下外命妇之中最高的品阶,俸禄等同于国公。至此之后紫萱见他不必拜了,可是他以后见到紫萱要怎么办:这天下间就没有丈夫要向妻子弯腰的道理啊。这是丁大侯爷最新的烦恼,但却不是最大的。

周四有点事怕做不到两文及时更新,今天晚上就加班赶出一章来,九点就睡的人半夜码字伤不起啊!改了又改总是不如白天有状态,还哈欠连天,总算改的可以了,也过了0点了索性就更新了。

110章 贤贵妃

丁阳不能算是得到了好处,原本捏在他掌心里的妻子现在捏不住也就算,而且还爬到了他的头顶上,不要说是丁阳换作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高兴的;每每丁家倒霉时就是秦大侯爷最为高兴的时候,可是今天他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朱紫萱依然还是丁家的大夫人,有九黎在皇帝定然会另眼相看朱紫萱的,也就会对丁家更加的偏颇。

秦大侯爷之所以能成为侯爷,在武将之中他的兵法不是最好的、武艺不是最强的,他比人家所长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绝不会认输服软;杀敌定要敌败,拼命也在所不惜——他最强的一招就是同归于尽,拼得就是对方舍不舍得自己的性命。现在,他当然不会就这样作罢,和丁家斗了几十年,他不也没有认过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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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转眼珠他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怎么上心,找了个借口溜出大殿想要去寻紫萱好好谈一谈。皇帝没有拦他就是因为知道他和丁阳不对付,少他在金殿上更好。

紫萱被人抬着前往坤宁宫,因为天气很好阳光不错,送她去坤宁宫的太监很有眼色,让那些人走得慢些不要再让紫萱伤到,还特意绕了一个圈子在御花园里穿过,让紫萱看看御花园的美景。

御花园的景致当然是好的,紫萱倒也放得开,生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和离之事眼下已经如此了再去生闷气,不如打算将来的日子更好;当然,说不生气容易,真得想把一肚皮的烦恼扔掉却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紫萱让自己努力去注意眼前的美景,不要去想刚刚那恼人的事情。

看着看着紫萱还真是平静了不少,加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有些晕晕欲睡;自有人连忙给她盖上了薄毯,照顾的倒真是很周到。想到自己已经是什么辅国夫人,她打了个哈欠放心合上双眼打算小睡一会儿。

就在她似睡非睡的时候,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好大的胆子,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见了本宫而不拜。”

紫萱听到耳边有人唤自己,缓缓睁开眼睛:“坤宁宫到了?”最先看到的是不远处立着一位秀丽的女子。只是那女子正一脸怒气的对着她,可一双眼睛里却没有怒意反而好像是在琢磨她。

这女子身量比紫萱要高些,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贵气,就挡在路中央显然是不想让她们这些人过去。只一眼紫萱就知道宫中为什么有人会和自己过不去,她对那人淡淡的道:“贤贵妃是不是?臣妾有旨意要去坤宁宫,因为身子不便所以不能见礼,还望娘娘不要见怪。”

她见贤妃的柳眉动了动又加上一句:“贤妃娘娘可以到皇上或是皇后那里讨说法,臣妾是真得不便给娘娘见礼,还要请娘娘让一让。”贤妃是来找麻烦的,因为她是芳姨娘的姐姐,所以不论她是好言软语,还是翻脸相向,贤妃都会是一样待她的。

贤妃冷冷的道:“倒是长了几分小聪明。你还是给本宫行礼为好,看在我妹妹的份儿上,本宫就饶过你之前的不敬。”她就是要给紫萱个下马威,好让紫萱回去丁家知道应该如何做人;她贤贵妃的妹妹也是商人之女能欺侮的?

紫萱看着她:“我真得不便向娘娘行礼,有御医为证。”不想和贤贵妃多做纠缠看向身边的太监:“你代我向贤贵妃说吧,皇上可是有口谕给你的。”

那太监还没有开口,就被贤贵妃一掌打得跌坐在地上,然后紧走两步到了紫萱面前,一把扯起紫萱:“你好大的胆子……”

跟着的御医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上前跪倒在地上:“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

紫萱看着贤贵妃并没有半丝惊慌或是着急:“伤到了我,只怕你担不起的。”相信贤贵妃还不知道她外祖家的事情,应该是芳姨娘的消息还没有送到她的手中,不然贤贵妃不会来寻她的晦气。

贤贵妃听得笑了起来,盯着紫萱的眼睛道:“本宫有什么担不起的?本宫就是要杀了你,也是轻而易举,只是不值得为你脏了本宫的手。”她紧了紧紫萱的衣领,扬起手来就狠狠的打了两记耳光。

紫萱力弱又被贤贵妃揪住了衣领避无可避,被打得有些头晕眼花,一口血水吐出去,屈起手指就狠狠抓在贤贵妃的脸上:要死,那就一起死;她跌倒在椅子上看向御医笑笑:“好像,流血了。”

御医吃惊抬头,就看到紫萱又晕过去,而衣裙上好像有些血色惊得几乎是魂飞魄散:见红了!这次当真事情就大了,他要如何向皇帝交待,而皇帝无法向九黎人交待的话,他绝对是替罪的羔羊啊。

贤贵妃被紫萱抓得疼痛难当:“给本宫打她,狠狠的打!”她自从入宫成为妃嫔以来,还从没有人敢伤到她。

宫人们上前,抬紫萱过来的太监们连忙上前阻拦,大声喊着紫萱可是奉了旨意要去坤宁宫的;但是贤贵妃因为脸上见血不肯放过紫萱,两下就纠缠起来。

“没有体统,这哪里像是皇宫。”行过来一位白衣如雪的王爷,冷冷的看一眼贤贵妃再看一眼晕倒在椅子上的紫萱,带着人自顾自的走了,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倒是贤贵妃马上命人住手,向着白衣人的背行礼:“晋亲王。”可是那白衣如雪的晋亲王头也没有回,更不要说是回礼了,就仿佛没有听到了贤贵妃的见礼。

贤贵妃当然不满不过晋王的脾性向来如此,早已经见怪不怪的她还是先顾着自己脸上的伤,使眼色叫御医过来;可是御医正忙于救紫萱哪里有功夫理会她?救转了紫萱就是保住自己一条命,因此御医眼下没有时间去巴结她。

等到晋亲王的身影转过拐角不见,贤贵妃用帕子又抚了抚脸喝道:“滚过来给本宫看看伤得要不要紧?你们,给我把她的手指甲拔下来!”她实在是气极了,要知道在宫中脸如果毁了当真就不会再有什么将来。

“住手!”威严的声音传过来,伴着一声“皇后娘娘驾到”,让贤贵妃的脸色一变却也只能回身跪下。

皇后看到紫萱晕倒在椅子上,而裙子上隐有血迹忍不住变色道:“出了什么事儿?”被贤贵妃所打的太监过去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却没有提紫萱打贤贵妃的事情,因为他倒在地上的确是没有看到。

“快,宣御医!多叫几个过来。快,叫医女们过来伺候着,把人抬去最近的宫院,快。”皇后吩咐完看一眼贤贵妃:“你好啊,皇上有旨让辅国夫人到坤宁宫中,由本宫照顾她可是却迟迟不见来,原来是被你所拦。现在你跟上来吧,一会儿再和你算帐。”她又叫了太监过来,叮嘱他去回明皇帝。

贤贵妃抬头指着自己的脸:“皇后,妹妹被她伤得……”

“你的一张脸能不能抵得上十万将士的性命?能不能换来我上唐几千里边境的详和?”皇后冷哼一声:“是不是辅国夫人所伤,又是如何伤到了你,本宫还要听辅国夫人如何说呢。”她说完转身就追紫萱而去。

贤贵妃这才觉察出不妥来,可是朱紫萱她认识了可不是一两天,说得上是知根知底,实在是想不透皇后为什么如此着紧。虽然平常她就和皇后不和,但是皇后的手腕高明着呢,绝不可能借着外命妇而找她的麻烦,还有那个辅国夫人是怎么回事儿?

紫萱再次幽幽醒过来,看着帐顶问了一句:“孩子还在吗?”

“孩子没有事儿了,只是你要多休息些时候才成,好好调养身体才成。”皇后坐到床头看着她微笑:“辅国夫人不用太过担心,本宫会让人多送些补品之类的,也会让御医在你府上多住几日。”

紫萱合上眼睛在心里一叹:这个孩子还真是不肯放过她,居然这样了又没事了。但她不知道的是,经过这次之后她的胎儿已经极为不稳,稍有异动就会小产的——皇后没有对她说而已。当然了,好好调养的话,孩子还是能保住的。

“谢谢皇后娘娘。”她听端上药的人称呼知道眼前明艳照人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一笑让人把药给紫萱喂了:“可有精神吗?没有就睡一会儿,实在不行在宫中将养两日也可以;如果有精神,本宫有两句话要同你说。”

紫萱的目光自贤贵妃的身上收回:“皇后娘娘请说。”

“贤贵妃脸上的伤是不是辅国夫人不小心所致?”皇后说着话对紫萱眨了眨眼睛:“辅国夫人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果然和贤贵妃的伤有关,当时气急也是恼急才会出手,此时想到自己身在皇宫、再想想贤贵妃的身份还真捏了一把冷汗的:“皇后娘娘恕罪,那个伤不是臣妾故意所为,只因为贤贵妃揪紧臣妾的衣裙,臣妾腹痛难忍才会挣扎的,却不想伤到了贤贵妃。当时的情形皇上使来送臣妾的人都知道。”她说完对着贤贵妃眨了眨眼,今天倒霉的那个人不会是我。

111章 心胸

紫萱看得出来皇后有心要偏袒她,也就知道贤贵妃极不得皇后的欢心,当下就顺着皇后的话说下来,把她的错大化小、小化无了。

贤贵妃瞪着紫萱:“你明明就是故意抓来,本宫的身边人看得清清楚楚。”

“娘娘也说是你的身边人,那些话怎么能信?”紫萱说着话看向皇后,她不知道皇帝使来的那些太监可不可信;当看到皇后点头示意时她马上道:“当时皇上使来的人都在,要问人也要问他们才对。还有,贤贵妃无缘无故拦下臣妾,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刚刚您没有说,现在有皇后娘娘在可以说了吗?”

贤贵妃的脸色微变:“哪里有什么事情,只是碰巧遇上和你说两句话罢了。”

“臣妾还真是不敢当。”紫萱讥讽她一句后:“娘娘可是因为芳姨娘,所以才会拦下臣妾的吧?现在有什么话娘娘尽可以吩咐了,回去时臣妾面辞皇上时正好回明皇上,到时候有了皇上的旨意,娘娘也就不用怕臣妾会不遵你的吩咐做事。”

贤贵妃吃惊的看着朱紫萱,没有想到死过一次后会变化这么多:“你不要胡说八道,不过是在御花园里……”

“那么大的园子,贤贵妃能那么巧的遇上辅国夫人,还真是巧得很呢。”皇后开口了,慢条斯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唇来:“据伺候皇上的几个人说,他们送辅国夫人过来时,因为天气好辅国夫人想多看两眼景致而走了远路,而贤贵妃你自那边赶过来赶得一身汗吧?”

贤贵妃的脸色猛得一白:“妾不懂皇后娘娘的话,请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淡淡一笑:“本宫是要好好的教教你,喏,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她的话吐出有人带了一个小太监上来,正是送紫萱的人其中之一:“你应该认识吧,因为你可是答应了要把他弄到你宫里去当差的,嗯,这个东西也是你宫之物吧,怎么到了他的手上相信贤贵妃定会有向本宫说明白的。”

不等贤贵妃说什么,那小太监都说了出来,怎么被收买的,怎么送得信儿是竹筒倒豆子没有隐下半句。

“你可知罪?”皇后看向贤贵妃还是不紧不慢的声音,目光也是柔和的,就好像只是在和贤贵妃说笑:“你收买皇上身边的人可是大罪,而今天又害得辅国夫人差点小产,御医们忙到太阳快下山才保得住大人孩子的平安,才不会让九黎认为我上唐别有用心。你还不给本宫跪下?”

贤贵妃跪倒在地上,想了想道:“妾只是给他点东西想知道丁家大夫人来做什么的,至于小产的事情也不是妾的本意,再说丁家大夫人也伤到了妾,娘娘你不能只罚……”她当然是不服的,而且倚仗自己是皇帝最得宠的妃嫔,对皇后并不是如何的惧怕。

“哼。你所犯的错自有皇上会责罚于你,本宫也不和你多做计较,但是定要给辅国夫人一个交待才成。传旨,贤贵妃降为妃,送回宫思过,等到圣旨再定其罪。”皇后说完就让人把贤贵妃带了下去,没有再和她多过纠缠。

紫萱倒认为皇后罚得有些过轻,只是没有把话说出来而已。

皇后回头看着紫萱一笑:“你也不用说谢谢,本宫此举看上去是为你做主,实际上说不定会害了死,你到时候不要怨本宫就好。”

紫萱有些不太明白:“娘娘的话,臣妾不懂。”

皇后看看紫萱:“真不懂也好,假不懂也罢,反正你回去后就会懂得。”她起身:“你睡一会儿吧,对你的身子有好处。”她说完走了,没有了贤妃在待紫萱反而有些冷淡。

紫萱也没有为此多伤脑筋,反正这次是贤妃吃亏就好,至于皇帝和皇后——她还真得不能指望其是什么好人。

一觉睡到人来唤醒她,和马家的人、丁阳一起离开了皇宫;直到出了宫门紫萱在软椅上回头看,才发现皇宫黑乎乎就好像是个吃人的怪兽,且是肚子极大的那种。她已经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天真,以为有凭有据的皇帝就会让她和丁阳和离,原本世上的公理是不能全指望着他人的。

丁阳看向紫萱:“你,回不回府?”他有些别扭的看着紫萱,很不适应两人间地位的变化;但是紫萱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不得不问清楚紫萱要住到何处,也好能时常过去看看,免得紫萱趁他不备再把孩子拿掉。

紫萱看看马家的人咧嘴笑笑:“当然要回去,护国夫人府还没有收拾,你想让我住到客栈去不成?”她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不回丁家岂不是要把自己憋死?

丁阳没有想到紫萱如此容易就肯和他回府,倒也省了他不少的口舌,便也请马家的人一同回府;马家的人只有碧珠答应了,其它人还是回了驿站。

回到丁家已经很晚,丁太夫人自府里抢出来一把拉住丁阳:“回来就好,真是让人担心的坐不住。”她说完看一眼紫萱:“你倒是肯回来了?”也不用紫萱回答就拉着儿子进了门,忽然间想起紫萱有喜的事情,连忙又叫人过来伺候着紫萱。

她再气紫萱也不能不要孙子啊,不过刚刚是一时着紧儿子忘了这茬而已;她对碧珠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不敢得罪她就权当没有看到。

紫萱由碧珠抱到了大殿上,她吩咐人取来软榻舒舒服服的躺好:“哟,人这么齐全倒不用去请了。”不出这口恶气,今天晚上她是睡不好的。

丁阳的眉头皱起来:“你想做什么?这个时辰了,你又是要多调养的人,还是让人送你回房的好。”他在宫中吃了几杯酒,听皇帝私下和他说了几句推心置腹的话,现在心情已经不是那么糟糕了;当然,也因此而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丁太夫人也不由皱起眉头来:“好了,你快去休息吧。”她看到门口有人影:“谁啊?哦,水公子,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水慕霞进来行礼:“没有什么,只是秦侯爷托我给丁夫人带个口信,说他夫人这两天会过来探望丁夫人的。”他说完咳了两声看向丁阳:“丁兄,那个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在下就回去了。”眼睛就如同抽筋一般眨了又眨,却没有得到丁大侯爷的回应,使得他不得不轻声道:“那个,要不要在下开口请你出去说话,免得嫂夫人……”

他的话让紫萱听到了:“水公子可是有事儿?那就请一旁稍待,等我把皇上的旨意向她们几位说清楚,您就和侯爷去吃酒如何?”她说完看向芳姨娘:“芳菲芳姨娘,我这里有两件事情要对你说……”

“朱紫萱!”丁阳马上想起来,他大恼的阻止紫萱;有些事情还是由他来说为好,如果让朱紫萱来说对芳菲的伤害会更大。再说皇帝也说了,只要他以后能哄得朱紫萱开口,芳菲并不是当真不能做贵妾的,就是没有想到好法子怎么哄朱紫萱能代芳菲向皇上开口。他今天累坏了,原本想回府就洗洗睡得,却不想朱紫萱却在这个时候要说出皇帝的旨意来。

要知道,他求了又求让皇帝不要发明旨,朱紫萱现在忘了前尘她定不会记得明发旨意之事;而马家是九黎之人也不会懂朝廷的事,所以此事他想先瞒着,然后尽快哄好紫萱再让她进宫为芳菲把贵妾求回来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不会让府中的人知道,也免得那些下人们多想。

紫萱冷冷看着他:“侯爷,你这样唤我的名字有些不妥吧?”她的语气是高高在上的,就是用一种上位者的姿式看着丁侯爷。

丁侯爷想到紫萱已经是辅国夫人马上气泄了一半,现在的朱紫萱已经不是他能揉捏的人了。

丁太夫人却听得大怒:“你不要以为有了孩子就可以为所欲为,要知道你的诰命还是你们侯爷为你挣回来的,说话时要小心些。”她看不惯紫萱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她现在是丁家权势最大的人般。

“我就是要这样说话,丁太夫人不高兴?”紫萱哼了一声:“丁阳,你要是不服可进宫;不然你就要注意些,不要这么大声说话,我的耳朵还不聋,还有,你认为你还适合连名带姓的叫我吗?”变本加厉的喝斥了丁阳以后,对丁太夫人道:“你也一样。还有,我的诰命是母亲性命换来的,和你们丁家无关。”

丁太夫人刚想开口,丁阳轻轻的道:“今天,皇上封了紫萱为辅国夫人,赐了一府护国夫人府给她和文昭。”

丁太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忽然眼中一阵狂喜:“阳儿,那你——?”妻子是国夫人,那儿子当然是高升了。要知道诰命都是妻随夫品阶的,她没有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大喜事儿。

紫萱闻言笑了却没有开口,她想有些话还是由丁大侯爷来说最好。

丁阳看看紫萱终究还是道:“皇上只是册封了紫萱,同儿子无关。”他不说如果任由母亲喝斥下去,当真有哪句话被捉住把柄,天知道朱紫萱会对他母亲做出什么来。

他现在知道紫萱为什么要回来,也知道自己在皇帝册封紫萱所料到的那点不算什么,实在是太过小看朱紫萱的心胸了。

112章 第一件事

丁太夫人听到后脚下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扶住她的不是身边的芳菲和冷氏,而是她身后的丫头。她看着紫萱满眼都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从前她极为看不起的,认为配不上儿子,不过是个商人之女、用救命之恩要挟,无视丁家给得金银非要嫁入丁家的低贱之人,居然成为了国夫人。

她从前把自己的一品诰命看得极高,满朝的命妇能有几个一品?她不是没有想过国夫人,不过只有国公的夫人才有可能被册封为国夫人,不是一定是有可能会册封,她心知此生无望,再说一品已经不低了。

原来她是那么看紫萱的一品诰命服不顺眼,要知道她可是婆母啊,岂能和朱紫萱一样品阶——不过是个商人女罢了,攀上丁家才会得到封诰的。现在,她看不起的商人女高高的压过她几头去,从此之后再进宫、有庆典之时她要排在商人女的后面,那种感觉只用想得已经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芳菲和冷氏也完全的呆住,她们原本以为朱紫萱这次如果不能和丁家从此一刀两断,那么就会被皇帝降罪,哪个都是她们会高兴的结果。可是不好的消息很快传来,听到朱紫萱有身孕时她们百感交集。

尤其是芳菲几乎是要咬碎一口银牙,在看到丁太夫人探究的目光时,后背更是披上点冷汗;但是芳菲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不是滋味,相比朱紫萱有孕这个国夫人更如同晴天霹雳。

一品诰命,那是丁阳的侯爷为妻室挣来的,所以和离或是休弃,紫萱便会成为“民妇”而不再是“命妇”;进宫一趟回来后,不管朱紫萱是不是丁家的人,人家都会是诰命,还是国夫人,比丁大侯爷的品阶还要高。

就算朱紫萱日后离开丁家,芳菲就算能成为丁家的大夫人、一品诰命,却也是永远在朱紫萱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这让她三年来的谋算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同时更让芳菲明白,自己想要过平静的日子,朱紫萱是非死不可;不然只要朱紫萱活着,她芳菲在贵妇人圈里就永远被人当成笑话。

不是国夫人的朱紫萱本就该死,做了国夫人的朱紫萱更是该死; 因为朱紫萱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抢夺她的,那原本应该是她芳菲的啊!而现在朱紫萱的好日子,更是因为她的痛苦才换来的。可是为什么老天爷不长眼,她盼了三年孩子肚皮却不肯争气,而朱紫萱偏偏就能有喜。

朱紫萱带着她的孩子悬梁,为什么老天不让她真得死了?!带着她的孩子一起去阴曹地府,从此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才是最好的。芳菲的眼霎间变得有些异样,使得冷氏看她一眼后都飞快的避开,不敢迎视她的目光。

冷氏看着紫萱的目光里同样是妒忌,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老天把好运都给了朱紫萱:成为丁家的大夫人,然后寻死不成还有了孩子,再被册封为国夫人,做为妇人来说到此已经别无所求了吧。

冷氏等妾看着紫萱,尽管神色各异却无人高兴;怎么说三年来,她们和紫萱的关系并不好,有那好的现如今也弄成了仇人,紫萱越得势她们岂不是越危险?原本的朱紫萱因为无人可撑腰只想自保,那现在会不会到了秋后算帐的时侯呢。

紫萱看着丁家无人开口冷冷的道:“没有听清楚吗,我是辅国夫人了,你们还呆呆的站着做什么?行礼不懂还是不会,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中?”

冷氏身子一震想想看芳菲一眼,随着六姨娘等人一起拜了下去;已经成为国夫人的朱紫萱,不是她们能再随意违其意思了的人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就算是有暗地里的动作也要千万千万的小心才可以,今时不同往日了。

紫萱不理会冷氏等人,拿眼看着芳菲却不说话,就是用平静的目光盯着芳菲不放。

芳菲咬着嘴唇,真得很不想跪下去,她此时此地真得无法勉强自己维持贤良二字;她低下头避开紫萱的目光,想着阳哥哥会为她开口的。只要她的阳哥哥开了口,她就算是再跪下也好得多。

紫萱看着她淡淡的开口:“芳姨娘,有件事儿我想侯爷和太夫人都想问一问的,你说我肚中的孩子都有三个月了,哪个月都有大夫来府中二三次,你说为什么大夫没有发现我有喜了呢?差一点这孩子就随我去了阴曹地府啊。”

她说完这句话看向太夫人平心静气的道:“太夫人,你说这事儿险不险?如果当真我那次仙去了,这孩子还真就无福来到世上姓丁呢。”

丁太夫人的脸色猛得一变,看着芳菲的目光霎间变得如同刀子般:“芳姨娘,大家都在对紫萱行礼,你在做什么?!”她是怒极,因为芳菲再亲近也不如她孙子亲近啊;当然,芳菲还是比紫萱要亲近的,所以她并不打算当着紫萱的面儿,过问紫萱有喜为什么府中上下无人知道之事。

芳菲被太夫人喝得身子一颤,咬咬牙看向丁阳希望他为自己说句话,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紫萱的孩子还在。

丁阳也很生气,他也想到有可能是芳菲隐瞒了紫萱有喜的事情,但是想到芳菲的贵妾之位已经没有,紫萱的孩子也保住了便轻声道:“紫萱,都是一家人见个家礼也就成了。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讲究那些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论礼侯爷和太夫人也要见个礼,我再还个礼才对吧?”紫萱不冷不热的道:“现在只是让小妾们见个礼侯爷也要推三阻四,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外面的人知道了,会怎么说侯爷?”

芳菲忍不住道:“不要小妾小妾的,我和表姐可是贵妾。”她话虽然不服但还是拜了下去,因为她再不拜惹怒了太夫人就是极大的失算了;她要的里子已经有了,面子少点就少点吧。

丁侯爷很不快的皱眉头:“你不要太过份了,母亲终究是长辈!”

紫萱看着芳菲拜倒在地上微笑着看看丁侯爷:“我也没有让你们跪不是,只不过是提醒你们一句罢了。”她不再理会丁侯爷而是叫着芳菲道:“有两件事情要对你说,我被封为辅国夫人的事情却不在其中。”

芳菲小声的道:“小人得志罢了。”

紫萱耳朵好得很:“芳姨娘说了什么,冷姨娘?”她依次问过去,几位姨娘都摇头说没有听清楚,她这才笑着道:“很好,要得就是你们姐妹同心。芳姨娘,你知道什么叫做小人得志吗?琉璃,给我赏各位姨娘两个耳光——这算是见面礼,也是你们对辅国夫人这四个字不敬的处罚。”

丁阳要开口却被太夫人拉住,母子二人青着脸没有拦;他们不说话丁家的人当然不敢乱动,再说就算是丁家的人一拥而上又如何,能对付的了碧绿手中把玩的小蛇还是大蜘蛛?

琉璃鬼挽起袖子用力的给了芳姨娘等人两个耳光,打完她甩甩手:“姑娘,下次你要让人准备个竹板,我这手可是肉做得。”言外之意就是骂姨娘们的脸皮厚。

紫萱笑着点头:“有理,就给你备个竹板,不要太宽也不要太厚的。”说完看向被打的芳姨娘:“这样的见面礼就是小人得志。你们服也好,不服也罢,辅国夫人是皇上亲赐的;我是不是小人得志,有一点你们放明白些,就是现在我要发卖你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芳菲和冷氏却并不怕,她们是贵妾只要太夫人和丁阳不同意,紫萱无法把她们卖出去。

看着芳菲有恃无恐的样子,紫萱笑得开心,目光移到丁侯爷的身上:“芳姨娘,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丁阳大叫:“住口!”

“你姐姐贤贵妃已经被皇后降为妃了,因为她出手差点弄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皇上会不会再降罪还不知道呢。”紫萱慢悠悠的说出这句话,看着芳菲的脸猛得一白然后涨得发紫。

“你,你对我姐姐做过什么?!进趟宫就害得我姐姐被贬,你个该死的……”芳菲忽然大哭大叫起来;她的姐姐是她最大的倚靠与倚仗,因此她极为生气。

太夫人也很震惊,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看向儿子最终也只能轻轻一叹;为妃也不错了,反正凭贤贵妃的手段应该还能再爬上去的。

紫萱打断了芳菲的话:“你姐姐能在宫中成为贵妃当然是有心计的人,她有今天可不是被我所害是被你所害,你可不要胡乱怪错了人。如果不是你让人给你姐姐送信说我会入宫,让她在宫里教训我,又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知道,昨天晚上宫门关上了嘛,侯爷知道我有喜的消息你又得到的太晚,只能今天一大早送去你们娘家,所以你姐姐没有接到我有身孕的消息,也不知道我的外祖父是九黎的使臣,才会盛气凌人的来教训我。”她说完叹气:“听清楚了吧?就是你害了你姐姐。”

芳菲咬着牙瞪着紫萱说不出一个字来,的确是她把消息送回去的太晚,可是她要送消息入宫却不成,因为她只是丁家的妾,只是个妾!最让她感到心慌的是,她姐姐还有可能会被被降罪。

113章 我不介意的

贤贵妃被贬受影响的可不只是芳菲一个人,还有芳菲的娘家、丁太夫人的娘家以及丁家等等。不过影响的大小现在还不知道,这要取决于皇帝对贤妃是不是宠爱如故。

此事对芳菲来说是抓肝挠心的痛,但是她能如何?如果贤妃不能对丁家有所帮助,她在丁家的地位当然会受影响;此事对她的打击很大,才会让她险些失口骂出人来。

紫萱看着她依然笑得平和:“怎么不骂呢?你想骂就骂吧,我让人备好的竹板还没有用武之地呢。”

芳菲用尽力气才能把自己控制住,不想再给朱紫萱机会收拾自己;她低下头咬牙开始思索明天要回娘家,和她母亲好好商量如何帮姐姐的事情。

见芳菲不开口紫萱看向丁侯爷:“芳姨娘,贤妃是不是还会受罚要到明天才能知道了,不过应该会明发旨意的;我想,说不定明儿你姐姐就会变成贤嫔了。不过你不要代你姐姐操心了,因为你应该为自己想想才是,喏,第二件事情就是你们侯爷从此以后不能有贵妾了。”

丁阳连喊几声都没有阻住紫萱的话,听到她说完他急急的看向芳菲和冷氏:“无妨的,无妨的,只要皇上再开恩还是可以的。”

“我不同意,皇上能开恩吗?”紫萱看着自己的手指笑吟吟的看着丁阳:“而且,丁大侯爷你几次三番的对我大吼大叫,先不说你有没有把辅国夫人四个字瞧在眼里,你好像还忘了一件事情呢。”

芳菲和冷氏瘫坐在地上,她们不用问丁侯爷只听他的大叫也知道紫萱的话是真的:从此之后她们就是妾,还不是良妾,只是妾!此时芳菲才知道,最不好的消息不是她姐姐的贵妃没了,而是她的贵妾没有了。

姐妹二人同命运啊,在同一天把个贵字给弄丢了。她看向丁侯爷:“为什么,侯爷,为什么?您为什么不对皇上说明,是她当年硬是夺了我的妻位去,如今却要我来当个贱妾,侯爷你干脆让我死了吧。”

芳菲真得不能接受,她忽然爬起来发疯一样扑向紫萱:“你个狠毒的妇人,我今天不活了也不要你活下去。你夺了我的妻位,夺了我的阳哥哥,夺了我的诰命,现在居然还在皇上面前胡说八道让我做个贱妾,你还有良心吗?你记得你当年答应过我的话吗?”

琉璃挡在了她的身前,而丁太夫人和丁阳都命人拉住芳菲,不能让她去揪打紫萱。他们母子不是为了紫萱,而是担心芳菲会伤到紫萱腹中的孩子。

紫萱看着她:“我没夺你什么,当初你和丁大侯爷并没有换帖,连议亲都不曾,怎么能说是我夺你的?至于你的贵妾没有了,和我没有关系,我可是没有请皇上下旨,我只是想请求和离,可是你的阳哥哥就是不同意,皇上非要我回丁家才下得这道旨意,你要怪不要找错了人。这,已经是你怪错我的第二次了,你怎么就认定凡事都肯定是我的错呢?”

“还有,当年答应娶你为妻的人是丁大侯爷不是我,是他欠了你不是我。”紫萱指着丁阳:“人在哪里,要打用力些。”

芳菲被人扯回来用力推开身边的人,伤心至极的指着丁阳道:“你当年信誓旦旦说过的话都忘了吗?不能娶我为妻我认了,为了能陪在你身边为妾我也忍了,我当年可曾要你去皇上面前求恳?可有为难你非要娶我为妻?三年来我可有对不起你的半点,你就不能为我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吗,就不能求皇上收回旨意?这就是你说的要保护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

丁阳过去想抱住芳菲却被推开:“我当然求了,可是皇上正在气头上,他说如果我再为你们开口求情就把你们都没入官籍,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你不知道怎么办就是让她高高的压在我的头上,就是让她想打我就打我、想骂我就骂我?”芳菲不敢相信的看着丁阳:“我不知道你能怎么办,你不能保护我为什么要娶我?害得我姐姐被罚,害得我堂堂官家之女成为贱妾……”她伤心的撒起泼来,因为实在是再也承受不住。

她不能承受自己变成一个可以任紫萱发卖的贱妾,她的生死都捏在了紫萱的手上,这让她怎么能静得下来,怎么还能相信丁大侯爷。

紫萱看着芳菲和丁阳争吵,笑吟吟的看向冷氏:“你的贵妾好像也没有了吧?”她没有再多说,只这一句话就足够了。抬头正好对上丁太夫人的眼睛,她微微一笑:“得太夫人的教晦,现在刚刚学会一点儿不要事事都用拳头解决;太夫人认为我做得如何?”

丁太夫人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才没有气得双眼发黑,她没有理会紫萱让人去拉开儿子和芳菲,过去一掌打在芳菲的脸上:“你还没有闹够?!”

紫萱在她打完后轻笑朗声道:“看起来,太夫人教得我还不错。”这句话让丁太夫人的身子颤了几颤,盯紫萱一眼再回头迎上的却是芳菲的怒视。

丁太夫人不得不对芳菲道:“三年来你们侯爷没有把你捧在掌心里?你在这里和你们侯爷闹是如了谁的心。”只是她这话一说完,地上冷氏的目光更是一变。

紫萱看目的达到了,知道冷氏从此不会再和丁太夫人、芳姨娘一条心了,而芳姨娘也不会向原来一样待丁太夫人,便慢悠悠的打个哈欠:“我也累了,咱们长话短说。除了你们当中无人再是贵妾外,皇上还下旨说你们从此以后任凭我处置,也就是说今天晚上这些算不得处置,比如说发卖啊,这才能叫做处置。”

丁家众姨娘听得脸色大变,齐齐看向丁阳想知道紫萱的话是真是假。

丁阳咬牙:“就不应该让你回丁家。”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侯爷你原来不这样想,要不明儿你进宫求皇上和离如何?我很愿意能和你、和丁家来个一刀两断。”紫萱拍拍手:“你说过很多话,只有这一句真得让我很感激。”

丁阳脸黑了:“孩子是我们丁家的,在你没有临产前不要想离开丁府一步。”

紫萱看一眼芳菲等人:“有喜三个月都不让你知道,你认为我留在你们丁家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如果出去住那有可能把孩子生下来,只是你能确定在丁家养得活我生下来的孩子?”她真得不是想找麻烦,只是真心提醒丁大侯爷让她留在丁府待产可不是好事,也不是正确的做法。

显然丁大侯爷不是这样想的,他认定紫萱是想离开丁府后把孩子偷偷弄掉,然后再去想法子请旨和离。他已经丢了那么大的人,如果再不能把自己的孩子保住,他不如一头撞死得了,因此他硬声道:“在丁府你是绝对不会出任何差错,只要你没有旁得心思,没有人会加害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就算芳菲没有告诉他紫萱有喜,可是她也没有害紫萱啊。

紫萱闻言不想和丁大侯爷争论了,这人是说不通道理的,而且到现在丁大侯爷依然没有得到教训,摆出一副夫君的派头来给她看:“丁大侯爷,有些事情你忘了可以,但是有些事情忘了可就是大罪了;你不要假装忘掉,有些事情还是早了早好,免得你我都掂记着不是?”

水慕霞一直没有开过口,他就好像是个隐形人,从头到尾几乎所有的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丁阳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来,看向水慕霞道:“水兄,正好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呀,都这个时辰了,不能再等了。母亲,紫萱,你们都回房歇着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他说完过去拉起水慕霞来就要走:“水兄,快点。”

水慕霞看看紫萱又看看丁阳一脸的不知所措:“丁兄,是什么急事?还有,嫂夫人好像话还没有说完,而且说是大罪,你是不是听完再走?”

丁阳心里那个气,使个眼色给他:“没有事情比这个更急,水兄你快随我来。”等到朱紫萱说出来他就走不成了。说实话,他回府的时候还真得把此事忘在了脑后,可是刚刚朱紫萱连提两遍,才忽然间记起来。

这么两句话的功夫足够紫萱留人了:“侯爷,丁大侯爷,皇上的圣旨你也不放在眼里?抗旨的罪过不用我说了吧?”

水慕霞吓了一跳连忙住足:“丁兄,嫂夫人的话你还是听完再说吧。”

丁太夫人也有些半信半疑,可是朱紫萱现在虽然泼辣的不像话,可是却没有说过什么假话:“阳儿,有什么旨意?”

丁阳正对水慕霞挤眼:“水兄,刚刚你进来要同兄弟说得事情,那可是十万火急。”

水慕霞终于恍然:“啊——,对,对……”可是已经来不及走了。

“丁大侯爷,皇上让你当着你所有小妾的面对我叩头一百赔礼,这道旨意秦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紫萱看向水性杨花:“水公子不是说明儿秦家夫人要来瞧我?这事儿明天再说也成,我不介意的。”

114章 有劳水兄

听完紫萱的话丁太夫人真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居然会听信朱紫萱的话留难儿子,想也知道她不会有什么好事才叫住儿子的;不过她也想知道那是不是圣旨,如果真是她不叫住儿子还真得不行。

水慕霞矮了矮身子咳了两声:“那个,我到书房等丁兄。”他说完就想溜可是却被丁阳捉住,没有溜成。

丁阳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也没有理会他的母亲只是看着紫萱:“皇上虽然下旨,但也没有说定要在今天晚上赔礼,我和丁兄有急事明天我们再议此事好不好?”他咳了一声:“夫妻一场,何必如此?”皇帝的意思让他回来赔礼道歉,当然就是为了全他的脸面,只要朱紫萱肯放他一马,皇帝定不会追究此事。

紫萱看着他缓缓点头:“当然,刚刚我也说了,等到明天秦侯爷的夫人过来后再议也是一样,我是真得不介意,只要侯爷你也不介意就成。”

秦家和丁家可是世仇,如果秦家夫人听说丁大侯爷要向妻子叩头一百陪罪,定会在旁边帮着计数的,哪怕是让丁大侯爷多叩几个头,相信也会让秦大夫人极为高兴。

丁阳的脸色涨红:“我的意思是,我们明天议可以,不要和秦家的人一起。这是我们自家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们一个外人在场。”他只是想和紫萱好好谈谈,最好是不用叩头,实在不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也比当着众人强很多。

紫萱看着丁阳:“我要和离你可给过我选择,当年不嫁你我就要出家为尼,凭你对贾氏的了解我可会有活路,三年来你可曾给我留条生路了?我不是你,所以你说今天晚上不成,那就明天。但是,我不是原来的那个任你们揉捏的紫萱,所以,要么今天晚上,要么明天和秦家夫人一起说说话,全由侯爷你做主。”

丁阳盯着朱紫萱的目光泛起了杀气,他真得有种冲动要把紫萱掐死,如果她的肚子里没有他的孩子。

“侯爷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明天就明天,那我还真得累了,就先回房了。太夫人,明儿起我要在院里开伙,嗯,记得让人过来给我收拾下厨房,还要添些家什,至于菜啊肉啊什么的,就不麻烦府里的人操心,把银子拿过来我自会打发人去买的。至于银子给多少嘛,我要算一算。”紫萱伸出了手指头认真的掐算起来。

琉璃看着自家姑娘那个模样就知道她财迷劲犯了,看一眼丁太夫人凑到紫萱耳边:“算出来数字来要翻一番,因为你可不是一个人吃啊。”原本的姑娘向来不听她的话,而且总是拘着她使得她也就老老实实这么多年;如今她才发现自己不适合做珍珠那样的人儿,现在这样才感觉有点做人的快活了。

紫萱闻言连连点头,拍了拍琉璃表示她做得很好,正合她意啊;继续无视丁阳杀人的目光:“太夫人,这一天三顿饭,依着我现在的身子当然要好好调理,早上怎么也要吃燕窝粥之类的,中午怎么荤素搭配着也要弄十个菜一个汤,晚上也就省着点照中午来吧;只是这天天顿顿的菜啊,不能重样,你知道有喜的人就要多注意,孩子才能健康聪明不是?”

“太夫人,我这可全是为了丁家好,不然我真得不愿意吃这么多,要知道胖了多难看啊,对吧?还有,还有,上午和下午总要吃点心的,每天都要多吃点水果之类的最好,种类也要越多越好。菜就不说了,说说肉类,这个羊肉是要的,牛肉虽然贵些但为了孩子也不能省不是?”她扳着手指头说得眉飞色舞,看得丁阳心头火气更大,而丁太夫人已经听得有些傻了。

紫萱也不管屋里的人想些什么自管说下去:“鱼虾什么的都要吃新鲜的才好,河里出的要,海里出得更不能少啊;鸡鸭飞禽什么的当然也要天天见,要知道各有各的好处嘛,这个银子怕是要多用些。”她皱了皱眉头:“这样下来,一天怎么也要用个二三两银子吧?”

“二两你知道在外面能订什么样的席面吗?啊,你这是吃饭吗,你是这在吃银子!”丁阳气得手都抖了,指着紫萱:“你干脆抱着银子啃就好了。”

紫萱看着他:“二两银子你们丁家都花用不起啊?不过我还没有说完呢,那只是一个人的量,现在我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而且我还受了极重的伤,这燕窝不能只是早上掺粥吃啊,每天总要好好的吃一盅才是,这样算下来五两银子勉强够吧。”

她看一眼大大喘了一口气的太夫人:“你们还不要不愿意,这是我愿意吃,如果我不愿意吃,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后果吧?”叹口气:“不是我伤到了身子的话,怎么也用不到这些银子的,现在嘴巴里全是苦味儿,你以为我想吃啊,我是真得不想吃东西。”

“如果丁家没有这些银子,那我只好不吃了,总不能被人说一句丁家大夫人把丁家吃垮了吧?不管知道不知道的,都得说一句这丁家只是个纸糊的,落个外面光而已,妇道人家一人就吃垮了。”她摊手:“我真得可以不吃,三五天吃上一顿饭绝对饿不死的。”

她是饿不死,可是她肚子里能受得了?一品诰命都不能绑在床上了,何况现在她已经是辅国夫人,且还有个姨母在身边:哪个敢绑起她来强迫吃饭试试?

丁太夫人想来想去,最终只能咬牙:“五两是吧?行,每天给你五两。”为了孙子,她豁出去了。

紫萱点头:“先给一个月的,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免得麻烦,太夫人明儿让人送一个半月的银子过来吧;还有,我那小厨房里添得家什也要用银子的,太夫人不要忘了给帐房上说一声,不要我这个大夫人递过话去,他却不给银子。”

丁太夫人缓缓的点头:“行。”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五两银子能买多少东西?要知道一家四五口人天天吃肉、穿暖,一年也用不了二十两银子啊;丁家大夫人开口一天就要吃五两,但是丁家还真不能承认他们养不起紫萱这位辅国夫人。

紫萱打了个哈欠:“那我就没有事儿了,明天秦府的夫人来了,侯爷可记得过来相陪。”她叫碧珠:“姨母累了吧?我们回去吧,珍珠应该给您把屋子收拾好了。”

丁阳的脸色变了又变,站在原地脚下就像是生根了一样,半点也动弹不得;他看着碧珠当真抱起了紫萱后,想到明天秦家夫人要来,双眼一闭心一横他就跪倒在地上!

“今晚就今晚。”他说完这句话就觉的气血翻涌险些吐出血来。是怒气攻心所致,让他在家人面前跪倒在紫萱的脚下,不要说叩头只是这一跪就足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是他不跪行吗?明天就会丢人丢到秦家的面前,他就是再不想跪也只能跪了。

圣旨难违。

屋里霎间静得仿佛是间没有人的空屋子,除了紫萱和碧珠其余的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丁阳,其中张得嘴巴最大的那个就是水慕霞了。紫萱看他张开嘴巴都要怀疑他下巴是不是已经掉下来,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想笑出来。

她轻轻按一按碧珠的手,让碧珠再把她放回软榻上看着丁阳道:“让姨母和水公子计数如何?我向来是公平的,信不过你丁家的人计数,相信你也信不过我姨母,那就麻烦水公子好了。”说完她看向水性杨花笑得春风扑面:“水公子,有劳你了。”

水慕霞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他不敢相信的看看四周:“不会吧,我、我不行的。”他看得出来紫萱是故意的,和一脸错愕不同的是他的眼中闪过了几丝笑意,知道自己这次想纯粹看热闹是不可能,就这么被紫萱给拖下水。

紫萱回看他一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就乐了,偷着乐不如掺与其中也让大家乐一乐。

丁阳倒是信得过水慕霞:“那就有劳水兄了。”

水慕霞走马上任,和碧珠站到一旁看着丁阳带着一分尴尬:“那就得罪了。”对丁阳施过一礼后,他坐下也就恢复到平日里的样子,不再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丁大侯爷是早就知道的才对。

丁太夫人颤微微的上前弯腰一福:“我求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对阳儿,你怎么能这样对阳儿,要知道阳儿可是救过你的啊;如果不是阳儿在惊马下救下你,你现在还不知道是少了胳膊还是缺了腿呢,你怎么能恩将仇报?你也受不起你夫君的头啊,你不怕折寿嘛。”

芳菲惊得魂飞天外,实在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都是她原本想破头也料到不到的事情:丁阳要给朱紫萱叩头,还是一百个!这个家,以后还有她站脚的地方吗?

其它姨娘们看着跪在地上的丁阳脸色大变,都有点不敢正视紫萱;一家之主就这样跪在地上,这是她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果事先有人对她们说定会被她们啐一脸的。

丁阳是一口血几乎又要吐出来:“娘,不要求她!”这样更让他难堪。

115章 不算,重来

紫萱听到丁太夫人的话冷笑两声,她还真得不怕折寿:这丁家的人记恩仇是这样的记法,倒真是让她再次开了眼界——人家对丁家的恩情他们记得并不清楚,丁点的不对倒是咬得很紧;而他们丁家施出去的恩惠却记得很牢,而且很有点滴水之恩要让人家涌泉相报的意思。

她还没有说话那边芳菲却跪下了,连连叩头哀婉凄楚:“夫人,求你了,不要这样作践我们侯爷;那一百个头妾代侯爷叩了,妾叩两百个、三百个,只求夫人你高抬贵手;怎么说侯爷都是我们的夫君,男为尊岂可让他跪在夫人的脚下?为了您、也为了您肚中的孩子,妾求您答应让妾代替侯爷吧。”

听完芳菲的话紫萱不得不暗赞一声,芳菲这人不管如何脑子还真是灵活,这么大点的功夫就回过神来,想在丁家人面前买好了;瞧丁太夫人和丁侯爷的脸色,也知道他们母子被感动了一把。

丁太夫人看着紫萱,用从来没有过的真诚道:“说倒底我们是一家人,相夫教子是妻子应为之道;你所应该做得是帮你的夫婿能再高升,在人前人后都要敬重他,那些外人才会敬重他。如果你这个做妻子都不敬重他,又如何让他在人前能挺脑抬头做人?”她倒是说出了一番大道理来。

紫萱笑着让丁太夫人坐下:“太夫人的道理讲得很好,只是你忘了两件事情。第一,没有我母亲护国夫人的以命易命,丁大侯爷今天已经不在人世,当然也就不可能救下我;”她把丁家人的厚颜学来卖弄:“至于我当初没有丁大侯爷会不会死还是两可的事情,再说没有那次的惊马,我也不一定会嫁到丁家来。”

她看向丁阳:“你说是不是?”她这分明是气人的的话,可是却在丁阳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与不信及悔意;这使得她上了心,丁大侯爷平常不是没有点愧疚之心,但是此时他却不会对她生出愧疚来,应该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才对:那一点慌乱、不信与悔意,又是因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论起恩情来丁大侯爷的救命之恩相比我母亲的以命易命可轻多了,可是我这三年来却不晓得你们有哪一个记得我是你们丁家的恩人之女。”紫萱那个念头闪过也就完了:“第二件事情,就是你所说的为难和受不起之类的话,嗯,好像有些欺君呢——要丁大侯爷叩头赔礼的人不是我,是皇上。”紫萱叫碧珠:“姨母,话说多了口有点渴。”

碧珠递过来茶给她,微笑看看丁阳:“其实你不想赔礼的话,大可以去向上唐的皇帝说清楚,此时你的家人扣了这么多的、莫须有的罪名到紫萱的头上,你们是不把我们马家放在眼中,还是不把你们上唐的皇帝放在眼里?”

丁阳咬牙再咬牙终于道:“我,自会遵旨。母亲,芳菲,你们让开。”他能说什么,就如朱紫萱所说这是圣旨,抗旨的后果那是可大可小的。

芳菲大哭着重重叩头,当真是舍得用力气:“求求夫人,让我来替侯爷吧,侯爷总是一家之主啊,让妾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紫萱淡淡的开口:“皇上要罚的人是丁阳,是丁大侯爷,你不过只是一个妾而已,不要说是圣意难违,就算是能找人相替,凭你也不配的。滚到一边去,再胡乱叫嚷惹得我心烦,我就把你发卖出去。”

她说到这里挑起一边的眉毛来:“哦,对了,皇上还说了,你们这些妾室以后都由我来管教,想怎么处置你们全由我一个人说了算。芳姨娘,你听明白了?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你和我之间有些仇怨,足够我把你发卖出府而不用内疚,你说是不是;识趣就给我滚一边凉快去,不然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扔到柴房明天一早发卖。”

芳菲闻言抬头,看到紫萱眼中的认真她相信那不是简单的威胁,可是此时她打退堂鼓,刚刚所为不就成为笑话,也白费了心力只会让丁家母子对她生出来恶感来;但她不乖乖听话,依着现在紫萱如日中天的气势,说要发卖她不论是丁大侯爷还是丁太夫人都是拦不住的,就算是皇上知道,马家还在城中也只会默许。

左右为难啊,一边丁家母子对她的宠信与欢心,一边是她自己的安危,让她选一个当真是极难的;失了丁家母子的心她在丁家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的,尤其是现在朱紫萱得势的时候,可是如果不顾自己的安危,就算是得了丁家母子的欢心又如何?她忽然咬咬牙大哭起来,因为她想到一个主意,可以一晕了事。

“不要假装晕倒。”紫萱看穿她的打算:“要么滚一边去,要么让人绑了你去柴房,如果你晕倒的话,那就直接送去柴房明天发卖。我绝不是在说笑,说到就会做到,芳姨娘不相信大可以晕倒相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送进柴房,看我明天能不能把你卖掉。”

芳菲现在是真得没有法子了,不要说是装晕了就是气得心疼眼下是真得有点头发沉,也不敢让自己晕过去;终究她慢慢的、慢慢的退到了一旁。

紫萱看着她一笑:“倒底是自己比较重,这才像是芳姨娘嘛。”说完看向丁阳:“好了,现在无人打扰,你可以遵旨行事。话说,我可是有点累呢,你再让我等下去不如就明天说好了。”

丁阳一脸震惊的看着芳菲,紫萱的话听到是听到了,只是脑中现在没有空闲想那些话:他真得没有想让芳菲相替,因为是皇上的旨意芳菲也替不了他;但是他没有想到刚刚芳菲那些都是在做戏,在紫萱的威胁下她退到一旁,不再管他了。

这个样子,真得不如芳菲什么也不做更好,至少他不会看到芳菲现在的样子,至少他还是会把芳菲当成原本那个倚在自己身边、以自己为天的小妇人。伤心,愤怒还有什么,突然涌上来堵在他的胸口,也堵住了他的嘴。

丁太夫人同样很失望的看着芳菲,没有想到她认为的好儿媳居然会为自己而置自己的夫婿于不顾;原本她也没有指望芳菲什么,眼下的事情不是芳菲能解决的,可是芳菲出来那么一哭一拜她是真得感动,相比朱紫萱这才应该是他丁家的儿媳,但是现在她的心中只余下恼怒。

冷氏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了看紫萱,然后都沉默着低下头谁也没有开口;芳菲的下场摆在眼前,而且大夫人能让大姨娘吃亏予她们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只是大夫人让她们吃惊不小,几句话让芳菲在人前露出她的真面目来,还真是厉害啊。

相处三年,她们真得没有想到有一天,大夫人会有如此的手段心计;这和前些日子只会喊打的大夫人又有些不同:是因为大夫人得了势,还是她们的错觉呢。

紫萱哼了一声:“要不要遵旨随你,不要做出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皇上让你赔礼你如此不情不愿的,不要说是一百个头就是一个头我也不受!当我是什么,不是真心认错以为我会稀罕吗?姨母,我们回房,明儿你让外祖父对皇上说一说,既然丁大侯爷不情愿……”

丁阳这次听进心里了,可是让他心甘情愿怎么可能,但是他叩了头如果朱紫萱真要闹,到时候皇帝烦得人也是她朱紫萱,而不是他丁阳了。

他双手按在地上,身子下倾,头低下,看着自己身影印在地上,他手背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青色的蚯蚓盘在那里,还不停的在扭动着。

“一个——!”丁阳的头没有叩到地上,他刚刚抬起头来水慕霞就计起数来。

碧珠等到他把那长长的尾音喊完,丁阳已经又叩下第二个而水慕霞还没有来得及喊第二声时:他第一个喊是很及时,可是第二个却慢了那么一点点;忽然就开声道:“不算,重来。”

丁阳怒目而视,他忍辱负重,已经跪倒在地上,可是马家的人和朱紫萱却还是不放他:“士可杀不可辱。”

朱紫萱淡淡的道:“不要辱没了士这个字。说不算就是不算,让你叩头你不懂?你的头叩到地上了,叩出声音来了吗?这也算是叩头,你以为这屋里的都是三岁孩子。皇上的旨意啊,侯爷,不用我总提醒你吧?”

叩出声来!丁阳的手背的蚯蚓跳了跳,咬牙瞪着紫萱半晌终究还是他先移开了目光,因为这一百个头是他必须要叩的。想到朱紫萱自尽后自己心中的愧疚,他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天杀的女人,早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也就不会有他丁阳今日之辱了。

水慕霞咳了一声:“那我,先计数可以吧?”他看看紫萱又看看丁阳。

丁阳和紫萱都点头同意,他才拉长时间又喊了一遍:“一个——!”

这样的叫声传到耳中让丁阳的眼角狠狠的一抽,就好像是被人大力打了一个耳光在脸上般,可是他只能随着这声音叩下头去,且还要叩响头。

额头解到了凉凉的青石板,那凉意也无法让他心头的火气消去半分,两只大手的手指紧紧的扣在地上,指节都发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耻辱;每一个头都是耻辱。

但此时又传来碧珠的悠悠的、媚到人骨头里去的声音:“不算,重来。”

116章 四十一

水慕霞看向碧珠,伸长了脖子:“还重来?”

紫萱淡定的瞧着他点头:“就是要重来。因为我没有听到叩头的声音。”为了孩子,丁大渣就是为孩子才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和离;本尊没有寻死前,他巴不得能甩开本尊,现如今她想离开成全丁大渣和芳菲吧,他丁大渣不知道哪一根脑筋搭错,居然和她唱反调。好,和离不了是不是?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恶妇”的厉害。

被你们丁家骂了三年的恶妇,成,那也同我没有太大关系,咱要走了也不要招惹是非,更不想清算什么以前的旧帐;但是你们偏要留下我,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是一恶妇,旁得本事没有,欺负你们丁家还是有那么几招的。

在金殿上所受的委屈,积了一肚子的火气,岂会那么容易就消失掉?她眯着眼睛看向抬头的丁阳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听到你磕头的声音。”

丁阳咬牙再咬牙:“朱紫萱,你莫要太过份了,山不转水转,有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真得没有料到回府后会受如此大辱,磕头已经足够让他吐血了,朱紫萱偏还要百般的刁难。

丁太夫人也气得全身发抖:“你倒底想怎么样,就算你母亲救过他,你今儿逼死了他也是要偿命的!”她过去想拉起儿子来,这种悍妇真得应该打发走的:“阳儿,回头我和你一起进宫……”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儿子摇头。

她很有些吃惊的看看紫萱,她不是要和离吗?丁家也同意的话,皇帝就算是要降罪也是两个的错,这和离之事应该不难的。原本是有所顾忌,可是现在皇帝都知道了,也没有降罪于丁阳,那此事皇帝还是偏袒于丁家的——就算是受点责罚也比看着儿子受辱强。

丁阳再次摇头:“母亲你坐下吧。”他看着朱紫萱咬牙半天,额头上的青筋动了又动长吸一口气也只能是再次叩头。但,他也把紫萱恨透,自出生以来他就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他用力的以头触地,感觉自己的心就要炸开了。

碧珠淡淡的、柔媚的道:“不……”

“不算,重来是不是?”水慕霞这次连计数都不曾,他摊开手:“得,您说可以了我再计数吧。”

丁太夫人身子颤了颤终于跪倒在地上:“我,我求你了,就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再折辱阳儿了;你会把他逼死的,这样下去会把人活活逼死的。”她哭得涕泪横流。

丁阳看到母亲跪在地上过去抱着母亲落下泪来:“是儿子的错,是儿子不孝,您起来,您不要跪。在丁家,没有要你跪的人。”他瞪向朱紫萱:“你要我怎么样都行,可是不要……”

紫萱看着他:“我对太夫人做过什么,你现在要叩头是皇上的旨意,太夫人不想让你叩头,说这是对你的折辱,那是对皇上不满,同我何关?”她看向太夫人:“您起来说话,我受不得你这样的大礼,如果你对圣旨不满就去宫门那里跪着;最后,我并没有逼你儿子,再说最后一次这是圣旨。”

她弹了弹手指:“说到逼字,我是不会的,不过却是太夫人最拿手的,不是吗?说到逼死二字,倒让我想起悬梁的事情来。”丁家人逼死本尊时可有手下留情,可有想过本尊母亲曾救过丁大侯爷;现在却拿这种道理来说情,落到她的耳中也只是更添一把怒火而已。

丁太夫人见自己跪下也不管用,颤微微的起身:“好,我去跪宫门,定要让皇上把你这个恶……”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碧珠拿出一只花花绿绿的蜘蛛把玩;不过她瞪一眼碧珠:“这里是我的家,我来去还有人能拦住我吗?真有人有那个本事,倒是可以试试杀掉我,看看我们皇上会不会放过那杀人的凶手。”

碧珠只是看着她柔柔的一笑:“慢走,不送。”她所说得话都不长,来去也只有几个字而已。

丁阳却拦住了母亲,他深知皇帝的心思不敢让母亲去宫门外闹,再说这个时候跪到明天一早,就算不是秋冬季节,他也担心母亲的身子受不住。事已至此,他恨恨的盯着紫萱,发狂一般重重的用头触地,把青石板砖当成了紫萱,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撞上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一连撞了多少下,才稍缓一口气而停下来。

此时的他额头已经是一片青紫色,可是这点疼痛于他来说真得算不上什么来,那种屈辱的煎熬才是最难受的;他的嘴角流出缕缕的鲜血,看一眼紫萱继续叩头,因为他知道不满一百紫萱是不会放过他的。

说得再多也不管用,他只有把一百个头叩足才成。每一个头都是对他的凌迟,对他身为一个男人、丈夫尊严的凌迟,虽然现在还不满半数,他已经被凌迟的血肉模糊。

丁阳叩头叩得快,水慕霞也很够意思数得也极快,就算是丁阳停下来的时候,他还飞快的计出两个数来:“三十七,三十八。”

碧珠看向紫萱,紫萱伸出一只手来翻了翻,她便娇媚的对水慕霞笑了笑:“实在是不好意思,累你数了这么久。十个,我数了十个,麻烦水公子再计数自十个开始。”

水慕霞被口水呛到了,然后他点点头很淡然的道:“在下懂了,请姑娘教在下计数如何?”

碧珠笑得眼变成了月牙:“我就看你是个不错的,唉——!”无缘无故的叹口气她看向丁阳:“十个了,你还要不要叩头了?”

丁阳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继续。”他不继续还能如何,圣旨压在他的头上,他半点也挣脱不得;此时他除了恨紫萱和碧珠外,最恨得就是秦侯爷了;不是秦家的多事,他今天岂能有这等奇耻大辱。

他因气而再次飞快的叩头,如果现在秦侯爷来他马上会跳起来狠狠的打两拳,当时秦侯爷说话他真得没有料到会是眼下的情形:一切全是拜秦侯爷所赐啊。

碧珠的声音慢悠悠的,丁阳叩三个头她也不见得能计一个数儿,丁太夫人气得全身抖作一团,厉喝哀求都不能让碧珠有所变化。

丁阳后来终于明白过来,开始缓缓的跟着碧珠的计数声音叩头,他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一百个头之后他们马家和朱紫萱还能拿他如何?叩完快快离开,落个眼不见为净才是上策。

水慕霞好像是忍不住了:“马姑娘,你现在才数到六十一个,可是我在心里计着数却是已经满一百个了。”他说得很诚恳。

碧珠看他一眼:“你听错了,是五十一个。”

水慕霞大急:“明明就是六十一个,你问问这屋里的人,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丁太夫人马上接口:“六十一个!就算不以水公子的计数为准,刚刚你也数到了六十一,怎么又能说是五十一?”

紫萱看向她:“太夫人你又听错了,是四十一个;对吧,姨母?”她是故意的,不介意丁家的人看得出来,且就是要让丁家的人知道,她就是在刁难丁阳。

丁太夫人气得猛得站起来:“你——。”

紫萱看着她咧嘴笑得露出牙齿来:“或者太夫人想要听到的是三十一个?”

冷氏等人看看紫萱,再看看气得脸也变色、身子也抖个不停的丁太夫人,她们终于知道丁家的天变了;以后再也不是丁太夫人和芳菲说了算,也不是丁阳这个一家之主说了算,只怕就算是丁老侯爷回来说了也不算;在丁家真正能做主的、要让她们小心翼翼伺候的主儿,是大夫人朱紫萱。

丁太夫人盯着紫萱,刚要开口碧珠就笑眯眯的道:“亲家夫人,一条性命,不,两条性命就抵一百个头,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情吗?要不我给你叩一百个头,你让我把丁阳杀了如何?还有,您要说什么想好了,不然就真要变成三十一了,还有可能变成二十一个。我无所谓,重新数一遍而已,就是再多数几遍我也乐意啊。”

几句话堵得丁太夫人说不上话来,最终软软的坐在椅子上流泪;她从来没有想到活到这把年纪还会受这等气。

可恨的当然是朱紫萱,当初居然诈死吓人,如果知道她没有死透真应该让人再添把力气,现如今她儿子又岂会被人如此欺负?而她又怎么会被人生生压得抬不起头来。

“四十一,那我现在开始计数。”水慕霞又开口了。

碧珠看看他:“你不要数错了。”

水慕霞抿嘴看一眼碧珠,眼中光华一闪让碧珠愣了愣;他却已经答道:“不敢违姑娘之命。”

丁阳一句话没有说,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听到水慕霞拉长声音报出四十二来时,他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差点气得没有晕过去。但,他除了叩头外还能做些什么?晕倒也不过是让朱紫萱和马家更看笑话而已。

117章 意外的客人

丁阳就这样一个头又一个头的叩下去,叩到后来他几乎听不清楚水慕霞那拉得长长的声音数到多少了,他只是感觉自己这个样子不如死了的好。但是他有母亲、有妻妾有女儿,而且寻死的朱紫萱都没有真得死,他真得死在这里痛得是谁,笑得又是谁?心底那种痛苦紧紧的咬住了他,就好像是一条毒蛇咬住人后绝不会松口。

水慕霞看着丁阳的样子慢慢的道出:“一百——!”然后回头看向紫萱:“大夫人,这次是足数了。”他说完的同时递了个眼色过去。而这个眼色就落在碧珠的眼中,碧珠斜着眼睛看他,笑得很有几分意味深长。

事实上,水慕霞只是认为可以了,对丁大侯爷已经给了教训,希望他能真正的回头看看自己做错的事情;如果以后能改过来他也希望丁家能够和和睦睦的过日子。嗯,他向来是个好人嘛;如此想着他的背挺得更直了三分,就好像丁阳被罚重来几次、多叩出来的头同他开口的几句话没有关系一样。

紫萱看着地上的丁阳还没有说话,丁阳那里已经站了起来:“遵圣旨我已经叩完一百个头,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你好好给我安胎把孩子生下来,安安份份的过日子,侍奉我的母亲就成。”他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

这次他连丁太夫人都没有去扶,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门外。今天的折辱让他真得无颜见人,现在他谁也不想见只想自己找个地方静静。

丁太夫人也顾不得紫萱,抬脚就追了出去:“阳儿,阳儿。”

芳姨娘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如同是厅堂里的花架椅子般了无声息;而冷氏等姨娘看看门外再看看紫萱,都乖乖的没有动跪在地上:现在没有紫萱的话,她们不敢胡乱行事的。

紫萱没有看她们,自由碧珠抱起回房去睡了,因为夜真得很深很深了。

芳姨娘是最后一个离开厅堂的,当时厅堂里的灯烛已经熄灭大半,她推开丫头们的手独自爬起来,身形连晃几次都自己稳住,然后拖着脚步一步又一步的离开。门口的灯笼把她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她知道,如果不想法子的话,这丁家在朱紫萱生出儿子来后绝没有她立足的份儿;今天被朱紫萱所逼为自保弃了她的阳哥哥而不顾,此事要如何补救呢?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看着地上的众人,对每个人心中的疑问它都没有答案;很快一个晚上过去,太阳接替了月亮的出现在天空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侯爷的夫人还没有来,一大清早的朱老爷就带着贾氏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赶过来探望紫萱,带着极多的东西;进屋看到碧珠朱老爷的脸色微变,想让贾氏和她的儿女退出房去已经来不及了。

碧珠抬头看向贾氏微笑:“又见面了,前天可不曾好好的和你聚聚,实在是有些可惜。”

朱老爷战战兢兢的拦在贾氏面前:“你要做什么?不关她的事情,你有什么火气就冲、冲我来好了。”他怕还是怕的,只是却不能让碧珠伤害贾氏还有他的儿女们。

碧珠冷笑一声:“你以为她逼死了我的姐姐,我就不会放过她吗?那是姐姐,她就算毒功尽毁,想要不露痕迹的杀掉你们也不是没有法子,要知道她还有本命蛊在!所以姐姐就这样死了我不必为此而找这个妇人的晦气。”她向前一步逼近朱老爷:“就算是想找个人报仇雪恨的话,也是要找你这个负心薄幸的人。”

朱老爷吓得后退好几步,慌慌张张的看看紫萱又看看碧珠,目光在两个人身上不停的来回;看紫萱是想让女儿为他开口求情,而看碧珠当然是因为害怕:“萱儿,你说句话啊,我怎么也是你的生身之父,而且你母亲也不是我害死的,也不是你继母害死的。”

紫萱懒懒的看一眼朱老爷合了眼睛,不想理会朱家的人。她和离是为和丁家断绝关系,虽然很难却还是有可能的,而她更想和朱家再无牵连,此事却真得让人头疼;这天下间的血缘是斩不断,不是她说一句不相认就能做数。

朱老爷吓得腿都软了的时候,碧珠回头对紫萱一笑:“白天我有事情做,晚上回来陪你。不管什么人也不用怕,凡事自有我给你做主。”说完看也不看朱老爷一家扭着腰身走了出去,到门口她忽然回头:“如果你看哪个不顺眼,告诉姨母,姨母今天晚上就可以送她上路的。”说完娇笑着把目光在朱家人身上一掠迈出了房门。

直到碧珠走远了,紫芝对着她的背影吐舌头,却被贾氏慌忙拉回来:“不要这样。”自己的儿女们不知道那个九黎女子的厉害,可是她却深知。还有,现在这些九黎人可不是原来的丁大夫人,因为对朱老爷一往情深不会出手害丁家的任何一个人。

紫芝皱眉头,很不满的看一眼紫萱坐在椅子上:“为什么,又要对她一个九黎人低声下气,又要对那个女子怕成这样?这里可是我们上唐国,而且九黎不是对上唐称臣的嘛。”她自幼瞧不起紫萱,大人间的事情她有许多不懂不知道,所以就是想不明白父母对紫萱现在的低声下气。

紫兰也是如此,只不过比紫芝大上那么一点所以没有开口说出来罢了;而紫芝把话说出来,就是说给紫萱听得,所倚仗的就是她年纪小:有什么话说得不对,也不能说是大罪吧,她小嘛,不懂事。

她们姐妹上次被紫萱扔到了大街上,丢那么大的人自然是记恨紫萱到心底,心里所想就是如何报复紫萱:现在紫萱受伤不能下床正合她们姐妹的心意,上次受得教训而得到的惊惧也因此而消掉了大半,再次在紫萱的面前猖狂起来。

紫萱没有理会紫芝,看向朱老爷又看看他们带来的东西:“来做什么?”

朱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没有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今天好些没有,孩子没有事儿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事事都如此任性,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和离,传出去也是让人笑话你。”他看看紫萱的脸色:“我是为你好才说这些的。”

紫萱耐着性子再问一次:“有什么事情?”

朱老爷搓搓手把东西拿过来:“一些补品,还有一些你和孩子将来用得着的东西,先备下这些你放着,不要到时候不凑手。”他说完又看一眼紫萱:“家里突然间爬满了蜘蛛,到处都是而且个头很大,实在是没有法子住人;现在我们一家人住在客栈里,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对不对?萱儿,你给你外祖家的人说一说成不成?”

紫萱打个哈欠:“刚刚姨母在这里你又不说,再说家里不能住就住到庄子上去啊,客栈也用不着一直住,外祖父他们总会离开的。”想到这里她记起护国夫人府,那里才是她的家,要尽快搬过去才成啊;不然没有了外祖父一家人,她在丁家不可能“作威作福”多久的,因为皇帝不是打本心里支持她啊。

朱老爷的脸苦了下来:“我们到哪里去也不成,我们在哪里住着,睡醒一看满屋子里都是蜘蛛;我也是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求你,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生身之父,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倒是想救,可是那些蜘蛛什么的我也怕,现在连个床也不能下,父亲还是自想法子吧。”紫萱懒得理会他:“还有,今天我这里有客人不方便招呼你们,慢走不送了啊。”只不过是用蜘蛛吓吓他们,马家了实在是心慈的。

朱老爷听得恼起来:“不要把马家当成你什么人,你是姓朱的、姓丁的,他们是外族人,你是上唐人!我是你父亲,那些只是外人,你居然帮着外人来欺负自己的父亲,不觉得脸红吗?”

紫萱听完扶着珍珠的手坐起来:“您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那你也知道文昭是你的儿子了?我们姐弟被这个贾氏还有她所出的那几个子女欺负时,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父亲了?我被丁家欺负时,你怎么也不记得是我父亲呢?外祖父他们就是我亲人,因为我知道他们不舍得我受委屈。”

朱老爷还想开口贾氏马上拉住她,上前两步笑道:“大姑娘……”

紫萱指着贾氏喝道:“珍珠,给我掌她嘴。”

珍珠愣了一下看看贾氏又看看紫萱:“姑娘,夫人怎么也是您的继母……”

琉璃听得生气上前一掌甩在贾氏的脸上,然后推开珍珠立到紫萱身边:“珍珠,你以后要认清自己主子,你是姑娘的丫头,不是丁家也不是朱家的!”

贾氏被打之后眼中闪过恼恨却还是强笑出来:“大姑娘,我知道这几年多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你父亲年纪也大了……”

“打。”紫萱懒得听贾氏说话,更何况是她借着朱老爷来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道理呢。

琉璃又是一掌打过去,紫兰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你个贱丫头敢对我母亲动手?!”她扬手就打向了琉璃。

紫萱看着琉璃躲开后让她立到自己身边,盯着紫兰:“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喝人把你再自大门扔出去!”

紫兰的脚步就这样硬生生的止住了。

118章 紫芝的礼

紫兰盯着紫萱双眼冒火,可是脚下却真得不敢动一步。紫萱的厉害她领教过了,原来她能把自己和妹妹扔出去,现在当然还能;而贾氏也立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要如何放,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朱老爷刚刚发作过此时想说软话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杵在那里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离开是不成的,他再不想明天醒来发现身上、甚至是脸上趴着大大小小、五彩斑斓的蜘蛛了。

紫萱看一眼珍珠:“送老爷等人走吧。”这个珍珠,她要想一想是不是还要用呢?脑筋认死理、抱着为她好的目的却不停的在做和她意思相反的事情;说她不好,三年来她吃苦耐劳的跟在本尊身边,说她好吧,可是这样的性子与做事方法还真是难以接受。

珍珠闻言想想伸手相让:“老爷夫人还是改天再来吧,今天我们姑娘真得有客人要来。”

贾氏闻言连忙推一把朱老爷,今天是不能就这样离开,今天早上她吓得过份差点被蜘蛛咬到鼻子的那一幕,让她得不到马家的保证是绝对不敢再睡了;如果睡,嗯,她也要睡在朱紫萱的院子里,看那马家的人会不会把那些虫子弄来吓朱紫萱。

朱老爷看看妻女忽然发现紫芝不在房里,却也让他找到理由:“芝儿呢?萱儿,你三妹不知道去哪里了,打发人去找找吧。”他咳了两声:“那个紫萱,为父的确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这次怎么也要帮帮父亲、救救父亲啊。”摆父亲的架子不管用也只能哀求了。

紫萱也才发现紫芝不在房里,看看琉璃和珍珠还是吩咐道:“珍珠,你出去叫人去找找紫芝,直接把她送到大门……”

“大姐姐,刚刚是我的不对。”紫芝推门进来看向紫萱笑得极为灿烂,也极为亲热:“因为在客栈中来的时候还没有想清楚,也没有备什么礼物;现在懂了,小妹原本调皮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大姐姐原谅。”

她说着话福了下去,正正经经的施完礼以后站起来:“妹妹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姐姐指出来妹妹定会好好的改改;虽然小妹愚昧些,脑子也转得慢些,不见得当时就能明白改正,但是有大姐姐的指点总能改过来的。”

“芝儿,好,这才是好孩子,不能总惹你大姐姐生气;你大姐姐也不会真得和你生气,倒底是一家人,自家的姐妹嘛,刚刚你大姐姐还要打发人去寻你呢;你也调皮,转眼间出去做什么了?害得你大姐姐担心。”朱老爷笑着转头,自己小女儿来得还真是时候。

不过看到小女儿的样子他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头:“你这是去哪里了?看看,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嘛,这是在丁府,你这样调皮岂不是丢大姐姐的脸,还不过去向你大姐姐请罪。”

紫芝看向紫萱一笑,只是笑得有些古怪:“刚刚芝儿被那些大虫子吓到了,所以才会对大姐姐口出不逊;后来想想的确是芝儿的不对,可是要给大姐姐赔礼空着手怎么算是有诚意呢?所以我出去给大姐姐准备礼物了。”

紫萱看到她脸上的古怪笑容,便知道她所谓的礼物并不是什么好事儿:“紫芝你倒是有心了,只是刚刚还在恶言相向,现在就要借花献佛——你的礼自己留着吧。我让人找你就是为了送你们离开,现在人全了,父亲你们慢走,有事没事也要少来。”

虽然知道紫芝有古怪,不过以她二十岁的高龄,紫芝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的把戏,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朱家的人与朱家的事她不想理会,直接打发走管紫芝安得什么心呢。

“大姐姐,我想了好久才想到给你的礼物呢。你在床上不能动、还要躺上好些日子,我想这个你应该会喜欢的。”紫芝却不理会紫萱的话,边说边上前拿出一个不大的锦盒,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紫萱,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天真无邪的样子。

紫萱直想长长的叹口气,看着紫芝:“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真得送礼给我吧?而且看起来你也忘了我让人把你扔出门去的事情。”她挥手:“拿着你的东西,现在就走。”她挥手:“送客。”

说完打个哈欠,有点困了,要不要趁秦侯爷的夫人没有来之前先睡一觉呢?紫萱移移身子,终日躺在床上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呢。

紫芝却把盒子往紫萱床上一扔,然后回身抓起朱老爷的手来:“既然大姐姐还有客人在,那我们先回去吧;回头没有事的时候大姐姐会打发人来请我们的。”她却是朱家第一个赞成要走的人。

盒子翻倒在床上,盖子自然打开了,而紫萱也就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放着几条蚯蚓和几条青虫,还有一只平常的暗朱红色的蜘蛛罢了。

做为一个正常的女孩子,紫萱当然也恶心这些虫子,但不是怕它们;看到盒子里的虫子时,她伸手把盒子翻起来没有让虫子爬出来,,然后看向紫芝,在她的眼中发现了快意,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尖叫着跳起来——对她现在这种情形,几只虫子也不能算是恶作剧了。

她已经动了胎气,经过几次救治就是没有人说她也知道腹中的孩子已经是命悬一线,这个时候她被吓一大跳而坐起,甚而是下床,于她来说都是要命的大事:孩子在她的腹中,如果孩子有什么不测,她也不会安好如初。

紫芝真是年纪小想不到这些,还是有意为之?或是,丁家有什么人给她出了主意呢?她出去有一阵子了,可是想在丁府当中找到这些虫子,对于不熟悉丁府的紫芝来说并不容易,且时间也足够丁家人接触紫芝相助。

紫萱的目光移到贾儿的身上,又移到朱老爷的身上,霎间感觉再次回到了小时候,又一次面对自己那个可恶的、狠毒的后母:曾经,在她的床上不止一次出现蛇、钱串子这些东西,就在她的被子里;所为的就是想让她搬出去那个家,就是想赶她走。

这样的礼物她还真得不好意思收呢,因为她在小时候收到的已经不少了,后来她甚至拿住那条蛇,把它扔到后母的身上,那些虫子才在她的床上、被子里消失不见。

眼下又有人把这些虫子送到眼前,紫萱唇角闪过一丝冷笑,忽然间好似受到惊吓一样,双手高手抖起来的同时也弱弱的“尖叫”两声,便把手中的盒子准确的扔向贾氏:她面向贾氏,倒也扔得极为方便。

贾氏看到盒子飞过来时还并不如何的惊慌,直到盒子掉到她的身上,翻滚几下落到地上,盒中的蚯蚓和青虫,尤其是那只暗朱红色的小小蜘蛛掉在她的裙子上时,她才脸色大变的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声刺耳的很,一面叫一面跳,还不停的抖着裙子。要知道,一大早上她就被蜘蛛吓得晕死过一次,现在看到平常的小蜘蛛、小青虫,脑中浮现的就是那些可怕的大蜘蛛,没有吓晕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她这一抖不要紧,那虫子有几只便被抖得飞起落到紫兰的身上,还有有几只落到紫芝的身上,不过紫兰身上的虫子要多一些;紫兰看到母亲身上的虫子本来就吓得不轻,脸色已经有些泛白,想不到眨眼间那些可怕的虫子就落到自己身上,她再也忍不住的尖叫起来。

虫子虽然是紫芝送来的,可是她却并不是一点儿也不怕这些虫子:虫子又不是她捉的;早子落在身上后她也吓得脸色有变,再加上被贾氏和紫兰的惊叫一吓,她也忍不住的跳着尖叫起来。

紫芝送来的虫子只是平常花园里常见的虫儿,在贾氏母女二人跳来跳去中虫子也就掉到地上;但是贾氏母女二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依然不停的跳来跳去,叫得依然是一声比一声高,可怜的青虫、蚯蚓不如小蜘蛛灵活,就这样丧生在她们母女的脚底。

贾氏吓得除了尖叫就是跳来跳去,根本没有想到上前帮女儿把虫子取下来;而紫兰吓得只是尖叫却一动不敢动,虫子自然不会从身上掉下去。

紫兰的丫头终于自惊吓中清醒了过来,虽然她们也害怕,可还是战战战兢兢的上前帮紫兰抖掉了那几只小虫。

紫芝和贾氏的丫头们上前想去扶她们,可是她们两个人跳来跳去的,丫头们根本捉不住人。

朱老爷听到贾氏等人的尖叫,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见她们不过是因为小虫子在尖叫,便立时又看向床上的紫萱,当他看到紫萱的脸色有些红得发紫,再也顾不得任何人,只是连声急呼:“来人,请大夫,请大夫,大姑娘的病又有些不好!”如果紫萱因此而小产,那他朱家就真得完了。

珍珠和琉璃过去看了紫萱情形如何,紫萱自然没有什么事只是憋笑憋的厉害,所以脸才会红得有些发紫;可是眼下她也只能装作身子不舒服:因为这样儿,才会让紫芝和贾氏再吃一点儿苦头。

她出手教训贾氏和紫芝只会让朱老爷心疼,现在她就是要朱老爷出手教训他的妻女。.w.

119章 同情牌120章 落子汤

紫萱虽然没有事儿,可是朱老爷这么一大叫,自然把自宫中跟来的御医惊动,急急的进来给紫萱诊脉。御医见到屋里这么多人虽然心有不满,但是眼下救人要紧也就无暇顾及,到他搭上紫萱的脉后才定下心来,不过老于世故的他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向了紫萱。

要知道今天一大早水大公子就到他房里坐了坐,原本他对水公子并不上心,可是后来知道水大公子的出身后张了嘴巴,实在是没有想到大家口中常谈的那个人就在眼前。水大公子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他却为此琢磨了好久,直到现在他才福至心田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讨那水公子的欢心。

紫萱没有想到御医看过来,不过她早已经给琉璃使过眼色,这个时候琉璃趁过来问病情的时候把银子塞了过去;御医没有推脱,老于世故的他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不动声色的收了银子他咳了两声:“辅国夫人的身子原本就弱,现在还受了惊吓……”说到这里他看一眼还在尖叫跳来跳去的贾氏:“夫人最需要就是静养!”

说完他一甩袖子出去:“来个人,老夫写个方子先试试。”把对朱家人大吵大闹的不满,毫不掩饰的扔到朱老爷的脸上。

朱老爷回头看贾氏和紫芝还在尖叫、蹦跳,心下一阵恼火:紫芝这事儿做得实在太过了,紫萱腹中的孩子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往下想,上前扬起手来就打到紫芝的脸上,然后才拉住她扔给丫头们,喝道:“看好你们姑娘,再有差错就把你们发卖再找会伺候的来照顾你们姑娘。”

倒底是最疼爱的女儿,这一掌打在紫芝的脸上也让他痛到心里,可是火气依然没有发作完,反手就又给了贾氏一掌;这一掌他是狠狠的甩过去,喝道:“叫什么叫?!你是朱府堂堂的主母,如此尖叫着跳来跳去成何体统;再说紫萱需要静养,我们是来探望的,你这样让丁家的人如何想?”

如果紫萱的孩子有个万一,他朱家以后就完了:丁家绝对不会再帮他,因此他一年会少赚多少?这还是其次的,如果丁家要认真追究他要如何交待,丁家就会是大祸临头啊。

贾氏脸上立时起了通红的掌印,被打以后自然不叫也不跳了,但她却是委屈万分:这事儿根本不能怪她。她偷偷扫一眼紫芝,自己女儿弄回来的虫子,如果她开口分辩那紫芝就又会被打;看看床上的紫萱,想到是她扔过来的盒子,心里的气就不发一处来。

可是现在的紫萱已经不是原本的性子,她根本揉捏不来只得把气咽回去。紫兰因为贾氏被打也安静下来,看看妹妹再看看母亲,最终闭紧了嘴巴;她是最清楚母亲在父亲心中的位子,此时父亲盛怒冒然开口只会让父亲把怒气发到自己头上。

紫芝看到父亲铁青的脸,再看看母亲脸上的掌痕,她抚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想了想跪了下去:“父亲,是女儿的错,请责罚女儿。”

朱老爷看着紫芝,气得跺跺脚再跺跺脚还是一脚踢了过去:“你如此做害得你大姐姐小产的话,知道不知道会引来什么大祸?你想害你父母吗?”踢完又是一阵心疼,便把怒气发作到丫头们身上。

紫萱淡淡的道:“父亲不舍得责罚她们母女又何必哄女儿?孩子没了就没了,反正我也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回头对丁家说一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反正侯爷有的是妾室,说不定哪天哪个就又有喜了呢。”

朱老爷听得心头那个急啊,如果紫萱不肯代他们隐瞒此事,就算孩子没有什么事儿丁家也肯定极为恼怒,到时候岂能有他朱家的好事儿?他看向紫芝:“你是存心想要我们一家人不得活,我要你这种女儿做什么?”说完又是一脚踹过去。

他一脚连着一脚的踢,就算没有尽全力那紫芝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这个?身上疼痛、又兼伤心父亲如此待自己,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女儿如此,贾氏扑过去抱住紫芝:“你要打死紫芝不如先打死我吧。”

又踹了贾氏几脚朱老爷才停下来喝问:“紫芝,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你又如何短短时间找到这些虫子,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做得?还不从实说。”他倒底是个生意人,脑子还是有的。

紫芝伏在贾氏的怀中:“我出去不久遇上一个丫头,从前没有见过她,她看我面有恼色问我为什么,我说了之后她便出得这个主意,还叫小丫头帮我一起寻得那几只虫儿。”她抽泣:“她说大姐姐不肯帮我们定是不知道虫子们有多可怕,让我把虫子送到大姐姐面前吓一吓大姐姐,就会让大姐姐回心转意了。”

“再教我到时候说,大姐姐也知道虫儿的可怕了,却还要看着父亲如此不管不顾,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肉做得;还是有了母亲的荫佑而不认生身之父——几只平常的虫儿大姐姐都怕,那些可怕的大虫儿大姐姐不想想父亲是受何种惊吓吗?”紫芝扁着嘴巴:“我认为有理,所以就照做了,只是想让大姐姐帮我们向马家求情罢了。”

紫萱盯着紫芝微皱眉头:“你吓了我岂不是让我更生气,我更生气又怎么会帮你们求情?应该是你认定我不会相帮,所以才想用这些虫子教训我,让我知道知道虫子的可怕吧?嗯,你应该很有点后悔,因为你弄不来那种大大的、五彩斑斓的蜘蛛才对。”

紫芝的目光闪了闪往贾氏的怀中挤挤:“我知道错了,大姐姐;我只是想让你救救父亲,没有想到那么多,何况刚刚那个丫头说得也很在理,所以我才会信以为真的。”

紫萱哼了一声:“有没有那么个丫头还难说呢。”这个紫芝小小的年纪就有这等心思,实在是让人心时发毛;不过丁家是不是有人给她出主意,此事还真得不能说没有,想来也不会让紫芝认出来的,她也不能兴师动众的把府中丫头都弄来让紫芝相认。

倒底在丁家人的眼中她姓朱,和朱家是一起的;当真查到那个丫头的话自然能揪出那个暗中指使的,但也证实朱家的人想害她腹中的胎儿,之前她又口口声声说过不要,天知道会让丁家想些什么:朱家人的错就是她的错,朱家人的脸就是她的脸——世人就是如此看得,这一点紫萱就算是再不服也没有法子。 “你们就快点离开吧,不然我现在就请侯爷过来,有什么事情父亲你对侯爷说吧。”紫萱摆手打发朱家的人走。朱家的人让他们再去和蜘蛛同眠吧,她不说如何处置这几只虫子的事情,才能让朱老爷回去后也不会消气,自然还会继续和贾氏、紫芝算帐。 朱家的前程啊,能让朱老爷修理贾氏和紫芝多久呢?紫萱在心里坏心的想,总之朱老爷越担心就越有贾氏和紫芝的苦头吃,只要不让朱家的人得到消息,这几天会让贾氏和紫芝知道什么叫做苦日子吧。 朱老爷不敢再多说,只得带着妻女悻悻的转身离开;因为不能让紫萱为他们开口求情,想到那些毒蜘蛛朱老爷自然心气不顺,再加上又开罪了丁家,也不知道紫萱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所有的火气自然就向贾氏母女发作。 至于贾氏所出的儿子,自头到尾只是在吃他的桂花糕,不管闹成什么样子他也没有开口说一句:只要有吃得他才不管身边这些大人在做什么呢。 打发走朱家的人不久,秦侯爷的夫人来了。 秦吕氏的年岁相较丁太夫人要小些,一身的温婉气质和丁太夫人逼人的贵气截然不同;她是个未语先笑的人,就算是不说话对着人时脸上也会挂着笑意。

她看到紫萱很亲热的坐到床头上:“辅国夫人身子还好吧,唉,听我们侯爷一讲昨天晚上我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踏实,我们女人啊,这一辈子当真是苦多乐少,其中的难处他们男人哪里知道?说白了,是他们男人根本不想知道。夫人你啊,多疼惜自己是正经,我们女人不疼自己还能指望着谁来疼?”

她说完双手轻轻一拍:“瞧我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招夫人的不痛快。”招手叫过自己的丫头来把礼单亲手递给紫萱:“区区薄礼,只是个意思罢了;来时我没有交给丁府的管家,今天是来探夫人的还是把东西交给夫人为好。”

紫萱微笑:“夫人劳心。”她接过礼单来看了看,这礼不厚但也不薄,看来秦夫人是用了心思备礼的,把礼单交给琉璃让她把东西收下后淡淡的道:“夫人,秦丁两府不睦是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您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有什么事情我们还是打开窗子说亮话的好。成与不成,我也给您个痛快话,免得我们都各自多费口舌,您说是不是?”

秦吕氏笑起来:“夫人果然快人快语,正合我的性子呢。”说完她轻轻一叹看向紫萱的肚子:“夫人在丁家的日子不好过原本我就听说过,只是却没有想到如此之难,对于夫人不想要这个孩子,同为女人的我能明白、能理解你的苦。”

紫萱看着秦吕氏大打同情牌,心里琢磨着秦家的用意:其实是昭然若揭,只是丁家居然让她登堂入室,真得大出她的意料。

120章 落子汤

不过想到丁大侯爷今天不可能有心情见客人,丁太夫人也在忧心儿子,芳菲等人想来也在各忙各的,秦家来人——不会被丁家的人忘记了吧?紫萱感觉有点好笑,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夫人,有话直说吧。”紫萱并没有再让秦吕氏大打同情牌,因为她向来最讨厌就这种带着目的同情;就是平常的同情其实也是一种伤人的东西,你同情某人就是在说你在某一方面比某人幸福。她虽然自幼没有生母,却向来极少向人提及此事,因为她不喜欢看到大家眼中的同情,她坚信自己可以活得很好。

秦吕氏闻言看看紫萱脸上的笑容不变:“夫人想要离开丁家的话,我们秦家愿意助夫人一臂之力。”她真得很干脆说明来意。

紫萱笑了:“谢谢夫人的好心。不过我能不能问夫人两句话,秦家有什么法子能助我离开丁家呢,要知道现在皇上并不希望我和丁侯爷和离的;再有,夫人想要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就算是秦家有法子能助我离开,我也要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才成。”

秦吕氏的笑容有那么一霎间有了变化,因为据秦家所知丁大夫人原本是个很鲁莽且没有主意的人,而死过一次的丁大夫人却变得更加鲁莽、更加不喜欢用脑子,凡事喜欢用拳头来解决问题。什么时候,丁大夫人长了脑子了?

她脸上的笑还是带着十足的善意:“夫人,我们秦家和丁家的恩怨就不用说了,所用的法子当然需要你我共同的努力;不过夫人有了我们秦家的支持,和原来总是不同的,皇上的意思,也随时都会有变化;至于我们秦家想得到的,只要夫人离开丁家就成,我们秦家不想在夫人身上得到什么。”

紫萱偏着头看向秦吕氏:“夫人,麻烦你回去对秦侯爷说,这世上最贵的东西就是不要银子的;夫人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和丁家的恩怨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吧,让夫人白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琉璃,代我送夫人出去。”

她是辅国夫人,秦吕氏只是一品夫人,所以逐客令一下秦吕氏只得起身;不过秦吕氏没有听懂紫萱的话,却没有时间让她再追问,带着一肚子的不快离开了。她是真得没有想到紫萱会拒绝,因为秦侯爷说看得出来丁大夫人和离之心很坚决。

紫萱并不是傻子,秦大侯爷能看出她定要离开丁家且是迫不及待,她又如何不知道秦家只是想利用她做个棋子:棋子的喜怒哀乐以及生死,有谁会关心?她只是想离开丁家,和丁家没有那么大的仇恨,非要灭了丁家不可;所以丁秦两家的恩怨自由他们两家去解决,她不想再搅和进去,惹得一身麻烦。

和离,她的目标很简单;简单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把它硬弄的复杂了,这个道理在上一世她在公司里学到的,到现在也没有忘掉。

秦吕氏离开时依然是笑容满面,可是那笑和来时当然有着不同,传入丁太夫人和丁侯爷的耳中,那意思就很有些不同了;至少让丁家的人放心,朱紫萱并不是真得想要和离,所做得一切不过是为了要胁,用孩子、用她自己要胁丁家,想在丁家说一不二。

丁侯爷不可能会答应,丁太夫人当然也不会答应;为人妻者就要恭顺,此乃妇人之大礼,他们岂能容紫萱在丁家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呢?

紫萱在院子里开了伙,但是并没有天天吃那么多的菜,银子当然就余下不少,这也算是不得不暂时住在丁家的补偿吧。

御医的医术极好,半个月过去紫萱可以下床走动了,再过半个月御医说只要小心在意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他终于可以不必常常待在丁府中了。

紫萱在对孩子要与不要的挣扎中,因为没有什么机会把孩子弄没而拖过了一个多月,现在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对腹中的孩子生出了留恋来;尤其是这个孩子居然早早就会动了,虽然只是偶尔的了踢她一下,却让她生出特别的滋味来。

在复杂的心情中,紫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现在就算是有机会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舍得这个孩子了,倒底是在身体里生长了这么久,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真得不可能再狠下那个心来,但是她的不甘心依然存在,不想因为这个孩子而被绑在丁家。

各种的矛盾中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五个多月肚子已经很大,且孩子胎动次数增多,使得紫萱母性油然而生,已经不怎么去想孩子该不该留的问题,而是把心思全用在了生下孩子,如何带着孩子离开的事情上。

马家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离开了,她和外祖父一家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不只是她舍不得马家人,马家人也舍不得她。可是九黎国内有些动荡,国君能不能坐得稳那个位子很难说,而马家正是支持现在国君的主要力量之一,因此马家的人才不能把紫萱带回去:万一国君不能把他的兄长置于死地,那死得人就是国君以及他们这些追随的人。

紫萱心急就在这里,如果不能在这一个月里离开丁家,等到马家平定九黎之事再回来接她: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接她呢——那她要倚靠自己要离开丁家岂不是难上加难?

今天是丁家的大喜之日,丁太夫人的寿辱到了。因为丁阳在朝中丢了体面的事情,所以今年丁太夫人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在家中摆了几桌席面,和府中的人聚聚应应景。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客人,比如烈儿、墨随风还有住在丁府的水慕霞都送了贺礼。

紫萱也不得不去应个景儿,在看过文昭之后她扶着琉璃和珍珠的手来到丁家的大殿上;自那日叩头之后,这还是丁阳第一次见到紫萱,他多少有些尴尬的扭过脸去,而紫萱若无其事坐下,还招呼烈儿坐到自己身边来。

烈儿被兄嫂赶出家门,因此紫萱想请烈儿为自己去看庄子:她的庄子早已经买好,只是现在有了辅国夫人府,已经不需要躲到那个庄子上去,但也没有必要让丁家的人知道。烈儿是个性子要强的人,她不会说是为了给烈儿个容身之处的,而且那庄子也真得少个能信得过的人打理。

她和烈儿悄声几句话就把事情敲定下来,两人笑得很开怀,却引来丁太夫人和丁阳的不满,以及墨随风发亮一双贼眼:他盯得人是珍珠。

正在紫萱吃得高兴时,墨随风盛了一碗汤到嘴边喝了一口忽然脸色大变,看一眼丁太夫人和丁阳,马上又尝了一点,立时指着紫萱已经再喝第三碗的汤道:“不要喝,这里面有落子汤!”

紫萱手中的碗就这样滑落在地上,骨碌碌的落在地上,看着墨随风呆住了。

丁太夫人一脸的怒容,丁阳怒喝:“墨兄,那汤是我母亲亲手所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为是丁太夫人所煲所以紫萱才放心的连吃三碗,既然要保住孩子当然要为孩子着想,她所吃的菜都是自己小厨房里做好送过来的,唯有这汤是丁太夫人煲的:她时常弄给紫萱吃,极养身且味道是真得很好。

丁家有两个人是不会害紫萱腹中的孩子,那就是丁太夫人和丁阳;而且在她没有临盆生下孩子之前,他们母子也不会伤她半点。

水慕霞闻言把汤取来嗅了嗅看向紫萱轻轻一叹,他看得出来紫萱是想要留住这个孩子了;但就算是他也没有料到上天会这样开玩笑,在紫萱不想要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她是非留不可;现在紫萱想要孩子的时候,这个孩子却要不保了。

墨随风已经奔到紫萱面前,可是他的手指还没有搭上紫萱的手腕,紫萱就轻“哼”一声抱住了肚子,脸色也转白且鼻尖上冒出汗水来;他马上知道不好:“备热水、产房!”说完瞪丁阳:“抱丁夫人进房啊。”

紫萱已经疼得软倒在琉璃的怀中,想站根本站不起来;肚中就好像有一把刀了在拼命的搅动着,让她眼睛都看不清东西;她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墨公子,要保住孩子。”现在,她很确定她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在她身体里长了两个多月,已经和她骨血相融的孩子。

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这个孩子都是她身上的肉、她的孩子。

血,她感觉自己已经流出血来,用力的挥手捉住了墨随风的手:“救救孩子。”

墨随风抬头看向丁阳,见他还在发愣的看着紫萱,他真想一拳打过去:“孩子能不能保得住不知道,大人也有性命之忧。快,备热水,抱丁夫人进房啊。”他吼完看到丁大侯爷还在发呆,他伸手就把紫萱抱了起来——但,要往哪里走才对呢?

水慕霞接过来墨随风手中的紫萱,对他道:“你叫丁夫人身边的人去烧水,我送丁大夫人回房。烈儿,你随墨公子赶快过来;琉璃,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给墨公子带路。”

他抱起紫萱纵身就出大堂,向紫萱的院子而去:“丁夫人,你要挺住,你不能死。”

紫萱听出他话中的微颤来,疼得她只能想些其它的事情来分散疼痛感,现在她脑子已经不太清楚,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出来:“水性杨花,有谁是小产死在你眼前的?”她只是说笑,因为看过的小说足够多,所以就挑了一个最“雷”的说法。

121章 空无一人

水慕霞是一心要救人,且礼教于他来就是摆设,丁大侯爷不言不动的他自然不能看着丁大夫人死在眼前: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都不会看着那人死在他眼前的。救人的事情他虽然不是常常做,可是也做过那么几次,救得人不同但是被救的人从来都感激涕零的。

叫他恩公的有,叫他水公子的有,可是从来没有一个被他救过的人叫他做:水性杨花。

“丁夫人,水性杨花这个名字很有个性,但是,在下还是喜欢水慕霞这个名字。”他很委婉的表示他对水性杨花四个字的不太喜欢,至于紫萱问得话他忽略掉了;或者是忘了,或者是——,他不喜欢提起、不想提起、不愿意对紫萱说起。

紫萱疼得额头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过此时她的疼痛还真得轻了那么一点点,因为她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在这种情形下把她暗中叫水慕霞的代称宣之于口;人家现在还是在为救她而奔波,实在不是不好意思四个字能表达她的尴尬。

“呃,我想我死不了的。”她也不知道如何回水性杨花的话,便答了他刚刚的那句话:“孩子如果能保得住我要活下去,不能让他成为没有母亲保护的孩子,如果孩子不能保住的话,我也要活下去,为他、为我自己,”她在心中默默的加了一句,为另外一个母亲本尊:“讨回一个公道!我的孩子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人所害。”

她咬咬牙感觉血流得很多,头都有点发晕:“我只希望上天垂怜,让我能留下这个孩子。老天,会开恩的吧?”她真得盼着老天开恩。

水慕霞看看她没有说话,他不惯说假说可是有时候真话又实在是伤人,因此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丁夫人,到了。不一定要去你的房间,定要找一间方便抬出床榻来,且方便人进来出去的房为好。”他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紫萱指着厢房道:“这里吧,门足够大,房子也宽敞,不需要进厅门直接进屋门,屏风也是可以抬到一旁的;”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和水慕霞说过什么话已经有点记不清楚了:“水公子,琉璃她们不懂这些,丁家的人我不相信,朱家的人我也不相信;你是我的朋友,对不对?我指的朋友,不是指你和丁侯爷那样的,而是指你和墨公子那样的,算不算?”

水慕霞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头:“对,我们是朋友。丁夫人,你倒真得,很让人意外。”

紫萱痛苦的吸入一口气才道:“我要活下去,这没有什么可意外的。水公子,现在我拜托你两件事情,其一就是为我找个信得过的稳婆,实在不行我宁可让墨公子和烈儿来,也不要用丁家的稳婆——她们可以到我身边,但是我不会让她们动手的;其二,麻烦公子为我找、找外祖父家的人来,谁都可以,要快。”她越来越痛,后面的话已经说得不是很清楚。

水慕霞也没有听得很清楚,不过大略的意思他还是听懂了:“好,丁夫人你放心就是。”他回头看看墨随风和琉璃等人还没有来,踢开门就迈入房中把紫萱放到床上:“这院子里的人呢?”

紫萱摇头:“不知道。”她咬着牙:“水公子,拜托你了,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不要紧的。”她院子里一个丫头婆子也不在,此事也极为奇怪;但是现在她疼得哪里顾得上想那些,想要保住她肚中的孩子和她自己,就是有马家的人在还要有信得过的稳婆。

水慕霞看看痛到咬牙却并不呼出声的紫萱,再看看那门沉声道:“不能放夫人你自己在房里,你误食落子汤和你院中无人不会是巧合,相信是有人定下了连环计才会如此。我在这 里等墨公子他们来了再离开,你现在听我说,”他微微皱起眉头:“你长长的吸气,越长越好,听人说气是止痛的,你吸气,长长的吸长长的呼。”

紫萱在他的声音里感觉到莫名的安心,便依着他所说得长长的吸气,十几次后感觉腹痛好那么一点点,睁开眼睛想道声谢时才发现水慕霞半身的血,想到自己还在不停留出的血,她心中一痛的同时也有些抱歉。

“姑娘,姑娘。”琉璃的声音传进来,让她没有说出抱歉的话来。

水慕霞马上扬声唤人,墨随风、烈儿、琉璃等人冲了进来;倒不用再让墨随风说什么,珍珠、烈儿去烧水、煮白布等等,而墨随风和琉璃照顾紫萱。

“丁兄呢?”看一眼墨随风身后空荡荡的,水慕霞要奔出去的脚步微微一顿。

奔出门的烈儿回头:“他们捉住墨大哥问孩子是不是能保住,听到说……”她看一眼床上的紫萱声音低下去:“就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呢。”

水慕霞没有再问丁家的人而是看向墨随风悄声道:“不要让丁家的人、朱家的人接近丁夫人,马家的人可以相信;我现在去找稳婆,你可有信得过的人?不要和丁家找同一个稳婆。”

墨随风点头:“那落子汤里掺了些旁的药材,所以此时丁夫人才会血流不止且血量不小,那碗汤要得不只是孩子的性命,想要的是母子两条性命。你去我医馆的西邻找李大娘,她自会叫上张大婶,她们虽然不是远近闻名的稳婆,却是极好的,人也信得过。”

他的话说完,水慕霞没有再耽搁,纵身几个起落就出去了,只有墨随风听到他最后吩咐的几句话:“院子里没有人极为奇怪,因而就算是有人回来也信不过,琉璃和烈儿是你眼下仅有的能信得过的人,如果走得开记得去看看丁夫人的弟弟。”

紫萱不知道水慕霞什么时候走得,她在自己还能思考时为自己勉强布置一番,接下来的事情她真得无能为力了;肚中现在不是一把,而是无数把刀在搅来搅去,疼痛让她脑中什么也没有了,只知道握紧的手中抓住的东西,努力的不让自己痛得晕过去。

血,她能感觉依然还在流。

墨随风诊完脉后连开三个方子,起身时发现院中已经不再是空空荡荡的,而是多了七八个丫头婆子,他叫了烈儿过来:“热水给我,带好你的软鞭出府去我医馆里拿药,这些方子不要让任何人碰。记得带回两个煎药的人来。”

烈儿接过方子就走,墨随风端起热水来看看屋里终究还是转身:现在礼教什么的绝不如一条人命重要。他刚迈进门还没转过屏风,就被一个婆子叫住了。

“这位公子,是我们夫人不好了吧?这水还是由我们送进吧,您一个大男人多有不便;”婆子看着墨随风倒还算恭谨:“有劳公子了。”她走过来要接墨随风手中的热水。

墨随风看着婆子:“我是大夫。”

婆子微一愣:“现在应该是稳婆在,公子。您真得不便进到屋里,还是交给我们来照顾夫人吧。”她抬眼看看墨随风:“公子还是解元呢,明天就要参加会试,大好的前程在呢;您真要进去不但是毁了我们夫人的名节,也毁了自己的前程呢。”

墨随风闻言仔细盯一眼婆子,然后把热水交到她手中:“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近来常常头晕?来,我给你看看了。”他说着话转到婆子身后轻轻的一指点在婆子的下巴上,然后再上一掌把婆子推进了屋里,几根银针一闪婆子就呆呆的立在原地不会动了。

当然,婆子的样子屋外的人看不到,墨随风把水盆再端过来:“你就在这里歇一歇吧,头晕就是你思虑太过,我对症下针让你多歇一歇;一会儿不要忘了诊金二两银子,我墨大公子可是童叟无欺的。”

他的目光很毒辣,只是一眼就把婆子身上的所有首饰的典当价算了出来,也就是二两左右;一句话还没有说话,水盆就交到了琉璃的手里,简单明了的告诉她应该如何做后,他转身向外行去,继续去端热水。

在端水的时候,他真得不介意多看向个病人,因为丁大夫人的情形让他很有些忧愤,此时很需要有人送上来让他“诊治”一番做为排解。

丁家的人终于到了。丁阳扶着太夫人赶到,正好和迈出房门的墨随风遇上:“墨公子,那孩子当真是保不住了?”太夫人的眼中已经有了泪花,而丁阳也是一脸的心痛。

墨随风淡淡的答了一句:“现在大人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性命,丁夫人血崩已经晕过去了。”

太夫人软软的倚倒在丁阳的身上:“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丁家的子息如此艰难。”她说着话泪水就滚落下来。

丁阳无语呆立在那里,看起来所受打击也不小。不过他们母子对于墨随风所说的紫萱晕死过去,完全没有理会。

墨随风的眉头皱皱:“太夫人和侯爷还是到厅上相侯,在下还要取白布和热水,救人如救火半点也耽搁不得;得罪了,请让一让。”他伸手不见用力就让丁阳和他母亲后退好几步。

丁太夫人扶着丁阳转身走了几步后看到稳婆进来,她使个眼色让自己身边的丫头寿儿迎上去,再次转过身来看向墨随风:“有劳墨公子了,稳婆已经到了,此处事情便不用墨公子操劳,和我们到厅上吃茶略表些谢意。”

122章 天命123章 绑起来

墨随风看一眼和寿儿说话的稳婆,以他的眼力看到寿儿塞给了两个稳婆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丁家和紫萱间倒底有什么纠葛,可是他身为大夫却知道稳婆倒底是种什么人:她们救活的人和她们害死的人差不了多少。

只要给得起银子,让她们把产妇弄个一尸两命,或是把新生下来的孩子溺毙,对她们来说都是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事情了。但是他不能因此就说丁家给稳婆财物就是要让她们害人,也可能是丁家人想救人而打赏她们,希望她们可以尽全力想法子。

墨随风更相信前者,因为丁侯爷和太夫人只关心孩子,问也没有问大人的情形,怎么可能是为了救人呢?他想到水慕霞的吩咐,心下一叹看向丁太夫人和丁阳:“我还有些事情要交待她们,一会儿过去相陪侯爷和太夫人。”要知道,他这一辈子最见不得的就是如花似玉的女子死在他的面前。

不管丁家的人是不是想让丁夫人死,有他墨随风在就肯定要保丁夫人一条性命,不能砸了他墨随风的金字招牌。

丁阳和太夫人闻言点头:“有劳墨公子。”太夫人把手给另外一个丫头禄儿:“阳儿,你去看看吧。”

墨随风接过珍珠手里的热水:“丁侯爷请。没有想到丁侯爷不忌讳那些,很多人家都是男人不踏进产房的,尤其是小产的产房,说是血煞气太浓……”

他的话没有说完丁太夫人那里已经笑道:“我的头又开始痛了,阳儿你去取我常用的药来,产房那里让禧儿去看看就好。”

丁阳答应着离开,一个丫头过来接过墨随风手中的水盆:“公子先请。”她身后跟着的就是两个稳婆,而那个寿儿已经过去伺候丁太夫人了。

墨随风把水盆给了禧儿,可是两只大手却在人家的小手上滑动了几次才收回,走了两步又俯身对禧儿悄声道:“看来你不得你们太夫人的欢心啊,那个寿儿明明可以带稳婆进来,却非要换你。看来你们太夫人还是最疼爱寿儿,倒让你来产房沾染这些血灾之气。”

禧儿的脸色涨红有恼色,原本发作不出来听到这话她恨恨的瞪一眼墨随风,却还是没有说话;她现在恼的就是墨随风说对了,福禄寿禧四个大丫头,只有她是最不得宠的人,不然这种倒霉的事情也不会落到她身上。

迈进产房,墨随风相让两个稳婆,几根银针落下那两个稳婆便和先来的那婆子做伴去了,而禧儿发现的时候,刚想要叫下巴就掉了下来,然后银针也落在她的身上便也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墨随风上看向琉璃:“怎么样了?”

“还是流血,不过已经轻些了。”琉璃半身的血污,看也不看屋里多出来的几个人:“墨公子,稳婆什么时候能来,烈儿什么时候回来,我怕、我怕……”她的泪水落在手中带着血色的水盆里,没有再说下去。

床上的紫萱双眼紧闭,一点反应也没有。而她身上所插着的银针不下五六十枚,亮晃晃的很怕人。

墨随风看到琉璃落泪很想过去为她擦掉泪水,嗯,那个脸蛋皮肤的细腻比起小手来更是让人……;他咳了两声打断自己的想法:“相信烈儿很快就会回来。”

正说着话水幕霞进来,他一手夹着一人进来的,放下人看看屋里的呆立不住的几个人:“这是做什么的?”

墨随风已经招呼被水幕霞带来的稳婆,开口就是:“十两银子,这是车马费,救人的银子另算,定会有个大大的红包,让大娘和婶子就算是今年我不关照你们生意,日子也能过得逍遥自在。”

李大娘和张大婶马上把刚刚头晕目眩的事情忘了,十两银子啊,那可是笔不小的钱财,马上就开口问起紫萱的病情来,然后就过去把琉璃挤到一边,两个人一边忙活一边吩咐着琉璃和墨随风做事,把墨随风和琉璃支使的团团乱转。

水慕霞当然不能幸免,银针起 落、再加上不停的手掌拍打与按摩,孩子终于生了下来,是个成形的男胎,却早已经死掉了。

但是紫萱的血还是流个不止,比没有产下胎儿时流得血还要多,被子扔出一床去后血依然不是用银针能停止的。

张大婶抬手用手腕把散发向后抿抿:“小风,恐怕是不行了。”

李大娘叹气:“那药太强了些。”

墨随风也是一头一身的汗水:“我去看看烈儿怎么还没有回来,总不能在人没有死时就放弃对不对?水兄,这里先交给你……”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水慕霞已经冲出了房门:“你是大夫交给你吧,我去看看烈儿为什么还没来。”

门外坐着丁阳和太夫人,看到水慕霞出来母子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丁阳迎上来:“水兄,你怎么在……”

“救人。”水慕霞看着丁阳:“马家的人懂得用毒就懂医,丁兄。”他说完侧耳听了听:“什么动静?”

丁阳的脸色微微一变后喝身边的人:“还不去看看?!”他听得懂水慕霞的话,但是这样赤裸裸的话让他有些挂不住脸:“水兄,我可能是太过着紧了,所以处事有些不当之处也再所难免。”

水慕霞看到烈儿飞奔过来,衣衫有些破损也来不及多问:“煎药,快些。”

烈儿带着两个医馆的小僮去厨房了,也没有来得及说她为什么用了这么久才回到紫萱的院子。

水慕霞猛得回过头来盯着丁阳:“她的母亲予你有救命之恩,且不是平常的救命之恩,是以她的性命换了你的性命;就算你气她让你跪在地上,就算你恨她折辱你,可是不要忘了,没有她母亲当初的一条性命,你就是想跪在她面前也没有那个机会!还有,她为什么会这样对你,丁兄你也应该想一想,三年来你们丁家就没有错吗?!”

“你们,好自为之。”他说完转身向药房而去,理也不理丁阳和丁太夫人。

丁阳的脸色变了几变后退后一步:“那两个稳婆……”

“杀了就是。就算是杀不掉只凭两个稳婆的话就能定我们丁家的罪,当我们丁家是什么人家?”丁太夫人的目光闪了闪:“而且那两个稳婆来得很快,就好像是知道我们丁家今天会有人小产一样,你使人过去查一查吧。”

丁阳刚要打发人出去,就看到马家老头儿和马家老婆婆带着人冲了进来,马家老婆婆和碧珠直接冲进房里,没有理会丁家的人;而马家老头儿和两个儿子立在抱厦下站定,看也不看丁家的人,只是看到水慕霞时和他见了一礼。

丁阳过来见礼,马家老头儿一袖子就把他抽飞回丁太夫人脚下:“如果今天萱儿有个万一,我以万蛊之王起誓,定会杀尽所有丁家人。”他淡淡的道出这句话后负手而立,不肯再说半句话。

太夫人看到丁阳的嘴角流出血丝来,一面扶起儿子一面气道:“亲家外祖父,你这是什么意思?紫萱今天小产也不是我们丁家所乐见的,同是被人所害,您却当我们是仇人,岂不是笑坏那个害紫萱的人。眼下我们正应该查出那个要害死我们丁家孙子……”

“闭嘴!”紫萱的大舅舅青木冷冷盯着丁太夫人:“你们丁家的孙子我们不管,我们只要我的外甥女;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们丁家的人了哀嚎七日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的烂掉脱落而死。”

丁阳和丁太夫人不服却也不敢再说话,此时他们才真正的知道什么叫做蛮夷之人,那就是不肯讲什么道理,对与不对只凭他们的喜好,喊打喊杀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现在丁太夫人后背当真爬满了冷汗,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曾经有过的想法是多么的可怕,如果当真趁着此时让紫萱血崩而死,那马家的人肯定不会听他们辩解什么;他们认定是丁家人下得手,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丁家的人。

药被烈儿双手捧了进去,可是屋里血水依然是一盆接一盆的端出来,丁阳和丁太夫人看得越来越心惊,最终丁太夫人腿软的坐倒在椅子上,不停的祈求上天保佑千万要让朱紫萱活下来——马家人身上开始不停的往外爬蜘蛛、蜈蚣、蛇之类的东西。

听说与亲眼所见当然是不同的,丁太夫人几乎瘫软在椅子上,看着那些毒虫隐没在各处,她真得很想尖叫几声;此时,她才真得愤恨起那个要害紫萱母子的人,刚刚她只是伤心孙子没有了,接着就想借着这个机会除掉紫萱,根本就没有去细细的想过是何人要害紫萱母子。

墨随风推开门出来,丁阳抬头看过去声音暗哑:“怎么样?”他真得担心听到不好的消息,那样的话他根本无法阻止马家的对他丁家的报复。

“血止住了。”墨随风倒在椅子上拿起茶水来就喝,身上到处是污迹:“人没有醒,能不能醒过来不知道;我,”他把茶杯轻轻的、轻轻的放在桌几上:“只是尽人事,而现在丁夫人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天命了。”

123章 绑起来

墨随风的话让丁家和马家的人都受了不小的打击,四散到院子中的毒虫忽然都爬了出来,隐隐把丁家围在了中间。

他看向丁太夫人:“血止住了,孩了——”他拉了长长的声音,在看到丁太夫人眼中闪过的喜色,还有丁阳眼中燃烧起来的火热希望时,再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对不起,我尽力了,只是落子汤的药力很强。不过孩子已经成形,是个男孩儿。”

最后这句话让丁太夫人和丁阳身子猛得一震,他们天天在嘴上、在心中念叨儿子、孙子的,不过就是希望那会是个男孩儿;至于是不是真得是男孩他们母子并不知道,现在得知那真得是个男孩子时,心中的滋味当真是难受到极点。

曾经紫萱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母子,在丁家她是不会平安产下孩子来的,因为会有人来害她们母子;可是丁阳信誓旦旦的说丁家的人绝不会加害紫萱的孩子,现在一切都应了紫萱的话,而丁阳失去的却是他盼了三年多的儿子,他丁家的真真正正的香火后代。

如果当初他听了紫萱的话让她离开丁府去安胎,那再过上四五个月他就能有儿子了;这样的想法让他的心痛不可当:“哪个害死了我的儿子,我定要他偿命,偿命!”

丁太夫人的心情和儿子同样,墨随风给她希望,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保得住孩子,可是她还是希望有奇迹的,最终失望也就罢了,还证实她失去的那个的确就是她盼了多年的孙子时,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狠狠的用棒子敲了一下。

三年了,丁家妻妾无人有孕,好不容易紫萱有喜了且还是男孩子,却还是在丁家、就在他们面前小产了。

墨随风没有理会痛苦中的丁家母子,看向水慕霞道:“我想吃酒,好好的吃回酒。”

水慕霞听得身子一震:“你,没有把握?”

“一分的把握算不算是把握?”墨随风合了合眼睛:“我曾经以为只要病人在我眼前有一口气,我定能救得转他;当年我救不得月铃,怪我学艺不精,可是眼下我还是不一定能救得活人……”

水慕霞低下了头过了半晌才道:“当年,也怪不得你。”

墨随风不再说话合上双眼倚倒在椅子上好像睡着一般,任身上的半湿的衣衫裹着他动也不动。

水慕霞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丁阳:“你不进去看看嫂夫人?”

丁阳身子一震,呆呆的点头缓缓的走向屋门,到了门前忽然回头对着马家老头儿跪倒在地上:“全是我一人之错,请外祖父只罚我一人。”他说完跪地叩头不止。

水慕霞也合上了双眼,呼吸平稳的就好像真得睡着了。

马家老头儿当真是忍无可忍,他记得自己是九黎族的使臣,所以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动丁家人;但是丁阳实在是过份,到了现在连昏死不知道会是死是活的妻子看也不看一眼,只记挂着他丁家如何如何,这在紫萱的外祖父眼中是何等的气人?

这次马家老头儿没有再给他一袖子,连眉毛也没有动一缕微风吹过,丁阳忽然就在地上滚动起来,滚过来滚过去却又不叫一声,也不管地上有什么、会撞上什么就不管不顾的撞上去;好在抱厦这里没有多少摆设,只有几盆不大的花,翻落在他身上也不见他惊叫或是痛叫。

丁太夫人吃惊的叫人去扶丁阳,可是无人能按得住他,急得太夫人大叫:“你马家的人敢明目张胆的杀害上唐领军马的侯爷,是不是想要和上唐为敌?!”

马家老头回头看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马家的人动手了?你说刚刚我打他的话,此事我承认;如果你认为我打伤了他,那好,请御医前来验伤,到时候上唐国认为是我打伤了他,我自会向你们上唐国的皇帝有个交待。但是,想空口白牙的诬蔑九黎国的使臣,此事我还要向上唐国的皇帝要个说法呢。”

当他们九黎人只会用毒吗?他也是九黎国的大臣,朝堂之上岂会没有口舌之争?如果他让一个妇人几句话就堵得无言以对,九黎国的国君岂会让他来出使上唐;只不过,他和夫人在一起时总是习惯于让夫人开口罢了。

九黎国的夫人们同样也是上朝的,男女在九黎都是平等相待,只要你有本事女子一样可以带兵、或是成为一方大吏。马家老头儿从来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反而他夫人的嘴巴更厉害,且看着夫人发威也是一桩乐事。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马家老头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霎间不知道答什么才好;她儿子好端端的不可能突然的在地上滚来滚去,但是她真得没有看到马家的人谁动过一根指头。看着儿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她终于想起威胁其实不如哀求。

只不过她向来呼来喝去习惯了,再加上心疼儿子才会想也不想就斥责马家人,虽然有些拉不下来脸来,可倒底是儿子最为重要:“马老爷子,您也是我的长辈了,小辈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教训就是;嗯,老身也是有错的,那个,您看阳儿这个样子您有没有其它办法可想?”

马家老头儿眼皮也没有抬:“没有。”

丁太夫人哀求半晌跪倒在地上后,马家的人依然是理也不理她,这让丁太夫人又怒又恨又恼:“您们倒底如何才肯救阳儿,只要你们说出来老身一定做到。”

水慕霞看一眼丁阳:“太夫人,你是母亲,丁兄是你的儿子,所以他在地上滚一滚你也心急如焚;可是你想过护国夫人吗,她也是母亲,丁夫人是她的女儿,她还曾经用性命救了你的儿子,如今她的女儿却在丁家生死未卜,你认为地下有知的护国夫人会如何想?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气恼,会不会——”他看着丁太夫人的眼睛:“后悔当初救了丁侯爷呢?”

丁太夫人的目光一变避开水慕霞,可是脸中还是闪过恼意,因为她的儿子岂能和个九黎女子相提并论?当然,愧疚还是有的,如果不是因为心中一闪而过的愧疚,她也不会找个借口来抚平心中的那点不舒服了。

马家的人见丁太夫人如此都恨恨的转过脸去,谁也没有理会丁阳,任他在地滚个不停。

丁阳不是不想叫,而是他叫不出来,他也不想在地上滚来滚去,可是身上又酸又痛又麻又痒,根本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只有在地上滚来滚去才能让他稍稍好受那么一点点;可是背部靠在地上舒服一点点的时候,腹部就会极为难受,再翻来背后会比刚刚的腹部更难受,总之他翻来滚去中使得自己越来越痛苦,从而不得不继续翻滚下去。

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他真得体会到了,身边的发生的一切他都能听到、看到可是他却无暇顾及也说不出话,就算是想一头撞死他也没有那个多余的力气。

水慕霞看看丁阳:“丁夫人现在不是需要静养吗?既然不是马老爷子动得手,也和马家无关,马家好像真得不能救人呢——太夫人还是叫御医来吧,不然马家的人救完人后,被人疑心是其下得手,到时候真得又是一桩好心没好报的事情。可是任丁兄这样滚下去也不太好吧,于他来说体面尽无啊。”

他抚摸着下巴:“要怎么才能让丁兄不打扰丁夫人静养,又不会伤了丁家和马家的和气,也能稍稍保住丁兄的脸面呢?”他忽然一抚掌:“对了,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道丁太夫人和马老爷子认为如何?”

“我们把丁兄暂时绑起来,请御医或是大夫来诊治,至少能证实此事和马家无关,免得伤了两家人的和气,有什么是马老爷子能帮上忙的再伸手不迟。”水慕霞很诚恳的看向丁太夫人:“太夫人以为我主意如何?”

马家老头儿抢先道:“很好,就这么做吧。”他看一眼丁太夫人:“为了免得被人说我们马家人动手脚,这绑人的事情还是麻烦丁家的人来做吧;总让他这么滚来滚去的不是个事吧,打扰我们萱儿静养不说,对你们丁家也不是好事儿。”

他看妻子和女儿到现在也没有出来,心里还是怀着希望的;毕竟九黎的医治之术同上唐不同,可能上唐的大夫束手无策但他的妻女能救得醒紫萱。

丁太夫人看着水慕霞不知道是因为他看出自己和儿子对朱紫萱生出杀机来,而生恼才和他们母子过不去,还是说原本他就是极坏的;但是想想水慕霞原本的所为几乎都是在帮儿子的,想到儿子的叮嘱她没有和水慕霞翻脸。

一来是因为马家的人她现在招惹不起,二来是因为不能看着儿子滚个不停,由丁家的人把丁阳绑起来总比任他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强;于是她低声吩咐人把丁阳绑了起来。

她说出绑人时看看马家的人再看看房门,总有一种别扭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向朱紫萱和马家认错一样。

丁阳真得很想大声反对可是他发不出声音来,眼睁睁任人把他绑起来,要知道现在他身上的痛、麻、酸、痒更让他无法无法忍受,但是绑起来后他不能再翻滚只能干巴巴的承受这如同地狱般的滋味儿。

124章 凤驾亲临

丁阳的痛苦丁太夫人并不知道,她当然不会让人用绳子绑儿子,而是用得棉布;但因为丁阳挣扎的力度太大,因此丁家的人不得不用些力气,把丁阳绑得极为结实,然后把他放在软榻上侧卧。

太夫人还过去抚丁阳的脸:“儿啊,你倒是怎么了,和娘说句话好不好?”她却不知道她轻柔的力道,却让丁阳感觉自己的脸要被母亲撕扯下来了,那种痛苦让他真得很想撞死却又苦于不能动。

见丁阳依然不说话且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只是目光里的痛苦却是那么的真切,更让太夫人焦急万分上上下下的抚过他的身子,想看看儿子倒底伤到了哪里;却不知她这样又让丁阳痛得汗都湿透了他的中衣。

在之前丁阳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痛苦,当真是比死还要难受,此时如果谁能给他一刀或是一剑杀掉他,他真得会在死后好好的保佑那人:真真正正的大恩人,救他脱离了苦海。面对着母亲的担忧他当然没有喝骂之心,可是却真得很想让他的母亲离他远一些——有时候父母对儿女的好真得是在害儿女。

丁阳痛得全身都不可抑止的轻颤起来,终于在其母亲的轻抚中疼得再也挺不住,全身大汗脸色发黄的晕死过去;他在晕死的前一刻,还想着能晕就好,至少他昏睡就不会感觉到疼痛了,可是他却错了。

因为他这一晕,太夫人心痛得扑到他身上抱着他大哭,这一扑一抱的力道让他自黑暗中再次醒过来,可是刚刚清醒那巨大的疼痛又把他击晕,如此反复了几次,他的头发、衣服已经尽湿,连绑他的白布都已经湿乎乎的了。

丁太夫人再不知道丁阳发生什么,可是看到汗出如浆也猜得出他不好受,只是一遍遍的催着请大夫。她不是没有叫过墨随风,可是墨随风睡得那么死不要说是她叫两声,就是让人过去摇都没有醒过来,根本无法过来救治她的儿子。

墨随风被丁家的人摇晃的滑到地上照样大睡,丁家的人见他不醒便去忙着请府外的大夫,丢下他在地上不再理会。看得水慕霞皱起眉头来,把两张椅子拼起,过去一只手拎起如同死猪一样的墨随风就扔到了椅子上。

墨随风微睁开左眼瞪水慕霞,嘴唇轻轻的动了动声音清晰的响在水慕霞的耳边:“该死的,你用两只手抱我会死啊;扔,我会很痛的知道不。”

水慕霞扔下人就走,不过也清晰的回他一句:“我和你一样,从来只会抱女人绝不会抱男人的;或者,你现在改了爱好?那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儿。”他们俩人的对话只有他们听得到:“把握,真得不大?”

“五五。”这次墨随风的话答得即短又轻,然后就不再理会水慕霞当真在椅子上大睡起来。

水慕霞看着自己衣衫上的血,呆呆的看得入神,也没有再和墨随风说话,更不曾理会那绑起来的丁阳;至于马家老头儿暗中投过来的一眼,他全当是没有看到。

马家老头儿就是奇怪一点,这个水慕霞怎么知道自家这种药的特性?但是眼下最让他挂心的是紫萱的生死,自然没有再往下深想。

房门依然紧闭着,马家的老婆婆和碧珠依然没有出来,也没有丫头再进进出出的端水,可是这样的安静,仿佛不再忙碌的情形却让马家人的额头青筋暴起;因为很多时候安静就是表示有人已经得到长眠,他们宁可看到丫头们进进出出,至少那证明紫萱是活着的。

现在,紫萱是生还是死?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马家老头儿的双手握起,就要忍不住发作丁家的人:到现在了,丁家太夫人还是在着紧的她的儿子,没有问过紫萱一句话。他认为这么久,可能紫萱已经凶多吉少,做为外祖父他没有保护好外甥女,对不起他死去的大女儿啊,他再不为其报仇,日后怎么有脸到地下去见他女儿母女?

其实时间过去并不久,因为丁家人去请的大夫还没有过来,只是因为心中记挂紫萱的生死,所以才会感觉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了。

马家老头儿刚刚想要开口,就看到丁家的人跌跌撞撞的进来:“皇后娘娘的凤驾、凤驾快到府门前了!”

丁太夫人听到后没有反应过来,看着那个下人目光有些直直愣愣的:“什么?!”皇后虽然是天下的凤主,但是极少会走出皇宫的,就算是在皇城内她的凤驾在一年当中也只有那么几次才会离开宫门。

“皇后娘娘的凤驾快到府门前了。”那下人再次说了一遍:“是公公打马赶过来告知,让我们丁家准备接驾。”

丁太夫人猛得站起来就向外走,忽然想起儿子回头看一眼但事情分轻重,她只得急急吩咐:“快,让人准备更衣接驾。”

“太夫人,已经来不及了。”大管家急急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凤驾已经就要府门前了,太夫人,快,快啊。。”他过来扶太夫人低声道:“听公公说,皇后娘娘是为了大夫人而来,这几位御医就是皇后娘娘带来的。”

御医们匆匆一礼就自太夫人身边过去,根本没有给太夫人说话的机会,就进了紫萱的房门。

丁太夫人的脸色猛得一变咬牙:“她果然是搭上了皇后,不知死活的东西,不知道我们丁家是贤妃那边的?她一个丁家的人居然去巴结奉承皇后,是想贤妃死得早,还是想我们丁家死得早?!”她气归气可是脚下却不敢慢半分,扶着大管家的手飞快的迎了出去。

而水慕霞拍拍墨随风:“起来吧,你可是解元,明年会试不是誓夺会元吗?现在装死可不成,怎么也要过得去才成。”他伸个懒腰:“我无所谓,但是我有家人。走吧,皇后的凤驾不迎一迎,一个不敬就能革了你的功名,也能让我的家人费尽口舌的上书请罪。”

墨随风起来看看水慕霞的样子,再瞧瞧自己:“这副鬼样子去接驾,你确定不会是不敬?”

水慕霞的目光一闪:“皇后娘娘既然是为丁夫人而来,有些事情你也就不必在我面前装傻了,小心装着装着就真傻了,这天下间的漂亮姑娘们可是不会喜欢一个傻子的。”他看一眼房门:“真得,只有五成?”

墨随风偏过头去:“我在这样的事情上,不会玩笑的。你向来知道。”

水慕霞不再说话,身形向外飘起,墨随风也就跟了上去,两个人就真得没有换身衣衫:以他们的功夫回去水慕霞的住处换件外袍再去接驾也不会误了得,但是两个人就这样一身血污的去接驾了。

丁家大门前并不热闹,早有太监们驱散行人,而道路两旁也早就被人用布围了起来。而凤銮已经停在丁家的大门前,太监们抬了宫舆过去,自有宫人搀扶了皇后娘娘坐到宫舆上,这才进了丁家的大门。

丁太夫人带着全家老小拜伏在地上,可是皇后娘娘一句话也没有说,连说“免礼”都不曾,自有太监找人带路就一直向紫萱的院落而去。丁太夫人在皇后娘娘的人都走过后才爬起来,吩咐人招呼宫中来得人,带着人急急的跟了上去。

她的心里当然有太多的不满与焦急,贤贵妃被皇后贬为妃她原以为只是皇后借题发挥,虽然也闪过疑虑但是三年来皇后不曾正眼瞧过紫萱,再说被儿子那一百个头搅得头也晕了,没有去细想,之后担心孙子保不住有一个多月,天天就是琢磨着如何安胎、给紫萱调养,也就把紫萱入宫的那件事情淡忘了。

此时皇后忽然来到丁家,她再也不能淡然,心中的阴沉可想而知;丁家和贤贵妃早在一年多前就绑在了一起:贤贵妃生下了皇长子,而到现在皇后都无所出。但是她没有料到该死的朱紫萱居然会去攀皇后这根高枝,此事是绝不能容忍的。

赶到紫萱的院子里,皇后已经在正厅安坐,看着丁太夫人行完礼她才冷冷的道:“平身吧。本宫只有一句话要问,你给本宫说个清楚——护国夫人府到现在还没修茸完成,你们丁家上书说要让紫萱在府中静养安胎,皇上想着这原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便允了你们,但是当日皇上就叮嘱过你们是不是?现在,你来告诉本宫,那落子汤是怎么回事?!”

丁太夫人弯下腰去:“臣妾还不曾查清楚……”

“不曾查清楚?”皇后的凤眼挑起:“本宫问你是没有查清楚呢,还是没有查?自辅国夫人出事到现在有几个时辰了,你们丁家的人都做了些什么?本宫要先问问我们的丁大侯爷,怎么不见他来接驾,也不见他来给本宫请罪?他倒真得不把本宫放在眼中,此事回宫后本宫自会向皇上分说个清楚,外臣本宫就是有那个权也不会随便问他的罪。”

丁太夫人只得再次躬身:“臣妾的儿子丁阳不是不来接驾见驾,只是他忽然得了怪病,不停的在地上翻来滚去,也不会说一句话;生怕会惊到凤驾,臣妾才没有敢让他前来请皇后娘娘降罪。”皇后一来就是责问,分明就是借题发作罢了。

125章 对质126章 不能死

皇后闻言看向丁太夫人,一双凤目似笑非笑:“是吗?正好本宫带着御医呢,传旨,让御医过来回话时过来一个就可以了,其他人先去给丁大侯爷瞧瞧病再过来。本宫今儿到丁家来太对了,你说是不是丁太夫人?一下子救了两个人,算不算一场大功德呢?”

丁太夫人连连谢恩却不敢回皇后的话,一句话答不好就会惹怒皇后的;她再小心今天也躲不了灾祸,开始后悔刚刚为什么只顾着和儿子商量如何处置朱紫萱,而不是去细查落子汤的事情。如今皇后问起来她根本是无话可说,一点头绪也没有。

原本她没有想到会惊动皇后,以为回头让丁阳上书的时候,事实能说就说不能说的话就找个不痛不痒的借口交待。丁家虽然有点错,但是丁家也失去了一个孙子相信皇帝会体谅,应该也就是几句申斥而已。

现在她后悔了,因为皇后过问首当其冲的人就是她,因为那碗汤是她亲手所做,如果找不到什么可疑的地方,罪名就会落在她的头上!就算她是绝不会害自己的孙子,但事实胜于雄辩,她要如果才能自白?丁太夫人的脸,苦了。

“丁大侯爷病了,那你就来回本宫的话吧,落子汤是怎么回事儿?”皇后把人打发出去并没有忘掉她刚刚要问的话,盯着太夫人又追问了一遍。

丁太夫人吸一口气:“今天原本是臣妾的寿辰,才弄了个小小的家宴,至于有落子汤的那碗汤——”她忍不住又吸了一口气:“是臣妾亲手弄得。”她不能抵赖这点,相信皇后就算是想发作她,也不会问也不问就认定是她要害自己的孙子。

皇后娘娘轻轻的“哦”了一声:“你弄得汤水?虽然说是你亲手所弄,但是汤煮得时候不会是你亲自看着,盛汤送到桌上更是不可能是你所做;嗯,你可问过你房里的人?可有让人好好的查过她们都做过什么,在煮汤的时候可有人去过煮汤的地方?”她几句话都问到点子上,却也没有为丁太夫人洗脱干净。

虽然说丁太夫人不会害自己的孙子,可是她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人人都是知道的:试问谁会喜欢一个恶妇?那么趁着儿媳胎气动了还没有完完全全的调养好时下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啊。

再说就算落子汤和丁太夫人无关,但是只要是她院子里的人所为,或者是丁家人所为此事就和丁太夫人、丁阳有关:紫萱肚中的孩子是丁家的子嗣不假,但是皇帝可是曾说过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的,又因为护国夫人府到现在没修茸好,丁阳生怕紫萱会搬到庄子上去——虽然没有调养好前不可能,但是调养好之后呢?万一到庄子上紫萱把孩子弄掉他到哪里去哭?

因此丁阳和丁太夫人向皇帝上过书,说是为了好好的照顾紫萱,为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着想,请恩准紫萱留在丁家直到生下孩子为止;皇帝答应了,但也细细叮嘱过丁阳,千万不要让他的小妾碰紫萱一根汗毛,紫萱和她的孩子不能出半点差错。当时丁阳答应的很痛快,可是现在呢?紫萱的孩子没有了,紫萱人也生死难料,只要皇帝一怒就能问丁家的罪。

丁太夫人很艰难的开口:“臣妾忙于救治儿媳,后又心焦于儿子,还没有、没有去查问这些;臣妾马上吩咐人去做,现在就让人去查。”

皇后看也不看她,接过宫人手中的茶盏:“不必了,本宫已经让人去查了。马家是九黎的使臣,国事已经谈得差不多,再有些日子就要回去了,你们丁家倒真是会为皇上分忧啊。”她用的茶盏、水、茶叶等等都自宫中带来的,并没有用丁家的一点东西。

丁太夫人想拦可是话却不知道如何说,想了又想了才挤出一句:“原本胎气就动得厉害,落子汤也来得极为蹊跷,臣妾的儿媳也是无福有这个孩子吧。”她说完忍不住轻轻叹气:“唉,也是我们丁家无福。”

皇后看她一眼抬手:“请马爱卿等人进来。”看到马家老头儿等人她笑着指向椅子:“赐座。”

马家父子三人坐下脸色都不好看,看一眼丁太夫人道:“其它先不说,我们只要太夫人向皇后娘娘说一说,紫萱被人所害食了落子汤后,你和丁侯爷都做了哪些救治紫萱的事情?如果我们知道的没有错,送紫萱回房的是水公子,救治紫萱并安排这院子里外事情的是墨公子,通知在宫中的我们与请稳婆的人也是水公子,煎药等事是烈儿和琉璃珍珠两个丫头。”

“太夫人,你做了什么?丁侯爷又做了什么?”马家老头儿口气不善:“你们母子来得迟也就罢了,来了没有进房去看一眼紫萱,反而要把墨公子这个医者支开,把紫萱交给你们找来的两个稳婆;你们丁家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叫稳婆来一问就能知道。”马家老头儿说完抱拳行礼:“还请皇后娘娘给我们紫萱一个公道。”

皇后点头:“马爱卿平身,你尽管放心。”看向丁太夫人:“现在,你说马爱卿的话可有虚假之处?”

丁太夫人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后能来得这么快了,原来水慕霞去给身处宫中的马家人送得信,只要皇后不是木头当然会知道丁家出了什么事情;她看向马家老头儿吱唔道:“亲家何必听人乱说?当时忙乱有人没有看到我们母子在忙什么也是正常的。您刚到府中,有什么事情听错了也是正常的。”

“听错?是水公子亲口告诉我的,哪里会听错!”马家老头儿看丁太夫人一眼:“水公子说了,如果太夫人不肯承认的话,他和墨公子可以在皇后面前和你对质。”

对质?丁太夫人是不敢的,水大公子的来头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儿子的话她记得;她看看皇后的脸终究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皇后,臣妾有错;当时听到落子汤三字臣妾就惊得呆住,因为紫萱那个时候已经吃了三碗,接着叫痛又叫得那么惨烈,且懂医的墨公子摸脉之后直接吩咐备热水什么的,臣妾、臣妾当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脑中一片空白。”

“臣妾这个祖母尚且如此,做为孩子父亲的阳儿更为难受,我们丁家三年来这是第一个孩子啊,岂能不上心?猛然听到有人说孩子不保,当真是挖心掏肝之痛,所以才会失措的不知道做什么好。”她的嘴巴倒还是不错的。

要知道当初不是她有一张巧嘴,丁老侯爷如何会看中她选她做了填房呢?当初亲友当中一聚,她只是适逢其会,那天丁老侯爷要相看的人根本不是她——虽然那几个也有点高攀,但是依她的出身是根本攀不上丁家当时的高门,就算丁家当时还不是侯爵。

那几个眼高手底瞧不起她的表亲姐妹,是不是知道过来的这人不只是碰巧见个礼,但是她知道他不是的;所以那天她才会巧言逗得几个姐妹娇笑不已,得到了丁老侯爷的青睐。也是丁老侯爷当日已无父母高堂,丁氏一族只有他们一家因此无人阻拦就让他们成为了夫妻;自此也让她的娘家一跃成为京中的正经的贵族。

皇后闻言把茶盏放下:“原来如此。你们眼中只有你们丁家的香火,完全不把皇上的话放在心中啊——皇上是如何吩咐你们照顾好辅国夫人的?落子汤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你们丁家的家宴上,这已经是一错;而事后你们丁家只顾伤心子嗣而弃辅国夫人于不顾,嗯,还有意要加害不成?那种时候要让医者离开,使你的两个稳婆进去。”

“不要以为本宫深居宫内就不知道稳婆是做什么勾当的人!”皇后忽然拉下脸来喝道:“来人,把那两个稳婆给本宫带上来。”她虽然在发作却没有要治丁太夫人罪的意思,至少眼下还没有。

丁太夫人此时除了叩头认罪外还能如何?她也不敢再多作分辩,只盼着产房里的紫萱能平安无事就好,如此他们丁家也就是虚惊一场,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皇后看着丁太夫人“哼”了一声:“起来吧。你有什么要对本宫说得还是尽早说为好。”

丁太夫人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算是他们母子想要借机除掉紫萱的事情瞒不住,向皇帝承认此事也不能向皇后承认此事。

皇后也没有再追问此事把御医叫了上来:“辅国夫人情形如何?”

“幸好有名医圣手在,不然臣等就算是赶来辅国夫人也……;此时,五五之数,臣等不敢乱说。”御医叩头回话:“如果明天辅国夫人能醒转或是心脉能加强就有八成之数。”

皇后闻言脸色一变:“如此凶险?”她的眉头皱起来,显出事情出乎她的意料。

这原也是人想像不到的事情,因为御医五天来给紫萱请脉一次,回去写得折子都是情形越来越好,如今才能下地走动,只要再如此调养下去,再有一个月就算是如农妇下地劳作也不会有问题的;此时却猛得半死不活,只因为一碗落子汤实在是让人想不到的。

不过随着御医进来的水慕霞的目光微微一动,却老老实实的立在那里没有说话,就如同是在朝堂上一样,他不说话你都能忽略他的存在。

“那丁侯爷的病情如何了?”皇后转而问起丁阳来。

126章 不能死

丁太夫人的耳朵马上竖起来,听得很仔细;一来她担心儿子的身体,二来也想知道是不是马家人暗中下得手。如果御医能证实她的儿子是中毒了,那么就换马家有错、有罪,接下来他们一样要面对皇帝的责问:九黎实在是不把上唐放在眼中,岂能再容让下去?

御医再次叩头:“丁侯爷、丁侯爷他……”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丁太夫人,眼中全是不解与奇怪:“他好得很;除了被绑着睡在软榻上打呼睡得有点不舒服外,臣等再三的诊视后认为丁侯爷身体没有不妥。现在丁侯爷已经睡醒了,不过他在听到是皇后让我们给他诊脉之后,胡乱叫了一通什么‘为什么不痛?为什么不痒?为什么不酸也不麻?该死的马家!’”

皇后听完看向丁太夫人:“你可能就此事向本宫解释清楚?你刚刚对本宫说丁侯爷重病,所以不能接驾也不能见驾,现在他却好端端的,而且还说了那样一番怪话,不知道你能不能先说说是什么意思?”

丁太夫人听得完全呆立在原地,忽然她跪倒在地上:“皇后娘娘明錾,定是马家的人捣的鬼,他们定是不知道用什么让阳儿生出怪病,见到皇后娘娘前来便又救了阳儿,才会让阳儿不药而愈。”

马家老头儿怒道:“这样的话你原来就说过一次,我就说过等到萱儿醒来定要到金殿之上同你理论,现在你还敢当着皇后诬蔑于我?皇后娘娘,臣等就问一句,是不是上唐国有人就是不想我们九黎称臣,代上唐国挡住那南边的青蛮人?如果是,就让臣等马上回国,不必再说什么立字为凭。”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动:“马爱卿何出此言,丁家和辅国夫人之事只是家事,而九黎和上唐结为兄弟之盟那是国事,岂能混为一谈?”

“皇后,不是臣等把国事私事混为一谈,而是丁家乃上唐国掌兵之人,丁阳手中有十万精兵;而丁太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诬我们九黎要害丁侯爷,此就不是国事而是别有居心的挑拨,臣等在上唐国内自然惶恐,请皇后娘娘明錾。”马家老头儿虽然不能舌灿莲花,却也不会落个把柄让人拿在手中。

他对御医说出的五五之数心中多少有点安心,至少比起墨随风的一分把握要让人宽心点,因而脑筋也比刚刚好用不少。

皇后闻言看向丁太夫人:“你可有凭有据?”她不能因为九黎使臣一句话就责备朝中的命妇,虽然她很想借使臣之手把丁家连根拔起,但是有的事可以为之,有的事情却绝对不可以为之;她身为凤主当然分得很清楚何为重、何为轻。

丁太夫人却半点也不给皇后堵嘴长脸:“臣妾、无凭无据。”她哪里会有凭据呢:“可是九黎人素来用毒,阳儿刚刚发病之时多人见到,痛苦不堪之状让人不忍相看。不是他们九黎人,阳儿怎么无故病痛又无故好转?而且他们说过,只要臣妾的儿媳有个长短,他们就会杀光我丁家。”

皇后闻言轻叹:“马爱卿也不要生恼,你们九黎人的毒功那是天下无双的,所以丁太夫人会生出些许误会来也是情有可愿。”她又看向丁太夫人:“但,无凭无据岂可乱说?”

马家老头儿冷笑:“我们的毒功的确是天下无双,但是毒却不是无形之物,只要用毒就会让人的身体有反应,且会在体内形成点特别的东西,让大夫们能知道其人是中毒还是生病,又是中得何种毒。御医的医术应该是极高,他们却没有提半句毒,此事岂能和我等有关?”

“再者,如果是我们用得毒,可以问丁家的人,我们马家的人可有接近丁阳,不管是他病前还是病后。”马家老头儿看向丁太夫人:“你和丁阳母子一直在一起,我距你们是最远的,比起水公子和墨公子还要远一些,这么远下毒只让丁阳一人中毒?你以为我是神仙中人吗?当我随你一同去大门接驾之时,丁阳那个时候正是你所说得病痛时,他好转岂会和我有关?”

“无凭无据,我们马家的人也没有接近丁阳,他忽然生病忽然好转——天下哪有这般奇怪的事情?皇后,让臣来说,这丁阳的病是不是真得也唯有丁家的人知道了。”他的山羊胡子撅了撅:“我刚刚不过是气急而言,你家丁阳就病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还真是有点太巧了;骗我倒没有什么,只是连皇后娘娘也骗就有点过了。”

丁太夫人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的的确确马家人不曾动过丁阳一下,硬指责人家下毒好像真得有点说不过去;可是除了九黎人弄得鬼,还能是谁能让她儿子一会病得神智不清、一会儿却如常人无异呢。

皇后的脸已经放了下来:“马爱卿所言你有何话可说?无凭无据,马爱卿又无接近过丁阳,你居然就这样咬定丁阳的病是毒害,本宫是真得要问你一句,你这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呢?是不是就像马爱卿所说,你是因为丁阳装病所以将错就错,也想要骗过本宫去?”

她也不等丁太夫人辩解,吩咐人马上去带丁阳上来。

马家老头儿刚想说话,就看到水慕霞那里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发出轻微的响声使得他把嘴巴闭上了。有时候话多了,未必是好事儿,如今丁阳的病已经是辩无可辩,因为他无法证实他的病和马家有关,而御医能证实他身体好得不能再好,此时就算是有各种疑点,他也无法自白。

皇后看着一身光洁的丁阳进来眉头又是微皱,把他从头看到脚、又自脚看到头就薄怒斥道:“退下!”实在是不想看到丁阳如此无视她这位皇后。

丁家一直是贤贵妃最有力的臂助,比起贤贵妃的娘家来还要得力许多,可以说贤贵妃能封为贵妃得丁家不少帮助;此事朝中宫中无人不知,但,她是皇后,母仪天下的凤主!丁家再视她为眼中钉,也不能如此戏耍于她,这让皇后极为恼怒。

丁阳还没有见礼就要被皇后赶出去,自然是有些不服的便行礼开口:“皇后娘娘……”

“本宫让你退下,你没有听到是不是?还是本宫在你的眼中早已经不是皇后,是不是在你丁阳的眼中,早认定了其它人是皇后,才会对本宫如此不敬?”皇后的脸完全放了下来,没有留半分脸面直斥到丁阳的头上:“退下。”

丁阳心知不好,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个误会可就真得大了:“皇后娘娘……”

皇后真得怒了,不过她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微笑:“看来丁侯爷是真得不把我这位皇后当回事儿啊,但是礼教摆在这里,也由不得丁大侯爷不服。今儿本宫是要教教你才成——”她轻轻的摆手:“来人,请丁侯爷出去写请罪折子,今儿本宫的折子要和丁大侯爷的一起送到皇上面前。”

“本宫免不了你的差事,可是本宫能拿下你的爵位,上唐律法森严,丁侯爷你还是自知些为好。”皇后袖子一摆:“退下。”

丁阳的脸涨得通红,连着两次开口被皇后打断就得了三个退下,由不得他分辩;如果再坚持真把皇后惹得恼了一道旨意下来夺了他的侯位,就算是皇上有意回护也要过上一年半载的才能再重新封赏他。

当即他只能叩头一步一步退出厅去,满心里的憋得火气却不知向谁发作:痛苦了半晌几乎要死过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睡着了,还让御医看到且告诉他身体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而那该死的痛苦早不知去向。

那碗落子汤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芳菲向母亲献计,母亲也认为此时是除朱紫萱的大好时机,他也为两个月前的奇耻大辱耿耿于怀不能释然,自然没有拦下;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墨随风会那么大胆,更没有想到水慕霞会当场翻脸,最没有想到的就是皇后会忽然来到丁府。

现在,皇后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那两个稳婆也已经被领进厅里:丁家,难道就这样完了?他知道皇帝有意回护他,可是了那也要看情形,眼下稳婆说出实情来,再加上落子汤出现在丁家,弄得紫萱现在生死不知,为了平息九黎使臣的怒火,皇帝铁定不会回护他的。

他咬牙跪在厅外想办法,叫来丁家的人低低的吩咐,想请动故交好友帮忙为他们丁家求个情,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最主要的就是,朱紫萱,你可不能死啊!

在朱紫萱嫁他时,他真得没有想过在朱紫萱前后两次一脚踏进鬼门关后,他会如此诚心诚意的、如此甘心折损些阳寿也要她活下去!真的,只要此时朱紫萱能活着,他少活几年也认了——丁家上下的生死全系在该死的朱紫萱身上,此时她真得不能死。

皇后看看两个稳婆没有开口,只看一眼就去吃茶了;可是两个稳婆脚也软了、腿也软了,心都抖得要碎掉,瘫坐在地上开口就道:“不是我们的主意,是有人给钱让我们做得。”

127章 好处

丁家找的稳婆是就近最有名气的两人,她们倒是正经官府认可的稳婆,这一辈子见过的官儿倒也有不小的,比如丁家的侯爷,但是这些官员都是有求于她们时才叫她们来,待她们还算是客气;今天她们可是有点亏心事的,虽然没有做手脚就被人制住了,但她们就是打破了头也没有想过会见到皇后娘娘啊。

想到屋里躺着的那位诰位,再想想收到的好处,她们是进东家出西家走惯的人,脑子当然不会不好使,因此不用人说她们也知道皇后此来八成与那个昏睡不醒的诰命夫人有关:她们能不怕吗?就算她们没有来得及下手害人,但的确是有人给了她们好处啊,想到自己的小命两个人瘫坐在地上,不要说是汗水眼泪都下来了。

皇后闻言只是撩起眼皮来瞅瞅丁太夫人,依然不开口又饮了一口茶;如今汗出如浆的不止是两个稳婆,还有丁太夫人。皇后只是轻轻的一眼却让她如同是挨了一刀,双腿一软差一点跪倒在地上,最终她还是坚持住了。

就如她原本所想,只凭两个稳婆的话不能拿她及丁家如何,而且稳婆还落在他人手中良久,她开口咬定有人要害她也不是说不过去;现在,还是静观其变的好。皇后不开口,稳婆也没有说是谁给了她们好处要她们害人,她此时急急开口阻止的话就未免太过明显,因此就算是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还是按捺住没有喝斥稳婆,但也悄悄的、狠狠的瞪了一眼过去。

稳婆看皇后的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下更是慌张:“皇后娘娘,贱妇不敢有欺,我们两个和丁大夫人无怨无仇、平常素无往来,在今日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丁大夫人,贱妇们岂会生出害人之心?贱妇当真是被人收买,只是、只是并没有想好要不要下手,因为毕竟那是位当朝的诰命,贱妇心下也是在打鼓。”

她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进了丁府,丁太夫人就让人塞了些东西给我们,说是让我们多多‘尽心’些;我们当时心里还在七上八下的,也没有去看是什么东西,就随人进产房,可是进了屋就被人制住,根本就什么也没有做。皇后娘娘,我们真得没有加害丁大夫人之心,丁大夫人现在昏睡不醒也同我们无关。”

皇后看向丁太夫人:“辅国夫人危在旦夕,你还有心思让丫头们过去和稳婆说两句话、给东西,当真是有心啊。”

丁太夫人这才跪下,原本回话可以不用跪的,但是她的腿也软得厉害所以才跪倒在地上:“娘娘,臣妾也是心急救人,想给她们些好处能让她们尽心罢了。”她让丫头去说话当然不可能明明白白的说什么要紫萱的性命,几句暗语点过去稳婆自然就会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对。

稳婆们明白是明白,可是那样的话她们怎么能说得明白?当真把此事翻扯个清楚,就要把稳婆们原本做过的缺德事情全抖出来,还要人前去核对;相信其中有不少是官宦人家,他们肯把家丑外扬?这两个稳婆如果当真这么做,不必他丁家出手,其它人也容不得她们活。

皇后的目光似笑而又非笑:“本宫说过了,不要把本宫当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深宫中人,就如稳婆收银子来接生,有些时候可不止是救人,害人也不过是她们顺手而为罢了。至于丁太夫人所言的‘尽心’二字,倒底是想让稳婆们做什么,你自己心中最清楚。”

她终于看向两个稳婆:“你们所说得不是你们想要害丁大夫人,而是有人收买你们害丁大夫人,口说无凭啊,你们要告诉本宫是谁收买你们才成。”她说完目光微微的飘向丁太夫人。

两个稳婆此时吓得六神无主,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后的目光变化,直直的把实情说出来:“就在前两天地保前来找我们,给了我们一个百两银子的银票,还有外县的一处小庄子的房契和地契;说是这两天有人想让我们帮个忙,到时候也不会连累到我们,而且也已经为我们安排好退路。”

“皇后娘娘,贱妇们该死,看到财物就忘了良心,当时也没有怎么迟疑就收了下来;”稳婆哭得一张脸妆花得如同染房,要多丑就有多丑:“也由不得我们不收啊,地保的话不听我们在这个地方也活不下去了。收了银子后我们也拿不定主意,倒底是害人的事情,所以贱妇心里总是不安,始终不知道如何是好。”

“今儿一早地保来我们家,吩咐我们在家里等着说是丁家的人会来找我们,到时候他要我们、要我们定要让丁大夫人血崩而亡。事成之后再给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稳婆用袖子胡乱抹一把脸:“贱妾才知道要让我们害得人是丁侯爷的夫人,心里当然更是惶然;果然午时过去不久,丁家就来人叫我们了。”

皇后听得眯起眼睛来看着两个稳婆:“地保?”她看向身边的人轻轻叹息:“去让人看看吧,依本宫想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她再看向稳婆:“你们倒算是命大的遇上墨解元,不然就算是丁家不追究你们没有救下辅国夫人的事情,你们也逃不过人家杀人灭口。”

“还有,你们这些可恶的婆子果然是刁滑,说得话居然如此的不尽不实,是不是不想要性命了?本宫也无所谓,反正死在你们手中的大人孩子应该不少了,今天让人把你们推出去腰斩,也算是为民除害。”她的眉毛猛得一立:“居然还哄骗本宫,你们好大的胆子——地保只是说让你们帮个忙,什么也没有说你们怎么就知道是害人的事情?”

“还说什么没有想过要下手害人,本宫现在就和你们打个赌,如果本宫的人到你们家中,你们家中一切如常没有收拾东西打算今天离开、或是你们家中已经不是人去屋空的话,不管你们从前做过什么,本宫都会饶你们一命;反之……”她的眉头平复下来轻轻的道:“你们能猜到的,不用本宫再多说了。”

稳婆们吓得魂不附体,倒不是她们有意要骗皇后只是因为本能才会说谎;今天的事情有多大她们当真是有点拿不准,但有一样她们却很清楚,如果照常说出一切来她们其罪难逃啊,因此她们才会在说话时不自禁的为自己说了几句好话。

“皇后娘娘开恩,贱妇们不敢了,不敢了。”稳婆们也是有家有业的人,抛头露面出来做事无非就是养家糊口,她们怕死可是更怕连累家人:“地保所说得帮个忙,那意思就是想让我们去害人;这事情不用明说贱妇们也听得懂,何况地保说得很清楚明白。”

“因为产妇在小产或是临盆时经常会死人的,所以这个时候下手害人最不会引人注意。贱妇们该死,可是同家人无关,请皇后娘娘开恩、开恩。”稳婆们不用人动她们一根手指头便把实情都说了出来。

“人为财钱,贱妇们虽然在今天知道要对诰命下手,但还是狠下这个心肠。”稳婆用力的地上叩头:“所言句句属实,请皇后娘娘明錾。”她们说完的时候有个稳婆看了一眼丁太夫人,最终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多说就是多错,丁太夫人也只是让人说了一句尽心,虽然她们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让她们指认丁太夫人害人,可以说是无凭也无据;如果无人相信她们,到时候又要加一条诬官,她们的家人当真就难出生天。

马家老头儿真想一袖子抽死这两个害人的东西,不过心知要害死他外孙女的另有其人,所以沉默着并没有开口,一副任凭皇后做主的样子。他越是如此皇后越是难做,如果不给马家一个交待,反而是上唐对不住马家了。

丁太夫人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两个稳婆没有咬出她来,但此时在心中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皇后那里却是眉头紧锁,思索着倒底是谁要害辅国夫人:人,应该并不难找,虽然看上去全无头绪;因为辅国夫人和人没有什么来往,所得罪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不过想要她的性命还想要她孩子的性命,所想要的好处是什么呢?

她想到了丁家的小妾们,辅国夫人母子二人于她们来说当然是拦路虎,只不过现在连个贵妾也没有,依着律法她们是无法在辅国夫人亡后直接被扶正的;而男人,嘿,丁家小妾不会有那种天真的人,以为丁大侯爷会为她们谋了贵妾之位,再想法扶她为正室吧?男人会有那个耐心为个女子费尽这种心思?

当然,那个芳菲不一样,因为她姐姐的关系,丁家很有可能会为此真正的费心力——不管是不是她所为,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放过呢。皇后的眼角微微挑起,看向丁太夫人轻轻的道:“落子汤和稳婆的事情无关,这事儿却要自丁家开始查起。稳婆的事情,交给官府去处置就成。”用落子汤定罪,可比这两个不可靠的人证可靠许多。.w.

128章 自保

稳婆的事情问到一半忽然不问了,不但是丁太夫人极为吃惊,就连马家的人也抬起头来很有些不解:“皇后娘娘——?”他们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害紫萱的人。

皇后安抚道:“现在地保那里、还有稳婆家都有人去了,还要等人回来再说;而且两个稳婆分明不是主谋,主谋却能通过地保传话,应该是有些头脸的人,此事当然要细细的查访不能放过想要谋人性命的人;嗯,本宫等见到地保再说吧,如果他还活着说出主谋来,本宫当然会为爱卿和辅国夫人做主的,如果地保性命不保,此事本宫认为交给官府详查为好。”

马家老头还真是挑不出错来,欠身施礼:“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稳婆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但是落子汤的事情却也不能放下,本宫岂能看着有人毒害辅国夫人而不管?下毒之人完全不把皇上、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且伤害了九黎和上唐的兄弟之谊,定要严惩才可以。”皇后义正言辞的说完:“依本宫来说,把丁家现在的人都弄上来细细的问一问,总会有些头绪的。”

“汤是在太夫人的院子里的煮得,而本宫也已经让人去查问了;”她微一使眼色,马上有人出去:“现在应该问得差不多了,我们来听听如何?”

丁太夫人只能点头,虽然明知查出是丁家人下手他们全家都会受累,但却不能不让皇后查得。她由心底直接苦到嘴巴里,蹲下行礼时身子差点倾倒在地上。

皇后还没有吩咐叫人,门外有人回禀:“回皇后娘娘,臣等不辱所命,辅国夫人已经醒了。”

马家父子三人大喜回头,然后匆匆向皇后行礼要求去见见紫萱,皇后当然不会拦着任由他们离开;同时大喜的人还有丁太夫人,她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一轻好像去了千斤重担般,观皇后倒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紫萱的醒来也让她的心放宽不少——虽然紫萱的死活不放在她的心上,但是九黎和上唐的关系却让她不得不对紫萱多出几分关照来。

墨随风吐出一口气来,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水慕霞刚刚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没有丁点的变化。

皇后打发人去瞧紫萱,并叮嘱御医仔细照顾人后看着丁太夫人:“辅国夫人能脱危很好,但是落子汤的定要查个清楚明白。”她把女官叫进来:“查得如何?”

女官把丁太夫人今天所做得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分毫不差;然后证实那碗汤是丁太夫人亲手所煮,当中只有芳姨娘和冷姨娘两位去过丁太夫人的禧寿居,因而她怀疑此事定和这两个姨娘有关。女官看一眼丁太夫人嘴边闪过一丝冷笑:“取来竹板打手,几十下子相信她们什么也会说出来的;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夹手,奴婢相信天下没有铁打的嘴巴。”

丁太夫人闻言连忙开口:“皇后娘娘,事实如何还是要详查为要,岂能屈打成招?”

皇后斜睨她:“你是说本宫要把你府中的小妾屈打成招?”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却让丁太夫人跪倒地上请罪,吃了两口茶她才让丁太夫人起身:“起来吧,我们还是叫她们过来问问的好。”

门外有太监进来跪倒:“门外有丁文氏、丁冷氏叩头,前来领罪。”

皇后闻言看一眼丁太夫人:“倒真是聪明的,有那样的姐姐妹妹又岂会愚笨呢,倒是本宫不应该大惊小怪的。”她抬抬头,便有人把芳菲和冷氏带了进来。

芳菲和冷氏进来就跪下膝行到近前叩头:“罪妇叩见皇后娘娘,向皇后娘娘请罪。”她们说完连叩几个响头,倒真有点请罪的样子。

皇后看着极肖其姐样貌的芳菲:“你是贤嫔的妹妹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芳菲和丁太夫人同时吃惊的抬头,贤妃已经被贬为妃了,近来没有听说她做过什么,皇上虽然少去了几趟,但是赏赐什么的并不见少,且对大皇子宠爱有加,怎么无端就又被贬了?

“很奇怪吗?本宫降她为妃是本宫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前两个月皇上就有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要过两日就要真正问她的罪责,降为嫔已经是看在大殿下的份儿上,你们有什么不满意吗?”皇后小指上长长的指甲划过杯盏,发出一种很刺耳的声音,让人心里生厌;当然,无人敢指责她就是了。

丁太夫人和芳菲同时叩头道:“不敢。”她们就算是怪又如何,因为生了大皇子而一跃封为贵妃,如今一下子被贬为嫔实在是让她们有点难以接受;位份,说容易也容易说难那可能一辈子都无寸进的。

“嗯,长得模样倒是周正。”皇后看着芳菲微笑,忽然间就轻喝道:“却没有想到如此歹毒,敢对主母下那等毒手——本宫问你,你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芳菲接连叩头:“皇后娘娘,罪妇知罪了,因为管教不严才使得手上丫头对主母责罚不服,而生出如此歹毒之心来;人罪妇已经带来了,还请皇后娘娘责罚罪妇。”

冷氏同时重重磕头:“罪妇也有不是之处,原应该好好帮妹妹教训丫头的,那丫头还是罪妇送给妹妹的,却不想现在她做下如此恶毒之事,罪妇不敢说自己无错,只求皇后娘娘责罚,罪妇以后定会好好的教训下人。”

皇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不枉本宫夸你聪明,当真是伶俐的。”她看着芳菲的道:“来人,把那个下毒的丫头拉上来,本宫要亲自问一问。”她倒真没有想到芳菲反应如此之快,想到丁大夫人原本的遭遇,眼前的芳菲有这么一手也在情理之中了。是她不应该小瞧了这个为妾的芳菲,观其心计应该比其姐还要强几分啊。

丫头被带上来,身上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但是说话却极为清楚;不但承认落子汤是她下得手,而且如何买得药、银子是何处而来都是一清二楚,没有半点可疑之处——如果你说事情不是她所为,你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皇后挥手:“把这丫头交给辅国夫人处置,本宫自会回明皇上,如此大逆之人当然要诛其九族。”她说完也不看那个变色脸色的丫头,直接吩咐太监们把人拖下去了。

她微笑着看向芳菲:“很好,很聪明。来人,丁文氏的丫头谋害辅国夫人其教管不严,重责三十,改为贱妾。”她最后四个字才真得把芳菲打击到了。

芳菲前来领罪当然料到会被降罪,但她所求就是能活命,不要被皇后以借口杀掉她再怪到她姐姐的头上去;皇后的权势再大也要给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才可以,不然她们文家、她的姐姐也不是哑巴。

皇后这个瓷的当然会怕她这个瓦当的,绝不会和她硬碰硬;但是她没有想到皇后的责罚只是三十板子,听到时还以为皇后转了性子,直到那四个字吐出来她才面如土色的坐倒在地上:改为贱妾,就算是皇后没有把她赶出丁家,可是她也成为所有妾室当中的贱妾,从此之后不要说是妻位,就算是贵妾也同她无关。

这也就罢了,她文家在京中也算是新晋的望族,她成了贱妾让人如何讥笑文家;而她以后的儿女,也会是丁家身份地位最低的庶出子女。

“丁冷氏也有罪责,不过那丫头是你送出去的人,就杖二十吧。”皇后说完就有人把芳菲和冷氏拖了下去,嘴巴当然被堵上不会给她们再说话的机会。

皇后此时看看马家的人瞅丁太夫人:“落子汤的确是你们丁家人所为,害得辅国夫人小产几乎丢掉了性命,你要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护国夫人交待呢?现在,你总不会对本宫说你没有错吧?”

丁太夫人也没有想到芳菲有此一招,虽然芳菲暂时保住了性命,可是丁家却因此被连累;她有何话可说,只得跪下叩头请罪。

皇后站了起来:“本宫说过不会处置你们,不过本宫会回明皇上,你们丁家的侯爷爵位太高些了,还是好好的修身养性、明白些做人的道理,再争这份荣宠吧。”她一面说一面向外行去:“本宫去瞧一眼辅国夫人就回宫了,你们的请罪折子就可以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写了。”

既然被芳菲搅了,那她也不能就这样作罢,怎么也要让丁家伤些元气才能不枉她出宫一趟;借此机会,为了安抚马家的人,相信皇上不会介意削了丁家头上的侯爷之爵。

丁太夫人闻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看到皇后向外走她忽然连滚带爬的赶上去:“皇后娘娘,您听臣妾说……”

皇后却根本不理会她径直去看紫萱了。

紫萱并不知道丁大侯爷要被削爵,正盯着帐顶发呆,因为她再次见到了那枚小石头:就在她昏迷的时候;她有种感觉,如果不是有那枚小石头在,她可能不会再醒过来了。

丁家,从前不是她的什么仇人,但,自现开始丁家就是她的仇人,同本尊无关。

129章 以势相压

自她莫名来到丁家后,那个小石头曾经硌得她手疼,但是在她扮鬼吓人后再怎么找小石头也没有找到,让她不自禁的怀疑自己可能是刚刚醒过来的幻觉;现在她能知道,那个小石头的确就在,只是她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它能有什么作用——她差点就死了,可是在黑暗中她清楚的看到了小石头,一直看着它直到自己累了想合眼。

但是没有想到她合了合眼却听到了身边的声响,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手上,空空如也,并没有像她装鬼吓人那次小石头曾出现在她的手中;而眼前出现的几张笑中带泪的脸,让她生出感动来:她,早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然后没有谁打扰她,再喂她服下药后都用极为轻柔的声音劝她睡一会儿,就好像生怕声音大点就会把她吓得晕倒般,每个人的动作都是极小心的,努力的不发生声音来。

没有人对她提起孩子如何,大家什么都没有说,连她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也没有问,只是小心照顾她;她的外祖母还坐在床头轻轻的拍着她的身子,哼着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来哄她入睡,就好像她现在忽然成了一个小孩子。

失而复得是种什么感觉,紫萱现在还不能有很深的体会,因为她在上一世也并没有死掉:嗯,她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死掉才来到这里,心底所想还是想回去而不是留下,更不会有重获生命的喜悦;但是她在外祖母等人的眼中看到了失而复得四个字,在琉璃背过身去拭泪的动作里看到了失而复得四个字。

可能,琉璃的心情更为激动吧,因为她曾经失去过本尊;两次看着主子死而复活绝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实在是为难了这丫头。

紫萱很想安慰这些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可是嘴巴里却干得要命,张开嘴巴用尽力气也说不出几个字来;倒惹得碧珠眼泪都落下来,说什么也不准她再开口,看着她合上眼睛、等到她呼吸平稳众人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但是,紫萱并没有睡着。虽然她现在很虚弱,虽然没有人提及她的孩子,也没有提到丁家的人,可是她很清楚孩子已经没有了;那种,和她血脉相连,那种在她身体里的温暖感觉,统统的消失了。

手轻轻的抚上已经平平的腹部,泪水就这样滑过她的脸,悄无声息的潜入她的发中消失不见;那个可怜的孩子,本尊为保住它而魂飞魄散,最终她还是没有保住她。虽然,她不曾亲口答应本尊什么,但孩子在她的体内达两个月之久,岂能没有感情?

她曾感觉到它在肚子里轻轻的踢动,曾用手放在肚子上感觉过它的存在,后来她已经在想像这个孩子的长相,想着它像上一世所看到的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一样,可以陪着她、伴着她,轻轻的在她耳边叫一声妈妈。

甚至她因为这个孩子,还想过放弃寻找回去的想法:就算是本尊求过她,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定就是因为她不想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留恋,到时候找到回去的方法时无法割舍。现在,孩子没有了她才知道孩子就算没有出生,那也是她的骨血她的心头肉。

只是,她与无缘和孩子相见,也无缘看着孩子长大;所有的一切都怪丁家!她说过,丁家的那些小妾不会安份的,想离开丁家安胎,但是丁阳说什么也不同意,最终孩子还是在丁府出了事情。

而她最恨的却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小心,为什么不坚持离开?就因为皇帝的旨意、就因为丁家的人坚持吗?她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最初的一个多月下不了床她走不了,可是后来这多半个月她已经可以离开丁家,就算是不能长途跋涉、就算是护国夫人府没有修茸好,但她可以在京城租个地方住的;如果她离开,就不会有落子汤出现,孩子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意外。

泪水就汹涌而出,可是紫萱紧紧的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心太过疼痛时她不习惯让人看到她的痛苦,她习惯于自己一个人面对。

其实紫萱此时伤心太过而钻了牛角尖,护国夫人府没有修茸完根本无法入住,而她的身体就算是好转,却还是不能经受马车长时间的颠簸,就算是去她买得庄子或是丁家的庄子都是不可能的,很有可能再次动了胎气;至于出去租个地方住,这种事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不止是丁家的人为脸面不会同意,皇帝也不会答应的。

落子汤。紫萱的手攥紧,她定要找出那个人来;虽然她不知道稳婆要害她的事情,但是落子汤中另有活血之药她却是知道的;她是不惯于要人性命,但也没有人家杀了她的孩子、杀了她的时候——没有那颗小石子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还会坚持什么不要人的性命。

血债当然就要血来偿。

房门忽然传来纷杂的声音,紫萱很快的把脸上的泪痕抹去,以为是琉璃或是外祖母等人去而复回;可是没有人敲门,门就被轻轻的推开。她看过去,见是皇后娘娘扶着宫人的手进来,她倒真得有些受宠若惊。

“皇后娘娘……”她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身子虚弱的她抬个手臂都能出一身的汗,顶多能把头抬起来而已。

皇后一个示意已经有宫人抢上前来把紫萱轻轻按倒在床上,不让她再折腾自己。

“你不必多礼,伤重现在无力气行礼,本宫是知道的。”皇后在众人的伺候下终于坐下,挥手让人都退了出去:“本宫看辅国夫人还是能说两句话的,你们都退出门外伺候着。”

紫萱很有些不解,看着皇后并没有说话;所知不多的时候,沉默反而是最好的,此时最容易言多有失。

皇后俯下身子看看她的气色:“这次你几乎是要丢了性命,能醒过来不能说是人力应该说是天意吧。你没有力气多说什么,还是听本宫说就好,就算是有力气说话,你也只能是听本宫说而已。”她看着紫萱微微一笑:“现在可懂了本宫在宫中时的话,本宫救了你予你而言并不是好事,因为丁家和贤嫔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紫萱微微点下头并没有说话,就算是有再多的疑问也比不上皇后的来意更让她担心,但就如皇后所言她能说什么呢?只能听着罢了。

皇后看着紫萱:“本宫知道你的心意,现在孩子没有了,你更想和丁家一刀两断是不是?不过,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本宫不会同意,皇上心里也不会乐意,就算是眼下你或是马家提出来,不得不让你离开丁家,你想皇上会高兴下这样一道旨意吗?”

紫萱刚刚在心头转了很多的心思,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有料到皇后此来居然是为和离之事:“臣妾不懂皇后的意思。”皇后有什么理由不让自己离开丁家呢,此事最让她想不通。

皇后一笑:“辅国夫人是心思玲珑之人,会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本宫虽然贵为六宫之首,但是膝下空空,而贤嫔就算是现在被贬为嫔,但她有子傍身他日再飞上枝头也是应有之意,你说本宫能开心吗?而不巧的是丁家是贤嫔最大的助力之一,你说本宫心焦不心焦呢。”

“而其妹妹还在丁家为妾,就算是本宫把她贬为贱妾,但是假以时日,凭其姐及其娘家、夫家的力量,让她成为良妾、贵妾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情罢了。如果你离开丁家,和离之后丁大侯爷就是无妻之人,到时候会扶谁为妻并不难猜吧?她成为堂堂的一品诰命,对贤嫔而言那可是天大的助力,不是小小一个妾可以相比的。”皇后口有些干抿了抿唇。

紫萱头有些晕:“皇后为什么不借此把芳姨娘打发出丁家?”

“打发到哪里去?罚得太重予本宫的名声不好,会让人在背后说本宫是借题发挥,且让她离开丁家有机会恢复自由之身,就是让她抬了身价;你再一和离,其局不还是一样?”皇后看着紫萱:“辅国夫人你懂了?”

紫萱一口气撞上来半晌没有开口,贤嫔和皇后之争同她无关,而她也并不想和芳姨娘争什么宠,此时皇后分明就是在要胁她,让她不能上书给皇帝请求和离。

皇后看她的样子长长一叹:“本宫知如此予你不公,但本宫可以保证只要贤嫔获罪,本宫马上做主让你和丁阳和离。要知道,你就算是上书,想要和离也是极不容易的,皇上会那么轻易答应你?怎么说那个失去的孩子也是丁家的骨肉,且丁家也要被削去爵位,如此处置也算是对你有个交待了。”

紫萱不想答应,因为她只是想过个小日子,然后看看有没有法子可以回去,至于皇后和丁家的事情——管她屁事?!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去想法子,反正她就是要和离,现在皇帝没有借口了,且有马家在她也不用太过担心皇帝马上翻脸。

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说不定她可以回去她的世界,就算回不去她也不一定非在上唐呆着啊:这里不留姐自有留姐处嘛。.w.

130章 力保131章 请罪

皇后看紫萱的神色就知道她不肯答应,想要人做事就如不能强自按捺牛喝水一样,不然很难能让人尽心的;她看着紫萱摇头:“不要轻易开口,你先听本宫几句话如何?你认为丁家在你小产上有过错,孩子也没有了,又有外祖家的人撑腰,可以顺利的让皇上下旨和离对不对?但,首先你身负十万将士的感恩,皇上要不要考虑此事的后果?”

“要知道,丁阳可是带兵的人,将失军心那是什么样的大事?再有,你小产的事情你应该所知不多吧,不然你现在也不可能如此安静。落子汤不是一次下得药,或者可以说不是一个下得药,有人想谋害你的孩子,但是却有另外的人想要你及你孩子的性命。因为是两次下药,所以落子汤的药才会那么重,再加上有活血的药你才差点活转不来。”

皇后看着她微笑:“当然下手的人极有可能是丁家的人,这样的人你肯就这样放过她们?还有,稳婆。你在小产之后,丁家请了两个稳婆来,你的婆母看到稳婆可是先让人塞了重金过去,之后本宫询问得知那两个稳婆要害你,却是早在几天前她们就知道了,还是这里的地保去说的。也就是说,你没有吃下落子汤时,已经有人知道你会在今天小产。”

“嗯,本宫当时就想起一件事来,你在两个月前开罪过靖安侯的夫人秦吕氏吧?你可知道秦吕氏的心性气度如何,她现在可是恨极了你;对了,你还当街折辱过她的儿子,啧啧,说起来,秦家不止是和丁家有仇,现如今也把你辅国夫人恨到牙痛。”皇后说完弹弹手指:“换作是本宫,离开丁家后可是有很多事情不便发作,就这么便宜仇人?”

紫萱一时半会儿没有说话,皇帝那里不可能她上书就会同意和离之事,但事情不能不争取的;至于皇后所说她当真有好些事情是现在才知道,心情激荡是难免,但也幸亏是皇后在面前,她才能控制住自己。

报仇的法子有的是,并不一定要把自己绑在丁家才能报仇的;还有,她是绝不想掺和进皇后和贤嫔的争宠之中,那些事情同她无关的。

“你也不要太过为难你的外祖家,要知道他们也是有各种麻烦的。本宫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得疼爱你,这是你的福气,但是你不能只为自己着想吧?九黎国不算很大,但是因为他们挡住了青蛮人对上唐的搔扰,才让皇上高看他们几眼。但是九黎国的国主现在正和自己的兄弟明争暗斗,而我们皇上当然不希望九黎生乱,从而给青蛮人机会坏我上唐边境的安宁。”

“因此,皇上已经答应给九黎国主助力。在这种时候你还想要你的外祖如何,他们一族人都在九黎,如果皇上一怒不管九黎的事情,你外祖可能会被他们自己人灭族。皇上给九黎几分面子,你也要知道适可而止。”皇后的话重重的砸在紫萱的心上,使她明白外祖父为什么不让她和弟弟随同他们回九黎了。

皇后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能只想着自己而不顾外祖父的为难之处;九黎国原本就是向上唐称臣,其可用之处在于抵挡了青蛮人:皇后的话也有不实的地方,皇帝相助九黎国君只可能是因为上唐的利益,比如争夺九黎国君的那人没有来上唐很有可能是得到青蛮人的相助,这才会让上唐出兵相助九黎平叛。

但,她不让外祖父等人为难,也不等同于就要答应皇后为其做事。她看着皇后没有直接拒绝,只是淡淡的道:“丁家的事情,应该我出手的绝不会心软手软,因为臣妾只身一人,并不能对皇后娘娘有什么帮忙,臣妾惭愧。”

她不会放过要害她的丁家的人,但也不会为皇后去害任何人;她所做得只是为孩子、为自己报仇,而不是因为皇后做事。如果答应的话,她要做得便不是她想做得这些。

皇后闻言点头:“本宫并不是想让你为本宫做什么,第一,只要你暂时不提和离之事就好;第二,你在丁家的所为也不用怕,不管你做了什么,哪怕你把婆母杀了本宫也自会保你平安无事;第三,就是本宫对你唯一的要求,不要让贤嫔妹妹爬上来,最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你出手比本宫出手要好。”

“还有,贤嫔的妹妹不会放过你,贤嫔便也不会放过你;你以为三年多来贤嫔的妹妹为何能欺压你,没有贤嫔她岂能以妾而压你诰命一头呢。本宫不需要你为本宫去对付贤嫔,而本宫还能帮你应对贤嫔。你只要做好你的辅国夫人,不要让贤嫔姐妹害到你,而你能除掉这个害你的人就成。本宫,到时候自会为你做主,让你离开丁家。”

皇后看着紫萱:“不要以为本宫是坏人,在宫中那个地方活着的女子,能如本宫这样待你、还肯和你讲道理已经是极好的人了。”她说完起身:“你先调养些日子,到时候本宫会打发来听你的回答。”

她扬声叫人,进来的是一个宫人,长得并不算出众,不过全身上下都让人看着极为舒服,就好像是邻家小妹妹般。皇后指指宫人:“本宫看你身边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就把她赐给你吧。嗯,你的丫头唤作琉璃、珍珠,本宫就为她改名为璞玉吧,也算是入乡随俗。璞玉,还不给你主子叩头。”

璞玉过来跪倒在地上:“奴婢给辅国夫人叩头了。”正正经经的磕了三个头,伸手在袖中掏出文书样的东西放在紫萱的床边:“这是奴婢的身契。”

紫萱看看皇后知道无法推拒,便点头收下了璞玉的身契:“臣妾谢皇后娘娘的赏。”璞玉这才起身立到紫萱的床尾,以紫萱的人自居。

璞玉是当真来伺候她的,还是皇后让她看着自己的,或是让她在丁家做什么事情的,此时还很难说;反正她身边的确没有什么人可用,而璞玉是皇后赐下来的,在一众婢仆当中地位超然,于她眼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紫萱正要再次说明心思时,门外忽然传来她外祖母的求见的声音,而且很有些急。

皇后命人把马家老婆婆请进来:“爱卿有什么事儿?”她也极为羡慕九黎的女人们,居然可以像男人一样活得这样自由自在,不用奉男人为天——这样的心思她只能藏在心中,却不会宣之于口。

马家老婆婆躬身行礼,可是眼睛却看向紫萱:“九黎告急,臣等要马上赶回去,特来向皇后娘娘请辞。”她是来看紫萱的,在这个时候是她最不应该离开的时候,可是她并不只是紫萱的外祖母,她还有其它的儿女在家中,还有孙子孙女、族人在九黎国中;只要晚回一天就有可能被人杀光。

但是就这样扔下紫萱她怎么能放心,怎么能忍心,见惯了世情、习惯了别离的老人家再一次湿润了眼睛:不走,她对不起族人、家人;走,却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大女儿和她可怜的外孙女。

皇后听到的一惊后看看紫萱心中也是一喜:“那也没有法子的事情,一路上之上要多加保重,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本宫做不得主的也会代你回禀皇上。”

马家老婆婆老泪横流的跪倒在地上:“娘娘,臣只有一个请求,万望娘娘成全;臣的女儿为上唐捐躯是她的荣光,可是臣的外孙女紫萱却命苦如斯——臣只求娘娘保我外孙和外孙女的性命无碍,他日臣等一家人愿为娘娘肝脑涂地!”说完她连连叩头不止。

她必须要走,而且是马上就走,根本来不及再做什么;而紫萱刚刚才离开鬼门关,此时能保她外孙女平安的也只有上唐的皇帝和皇后了,她的老头子去进宫辞行会求皇上的一句承诺,而她此时求皇后就是为了能更安心些。

皇后闻言目光一闪亲手扶起马家老婆婆来:“紫萱以后就是本宫的义妹,任何人想要害她定要踏过本宫这关;爱卿尽管放心的去,只要你们能平定九黎的叛乱,能把青蛮人再赶回那茫茫大山之中,就是你们马家的大功。紫萱,你不必忧心半点,有本宫在就有紫萱在,如果紫萱有个万一,只能是本宫已经不在人世。”

她膝下无子并不是最大的危机,因为可以过继儿子过来,最难得是她在朝中并无得力之人相助,日后她与她的孩子前程堪忧。但能因此让马家的人承她一份情,那么就能得九黎之力,使得马家人为她所用;就算她一生无子、就算贤嫔生上十几个儿子又能如何?

何况能得马家真心的相助,贤嫔还能不能生出孩子来还要看她的意思。皇后霎间就有了主意,所以才会许下义妹这等身份给紫萱,才会说出那等生死与共的话给马家老婆婆听:虽然这些话是想要得到马家人的心,但她是皇后一诺何止千金,这话说出来就是板上钉钉绝不能反悔的。

紫萱听得热泪盈眶,她知道外祖母一句话就是把马家和皇后绑在一起,只为了保证她和弟弟能够平安:“外祖母,您不必牵挂孙女,一路上、一路上要多保重。”此时分别她只有不舍,不是因为少了依傍。

131章 请罪

马家老婆婆看向紫萱:“我放心,有皇后这番话外祖母没有什么不放心了。你安心的调养,不要想得太多,外祖母回去把事情处理完了,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她故意把皇后说出来,就是为了让皇后知道她听懂了,自己的外孙女就外孙就交给她了;好了,她们马家可以为皇后上刀山下火海,如果有个不好,那她马家也说不得有个犯上之举。

聪明人是不用话说得太多太满,马家老婆婆的话说完,皇后当即转头:“传本宫旨意,让钦天监拣个日子本宫要和辅国夫人结为金兰,从此以后辅国夫人就是本宫的妹妹,有哪一个不长眼的想害本宫的妹妹,那就是害本宫。”

劳动钦天监事情当然是极为认真的,就算是皇后不想认,全天下的人也知道皇后有紫萱这么个妹妹;真有人敢再欺负紫萱而皇后不管,那就是皇后自掌脸面。马家老婆婆终于放下心来,跪在地上正正经经的又叩了几个响头。

皇后再次亲自拉起马家老婆婆:“本宫出去让人备些东西给爱卿带上,趁着这个功夫你也和紫萱好好的说一阵子话儿。”她把马家绑到她的船上,就是把紫萱绑到了她的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话回头再和紫萱说就是,相信紫萱不会再拒绝才对。

她转身带着人出去了,心里重新思索紫萱的用处,现在和原本所想有些不同,因为马家的关系,不能再想着用紫萱牵制住贤嫔,等自己除掉贤嫔就放她去过自己日子;如今,她要好好的考虑,要如何看待紫萱。

认下做妹子并不表示就要真当作是妹妹,皇后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相信人的。她所盘算的是自己心中的那盘棋,至于旁人的喜怒哀乐,只要和她的利益无关她并不关心。

马家婆婆在皇后走了之后,急急的叫进一个丫头来:“她叫雪莲,是个孤儿,自幼在我们家长大,学得毒功虽然不强却也能过得去,就给你做丫头;有什么事情,她的毒功保你平安无事应该可以,实在是过不得,你就让雪莲带着你去九黎找我们。如果九黎有什么变故我们不在了,你们就穿过九黎往东南去海边,找到东越族在那里住下吧。”

这有几分像是交待后事,紫萱大急抬起头来:“外祖母……”她真得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马家的人;可是交战之事她一窍不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叫出一声来却不知道往下说什么。

马家老婆婆一笑,抚了抚紫萱的脸:“你长得,很像你母亲。有雪莲在我更放心些,你也是个心里有数的孩子,以后凡事要靠自己了。外祖母会小心的,你放心,我还想回来接我的外孙和外孙女呢。”她说完看着雪莲跪在地上向紫萱叩完头:“原本想多留几个人,可是其它人都有家人、族人,同时也怕上唐的皇帝多想。”

雪莲会得毒功不多,并不会养蛊也免得让上唐的人以为他们马家别有用心;马家老婆婆给紫萱盖好被子:“雪莲过了明路的,前两天刚对皇帝提过,原本还想让她多学点东西再给你,现在却不成了。她救人的本事真得不行,你记得要交好那个墨公子,还有水公子也不要开罪于他,能识得我们马家的痛痒散毒性,绝非是一般人。”

叮嘱完了,她抚一抚紫萱的脸给她掖好被角:“萱儿,外祖母这就走了。你,万事小心在意;这个丁家,不是久留之地,想如何你自己要有主意,不要听旁人的,你要听自己的心行事。”

紫萱真不舍,伸手握住马家老婆婆粗糙的手:“外祖母,一切、保重。”她真得说不出其它的来,因为九黎等着马家人的是一场战争,而她无法相助:“让外祖父多多保重,姨母和舅父也保重。”

马家老婆婆看一眼紫萱,终于扭头快步走了。再有的不舍,她也有必须要去做得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皇后打发走马家的人并没有再回来看紫萱,直接回宫了;而丁家的人看到马家人带着人离开回国,几乎要自心底笑出来,就连丁阳都没有理会九黎国内的战事如何,也忘掉了青蛮人如果和九黎合力攻上唐,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他只想到,自此之后朱紫萱又没有了真正的依凭,自然也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来。

马家的人走了,他的爵位也很有可能会保住;想到这里让丁阳的脸上闪过喜色,恨不得马上进宫向皇上求恳说明,免得皇后说太多他的坏话。倒底天色很晚了,他按捺下来转身和母亲回府,闹了几乎一天他累得只想去睡。

丁太夫人的脸色却并不好,叫来儿子说话:“落子汤的事情定要查清楚,有人居然敢在我弄得汤里下药,那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冷氏,尤其要好好的问一问,还有芳菲那里,你也要敲打敲打,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她说完深深的看了一眼丁阳。

丁阳的眉头一皱,想到芳菲上一次为自保而弃他不顾的事情,再想到今天她为自保而不惜让丁家获罪的事情,心头生出一团火气来:“儿子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居然看错了她。那落子汤,不会当真是她的主意吧?”

“应该不会。”丁太夫人摇头:“我倒是认为冷氏更有可能,如果是芳菲下得药她也就不会再进言让我们找稳婆了。不管如何有贤嫔和大皇子在,你也不要太过冷落了她,敲打还是要的,不能让她再这么任性下去;你要让她知道,她现在姓丁,凡事要以我们丁家着想才对。”

丁阳点点头:“儿子知道了。”他对芳菲也极为不满,不过让他更恼恨的人却是朱紫萱:“说起立规矩,要想个法子收拾朱紫萱才对。她就算是辅国夫人又如何,就算是公主下嫁,皇上还要叮嘱她克守妇道伺候翁姑呢。”

丁太夫人低头沉默好一会儿:“皇后要认她做义妹了。”

“啊?”丁阳直起上身来:“这怎么可能?而且此事绝对不行啊。”如果朱紫萱成为皇后的人,那他们丁家岂不是有了外贼。

丁太夫人瞟儿子一眼:“当然是不行,可是你有法子?说不定今天晚上皇后已经向皇上奏明,你猜皇上会不会阻止。”朱紫萱和皇后绝不能让他们走得太近,却要另外设法才成,硬阻是不可能的。

当然,朱紫萱没有死而孩子没有了,还是吃了落子汤所致,她岂会就此罢手?依着现在朱紫萱的脾气,还不把丁家掀个底朝天才怪。丁家的人很担心,非常的担心,可是一连等了三天,朱紫萱那里静悄悄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这三天紫萱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吃了睡、睡了就吃,所有的饮食什么的她都是拜托给墨随风安排,由琉璃和烈儿亲手做。烈儿留下来帮忙照顾人,因为琉璃一个人忙不过来,虽然现在紫萱有四个丫头了,可是珍珠和璞玉有点不让琉璃放心,而雪莲却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太好。

雪莲人并不笨,可是她穿不惯上唐人的衣服,而她九黎那露胳膊露腿的衣裙那是说什么也不能再穿,所以穿上新衣裙的,她走路都要小心,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个四脚朝天,更不用说是做事了。

琉璃很喜欢雪莲的纯朴,倒并没有因为她给自己添了更多的事情做而着恼,反而还把雪莲安排到自己屋里住,天天手把手的教她穿衣打扮这些事情。

看到雪莲端着茶盏过来,紫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怎么让你来倒茶?你琉璃姐姐和烈儿姐姐呢?”她忙伸长胳膊去接茶水,不想再看到雪莲手忙脚乱的。

雪莲答道:“琉璃姐姐煮汤呢,烈儿姐姐去拿药了。”她这一说话分神就踩到裙角,身子前扑就要把茶倾倒在紫萱的身上;好在她是有些功夫的人,扭腰支腿上半身躺倒在床上,看着紫萱不好意思的笑:“姑娘,吃茶。”

紫萱看看白白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你这哪里是送茶,比那杂耍还要好看。”接过茶来吃几口:“先熟悉了再说,不要太过着急做事。我这是不能动,等我能下床就不用你们这么照顾,这院子里也就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去看看文昭回来没有?回来让珍珠给他把汤端过去,这么热的天儿跑出去总是太辛苦了些,眼见着也要进学堂,看来要为他请个西席才好。”

她说话雪莲只是睁大眼睛看她,见她说完才道:“我去看少爷,回来姑娘再告诉我什么是西席。”

紫萱笑着点头看珍珠挑帘进来,后面跟着芳菲等姨娘,她的脸就沉了下来:“珍珠,我不是让你伺候少爷嘛,这个时候带些闲杂人来做什么?”

珍珠屈膝行礼:“是侯爷让婢子带姨娘们过来请罪。”她说完抬头给紫萱个眼色,示意紫萱借这个台阶训姨娘们几句,再请侯爷过来说说话,事情也就揭过了。

紫萱没有发作珍珠,只是看向芳菲等人:“请罪容易,你们谁下毒手要害我自己出来承认;如果不是来承认你们做过的恶事,那就不必留在这里,滚出去吧。”她正想着养好精神好为自己和孩子报仇,不想芳菲她们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132章 刮目相看133章 不知进退

紫萱知道身子重要,再心疼孩子、再想报仇也要养好身子,反正丁家的人是跑不掉,所以这些日子她是努力的不去想关于孩子的事情,也不去找丁家的人,只是想好吃好睡把精气神养一养。

可是丁家的人只让她静了三天就找到门上来,就不能让她好好的将养——也是,那个下药的、名叫杜鹃的丫头在房里悬梁自尽了,可是紫萱把人交给丁家人后什么也没有说,的确是让有些人心里不安;只是紫萱没有想到有些人如此沉不住气罢了。

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她当然不必再客气。现在,是她和丁家有仇,不想再放过害她及害她孩子的人,定要让下手的人血债血偿;至于本尊被逼死的事情,紫萱也只能叹其不争,并不认为自己应该为其复仇,所以一直以来她对丁家并没有做过份的举止。

丁家和本尊的恩怨,在紫萱看来本尊多少总是有不对的,加上她初来乍到对丁家的人怎么可能生出恨意来?就算是看到丁家人对本尊之死的漠然,她顶多也就是不满、生气,但没有生出恨意来。

后来她对丁家也只是应对,就算是和离不成,恼是有、恨也有但也不多;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替本尊报什么仇,因为本尊是自尽的,不管丁家的人做了什么,堂堂的一品诰命就这样死在自己房里,倒底还是她自己不珍惜性命在前。

真得被逼无法活下去就算是要死,死得法子有的是,换作是紫萱就算是要死也不会让害她的人好过:在朝堂上大闹一场,血溅御柱也让他丁家吃不了兜着走,看芳菲她们有多少手段还能遮掩她们做过的那些事情。

但本尊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悬了梁,紫萱真得不知道要为其报什么仇?也因此她才恶作剧式的吓了吓丁家的人,然后就是想离开。不管是本尊的自尽,还是本尊在梦中相求她留住孩子时,都能明显看出她对丁大侯爷还是有份感情的。

如紫萱后来的所为,相信本尊如果有知定然不会赞同;因为她最终是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也不是去伤害丁家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被丁家蒙骗,可是她死后已经尽知,却也没有生出恨意来。

现在,她不能再放任丁家的人,因为他们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们当中有人手中沾满了她未出世孩子的鲜血;本尊会不会原谅丁家她不知道,但是她做不到。

六姨娘一听马上和其余几个姨娘叩头:“妾等只是过来探夫人的病,夫人不想婢妾打扰,婢妾告退。”说完她们叩完头起身一溜烟就走得没有影儿了,把芳菲和冷氏丢在原地。

芳菲没有想到六姨娘等人会如此做,微愣后答道:“夫人,婢妾的丫头……”

“冷氏,那丫头是你的吧?”紫萱没有理会芳菲,直接问冷氏:“既然是你的丫头,居然做出这等事情来,你这个主子是脱不了干系的,当然,冷家也要着人去查一查——陪嫁的丫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倒底是何人的主使,总要查个清楚明白。”

冷氏的身子一颤:“夫人,这等事情关我们冷家什么……”

“是不是关你们冷家的事儿,如今说还太早了些。”紫萱摆手:“来人,把两位姨娘、还有其它姨娘都弄来,自大姨娘开始一个一个打过去,打足五十藤鞭再换人。”她打个哈欠:“我累了,要睡一会儿。如果有人招认了,就过来回我一声,没有人招认就继续打下去,一遍打完就打第二遍,嗯,我要看看姨娘们的嘴巴是不是铁打的。”

芳菲和冷氏没有想到紫萱上来就要打人,而且还把走了的姨娘弄回来一起打:“夫人,就算我们只是妾室,可是打死人也要……”

“我是皇后的义妹,你是贤嫔亲妹妹,我们来看看谁得姐姐更有本事。我今天就是要打杀了你,至于问罪不问罪的;”紫萱又打了个哈欠:“那不是我应该烦恼的事儿。”皇后都说了,丁太夫人打死她都会保自己,打死几个小妾不算什么大事吧?

当然,是不是真得要打杀那是另外一回事儿,眼下紫萱是真得要拿出把人打死的样子来,不然凭她手下的几个丫头和她去查什么真相,猴年马月才能查出来——她又不是柯南重生,没有那个查案子的本事,所以快刀斩乱麻。

反正这些小妾平常也没有少动坏心思,打了也不冤;是不是她们下得手打完之后就知道了,就算不是她们害死了紫萱的孩子,紫萱就权当是为自己出口气了:三番四次的挑拨,她不予理会只是不想在丁家呆下去罢了。

冷氏听得脸色大变,看看芳菲指望她开口救命,却不想只等来一句:“来人,快去请侯爷和太夫人。”

这个功夫琉璃等人已经带着婆子进来,拖人下去;紫萱忽然想起那个漂亮的让她都要心生怜惜的二姨娘楚氏:“琉璃,请二姨娘在一旁坐着吧,不要把她一起打了。”丁家所有小妾中,只有楚氏没有多过一句话,从来没有对她使过坏心。

六姨娘等人被请了回来,由婆子们绑到了长凳上用刑,每个人都是又威胁又哀求,什么法子都用尽了,那边的长鞭已经扬起,带着风声重重的落在芳菲的臀部,立时就让她尖声叫了起来。

紫萱故意让人不塞住姨娘们的嘴巴,任由她们惨叫,就是想用惊吓让人开口。

芳菲的叫声是时高时低,先是咒骂后是哭号最后全是哀求了,但是紫萱的房里静悄悄的,显然是当真不打算放人的;六姨娘等人的脸色变了,她们现在有些相信紫萱今天是真得想把她们打死。能让她们得救的法子有两个,其中一个不太管用的就是丁太夫人和丁侯爷来救,现如今大夫人是皇后的义妹、辅国夫人,原本就不怕丁家母子现如今更不会怕他们的。

再就是有人能说出落子汤实情来,不然她们就一起等死吧。六姨娘看向端坐的楚姨娘,不停的使眼色想让她进去向紫萱求情,可是楚姨娘却苍白着脸摇头再摇头,屁股就如同是生根般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五十鞭子过后,芳菲的屁股已经惨不忍睹,看得众姨娘晕过去几次;看到那染血的鞭子扬起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冷氏大叫起来:“是六姨娘,是她让人在汤里下得药;先把食材、药材煮透再晒干,然后放入落子汤的药汤是浸泡,其间要换几次药汤再把药材晾干,事后又熏香什么的摆弄一番,弄得和原本的样子一样,根本看不出、嗅不出不同来。”

看到藤鞭落下,冷氏哭道:“她买通药铺的伙计,把那些满是落子汤的食材、药材掺进太夫人所买得里面。”

六姨娘好像见鬼一样看着她,因为被绑在长凳上也不能动:“你、你……”可是却没有喝骂出什么来。

端坐不动的楚姨娘看看六姨娘再看看冷氏忍了又忍,还是开口问了一句:“那个,你怎么知道的?”

璞玉看一眼楚氏回头盯着冷氏:“二姨娘说得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有,怎么就那么巧在太夫人寿辰才有落子汤出现?你的话,有些不能让人相信,我和琉璃姐姐不好去回夫人呢。”她久在宫中自然不是琉璃等人能相比,一出口就让琉璃刮目相看。

冷氏看一眼六姨娘:“是你说,还是、还是我来代你说?”她咽下一口口水:“你说还能少受些罪。事已至此,我也不能不说了,不然我们姐妹四个都要陪着你死了,夫人现在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芳菲闻言又气又恨:“表姐,你为什么现在才说?蒋氏,你做得为什么不干脆的承认,真得要害死我们你才甘心嘛。”她当然知道冷氏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因为这鞭子打在臀部上,五十下子过后她不将养个把月是不可能坐起来,自然无法伺候丁大侯爷了。

六姨娘蒋氏含恨看一眼冷氏:“你倒是怕疼怕得肉紧,她是个什么性子你当真不知道,不过是借机除去我罢了——她虽然性子转了,可是自醒过来到现在可曾打伤过人?不要说是打死人了,她都不曾把人打个腿折胳膊折,每次不过是大闹一场发作发作而已,依旧还是原来那个立不起腰杆来的东西,真亏你能怕成这样。”

“何必装呢,只不过是找到好机会除掉我,大姨娘又受了伤,二姨娘是个木头不受待见,以后这一个月丁府就是你三姨娘的天下了,我做妹妹的是不是要恭喜你?”蒋氏撇撇嘴:“我自然是敢作敢当的,只不过是想你们平白得了好处,怎么能不陪着妹妹我吃点苦头,没有有想到最终只有大姨娘是个有心的。”

琉璃皱起眉头来:“少说些没有用得,璞玉问你的话六姨娘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答?六姨娘不把我们这些丫头放在眼里,璞玉您还是给三分面子的好。” 蒋氏看向冷氏:“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原以为是天衣无缝呢。”她没有理会琉璃的话。

133章 不知进退

冷氏低着头看也不看蒋氏:“你的事情反正是瞒不住了,不要再连累姐妹们,老老实实说出来吧。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这个不重要了,璞玉姑娘还等着呢。”

蒋氏嘿嘿笑几声没有再追问看向璞玉:“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她咬牙切齿的道:“她的孩子没有了就想要我们的性命,那我的孩子没有了我要去找谁要命?呸——!让她少给老娘装腔作势,老娘最知道她的德行,有本事让她亲自来取老娘的性命,凭你一个丫头也不配。记住,这里是丁家,不是宫里。”

璞玉的眼角微微上扬脸上好像有笑意细看又没有:“六姨娘教训的是。”她过去帮六姨娘把散发抿到耳后:“不过有件事情婢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婢子怎么也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人,是皇后娘娘赐给辅国夫人的,你当着婢子一口一个老娘的,不知道你是在骂辅国夫人呢,还是在辱骂当今的皇后?”

她说完忽然反手一个耳光打在六姨娘的脸上:“骂婢子现在的主子你就是对朝廷不敬,这一个耳光还算是便宜你,如果连累到丁家你八条命都不够赔啊;不要忘了,如今我们丁家侯爷的爵位可有些不牢,皇上没有下旨只是在考虑,你这时候对朝廷不敬,可不就是想让我们丁家失了侯爷的爵位?”

“如果不是骂辅国夫人,那婢子更不能这样听着了。”她说着话眉眼都没有变化,扬手又是一掌过去:“辱骂当朝的皇后,罪同谋逆啊。你是想蒋氏一族和丁氏一族灭门不成?”她打人和丁家的人不同,打得时候手扬起来可是身子不动,连衣角都不会带动一点,响声也不大,但是手起掌落后半晌蒋氏的脸上就微肿起来。

这,只不过是两掌而已。

蒋氏没有想到璞玉的手狠口更利:“我只是责骂你两句……”她可不想牵扯上那样的大罪,就算落子汤是她所为,论罪也不会死的。到时候不管侯爷还是她的娘家使些银子,总能让她重见天日——送官,她是不怕得。

蒋家虽然官不大,但祖上却是坐商,积下的财富在附近几个布政司里那是首屈一指的。而丁家,每年总会得到蒋家的一笔银子,所以她才会很得宠,所以她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所以她才能花得起那个银子、费得起那些功夫。

璞玉甩甩手掌:“婢子连人都是夫人的,任何人对婢子说什么、做什么,事实都是在对婢子的主子说什么、做什么。六姨娘,此理天下皆知你会不知道?说吧,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夫人,又怎么能算得准太夫人会在寿辰用你的药材。”

蒋氏吐出一口血水笑了:“朱紫萱,你这次不死可是下次不会如此幸运,就差一点点啊,就差一点点;不过你的孩子也没有了,这就叫做报应知道不知道?我没有孩子,你也不会有孩子!想知道我怎么害得你,朱紫萱你自己过来听,看我不把你咬死。”

她恨极紫萱的样子,不停的咒骂着不再理会璞玉,只管发泄个不停。

紫萱在房里当然听到,对烈儿说了两句话让她转给蒋氏听:“你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你的孩子是死在谁的手上;你害我绝不是因为你的孩子,做都做了何必找这样的理由?你真把孩子放在心上,就不会在孩子没有后还要利用。而且,你今天不会逃得性命,其它的不说你真得能看着杀害你孩子的人,在你身后逍遥度日?”

蒋氏听完愣了半晌后忽然大骂起来:“朱紫萱,你根本不配做丁家的大夫人,三年来被人欺、被人骗,活着不如死了的好,就算如今你又强到哪里去?作为一个女子,却被丈夫所厌,我如果是你早一根绳子死个干净,也免得活在世上丢人现眼。当初如果不是侯爷救你,也就不用娶你了,你厚颜不厚颜占着丁大夫人的名份。”

“侯爷都明说不想娶你,不喜欢你,可是你这三年来却用尽方法想勾引侯爷,还三番五次的向人讨教,你知羞不知羞?”她越骂越难听,悍不畏死般:“你的母亲又是什么好人了,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不喜她,因为她偷人!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不管你弟弟的生死,因为他是个野种,而你,还不知道是你母亲自哪里借得……”

璞玉不用紫萱传话吩咐,她正反两下就打得蒋氏说话不太清楚了:“你如此辱骂辅国夫人,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婢子定会如实向皇后娘娘禀明。丁家这次如果真得削了爵,就是被你所害!”说完她扫一眼院门那边,在她教训蒋氏时就发现那里有人在。

紫萱在屋里听得微笑起来,虽然不知道院门外有人偷听,但是听璞玉的话她知道这是个有心机的;如果心性好的话当真是能帮上她,只可惜她是皇后的人。想了想她轻轻的吩咐:“打,打到丁家的人出来为她求情。”

蒋氏如此放肆是因为吃准紫萱不会真得伤人,打几下子不过是皮肉之伤,将养两天就好了,她有什么可怕得?但是今天她料错了,原本的紫萱是不和她们一般见识,现在的紫萱却已经恨极害死她孩子的人,岂会就这样放过她。

紫萱又叫住烈儿:“如果打完五十鞭子丁家的人不来,就让人打断她的腿!”这个蒋氏为了害她及她的孩子用尽心机,而且事发后完全不知悔改,她放过此人不只是让自己气闷而且还会让丁家的人认为谋害她也不过是如此——还不得人人都会试一试来害她?

琉璃听到紫萱的吩咐,接过婆子手中的鞭子就打了下去,不过她打了几下便没有力气,由璞玉吩咐婆子们接手,时不时的指点婆子们一两句,让她们如何挥鞭子即省力又打得人痛。

鞭子如狂风暴雨般落在蒋氏的身上,痛得她大声叫起来,不过她比芳菲有骨气,一直在不停的咒紫萱不得好死,就是不肯讨饶。全然不见前些日子的恭顺,看得琉璃心头火更大。

珍珠已经跪在屋里好一阵子了,自芳菲挨打开始她就跪下求紫萱不要如此,不然很难见丁侯爷的面;此时她更是叩头为蒋氏开口,扰得紫萱不得安宁。

紫萱看着她:“珍珠,我是不是原来说过要把你给丁大侯爷做通房啊?”

珍珠猛得抬头脸红得如同朝霞:“姑娘,你、你说到哪里去了?婢子没有那个意思,婢子真得只是为姑娘好。”

“为我好?”紫萱看看她:“你的好我有些担不起。对了,过几天护国夫人府就要修茸好,我们就要搬过去了;你是跟我们过去呢,还是留下来看院子?丁家,总是免不了要回来看看的。”

珍珠闻言犹豫了好一阵子,也抬头看了几次紫萱的脸色,最终她咬咬嘴唇轻轻的道:“婢子还是留下来看院子吧;琉璃是姑娘用得顺手的,怎么也要带在身边,而烈儿是客人不管是丁府还是护国夫人府她都是住不长的;而雪莲和璞玉初来乍到,留下也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婢子虽然很想跟在姑娘的身边,可是这里总要有人为姑娘看着。”

紫萱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就偏劳你了。”她越来越不喜欢珍珠,不是性子的问题而是珍珠做事总是分不清好坏里外;但是珍珠和琉璃一样跟着本尊吃过三年的苦,虽然有些不喜欢珍珠,却不至于不相信她。

不把紫萱当成主子看紫萱倒还不是很在意,她和琉璃、珍珠、文昭几个天天在一起,哪里就非要分个主仆尊卑的?珍珠让她不快的地方是,总以为她好的姿态做出对她有害的事情来,比如今天引着芳菲等人进房来打扰她。

引芳菲她们来拜也不是不成,但珍珠应该给她知会一声:她见不见芳菲她们应该由她来做主,而不是由珍珠做主。她真得不想对珍珠多想,但是生活早就教会她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她才用搬家来作试探,不想珍珠却直说要留下来。

紫萱当然不会拦着珍珠,每个人要走得路都是自己选得,她能做得就是尽最后一份情谊,为本尊:“留下来如果有什么不便的,你随时可以去护国夫人府;在丁家一切小心,不要再被人欺负了;丁家的人不是那么好,尤其是丁大侯爷,你还是多长些心眼多留心看看为好。”

珍珠脸再次红起来,这次却什么也没有说。

话到此处主仆二人真得已经无话可说,紫萱长叹一声挥手让她出去了。珍珠叩头起来,高兴的神色是掩也掩不住,完全忘了刚刚要替蒋氏求情的事情,拍拍裙子转身就要离开。

屋外此时传来蒋氏的大叫,叫声到一半猛得停下来,然后就听到璞玉淡淡的、平静的声音:“晕过去了,没有什么大不了得;打桶井水过来泼上去,人马上就会醒过来。”

紫萱还在琢磨着要给珍珠多少银子,主仆一场珍珠再不讨喜也伴她不短的日子,里里外外的事情也没有少做。蒋氏的大叫让她看了一眼窗外,收回目光时就看到珍珠重新跪倒在地上,使紫萱的眉毛马上皱紧了。

134章 有药吗?

在试过珍珠以后,紫萱当然不会再对她抱有什么想法,但依然想着好聚好散;虽然珍珠所做得事情都并不是为她好,但到目前为止她也没有发现珍珠害过她或是本尊,不过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各人走各人的吧。但,紫萱还是有底限的,珍珠所为如果太过也并不是她能再继续容忍的。

珍珠却没有看到紫萱皱起来的眉毛,连叩几个头道:“婢子知道说出的话姑娘不喜欢听,可是婢子真得只是为姑娘好,还请姑娘……”她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此时此刻主仆情谊已尽还敢再吐出“我为你好”的意思来,的确就是有点嫌自己的日子好过。

紫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知道我听了会不高兴你就不必说了。没有什么事儿了,你出去吧。”她逐人已经算是给珍珠面子,看在她跟着本尊吃了三年苦的份儿上。

珍珠却不知好歹的继续叩头:“姑娘,您听婢子几句话吧。您倒底是丁家的人,就算是离开丁家在世人眼中您也是丁家的人,侯爷就是您的天、您的倚靠,您要做得是想法子得他欢心。女诫有言,为妻之道就是恭顺二字,相夫教子才是您的本份,让侯爷回家能过得舒适了,让他不必为家事烦恼是您应该做得,维护侯爷、孝敬太夫人是……”

紫萱直接拿起茶盏就砸了过去:“闭嘴!”她是真得有些恼了,虽然不曾把琉璃和珍珠当成奴仆对待,但是她也从不认为珍珠和琉璃可以教训她;尤其是在她没有做错的事情上:“你想教训我?现如今你还是我的丫头,不是他丁家的姨娘,要巴结奉承丁家还早了点。”

“姑娘……”珍珠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紫萱会直接翻脸:“婢子不是那个意思,婢子只是想让姑娘明白,您现在所为的不当之处;”她虽然有些怕可是想到那事的重要,眼下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开口只怕以后没有机会;现在,屋里只有她和紫萱,如果有琉璃等人在,她的话没有说完就会被琉璃扯出门去:“姑娘您应该给皇上写折子。”

“侯爷的爵位是军功换来的,生死悬于一线才有今天,虽然侯爷所为有些不当的地方,可是他倒底是个男人;而且为妻者,夫荣而妻荣,夫辱而妻辱啊,您不能让皇上下旨削了侯爷的爵位,那样您和侯爷主当真就结了仇,以后不管您做什么也不会得到侯爷的谅解了。”珍珠重重的叩头:“只要您上书皇上肯定会许的,到时候侯爷也会高兴……”

她因为此事反倒把蒋氏的事情再次丢到脑后,眼下只有劝得她家姑娘回心转意,才能保得丁家爵位。听说,皇帝迟迟不下旨并不是不削爵,只是在等辅国夫人的折子。

紫萱闻言心中冷笑:“要不要我上书的时候,同时求皇帝把芳姨娘、冷氏等人再抬成贵妾,至不济也要让她们成为良妾更好呢?相信你们侯爷会更高兴,而府中的姨娘也会很高兴。回头,我再设个宴请了太夫人、侯爷和众位姨娘来好好聚聚,当众向太夫人和侯爷叩个头认个错,从此以后以夫为纲,尽心伺候他们母子,惟命是从做个贤德之妇就好了。”

珍珠听得大喜抬头:“姑娘,你终于想通了!恭顺是妇人的大德,三年前虽然我们吃了苦头,可是您悬梁置侯爷和太夫人于不义已经是大错,可是婢子看侯爷并没有怪姑娘还有些愧疚之意——如果以前您能把那些小性子也收起来,完全做到恭顺二字,相信侯爷现在定会知道姑娘的好……”

紫萱听得那个气,原来在珍珠的眼中本尊被逼悬梁还是大错:当然,她也不认为本尊上吊就是对得,那么做太过没有骨气,弄个鱼死网破也比那么一死强太多;可是珍珠认为本尊做得不对,和她所认为的不同,珍珠认为本尊悬梁对丁大侯爷和丁家的名声有损,这不是一个贤德之妇应该做得。

“嗯,原本我就是不想活了,也应该留书说是我自感对不住丁家,无颜再活下去,所以才会三尺白绫结果自己;要说明白丁家的人是好的,是我自己不好,认为除了死不能再做点对得住他们的事情才死的,请皇上不要降罪于丁家——如此我死也就死得对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紫萱如果有力气能起床,真想一脚把珍珠踢出门外去。

珍珠听出紫萱的话中有异:“姑娘,婢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只是为了我好嘛,我知道。”紫萱的神色没有变化,轻轻点头:“嗯,我会上书的,你就是不说我也会写个折子送到皇上的面前。”她扬声道:“来人。”实在是无法再面对珍珠,也不想和珍珠多说什么。

珍珠不配她多说话,不过是一个想攀高枝、被丁家的富贵、丁大侯爷的“风采”迷得分不清是非、自以为是的丫头罢了;同这样的人生气实在是不值得。

闻声进来的人不是琉璃而是璞玉:“夫人,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你来得正好。既然皇后娘娘打发你来伺候我,想必你有法子能把我的折子送到皇后娘娘面前是不是?”紫萱倒真得很欣赏璞玉,只不过不是自己人有点可惜,但人还是可以用得。

璞玉点头很老实的承认:“是。夫人要让婢子送什么折子?”

紫萱看一眼珍珠:“原本我就要写折子,今儿事情都凑到了门上,不如就一起写了吧。嗯,你先让人备好文房四宝,等到侯爷来了我说你写,然后不管丁家的人怎么做,相信你都可以把折子送到宫里,对吧?”

璞玉行礼:“是,夫人。”她还真不把丁大侯爷放在眼中。在宫里,就算是面对当初的贤贵妃她都没有退过一步,陪着皇后见过朝中多少大臣?区区一个丁家在她看来也就是一般般。

紫萱让她把珍珠带出去:“去吧。还是那句话,太夫人和侯爷没有到齐,就尽管给我打。”皇后那边她细细想过后,认为借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好;皇后虽然不能算是个好人,但她有话都说到明处,这点倒让紫萱于皇后生出点好感来。

再者,就算是不帮皇后她一样要面对丁家和文家,要面对来自贤嫔的谋算,她何必因为一口气就是不应皇后呢?要做多少,她自己有个数就成。

璞玉答得痛快至极:“是。”她抬头看向紫萱:“皇后娘娘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您现在是皇后娘娘的义妹,不要说是那只是丁家小小一个姨娘。”这话分明只有半句可是她却没有再说下去:“夫人放心,一切交给婢子如何?”

紫萱闻言笑了:“好。”璞玉真得很好,有心机有手段有眼色,知道什么应该说、知道什么不应该说;嗯,今天的事情有了璞玉倒真得让她省了不少心,尽可以在房里悠闲自在的等丁家的人冲进来。

璞玉没有再多说话,过去不客气的扯起珍珠就走:“走吧,夫人的话你没有听到?”

珍珠想甩开她:“姑娘,您听我说,六姨娘不能……”她知道蒋氏极得丁大侯爷的欢心,当真就这样打杀了,她家姑娘就真得在丁大侯爷心里种下心病,这一辈子不得和好;而她,可是她家姑娘的人。

璞玉不等紫萱开口用帕子捂住珍珠的嘴巴:“珍珠姐姐,你再不停的叫嚷打扰夫人的静养,惹得雪莲生气只要她动动手指,你十天半个月说不出话那真得只是小小的意思,让你一年半载的出不了声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儿。”她说完扬声:“雪莲,过来和我一起请你珍珠姐姐出去。”

雪莲挑帘进来先对紫萱行礼笑得真得如同洁白的雪莲,全不见半点心机:“珍珠姐姐,走了。”她过去拉珍珠却让珍珠身子一僵。

紫萱忽然叫住雪莲:“你有没有让人更痛的药?”

雪莲闻言眨眨大眼睛:“就是碰一下也会痛得大叫流泪的药吗?有,有。嗯,如果要现成的有八种,如果姑娘不急着用的话,给我三天能再配出六种,半个月的话能把二十一种都配出来。姑娘,你想用哪一种,每一种的作用都有那么点不同,比如微风散,只要有风吹就会痛得要命,不过疼上一柱香也就过去了,还有蜂毒剂,那种疼痛就如同中了蜂毒……”

紫萱的眼珠子睁大了,连璞玉的神色也有了变化看着雪莲眼里全是震惊——不过是让人疼痛的药就有这么多种,每一种疼法不同,那要是要人性命的会有多少种?璞玉没有再深想,对着紫萱施一礼,拖起珍珠就走。

璞玉的确是个知道规矩的,这让紫萱更为满意。看着雪莲她摆摆手:“好了,不用说了。”她对雪莲重新多了一种头痛,这就是外祖母说她的毒功学得不到家,也就是能保护她而已?依着紫萱想,雪莲一个人弄死丁家的人都不费吹灰之力啊,那九黎国都是些什么人啊,怪不得小国不大对上唐称臣,而上唐如此优待他们,那个青蛮人数众多也敌不过九黎了。

135章 乱棍打狗136章不贞

“我想要那种不打也痛、打了会更痛,轻轻一指就如同是重重的一鞭,痛得让人想死可是却绝对死不了的药。”紫萱对蒋氏恨之入骨,当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蒋氏不是嘴硬嘛,她不是到现在也不肯说嘛,紫萱想看看她的嘴巴倒底能有多硬:“嗯,这种,有吗?”

害死她的孩子后蒋氏一点点的愧意也没有,不让她痛个死去活来还真就对不起孩子。

雪莲听完抚掌:“婢子懂姑娘的意思。刚好我这里有一种药,是九黎逼供所用,混在水里泼到身上后不到半盏茶就能发作。不要说是轻轻的一指,就算是身上所穿得衣服都能让她痛得死去活来,不动衣服压得她痛,动一动衣服会让她更痛。但这种药却是种补药,主要是补血的。就算打上三天三夜有这药在,那人也死不成。”

“行,就用它吧。”紫萱躺好:“看看六姨娘的惨叫能不能让丁家的人来得快些。去吧,雪莲,今天行事你听璞玉的就成。”真得应该立威了,不能再像原本那样打过、骂过就算,这次她要让丁家的人知道,她这个辅国夫人是碰不得的。

雪莲笑着奔出去,跟在紫萱身边这么久,终于有她能做得事情;这几天她都要认为自己快成废人了,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上忙,却还要人家照顾她。

为了好好的表现,看看蒋氏一头汗水昏迷不醒的样子,她的眼珠转了转拦住要泼到她身上的水,过去用食指搅了搅:“还行,挺凉的,泼吧。”她说完就退开了。

璞玉看她,那意思是:姑娘不是说让你用药吗?

雪莲笑得无邪抬头眨眨眼,让璞玉不用担心,药她不但下了而且还多下了三分,同时她还下了另外一种药,就是免得蒋氏总晕过去;她也是好心,看抬水的两个婆婆累得呼呼直喘气;只要蒋氏不晕倒,那婆婆们也就不用再去打水了。

半桶水泼过去后蒋氏马上就醒过来,她惨叫的如同不是人声:“谁用小刀割我,谁用火烤我?朱紫萱你是不是人,居然用这样的酷刑,你等着言官上书……”她感觉身上的伤处现在正在小刀在割来割去,同时还有火苗在生生的烤着她的伤处,那种疼痛让她真得无法忍受,绝不是断条腿的痛苦可以相比。

她痛得不停大骂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总去想那伤口的疼痛,可是这次却不管用,她越骂声音越小,越来越骂不成句子,最终她痛苦的大叫:那鞭子落在身上根本就和刚刚不同,就好像鞭子化成了刀子,一下子就把她断成两截了,那种疼痛让她真得无法想死。

可是她的精神却慢慢的在变好,疼成这个样子她却不会晕倒,越来越清醒那疼痛就越来越清晰,四鞭子之后她终于叫道:“我错了,夫人饶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她真得再也不想承受这种痛苦。

璞玉看得心惊肉跳,看到雪莲过来挽起她的手有种要把雪莲推开的冲动,还好她强自按捺住了:这种人,她敢开罪吗?她不但没有推开雪莲,还揽住她的肩膀道:“你果然是好样的,夫人让你动手再对没有了。”

雪莲听到璞玉的夸奖笑弯了眼睛,不过看看蒋氏道:“她太没有骨气了,我还有几样好东西,本来还想着她受个十来鞭还敢辱骂姑娘的话,我就让她再尝尝其它的滋味儿;实在是有些可惜。”她是真得在可惜,完全没有其它的用意,只为了她没有机会让紫萱看到她的本事而有点不快。

璞玉笑着捏捏她的脸蛋:“不要这样,问问琉璃姐姐,你一会儿还有得是机会可以用。”她的目光在其余三位姨娘身上掠过,吓得三个姨娘尖叫起来;可是被绑在长凳上的人连躲都无处躲。

琉璃笑着回头:“就是啊,还有三位姨娘呢,你有什么好东西尽可以试一试。只招呼三姨娘未免有些不公,对吧,雪莲。”

“住手!”院门外的丁大侯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朱紫萱屋门也不出就由着她的丫头作践他的爱妾们,眼中还有他这个一家之主吗?要罚这些妾室也得是她朱紫萱发话,岂能由着丫头们如此下狠手:“你们给我跪下。”

雪莲看他一眼哼了一声:“就不跪,你能把我怎么着?”她很不待见丁大侯爷:“你说话小声点儿,吓到我们家姑娘我就让你三年说不出一个字来。”没有心机的人当然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倒也省了璞玉的口舌,她只是看着丁大侯爷微微点头:“侯爷来了,请稍候,婢子们正奉夫人之命问姨娘们话,问完了自会代侯爷进去传话;不过我们夫人身子弱,会不会见侯爷还真得不好说。”

琉璃是正眼都没有看他,烈儿是客人当然不会听他的叫跪下就跪下,何况她也不喜丁大侯爷。

只有珍珠施了一礼:“侯爷,等到太夫人来,我们姑娘……”

璞玉一掌打过去:“皇后娘娘最恨的就是吃里扒外、目中没有主子的人!你知道皇后娘娘捉到这种人会怎么处置?”

珍珠挨了她一下子愣在当地,过了一会儿看向琉璃:她和琉璃都是紫萱的旧人,璞玉不过是新来的,岂能当众掌掴她?她希望琉璃能为她出头说句话,可是琉璃却像没事人一样,和烈儿靠在一起沉着脸嘴巴闭得极紧。

丁大侯爷没有想到几个丫头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而璞玉打珍珠那一掌根本不是在打珍珠,分明就是在打他啊;可是,他敢对璞玉发作吗?璞玉可是皇后的人。他瞪起眼来看看雪莲,想到九黎人那身神鬼莫测的毒功,最终他还是没有敢对雪莲说出责骂的话来,最终他把目光落在了琉璃的身上。

几个丫头中,看过来看过去、想来想去也唯有琉璃可以捏,因为她一无后台二无什么特别的本事保护自己,自然是最好的立威之人。丁大侯爷指着琉璃骂道:“你个贱婢,还不给我跪下!”见琉璃抬眼只是冷冷盯着他,他气得大喝:“来人,给我把她拖下重责。”

既然朱紫萱不见他还打他的小妾,那他就打她的心腹丫头,看她能不能忍得住;同时他也没有忘了让人把芳菲解开:三天前他的确是在生芳菲的气,可是在去过芳菲房里问罪后,现在他又把芳菲捧在了掌心里。

蒋氏当然要救,因为丁家不能少了蒋家每年那笔银钱;可是刚刚蒋氏、冷氏等人的对答他也听到了,现在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人解救下来;而且蒋氏下药害他的儿子也的确让他生气,极为生气,所以才存心借紫萱的手让她多吃些苦头。

如果不是为了那大笔的银钱,他也想把蒋氏剁了;不过孩子已经死了,而蒋氏一族还在,此事反而会让蒋氏让出更大的利益来:死掉的人已经活不转了,他当然要为活着的人多加考虑;所以,蒋氏活着要比死了好。且下药使人小产论律也不是死罪,他如此做也不算是错,更不是不把子嗣放在心上。

等到二弟他们回来,想个法子把蒋氏的家业吞了,到那个时候再和蒋氏好好清算也不迟:这是他母亲的话。他认为很有道理。

丁太夫人当然来了,只是还没有迈进院门而已,让他先来降降朱紫萱的气焰,然后母子二人才能顺利的把人带走。当然,今天他和母亲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要让朱紫萱上书:削爵当然是不成的,此事因朱紫萱而起当然要由她来了结。

院门冲进来小厮恶狠狠的扑向琉璃。这是丁大侯爷的如意算盘,只要把朱紫萱的丫头打个半死不活,想让朱紫萱做什么她会不答应?所以,这几个小厮都是得了吩咐的,下手没有半点犹豫。

烈儿一掌推开琉璃,短鞭出现在手中抽得两个小厮脸上都见了血:“滚开!”

雪莲也踏了过去,手指举起弹了出去:“倒。”后两个小厮就听话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璞玉没有往那边看一眼,几步就踏到丁大侯爷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您要打就打婢子好了,姨娘是婢子让人打得,我现在是这院子最大的丫头,我做什么她们自然跟着做什么,侯爷要我们跪我不跪,她们自然不会跪。柿子不用拣着软的捏,我再是皇后赏下来的人,左右不过就是个婢仆,侯爷你要打要罚就冲着婢子来,婢子听凭你发落。”

她说完后退两步又蹲下施了一礼,站起来直视着丁大侯爷目光不避不闪。她是皇后的人,而丁家是和皇后敌对的人,不管她对丁家的人有任何不敬,皇后都不会怪她且会保她——她有什么怕的?自然不把丁大侯爷当成一盘菜。

丁大侯爷冲进来发难,几个丫头事先并不知道,就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能配合的如此好,倒让她们的感情近了一步,原本的隔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紫萱的声音自房里传出来:“丁家还养了恶狗,敢在我的院子里乱呔,给我乱棍打出去!笔墨呢,伺候着,我要给皇上写折子,这恶狗的事情定要写进去才成。”

136章 不贞

紫萱的话音一落,璞玉就挽起袖子:“夫人的吩咐听到没有?给我拿起家什来把恶狗赶出去。有哪个不听夫人吩咐不动手的,等赶完了恶狗我就让人打断她的手脚——留着也是无用,不如废了的好。”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没有人认为她只是在威胁;出身宫中原本就让人敬畏三分,而且行事作风的确是说得出做得到,为了自家着想院中的婢仆都拿起了家伙。

丁大侯爷怒道:“朱紫萱,你就算是辅国夫人你也是我丁家的妻妾,对夫君如此就是犯了七出!你再不喝止你的丫头胡为,我、我……”

“这狗还乱呔个没完了,璞玉,你们如果打不出去,那就让我去打吧。”紫萱懒洋洋的声音传出来。

璞玉闻言马上挥拳就打了过去,用得力气极大完全不留情面;而丁大侯爷虽然伸伸手就能把璞玉打飞,但人家可是皇后的人,在就要被削爵的现在他哪里敢动一下?只得后退一步。他有心相让,人家璞玉没有心领情,一拳打空接着就又是一拳;而在她身后,琉璃、烈儿带着人都追了过来,他就算是功夫不算,可是把辅国夫人的丫头都打个头破血流,还真是不好向皇上交待。

丁大侯爷一肚子的火气却也只能再往后退:“你们给本侯住手!目无尊卑你们不想要性命了吗?”他看着丁家的婢仆们也举着扫帚什么的打过来,气得脸铁青铁青的。

璞玉又是一拳打空接着又是一拳打过来:“这院子里的婢仆们我为长,到时候有罪过自然有我去担着,侯爷你不必为他们担心。”

丁大侯爷被到了院子门口,虽然没有挨上打可是却极为狼狈;他没有怒极出手的原因除了皇上外还有一个,那就是站在廊下有点不知所措的雪莲:那个懂九黎人毒功的丫头可一直没有动手呢;他可不认为他把璞玉、琉璃等人打倒在地上后,那个雪莲还会傻乎乎的在那里烦恼要不要出手的问题。

“成何体统,你们是想造反不成?”丁太夫人不能再看下去,她没有想到让儿子先去消消朱紫萱的气焰反而弄巧成拙,她的儿子被人要打出院门了:“不管你们夫人有多么威风,她也只是我们丁家的媳妇!你们给老身让开,老身要去瞧瞧儿媳妇,你们不会拦着吧?”

琉璃刚想开口,璞玉轻轻一扯她抢先开口:“太夫人您终于肯来了吗?如今这院子里有几件事儿要请太夫人做主,您处置完再去见我们夫人为好——不然,您也不好意思去瞧我们夫人吧?她可是刚刚小产且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呢。如今这落子汤的事情有了不同,婢子想知道太夫人和侯爷想如何处置啊。”

她摆手院中的婢仆们极快分开,让丁太夫人看到了蒋氏等人;至于芳菲,丁大侯爷本来解下了她来,可是因为后来的变故顾不上她,由着她倒在地上。此时伏在地上的芳菲,又痛又冷正可怜巴巴的看着丁阳和太夫人。

“六姨娘蒋氏用落子汤害我们夫人,她却就是不肯认错,而三姨娘嘛,虽然说指出六姨娘害人有功,但是婢子认为她早就知道六姨娘要害人却什么也不说,说是六姨娘的同伙也不为过吧?”璞玉走过六姨娘面前,看她疼得什么顾不得的样子:“六姨娘,太夫人和侯爷来看你了。”

院中发生的事情蒋氏当然知道,只是疼痛让她真正顾不上其它,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身上的疼痛解脱。

紫萱忽然道:“放开蒋氏。”她没有说为什么,只是吩咐人把蒋氏放开。

琉璃也不问为什么,马上让人放开了蒋氏。雪莲把头倚在琉璃的肩膀上轻轻的道:“这下,可有热闹要看了。嗯,也是她活该,让她再辱骂已经死去的护国夫人,就应该让她有这样的报应。”

琉璃有些不解,可是不等她问那边蒋氏刚得自由也不向太夫人和丁阳行礼,却伸手就扯自己的衣裙;外裳眨间眼就落在她身边,中衣也解了大半的时候丁阳才反应过来:“快,给我按倒她!”院子里,还有四个丁大侯爷带进来的小厮。

就算是没有其它男人,蒋氏当众宽衣解带也是犯了七出之条,还是那个最重的、可以送官浸猪笼的不贞。她刚刚那么大声辱骂早已经死去的护国夫人,现在自己却当众宽衣,还有比这个更打嘴巴的吗?

满院的人呆呆的看着发疯一样脱衣服的蒋氏,看着好几个婆子按不住她,听着蒋氏大叫“你们想痛死我吗?你们想害死我啊,这衣服要把我割成碎片了,快给我脱下来,我真得要痛死了”之类的,更是有些听不明白。

衣服能把人割成碎片,这蒋氏不会是疯了吧?众婢仆看着那个拼死挣扎的蒋氏,都是一头的冷汗,生怕她会跳起来咬人一样。

蒋氏是真得要疯了,她是要痛疯了。衣服现在变得沉重不说,而且这沉重让她痛得无法忍受,可是这些婆子们还要上来按她,要知道每一只手都如同是烙铁般,让她痛到心底去,痛得让她不得不挣扎,无法安静下来。

蒋氏越挣扎,婆子们越用力;婆子们越用力蒋氏就越痛,痛得狠了当然会生出更多的力气来挣扎;于是,蒋氏和婆子们在纠缠当中,中衣也终于撕扯得不像样子,说是穿着中衣也和不穿差不了多少。

丁阳和丁太夫人气得全身发抖,他们不停的叫人用力,而那四个小厮当然是不论是不是醒着,都被赶了出去。他们没有想到在他们进来后,蒋氏会如此羞辱他们:这要传出去丁家真得要名声扫地。

璞玉看闹得差不多了,过去悄声对雪莲道:“不要承认是你动得手脚,就算姨娘说我们刚刚说了什么,可是我们没有提到毒也没有提到药;就算是提到了,你也咬牙就是不认,记住了吗?嗯,能不能不让人发现就解了她身上的那药,如果这样就更好了。”

雪莲闻言点点头忽然又摇摇头,看一眼丁大侯爷悄声道:“要解毒简单,可是你没有来之前,丁大侯爷也莫名的……”

璞玉想起她随皇后来时,丁太夫人说丁大侯爷生了重病的事情,可是后来却不药而愈让他百口莫辩便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没有想到法子是一样的。”

“不一样。”雪莲摇头看看璞玉:“他中得那个只要坚持一动不动盏茶的功夫就会好了,越动药劲越大;但是六姨娘身上的真得需要解药,不然她会一直这样疼下去,按着用量来说,怎么也要疼上几个月才会渐渐转轻。”

璞玉在心里感概几声,这九黎人的用药当真是神鬼莫测,相比起马家人的手段来,雪莲的药还真算不得惊世骇俗:“嗯,不用管她了,就让她痛。就算是叫来大夫,你也不要认你是下过药的。”

雪莲撇嘴:“大夫能看得出来才有鬼。”她想了想又笑道:“不过,看错了用错了药,让六姨娘受更大的苦,却和我无关了。”她调皮的笑笑:“不过,墨公子的话可能会认出是毒来,可是他现在还解不了我的毒;他在毒上,比起我来差太远了。”

终究蒋氏又被人绑了起来,丁阳的脸已经气得铁青,和太夫人看也不看璞玉等丫头,也把刚刚这些丫头的冒犯丢到了脑后,母子二人转身就要冲进紫萱的房子。

雪莲忽然指着帘子道:“不要动!不要说婢子没有提醒你们。”

丁太夫人快要碰到帘子的手马上收回,瞪向雪莲:“我就知道六姨娘是被人动了手脚。”

“太夫人不要信口开河,皇后面前胡言已经被责,您怎么没有记性呢?”璞玉过来打起帘子来:“她不过是让你们等一等,由婢子进去回明我们夫人,看我们夫人要不要见你们;还有,你堂堂的太夫人怎么能亲自打帘子,还是由婢子们来为好。”

她说完进屋,帘子落下在门口晃来荡去,丁阳和太夫人脸色变了几次,终究没有敢去动那帘子:天知道璞玉是不是手上有解药。

紫萱在房中早已经听到他们母子到了门前,直到璞玉进了屋她才扬声道:“进来吧。”

丁太夫人和丁阳在琉璃打起帘子后,才一脸恼意的进了屋子;不过因为在门前受阻,刚刚的盛气又落回去大半,看到躺在床上看着他们母子的紫萱时,居然一时间母子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紫萱弹了弹手指头:“璞玉,那个蒋氏先害了我的孩子,又几乎害得我一命呜呼,后又辱骂我仙去的母亲,再又做出这等有伤风化的举止来,实在是留不得了;把她扔到后面的柴房,这两天就送官究办吧。”

“冷氏嘛,知情不报也是重罪,还有那个芳菲,同罚为通房丫头吧;其余两个姨娘问问她们可有想说得,没有就一人打五十,有就听完再说要不要罚。嗯,先这样,让琉璃看着就成,你回来伺候我写折子。”说完打个哈欠:“快点。”

丁阳大怒:“你就算是辅国夫人,可是丁家不是由你来做主的,你打发她们可问过了我?”他第一次心疼于芳菲成为丫头,二来也心疼没有了蒋氏就没有了蒋家每年的那笔银子。

137章 换个写法

紫萱闻言回过头来:“且慢。也是,怎么问也不问丁大侯爷就把人送官呢,蒋氏不要送官了,真接扔到柴房里关着;嗯,免得她再逃走,给我把她的双腿打折,看看她还会不会疯下去,如果一直就是不穿衣服闹将下去,那就是疯了,直接关起来吧。”

“你好狠毒!”丁阳怒目圆睁,真得很想一口咬死紫萱的样子:“居然要把人的双腿打断,你还是个女人家嘛,你还有心嘛。”

紫萱打个哈欠:“丁大侯爷,我是个女人家,有心没心的倒也不用你操心;说到狠毒我不及六姨娘多了,她能把我的孩子害死,还要害死我,事发也没有悔意还一再的辱骂我仙去的母亲——说实在的,我没有活活打死她不是我的心不够狠毒,而是我认为就让她这么死了太过便宜她。她现在不贞、恶毒的杀你丁家的子嗣,你却冲我大叫,论狠心你是无人能比。”

她在璞玉的伺候下半坐起来:“我不会放过她,因为是她不肯放过我;狠毒?我只怕我不怕狠毒呢,不然你怎么敢对我大叫大嚷,就不怕我外祖父他们留下点什么宝贝给我。”她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一眼丁阳,没有再往下说。

丁阳却吓得目光一变,情不自禁的就想往后退,还是太夫人推了他一把才定住心神:“她们都是我丁阳的妾室,不劳你操心处置。那孩子,也是我丁阳的孩子,此事我自然会处理,你还是好好的将养为好。”

紫萱只是看璞玉一眼:“打,一百鞭子。记住,要让她活着。”然后理也不理丁阳自管取了茶来喝。

璞玉起身走到窗子那里打开窗子把紫萱的话吩咐出去,转身回来就磨墨,完全当丁阳和丁太夫人是透明的:“夫人,您要写什么折子?您说,由婢子来代笔如何?”

紫萱还没有开口,丁太夫人道:“紫萱,一笔写不出两个丁来,你是我丁家的人这是世人所共知的,赌气也要有个分寸。”她看一眼璞玉:“蒋氏先不说,但芳菲你不可以如此处置,要知道她是贤嫔的妹妹,大皇子的亲姨母啊。”

紫萱闻言撩起眼皮来:“果然是来头不小,岂能薄待了她?璞玉,让人多照芳姨娘几分,打到她说出丁家的两个稳婆是不是她出得主意为止。不承认也不要紧,可以把她比照蒋氏扔去柴房。”她吩咐完看向丁太夫人:“那两个稳婆的事情,太夫人忘了我可没有忘。”

丁太夫人也不慌:“此事皇后已经问过,而且现在已经是有了定论,此事同我们丁家……”

“不要同我说那些道理。”紫萱打断她:“皇后是皇后娘娘,做事当然要讲究有凭有据,但是我不同,我只是你丁家的恶妇,哪里需要什么凭据?那两个稳婆收下你给得好处是什么用意,你心里最清楚,而我也明白。现在,打了再说,就看你们的芳姨娘嘴巴是不是铁打得。的。”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紫萱不讲道理:“你,事关贤嫔和大皇子,你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的处罚芳菲?”

紫萱斜睨她:“讲道理?你要和我讲道理?我倒是想和你们讲道理,你们和我讲了吗?你们不讲道理的时候过去了,现在又想讲道理了,没门。自此以后我和你们丁家没有道理可讲,我的话就是道理。我要打芳菲就要打芳菲,这就是道理。”

“我不知道什么贤嫔,也不知道这和大皇子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她芳菲是丁家的小妾,如今还是个贱妾,没有把她卖到青楼去卖笑已经很给你们丁家留面子了,你们如果不满意的话——”她看向璞玉:“可以让人把芳姨娘送去京中最大的……”

“住口。”丁阳气得伸出手指着点向紫萱:“青楼两个字是你能说出口的地方吗?你可是良家妇女,你可是辅国夫人;你不要脸面,我们丁家还要脸面呢。芳菲哪里也不去,她就要在丁家。”

紫萱看着他:“你好笑不好笑,你去得我说不得,这天下还有这等道理?你去青楼不丢你们丁家的脸面,我提一提青楼两个字就丢了你们丁家的脸面?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再说我真把芳菲丢到青楼去,你以后可以天天去瞧她。”

璞玉也没有想到紫萱如此大胆,不过这个主意很不错啊,可以极大羞辱贤嫔;当然,后果也很大,眼下能不能这样做还是问过皇后为好,所以她给紫萱一个眼色。

紫萱当然知道不能把芳菲就这样扔去青楼,再说她对芳菲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打吧,让芳菲说出她给太夫人、给侯爷出什么好主意来;不然,你就一直打下去。”

丁阳和丁太夫人眼睁睁看着,根本阻止不了;心疼的丁阳就要跟出去时,听到紫萱懒洋洋的道:“写折子吧。”

珍珠这个时候瞅了个空钻进来,跪倒在地上就叩头;她当然为蒋氏和芳菲来求情,再打真得会死人。

紫萱看到珍珠眼中闪过恼色,可是嘴巴里却笑道:“珍珠来了,正巧我打算让人叫你,你来得正好。好了,先给你们侯爷、太夫人叩个头吧。”她没有让珍珠开口。

珍珠傻了不知所措的看看紫萱,不明白紫萱让她叩头是个什么意思;可是璞玉在那里催促,她在璞玉的催促中没有法子相问,只得照做了。

“嗯,蒋氏做了这么大的错事当然不能再让她伺候丁侯爷你,不然以后谁再有喜到时候也会小产的,你们丁家岂不是要绝后?而芳菲和冷氏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当然也不能再为姨娘,能不能做个通房大丫头还要一会儿再议,数来数去不算楚氏的话,那两个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伺候丁侯爷——呀,丁侯爷没有人伺候了,这怎么能成?”

紫萱瞪着大眼:“虽然咱也不介意恶妇的名儿,不过总要做一两件贤德的事儿,权当是报答丁大侯爷三年来的悉心照顾吧。喏,我身边的丫头珍珠还不错,今天我就做主给你做个姨娘吧。我可是辅国夫人,珍珠是我的丫头,贵妾不成良妾总是没有问题的,就这么定了。”

丁阳和丁太夫人一时间没有回过味来,朱紫萱破口大骂他们不会奇怪,让人对他们动手也不会有什么惊奇,反倒是如此贤惠的为丁阳安排一房妾室倒让他们母子摸不着头脑。

紫萱却对呆在原地的珍珠道:“自今儿起你就是七姨娘了,嗯,过了这两天要重新排排辈儿,到时候你老几你自己看着来吧。现在,还不给太夫人、给你的侯爷嗑头。”

珍珠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以她丫头的出身能给丁大侯爷做个贱妾已经是不小的福气,却不想她的姑娘轻轻一句话,她就成了现在丁家身份最高的妾室;她霎间心头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她还是跪倒向紫萱叩头,正正经经的叩了三个头却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她又红着脸向丁阳和丁太夫人嗑头,规规矩矩的叩完头后退后一步立在那里揉起了衣角;虽然知道今天的时机有些不对,但她还是有着一份兴奋的。

丁阳和母亲交换目光后并没有拒绝,这个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珍珠开脸放在房里不是不行,但是芳菲……”他要救得人是芳菲。

紫萱再次不理会他吩咐璞玉准备文房四宝:“写折子吧,大意就是请皇上为我失去的孩子做主,为我险些死去做主,不要忘了写上丁侯爷曾上书保证我们母子平安的事情;还有,记得写上今天丁家人大闹我这里的事情,唉,小产才三天想静养都不成,小妾打上门来我要惩诫一二,却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就说我真得不想活了,没有法子活啊。”

她说一句,璞玉应一句,她说完璞玉又重复一遍后就运笔如飞,显然是个常写的主儿,写得还真就不慢;只是显然要写得东西不少,短时间内无法写完。

丁太夫人和丁阳的脸色都变了,听到那折子上的内容他们母子岂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折子送上去,他们就在府里等着接削爵的圣旨吧。眼下,什么芳菲、什么小妾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要保住爵位啊。

“那个紫萱啊,”丁太夫人开口有些不太好意思:“妾室你要处置随你,只是丁家也是你的家,削爵对你也不好不是?孩子没有了,你和阳儿都还年青再要就是了,以后这爵位还不是你的儿子所袭?辅国夫人品阶再高,可是能荫子女几分啊?只有这侯爷的爵位才能传给儿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一家人,你也不要生气了,我让阳儿给你赔罪。”

她说着话对儿子使眼色,让他向紫萱施礼赔罪:“咱这折子不这样写了好不好?闹将开来,人家笑得不只是阳儿也有你啊。”

“太夫人难得明理啊。”紫萱讥讽一句:“换个写法是不是?行。不想削爵是不是?行。那由丁大侯爷来写,把三年来你们所做过的错事全写上,然后求皇上开恩让我和你们丁家一刀两断——和离吧。这种写法,丁大侯爷你看如何?”

138章 聪明一点点

丁阳听得怒气上涌:“你以为是我们丁家不想休了你,不要忘了三年前是你非要高攀我们丁家求了圣旨赐婚;不要以为你是辅国夫人我们丁家就稀罕你,要和离我巴不得,如你这样的恶妇,有哪个男人肯要?左一句和离右一名和离,你现在不能和离是你三年前自己造得孽,如今把这些怪到我们丁家头上,你还真说得出口?”

紫萱看着他:“当年我不嫁入丁家,你让我去死?嗯,我母亲临终前就没有交待你几句照顾我们姐弟的话吗,眼下你活蹦乱跳的指着我骂得如此欢,中气十足起码活着几十年不成问题;瞧瞧我现在,只能在床上由着你骂,不知道我母亲地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初以命易命救了你这只白眼儿狼!”

“不说我母亲,单凭你坏了我的名节,当年我不嫁你就只能死;是不是只要我死了才能如你的心愿?无论母亲救你在先,你坏我名节在后,于情于理都是你应该请旨迎娶过门,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有做!一百黄金送到朱家以为就可以还我清白了?如果不是皇上许我可以求一件事,我当日不是死在朱府就是死在姑子庙里。”

紫萱看着他点头:“嗯,于你来说我当然是死了干净,只可惜我要为我母亲活下去,为了照顾文昭活下去,不能如了你的心。还有,当年要嫁你,以为你是位君子,至少也是个人,谁能想到你连畜生也不如?如果早知道你是个畜生,三年前我就是死也不会嫁入你们丁家,和畜生为伍,我只能做个恶妇——比起和你一起做个畜生来,强太多了;恶妇,总是人啊。”

丁阳被骂得脸上阵红阵白,上前两步却被他母亲扯回去。丁太夫人也不太高兴,但是眼下是他们母子有求于人,当然还是要低低头弯弯腰的:“紫萱啊,何必说这些伤人的话,你也知道皇上的意思,和离的事情我们是做不得主;三年来的事情,咳,一家人总不免有些磕碰,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一家人总要帮扶着过日子,对吧?”

“咱还是先说眼下上书的事儿,阳儿和你是夫妻,他吃亏就是你吃亏啊,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谁对谁错关起门来算,打开门总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是不是?这侯爵关系的事情太多太大,你呢就为阳儿说几句好话,阳儿岂能不知道你的好?”她说完对丁阳使个眼色过去:“阳儿,你说是不是?”

紫萱却摆了摆手:“不必在我面前做戏,我也不吃那一套。先说和离的事儿不说也成,太夫人说不提咱就不提,至于侯爵的事儿——丁阳是不是侯爷还关我什么事儿?我的孩儿没有了,你们丁家留得住侯爵于我还有什么好处?而且,这是你们应该得的,想让我上书求情是门儿都没有。”

丁太夫人咽下这口气:“丁家的妾室全由你处置,好不好?”她认为只要条件合适,朱紫萱不可能不会答应的;现在,当然是顾不上芳菲了,等过了眼下的难关再说其它。

“我已经处置完了。”紫萱打个哈欠看向璞玉:“写完没有?快点,我已经累了,现在这身体可真得不能太过劳累。没有人疼,自己就要疼自己十二分才成啊。”

门帘打开文昭走进来:“姐,我疼你。”他过去直接坐到床上:“一大早上就听到夜猫儿叫,真是晦气。”他看一眼丁太夫人和丁阳:“让我姐向皇上求情,是不是?说起来也是,姐夫丢了侯爵说出去大家都没有面子。”

“就是就是。”丁太夫人没有想到文昭会帮她说话,小孩子总要好哄得多:“总是一家人,文昭虽小但是话有理啊。文昭,明儿让你姐夫带你去学里看看,有什么好先生咱给他请家里来做西席好不好?我看文昭就是文曲星下凡,让人好好教教,文昭也好好上进,到时候考个功名,光耀你朱家的门楣,也让朱家那些欺负你们姐弟的坏人再也不敢吭声。”

文昭郑重点头:“嗯,伯母说得有道理,文昭也是这样的想的。我要考状元,然后要让所有欺负我姐姐的人都不敢再吭声。”

丁太夫人笑得越发慈祥:“文昭好志气,好懂事。劝劝你姐姐,不要再和你姐夫讴气了,那侯爵被削了对你们姐弟也不好,有个侯爷姐夫多威风是不是?”

“小孩子哪管得了大人的事儿?”文昭倚在紫萱身边看向丁太夫人笑得无邪:“姐姐生气了自有姐姐生气的原因,我劝得了也不要劝——姐夫有不对的地方,虽然我还小也说不出那么多的道理来,但有错总要有惩戒的,像我背不出书来先生要打手心我从来不会躲得,记住那疼我下次才不会再敢逃懒不背书。”

丁阳的脸转了过去,自他把文昭摔断腿后还不曾同文昭道过歉,更是没有说过几句话;此时听文昭的话,他总有种别扭的感觉;但小孩子的话也不能太过认真,他只能默不作声。

“文昭说得是,你姐夫是有错的。”丁太夫人看看紫萱心知不说句错今天的事情是成不了的:“不过一只巴掌也拍不响,文昭你是读书人应该知礼,妇人岂能和男人争执?你姐姐性子就是太强了些,你劝劝她让她和顺些才是妇人之道。眼下正是个机会,”她过去扯了文昭过来小声道:“你姐姐为你姐夫说情,你姐夫当然会感激的。”

“到时候你姐夫自然会待你姐姐更好,他们夫妻和顺不是最好的吗?你也希望看到姐姐日子舒心吧?只要你姐姐帮了你姐夫,你姐夫还不把她捧在掌心里,我都要时时念着你姐姐的好,那可是我们丁家的大恩人啊,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多好。”她轻轻一握文昭的手:“也就让你母亲在九泉之下放心了。快去,你姐姐定能听你的。”

文昭眨了眨大眼睛看着丁太夫人:“姐夫当真能和姐姐好好过日子?你们当真能善待姐姐?”他很有些动心的样子。

丁太夫人大力点头:“当然啊,你姐姐如此可是有功于你姐夫,有恩于我们丁家啊;我当然会好好的疼爱你姐姐,还有你的。”她推一把文昭:“快去劝你姐姐吧,以后你们姐弟就有好日子过了,丁家以后全由你姐姐做主,看外面那些小妾,你姐姐说打发就打发我和你姐夫不也没有说其它的?”她说谎连眼都不眨,欺文昭来得晚不知道前头的事情。

文昭点头转身走到紫萱面前,拉起紫萱的手来郑重的说:“姐姐,不要答应他们;护国夫人府就要修茸好,我们过些日子就搬过去再不看这些人的脸色;就是这几天里,他们敢欺负你,我们就把人打出去院子,实在不行还能让璞玉姐姐给皇后娘娘送信——我们,不必怕他们丁家的。”

紫萱闻言笑了摸摸他的头:“姐姐和文昭想得一样呢。”

“文昭,你——”丁太夫人没有想到白费半天口舌。

文昭转过身来看向她:“我什么?我是个小孩子家,可是我却没有那么傻,母亲怎么死得我记得很牢,你们丁家连我母亲那样的大恩都不放在心上,三年来没有让我姐姐过上好日子,现如今你们还想骗我说你们会记住姐姐的好?保住你们的侯爷后,让你们再有本事欺负我姐姐吗?我才没有那么笨。”他顿了顿忽然一笑:“我也算不得聪明,只是比你们聪明一点点。”

说完话他轻轻一跳再次坐到姐姐身边,笑得露出牙齿来:“我说得没有错吧,姐?”

“没有错。丁家就是忘恩负义之辈,相信他们的话我们就是笨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可怜的。”紫萱抚抚文昭的头。看到文昭的身体能够康复让她放心,看到文昭的性子慢慢开朗,有了小孩子应该有的活力、顽皮更让她开心。

丁太夫人的脸色转成猪肝色,没有想到文昭居然会如此说话:“紫萱,你就当是还当日阳儿惊马下救你之恩吧;从此以后你不欠阳儿,都是我们丁家欠你的,你再想什么也由你——只要你上书为阳儿求恳一二。”

这丁太夫人还真好意思说,听得紫萱冷笑连连:“要让我还相救之情是不是?成啊,你麻烦丁大侯爷把我母亲的命还来,我马上就上书求皇上开恩。”

璞玉吹了吹折子上的墨汁:“夫人,按你的意思写好了。”她特意加上“按你的意思”几个字。

紫萱点头:“送进宫里吧。”

璞玉屈膝行礼:“夫人,不如由婢子带人亲自送去,免得中间有什么意外。”

紫萱闻言看看丁阳母子:“嗯,有道理。你去吧,让人备马车,一路小心些。”

丁阳喝道:“不许去。”

丁太夫人直接让人过去拦住璞玉:“你现在不要走。”看到璞玉那张平静的小脸她吸一口气:“容我和你夫人再说两句话。”她说完看向紫萱,理理衣裙跪倒在地上:“辅国夫人,请你高抬贵手饶过阳儿这一次吧;和离之事,我自会上书向皇上言明这三年来我所为的错事,请皇上恩准你和阳儿和离——你放心,我绝对会言而有信,因为丁家也不想留你。”

璞玉看看拦在面前的丫头回头看一眼紫萱:“夫人,婢子还不曾让人拦住过呢。”

紫萱点点头:“你自管给我打,出了事儿自有我;就算我顶不住,还有皇后娘娘呢。”她轻轻的扫一眼寿儿几个人:“给我打就是。”对跪在地上的丁太夫人理也没有理。

139章 夫纲不振140章 新姨娘的倒霉日子

丁阳过去拉丁太夫人:“她不会答应的,母亲,你这样只会让她更得意罢了。”他说完瞪向紫萱:“你也不怕折寿,居然逼得婆母下跪,凭此一点也可以上书参你了。”

“请便。”紫萱懒得看她,拉着文昭的小手姐弟二人相视一笑,眼前的这些事情都不叫事情了,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从前可以任人欺负的朱家姐弟,他们现在有护国夫人府,他们现在一个是辅国夫人,一个是五品的镶龙卫,是真正的不惧丁家。

紫萱撇撇嘴唇:“做错事岂能不用付出代价?你们丁家每每都想做错事后,还能像原来一样安然无恙,就是因此你们才会有错也不改。说到跪,丁大侯爷你也不要对我瞪眼睛,逼字更是谈不上,你母亲在哪里跪下我可管不着,你的耳朵也在,可有听到我让她跪了?少罗织罪名给我,不然我那折子又要多加几句话了。”

丁太夫人看着紫萱:“就算我们丁家有再多的不是,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好了,只求你不要为难阳儿啊;一日夫妻百日恩,紫萱你不能这样狠心的待阳儿,枉他以为你悬梁真死了之后还那么的愧疚与后悔,你……”

璞玉那里已经动手,她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挣得几个人,但是她有帮手啊:“烈儿姐姐,雪莲,夫人和我被人欺负了!”话音没有落门帘晃动就冲进来几个人,当头的自然就是琉璃、烈儿和雪莲了。

看到她们进来璞玉露齿一笑:“琉璃姐姐你去照顾好姨娘们,这里有烈儿姐姐和雪莲就足够了。”

琉璃点点头看向立在一旁的珍珠笑了笑,然后敛衣为礼:“婢子见过珍珠姨娘,婢子恭喜珍珠姨娘。”她说完起身盯着珍珠的眼睛道:“珍珠姨娘是不是要改个名字啊,这样才能更干脆彻底的和我们姑娘一刀两断——你做姨娘没有人拦你,可是你就这样看着姑娘被人欺负?”她扬手给了珍珠正反四个嘴巴子,连后轻轻的甩了甩手:“和姑娘无关,你找我。”

珍珠如果不是被打得倒向墙那边,此时可能就坐在地上了;她看着琉璃喃喃的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姑娘和太夫人、侯爷在商量事情,哪里有我们插嘴的地方。璞玉不也没有说话?”

璞玉一口啐过来:“你不要扯上我,我璞玉清清白白的人儿,和你没有半点相似。”

琉璃也狠狠的啐了一口:“莫要提什么我们,我一个小小的丫头可高攀不起你这位良贤姨娘。”她说完对着紫萱行礼:“婢子有些失礼,过后来姑娘面前请罪,现在先出去做事了。”

紫萱摆手:“去吧。对了,把珍珠姨娘也请出去,让她和楚姨娘坐一起,有什么事情姨娘们也好商量;留她自己在屋里,可有点不伦不类的,是吧?姨娘们可都在屋外呢。”她看向珍珠:“去吧,以后好好的伺候侯爷和太夫人,好好和你的姐妹们相处,记得要做个贤良的妇人;嗯,倒也不用我叮嘱,珍珠向来贤良嘛。”

珍珠不想出去,她想为丁侯爷求情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听到要被打发出去马上叩头:“姑娘,姑娘,侯爷是我们的天啊,他好我们就好、他不好我们就不好,您就上书为侯爷求情吧,这是您和侯爷修好的最好时机和法子啊……”

琉璃过去拉起珍珠来就走,珍珠却一面挣扎一面大叫:“姑娘,你不可以一错再错……”

紫萱听得心头火气:“珍珠的脑子有些不清楚,琉璃你让她清醒清醒。”她当然不介意让丁家的人知道,珍珠已经不是她的人;且,必须要让丁家的人知道这一点,不要再妄想用珍珠来做些什么。

丁太夫人不肯死心,膝行到床前想抓紫萱的手,可是文昭却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我的手吧,我姐姐正病着,您的手劲大了小了的她可吃不消。”弄得丁太夫人上不来也下不去,看看文昭松开手按在床沿上,再向紫萱开口求恳时语气不太自然了——被文昭这么一搅,她想自然也自然不了。

紫萱却没有给她机会多说,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就摇头:“不用再说了,我绝不会代一个为杀了我孩子的人而开脱的人求情。你想跪随你,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地上可凉着呢。”

丁阳过去把母亲抱了起来瞪着紫萱:“我们不会再求你,可是我告诉你,我和皇上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这份情无人能及!今天就算是削了我的爵又如何,他日皇上定会再还给我,说不定还会更上一层楼。朱紫萱,你不要忘了你还是丁家的人,也还是我丁阳的妻。”

紫萱撇嘴:“我不会忘掉的,在没有和离成功和你丁家一刀两断前,我都会记得很清楚。”她指着门口:“认识路是吧?慢走不送。”

此时寿儿几个丫头已经被烈儿几鞭打得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哪里还顾得上拦璞玉;而璞玉对着丁阳和丁太夫人一礼,转身和烈儿大摇大摆的出去了:现在丁阳和丁太夫人就算是再求也没有用了。

璞玉行礼后再走比起寿儿几个被打,更让丁太夫人的脸面挂不住,但是她也就是敢怒不敢言;就算丁家支持的是贤嫔,但是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皇后有任何的不敬。

丁太夫人扶着儿子的手看着紫萱:“你等着我们母子来,就为了让我们母子知道你给皇上写了奏折?”她终于明白过来。

紫萱不语。

丁阳却瞪着紫萱道:“外面几位姨娘你一根头发也不要想动,无人会做通房,芳菲会是良妾,良妾!”他是真得要被气疯了。

紫萱看看他:“包括那个蒋氏?不要忘了,可是她害死了你的儿子,你最在意的子嗣。”

“要如何处置她们我自有道理,总之不许你动她们一根手指头。”丁阳瞪起的双眼很吓人:“不然你就是妒妇,犯了七出之条。”

紫萱打个哈欠:“我累了,雪莲,送客。还有,外面的姨娘们,雪莲你可要帮着琉璃好好的照顾。冷氏和芳菲自此之后就是丫头,让她们就在我们院子里伺候着——我们院子里所有人的马桶,就交给她们两个了。”

她吩咐完看向丁阳:“你如果非要保下她们也成,你现在带走她们我马上就写个折子给皇后娘娘,让她问问皇上你这样做成不成。走吧,门可没有关着。”

丁阳盯着紫萱半晌,全身都绷紧了,杀人的念头在脑中转过几次后,终究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发现连自己的小妾也保不住,对着朱紫萱他责骂自知不能占便宜、而动手想到皇帝他真得不敢;夫纲无存不是他不想责罚以立威,而是他的妻子已经不是他想责罚就能责罚的了:这种感觉,最让他生气与恼恨。

文昭到他面前摆摆小手:“侯爷。”

丁阳瞪他:“走开。”他现在厌恶透了文昭。

文昭很听话的走开坐到紫萱床边:“姐,我想多喊几声侯爷的,以为他会想听,要知道圣旨到了后就不能再称他为侯爷了,谁知道他居然会不高兴;姐,这大人的心思,都是这么难猜的吗?”

紫萱捏捏他的鼻子:“坏人的心思嘛,我们这些好人怎么能猜得透?乖,是不是让姐姐看你写得字啊?还有,昨天布置的算术可做完了,有什么不懂的吗?”西席当然要请,不过要到护国夫人府以后;而她认为也可以教文昭点东西,比如数学什么的,不会教得太深但也要让他成为这个时代“精通”算数的人就成。

因为在这里,会算数可是时务,并不是每个朝中大臣都会的;以后文昭要不要真正去做官还不知道,但艺多不压身,让文昭多学点总不会有坏处。好在原本在朱家就是由朱紫萱为文昭起得蒙,所以文昭并没有认为紫萱教他算个数有什么可奇怪的。

看到人家姐弟二人话起家常来,丁太夫人母子气得鼻子都歪了,可是削爵已成定数,外面的小妾他们母子无论想保谁都做不了主,索性直接离开免得再受辱。但是出了房门,听到芳菲等人的请求,看到她们的惨相,丁阳的心当真不是一般的疼,因而也不是一般的怒。

往后姨娘们也没有说出特别的事情来,除了蒋氏的药之后,皇后所说的两次下药的另外一次并无头绪:至少和丁家的姨娘是无关了。

想到皇后的话,紫萱想以皇后之尊当然不会乱说话,此次她的孩子被害秦家人只怕也动了什么手脚;眼下她行动不便,当然不能去寻秦家人麻烦,便让人把蒋氏打了个半死扔到柴房,明儿一早便会拿着她的名刺把蒋氏送官:这次官家敢放人,她定要让京城的府尹知道点厉害。

芳菲和冷氏当真成了通房丫头,而她们跟在紫萱身边伺候是极合规矩的:通房不只是伺候丁阳的,只是在夫人不便的时候、或是夫人默许的时候才能去伺候丁阳。

140章 新姨娘的倒霉日子

珍珠因为成为姨娘很高兴,但她实在是高兴的太早了些。被琉璃拉出紫萱的房门后,还不停为芳菲等人说好话,让琉璃不要下手那么儿狠:她如此做却让芳菲等人更为恼火,心里恨珍珠居然以姨娘自居,用那等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

琉璃狠狠的给了她几个耳光才让她老实下来,而芳菲等人看得大为解气在心里叫好。珍珠抚着疼痛的脸,对琉璃生出几分恨意来:她有什么错,难不成做一辈子丫头,最后配个小厮就是好的?而且她做姨娘也是姑娘抬举的,这个琉璃就算是嫉恨也不能如此待她。一会儿她就把琉璃扔到脑后,开始注意屋里的情形。

看到丁阳和丁太夫夫人出来后,珍珠连忙站起来迎上去,不像楚氏一样只是站起来:“太夫人,侯爷……”她伸手要去扶丁太夫人。

丁太夫人是一肚子的火气,她向儿媳妇跪下都不能让儿媳妇改变心意,眼睁睁看着折子送进宫里,她儿子的爵位就要不保,此时她的心情是极度的难堪与难受;看到珍珠还能心情好了?尤其她还是紫萱的丫头,当即抬起腿来就是一窝心脚:“滚开。”

珍珠没有料到自然被踹得倒在地上,滚了几下后勉强爬起来头晕脑胀的没有发现拦住了丁阳的去路,又被丁阳一个耳光打到路边去,头磕到花池边坚起的石头上,痛得她叫出声来。但,丁阳母子谁也没有回头,就这样扬长而去。

琉璃冷笑:“珍珠姨娘你落得什么泪?你如此贤良,太夫人和侯爷给你的见面礼就算是有点重,你也要想想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还不上去陪礼?”

珍珠伏在地上好一阵子才起来,没有想到成为姨娘后会是这个样子的;不过回头想想,也知道侯爷和太夫人心情不好,在姑娘那里吃了那么大的气,是她自己不懂事,以后要有些眼色才成。

她爬起来时楚氏已经走了,并没有同她说话;而芳菲和冷氏被婆子推搡着去换衣服,其它姨娘也被自家丫头的扶走,她摸摸头上的包就想回去去换件衣服;她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的伺候太夫人和侯爷,以后肯定会得到丁家人的欢心。

但她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运气有多坏,还没有走到房门前就被琉璃拦下:“去哪里?珍珠姨娘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是我们姑娘的院子,你现在可是丁家的姨娘、半个主子,怎么能住在我们这些丫头住得地方?至于上房,那可是你以后磕头请安用得,不是让你住得,你还不配!”

她说完一招手立时有两个小丫头自珍珠的房里出来,拿着一个不算大的包袱,看也不看珍珠就向院门走去,到门口就把包袱扔了出去。

琉璃指着门口:“走吧。你的东西我为姨娘你收拾好了,你不是想让我送你一程吧?放心,金银之物一样不少,姑娘赏你的东西说了不用收回。”

在琉璃冷冷的目光下,珍珠的背挺了起来:“琉璃,一场姐妹你何必如此待我?自此之后我是丁家的姨娘,自会照顾你一二,也会好好的伺候姑娘,为姑娘在太夫人和侯爷面前说些好话。你却如此不念旧情,不过就是嫉恨吧?但,你没有这个福份。”

她说完也不理会琉璃,自以为出了口气的她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却没有看到琉璃一脸的不屑。

珍珠步出院门忽然心中生出不舍来,忍不住想回头再看一眼,却看到琉璃嫌恶的目光了,以及因用力而发出“咣当”声关上的两扇门;如果不是她退一步,那两扇门说不定能撞上她的鼻子。

没有想到这样被打发出来,珍珠看一眼紧闭的院门转身拣起自己的包袱来:她是姨娘了,当然会有自己的院子和使唤丫头,就算是琉璃留她她都不一定留下呢。想了想,她提着包袱去找府中的大总管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并不是那般容易的,大总管让她先回大夫人的院子,说是安排好院子就会去请她。

丁太夫人和丁阳现在可没有心情理会珍珠这个新姨娘,因此他们母子没有安置她的念头;而紫萱当然不会为她安排院落等事,不要说芳菲现在已经不能再理事,就算是能理事她要做得也是把珍珠整死,而不是给珍珠安排什么住处。

于是,珍珠已经成了姨娘,可是却没有丫头婆子更无住处;看着大总管笑得要多假有多假的脸,她木头般的转身离开了。但是,她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

如今丁府中妾室排序以楚氏为最长,可她只是妾,虽然为丁家生了一个女儿,人长得千娇百媚,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得宠,所以最长也并没有什么地位,她在丁家几乎是透明的人。眼下论地位反而以珍珠为最高,在楚氏看来倒没有什么,她早已经心灰意冷的不再争宠,所余的心思除了女儿外也就是指望着丁阳能懂她,奢望着丁阳能重新认真的看看她。

但四姨娘李氏和五姨娘高氏看珍珠便是百般的不对眼,尤其在紫萱那里无缘无故的吃五十鞭子后,心里正积了一肚子的邪火与恼恨,但现在她们可不敢对紫萱如何,于是便把仇算到了珍珠的头上:谁让她曾是紫萱原来的大丫头呢?现在,紫萱还不把她当作自己人,丁家上下无人不知此事,李氏和高氏当然不会把她放在眼中。

珍珠这个丁家地位最高的良妾,当天晚上只能宿在园中的暖阁里;还要她自己收拾满是尘土的暖阁,无被褥无枕头,只能抱着自己的包袱蜷缩成一团凑和了一夜。她只能盼着太夫人和丁阳想起她来,给她个安身之处;但是一连十几天,根本无人理会她,如果不是能去大厨房弄些吃得,饿也要把她饿死了。

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啊,她在暖阁忍了十几天,因为是夏末晚上倒还能挺得过去;但是今天却忽然下起了雨来!整个晚上她都无法好好的睡,冻得她几乎生病。

但是依然无人想起给她安排住处,就算她天天去寻大管家也无济于事。原因很简单,丁阳的侯爷丢了,丁太夫人的诰命也降为三品,现在不是必须的事情谁也不想去到丁家主子们跟前去。

紫萱的月子终于坐完,而护国夫人府也终究修好了,她正让人收拾东西准备这两天就搬到护国夫人府上。而丁家的人全当没有看到,无人过来问也无人过来管,她的去留似乎并不在丁家的人的眼中了。

文昭却是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但是他的功课很不错,这让紫萱极为放心,认为他虽然是个小孩子家但并不是只知道玩的,时间也就由他安排,顶多也就是隔几天问问他:文昭没有让紫萱失望,也真得不用她操心太多。

能出来透出口气,秋高气爽的也让紫萱心情大好;她正和璞玉说话,院门外进来一个人,虽然小丫头们拦却没有拦住,紫萱定睛看过去原来是珍珠。

珍珠就是听丁家的仆从说紫萱这两天要搬到护国夫人去,现如今都在收拾东西,她细细一算才知道紫萱的月子坐完了,于是急急的赶过来,果然让她看到紫萱就在院子里连忙开口喊姑娘。

紫萱看到了珍珠止住璞玉,唤过琉璃来去打发珍珠,在珍珠面前还是琉璃最好做事说话了。原本她还是存着几分心思全一全主仆之情,可是那天看到珍珠那么维护丁大侯爷和丁家的的妾室后,她改了主意;如今,更是不会同珍珠多说什么。

路是珍珠选得就由着她去,她是半点也不想理会了;自那天之后,她和珍珠再无瓜葛。

琉璃去打发珍珠的时候,紫萱看过去一眼正看到文昭满头是汗的和水慕霞回来,看到珍珠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立在了门外;她还没有说话,那边水慕霞已经同珍珠见礼:“七姨娘。”

珍珠还没有向琉璃说上话,就看到水慕霞过来原本是想转身离开的,可是又不想放过眼下难得的机会:她自己也知道想见紫萱一次不容易。如今人家水公子给她见礼,她当然要回礼了,只是看看自己身上丫头的装扮,她自己就羞得想钻地缝:“水公子。”

水慕霞倒是没有露出看不起或是奇怪的神色来:“七姨娘这是来给你们夫人请安了?倒底是和其它姨娘们不同,你和夫人的情谊就是深,能如此谨记本份来伺候你们夫人,七姨娘果然是贤良淑德啊。”

珍珠的脸更红,头也不敢抬匆匆一礼:“想起还有点事情,水公子自便。”她说完转身好像被狗追一样飞奔而去。

水慕霞很正经的还礼扬声:“七姨娘小心脚下;呃,你不是来帮你们夫人搬家的?”他问完大手在文昭的手上一拍,和文昭交换了一下眼神,一大一小的眼中都闪过笑意。

紫萱倒没有想到水慕霞会和文昭在一起:“水公子倒是稀客,只是眼下这里很乱……”她依然不太喜欢水慕霞,所以想借此打发他走人的。

141章 不能碰

水慕霞已经踏进小院:“要搬家嘛,乱点是正常的。时下正是金秋,天高气爽就在院子里小坐吃茶也是种享受;嫂夫人以为如何?”他还是第一次来紫萱这里做客。

怎么说他也帮过紫萱,就算这人在丁家晃来晃去,什么事情都有他的影子很让紫萱讨厌,但人家的情她并没有忘记;不说其它,就以那把扇子来说水大公子到她的院子里,奉一杯清茶是极应当的。

紫萱看着彬彬有礼的水性杨花,想到自己的性命可以说是由他所救,便转身吩咐人安座上茶摆果品;她的确是很感激水慕霞,因此对他的恶感也减去很多,但她依然不喜欢此人,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就好像一件被很多女孩子喜欢的衣裙,她就是看不顺眼一眼,不是衣服真得有什么不好,但她就是不喜欢。

桌椅很快摆好,香茶也端了上来,不用紫萱相请水慕霞已经坐下,还伸手相让紫萱:“丁夫人请坐。”

紫萱真得没有忍住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然后拉了文昭一起坐下,用帕子给他擦汗:“做什么去了,看弄得这一身汗?不太舒服吧,一会儿让人弄些热水洗洗换身衣服就好了。”说完又把茶递给文昭:“出了一身的汗不能喝凉的,趁着热喝吧。”

水慕霞微笑:“我们刚刚练功回来。文昭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这一受伤虽然补品吃得不少,但身体的底子更差;补是要补的,却要看如何补,同时让他多活动对他的身子会更好。学武,我认为是不错的,将来还能有自保之力。”

紫萱看看文昭看看水慕霞:“你在教文昭学武?”

水慕霞点头:“下午我们再一起读点书什么的。”

“你还教他学文。”紫萱沉吟起来,看文昭的通红的小脸,想到这些日子来文昭的变化,不用深思也知道是受水慕霞的影响;且水慕霞的功夫是极好的,至于学识她并不了解,人品嘛,也能过得去——虽然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水慕霞真得不是坏人,就算他是丁大渣的朋友。

一个月让文昭的身体好了很多,而且还让文昭的性子改变了许多,她是很喜欢眼前这个文昭的;她的眼珠转了转起身行礼:“谢谢水公子这些日子对文昭的照顾,我们姐弟的失礼之处还请水公子莫怪。”

她说完嗔文昭一眼:“还不给水公子行礼拜师?他日姐姐再备厚礼酬谢水公子。”西席并不是很难请,反正文昭现在已经有功名在身,只要有个不错的先生教他就可以,且紫萱不想文昭学成一个钱国公那样的腐儒;但是教武的好师傅就不是那么好寻了,看得出来水公子的功夫很高,文昭能得这么一位师傅那可真是上好的造化。

文昭随后起来看看水慕霞又看看紫萱,有点不知所措。他当然不知道自家的姐姐是想一锤定音,不给水慕霞推脱的机会。

水慕霞却长身而起把文昭拉到身边,拍拍他的头笑道:“我和文昭算是投缘,认下了这个小兄弟,自此之后当然是以兄弟相称,绝不能受他的拜师礼。”他转过头看着紫萱似笑非笑的道:“至于文武二道,我当然会尽力的,只怕才学不足误了文昭。”

紫萱心知水慕霞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但是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不拜师也没有什么,文昭能得这么一位兄长,日后她真得找到法子回去的话,也能放心的把文昭交给水慕霞:咦?她如此不喜欢此人,却怎么又如此相信此人呢?她自己也有点糊涂。

“搬家是个大事儿,丁兄可能有些忙无暇分身,有什么需要丁夫人可让文昭告诉在下一声。”水慕霞吃完茶后起身:“多谢丁夫人的茶,在下告辞了。”他说完目光向后一扫,正好和看过来的芳菲撞在一起,他的眼睛眯起来却什么也没有说。

芳菲已经垂下头屈了屈膝,飞快的转身离开。

紫萱看一眼芳菲起身相送水慕霞:“水公子慢走。”

水慕霞微笑着行到门口转身行礼请紫萱留步,礼行完他就应该转身走人了,可是他看着紫萱轻声道:“嫂夫人,三年前护国夫人已亡,贾氏扶正,你怎么会乘马车而离府呢?”

紫萱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出门当然要用马车啊。”

水慕霞一笑欠身:“丁兄和我这两个来月赚了一千多两银子,嗯,丁兄对银子看得很重。”他说完再次欠了欠身子这次真得走了。

紫萱看向身边的文昭:“你认得大哥刚刚说得话,是什么意思?”她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可是两句话她一句也没有听明白。

文昭摇头:“不知道。”

紫萱想了想叫过琉璃来:“在大夫人仙去后,我们在朱家出门不用马车的吗?”

“用什么马车?”琉璃撇嘴:“驴车都没有我们的份儿;有几分银子呢,我们就雇马车,没有银子只能用走了;好在姑娘我们也没有出过什么门儿,不让我们用马车我们也不稀罕。”

不让用马车,那丁大渣怎么会在惊马下救了本尊的?紫萱马上明白过来,水慕霞的话中大有深意啊,不过她对水慕霞的印像又黑了一分,因为生平最恨就是这种话讲一个开头,好像知道很多却就是不告诉你的人。

有问题啊。紫萱瞪一眼早已经没有人影的路,回头往院子里走:“那丁大老爷在惊马下救了我的那回,是谁家的马车?”

“是去拜祭大夫人,贾氏不在家老爷让人备得马车。”琉璃有些奇怪:“怎么想起问这个?”

紫萱笑笑推她一把:“快去忙吧,没有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了。早点收拾好也好早点离开这里。”把琉璃和文昭都打发走,她自己坐下吃起茶来,嗯,这事儿要不要查一查呢?是事情真得那么巧,还是有人想要害本尊?

她想了一会儿不时有人过来问她事情,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想事情,便丢下自去收拾东西:没有什么比能早早离开丁家,更让她上心的。

满院子里的忙碌中,紫萱没有忘掉芳菲和冷氏:当然不会带着她们去护国夫人府,此时也不能留她们在院子里,免得她们两个生出什么坏主意来捣乱。便让雪莲去打发她们,在雪莲面前,芳菲和冷氏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雪莲在去找芳菲和冷氏时,两个人正在房里说话,话没有说完就被雪莲赶出院子:她们真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脱离苦海啊。

一个月啊,她们过得那不叫日子,水深火热都不足以形容她们的痛苦:每天吃得都是剩菜剩饭不说,而且还不一定能吃饱;整个院子里就算是粗使婆子们用得马桶也要由她们来刷,刷得不干净就要重新来,非得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丁点异味才可以。

她们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前半个月不要说是吃饭了,吐也吐腿软啊,饿得几乎晕倒在水边;但是人饿到极点后,她们的那些能不忍受居然就这样能忍受了,吃下吃下去,活下天天能干完,只是全身上下没有个干净时候,就算是晚上睡下她们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儿。

近几天她们才轻松了些,因为她们做得熟了,终于可以早早完全有点空闲时间能歇口气儿。但是这样天天和马桶在一起的日子,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每天紫萱理也不理会她们,即不会打骂就算看到也不会多瞪她们一眼,更让她们由衷的绝望。原本还指望着丁家母子相救,可是一个月来连他们母子的面儿也没有见到。

芳菲最不能忍受的不是那好像除不掉的臭味,而是那双在劳作中越来越粗糙的小手,以有没有胭脂水粉、风吹日晒下越来越糟糕的小脸:臭味能洗掉,这是脸和手上的皮肤真得毁了,就真得是都完了。

她在心中怨了无数遍、恨了无数遍的阳哥哥,最终她还是盼着他能来救自己,因为她搭上了自己的一生,阳哥哥岂能如此对她薄情。那些花前月下,那些山盟海誓,阳哥哥真得不记得了?为什么就舍得她在这里受苦,连看也不来看一眼?

今天看到水慕霞进门,冷氏的目光就是一变,深知冷氏性子的芳菲马上轻声道:“你千万不要打他的主意,不然到时候是怎么死得你都不知道。”

冷氏闻言看看芳菲:“表妹不是恨我入骨,不同我说话了吗?”

芳菲冷哼一声:“你出得那主意我倒是向太夫人说了,就是因此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做女人就是靠这张脸?你给朱紫萱机会害我——如果你不是我表姐,我就掐死你了。”

冷氏没有接这些话:“为什么水公子不能碰?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除掉朱紫萱,你想不想听?”她知道芳菲会想听得。

芳菲看她一眼:“你有好主意尽管去使,不必说给我听了;我想要报仇也不必借你的手行事,自此之后你不要再对我提什么姐妹之情,以后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142章 惊人的靠山

冷氏被芳菲的话噎得有些难受,不过也知道自那天被打之后她和芳菲不可能再像从前,只是没有想到芳菲远比她想像中还要聪明;当下她一笑:“我知道表妹你生我的气,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看以后成不成?”她要借助芳菲的地方还不少,比如丁太夫人待她可比起芳菲来差远了;倒底,她只是芳菲的表姐,同丁太夫人并没有什么关系。

芳菲笑了笑没有说话,原来她还真得对冷氏有几分姐妹之情,几个妾室里她把冷氏当成知心人、贴心人、自己人,有什么话都说给她知道,有什么事儿也会找她商量一二;她从来没有想过冷氏会另有心计:一来因为冷氏和她是表姐妹,虽然只是她父亲表妹的女儿,但和她是一起长大的;二来是她自认在丁家自己是手拿把攥的人,聪明绝顶从没有把冷氏放在眼中过。

如今她已经知道冷氏的不简单,此时明白还不算晚,想起来还要谢谢朱紫萱,不是她的一顿鞭子她还真得看不透冷氏;被人当枪使,任谁知道后心里都不痛快,因此芳菲很是生了冷氏的气,但同在丁家眼下多一个仇人不如少一个,才会没有同冷氏真得翻脸。

冷氏素来知道芳菲的性子,见芳菲的神色也没有再寄希望于她对自己回心转意,如果不是这次那顿鞭子会落在身上,她真得不想说出那些话来;眼下也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二年多来她在丁家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加上眼下芳菲大不如以前,也正好是她可以发抬头的时候;当下她若无其事的推一把芳菲,就如她和芳菲未嫁时在闺房里打闹般。

“说啊,那个水公子有什么碰不得的?”她真得很好奇。看那个水公子不过就是个布衣,有什么不能碰得。

芳菲看她一眼:“真得不想和你多说,但你真得不要给我惹祸。水公子的背后,嗯,那可是皇太后,你以为你惹得起?我这么对你说,满朝文武就没有几个人会招惹他,懂了吗?!那是个异类,反正我姐姐说过就算是开罪王爷,开罪水公子他爹、他兄弟都成,就是不要开罪他。”

冷氏听得一头雾水:“皇太后?那他就是……”她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但是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位啊,而且姓名也不对啊。”

芳菲白她一眼:“都说了,他是个异类!不要说是他家的人,就是皇太后和皇帝都拿他没有办法。你要去招惹他也成,先离开丁家再去找死——我告诉你,他并不常在京城,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可是知道他的人却很多,就算是晋亲王也不愿意招惹他的。你不怕死尽管去,我不会拦着你,只是你不要连累我及丁家。”

冷氏的目光闪了闪:“实在是可惜了。不过谢谢妹妹的提醒,不然姐姐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得。”

芳菲瞪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到有人敲门端坐不动示意冷氏去开门;虽然说冷氏是她的表姐,但冷家败落后依附她文家,因此自幼她就没有尊敬过冷氏,现在当然更不会同冷氏客气。

冷氏没有任何异样的、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看到雪莲她吓了一跳,脸上却谄媚的笑道:“雪莲姑娘,您有什么事情打发人过来说一声就是,怎么能劳……”

“不要说废话了,我们要搬家没有时间理会你们两个,现在给姑娘滚出去吧。”雪莲用脚把门完全的踢开,看一眼芳菲:“尤其是你肯定要滚出去的。”

芳菲和冷氏对视一眼都没有多说什么,当真就这样一路滚出院门去,出了院门她们还有点不能相信朱紫萱会这样就放过她们。

雪莲正要回头时芳菲道:“雪莲姑娘,有一件事情烦你转告夫人,当日给太夫人献计塞给稳婆厚赏的主意,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冷氏的。”她说完对着雪莲又行一礼:“以此来谢谢夫人的饶命之恩。”

冷氏的脸猛得变了,但是在雪莲面前却不敢发作只是分辩道:“不是这样的,如果是我想出的主意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太夫人?”

“因为你想要找个替罪羊嘛,而且我在你前面始终是挡了你的路。”芳菲说完稍整理一下衣裙转身就走:“表姐,这样咱们才算是扯平了。”

冷氏气得顿足可是没有雪莲的话她又不敢走:“雪莲姑娘,你莫要听她的胡说。”

雪莲眨眨她的大眼睛:“芳菲,你给姑娘站住;我可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都在这里跪下吧,我要去问问姑娘再说。”她真得分不清两个人的话谁对谁错。

紫萱听完后一笑:“要狗咬狗了?那倒是很适合丁家的把戏,喏,把她们交给丁家老爷,告诉他她们两个都说了什么。嗯,顺便对他说,如果他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让他过来说话,不要拿着珍珠出气——我给她的姨娘,还是良妾连个住处也没有怎么成?”她现在忙得很,不想因为什么琐事而留在丁家几天,不如给丁家的小妾们找点事情做,要咬就咬得热闹些。

雪莲回头看看屋外:“我能不能提起裙子来跑过去?”从这儿到丁大老爷那里路还不近呢,这一路上裙子碍事要跌倒几次啊。

紫萱笑着捏她的鼻子:“行。”可爱的雪莲还是不习惯长裙子,只要走得远一些不留神就会跌倒在地上;好在她身手不错,每次跌倒都没有受伤。

丁阳当然不会把冷氏和芳菲如何,也因此他让人给珍珠安排了住处,同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当天晚上他居然宿到了珍珠的房里。

紫萱听到此事也只是一笑,珍珠如何她根本不上心,丁阳喜欢哪个她也不关心,只是现在忙得她晕头转向不想再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所以找点事情给芳菲她们做罢了。

两天,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大件的东西不需要搬,因为皇帝那边给安排的极为妥当,护国夫人府里就不缺什么家什:不过一些细软之物她还是要准备的。

想到明天就可以离开丁家,紫萱的心情大好晚上让人多加了几个菜,想和文昭、琉璃等人一起吃顿饭;可是饭菜刚摆上门被推开,丁阳进来了。

天青色的长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如果不认识的此人的话,当真要赞成一声:一表人材啊。但,紫萱却早已经知道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渣得不能再渣,根本就没有正眼瞧他。

丁阳轻轻摆手:“你们退下,我和你们夫人有几句话要说。”他看向文昭微笑:“那边已经摆好酒菜,都是文昭喜欢吃得,让琉璃她们伺候着你过去用饭吧;一会儿姐夫就过去陪你,今天月色不错,一会儿我们陪你姐姐园子里走走。”

文昭站起来看一眼紫萱:“你不用巴结我,只要我姐点头我这里怎么都好说;还有,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子哄,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骗的,至少知道成天阴沉着脸对我的人忽然笑得这么甜,绝对不是好事儿。”他说完也不理会丁阳的脸色难看,扭头就走了。

丁阳这次没有发作,苦笑着对紫萱道:“倒不怪他,是我这个姐夫对他的关心太少了。”他看一眼桌上的酒菜:“我们夫妻倒真得心有灵犀,酒菜不错,不过我也备下了几样,请夫人尝尝吧。多少是点心意,你要离开丁家,我也只能以水酒相送。”

紫萱看着他:“你倒底想做什么,直说就是。至于吃饭就不必了,对着你我吃不下去。”

丁阳让人把他带来的酒菜摆上,撩衣坐下后道:“倒底是一场夫妻,你想和离我也想和离,但是护国夫人的救命之恩、我没有忘。今天这酒算是赔罪,也算是送别,只希望以后不至于成仇人。”

紫萱狐疑的看着他:“我以为我们早已经成仇人了。”

丁阳把酒一饮而尽:“我说过了,我不是不知道错了;”他低头看着酒杯:“只是男人家嘛,好面子。对不住你的地方我也不说让你原谅的话,只希望以后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话,你尽管开口。至于,在没有和离前你还是我丁阳的妻子,我绝不会坐视不理,也算是向你赎以前的罪过吧。”他说完又饮了一杯。

紫萱没有喝酒,因为丁阳很奇怪,因为丁阳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当真是眼下这样的人,她和他也不会有中间那么多的纠葛。她不相信丁阳能忘了他在自己脚跪下的耻辱,所以她对丁阳有着极大的戒心。

丁阳连饮三杯后,把紫萱杯中的酒倒进自己杯中,取了紫萱备好的酒给她满上:“我真得没有其它的意思,自此之后是陌路,夫妻一场我来送别而已。”他再次举起酒杯来:“来,陪我吃一杯吧。”

紫萱不动丁阳却把酒又饮尽了,然后他看着紫萱笑起来:“你今天晚上,真好看。”说着话他站起来脱下外衫来:“真热啊。来,我们干一杯。”他又满上了酒相邀,不过这次他不只是相邀,而是隔桌握住紫萱的手,然后猛得转到她身边拿起酒来就往她的嘴里灌。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吃得多了,到了紫萱身边的身子不稳,压倒在紫萱身上倒在床上,而大半杯都洒在了床上,小半杯洒到紫萱的脸上。.

143章 谁的主意144章 勇猛无敌

紫萱还没有来得及叫,丁阳的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的嘴巴张开拿起酒壶就往里倒,边倒边说:“你想离开丁家?弄得我削爵减俸,弄得我身败名裂后想离开,、想和离?!三年前我和芳菲是怎么求你的,如今你想离开了——门也没有。你生是我丁阳的人,死也是我丁阳的鬼!”他的手劲不小紫萱根本就不挣脱不开。

酒倒在紫萱的嘴巴里、脸上,她不得不紧紧的闭上眼睛,而且因为那酒泼洒而下她连呼吸都很困难,挣扎着吞下去不少的酒:不吞无法呼吸她会憋死的,就算明知道那酒有问题。

丁阳看着紫萱的眼睛:“这里是丁家,你是我丁阳的妻子,就算你成了辅国夫人你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去。”他把空了的酒壶扔到一旁,用手拍拍紫萱的脸:“紫萱,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和我过日子,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他的大手挣到紫萱的脖子上,可是却没有用力,就那么盯着紫萱的眼睛,目光里闪过迷茫。

紫萱以为他会掐死自己,奋力的挣扎也无法时却看到他忽然低下头来,看着飞快的接近自己的脸,她瞪大了眼睛:这丁大渣想做什么?!酒,落入肚中就好像有股火钻进去,让她有些懒洋洋的,又有些热,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的消失——这让紫萱很害怕。

她听到丁阳说有几句话要说,原本也想和他好好说一说:要和离,终究还是要丁阳配合才最容易;自今天之后她便不在丁家了,有些事情也应该和丁阳谈谈,如果他能明白哪怕一点点,那她也就不用上皇后的船;就算是丁阳今天晚上不来,她也会到护国夫人府后,打发人叫丁阳过府一叙的。

在丁家打过、闹过,也闹到了金殿之上,不管丁阳有多么的渣,但他从来没有对紫萱有什么“夫妻要求”;再加上后来两人的仇怨越结越大,丁阳看她的眼中只有恨,她更不会想到丁阳会对她生出龌龊的念头来,才会让丁阳有机可乘。

她一直认为丁阳是个渣男,却对这个渣男的渣认识不够深刻。

整个身子被压,嘴巴又被丁阳握住她是叫也叫不出来,躲也躲不掉,眼看着丁阳的嘴巴落到了自己的嘴上;虽然没有什么恶臭味儿,但还是让紫萱不由自主的一阵恶心,当即想也不想就咬了他一口。

丁阳受痛抬起头来,看着紫萱抚抚自己的嘴巴喃喃的道:“你还真狠得下心啊。”他的手指上有一点点的血,看着血他还对紫萱笑了笑:“凶巴巴的你,我看着居然不是那么的可恶。紫萱——”最后没有说出的话化成了一声叹息,他对着紫萱的耳后和脖子亲了下去。

紫萱唔唔半天也无法,当目光落在床桌上时终于想到法子,用脚踢不到丁阳,但是能踢倒桌子啊;她努力的一次又一次的踢向桌子,可是差一点,总是差那么一点,而丁大渣在她耳后、脖子上却涂了不少的口水。

丁阳的目光越来越迷离,终于他松开紫萱的嘴巴伸手一用力扯开了紫萱上身的衣服,露出葱绿色的肚兜!

也正是这个时候,紫萱终于踢倒了桌子并呼出她叫了很多遍却叫不出大声来的“救命”。门,被人撞开,琉璃她们冲进来齐齐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扭过头去但下一个霎间她们脚下更用力的冲向丁阳。

雪莲却是冲进来眼都没有眨一下,她不是上唐人没有那多么的礼教规矩,所以她和琉璃是一起冲到丁阳身边,琉璃扬手打向丁阳,而雪莲却是去拉他。

璞玉拉丁阳的脚:“琉璃姐姐,救夫人要紧。”她也想打人啊,可是把人弄下来再打不迟。同时她不忘回头吼一句:“关门。你们在门外给老娘站好了,有哪个敢开溜老娘今天晚上剁了她!”

丁阳当然会挣扎,璞玉和琉璃、雪莲根本弄不住他,反而被他把琉璃压在身子下面:“琉璃,你不是妒忌珍珠做了姨娘嘛,明儿你也让你……”

琉璃忍无可忍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大哭道:“你畜生,畜生。”

雪莲也是急坏了,拉扯半晌才想起她有药来,扔下本阳去找药,可是越着紧手越抖,找到药的时候,连璞玉都被丁阳制住了:琉璃因为掌了丁阳,使得他大怒把琉璃踢开,这次他把璞玉压在身子下面,和紫萱并排而卧。

“璞玉,你再厉害也是个女子的,等你成了我的人你就知道应该如何做事了。”丁阳看一眼琉璃和雪莲:“你们等我把她们打晕了……”他撑起身子想去打人。

紫萱和璞玉正好趁此机会以抬脚踹人,把丁阳踹倒在地上;而雪莲的药也取出来,拍向丁阳时丁阳被踹开,她差一点拍在璞玉的身上。

紫萱指着丁阳恨声道:“雪莲,给他留口气就成。”她真得是忍无可忍。就算本尊的身体已经不是完璧,可是在她的想法里她还是个姑娘家,怎么能受得丁阳如此的做为。

她摇摇晃晃起来想打人,可是却发现身体软得如同面条般,歪在璞玉的身上她看向地上的酒杯等物:“那酒里,有药。”刚刚她那一脚根本没有力气,能把丁阳踹出去多半是因为璞玉的力气。

雪莲一脚踢在丁阳的天灵盖上让他晕过去,蹲在地上辩识了起身:“是那种药。”她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出药来抹在紫萱的鼻下,不多时紫萱的力气回来了,也不感觉那么燥热难耐;此时不用雪莲多说什么,她也知道那酒中的药是什么东西了。

琉璃爬过来问道:“什么药?”

璞玉也问:“那种药是什么药?”两个人都狠狠的踢了丁阳几脚泄恨,才七倒八歪的坐下。

雪莲抬头:“就是那种药啦。”她的脸有点红。能让她红脸的事情可真得不多,倒让琉璃和璞玉更奇怪丁阳下得是什么药。

紫萱嗔她们一眼:“下流的药,不要问了。”看着地下的丁阳她气恨难平,就样放过丁阳当然是不成的,但是杀了丁阳的话只怕麻烦不小——皇后那里她还不能全信是一样,再有就是她也不能欠皇后太大的人情而不得不爬上皇后的船。

雪莲取来衣服给紫萱换下来:“杀了他毁尸灭迹,就说我们没有看到他如何?”

一句话听得紫萱和璞玉、琉璃是一头的冷汗,可爱天真的雪莲居然说出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话来,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不行。就算是灭了迹他也是朝中大员,再说此时他死不得。”紫萱想到外祖父一家带走的上唐兵马,此时她就算是为外祖父一家人也不能杀人的。

“就这样放过他?打一顿也是只是皮肉伤,有什么用。”璞玉看看丁阳显然不赞成就这样算了。

紫萱咬牙一笑:“当然不能这样算了。雪莲,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璞玉却看着空荡荡的屋里对琉璃道:“琉璃姐,你说今天一大早丁太夫人就着人把这里的大家什收走不少,弄得我们吃饭只能用床桌儿——这事儿,自打开始就是有人算计吧?我们忙得头晕脑胀,我们夫人也不稀罕那些东西,更不会再回到这里,人家丁家的人要拿走他们的家什,夫人当然不会拦着——谁知他们不是为了给夫人添堵,而是算计这等恶事呢?”

琉璃咬牙:“珍珠!”

璞玉看着她想了想:“不太可能吧?嗯,她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

“你不认为这正是珍珠能想出的法子嘛,她可是向来贤良淑德啊,认为让姑娘继续留在丁家,还要姑娘继续忍气吞生、对丁家母子奉以笑脸才是对得——她并不赞成姑娘离开丁家。”琉璃握拳:“如果真得是她,我剥了她的皮。”

璞玉缓缓点头:“这等背主的人,剥皮都是便宜了她;不过此事要查证一番,总不能平白就诬人清白。”

几句话的功夫,紫萱和雪莲已经把事情说好,只见她们笑得那么特别,璞玉也知道有丁大老爷受得:“夫人,明儿一早让琉璃去瞧一眼珍珠吧;我们要走了,招呼总是打一个的为好。”

第二天一大早上紫萱就起来了,文昭等人起得更早,因为房里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当下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就吩咐人备马车:可不是丁家的马车,而是护国夫人府的马车——经水性杨花提醒后,紫萱认为自己还是用自家的马车放心些;再说已经置办下了,没有让它闲置的道理。

刚想让文昭看看琉璃去珍珠那里是不是回来了,就看到琉璃气乎乎的摔帘子进来,一双眼睛红红得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紫萱的脸色一沉:“琉璃,珍珠还敢欺负你?!”当真是反了天啊,真当她是个好性子的人。

琉璃摇头:“不是。姑娘,婢子去珍珠那里没有看到人——人家早早去太夫人那里伺候了;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十有八九是她的主意,不然岂能在她那里宿了一夜就出昨天晚上的恶心事儿?想到她也是受过我们夫人和姑娘恩德的人,婢子、婢子就气不过。”

144章 勇猛无敌

紫萱闻言放下心来过去拉起琉璃的手来:“走吧,过去安置好后,怎么还要过来再拿东西的——今儿总要跑两趟,你再来寻她就是;她倒底做没做,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意思是,不要冤枉了她而让真正害人的在旁边笑疼了肚子。”

琉璃点头扶着紫萱出去,他们主仆也没有同丁太夫人见面,就上马车离开了。

而丁太夫人听到紫萱她们离开丁家的时候,很吃惊的把茶水洒了不少:“走了?不可能啊?你们侯……,你们老爷呢?昨天晚上不是宿在她那里?”

珍珠手忙脚乱的给她收拾衣服,却被她一把推到旁边去:“来人,快去看看你们老爷怎么了,还有……”她想要留紫萱的话倒底没有说出口来,因为知道硬留是不可能的。

没有了侯爷爵位的丁家实在是有些难堪,而且还有很多事情不便做,还有很多事情不能做:比如,他们不可以再有私家护卫——能留下来的人数太少。这只是其中不算是太要紧的事情,能解决这些事情只有一个法子,就是留下紫萱。

紫萱可是国夫人,位比公爵啊,就算再养些护卫,其实也就是私兵也不会被人非议的;还有,国夫人的俸银可不是小数字,尤其是年底是皇帝赏下来的钱物那更是一笔大收入:他们很缺钱的。因此,就算他们再怎么讨厌、怨恨紫萱,却也要让她留在丁家才成。

现在只能找到她的儿子丁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敢轻易去招惹紫萱,她是真得被紫萱打怕也骂怕了,实实在在是再也丢不起那个人。

寿儿跑得飞快,不多时就跑了回来:“太夫人,老爷、老爷不在夫人的房里!”

此时珍珠正跪坐在地上给太夫人收拾裙摆、鞋子上的茶渍,因为太夫人心焦的不想去更衣,她才会如此贤良的伺候周到。

太夫人听到后猛得站起来:“你说什么?那你们老爷在哪里?”她起得太猛根本没有顾到珍珠,脚就重重的踏在了珍珠的手背上;太过着紧儿子,那脚下就不自觉的多用几分力,珍珠痛得额头出汗,痛叫出声。

“太夫人……”珍珠真得不想这个时候给太夫人添麻烦,可是她真得痛得受不了不得不唤太夫人,想让她把脚拿开;不过她深知恭顺之道,就算痛得落泪她也没有挣扎,生怕把太夫人摔着。

丁太夫人正为儿子的下落焦心,为丁家的将来发愁,听到珍珠的轻唤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撞了上来,抬起脚来放开了珍珠的手,却一脚踹在她的心口上:“滚,都是你个扫把星,看到你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事实上,她真正想要踢的人是紫萱,但紫萱不在她眼前,就算在她也不敢踢啊;自然就拿珍珠来撒气了。

珍珠被踹倒在地上,心口一阵疼痛却不敢说什么,只得含泪规矩的跪好叩头行礼退了出去。

在丁家的人的翻遍了整个丁府也找不到丁大侯爷时,紫萱已经到了护国夫人府,看到朱红漆的大门,她和文昭握着手下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这,是我们的家了。”在这个世界里,她总算是有一块可以称为家的地方了。

文昭也想感概两句,他在开口前还长长的吸了口气,但不等他负手说出话就有人跑过来相迎:“是辅国夫人吧?小人是门房六子,给夫人请安了。”让文昭这长长的一口气吸进后没有吐出来,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看着六子的目光就有些哀怨。

六子跪下叩头起身伸手相让紫萱等人进府,十二分的殷勤。刚进大厅坐下,茶水还没有送上来,又一个门房跑了进来,惹得六子瞪过去然后回头对紫萱叩头:“夫人,是小人不会调教,明儿一定好好的罚他。”

新进来的门房叩头:“小人守福给夫人叩头。不是小人不知道规矩,实在是有大事要回夫人——怡红院里出了新鲜事儿,刚刚自我们院子前过去,打头的好像是丁府的老爷,还、还带着一位妇人,看样子又不像是怡红院的人,可是自那地方出来的……”

紫萱听得笑起来:“守福是吧?你要真守得住我们这一府的、还有你自己的福气才好,今天的事情做得不错,来人,赏。”

对,她昨天晚上就是让人把丁大侯爷送去了怡红院,不过丁大侯爷身上没有银子,也没有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同时和他一起进了怡红院享福的,还有那个蒋氏。

不是紫萱心狠不放过她,而是她居然还让人给她们蒋家写信,想借此翻身并且要把紫萱非害死不可:既然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才成,紫萱没有道理要成全蒋氏自己去死,所以她昨天晚上就顺手把蒋氏也弄进了怡红院。

用紫萱的话来说就是,她倒底是个心软的人,怎么忍心丁大老爷灌下那么多的药后,自己一个人受活罪呢?至于丁大老爷又喝下去的药,不是他自己的药可比得,那可是雪莲的药啊,特别加量照顾他的。虽然说怡红院里有得是女子,但倒底也要弄个知心贴肺的跟着丁大老爷才成啊——紫萱都说了嘛,她其实真得很贤良,只是丁家的人从来不这样认为罢了。

紫萱带着文昭在护国夫人府里到处走动时,丁阳也在走,他在大街上走,而身边紧跟着的是两个女子,一个哭得抬不起头来,一个抬着头笑得很欢快。

丁阳在刚刚看到护国夫人府几个字时,真得很想冲进去;不过后来想到朱紫萱不一定在府里——就算是在府里,他冲进去人家地盘那不是找揍?再说,他也不想把人丢到护国夫人府去,所以才低头匆匆走过。

哭得那个人是蒋氏,而笑得那个人却是怡红院里据说最红的姑娘:十年前她在京中当真是风头一时无两,想见她一面没有百八十两银子你是想也不用想的;现在嘛,嗯,还不能算是人老珠黄。她,就是怡红院现在的老板娘,人称蓝蕊姐。

蓝蕊真得不敢相信昨天晚上在她的怡红楼里,连粗使丫头、婆子也没有放过的人,会是朝中的大员,将军丁阳丁大人:做官的人,她可是见多了,做将军的也没有少见,什么荒唐事儿她没有见过?但做官的总要那层脸皮的,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带着自家妻妾进她们这种地方。

昨天晚上有人把丁大爷送到他们院里,随手就给了五两银子的打赏,说是只要让丁大爷高兴了,明儿丁大爷就给他们五百两;原本蓝蕊不肯相信啊,可是人家的小厮很干练,拿出早已经写好盖好印章的的文书来一拍,她当即就把丁大爷当成财神来供啊,那当真是要星星恨不得给月亮啊。

就算是看到丁大爷带着一个妾室,而且两个人还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她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也没有拦着;谨记人家家仆的话,多多的送姑娘进丁大爷的房里。她好酒好菜的招待,姑娘也是拣着好得送,但是她真没有想到丁大爷那么的天赋异禀,五更前就没有歇一歇,连婆子也是来者不拒。

好吧,反正文书上说了,五百两银子是打赏,每个人的缠头银丁大爷是另外付的,越多人伺候赚得越多,她没有道理要阻止不是?但是到了天亮,丁大爷却惨叫一声醒来,然后把他房里的人打了出来,还把他自家带来的女人暴打一顿。

想不认帐?当她怡红院是什么地方,蓝蕊姐三个字可是响当当的,她马上拿出文书来:给银子,要嘛就去官府!然后她就听到人家说是将军,她真得不敢相信,但她的最终目的是银子,可不是管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得将军。所以,她跟得很紧,就是不想让丁大将军跑掉。

丁阳真得很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可是他越走越感觉不对劲,身体越来虚弱也就算了,而且他的下体也一阵又一阵的疼痛,痛得有点钻心。他不得已对蓝蕊道:“弄辆马车吧,车钱到府后,我付。”

蓝蕊本不想答应的,因为她是老手了知道如何才能顺利的把银子弄到手,这样如同游街一样的走到丁大爷家,才能保证她拿到银子还不会被灭口;不过看到丁阳苍白满是汗水的脸,她还是点了点头:要病也不能病在她的手里。

蒋氏被指指点点的真想一头撞死,可是她还真有点不舍得:哪里能想到朱紫萱会这么狠,把她弄进青楼里过了一夜——她的名节全毁了!她对昨天晚上的记忆,也只是吃着吃着饭就困倦了,之后再清醒就已经是在怡红院里。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予她来说比在地狱还可怕,不管她说什么、喊什么丁阳也不理会,直到一夜的地狱结束后,她才在丁阳的嘴里听到朱紫萱三个字。

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她想也不敢想;名节极为重要,现在不管是丁家还是蒋家,都没有地方容下她了吧?

到了丁府蓝蕊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她并没有放低身段,媚笑着飞眼对丁家大管家道:“你们家老爷昨天晚上在我们怡红院宿了一夜,共御三十八人,缠头资共计一百一十二两,加上原本丁大爷答应的赏银共计六百一十二两。”

丁家的大管家呆立在原地看向摇摇欲坠的丁阳,心里只有一句话:真、真是勇猛无敌啊;还有,也真是丢人啊。因为怡红院的老板娘居然在大门口就讨帐,可让不少人都听到。大管家马上有了个绝对聪明的决定,这些日子只要打不死他,他就不会踏出丁家大门一步。

145章 泼妇146章 等你很久了

在丁家大门前经过的行人,这个时辰过路的并不多,反倒是附近的人比较多。在丁家大宅附近当然是非富则贵的人家,不是兵部的员外郎、就是礼部的官员:此时在丁家大门前来往的大多是这些府里的下人们,有那耳尖的听到怡红院的老板娘在丁家大门前讨帐,立马就放慢了脚步——这应该是今年最大的热闹了,错过会后悔终身的。

大管家的脸看到大门不远处要停下来的人,他脸上的苦色更重先没有答蓝蕊的话,而是相让众人进府,同时使眼色给小厮,让他们去扶丁阳;怎么看,他们家的老爷都好像要摔倒了。他搓搓手看看一步三扭的蓝蕊背影,想到那三十八个女子还是决定先叫大夫来再说,要找个好大夫才成啊。

蓝蕊现在是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首先丁大爷真得是位将军,六百多两银子当然不会赖了她的;而她刚刚也在门前开过了口,谅丁家也不会不舍得银子或是给她扣上什么罪名。就算是扣罪名她就怕了吗?要知道她的相好可是侯爷府的舅少爷,这丁家只怕总要给几分面子才成。

丁太夫人早就急急的迎出来,看到脸色已经转为腊黄,脚下虚浮、双眼沉陷、唇色发青的儿子,她一把抱住就开哭了:“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蓝蕊笑嘻嘻的一礼:“太夫人,奴家这厢有礼了。喏,这是丁大爷在我们小院里的花销,还请太夫人给奴家银子,让奴家能早些回去。唉,小本生意,却有几十口人等着嚼用,还请太夫人见谅,我们这里概不賖欠。”她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因为她向来爽利嘛,不喜欢拖泥带水。

丁太夫人这才看向蓝蕊,只一眼就很不喜欢她,那浑身上下的烟花味儿让她极为讨厌:“你说什么,我儿子去了你哪里——你是做什么的?”她虽然猜到但还是问了出来,因为不敢相信、不能相信、不肯相信。

她不喜欢烟花女子,就如蓝蕊也不喜欢她这个贵夫人一样,她们就是天生的对头,自然是谁也看谁都不顺眼;不过平常她们是不会碰面的,像这样面对面、眼瞪眼的机会还真得不多。

“奴是怡红院的蓝蕊,丁大爷,不对,丁将军果然是勇猛之极,让小女子大开眼界。太夫人,承惠六百一十二两银子;皮肉生意恕不能讨价还价,奴家在这里谢谢太夫人了。”蓝蕊没有什么客气的,丝毫不惧丁太夫人。

有什么好怕的,她蓝蕊就是那路边的土块,而丁太夫人可是名贵的瓷器;她的名声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而这些贵夫人们可是极看重名声呢,因此她很有点高高在上的滋味儿——哪个如她这样的,不想把这些贵夫人踩在脚下?这可是天生的对头啊。

丁太夫人惊得瞪起眼睛来:“你说什么?!你要讹诈钱财也要看清楚大门再进来,再不给老身滚出去,就让人把你绑起来送官。”六百多两银子,就算是买下怡红院也用不了这么多吧,这个该死的老鸨居然敲诈到他们丁家了。

就算他们丁家现在不是侯爷了,但也不是怡红院能敲诈的地方。她一见面就讨厌蓝蕊,当下吩咐人:“给我把她打出去,再不走就让人把她送官。”真是世风日下,这种不要脸的女子居然也敢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敲诈她的银子。

立时丁家的人扑向蓝蕊,而蓝蕊即不跑也不躲,不等人丁家的人碰到她就坐倒在地上,两手一抓头发就乱了:“不得了啊,救命啊,丁家的将军睡了我们怡红院的姑娘不给银子,还要打死奴家哈,救命啊。”她一面叫一面还在地上滚,声音大得绝对能传出大门外。

丁太夫人脸上的肉都气得有些颤抖:“你来讹钱不成,居然还撒泼?”

撒泼?蓝蕊的眼中闪过了笑意,丁家的太夫人是没有见过撒泼的吧,为了银子她不介意让丁太夫人开开眼;她忽然用力滚到丁太夫人脚下,扯着她的裙子爬起来,鼻涕眼泪往丁太夫人的衣裙上抹不算,还扯着丁太夫人定要去见官不可。

拉扯间,蓝蕊还打了自己几个耳光,于是惨叫的更响:“打死人了,丁家睡我怡红院的姑娘不给银子,打死人了,救命啊!”

丁太夫人根本就挣不开蓝蕊,而蓝蕊非要扯着她去见官:“见官,奴家要去见官,要让青天大老爷做主啊。”她说完忽然一头拱在丁太夫人的肚子上:“你们丁家的人打死奴家吧,打死奴家吧。不给银子,不给见官,奴家就死在你们丁家。”

她是撞了好几次丁太夫人,寿儿、禄儿等人根本扯不住蓝蕊:她们哪里是蓝蕊的对手?蓝蕊伸手两下子就让她们的腰带松脱、外衣扯开,让她们手忙脚乱的顾自己——她最知道这些良家女子怕什么。

丁太夫人怒道:“你还要见官?到了官府老身定要你死无全尸。”她是真得没有见过泼妇,闹得她根本无从下手。

丫头婆子们上手就被蓝蕊弄破衣服,小厮们上前蓝蕊就大喊非礼还自己扯衣服——丁家被一个蓝蕊就闹翻了天。

蓝蕊听到丁太夫人的话:“就要见官,奴家有你们丁家欠据,还有院里姑娘为证,请稳婆来验看验看,你家儿子作得孽哦,你这做娘的居然昧我们皮肉银子,你们丁家会断子绝孙啊……”骂起人来还有没有比老鸨更厉害的?吧啦吧啦骂出长长的一串,还不带重样的。

她骂得痛快,骂得解气,丁家的人却只会听着,无人能骂回去:太多的话听都脸红了,哪里有人能骂得出口啊。

大管家一直很为难,才没有让男丁们上前把蓝蕊打个半死,因为他看过蓝蕊手上的那张欠据;如果没有那张欠据他早让人把蓝蕊打个半死丢出去喂狗了,还能容她在这里破口大骂?不打吧,就由着蓝蕊这么闹将下去,丁家的脸真得丢大发了。

他终于不顾丁太夫人,上前对着蓝蕊又是行礼又是作揖的赔罪:“蓝蕊姑娘,蓝蕊夫人,蓝蕊姑奶奶,咱行了吧?我们太夫人也没有说什么,您来也只是讨帐,再闹下去我们太夫当真怒了,引来我们太老爷您能得了什么好?民,不与官斗啊。”

蓝蕊闻言不骂不滚也不瞅机会撞太夫人,不往太夫人衣裙上抹眼泪了,可是坐在地上却没有起来:“民?你这个管家真不懂事,你以为我们这地方如果当真只是民还能打开门做生意几十年?你们是官,不要以为奴家就请不来官。”

太夫人没有喝大管家,至少现在蓝蕊不骂人不是;虽然大管家的话很不入她的耳朵,眼下也只能先忍忍了:大管家可是跟了她丈夫多年的人,如果不是有什么原因他不可能对个烟花女子低声下气。

大管家连连赔不是,终于让蓝蕊伸出手来,由他亲自把蓝蕊扶了起来。蓝蕊斜睨一眼太夫人:“刚刚太夫人的话奴家真得不爱听,奴家做生意岂会不知京中大事?就算原本不知,在看到你们丁府大门的时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左右都在京城里,有点什么事儿一天功夫就能自东吹西了,奴家只是生意人记着和气生财,不想揭人疮疤,倒让人以为我怕了。”

“这里原来可是堂堂的侯爷府,奴家当然知道,就算是有八个胆子也不敢到您这府里惹事生非。”她开始还真给丁家留了脸面,可是丁太夫人上来就又是骂又是打得,让她极为生恼:“太夫人,不是要见官嘛,我们走吧;对了,这个您先瞧一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五百两银子啊,奴家可不是那坑蒙拐骗的主儿。“

丁太夫人接过那纸来细看,手一擅差点把纸掉在地上,而蓝蕊早眼疾手快的取回来:“您还是给我吧,免得毁了。这是五百两,还有一百一十二两银子太夫人如果不信的话——”她拉长声音:“奴可以和太夫人好好的说清楚,奴绝不会平白要您一钱银子。”

“您等着,奴现在就打发人叫昨天晚上伺候过丁将军的姑娘们过来给太夫人叩头,让街坊邻居都听听看看,可是奴家来你丁府讹银子的。要知道奴家可是做正经生意的,从来赚得都是应该得的银钱,就是大爷们赏下来的银子,从不曾敲诈过哪一位,这开门做生意讲得就是一个信字,您这样说话坏我怡红楼的名声,奴家还真不能就这样算了。”

蓝蕊抖抖手中的纸:“太夫人,让人弄几把椅子再端茶上水的吧,奴家打发人去叫姑娘们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过来的;她们总要梳洗打扮一番,这么多人不一定能雇到马车,一路行过来也要用不少时间。对了,我们的生意可是在晚上,今儿姑娘们过来伺候太夫人白天没有睡,晚上当然没有精神不能接客了,您看这笔银子您也给得吧?”

146章 等你很久了

“再加上一百一十二两银子,就是七百二十四两了。”蓝蕊用手帕扇了扇风:“太夫人可满意了?”她赌,丁家高贵的太夫人是不敢让她把姑娘们叫来的。

丁太夫人看到五百两银子的欠据上的的确确是她儿子的印鉴,就算是到了官府这银子也要给;而且她怎么能让三十多个烟花女子再到丁家来,现在已经足够丢人了!看着蓝蕊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她就想冲过去把它撕碎了。

不过刚刚她已经很清楚自己不是蓝蕊的对手,而且丁家再也丢不起那个人,不要说气个半死,就是真得气死了——银两也要给。总之,此事一不能见官,二不能让蓝蕊把她怡红院的姑娘弄到丁家来让满京城的人看热闹。

太夫人压下一肚子的恼火,摆手让大管家取银子给蓝蕊;想不到最后的结果是这样,那她一开始就给银子也不会有这番侮辱了。如此一想她胸口就是一阵闷痛,银子既然都给了,事情不能就这样作罢,她因此受得气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盯着蓝蕊的双眼她冷冷的道:“既然如此,银子是不会少你的,但有几件事情老身却要问问你,你如果不肯说实话,那银子你是拿不走的。”

蓝蕊笑嘻嘻的行礼:“谢太夫人了,您早点这样说现如今奴家已经回到怡红院了。有什么您尽管问,奴家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当然会知无不言的;可是——”给银子那当然就好说话多了,但她岂能就这样平白便宜了眼前这位眼高于顶,把不屑、鄙夷放在脸上的贵夫人。

“您不叫姑娘们过来伺候,奴家和姑娘们还真是有点不舍得呢,怎么说也是一笔大生意啊,就这样没有了。您真得不想见见昨天晚上伺候丁将军的姑娘们?”看到丁太夫人的脸色转青,她才嘻嘻笑道:“好吧,太夫人不想见便不见,只是您让人把奴家打成这个样子,不给点银子去瞧大夫,说不过去吧?”

又是一口气冲上来,丁太夫人看着没脸没皮的烟花女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蓝蕊不以为然的嘻嘻笑:“这怎么能叫得寸进尺?瞧,奴家的衣服也破了,这可是奴家刚做得,一尺布足要一两银的上好布料啊,再看奴家这脸上的伤——耳光您不能白听响吧,一个算您二两不算多吧?还有奴家的头面那可是……”总之她的损失惨重,而丁家当然要包赔才可以。

丁太夫人气得真想让人把蓝蕊打死算了,刚刚丁家那么多人有谁真动了蓝蕊一根手指头?衣服是她自己扯破的,头上的首饰也是她自己滚来滚去掉在地上被人踏坏的,而耳光也是她自己的打的,最可气的就是——分明就是蓝蕊刚刚撞她,堂堂的诰命被个烟花女子如此戏弄,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大管家的目光飘过来,使得丁太夫人忍无可忍也只能忍,因为蓝蕊手中有那个欠据,还有她院里三十多个姑娘:真闹起来不管官府如何判,丢脸的铁定是她丁家啊。

发现拿眼前的烟花女子没有半点办法后,丁太夫人再一次的强压下怒气:“好,给你银子五两。”破财免灾吧。

蓝蕊岂能就此罢手:“我的衣服五两也买不回啊,我被伤得可不轻啊……”吧啦吧啦又是一通后:“五十两。”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六两。”丁太夫人咬牙切齿了,她真得没有不想和个烟花女子一般见识,可是、可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总不能她要就给她吧?

“四十九两。”蓝蕊眉眼都在笑。

“十两。”

“三十九两。”

“二十两”

“三十两。”

“二十五两。”丁太夫人真想把蓝蕊碎尸万段。

“好吧,奴家吃点亏吧。”蓝蕊心花怒放啊。全身的行头加一起也不足五两啊,弄到二十五两她今天晚上回去睡觉也会笑醒的。

丁太夫人感觉自己不能再容忍蓝蕊多久,马上开口:“昨天我儿子怎么到了你的怡红院?是谁给你的这张欠据?”她当然要查出来,岂能这样就被人谋算了去;快点问完快点让蓝蕊自丁家滚出去,再多看眼前不要脸的女子一眼她都会减寿的。

蓝蕊很好笑的样子:“是你们丁家的小厮喽,喏,和他们穿得一样,扔下丁将军和欠据的他们就离开了。”

丁太夫人看她一眼:“当真如此?”不可能是府中的人送去的,如果是丁家的送丁阳到怡红院去,她早在昨天晚上就会知道。

“太夫人,你应该问问丁将军,还有你们家的门房,比问我这个不识得你们府中任何一人的外人强?反正丁将军如果是自你们府上离开去我们怡红院,总不会自院头上翻过去的。”蓝蕊懒得理会丁太夫人莫名其妙的话伸出手掌:“银子,六百三十七两,谢谢。”

紫萱现在的心情很好,去文昭的卧房看过又到文昭的书房看过,拍拍他的头道:“姐姐没有想让你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也不想你成为闻名天下的学士,姐姐只希望你能认真的去学了,学得东西都真得明白,知道是非黑白对错,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开开心心的活一辈子就好。懂不懂?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文昭倚在紫萱的身边:“我也不是真得想去考什么状元,我只是想能保护姐姐;有那么一天,让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姐姐大声说一句话,再也不敢随便诬姐姐是恶妇。”

紫萱笑着拥他入怀:“应该是姐姐保护你才对……”话没有说完就听到发外面传来叫嚷声,她的眉头皱起拉着文昭步出书房,看到来人她笑了起来:“太夫人,你来是可真得慢啊,倒让我好等。”

丁太夫人指着紫萱:“今天我定要和你到御前分说,定要让皇上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

“丁阳死了?”紫萱挑起眉头来:“看太夫人这个样子,丁阳应该还活着才对。”看丁太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再瞧她的装扮,想来没有少在那个怡红院的老板娘手中吃亏啊。

丁太夫人真想冲过来打紫萱,可是这里不是她的丁府而是护国夫人府,如果不是护卫们不多,她连闯也闯不进来:“你居然咒我儿死,你害得他成那等样子,如果、如果我们丁家绝了后,你、你会有报应的。”

紫萱淡淡的道:“报应?这应该是你们丁家的报应吧,不知道感恩图报,所以老天才会收拾你们丁家。对了,你不是说要进宫,正好,我就在等你,一起吧。”她扬声:“来人,备车。”有自己家就是好啊。

丁太夫人闻言微微有些迟顿,听到大夫说儿子的身体亏损的厉害,性命虽然无碍但是以后还能不能房事还要看看再说,她就想把紫萱杀了;安顿好儿子想也不想她就冲到了护国夫人府找紫萱算帐,可是紫萱这么气定神闲的要和她一同进宫,让她想起一件事情来:昨天晚上她的儿子丁阳去做什么她可是知道的。

“走吧,怎么不走了?”紫萱看着她的眼睛冷冷的道:“正好让御医给丁阳瞧瞧,到时候事情自然会有分晓;看皇帝是会降罪于我,还是降罪于你们丁家。啧啧,这下子丁家又在京城扬名了,太夫人。”

丁太夫人盯着紫萱半晌,忽然咬咬牙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的确,丁阳在酒中下了药要和自己的妻子欢好,皇帝也不能因此而认定丁家有罪;但是丁阳喝下那些有药的酒后,却带着妾室去青楼鬼混一个晚上,以至于身子亏损的厉害——这可大伤朝廷颜面的事情,皇帝只会对丁阳生厌的。其中的利害之处丁太夫人想得明白,所以才会气冲冲的打上门来后,又只能带着一肚子的闷气灰溜溜的走掉。

丁阳的身子有了隐疾却不好请宫中的御医,不得已连墨随风也请进府中,但最后还是那句话:要好好的休养,至于还能不能房事说不准啊说不准;由此可知丁阳的心情如何,连早朝他都有十几天没上,弄得皇帝打发人进府瞧他。

不过丁阳的身子废了却让芳菲等人得了好处,个个都重新做了妾;虽然不是贵妾良妾,但不再是个丫头了。这其中当然不包括那个蒋氏,她因为去过青楼名节已坏,娘家也不回护自己一条绳子做了结。她这一死却让人说是报应,看原本逼死大夫人的人如今可是悬梁死了一个——这样的话传进芳菲等人的耳中,房里的家什就倒了霉。

因为在芳菲等人看来,蒋氏可不是自尽的,她是被朱紫萱设计逼死的。蒋氏死了芳菲等人当然不会为其哀伤,只是她们认为这是朱紫萱要谋害她们的兆头,也是下马威。

紫萱打发走了丁太夫人并没有进宫,正想回房歇歇时听到有人报客到,说是送贺礼贺她迁居之禧:“谁啊?”她和弟弟在京中可没有什么亲朋故交,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墨随风和水慕霞。

“靖安侯府的秦三公子。”这个人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哪怕是钱公子来送份贺礼都不让紫萱如此吃惊的。因为,她根本不认识这位秦三公子,不过她识得秦四海:秦四海行几?

147章 钱姑娘来了

紫萱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个丫头:“靖安侯府的秦四海秦公子行几?”如果来得人真得是秦四海,八成送得不会是好东西;当然也要看过才能知道,当真是来找晦气的,她也不用客气直接把人打出去就是。

琉璃三人齐齐摇头,她们哪里会知道秦四海行几?紫萱见此只得先请人进来,见到也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进来的人一身浅粉色的锦袍,帽子是浅粉色也就罢了,上面不只是镶了玉且还在帽翅上有不少的装饰:实在是有点花俏的过份。不过人还真长得不错,只是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添了几分不讨喜;总之,人是在侯爷府中养大的,就算是脂粉气重些猛得看上去还是个人模样。

此人不是秦四海。

紫萱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任由他行进大厅中间立定。她和秦四海有点过节,和秦四海的母亲有点不太对脾性:听皇后的指点,好像秦家大夫人因为她的拒绝很有些不快,仿佛对她结了怨。皇后应该不会信口胡说,那么秦家就断没有来送贺礼的意思,哪怕是为了给丁家好看,也不会再到紫萱面前卖好:他们秦家不会二次示好的。

来人先是规矩的行礼,举止间却总是让紫萱生出一点点的讨厌来:“辅国夫人,在下秦敬海听闻夫人迁居之喜,特来送份薄礼。”

紫萱看着他:“我同公子素不相识,这礼我还真是不好收下。秦夫人还好吧?自上次一别几个月不见了呢,原本想着府里安顿好就过府去瞧瞧秦夫人的,不想三公子来得倒真是快。”她想知道秦三公子是不是被秦夫人使来的。

秦敬海笑笑,打开扇子摇了摇——同是拿扇子,可是眼前这位比起水性杨花来可谓一个天下、一个地下了;虽然两个人都是紫萱讨厌的人,可是她看到水性杨花拿把扇子不会生出要把扇子夺过撕坏的念头:秦家三公子就如同是展开尾巴的孔雀般,向周围的人炫耀他全身的“帅气”。

“夫人,家母大人安好。在下过来却不是家母大人安排的,只为了夫人在街上为我们兄弟出了一口气而稍表谢意。”他说完抱拳:“夫人,在下还有事情就此告辞,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打发人到秦家寻在下。”

紫萱叫住了他:“公子的心意我领了,但是礼物还是请你带回去。”她说完使个眼色自有雪莲上前:“府中还有太多的事情,不便留公子了。”她说完起身送客,不容秦三多说一句话。

秦三却不走:“小小心意……”

“秦公子?”随着声音墨随风和水慕霞出现在门口:“你就是想送礼对不对,送我啊,你给我多少财物我都会笑纳的,绝不会推拒半点。这是礼单吧,在下墨随风,让秦公子破费真不好意思,改日你有个头疼脑热的尽管来我的医馆,我只收你一半的诊金。”

墨随风说着话已经到了秦三的面前,也不看他的脸一双眼睛就盯着他手中的礼单,一把就抓到了手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不过却之不恭嘛,那我就收下了。”他看礼单看得眉开眼笑,完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秦三不认识眼前的两位,就算他们在护国夫人府能不通禀就进来他也不能忍受墨随风的举止:“你——!”他见过明抢的,可是没有见过这样明抢的;那些东西是送给辅国夫人的,同眼前这两个男人可是没有半点关系。

水慕霞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客气了,也不要说什么感谢的话;喏,出门直走就是大门,慢走不送了。”

秦三拍开水慕霞的扇子:“那些东西是送给辅国夫人的。还有,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他有点弄不清楚眼前两位的身份,所以便抬出自己的出身来:“我可是靖安侯府的三公子,识相就给我到一边凉快去。”

水慕霞伸出手臂来搂住秦三:“原来是秦兄啊,四海兄是你兄长了?幸会幸会,真得没有想到今天能在护国夫人府见到秦兄你啊,说起来大家都不能算是外人啊……”他一面说一面搂着秦三往外走:“昨天我还在醉仙楼吃酒来着,小心脚下的门槛;好,秦兄,后会有期。”他说完松开秦三抱拳行礼。

秦三迷迷糊糊的抱拳还礼:“留步,留步。”说完回身就走,走了两步他忽然清醒过来转身指着水慕霞:“你、你贵姓?”倒底是可能认识他兄长的人,想到秦四海和嫡母他还真不敢开罪秦四海的朋友。

水慕霞微笑:“姓水。”

“水?京城人氏?”秦三想到一家,看着水慕霞的目光有些变化了。

“不是。”水慕霞依然微笑:“我刚自南边过来,和丁将军做了点生意。”

秦三的眼睛马上睁大了:“丁阳?你是丁阳的朋友,又怎么可能是我兄长的朋友?”

“我没有说过和四海兄是朋友啊,只是听过他的大名而已。”水慕霞把扇子展开晃两下:“秦兄,你还不走?”

秦三的眼睛都要红了:“你居然敢耍我,不要命了是不是?给我……到一边去,我和辅国夫人有正事要谈。”他今天定要把礼送到才成,不然回去少不了吃苦头的。

水慕霞看向墨随风:“他不想把礼送给你,怎么办?”

墨随风一听就急了:“啊,你到处打听打听,进了你墨公子嘴里的食儿,还有没有人能让他吐出来!”他挽起袖子来瞪着秦三:“你的胆子挺大啊,我看看你的胆子倒底有多大。”他说完走到院中拿起一块青砖来,手掌轻轻一切青砖就断成了两半:“你的胆子大,你的脖了有没有它硬?”

秦三吓得后退两步:“你、你敢?我可是靖安侯府的三公子!”

水慕霞倚在门上笑吟吟的道:“秦兄不必怕,他可是个大夫,手艺还不错;打折了胳膊管接胳膊,打折了腿他也管接腿,就算是你的脖子断了只要有一口气,他也能救得回来。嗯,如果是他要扭你的脖子,肯定会让你有口气在的,绝对死不了。还有,好心提醒,纯属是友情提醒啊,他的医术是真得不错,就是诊金贵点儿。”

“医术嘛,尤其是接骨他可是京城的一绝,你可以去找黑大虎、李三鱼问问,他们当初一年总要断几次骨头,然后再接上的——没有他们,他的医术也没有现在这么好,你现在遇上他当真是走运了。”

秦三公子以为自己离开靖安侯府后就是恶棍,就是一霸,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做恶棍什么叫做恶霸;他当然知道黑大虎和李三鱼是谁,如果知道抢了他财物的人是那个煞星,打死他也不敢吱声啊。

原本还想说两句场面话,可是最终抖了半天的嘴唇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转身提袍就跑,险些没有被自己的脚绊倒:什么回府之后的苦头,现在他是真得顾不上,只要离开那煞星远点就成。

水慕霞在秦三公子要过大门槛时喊了一句:“秦兄,你不吃杯酒聊聊再走?”

秦三心里一慌一脚踏在门槛上扭伤了脚跌倒在门前,由小厮扶起来飞快的走人,头也没有敢回。

水慕霞叹气回头看向紫萱:“嫂夫人,真得不好意思,把你的客人给吓跑了。”他弹弹衣袍:“不过嫂夫人可以寻墨兄问罪,在下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人家真正怕的人是他。”

墨随风一拳就打了过来,却被他轻松避开:“你就装好人吧,以为天下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嘛。”

紫萱起身行礼:“多谢两位相助赶走了恶客。”她笑着请两人坐下:“你们不会是空手而来吧?”

墨随风笑着抱拳:“在下真得是空手而来,你知道我那个医馆赔钱啊,不过刚刚收了点财物,至少今天晚上不会饿肚子了。”他是脸也不红气也不喘,说得极为认真就好像真有此事。

水慕霞大大的白了他一眼:“那个在下嘛,不算是空手而来;秦家送得那份礼,让人抬上来看看吧,我想少时就应该会有人打上门来。”

紫萱闻言吩咐人去把秦家的礼抬上来,看向墨随风笑道:“不过这麻烦可不是我的了,是墨公子的了。”她就知道秦家不会安什么好心。

墨随风想了想:“没有兴趣。”看水慕霞笑得诡异一脚踹过去:“我是真得没有兴趣,不过你就不同了;那两样东西不如一会儿放进你怀里吧,听说……”

“夫人,钱公子携礼相贺就在府门。”门房进来把墨随风的话打断了。

紫萱虽然很奇怪墨随风的话,但此时也不好深问看看身边的烈儿,吩咐门房请钱公子过来。

钱公子虽然有些古怪,不过为人并不是真得很坏。

墨随风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他的目光在烈儿的身上扫过,没有说完的话也没有继续,反而把目光投向了门外。

钱公子出现在门口的霎间,紫萱就知道墨随风和钱公子两人不和。因为钱公子指着墨随风大叫:“你个死要钱的怎么在这里?”而墨随风的第一句却是:“钱姑娘来了。”

148章 私情变

紫萱听这两个人开口,就知道钱公子没有少在墨随风的手下吃亏:两人见面第一句话,钱公子就被墨随风气得差点吐血。至于两个人的过节,她看一眼身边的烈儿也就了然于胸,不过钱公子不是不再去纠缠烈儿了吗?怎么这两个大男人还是见面就这么大的火药味呢。

听到紫萱的疑问,烈儿不以为意的说:原来墨随风和烈儿是一同长大的一条街上的领居,小时侯墨随风和烈儿还狠狠的打过一架,不过后来墨随风学武烈儿便不是他的对手,两个人才不怎么动手的;小孩子的友情很难说得,两个人打着打着就成铁哥们,在烈儿父母死后也是因为墨随风她的兄嫂不敢待她太过份。

而钱公子硬要强娶她是在墨随风参加乡试后有事离开京城发生的,幸亏有紫萱的出现才让钱公子不再纠缠烈儿;不过钱公子也没有要回那些聘礼,予他来说那些财物应该不算什么,但他也没有说留下那些是做什么,只对烈儿的兄嫂说他要好好读书不会再来缠着烈儿了,让他们要善待烈儿。

等到墨随风回来听到后虽然黑了脸倒也没有什么表示,要怪就怪烈儿的恶嫂,居然对墨随风说烈儿已经许给了钱公子有聘礼为证云云,把墨随风惹急了,硬是逼着她兄嫂把聘礼拿出来,他雇车就送回钱国公府了。

在钱国公府里发生了什么烈儿不知道,反正自那以后钱公子和墨随风只要碰上就会有冲突;因为钱公子不会武,所以墨随风也不动手只动口,就这样钱公子依然是处于绝对的下风中。

钱公子真想冲过去打人,不过也知道打不过墨随风他看向紫萱,对自己说不要和这个人纠缠少了风度:“辅国夫人,这里有两份礼,一份是贺夫人你被册封为国夫人的,一份是贺夫人迁居之喜。嗯,有什么没有收拾完的,在下可以相……”

“钱姑娘,你能不能明白点儿,不要为给辅国夫人添麻烦啊?”墨随风却不放过他:“你上次害辅国夫人还不够吗?”

钱公子不甘示弱:“我没有害夫人的心,倒是你,你来做什么的?啊,啊;”他忽然大叫起来,指着墨随风道:“你为什么总要抢我看中的女子?烈儿已经是难得的好女子,你有了还不知足?”

紫萱差一点自椅子上滑下来,这个钱公子当真是混人啊,难道真得看不出墨随风是喜欢烈儿的吗?还要牵扯上自己,当真是搅不清楚的很啊:“钱公子,钱公子,你误会了。墨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和水公子一起前来……”

话没有说完,门房那边又跑了进来:“夫人,夫人……”

紫萱那个烦啊,今儿怎么就那么多的人,不能让人消停的一会儿嘛;她无奈的看着门房:“又有谁来了?”

“丁将军……”门房的话没有说完,丁阳被人抬了进来,看也没有看厅上的其他人,指着紫萱的鼻子有气无力的大骂道:“你个不知廉耻的妇人,我说你为什么着急忙慌的搬出丁家,原来是恋奸情热!”他骂完看到钱公子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原来相好还不是一个,你、你等着,我不会放任你污我丁家门风。”

紫萱没有想到半死不活的丁阳还来了,正想说话门外进来的人是去而复返的丁太夫人:“朱紫萱,今天皇上如果不赐死你,我就一头撞在金殿上。走,给我进宫,非要让你尝尝那木驴的滋味儿,你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得。”

水慕霞起身过去把丁阳的手臂放回他的身边:“丁兄的身子不好?昨儿明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脸色这么差,正好让墨兄……”他好像没有听到丁家母子的话,很是关心丁阳的身体。

丁阳脸上一红:“没、没有什么。水兄怎么也在?”他现在才看到水慕霞。他昨天晚上的荒唐事情当然不能说给人知道,今天气不过来寻朱紫萱,也并不只是来“捉奸”,更多是为了自己的身子。虽然无凭无据,但是昨天晚上把他送去怡红院的主意肯定是朱紫萱的,害得他现在如此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恨。

墨随风懒洋洋的开口了,可是却抢在了丁太夫人之前:“丁将军的身子,只是因为昨天晚上损耗太多所致;年轻人,还是爱惜自己些,少去那些烟花之地才好。那里虽然有些奇术妙药,但都是极伤身子的。”

水慕霞闻言退后一步满脸的不相信:“丁兄,不、不会吧?”其实这话说出嘴来,就表示他已经相信了多半。

丁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得没有料到朱紫萱的新家里会高朋满座,此时听到水慕霞的话他当真是无地自容啊。

钱公子阴阳怪气的走过来:“那个,朝廷有明文不准官员们去那种地方吧?丁大将军自己的身子不正不要紧,但是不要总是污旁人的清白。上次我叔父能饶过你,今儿你倒要好好的给在下一个说法了。啧啧,丁将军去得哪家,回头我要让人送块匾去才成啊。”

丁阳怒目而视,可是想到钱国公他自知刚刚失言:“钱兄,刚刚在下失言了,还请你勿怪。”

丁太夫人不想有人再提儿子昨天晚上的事情,而且朱紫萱给丁家的奇耻大辱她也不能放过;厅上摆放的几箱东西贴着秦字,她一看便知道是秦家送得东西,立刻上前带着丫头翻找起来:只要让她找到,到了皇上面前、就算是九黎的国主亲来——谁也不能留下朱紫萱的性命。

她就是要让朱紫萱用血来洗涮给丁家带来的耻辱,就算是如此也便宜了朱紫萱:定要让朱紫萱尝遍酷刑而死才可以。

没有人阻止她,她和丫头很快就翻找到了东西,原来是一首情诗以及同心结、还有就是肚兜。丁太夫人拿着这些东西怒视紫萱:“你和秦家三公子什么时候勾搭成奸的?说!以为把东西藏在秦家送得礼里,就能瞒天过海了?但是不要忘了,老天是长眼的。”

紫萱终于明白水慕霞刚刚为什么说不久会有人来闹,原来秦家在东西里夹带了这些东西;她看向水慕霞,想确定那些东西里有没有她的名字。同时她站起来,人正不怕影子斜,不管秦家的人为什么要害她,但她绝不容人泼她脏水。

她做了就是做了,也不怕人家指着鼻子说什么;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就算是弄出铁证为山来,她也不会认且也不会听由你任意辱骂。

水慕霞用目光阻止了她,走过去取过来东西来看向墨随风:“你,好这一口?”

墨随风那里已经是暴跳如雷:“秦三,我和你没有完!居然这样侮辱我——你们都给在下做证,在下要去告官。”

丁太夫人听得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这些东西是秦家送给……”

“送给墨兄的。”水慕霞定定的看着丁太夫人:“不相信的话,一会儿到了官府听秦三公子怎么说吧。”他摇了摇扇子:“对了,刚刚丁兄和太夫人您说得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就指着嫂夫人那么……,要知道这个名声之事当真是可大可小啊。”

紫萱已经走过来狠狠的甩了一个耳光在丁阳的脸上:“三年来你坏我名声还不够多是不是?现如今就容不得我活了——你在青楼里看上哪个姐儿说一声,你没有银子我给你出,当天保你能抬到府上去做姨娘,只求你不要非逼死我不可,求你们给我和弟弟一条生路成不成?”她说完就掩袖而哭:“备车,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丁阳现在身子弱,一个耳光打得他两眼直冒金光,原本就想以紫萱当众打他而大发脾气的,可是看到她落泪后周围人的目光,使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钱公子甩甩袖子:“丁兄,一会儿金殿上见。辅国夫人,在下愿意为你做个见证。”他急急的跟上去,却被墨随风挤到一旁去,根本就无法接近紫萱。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事情如此急转直下,咬咬牙叫道:“紫萱,是我的不对,不应该听人两句闲话就来找你大闹;今天的事情你要怪我们,莫如怪秦家。如果不是秦家大夫人对我胡说八道,我也不会……”

紫萱回头看她一眼:“有话去宫中说。”

水慕霞摇摇头:“皇上和皇后今日不在宫中,要去也得等到明天了。”他却没有说皇帝和皇后为什么不在宫中,看起来连丁阳也是不知道的。

丁太夫人放下心来:“紫萱,当真是我们的不是,不应该轻信人言,这次……”

“这次我再饶过你们我就不用做人了,直接死了更干净。”紫萱回身一脚把丁阳身下的春凳踢翻,而丁阳也摔到了地上:“你们给我滚回丁家去!”她说完招手:“来人,备车。”

丁太夫人心疼儿子正想骂人听到这句备车吓得抬头:“你又要去哪里?”

“去丁家。”紫萱盯着她的眼睛一笑,让人拿扫帚赶恶客,不容丁太夫人母子多留一时半刻:“钱公子,水公子、墨公子,你们不要随我去。”她很认真的说完带着丫头们怒冲冲的奔出去。.

149章 礼尚往来

丁太夫人和丁阳听到紫萱要去自己家,也不用扫帚赶快手快脚的跟着紫萱往外走:“你回去做什么?”他们母子都担心紫萱此时回去不是好事儿。

紫萱瞟他们一眼:“怎么,丁家我不能回去了?那烦请你们请道圣旨,言明我虽然和丁大将军不能和离,但是丁家我却不能再进——到时候你们就算是跪下请我,我也不会去得;如今嘛,我可是丁家堂堂的主母,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她说完上马车就走,也不担心丁太夫人和丁阳会留下来。现在的她怒火中烧啊,今天刚刚离开丁家,在护国夫人府还没有吃上一顿饭就被丁家打上门来,指着她的鼻子说得头头是道:她和秦家三公子有染——有染你的头啊!当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了,要让丁家的所有人知道,她离开丁家后也不是任由她们算计的人。

秦大夫人会冤枉她此事先放一旁,丁家当真没有穿针引线的人?凭丁秦两家的恩怨,秦大夫人上门说这么一番话的下场,绝对是被丁太夫人打出大门来才对,而不是和丁阳信为以为真的跑到自己家大吵大闹。

尤其是丁阳,他现在的身子骨可是弱的很,如果不是信得真真的绝不可能让人抬着他也要到自己家里胡闹:丁家那几个小妾,看来打得还是轻啊。

紫萱进丁家的大门,丁太夫人和丁阳也赶到了,因为一路上马车跑得快丁阳的脸色更见苍白。紫萱也不理会身后的丁太人人和丁阳说什么,直接道:“把姨娘们都请来,这么好的天儿让她们在外面晒晒太阳吧。”

丁太夫人没有发话,大管家有些为难的看向紫萱:“夫人……”

紫萱没有再说第二遍,璞玉过去一掌甩在管家的脸上:“夫人的话不会说第二次,你现在是去叫姨娘们,还是留下来挨板子。”

大管家捂着脸这次没有看向太夫人转身走了,因为璞玉打他太夫人没有吭半声,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好像是太夫人和将军又有什么事情做错,有了短处在紫萱的手中。

太夫人过去想好言相商:“紫萱,只是一场误会,我们也是被人所骗;虽然行事上有些鲁莽,但是你想想那样的事情谁也忍不得不是?你就不要再闹了,我们母子向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紫萱看着她轻轻点头:“好吧。只要太夫人对人说你与人有染,等到大家都相信了,我再来对人说是误会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揭过我绝对不提如何?”

丁太夫人怒目而视:“你说什么?!”她年过半百岂能被人诬了清白去:“你如果想要我的性命就直言,污人清白何异于要人性命……”话到半截她猛得住口,别过脸去憋得通红却不再看紫萱一眼。

紫萱已经在上位缓缓坐下:“说吧,太夫人原来也是知道道理的,怎么不说了呢?继续说下去,我今儿要好好的听听太夫人的教诲——说得多好,污人清白何异于要人性命,说得太好了。嗯,我也明白了,原来太夫人和将军想要我的性命啊,为什么不明言呢?怕我奏上一本?”

“太夫人不说话,咦,不会是另外有原因吧?老太爷久不在府中,您不会当真是有什么私情吧,那传了出去可真真是……”

“住口!”丁太夫人的脸阵青阵红,喝出一声来却说不出其它的话来。她的清白是清白,难不成人家紫萱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要知道紫萱如今可是国夫人,而她如今只是个三品的诰命,诬国夫人的清白那罪过可比诬她要重得多。

丁阳强自忍着怒气开口:“紫萱,怎么说母亲也是长辈,你怎么可以……”他咳了两声:“此事是因秦大夫人而起,你要找就应该去找正主,在自己家里耍威风算得了什么。”

紫萱他一眼喝道:“姨娘们呢?”不理会丁阳挑拨的话,也不会代丁家去找秦家的麻烦她要做什么只随自己的心意。

刚刚又成为姨娘的芳菲和冷氏,高兴劲头儿还没有过就被人请到大厅前,门也不用进就跪到备好的一溜小石子上;她们看到珍珠也在内,瞄一眼厅上也没有敢说话就跪下了:现在她们已经学乖了,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前她们是不敢乱开口说话的。

紫萱看着丁阳:“是府中哪个污我清白的?”

丁阳脸色微变,即而气恼的转头道:“你以为你在审人犯吗?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早就告诉你是秦大夫人过来挑拨是非,你却要来家里大闹。”

紫萱闻言也不生气:“是不是审人犯,也要看我是不是把此人上奏,到时候你丁大将军照样要面对皇上的怒火。”她说完看向璞玉:“你请了珍珠姨娘一起,去给又抬成姨娘的芳菲去收拾收拾院子、屋子;记得,要收拾得干干净净,要完全的干净,懂吗?”

璞玉行礼:“夫人放心,婢子定会收拾干净的,等到姨娘回去绝不会任何碍眼的东西在。”她说完就和琉璃出去,留下雪莲在紫萱身边。雪莲虽然懂得事情不多,但是这种时候只要雪莲在紫萱就绝不会被人欺了去——她们不主仆不欺负人,就已经是丁家人有福了。

丁太夫人看着璞玉出去,想了想咬牙没有作声,她当然知道璞玉是去收拾什么,不过紫萱也没有多少人,要收拾干净不是那么容易的。但她料错了,一会儿璞玉和琉璃就回来了,两个人神清气爽,不象是累到的样子,使得太夫人以为她们真得只是去打扫收拾房子了。

“收拾好了。”璞玉就好像知道丁太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笑得露出一对小虎牙:“大管家有帮忙,芳姨娘的丫头婆子们也帮了不少的忙,有几个不肯动手的婢子让人打了她们板子,现在弄来跪在外面请夫人发落。”

紫萱闻言挑起眉毛来:“还有不肯动手的?叫大管家进来。”

大管家胆战心惊的进来,老老实实的行礼:“夫人有什么吩咐?”他是真得不敢开罪这位当家的主母了。

紫萱眼皮也没有抬:“叫人牙子来,把璞玉说得几个丫头卖了吧。对了,记得叮嘱人牙子带些伶俐的丫头过来,我还要买几个。”

大管家答应下来才看向太夫人,要打发几个丫头算不什么,只是芳姨娘的几个丫头都已经不是完璧,她们虽然没有顶着通房丫头的名儿,却的的确确已经是丁大将军房里的人。

丁阳见母亲不说话便自己开口道:“几个丫头打也打了,还想怎么的?不要以为在丁家你可以为所欲为。”

紫萱看他一眼:“管家,你如果腿脚不方便那我就另外打发人吧。”那意思就是说,以后这丁家的管家,你也不用做了。

丁阳气得咬牙,身子弱因为生气接连喘个不停:“你,你要打发人出府,我不同意你便卖不成!不要忘了,我才是一家之主。”

紫萱瞧他:“有人辱你妻室你不在意,几个丫头你倒心疼了。我就是要卖人,你有法子就使。”她不在意,反正她早就是恶妇,就算是再恶上三分又如何;在没有和离前,她可不打算天天和丁家纠缠不清,今天有人来算计她、明儿有人来谋害她——她搬出去是想过自己的日子,不是为了要和丁家的人过招。

“还是那句话,是谁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认为秦大夫人的话可信?”她盯着丁阳又问了一遍。

丁阳“哼”了一声不答。

紫萱接着让人去收拾冷氏的小院,接下来除了二姨娘楚氏的小院外,其它姨娘的小院都被收拾的干净至极,屋里屋外都是空空荡荡的:而且,冷氏的小院是由芳菲和璞玉去收拾的,冷氏陪着璞玉收拾的是四姨娘李氏的小院,高氏的小院则由李氏去收拾,珍珠那个小院是由高氏去得。

姨娘们就算明知道是紫萱之命,但是相信她们回到自己院中看到那副惨况,定会对同来的姨娘生出不少怨恨来;紫萱在丁家之外不好谋害,可是那个砸了她们小院的姐妹可在丁家啊:相信以后丁家的后宅会很热闹的。

紫萱再问丁阳时,丁阳依然不答;这次紫萱直接命璞玉带着大管家和太夫人的几个丫头去收拾丁阳的书房。

丁阳和丁太夫人真得很想阻止,可是怎么阻止?如今紫萱的品阶高了他们母子不是一等,且他们理亏在先,到了皇帝面前也不好说话的;再说他们母子也想着紫萱发作完明儿不会再进宫。

等到要去收拾太夫人的院子时,丁阳大叫:“住手!”哪怕是砸了整个丁府,也不能让人去他母亲那里胡闹;他咬咬牙:“是冷氏。”

紫萱闻言一笑:“冷氏?扶你们冷姨娘进来。”转头看向大管家:“人牙子到了吗?”

大管家点头:“到了。”他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紫萱摆手:“把连翘、禧儿等丫头给我打发出去吧。”连翘是芳菲的人,而禧儿却是丁太夫人的人;看到进来行礼的冷氏,她微微一笑:“冷氏你可知罪?你居然明目张胆的勾三搭四,可有把你们将军放在眼中?你是不怕王法还是不怕家法?”无中生有嘛,礼尚往来。

150章 这才叫打脸啊

要发卖连翘和禧儿等人,丁阳和丁太夫人咬咬牙,只要紫萱明儿不进宫再去奏他们一本,不过是几个丫头罢了他们母子也就认了。可是如今紫萱一开口就污冷氏的清白,摆明是不想放过她,却让母子二人很犯难。

不说冷氏与芳菲和宫中的贤嫔是什么关系,单说冷氏娘家是北方的几大粮商之一,就让他们母子不想冷氏落在紫萱的手中。要知道,冷氏娘家手中的粮,对丁阳来说那就是银子啊,如果没有了冷氏,他和冷家的事情就很难说有没有变化了。

如今蒋氏已经死了,蒋家那边还不知道会如何,少了那笔银子再没有冷家的官粮,那他们丁家往后的日子就真得难过了。而水慕霞说了,那生意想年入几万两怎么也要一两年功夫才成,他这一两年要怎么挺得过去?银子,可是越用越多,来钱的路子越来越少怎么能成。

冷氏闻言倒是极镇定:“夫人,这种事情要讲个真凭实据,空口白话可不能入人的罪。”

紫萱对她笑了笑:“倒是伶牙俐齿,可是你却忘了一件事儿,现如今我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可不是任你们欺辱的时候了;所以,我的话就是真凭实据。我说你不贞你就是不贞,我说你有辱丁家的门风,就是有辱丁家的门风。”她拿起茶来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看水汽四散:“我,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在你要害我的那一刻起,你应该就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冷氏的脸色微微一变:“夫人,婢妾不懂您在说什么,婢妾从来不敢对夫人有不敬之心,还请夫人明查。”

“明查?你们大将军亲口说,是你对他说我——辅国夫人和秦家三公子有染,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难不成你还想狡辩?”紫萱看向丁阳:“是不是她说得?”

丁阳低着头一时间没有说话,答不是紫萱就要让人去收拾他母亲的院子,答是的话冷氏落入紫萱的手中绝不会有好下场:他不能失去冷家的支持啊。当真是左右为难,他更为气恼朱紫萱的咄咄逼人,一个妇人家全没有半点温柔,对夫家如此相逼实在是应该义绝的。

只是他又不舍得紫萱的辅国夫人,借此他可以做不少的事情,在他恢复爵位前是不能少了朱紫萱的。

“不是冷氏说得,紫萱你刚刚听错了。”丁太夫人代儿子答了。她知道儿子的为难,所以豁出去她的房子了。

紫萱点头:“好。璞玉,你去把太夫人的房子收拾一番,琉璃你和大管家去买柴禾和油,等一会儿我们就先自珍珠的院子点起——我请大家烤火。”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一双眉毛几乎要竖了起来,绝不是开玩笑的。

丁阳大惊:“你敢?!这可是京中,纵火是极大的罪过。”

“我怕什么?”紫萱以手理左边的衣袖:“到时候自有整个丁家相陪,而且我这个辅国夫人也能免我不小的罪吧?到时候辅国夫人做不做得也不要紧,反正我是会留下小命的。”

大管家乍着双手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听与不听这吩咐都是大错啊。

紫萱看着丁阳:“你不用疑心我是在吓人。琉璃,府里应该有现成的油与柴,让人搬到珍珠的院子里先放把火给大家烤烤吧。这秋天啊,天凉了,正好让大家热乎热乎。”

丁阳看到琉璃真得出去了,想到紫萱的性子和她的话:紫萱不在意的他在意!当即再也顾不得的大叫着说是冷氏对他说秦家三公子和紫萱有染,而且是怎么说得、说了些什么统统都说了出来。

紫萱看向冷氏:“你听清楚了?”

冷氏颤着声音道:“婢妾也只是听秦家的人说起,所以、所以才会对将军……”她哪里想到紫萱会如此大动干戈。原本她以为砸了她们的院子也就是紫萱的手段了,砸呗,她早料到了,房里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没有料到紫萱要一把火烧掉丁家。

紫萱缓缓摇头:“太夫人刚刚教我,污人清白何异于要人性命啊,你是想害死我吧?原来的事情我不找你们算帐,眼下的事情我却不能再容你——三年来你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不要以为人人都傻,只有你聪明!现在你和人有染,还有什么话说?”

冷氏当然不认:“夫人,婢妾没有!”

紫萱看着她的眼睛:“我说有,你就有。今天,我不是和你来讲道理的。”她摆手:“叫所有的姨娘都给我滚进来!”她真得不想太狠,可是她不狠总有人狠,相比起自己被人家心狠手辣害死,不如她先来个心狠手辣。

芳菲等人进来都乖乖的跪下,谁也没有多说一个字。她们的院子里如今除了花草还是完整的,屋里屋外已经没有什么是完整的了;虽然说没有看到自己院子变成什么样儿,但是砸其它姨娘的院子她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连个碟子也没有留下来。

紫萱扫一眼芳菲等人,连芳菲都没有正视紫萱——芳菲倒不是因为怕,而是她不认为现在和紫萱硬碰硬有什么好处。看到众姨娘仿佛极为老实的样子,紫萱冷笑几声:“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不就是不想让我过舒坦日子,最好是让我身败名裂的去死,如此一来这丁大夫人的位子就空了出来,而我死后也会被休离丁家,啧啧,这法子真得不错。”

她看一眼冷氏:“你们当中有早动手的、有晚动手的,今儿我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句话,原来过去的事情不是我不追究了,只是我懒得和你们一般见识;但是你们如果还非想置我于死地的话,或是非要算计我看我倒霉你们才高兴的话,那我们就老帐新帐一起算。”

用小指挑起一片茶叶来弹在地上,茶水四散溅到脚下姨娘们的身上,使得芳菲和李氏、高氏都用帕子抹了抹脸:她们表面上的老实,并不等同于她们真得打心底里老实了;而珍珠跪在原地不动,却自始至终没有抬过头,不知道是因为没有脸见紫萱,还是有其它的原因。

“冷氏,新帐旧帐一起算,就在今天,让你们有个前车之鉴,免得以为我是在说着玩儿的。”紫萱看向冷氏脸放了下来:“来人,拿我的名贴到官府告知他们,丁门冷氏不守妇道和人有染,要浸猪笼以正丁家门风。”

像是妇人不贞被浸猪笼,这等事情是合理合法的,只要知会官府有真凭实据就可以。

冷氏闻言大惊:“夫人,敢问奸夫何在?”她不想死,更不能是这种死法。

紫萱缓缓点头很有些欣慰的样子:“说得是,冷氏你果然是深通其中的门道,知道要有奸夫才可以——这却正是我要问你的,你的奸夫呢?岂能饶过他!你是现在说出来,还是想等着被打个皮开肉绽、痛个死去活来才招?”

冷氏咬牙:“婢妾是清白的,哪里有什么可招的。”

丁太夫人实在是看不过:“紫萱,她是有错也罪不至死,我看打她一顿就算了。”

丁阳也道:“就是,她不过是轻信人言,又不是杀人放火何至于问个死罪?就算是送到官府也不会是死罪的。”

紫萱听得更为生气,冷氏污她清白现在倒是小事,刚刚丁家母子到她家中大叫大闹,那意思可是存心要她的性命:“来人,拖出去打!给我慢慢的、细细的打,在她招出奸夫前不要打死了她。”

璞玉瞪大管家:“你没有听到?”

大管家一头的汗水:“是,是。”

几板子打下去冷氏已经哭叫的震天,不过她却不肯承认与人有染,再打几下子她就痛晕了过去,泼醒后正要再打忽然有人扑上前抱住了冷氏不让人再打她:“要打就打小人,小人的错不关姨娘的事儿,是小人的错。”

此人是丁阳的长随,因为和丁家有点血缘关系,所以和丁阳眉目间还有些相似;他抱住冷氏哭得一脸是泪:“都是小人害得,都是小人害得你。”

冷氏气得一掌打在长随的脸上就晕了过去,她知道自己这次是死定了。

紫萱原本就是想以此立威,让丁家的小妾们安份些,不要再来找她的麻烦;却真得没有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歪打正着,这冷氏在丁家当真有奸夫!她听到大管家来报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丁阳:“也是,罪不至死啊,我也不能一意孤行,就听将军的吩咐饶冷氏一命吧。”

什么叫做打脸?冷氏这一掌能把丁家所有的体面打得丁点也无。

活该啊,自作自受。紫萱很有些幸灾乐祸:“我想起一句老话来,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啊,这话不一定全准,但至少今天很准。你说是不是,太夫人?”

丁太夫人和丁阳的脸色大变,他们母子没有想到冷氏居然真得有奸夫,想到刚刚他们为冷氏还说情,现在他们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光了:还有比眼下之事更让他们丢脸的吗?他们居然为了一个偷人的妾室求恳!

151章 最毒妇人心152章 一语中的

“怪不得隔三差五的就有人叫着嚷着,拿人家的清白名声说事儿,正是她自己是什么人才会以为旁人也是什么人吧?”紫萱这话是说给丁太夫人听得:“常常以为别人和人有染的,正是因为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我,可是从来不曾这样想过丁家的人,是在你们一再的提醒下,我才细细的查了查,喏,就是这个样子了。”她是故布疑阵。

今天来得目的就是想让丁家的小妾们安份些,让丁家母子也安份些,能让她有个舒心的日子过;既然冷氏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她没有道理推出去的。

丁阳的脸色直接绿了:“给我拖进来,把人都给我拖进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女人会有不忠的人,因为在府中哪个小妾不是看他的脸色,哪个小妾不是费尽心思在讨好他?就连楚氏,虽然并不常在他眼前出现,可是他也知道楚氏的眼中只有自己。

他享受着这一切,享受他的女人以他为天,为了能得他一句夸奖而各显神通;在她们努力装扮自己以期能得他宠爱的举动中,他知道他能左右这些女子的喜怒哀乐,知道她们没有他是不能活得。现在,冷氏的奸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好像一人拿着竹板狠狠的抽在他脸上,不止是火辣辣的痛、不止是烧得心发颤的怒,还让他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头晕。

现在就是把冷氏碎尸万段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就算是把那个奸夫活活烤死或是活活的打成肉泥,都不能洗涮他的屈辱!对,虽然冷氏和秦家大夫人言辞凿凿的说紫萱和秦三公子有染,可是他自己心底深处是不相信的,所以他那个时候虽然也已经怒极,但并不像现在这样怒。

如果不是冷氏的奸夫出现,他还真得不知道原来他在心底深处是不相信紫萱会偷人的;但眼前的事情这样的发现却让他更为恼怒,甚至于是恼恨:恨紫萱,为什么那个偷人的不是她,而是冷氏呢?!如果是紫萱的话,那就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中,只要他肯给她条活路以后还不是由他予取予求?

冷氏有奸夫此事让他着恼,更恼的就是此事是朱紫萱发现找出来的,更恼恨的是她事先不同自己说一声,而看着自己和母亲为这个不守妇道的冷氏求情。这些想法在丁阳的脑中转过一遍后,他恨冷氏但因此也更恨紫萱。

紫萱不再说话了,她要看看丁阳如何处置冷氏。嗯,今天这趟丁家还真得没有白回来,看到这么一出闹剧真得很值回票价的:比起上一世的电视剧来,丁家可要出彩的多。

丁太夫人瞧着被拖进来的冷氏和长随,气得胸口有些痛。紫萱的那些话她当然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几次三番的疑心紫萱与人有染,应到冷氏身上岂不是说她也不干不净?如果冷氏行得正坐得端,她也就不用听紫萱指桑骂槐了。

她忍不住过去一掌甩在冷氏的脸上,话还没有喝问出来那长随已经上前把冷氏挡在身后:“太夫人,您要打要骂小人都认,可是真得不关姨娘的事儿,你们给她一条活路吧?看在她在为丁家操心这么多年的份儿,你们不能太过绝情啊。”

紫萱听得啧啧连声:“冷氏,你还真是个有福的,居然能挑上如此有情有义的主儿。”

冷氏却不领情的一踏踢在长随的身上:“滚开!你不要乱泼脏水在我身上——是不是你收了人家的好处才来诬我的?敢坏我的清白,我和你拼了。”她刚刚不防长随会跳出来受惊不小,如今心神定下来后当然知道咬死不认才会有一线生机。

长随也不还手任由冷氏又踢又打:“是,小人的错,小人的错。”从来不曾有人对他正眼相看过,就算是做了丁阳的长随便,府中的丫头们也只是把眼睛放在丁阳的身上,对他的好不过是想通过他攀上丁阳而已。

是冷氏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温柔,也只有冷氏是真得关心他,对他问冷问暖,这一辈子能得冷氏的青睐他真觉得值了。对于冷氏的打骂来说,他承受下来没有生出怨恨,因为他当时看不得冷氏挨打,现在却明白过来他的出现对冷氏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他害得冷氏如此,他当然想好好的弥补这一切;而冷氏嘴中吐出的话无疑让他有了想法,只是他死倒没有什么,却再也不能看冷氏一眼让他生出千万种的不舍来。他转头看向冷氏,深深的看她一眼就是想把她印在心中,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就算是喝下了孟婆汤,他也不会把冷氏忘掉。

冷氏自然深知长随对她的痴,所以她不停的谩骂着:“你倒底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为什么非要害我,你还不说?不说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饶过你,你这样害我,你知道不知道会死人的。”她每一句话都是暗示,让长随明白他应该如何说话。

长随转回头来:“小人、小人,全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收了人的好处,姨娘对将军一往情深,如何会做出那等不要脸的勾当来?请将军和太夫人、大夫人明鉴。”他可以为了冷氏去死,可是他的良知未泯做不到冷氏让他所做得一切。

大夫人的为人虽然他也看不过眼去,但是清白二字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他太清楚了,为了救冷氏他不能平白就污大夫人的名声;他没有说是谁收买了他,只说是收了银子才来污冷氏的,反正只要他咬定此事定能救冷氏一命,至于他的性命他真得不在乎了。

紫萱的眼睛眯了起来,没有想到长随居然没有反咬她一口:此人当真不坏,只是不幸被冷氏所骗罢了。在紫萱看来,冷氏如此做当真是猪狗不如,眼前的长随肯把性命不要也要她平安无事,如此男子实在应该好好珍视的。

她轻轻一叹:“你就算是如此说,以为就能帮她脱罪?是就是、非就是非,你的命值不值钱不论,你可想过你的父母?”她真得不忍心长随就此把命丢掉。

可是丁太夫人已经反应过来,看向冷氏的目光里虽然全是嫌恶可是她嘴中却在道:“说,是谁收买你的?老身就说丁家门禁森严,岂会有那等事情发生?”冷氏偷人的事情传了出去,他们丁家还有什么脸再在京城住下去,不如就依着长随的话弄假成真把此事遮掩过去再说。

冷氏闻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知道自己是赌对了,丁家的人绝不会让她背着这样的污名去死;至于长随的话让她极为不满意,因为那样说根本没有说服力,就算是暂时保住她的性命,却无法让她取信于丁家母子。

如果长随依着她的暗示去做,一口咬定是紫萱收买他的话,那么她不但能有法子取信于丁家母子,而且为丁家母子“收服”辅国夫人可是大功一件,相信以后她在丁家可以和芳菲平起平坐了。可是长随却长了个榆木疙瘩的脑袋,不肯助她,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又踹了长随几脚,狠狠的责骂他,也就是催促他死死咬住紫萱。

长随却不停的摇头,只是叩头认错,把所有错的都揽到自己身上,说是秦家人给他的银子,就是因为冷氏曾训斥他所以他才怀恨在心云云。

丁阳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作声,就算是丁太夫人开口后他依然还是沉默,此时忽然暴喝一声:“来人,拖出去给我杖毙了他!”他是绝不能容此人活在世上。

紫萱心中生出小小的不忍来:“慢着。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将军不必如此着紧把人打杀吧?”

“你不让我动刑,是不是因为你就是那个收买他的人?”丁阳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紫萱恶狠狠的道:“不然,你怎么会为他一个奴才开口。”

紫萱笑了:“我开口的确是不想他死,因为他就算是做错了什么,至少他还是个人;不像是其它一些人披着人皮却做不出半点人事来,既然不是人的人都能继续活下去,他为什么就非要死?而且,他既然和冷氏无染,不过是被收买而已,更应该留下他来和秦府的人对质啊,杀了他岂不是少了一枚棋子?”

丁阳被驳的无话可答,再加上被紫萱讥讽的怒火中烧,当即蛮横不讲理的道:“秦家和丁家世代有仇,还需要对质什么?对质他们也不会承认的,这等背主的奴才留着做什么,当然打杀了好给其它人提个醒,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是丁家的家主,我说要打死就是要打死他,来人!”

他盯着紫萱,就好像要打杀的人不是他的长随,而是他眼中的紫萱一般,说得那么的杀气腾腾。

紫萱看向冷氏:“你呢,当真无话可说?”

冷氏抬头看向紫萱:“大夫人当然想让我为他开脱,以此来证实我的确和他有染是不是?是谁收买的他,就算他不说大家也能猜得出来——自应该有人为他开脱,却不是我。”她不止是有脑子而且狠毒异常,此时她不但不救长随且把紫萱的嘴巴堵上,不让紫萱为长随说话。

152章 一语中的

紫萱听完冷氏的话只是笑笑看向长随:“你可还有话说?要死要活只在你一念之间。”只要他肯说出实话,冷氏的面目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他当真一心求死,她自然不必为他而再招惹麻烦——欠了他的人,不是她朱紫萱。

如果长随有求生的念头,能认清冷氏的真面目,那冷氏的几句话她根本不会放在眼中:丁家的人根本就不是能讲得通道理的人;要知道,她可是个恶妇,可以不必讲道理的。但要救人,当然要救个值得救的人,而不是弄个麻烦在身边。

长随叩头:“小人,知罪。”不管冷氏如何,她只是个弱女子;他没有能力给她什么,今天就让他来保护她一次吧。

紫萱不再说话,在丁太夫人和丁阳的喝声中,大管家带人把长随拉了出去;丁家的人根本不想在长随的口中再问出什么话来,几棍子就要了长随的命。不是紫萱心狠,而是长随一心求死她不认为自己应该逆了其心意。

冷氏终于放下心来,她知道自己眼下不会有杀身之祸了,以后就要好好想个法子如何哄得丁家母子回心转意:要抢在老太爷回来之前才成。

紫萱倚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冷氏,你是不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从此以后高枕无忧了?”她叹气:“可是,你想错了,真得不太好意思泼你冷水,但是我却不得不这样做。大管家,我的贴子送去官府没有?”

大管家一愣:“夫人,还、还……”他听到璞玉的一声冷哼后吓得一颤:“马上去,小的马上让人去。”

冷氏大惊:“大夫人,上唐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你无凭无据……”她没有想到害死了长随也不能脱身。

紫萱抬眼看她:“你的记性真得不好,我说过了,我的话就是真凭实据;我说你与人有染就是与人有染,不要以为人死了就能洗脱所有。璞玉,你带人去搜检长随的住处,定会有什么发现的。”她抬眼看向璞玉:“要仔细的搜,不要怕用得时间过长;有时候走得路长一些,并不是坏事儿。”

璞玉行礼:“夫人放心,婢子明白。”她拉着琉璃带着人走了。

丁阳怒道:“你让人栽脏,以为丁家的人都死了吗?”

“丁家的人还都活着吗?”紫萱用帕子捂着嘴巴打个哈欠:“真是浪费粮食啊。还有,将军你说话注意些,随便诬蔑国夫人可是不大不小的罪过呢,全看我是不是有意要追究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栽脏了?”她刚刚就是暗示璞玉可以从冷氏的院落里绕一绕,再去搜检长随的房间,到时候想要什么真凭实据没有;但她不会承认的,这一招却是和冷氏学来的。

紫萱向来是个好学的人,尤其在丁家生活之后不学着点儿,怎么能好好的活下去?

冷氏大怒的站起来:“你刚刚的话分明就是暗示让人去我的院落……”

“对,你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雪莲,把碧儿留在这里陪我,你和大管家把冷氏的丫头们都绑过来重重的打,我就不相信那些丫头个个都是铁嘴钢牙。”紫萱打发雪莲出去后,看着冷氏轻轻的道:“能不能有人证物证你认为我在意吗?来人,把冷氏给我绑起来!”

她今天就是要杀冷氏,和冷氏是不是偷人无关,只因为冷氏要害她;至于拿名声来说事儿,就是因为冷氏想用名声二字逼死她罢了,她也不过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冷氏挣扎:“你如此分明就是想要除掉我。”

紫萱坐直了身子前俯看着她的眼睛:“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其实你偷不偷人和我无关,你做错什么事情我都懒得理会你们,哪怕你们在丁府里杀人放火,我看到也会当作没有看到;但,你来害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身子后仰:“你们都说过嘛,我是恶妇。招惹恶妇的下场就是,你们想要我的性命,我就会先要了你们的性命!来人,备猪笼。”她看着丁家的下人们:“我虽然已经搬出去,但我还是丁家的主母,且,还是辅国夫人。现在我的护卫还没有,但是你们以为我会永远也没有吗?你们如果不听我的吩咐,我下次再来就会打断你们每个人的双腿。”

丁家的仆从听得脸色大变,他们知道紫萱不是说着玩儿的;可是当真去备猪笼绑了冷氏的话,丁太夫人和丁阳会如何处罚他们?他们有点左右为难。

“打断双腿后,男的卖去作相公,女的就送去青楼。你们现在可听清楚我的吩咐了?”紫萱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来,而丁家的仆从们却飞快的出去准备猪笼的准备猪笼,绑冷氏的已经把冷氏按倒在地上。

丁太夫人和丁阳大喝:“住手。”他们母子没有想到朱紫萱居然不肯放过冷氏,这已经不是冷氏有没有做错的事情——如果今天他们保不下冷氏来,以后这丁家的人谁还会信服他们母子?只要朱紫萱踏进丁家的门,丁家上上下下的人只会听她一个人的。

紫萱笑起来,大笑着鼓掌:“好,很好。冷氏有没有偷人你我心知肚明,如果那个长随和她没有私情,岂会甘愿受死?你们母子倒真是心胸宽广的让我汗颜啊,这样的女子你们也非保不可,此等佳话定要让世人知道,让大家都明白什么叫做胸襟——丁大将军的胸襟定会让天下人都自愧不如啊。”

几句话堵得丁太夫人和丁阳没有话说,冷氏偷人的事情明摆着,他们非要死保冷氏当真是天大的笑话;可是不保任由紫萱发落,他们又感觉气恼万分:一,冷氏偷人的事情岂能让府外之人知道?二,也不能让朱紫萱在丁家为所欲为,无凭无据想杀人就杀人吧。

丁阳和丁太夫人还没有想好如何做时,冷氏趁着按她的人不知所措的时机,挣开扑到丁阳面前:“老爷救救我,救救我!”她现在只能指望着丁阳母子,可是现如今母子二人不说话却让她吓坏了,她真得不想死。

冷氏不过来还好,她一过来丁阳想到长随看她的那一眼心里就窜起无名火来,伸掌推过去却因为力弱推不动冷氏:“滚,给我滚开!”他岂能再容冷氏近他的身前?在他的眼中冷氏脏得很,哪怕是她摸过的地方就让他有无法忍受的感觉。

紫萱看着厅上的丫头婆子冷冷哼了一声,马上就有婆子过去把冷氏拉了过来再次按倒,这次有人拿来绳子真得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将军看来也是相信冷氏和人有染,如此还要为她求情?我真得不解将军这是为了什么啊,能不能请将军解释一二?”紫萱继续冷嘲热讽,使得丁阳差点没有气得晕过去。

丁阳实在是受不得了:“给我把冷氏弄死,给我用盐水鞭子狠狠的鞭,打死落个干净。”

紫萱正想说不能鞭死只能浸猪笼时,却不想冷氏如同发狂一般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流下泪来:“你居然也要弄死我,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偷人吗?她们就算是没有偷的,又怎么会没有想过要偷?我们到你们丁家长得有三年多,短得也有近两年了吧?可是至今无人能有喜,哪个不急?要知道我们做了姨娘,后半生的依靠不是你这个破男人,是儿子。”

“真当你是什么珠玉人人都喜欢呢?丁阳,做为男人你有什么,聪明不足也就罢了还自视过高,我呸!为了日后我能有个倚靠我才找你的那个长随,想着怎么也和丁家有点关系,我怀上的孩子多少也能算是为丁氏传宗接代,才会和他好得。你知足吧,以后发现她们有奸夫时,你就知道我对你还是好得。”

“你没有本事就算了,可是你还能算是个男人嘛,七房妻妾却无一人有孕,大姑娘还不知道是不是你的种呢,你比起宫里的公公来……”冷氏是真得豁出去了,因为丁阳居然也想要她的性命,可知道这些年来她为丁阳做了多少事情?没有她,丁家能得到当时贤贵妃的重视吗?现在翻脸比翻书还快,既然丁阳做了初一她就算是死也要做个十五气丁阳个半死。

好!一语中的啊。紫萱托着下巴胳膊搁在椅子的扶手上看着冷氏和丁阳,真得很想大声喝彩。说实话她也没有想到冷氏会说出这番话来,再看看丁阳眼下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想到大夫们的断言,她有点同情——嗯,眼中带笑的话也算是同情吧?她真得很同情丁阳,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冷氏指着鼻子骂他不是个男人是太监,真真是让丁阳情何以堪啊。

丁阳还真就气得脸色发黄,猛得挣起可是话也没有说出来,就气得晕过去;惊得太夫人扑过去又是哭又是叫,当然没有忘了叫大夫。

紫萱打个哈欠,这个时候丁阳晕什么晕,唉,真是无趣;她懒洋洋的道:“猪笼备好了吧?把她装进去吧。”

153章 倒贴的弟弟154章 抹脖子

冷氏再不甘心也抵不过众仆从的大力,被绑成粽子后再无力挣扎,眼看要被拖出门去她大叫:“朱紫萱,你以为只有我害你吗?看起来你倒像是开窍的,难不成到现在还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来?人家把你逼到要去死的地步,你居然还能容她活到现在——拿我来立威也难挡那些人的心思,因为你一开始就做错了,给了她们野心。”

紫萱摆手叫人把冷氏拖上来:“你想活命也不难,可是今天这猪笼注定要装一个人,如果不装你的话,应该装哪一个?”她的目光缓缓在芳菲等人扫过,就好像在挑选要塞进猪笼的人。

冷氏闻言心中重新生出希望来:“我说出来就能饶我一命……”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丁太夫人拿起花瓶砸在冷氏的后脑上,花瓶碎了一地而冷氏也被打晕了过去。

紫萱看着丁太夫人没有说话,直直的目光要多冷就有多冷。

丁太夫人却指着晕倒的冷氏骂道:“你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事情,还想为自己开脱而胡乱攀咬人,是不是要毁了我们丁家你才开心?嗯,对,你是想毁了我们丁家,现在你是恨不得想我们丁家的人死绝吧。”她恨恨的再瞪一眼冷氏,吩咐丫头们:“还不把她给我塞进去,这样的人就要让她不得好死。”她说完,目光凌厉的扫过芳菲等人却自始至终没有看紫萱。

紫萱终于轻轻的开口了:“太夫人,你不让冷氏开口说话,是不是怕她说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来?还是说,当初逼我悬梁的事情,并不是和芳姨娘等人有关,嗯,她们也有份儿但真正下手的另有其人?那个人不会是你吧——?”她的话拉得长长的。

丁太夫人脸色微变:“紫萱你想些什么我管不着,可是不要想这些无边无际的事情,当初是你认为对不起我们丁家要悬梁的,哪里有什么隐情;至于冷氏,她有此大错为了脱身什么话说不出来。紫萱,你不会想为出口气,借冷氏的口把丁家的人都杀掉吧?就算是到了皇上面前,冷氏的话也是不足信的。”

紫萱看着她半晌:“你在担心什么?”看丁太夫人的脸色她是真得很紧张,非常的紧张;但是她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冷氏为求活命此时说出的话并不能取信于人,皇帝也不会采纳的——如此,丁太夫人更不应该心慌才对。

丁太夫人“哼”了一声:“我在担心什么你心知肚明,丁家的名声会如何全在你的手中;紫萱,三年来丁家虽然待你不好,但总让你有屋顶遮雨挡风,有饭菜让你裹腹吧?也因为丁家才让你那继母不敢对文昭太过狠毒,我也不想你念丁家的好,只是想你此时抬抬手放过丁家吧。”冷氏就算是死,也不能被抬出去浸猪笼啊。

紫萱起身:“来人,把她给我抬出去推到城外的河中。”冷氏死是要死的,但是丁家的脸面定要让他扫地,不然丁太夫人和丁阳永远也学不乖;看看外面的时辰也不早了,今天她可不是只寻丁家的晦气,在这里耽搁的功夫不小,此时要快些赶过去才成。

她看着大管家等人把猪笼抬出丁府后,带着人上马车离开直奔秦家;只是此时的丁太夫人没有心思理会这些,眼下她只挂心两件事,其一是她儿子丁阳的身子有没有大碍,其二就是冷氏的死会让城中的人如何看丁家。

丁太夫人在房里急得团团转时,京城的南门进来一大队的人马,正好和抬猪笼的丁家大管家相遇;那猪笼虽然盖着布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不少人猜测那应该就是猪笼,纷纷在想丁家倒底是什么人惹怒了主人家,会弄出这种东西来要人的性命。

丁大管家看到那一队的车马忽然惊喜着冲上去:“老太爷呢,我要见老太爷,快,快”他没有想到盼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了,如果能早回来哪怕只要两个时辰,就算是早回来半个时辰,猪笼也抬不出丁家。

曾经的丁老侯爷,因为儿子的事情被牵累他的爵位也不保了,这才会星夜往回赶,倒不想刚进城就遇到自家的管家,不过他打开车帘看到那个大大的猪笼时脸色一变,左右看看行人对管家道:“你们倒是有心了,知道我回来前来迎我;那东西放在后面的马车上,我们回去吧。”

管家眼中含泪连连答应,让人小心的把猪笼放在马车上;他们小心的是不能让人看到布下面所遮盖的倒底是什么。

再回头说说紫萱离开护国夫人府后的情形。做为主人的紫萱离开了,家中有客人也只能是文昭相陪;不过文昭哪里有心思陪客人,他现在只担心姐姐去了丁家会吃亏,看向水慕霞苦着小脸:“哥,你去救救我姐好不好?”

水慕霞摇摇头:“我们现在谁去了丁家都不是救你姐姐而是害你姐姐。”他说这话时闪身把钱公子拉了回来:“你不能跟着去,不然丁夫人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要知道,看这个样子是有人想要丁夫人的性命,你真为丁夫人好就留下来。”

钱公子急得跳脚:“我管他什么丁家不丁家,反正我不能让丁夫人被人欺了他们敢动丁夫人一根汗毛试试?我现如今也是堂堂的国公爷,晾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如果丁家容不得丁夫人,那正好,我今天晚上就接了……”

水慕霞的扇柄轻轻一抬钱公子的下巴,差一点没有让他咬到自己的舌头:“钱兄,有些事情你可以做但是绝对不能说,懂吗?你想帮丁夫人,嗯,可是外人总会说闲话,就算钱兄洒脱不介意,丁夫人也不是俗人不与理会,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就让世人都误解了丁夫人吧?那你就不是想帮丁夫人而是在害她了。”

小文昭也拉起钱公子的袖子,用两只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钱小国公,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最厉害了,你一定要救救姐姐;你定有法子去救姐姐而又不会让人误会姐姐的,对不对?我最最崇拜的人就是钱小国公了,我长大以后能有钱小国公一半的英明神武就好了——你会救姐姐的,对吧?会帮我们姐弟的对吧?”

钱公子看着小文昭那双无辜又可怜的眼睛,心马上就软成一滩水了;他虽然极为厌恶柔弱的女子,可是他却对小孩子没有半点抵抗力。再说小文昭的话虽然不是很多,可是句句都夸到他心坎上:长这么大,说他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真正的尊敬过他,更不要说是崇拜他了。

“我一定会帮你们的,你放心。”他大手拍在小文昭的肩膀上:“以后,你们姐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把自己卖给了小文昭。

小文昭感动的泪盈于睫啊:“钱小国公就是不同,您要怎么救我姐姐?”

墨随风看着钱公子蹲下和小文昭说话,虽然和他不对盘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同情来,看向水慕霞:“人家好好的老实孩子,看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你真是毁人不倦啊,毁了一个我不成还要毁人家文昭,小心人家姐姐打人啊。”

水慕霞头也没有回:“人家姐姐不像你,没有眼光记住,以后做官所有收入一半归我——包括你贪墨所得啊。”

墨随风一脚就踢了过去,对水慕霞这种人你就不能客气。

水慕霞躲开后并没有还手,而是对钱公子道:“丁家不能去、也不用去,丁夫人现在可是辅国夫人,那里又是她的夫家,身边还有马家的丫头相随,相信只有丁家人吃亏的份儿;钱公子你真得想帮忙?唉,倒是有个地方只怕丁夫人要吃亏的,但是相对钱公子来说那里也是龙潭虎穴啊,我不能害你,你还是回去吧。”

他回头瞪墨随风可是口气却和目光完全不同:“墨兄,为朋友两胁插刀,说不得只能拼上我们两个人了;你的解元,唉,就要不保了。”

墨随风猛得站起来拍胸:“那有什么,为了朋友嘛。况且我也是小文昭的兄长兼半师,岂能让弟弟的姐姐被人欺负?”

小文昭差一点回过头来问一句:你什么时候是我兄长了,还兼半师?

水慕霞点头:“就是啊,做为文昭的大哥,我当然不能看着人欺负丁夫人。墨兄,我们走;钱兄,文昭就托给你照看一会儿。”

钱公子瞪墨随风一眼:“我也是文昭的哥哥,我也要去助丁夫人一臂之力。”墨随风真是好奸诈啊,居然用小孩子和丁夫人结了“亲”,他岂能再被排除在外?他也可以做小文昭的哥哥,嗯,这主意真是好啊,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来探丁夫人了。

水慕霞微微皱眉头:“钱兄,你真得不好去的,因为丁家原本就说过你和丁夫人……唉,为了丁夫人的清誉,就委屈钱兄在这里等一等我们兄弟二人吧。”

154章 抹脖子

“我和丁夫人可是义姐义弟,为自家的姐姐出头也不成?”钱公子岂能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人欺?说什么也是要为紫萱出把力气才成,所以他的脑子转得很快——既然能做文昭的哥哥,当然也能做丁夫人的弟弟啊。

水慕霞闻言很认真的点头:“有道理。那,钱兄,你先请。”就这样,还在丁家正盘算着处置冷氏的紫萱多了一个弟弟;一个有点麻烦但是却极有身份来头的弟弟,这天下间想和钱家攀亲的人也大有人在,可是钱老国公叔侄的脑子有点和普通人不同,所以不是那么容易能攀上的。

如果被人知道钱大公子自己贴上去,非要认下一个姐姐一个弟弟真不知道会让多少人把眼珠子瞪出来。

钱公子兴冲冲的就奔出门去,虽然他还不知道自己不能去丁家的话应该去哪里;不过那个不重要,重要是以后他可名正言顺的为紫萱出头,从此以后他能常常见到紫萱而不必怕被人说什么闲话了。

墨随风摇头:“他不傻。”

“他当然不傻,但是他喜欢上当,你管得着吗?”水慕霞翻个白眼:“如此,对他、对丁夫人都好,免得因他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被世人误会总不是什么好事儿。”

墨随风撇嘴,把嘴撇得都快到耳朵后面去了:“你这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没有事儿的时候拍拍自己的心,问问它是不是生出什么不好的念头来了?姐弟,真亏你想得出来啊。”

文昭探头:“什么意思?”

墨、水二人同时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老实在这家里呆着,我们出去转转很快回来;嗯,会给你带糖葫芦的。”

钱公子的头脑不热以后也就知道应该去哪里了,坐上马上唤水慕霞:“水兄,我们一起吧,快,要抢在丁夫人之前到才成。”

墨随风却抢先上车也不等钱公子招呼就坐好,完全不把钱公子的白眼放在眼中;钱家的马车很快,不多时就到了秦家大门口。

水慕霞拉住要跳出去的钱公子指指墨随风:“钱兄你要记住,我们是来为墨兄讨回公道的,不能提及丁夫人半个字。”他好像是不放心,俯身对钱公子道:“这可是大好的报仇机会啊,又能为丁夫人出气,你也能为自己出口气。”

钱公子闻言回头看一眼墨随风笑得咧开嘴巴:“当然。水兄你殿后,死要钱的,你跟上——骂人交给我,打人就交给你了;今天如果不把秦府闹个底朝天,我们三个回去就把姓倒过来写。”说到最后时居然多出了几分狰狞来。

墨随风一脚把他踹下马车:“你快点,磨蹭什么。”不过他还是伸手帮钱大公子站稳了,没有让他直接摔个嘴啃泥。

钱公子知道此时不能和墨随风计较,只是在心中又恶狠狠的记上一笔帐,撩衣就直奔秦家大门而去;而秦家的门房看到钱家的马车,早有人迎了上来,可是钱大公子二话不说一掌印在门房的脸上:“少来献殷勤,让你们主子滚出来,公子爷今儿要好好的问他几句话。”

门房那边看出事情不对来,秦大侯爷又是将军自然府中不会没有护卫,当却便有人涌出来;不过他们不是来动手的,只是想把人拦在大门外等侯爷的命令再决定如何做:怎么说钱小国公的名头那可是响当当的,他们这些人还真是不敢动手打人。

他们不敢动手,钱公子和墨随风可没有什么不敢的,直接一路闯进了秦府,把秦家的护卫打得东倒西歪;而水慕霞施施然的走在后面,面带着微笑看上去无害的很,可是有人想要自后面扑向钱公子和墨随风时,他的身子一晃就会有人向在地上。

秦家这下热闹了,不多时秦侯爷和秦四海等人都过来,怒视钱公子和墨随风、水慕霞:“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秦家和钱家当真是无怨也无仇的。

墨随风却抢上前去把所谓秦三公子送给紫萱的那些东西扔到秦侯爷的怀中:“我的确不是什么官员,可是却也有功名在身,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能受这等侮辱?今天你们秦家不给我个公道,我、我……”他忽然一把扯下钱公子的腰带来:“我就吊死在你秦家的大门上”

如果不看那根腰带、和钱公子一脸的惊怒外,这番话还是很有气势的。

秦侯爷不懂是什么意思,看看掷过来的东西:“这些都是女子之物,但与我秦家有何关系?”他并不知道自己妻儿所做得好事儿。

秦四海的脸色却变了,不过他马上开口:“啊,你们原来是为丁家那个恶妇出头,丁朱氏是你们什么人啊,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你们三个人为她来鸣不平?比起那天香院的香儿姑娘还要厉害……”

“啪”的一声秦四海就被一个耳光打昨头晕目眩,如果不是他父亲扶他一把,他铁定会摔倒在地上;他就算是站住了,半晌耳朵都是嗡嗡作响的,什么也听不清楚,而他根本不知道是谁打得他。

秦侯爷的脸色一变,看着水慕霞很有些顾忌样子:“水公子,犬子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情,能劳公子你亲自动手教训。”倒底是他的儿子,就算是对水慕霞有所忌惮但还是极为恼怒的,所以话说得并不好听。

水慕霞摇了摇他的扇子,依然立在墨随风的身后:“跟过来看看热闹,秦侯爷不必特意招呼我。”

秦侯爷的脸色猛得一变,可是不知想到什么最终还是把这口气忍下了,看向墨随风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把东西狠狠的掷在地上,不免有些破碎的。

墨随风却丝毫不惧,当真是一面跳一面说:“你们秦家是什么意思,我和你们秦家素无往来,只不过是进出过丁家给他们家的人诊病而已,你们秦家居然送这种东西,还写这种东西给我——这种事情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他跳得很高,声音很大叫得秦侯爷的头都疼了。

不过秦侯爷终于明白过来,知道是他的儿子给人家墨随风送东西示好,还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他的老脸当即就通红了,也顾不得和墨随说什么连声喝道:“让那个逆子给我滚过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丢人的?

墨随风却指着秦四海道:“秦侯爷,你只把个庶子弄出来可不成,这信可是你家大公子所写;你看看,你看看。”他指着信角的一行蝇头小字:“四海百拜,希望共赴鸾帐能好好侍俸兄。”他做呕吐状:“不行了,我不行了,我真是受不了这些东西。”

秦侯爷闻言一掌就打了过去:“你个逆子来人,来人,取剑来。”他真得是丢不起这个人啊。儿子们长大了,给姑娘们送点东西写个信什么的虽然也不能算是小事儿,但那当真算不得大事儿啊,他宁愿现在找上门来的是人家姑娘的父亲。

钱公子趁着秦四海头晕脑胀视物不清时抽了他的腰带,看无人理会他搬把椅子就把腰带挂到了房门上:“墨兄,被两个男人调戏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来吧,在下已经给你准备好一切,你可以上路了。”

墨随风自然知道钱公子是在报私仇,狠狠瞪他一眼倒真得过去,把钱公子踹下椅子他跳了上去:“我真得无法活了,堂堂的解元被两个男人如此侮辱,我墨随风还有何脸再去会试?今天就死在你秦府,让礼部为我向皇上申冤吧。”

秦侯爷只顾着和儿子生气没有理会墨随风,看他当真要吊死在自己家:他也知道墨随风是在做戏,可是人家有凭有据啊,不要说死了就真是吊上一吊被御史们参他一本,就足够他吃不了兜着走得。

“墨公子,墨解元,”秦侯爷一脸的苦笑过去把墨随风抱了下来:“都是小儿无状开这等玩笑,我定会好好的教训他们。”当然不能承认了,把它归为无伤大雅的玩笑就算是被人知道也会一笑置之。

墨随风瞪大了眼睛:“秦侯爷,你居然要包庇你的儿子”他拉过钱公子的衣袖来擦了擦脸:“这不是逼我死嘛,好,我死,我就在你们秦家抹了脖子吧。”他说完冲进秦家的大厅,拿了厅上摆着的长剑就拔了出来。

秦侯爷吓了一大跳:“墨解元,你听本侯说,听本侯说嘛;本侯定会狠狠的惩治犬子,可是明年就是会试之期,墨解元你的名声可是金贵的很啊。”

水慕霞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如今毁了你还活着做什么?你放心的去吧,有钱国公和在下为你做个见证,定会上禀皇帝的;以后每年的今天,我们也定会尽朋友之义给你送些水酒纸钱。”

秦侯爷听得都快要哭了,他转过身来连连打躬作揖:“水公子,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开口相劝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我新近得到那副山水就送你了,只要你不开口。”

他这里还没有劝住墨随风不要抹脖子,那边门房又跑了进来:“老爷,又、又打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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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章 这次是女的156章 你放心的去吧

秦大侯爷一嗓子吼了出来:“打进来了?你们是干什么的,给我统统打出去再说”他是真得极为恼怒,钱小国公和水慕霞打进来他也只能忍了,这个哑巴亏他吃也要吃,不吃也只能吃;但,他秦家也是堂堂的侯爷府,不是能任人欺负的——这个时候再有人打进秦家,那肯定是来看热闹的啊。

他的话还没有落地,门外传来清冷的声音:“秦侯爷好大的口气啊,要把本王打出去也要看你们是不是有那个本事。”随着声音进来的人晋亲王,一身青色的衣袍趁得他的脸越发有些冷。

秦大侯爷心头一惊连忙行礼:“王爷,失礼失礼;臣不知是王爷您,说话造次了请王爷恕罪。”他还真不知道今天走什么霉运,连晋亲王也会动手打进来;他在行礼的时候很认真的想了又想,好像没有开罪晋亲王的地方啊。

晋亲王看到墨随风举着剑要抹脖子神色没有变化,看到钱小国公微一点头,倒是在看到水慕霞时眉头一皱坐下后对秦侯爷道:“看来你挺忙,本王不喜多言,管好你的老婆,不然本王就替你管教一二。”

秦大侯爷听得云山雾罩,根本就不知道自家的妻子倒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能让晋亲王亲自来一趟;但是晋亲王向来不喜欢多话,他还真得不敢多问,只得连连赔罪:遇上晋亲王,聪明人都知道晋亲王说你有错你就有错,千万不要辩驳。

晋亲王点点头起身:“我走了。”说完抬脚就走,没有再看向墨随风三人,也不理会秦大侯爷的殷勤相送,大步踏出向外行去。

秦大侯爷却没有半点轻松的样子,晋亲王所说得事情他还不知道是什么,如果不弄清楚解决好,让晋亲王有半点的不满那下次就不止是打进来的事情,说不定晋亲王会打发人送他妻子的人头进来。

晋亲王刚踏出门去,鼻青脸肿的门房又跑了过来,一面跑一面喊:“侯爷,又来人了,这次是女的,下车后问也不问对小的们是伸手就打啊;小的们带着伤顶不住,她们现在就要打、打……”抬头看到晋亲王他终于咽回去那句话,垂手跪到道旁请罪。

秦大侯爷真得没有想到今天自家会如此热闹,接二连三有人蛮横的闯门:第一次因为有水慕霞和钱小国公,他只好忍了,第二闯进来打人的是晋亲王,他只能忍了,现如今连个女子也敢打上门来,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

可是看看晋亲王那张常年不变的脸,他还真得不敢喝一句“打出去”;刚刚他喝打出去时,要打的人可是晋亲王;现在他再喝一声不就是打晋亲王的脸?他还真没有那个胆子,最终只能当作没有听到,陪着笑脸送晋亲王出去。

行到门房跟前他才低喝一声:“还不给王爷清出道路来?”他这就是变相的要把来人打出去;这也算是他急中生智,终于让他想到一个法子可以保有颜面又不会开罪晋亲王。

门房闻言想了想还是答了一句:“侯爷,为首的人据说、据说是什么辅国夫人,小的们不敢真动手。”

秦侯爷的眉毛一跳,马上知道又打进来的人是谁了,嗯,这个也真得不好直接打出去:皇后娘娘的干妹妹真得在他府中受了伤,他还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丁家得贤嫔相助,秦家被丁家压得抬不起头来;原本秦侯爷也想攀上和贤嫔不对盘的皇后娘娘,到时秦家就能压丁家一头,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成功,皇后待他们秦家不近不远的。如果此时把皇后的义妹打了,那就是在打皇后的脸,不但不能讨好皇后还会惹怒皇后,就算是给秦侯爷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让人把辅国夫人打出去。

晋亲王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脸上没有变化脚下依然故我的直奔大门而去;于晋亲王来说,他就是来找秦侯爷算帐的,话说到了就要走人,不管他来之前秦侯爷这里有什么事儿,还是他走之后秦府会发生什么,都同他是无关的。

这个时候,紫萱带着琉璃等人在秦家的大门下车,气冲冲的就奔大门而来,却和门房的一朝面就动起手来。也要怪秦家的门房是个没有眼色的,看到紫萱那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他当然不会以为来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人,再加上刚刚被墨随风打得晕头转向,所以开口不但话不好听,语气更为恶劣。

紫萱没有说话,璞玉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她是跟在皇后身边的人,向来只有人家和她赔笑脸,何曾有人当着她的面儿骂她的主子过?且她最瞧不起的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掌打过去就让门房的身子动了动。

秦家门房那个气啊,今天他这是第三次被打了,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作,如今又被一个小丫头打了脸,他当即就认为自己如果不好好的打还回去,他就是不是一个男人;为了向同僚、路人证实他是地道的男人,门房是想也不想挥头就对着璞玉打了过去。

璞玉的眼都没有眨一下,扬手第二掌就打了过去,至于门房的那一拳自然是被雪莲用手帕抽歪了;因为这里是京城,因为秦家是侯爷,所以紫萱早就吩咐过雪莲在秦家可以打人、可以砸东西,却不可以用毒——就算用了也不能让人捏住把柄,所以雪莲的帕子抽过去,那门房的手就像是万千根钢针狠狠的扎了无数遍。

门房的大叫和璞玉的第二掌的清脆响声一起响起,而门房这次再也站不住终于跌坐在地上后,他下意的去看自己的手,但是手好好的连个红印也没有;如果不是手上还有阵阵的刺痛,他都要怀疑刚刚的疼痛是他做梦了。

不过几个呼吸间门房的手便不痛了,门房当然也就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他招惹不起的,既然他一个人打不过,那就叫人呗;在他们秦府的门口,他被两丫头打成猪头实在是太过丢人,于是他指着紫萱等人:“来人,乱棍打出去”、

紫萱闻言笑了:“棍子?我们有。”她一摆手,带着的丫头们都亮出了棍棒来,就连璞玉和雪莲也有人送上棍棒给她们;看着扑过来的几个如狼似虎的秦家下人,紫萱迎上去大叫一声:“反了你们,连我这个辅国夫人、皇后的义妹你们秦家也敢打不成?”

秦家的人听到这一喝脚下一滞,手上也就慢了;可是紫萱的人却不慢,轮起的棍棒对着秦家的人扑头盖脸的就打了下去,打得秦家人抱头就往府里跑;这些秦家的下人们在大门前伺候,当然都是心思灵巧之人,看到紫萱说打就打而且还是有备而来,他们就知道来者绝对不善,他们还是少招惹为妙。

门房看着紫萱呆了呆,爬起来问:“当真是辅国夫人?”他真得没有想到今天来得人个个都是富贵中人,而他也真得没有眼色,被打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白挨打;看起来,他应该换个差事,这门房优差以后就不是他了。

秦家大门没有人拦着了,紫萱带着人就冲了进去;原本她就是来砸秦府的,在大门前已经动了手当然不必再客气,几乎是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秦家前院里最得秦侯爷喜欢的两个鱼缸就这样破掉了。

缸里的鱼儿们倒是被雪莲拢起交给秦家人,让他们找个能让这些鱼活得地儿:被扯住的秦家人看着雪莲,再看看被打得到处乱跑的自家人后,乖乖的接过鱼跑走了。所有被打得秦家下人都羡慕那些鱼儿啊,当真是生为秦家人不如生为秦家鱼。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被打,那些老老实实看到紫萱等人就跑开躲起的人,紫萱等人都没有打他们一下子;只把那些嚣张的或是拿着东西上来阻拦的人,打得鼻青脸肿。不过璞玉后来对紫萱说:“这些人,我们不打他们也是鼻青脸肿的。”

紫萱点头,她真得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进了秦家的大门,她以为要等见到秦侯爷后才能进秦府的,打人不过是让秦侯爷快点迎出来罢了;怎么说秦侯爷可是武将,府里岂能没有几个看家护院之类的?可是今天所见的那些看家护院人人带伤,显然是先她们一步就有人大闹了秦家。

真不知道秦家还招惹谁,居然和她一个想法直接打上门来;不过有帮手不错,紫萱对于省下来的力气不在意,一会儿正好可以好好的和秦大夫人过过招儿。

她带着众人一路急行,很快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晋亲王,使得她微微一愣脚下也就慢了三分;此时璞玉上前拉她的衣袖:“夫人,迎面而来的是晋亲王,如常见礼等到他离开,我们就算是拆了秦家晋亲王也不会管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晋亲王是很特别的人,从来没有笑过且从来不喜欢管闲事。

156章 你放心的去吧

紫萱微微点头,想到秦家人身上的伤心中转念:难不成是这个冷冷的晋亲王所为?看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伸手打人的啊,冰块还会生气就真得太过奇怪了。但是秦家下人个个带伤,根本就不是她们的对手,让紫萱等人轻松的打进来,可以说是一路畅行无阻啊,不是晋亲王的话还能有谁。

晋亲王目不斜视的走过来,只是看了一眼行礼的紫萱就行了过去;他没有因为紫萱等人而放缓脚步,也没有点丁要过问紫萱等人为什么执着棍棒闯入秦家的意思。因为紫萱对他依礼而为,并没有冒犯他的意思,他自然不会代秦家人出头。

秦大侯爷看到紫萱等人手中的棍棒心中极为着恼,脸色也有些变化,但是晋亲王还没有送出府,他只能匆匆的一句:“来人,好好招呼辅国夫人。夫人,本侯先失陪了。”有这么两句话相信辅国夫人听得明白,不会再逞威风了吧?他也算是给辅国夫人面子了。

他在金殿之上见过紫萱,可是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紫萱带着人打上门来,如此妇人当真是可恶到极点。不过转念一想,他想到紫萱是丁阳的妻室心里忽然痛快不少,娶了这样的妇人为妻只怕是天天都没有好日子过吧?满京城里的贵妇人,连公主们都算上,就没有像丁大夫人这样拿着棍棒带人明目张胆打到人家门上去得。

嗯,此事明儿可以好好的回皇上,正好拿来对付丁家;因为想到丁大夫人把丁家的把柄送到自己手上,秦大侯爷的心情好转不少,对晋亲王陪笑的脸不再苦得能挤出水来。

紫萱看一眼晋亲王的背影,算起来她见过这位王爷两次,之所以能记得此人是因为晋亲王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冷冰冰得让人印像深刻一见就不会忘掉。

她回头问璞玉:“我们现在动手,晋亲王会不会转回来问罪?”秦大夫人敢谋算她,她当然要让秦家鸡犬不宁才能讨回点利钱来,但因此而得罪晋亲王她可是不想的;得罪皇家的人,是极为不智的。

璞玉极肯定的摇头:“不会。我们就算现在把秦大侯爷拉过来暴打一顿,只要不杀人晋亲王连头也不会回一下的。”她对暴打秦侯爷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紫萱闻言笑了笑:“那还等什么?看到两旁的厢房没有,进去给我砸见东西就砸东西,有人敢拦着就先打人,把人打跑就再接着砸,总之绝不要手软。”她笑得有些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秦大夫人是不是真得不在府中。”

璞玉和琉璃、雪莲闻言带着人就冲进秦家的屋子,见什么砸什么,桌子太大砸不坏也要弄翻它;一时间各种响声汇到一起,就连大门那边的晋亲王也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就如璞玉所说他连头也没有回径直上马去了,但就算冷清如他也有点好奇——秦家倒底做了什么,能让辅国夫人带人打上门来?

当然,这和他无关,念头在他脑中一转就抛开了,骑着马儿很快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

秦大侯爷送走晋亲王回头就是一路小跑,他看出来了:今天真正要找他麻烦不是晋亲王而是辅国夫人,好男不与女斗,被这么一队娘子军打上门来,他还真得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才算是两全。

他更着急的是,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已经砸进了大厅,听着那些杂乱的声响,他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银子,每个声响都是银子,如流水般消失的银子。

“辅国夫人,你要给本侯个说法,不然明天我们金殿上见。”奔进大厅的看到一屋的狼籍,秦侯爷气得脸色发紫真恨不得上前把紫萱的胳膊腿打折,逼她赔出银子来再把她扔出去;但是有钱小国公三人在,他不得不先说理,还有他也不敢当真把紫萱如何。

紫萱回头看看秦侯爷,接着轮起棍子扫落长案上的东西才道:“秦侯爷你想找我要说法儿,不如你先去问问你家夫人做过些什么再来质问我;今天你们秦家不给我说法,我就拆了你秦府再去面君和你们理论,砸了你们秦家还当真就是小事儿。砸,给我狠狠的砸”她说着话,一棍子又砸在博古架上,上面的东西大半掉在地上碎了。

她现在当然知道秦家的下人为什么人人带伤挂彩,心中感激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生疑:钱小国公会来也就罢了,这等浑人做事如果有道理可讲也就不是浑人了;而墨随风明显一为烈儿——他的眼睛追着烈儿的身影跑,二来应该是为了水慕霞;可是,水慕霞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自己?

见识过丁大渣男和秦大夫人的作为后,她可不认为眼前的古人们都有一副古道热肠;而水慕霞和她只能算是个点头之交吧,怎么看水慕霞也不会是那种滥好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出手相帮。

如果她长得天姿国色、倾国倾城,至少现在还能找到个理由可以解释,但她实在是很平常,在京城贵妇之中只能算是个中人之姿。

水慕霞站在厅上,在一片纷乱当中依然微笑着潇洒异常;倒是墨随风拿着把剑很忙,不时帮紫萱丫头们一把——他的手每次帮人总忘不了在人家小手上滑过,如果不是剑还搁在他的脖子上,真得会让丫头们以为他是专程来吃她们豆腐的。

看到紫萱把博古架上的东西砸坏大半,肉痛的秦侯爷正要发作,就听到钱小国公的声音传了过来:“墨兄,我看你直接抹脖子得了,刚刚晋亲王来了你不想让秦侯爷太过难堪,可是眼下人家正眼也不瞧你啊,分明就是不把你的性命当会事儿——如果是我就一头撞死在他秦家,也不能受这等的侮辱。”

听到这话的紫萱看一眼墨随风,发现他的大手居然在烈儿的小手上刚刚滑过:人家不把他的小命当回事儿?看他这副样子,谁把他要寻死当回事那就是傻子;尤其是在钱小国公说完话后,墨随风先是狠狠的瞪过去才站稳重新摆好姿式——如此,怎么能让人相信他要寻死?

水慕霞摇头叹气:“钱兄啊,也不能怪秦侯爷,看看,这一屋子的好东西得多少银两?如今秦侯爷是心痛得暂时忘了其它的事情,让我来说墨兄还是等一等,秦侯爷应该很快就会想起你来;要不,你先割一剑,不要割得太深,相信秦侯爷就不会以为你只是说着玩儿了。”他是两边的都损到了,没有放过秦侯爷也没有饶过墨随风。

墨随风嘀咕一句:“真是没有良心啊,也不想想我是在帮谁”可是他的话落入水慕霞的耳中是半点作用也没用,只好认命把剑在脖子上抬平:“也罢,也罢,人生自古谁无死……”

秦大侯爷差一点跳起来:“水公子,水大爷,您就饶了我行不行?墨解元你放下剑,你只要放下剑咱们什么事情都好商量……”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巨响打断,原来是紫萱和璞玉把博古架给推倒了。

不要说博古架上的东西价值几何,就是博古架本身就是无价之宝啊。秦侯爷当真要哭出来了,现在也知道惹不起紫萱:“我的姑奶奶,咱也有话好好说成不成?本侯的夫人哪里开罪了你,你说出来本侯定让她好好的给你赔罪成不?你就坐下歇口气儿,这一路砸进来你不累手也疼吧,吃杯好茶歇歇吧。”他想到厢房里的一塌糊涂,心里就是一颤。

这天下还有比他更窝囊的吗?人家砸了他的家,他还要请人家歇口气、喝杯茶,免得累坏了。可是不这样说,他能怎么办?朱紫萱现在就是那个品相最佳的,要进上去的瓷瓶儿,但凡碰破一点儿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紫萱看看他点头,招手叫过秦家的丫头来,拿起茶来一口饮尽连饮了两碗后:“秦侯爷,多谢你的好茶;我,歇过来了。”她说完挥挥手中的棍棒:“这里差不多了,走,给我去砸后宅。”这里除了桌椅没有什么可砸得了,现在是时候去后宅瞧瞧。

秦大侯爷急得大喝一声:“你们给本侯站住”他真得是忍无可忍不想再忍了,可是他的脚步还没有踏出去,那边钱小国公就叫起来:“墨兄,见血了,见血了,你还真动正格的啊,本国公也就是说着玩儿罢了。”

“唉呀,快拿我的贴子去请御医,这解元公真死了也是场麻烦啊。”钱公子叫得那叫一个欢快:“墨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交给我就是,然后就放心的去吧;烈儿我会迎回府中好好的照顾她,你的药铺我也会收下好好的经营……”

璞玉听得一下子笑出来,却被烈儿推了一把,引得紫萱也撑不住了:这钱公子还真是能胡说八道啊。

不过随后传来的就是钱公子的惨叫,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肯定是被墨随风收拾了,烈儿红着一张脸拉着璞玉跑得远了,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分明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墨随风。

秦侯爷听到钱小国公的大叫,回头一看墨随风的左侧脖子有不少的血出来,连衣衫也浸湿了,当下顾不得去拦紫萱转身扑过去阻止墨随风:解元公如果自尽在他府里,礼部的人定会和他拼命的——礼部尚书早就瞧他不顺眼了,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罪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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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章 客随主便

秦侯爷不是不恼恨紫萱的,不是不想去拦下她的,可是眼下他却不能丢下墨随风;不要说墨随风会不会真得寻死,只凭他把个寻死要公道的解元丢下不理,只顾着自己的银子和老婆,此事传到朝堂上大臣们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他扯住墨随风手中的剑后,百忙中回头一看早已经不见了紫萱的身影,却看到了自己的二儿子怒道:“还不给我滚进来”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这个他最喜欢的儿子惹出来的,不管平日里他有多么的宠爱这个儿子,此时也不记得他有什么好;因为秦四海再能闯祸也不曾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招惹了钱家的浑人,招惹了让皇帝都头疼的水慕霞,再加上一个解元,就算他是个侯爷也压不住啊。

秦二公子看一眼秦四海迈步进来施礼,又让丫头们进来收拾打扫,伸手相请水慕霞等人:“钱国公,墨解元,水公子,烦请二位移步到偏厅上一叙如何?那边已经稍稍收拾了一番,有什么事情还是要说个清楚明白,真有在下哪里不对的地方,任由二位处置就是。”

他倒是落落大方,且说话行事十分的温和,很易让人生出亲近之意来;也因此,他站在秦家人之中有些格格不入。

钱国公不太喜欢这种翩翩公子,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也算是极给秦二公子面子;而水慕霞笑着欠了欠身子:“好久不见了,敬海兄风采更胜当年,看得让在下更为眼红。”他居然和秦二公子是老相识。

墨随风把剑拿下来倒提着:“你也来得太迟了吧?是不是想看我脑袋搬家你才开心,这一次你可是欠我的。”他说完甩开秦侯爷的手:“现在知道着紧了,刚刚做什么去了?你们三公子给我送得那些东西,还有你们大公子给我写得信,此事你要怎么给我交待,要知道我明年可是要参加会试的。”

秦侯爷没有想到自家二儿子和这三个难缠的家伙好像相识,认识钱小国公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从来不知道儿子和水、墨二人如此熟识;当下他的心思又活动开,有了其它的盘算。

秦二公子请水慕霞等人去偏厅的时候,紫萱带着人已经到了秦家的内宅门前。

前院的人被打伤了,后院的全是丫头婆子,更是没有什么可以让紫萱等人顾忌的。不用紫萱吩咐,雪莲早已经挥着棍棒打了过去:“长眼的给我让开,给你们大夫人说让她滚出来给我们姑娘叩头认错。”她怕自己会被裙子绊倒,早把裙子角提起掖在腰带上,这一路上就数她跑得最快。

紫萱可说是恨极了秦大夫人,当初她拒绝秦大夫人不过就是不想掺和丁秦两家的世仇,只想能安稳的在这个世上度日,能早点找到回去的法子而已;但秦大夫人因此而想要逼死她。既然你不仁我就不义,你想要我的性命,我就先打你个满头包再跟你算帐,不服?那不用费什么脑筋,打到你服就成。

不是她不想动脑子,而是她来这个世上的日子还不多,真要论起动脑子来,她大多数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是秦大夫人等的对手:人家可是土生土长,且还是在谋算人中活到现在的;所以紫萱通常在可以的时候,宁可选择拳头——因为秦大夫人等人不会如此,且把脸面看得比天大,而紫萱不在意什么脸面,她只要能活下去且要活得好。

丫头婆子们上来阻拦的并不多,大多数看到紫萱一行人都跑得远远的。这一路上紫萱等人可着劲的打、可着劲的砸,终究在砸进最豪华的正屋时秦大夫人带着人出来:“住手辅国夫人,不要以为你是国夫人就可以……”

秦大夫人在水慕霞等人闯进府时就知道事情要坏,所以早早的吩咐人说她不在府中,谁来也不见;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紫萱会带着人一路砸到了她的院子里,再不站出来当真看着人把自己院子拆了不成?

紫萱见秦大夫人终于肯出来,却也不急着和她理论什么,慢慢的向前走了两步,轮起棍棒就砸了过去:秦大夫人都想要她的小命了,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秦大夫人吓了一跳大叫着偏头避开,却被紫萱手中棍棒打在肩膀上,痛得叫出声来,手也忍不住抚上肩膀;一时间还没有想起要喝骂紫萱来,只是痛得吸凉气。

然后紫萱不客气的挥着棍子,狠狠的、不停的抽打在秦大夫人的身上:“你敢和丁家的人来阴我,想要我的性命是不是?现在你给我个理由,说,我和你有什么冤仇值得你下这样的狠手;如果无冤无仇你如此害我,今天我就拆了你的秦府,再把你打个半死扔到河里去,先让你尝尝被水淹的滋味儿,看你的心肠还会不会这样毒。”

秦大夫人被打得直叫,她的丫头们当然要上来救她们的主子,可是琉璃等人可不是站在那里玩的,只琉璃一个人就打倒了两个,指着倒在地上的丫头喝道:“你给我老实趴在地上,如果再起来我就打折你腿。”

“辅国夫人,有话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秦大夫人这次开口不再强横了,因为这个眼前亏她真得吃不下,每一棍子下来她都感觉自己要被打出内伤来。

紫萱闻言手中打得更重:“误会?我倒要看看你的嘴巴有多硬,就是不肯说出实话来是不是?我就打得你说出实话来。”她现在每一棍子都落在秦大夫人大大的屁股上:“说话啊,你不是说是误会吗,那说说看是什么误会。”

秦大夫人这次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知道紫萱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可是让她承认自己要伙同丁家的人污蔑紫萱和她的庶子有染,那就是死罪啊:她死倒不要紧,可是她的儿女怎么办?就算丁家的人说出一切来,可是丁家的人并没有凭证,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反正,辅国夫人不会把她打死吧?她这样想着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承认她害过紫萱,以为挺过去就可以了。

紫萱也不同她废话,打得累了坐下:“上茶”就好像现在秦家是她当家作主了一般,喝得理直气壮。

秦家的丫头们不敢不听送上茶来后,紫萱接过来一口气喝下去,接着要茶并且左右打量秦大夫人房里的摆设,可以说收拾的极不错,虽然极为华贵却很大气;她看得点点头:“这屋子不错,这屋里的摆设也不错,都是秦大夫人的心头好吧?”

也不等秦大夫人答话,她轻轻用手指叩了叩桌子:“琉璃,那个瓶儿我看着碍眼给我摔了。”又瞅向一旁长案的玉如意:“这东西也太俗气了,和秦太夫人不配啊,雪莲,给我把它砸了。”

她这一发话,琉璃带头开砸,众丫头都不再闲着,就看着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少,而秦太夫人脸上的肉抖得越来越厉害:就算是那个缠枝莲的盘子也要近千两银子啊,那可是她的陪嫁,准备着给大女儿做妆奁的。

紫萱也不打人也不砸东西,安静的吃她的茶,只不过有时候会指点指点琉璃等人动手:“小心,不要弄伤自己,摔得时候扔远点儿,万一砸到自己的脚怎么好?”听得秦大夫人直咬牙,可是她拦下这个拦不下那个,抢得这个又保不住那个。

看到屋里的东西越来越少,秦大夫人终于恼怒:“来人,备车,我现在就要入宫。”

“太后、皇上和皇后都不在,您这个时候进宫只能见到贤嫔,记得替我向贤嫔娘娘代个好儿。慢走,不送。”紫萱老神在在的托着腮,看着璞玉把架子推倒打个哈欠:“璞玉,这里差不多了,不还有里屋?记得叫秦大夫人的丫头们一起,免得人家说我们是小偷。”

秦大夫人大叫着扑过去两只手死死的抓在门框上:“你们哪个敢?”看看屋里的狼籍又改口道:“你们想要进屋,除非自我的身上踩过去。”

紫萱站起来身来:“那多不好意思?不过呢客随主便,秦大夫人你都这么吩咐了,我也不好违了你意思。”她过去扶着琉璃的肩膀,看着雪莲挑起眉毛笑道:“雪莲,要不要和我一起?”

雪莲马上站过来:“好。姑娘,我数一二,我们就一起踹过去。”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可是听得秦大夫人却惊疑不定;不过接下来紫萱和雪莲的脚印在她的身上,让她向后摔在地上后,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说话如银铃般好听的小姑娘。

紫萱拍拍手看向琉璃:“可以了,你就带着人自秦大夫人的身上踩过去吧;虽然是秦大夫人的好客,但是念在她年事已高的份儿上,你们记得踩得轻些,嗯,一只脚踩上去就可以了。”

琉璃脆生生的答应:“是,姑娘。来,姐妹们,小心些,不要把秦大夫人踩伤了,但也不能不让秦大夫人舒服哦,你们看着我做。”她一脚踏在秦大夫人的胸口,自秦大夫人的头上迈过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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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章 金殿见159章 救不起

秦大夫人摔在地上半晌才缓过气来,杀猪般的叫人:“来人,来人,给我打”她实在是不能再忍下去。不要说她成为一品诰命后,就是原本在娘家为姑娘的时候,也不曾有人给过她脸子看;眼下她不但要看人脸子,还眼睁睁看着人家砸了她的屋子,还要再在她身上踩一脚。

她宁肯不活了也不要再受这样的侮辱,死也要拉着朱紫萱一起下地狱;她挣扎着想起身,可是紫萱一脚踏过来就把她重新踩倒在地上,在紫萱身后还有不少的丫头,一个一个的过来根本容不得她起身。

至于她的大喊并没有召来几个人,而来的几个人怎么可能是雪莲的对手?现如今都老实的躺在地上休息,当然无人会来救秦大夫人。

紫萱看着秦大夫人笑道:“夫人既然如此好客让我们在你身上踩过去,如今怎么又好像是反悔了?现在请吧,如果夫人再有这般踩过去的要求尽管说,我们很乐意帮夫人达成心愿;怎么说也算是相识一场,帮你这点忙你也不必言谢了。”

秦大夫人扶着门框看着紫萱:“你就凭丁家人的一句话折辱于我秦家,我定不会就此算了的。抛开丁秦两家的恩怨不说,你如此行为不觉得脸红吗?你丢尽了全京城诰命们的脸。”

紫萱在璞玉移来的椅子上端坐好:“夫人说得对,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在夫人你打定主意要害我性命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刻。我不是你秦夫人,要温良恭顺、要贤惠得体,我只是一个恶妇,而且我还是个商人之女,不懂得那么多的道理,只知道人来欺我,我定要加倍奉还。”

她看着秦大夫人的眼睛弹了弹手指:“琉璃,拉人进来砸吧;要知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回去用饭呢。”

秦大夫人闻言还要拦着,紫萱看着她微笑:“还想要再被踩一次?那秦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呢,不过盛情难却我们也不会推拒。”

秦大夫人终究收回手来看着琉璃拉了她的丫头进屋,看着众丫头把她屋里能砸坏的都砸坏了,何止是心头滴血,那简直就是流血啊,尤其是看着妆盒里摆放的一对镯子跌在地上断成几段后,她盯着紫萱:“你倒底想如何?想让我自承害了你,你做梦去吧?你们丁家的事情凭什么算到我秦家来。”

紫萱看着她缓缓摇头:“只想这么着。”她指了指被砸的屋子:“这样今天就可以了,因为今儿可不是来找你理论的;明天嘛,秦夫人是要进宫的吧?我也正巧要进宫呢,我们明天金殿上见,到时侯自然要让秦夫人你还公道。”她站起来伸出一只手,自有璞玉上前接住:“走吧,时辰不早了,秦大夫人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留我们用饭,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秦大夫人拦在门口:“你今天就为了砸了我们秦家?”砸得她的屋子不算,明儿还要去告御状?京城里不讲理的主儿多得是,但也没有如丁大夫人如此欺负人的——砸完还要去告御状的。

“对。”紫萱看着她睁大眼睛:“我虽然不是什么名门贵族,但却是奉公守法的,也就是想起你秦大夫人做得事情生气才会来砸上一砸;除了砸一些不中用的东西外还能做什么?杀人我是做不出来的,论起来不如秦夫人多矣——你借刀杀人,手不沾血也能要人性命,这等手段足够我好好学一阵子的。”

“对了,快点收拾好,过几天我再想起秦大夫人的所为来,自然还是会生气,到时候免不了还要来麻烦秦夫人,到时如果了你们秦家没有东西可砸就真得让人扫兴了。”

“你、你还来?”秦大夫人扯住紫萱:“我不活了,我和你拼了。”她伸手要打人,却被雪莲握住了她的手。

雪莲看着她的眼睛:“气大伤身,您还是消消气的好,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肚子疼的,还要请医用药,岂不又要花费银两?你眼下就是心疼银子吧,那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对。”她说完把秦大夫人的手轻轻放下,还帮秦大夫人理了理衣裙,轻轻的在她衣裙上拍了拍:“夫人莫送。”

紫萱带着人施施然的向前宅而去,看得秦大夫人心头火怎么也压不住:她以为朱紫萱是来逼她说出实情的,谁知道人家只是来砸一通,你说就说不说拉倒,人家也不在乎;反正砸完人家就走,想起来的时候再来砸——这日子还有法过吗?而且闹到现在她家的侯爷也没有过来瞧一眼,真得不知道是死到哪里去了。

秦大夫人扶着丫头的手也跟了出来,就是希望能找她的丈夫为她出口气,岂有让人在家里把她欺辱一番,安然无恙离开的道理。

还没有行到前厅,就听到纷乱的声响,这大厅上的热闹丝毫不比她那后宅小啊;赶到厅上秦大夫人看到墨随风半身子的血眼前发黑、腿发软,但她却不得不上前,因为她的儿子就跪在地上,而那个让她心心念念想要除掉的庶子秦奉海站在一旁气定神闲。

“我的小祖宗,你又做了什么让你爹生气?还是你的兄弟们又出什么主意让你去闯祸了——奉海,你是怎么做弟弟的……”她开口就要骂庶子。

秦侯爷两步到她面前,左脸一掌打得她跌坐在地上,就算是如此犹不解气,他拉起秦大夫人来又给她右脸一掌,接着左左右右的连着给了她十几个耳光:“你是不是要想要害我秦家在京中无法立足你才满意?”

水慕霞叹气:“秦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是在打你家夫人还是在打我们,如此做给我们看,就是为了我们一走你再给你家夫人赔不是吧,何必呢。”他摇头:“好了,事情也弄明白了,就是你们大公子听其母亲所言给我们墨公子送得东西——是不是?”他最后一句话问得是秦四海。

秦四海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他可不敢再说什么实话了,就算那些东西不是要送给墨随风的,自现在起他也要如此认定才成。

秦大夫人愣在当场:“什么送给墨公子?”

“秦大夫人,四海小可是你不小了,堂堂男儿又是秦家嫡长子,以后的秦侯爷,你怎么能纵容他做出这等事情来?唉,唉。”水慕霞摇头再摇头:“传了出去,让世人都知道你们秦家的嫡长子只好男风……”

钱大公子不会闲着:“我们墨兄虽然长得一表人材,却也不能被人当成女人家啊;此事对我们墨兄的名声要不要紧先不说,你们秦家的名声不要了?”他不忘开口损墨随风两句。

秦大夫人听得头晕脑胀,抚着热辣辣的脸看看儿子再看看庶子:“不,不,那些东西是奉海送给丁大夫……”她的话还没有叫出来,就被秦侯爷一掌打断了;打得她自嘴中都吐出了一口血沫来,牙齿都有些松动。

秦侯爷铁青着脸:“本侯自会好好管教妻儿,请诸位公子高抬贵手,本侯感激不尽。”

墨随风摸摸下巴:“好说好说,只要你把千两银子送到我医馆,自然是什么也好商量。”

紫萱看着秦侯爷和秦夫人:“明天,我们金殿上见”说完她转身就走,虽然无凭无据但是事情已经算是明摆着,相信皇帝听完心里会很清楚的。

秦大侯爷拦不住紫萱,急得对水慕霞几人道:“你们刚刚不是说……”

“我们是说我们不追究了,可是你夫人刚刚说得话,唉,明天金殿上见吧。”水慕霞摇头抱拳告辞;而钱公子还不忘走时提醒:“一千两银子啊,不要忘了。”他不是为墨随风,是为了烈儿。

他是真得很喜欢烈儿的脾性,就算是做不成夫妻做兄弟总是可以的吧?近来读了点书,他可是懂了不少的道理,为烈儿狠狠敲一笔银子傍身,也免得烈儿以后嫁人被夫家欺负不是?

秦大侯爷一肚子的火气可想而知了,回头自去找他的妻儿狠狠算帐;对嫡子的失望,当然就会对庶子更有好感,这也让秦大夫人气得肚子疼。

离开秦家后夕阳已经西下,在钱公子的坚持下紫萱等人去了酒楼用饭,酒足饭饱后各回各家;如果不算墨随风和钱公子的明争暗斗,这顿饭吃得算是宾主尽欢。

看着水慕霞向丁府方向走去,紫萱轻轻摇头真得弄不懂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反倒是雪莲和墨随风很投缘,弄得璞玉不得不把雪莲拉到一边去:天真的雪莲不懂事,任由墨随风拉着小手吃豆腐;可是她不想烈儿和雪莲因此生出什么误会来,这倒是璞玉多想了,对墨随风最了解的人就是烈儿,看到他吃自己好姐妹的豆腐,二话不说抽出马鞭来就打过去,两个一追一逃也很快不见了踪影。

钱大公子看着紫萱张了几次嘴都又闭上,最后一抱拳道:“以后你就是我姐姐,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会改的。”他就是喜欢紫萱,没有道理、没有理由,反正他看到紫萱就高兴。

紫萱猜到他咽回去的话是什么:“嗯,快点回去吧,不要让老国公担心;记得好好读书。”

钱公子是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终于也走了。

紫萱看看天上的月亮:“月色不错呢,我们也回去吧;时辰还早,可以回去摆上点果品赏月。”

159章 救不起

紫萱等人回府的时辰已经不算早,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好在紫萱马车前的两盏灯笼书写的辅国夫人四个字很明显,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找她们的马车发财。

马车缓缓的在青石板路上行走着,在紫萱等人的说笑声中转进一条胡同,只要穿过胡同就可以到护国夫人府的后门了:走得条近便之路。

行到一半,马夫忽然咦了一声跳下去看看回来颤声道:“回夫人,那边,那边倒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半身都是血。”

紫萱闻言一皱眉头:“走吧。”在京中少惹事非的好,这个时候遇到个垂死之人,天知道会是什么来路的。可是马车真走了,她心里总有点放不下,那怎么也是条人命啊:“雪莲,你和琉璃去看看,给他些伤药;嗯,记住,不要让人因为药而找到你身上。”小心无大错。

见死不救她做不到,可是也不想因为一时的善心就惹上无穷的麻烦。

雪莲答应着和琉璃要下车,却被璞玉拦下:“我去看看吧,让琉璃在车上陪着夫人。”她以前虽然居于深宫却比琉璃接触的人多,此时的事情让琉璃去不如让她和雪莲去,到时候要不要留下伤药她也要见机行事。

紫萱点头同意看着雪莲和璞玉离开了,过了一会儿璞玉急匆匆的赶回来,爬上马车伏在紫萱的耳边:“那个倒在路边的人是、是晋亲王”她当时看到就想着把人弄到马车上的,不过她从来都记得自己的身份,此时要不要救人能做决定的人不是她。

紫萱听得心头一惊:“你可看清楚了?”她想了想道:“把马车上的灯笼摘下来,快把人抬上马车,我们要快点回府才成。”已经知道是晋亲王再不救,以后被人知道她就是死罪啊;可是敢在京中把晋亲王伤到如此地步,那绝不会她能对付的人,所以救人却不想被人知道。

雪莲、璞玉和马夫一起把晋亲王抬到马车上,然后立时马车就飞快的离开,拍开护国夫人府的后门,直接驶进了府中才让紫萱松了一大口气。

紫萱吐出一口浊气来,不经意间看到晋亲王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看得她心一跳。

晋亲王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就任由人摆布着抬到床上,由雪莲把了把脉才清洗伤口敷药;就如雪莲所说,他并没有晕过去却一直不曾睁开眼睛。

紫萱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终于道:“还是请墨大夫过来……”如果晋亲王死在她府中,她岂不是更说不清楚?此时后悔刚刚救人也晚了,应该说今天晚上她就不应该走什么近便之路,只要不遇上受重伤的晋亲王,那她也就不会落到眼下的田地。

晋亲王开口了,声音就如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不要请大夫,我不会死得。”他说得很肯定,就好像他只要说了他不会死,阎王爷就绝不会来收他般——阎王爷不是你亲王府的幕僚。

不过晋王开了口,紫萱只得听他的:“王爷,你看要不要给王府送个信儿?”最好是晋王府的人来把他接走,那之后的事情也就同她无关,是死是活她也就不必提心吊胆。

“不用。”晋王睁开了眼睛看看紫萱:“我不会回王府的,在伤好之前。”说完他又合上眼睛,在紫萱认为他要休息想要告退时他又轻轻的道:“给我煮些粥,用山泉水、金米,半碗米四碗水,两盏茶时间。”

紫萱听得抬了抬头:“没有山泉水,也只有普通的栗米。”真是王爷啊,不就是要吃小米粥嘛,用山泉水能煮出花来不成?

晋王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睛,如果不是鼻息时长时短、时粗时轻紫萱真要以为他就这样死掉了;不过听晋亲王说话并不是虚弱的让人听不清楚,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紫萱想着不再理会晋王,使个眼色给雪莲两个人离开了厢房。

“他,怎么样?”紫萱没有吩咐人去煮粥,而是先着急的问雪莲话。

雪莲摇了摇头:“腿上的一刀深可见骨,而他胸前的伤不但是能见骨,而且折了一根骨头;不过他的五脏虽然有些弱却没有大得毛病,那断了骨头没有伤及五脏是他的造化了;就算如此,这样的伤没有死也是他命大了。”

“我不是问他刚刚为什么没有死,我是想知道他现在还有明天、后天会不会死?”紫萱急得瞪眼,果然着急起来和雪莲沟通有问题。

雪莲想了想:“应该不会死吧?他不是说了他不会死。”

紫萱翻了翻眼:“你去找琉璃煮粥给他吧,就用我们的水与米,多煮些就成;折腾到这么晚,我也有点饿了。”

屋里的晋亲王没有睁开眼睛,可是他的手却藏在衣袖里,那里有一柄吹毛断发的宝刃;而他的耳朵动了动终于全身放松,知道辅国夫人没有要杀他的心思。应该是那些人吧?他合上了眼睛,就如此容不得他活下去吗?

他有些累,可是他不能睡,因为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关节开始酸痛,这是发高热的前兆,真是要命啊;那要不要让辅国夫人请大夫来呢,可是那大夫万一……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努力的想保持清醒。

紫萱去看过文昭后,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来看晋亲王。

晋亲王的双眼已经有了血丝,他再次睁开眼睛:“辅国夫人是吧?本王的一切饮食起居由你亲手料理,找大夫的话你要问过水慕、慕霞……”他坚持到现在就是为了叮嘱紫萱,话没有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紫萱过去摸摸他的额头,好烫她皱起眉头来,想到刚刚所听到的话依然是清冷且清楚,这个晋亲王还真是和常人不同,就连生病了也能保持冰块样就不是一般的冰冷性情可比。去问水慕霞啊?她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去丁府找人就是自找麻烦啊。

回头看看晋亲王,想了想叫来璞玉让她和雪莲一起去寻墨随风:让他去叫水慕霞一同过来;她想,就算是问过水慕霞,能找得大夫也只有墨随风吧?

安排完她叫琉璃亲自照看着晋亲王,回去想洗个澡换件衣服时,听到人说有人来访;紫萱叹气:“这么晚了,就说主人家已经睡下,让他明天请早。”说完也不理会,直接去洗澡更衣了。

门房上的人紧走两步:“是萧家的人。”

“谁家的人也不见。”紫萱现在累坏了,而晋亲王的伤势明显极重,她今天晚上实在没有精力再应对任何人;而且她不认识什么姓萧的人,此时当然不必理会。

洗完澡换上衣服,紫萱感觉舒服了不少但更想睡了,却不想刚步出房门就又看到团团转的门房:“怎么了?”

“又有人来访,带着很多礼物……”门房连忙行礼。

紫萱看一眼门房:“现在这个时辰宵禁了吧?主人家已经睡下,有什么事情明儿请早。”她摆手转身就走,想去看看晋亲王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忽然她心中一动,今天晚上连着两拨来客不会是因为晋亲王而来吧?她回头看一眼弯腰的门房眼中闪过不满,心中盘算着要换着门房才成:白天让丁家的人两次闯进来,现如今这个时辰还来报有什么客人——想必是收了不少的好处吧?这等人,绝不能留的。

到了晋王的房里,发现晋王盖了好几层被子,脸有些红可是时不时的就会吐出一个字来:冷。

紫萱叹气让琉璃把被子取下来,发烧的病人不可以捂的,越捂病人的体温就会越高;她开始真正的忧心:怎么墨随风和水慕霞还没有来?正和琉璃忙着给晋王降体温时,雪莲奔了进来。

把晋王扔给雪莲和琉璃,她急急的到前厅想去唤水慕霞,当看到水慕霞的脸肿起一边,胳膊上有伤时她的脸色微变:这应该不是会是什么巧合吧?

有了墨随风晋亲王的高热在天明前退了下去,而那一锅小米粥也让他吃了一半,另外的一半就进了水慕霞的肚子:他居然就这么理所应当的住到了紫萱的府上。好在也无人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在护国夫人府,不然丁家岂能不生事?

晋亲王醒过来后没有问起水慕霞来,就好像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般,也没有提及什么救命之恩:他一天也难得开口说几句话,开口就是要吃得——不过他的要求太高,而紫萱也不怎么理会他的要求,弄了什么就给他吃什么。

就如晋王要得米粥,虽然和他的要求相差极多但他也没有少吃,并且吃得时候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变化。

紫萱见晋亲王的伤势好转,原本累了一晚上的她想好好睡一上午,下午好有精神进宫的,可是一大早上她的父亲朱老爷就来了。

朱老爷居然是为秦家来说好话,想让紫萱就此罢手不要进宫去告御状的;紫萱也懒得理他:“你收了秦家多少好处给他退回去,丁秦两家的恩怨你要牵扯进去绝不是好事儿。文昭带父亲去你的书房,让父亲看看你的功课。”

刚把朱老爷打发走,昨天晚上的萧家人又来了。

160章 靠自己161章 相请

紫萱真得不明白,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非要见自己不可,但她还是不打算见此人。

璞玉歪了歪头:“夫人,太后的娘家好像就是姓萧,可是京中一等一的大家族呢;这个自昨天晚上就要见夫人的不会就是那个萧家吧?”她昨天晚上不在紫萱的身边,所以当时不能提醒紫萱,一大早上忙到现在终于有时间谈起萧姓来。

紫萱倒真得没有想到萧姓来头如此之大,挑挑眉毛看向璞玉:“最好是见见喽。”

“什么也不知道予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呢,见见呗,他们想要做什么总要开口的。”璞玉转了转眼珠伏耳道:“太后和皇后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一条心,原因很简单,这天下的婆婆和媳妇总会有点不痛快,何况是这样的一对婆媳呢。”

紫萱横了她一眼:“你的胆子倒不小,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来。”不过璞玉的话有道理,如果真是那个萧家的话,她避过初一也避不过十五,再说她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呢:“有请。”

在看到萧家的来人时,紫萱还是有点意外的,因为来人是位姑娘家。长得很秀气,一双眼睛不大但是骨碌碌的极为灵动,不薄不厚的嘴唇红艳艳的,一身的朝气更是添了三分精神;身上所穿的是半新不旧的裙衫,手工和料子倒都是上好的,很衬姑娘的肤色。

“辅国夫人?”她笑得一双眼睛弯起来:“我是萧家的六姑娘,大家都叫我小月儿;给夫人见礼了,冒昧之处还请夫人海涵。”很客气的样子,不像是有恶意。

紫萱还了半礼:“不知道姑娘寻我有什么事情?”她开门见山,免得多费口舌。

萧月笑着摇摇头:“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过来瞧瞧夫人。”她坐下后取了茶来吃:“夫人看上娴静的很,倒和传言有些不同呢。”

这算什么情况?紫萱有些头大了,真得没有料到萧家姑娘没有事儿:“我有什么好看的?姑娘真是说笑了。不过姑娘的来意既然是看看我,那现在也看到了,如果没有……”她想逐客了。就算萧家势大,她并不想开罪但也不想陪个小丫头玩儿。

萧月打断她的话:“初次过府拜访,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她摆手有人送上礼单,歪头看着紫萱笑得可爱:“夫人,你不留我用过午饭再走?我前后来了两趟足见诚意了,您不会是想这样就打发我走吧?”

紫萱没有接礼单看着萧月正色道:“萧姑娘,我还有事情需要进宫一趟,您如果有事就请直言,如果没有事儿就恕我不能相陪了——姑娘改日过来玩儿,定会让姑娘尽兴的。”太后的娘家人还是不要开罪的好,她对多树敌没有兴趣:“今天实在是有些不方便,还请姑娘莫怪。”

萧月点点头起身:“我知道,我不怪你。”她把礼单放下后忽然看向紫萱:“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丁家一刀两断?”

丁家的事情是紫萱的私事,当然不会和个阳生人谈论,她客气的起身相送:“姑娘太过客气,礼是不敢收下的,改日我定当登门致歉。”她真得不想无缘无故再结个仇家,尽可能的委婉以对。

萧月闻言站起来:“和夫人一见如故,今天我来得不是时候,希望下次再来能和夫人促膝长谈。”她居然要定下来日之约。

紫萱真得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地方引起萧家、或是萧月的好奇来,居然非要和她好好的长谈一番不可;她苦笑了笑:“姑娘有什么来意不妨直言的。”

萧月摇头:“不打扰辅国夫人,那改日再来扰夫人吧。”她说完向外行去,走了两步回头:“夫人留步。还有一事我倒是忘了告诉夫人,秦家今天把人送进了宫中,听说皇上很高兴要册封其为贵嫔呢,夫人还是明天进宫先见皇后要好一点儿吧?”

紫萱闻言深深的看一眼萧月,施礼相谢萧月:“宫中之事,姑娘倒是知道的清楚。”

萧月微笑不语就此去了,反而让紫萱更是捉摸不透萧家的用意:“璞玉,你说见我们也见了,你知道萧家让位姑娘过来的用意是什么吗?”

璞玉摇头:“婢子不知。不过,萧家六姑娘极得太后的喜欢,一年里半数以上是住在宫中,说不定她是自宫中来;所言的秦家送女入宫应该是真得,只是婢子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就是了。原本婢子在宫中服侍皇后时,就已经听说秦家要送女儿入宫的,但一直没有找到门路,想不到事情在今天忽然就成了。”

紫萱倒不以为意:“不是还是皇后嘛,秦家在这个时候送个女人进宫,皇后总会想法子的。”

璞玉摇头:“夫人,不是选秀女的时候,能把女儿送入宫中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皇后点头,再一个就是太后中意。但是原本皇后并不同意,太后也没有看上那秦家的女儿,怎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已经成了,而且还要封为贵嫔——刚刚入宫就能被封为嫔都已经是高高的抬举呢。”

紫萱想到朱老爷一大早过来为秦家说好话,原来秦家不过是故布疑阵而已,真正想打得主意在他们家的女儿身上:“走,现在我们就入宫。”

璞玉有些迟疑:“夫人,砸也砸了、打也打了,不如就这样算了吧?看这个样子秦家女儿了入宫为贵嫔,十有八九同太后有关,而太后为什么要如此做我们还不清楚,秦家又在宫中有了贵人,就算我们赶着入宫让秦家吃个亏,岂不是为日后种祸根?”

紫萱淡定的很:“祸根早已经种下了,此时让秦家吃亏也罢,还是我们做缩头的乌龟也罢,将来秦贵嫔得势都绝不会容得下我们;日后的事情先不论,眼下还不如图个痛快,免得日后被人欺负时只有干掉泪的份儿。我,向来不是个有脑子的人。”她不要做个聪明人,就是要做个横冲直撞,人打她一掌她必要还以两脚的“粗人”。

璞玉想说什么最终闭上嘴巴,有些事情不是她能说得、做得,夹在新主和旧主之间的人最难为。

紫萱进宫后,很快就被皇后的人拦下直接引了紫萱和璞玉到坤宁宫,显然皇后是有事情要叮嘱紫萱。

皇后看到紫萱后指着椅子:“坐吧。你们不必伺候着,都下去吧。”她和紫萱就好像是多年的姐妹般,举止间非常的随意:“紫萱,秦家的事情本宫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回到宫中已经不早了,没有想到一大早的秦家就不让人好好歇着,吵得本宫到现在头还在疼。”

紫萱看着皇后的眼睛平静的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想让我不要再追究秦家,事情就这样过去算了是不是?”

皇后没有否认也没有不好意思:“你果然是个有脑子的,如今的情形你知道,秦贵嫔刚一入宫就得皇帝的喜爱,此时的秦家你去碰本宫到时候不一定能保得下你;虽然说秦家的所为有些过份,但是你也让他们吃足了苦头,两边算是扯平。依本宫看,这次的事情就算了吧。”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心中却不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宫中的妃嫔本已经不少,选秀刚刚过去一年秦家就弄个女儿塞进宫来,偏生是太后的主张她也不好明着说什么;刚把贤嫔压下去,这边就又冒出个秦贵嫔来,她的心情可谓是极坏的。

不过多年的宫中生活早已经让她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和紫萱说起话来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快来。

秦贵嫔有太后撑腰,打压她不如拉拢她,熬过几年等到太后归天再收拾她不迟;何况秦家也恭谨异常的再次向她示好,此时不同往日,她想得秦家之助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紫萱笑了笑:“皇后娘娘,您这么做岂不是引狼入室?难不成真得要等到秦贵嫔成为另外一个贤贵妃,您再想法子去应对吗?臣妾知道皇后娘娘的想法,但是何不借此机会,由着秦家和丁家斗个两败俱伤,娘娘坐收渔翁之力呢。”

皇后的目光闪了闪:“妹妹的话本宫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宫中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不简单才要早设法。”紫萱拿起茶盏来:“而且,皇后娘娘想过没有,臣妾已经开罪丁、秦两家,娘娘即想得臣妾之助又要臣妾受委屈,臣妾有什么说什么这心里可当真不舒服;而秦贵嫔是天子的枕边人,她现在需要皇后相助,日后呢?臣妾不能原谅秦家所为。”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你倒真敢说”

紫萱不惧:“原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怕也救不了臣妾。如果皇后不能保下臣妾,臣妾现在不死将来也难逃一死;如果能得皇后的恩典,那现在和将来都不会死。”如果皇后当真要利用秦贵嫔去对付贤嫔,那秦家以后就不是她能动得,只能等着被打的份儿。

皇后阴沉着脸想了好一会儿:“你先去金殿吧,本宫头有些疼。”她没有答应紫萱,却也不再坚持让紫萱咽下那口气。

紫萱也没有多说起身行礼后退了出去,离开坤宁宫后她深深的懂了一个道理:这天下间谁也不可靠,可靠的唯有自己。

161章 相请

到了金殿之上,紫萱没有见到秦家的人,反倒看到水慕霞在,她微微有些吃惊:她这个主人家还真得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离开了护国夫人府。

皇帝看到紫萱哼了一声:“砸也砸了、人你也骂了,不是还要朕下旨降罪于秦家吧?”

紫萱跪倒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站起来一语不说以袖遮面对着柱子就撞了过去;当然,她没有用全力,但是样子总是要做出来得,不然她今天不但不会达到目的还会被皇帝问罪。她撞在柱子上的感觉有些奇怪,忍不住抬头正好看到水慕霞的脸。

居然撞进了水慕霞的怀里,这让紫萱脸马上红了起来,推开水慕霞也不答话继续向着柱子撞过去,对于皇帝的怒喝是充耳不闻;接连几次撞在水慕霞的怀中,紫萱也怒了:“让开不然回府也是抹了脖子给你看,看到时候你还救不救得下。”

水慕霞原本胳膊上有伤,被紫萱撞了几次后牵动伤势脸色有些发白,却只是微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嘛。”劝人也没有这样劝得吧?

紫萱气得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好,既然你喜欢拦那就不要怪我狠心;长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柱子撞过去——也不知道皇帝和水慕霞在说什么秘密的事情,大殿之上居然没有一个人伺候着,才能让她撞起来没完没了。

水慕霞这次却没有迎上去,反而侧过身子由着紫萱在身侧冲过去,眼着着就要撞在柱子了殿上端坐的皇帝偏了偏脸,心里也埋怨水慕霞拦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在这次辅国夫人用尽全力真会死人时,却又不拦着了呢。

紫萱更是又惊又恼,还真得没有想到水慕霞会让开,这下子撞上去不死也要见血啊;她闭上眼睛,现在收力也来不及了,会不会撞死只能全看老天爷了。

就在紫萱的头就要撞上时,水慕霞的腿踢出紫萱的身子移开,擦着柱子冲出去,跌倒在地上;因为水慕霞的踢出时又用脚尖勾了勾紫萱的身子,让紫萱的冲劲小了不少才没有让她跌伤,但也很痛了。

“痛吧?”水慕霞有些可恶的对着紫萱一笑:“我也痛啊,你知道不知道撞了我多少下?内伤啊,知道不知道?”他说完还用好得那只手揉揉自己的胸口弯了弯腰,证实他的确内伤极重。

紫萱气得瞪他两眼爬起来蓄势继续要撞过去,却被皇帝拦下了:“辅国夫人,你要死在朕的金殿之上朕也不拦着你,可是你能不能先把话说清楚再死?你难道不知道你如此是在陷朕于不义吗?”

“不知道。”紫萱老老实实答道:“臣妾只知道皇上问也不问臣妾一句就认定臣妾有大错,君不问臣妾不敢答,也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一死了之;臣妾认为臣妾所为叫做遵旨。”

皇帝的脸有些红,他的确不是个公正的主儿,但他也算不得昏君,也不想做个昏君:“嗯,那个是辅国夫人会错意了,朕那句话只是向你说秦家的人说了你什么,还不等朕问你就寻死觅活的,这不是陷君于不义?”

紫萱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跪倒在地上:“臣妾知罪,请皇上恕臣妾无罪——臣妾只是以为皇上要问罪于臣妾。”

皇帝心知自己是强词夺理,看到紫萱服软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你来对朕说,事情倒底是怎么回事?”

紫萱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虽然无凭无据可是她照样说得理直气壮:“皇上,请为臣妾做主,不然臣妾当真无颜再活下去,只有去追随臣妾的母亲了。”

皇帝早就猜到秦家的话不尽不实,此时听完自然心如明镜一样,可是秦家和丁家一样都是手握重兵之人,是他倚为柱梁的武将;他想了想一拍龙案:“来人,把秦侯爷及其妻儿给朕绑了上来。”

但是刚刚接报九黎那边已经初现大捷之端,而要把青蛮人赶回大山也要靠九黎人,辅国夫人当然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嗯,秦家的人的确要敲打敲打了。

比照丁家的意思,秦大侯爷的爵位削了,其嫡子被贬为庶民,其妻被贬为五品诰命,这才安抚好紫萱,把她打发离宫。

皇帝头痛,他真得头疼:“朕得表兄,你就不能顺带着把她收拾服贴?如果以后她的所求朕不许她就要寻死觅活一番,那朕岂不是要事事依她?”

“皇上大可以一道圣旨砍了她的头,你是皇帝嘛。”水慕霞温不经心。

皇帝大恼:“可是,她占了一个理字,你想让朕做昏君不是?”

水慕霞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直把皇帝看得偏过脸去挥手赶苍蝇:“走吧,走吧,你和晋亲王小心些;看到辅国夫人一肚子的气,看到你朕就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事少给朕进宫。”

“是,要少进宫……”水慕霞脾气好得很,皇帝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皇帝马上反悔:“不是,朕命你有什么事情要即刻入宫禀于朕知道。”不让他进宫才真得如了他的意,差点就又被他骗了去:“你不要以为还能骗朕把你弄出京城去,大表兄,你就给朕老实的呆在京城吧。”

水慕霞还是平心静气的答道:“是,草民遵旨。”

“滚朕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你称草民两个字……”皇帝抓起桌上的东西砸了过去,反正知道砸不到水慕霞,他是砸得很用力,完全不见平常九五之尊的威严。

紫萱离开金殿又去见了皇后,皇后的脸色又如原本一样了,并且让紫萱不必理会秦家的人,有什么事情她自会为紫萱做主。虽然不怎么相信皇后的话,但是皇后能不再偏颇秦家已经难能可贵,她也就好好的拜谢了皇后一番。

离开坤宁宫走了不远,紫萱就遇上一位丽人,猛得一看样貌并不是如何出众,但是你却愿意再看她一眼;这人,正是新封的秦贵嫔。

秦贵嫔没有对紫萱说什么,只是对紫萱点了点头;但她显然是特意来见紫萱的,所为不过是为她的父亲爵位被削之事。

紫萱施礼后也就告退了,知道秦贵嫔在宫中没有站稳脚跟前不会、也不敢对自己如何,自然没有必要对她太过客气;已经成了仇家的人,任何时候都不必客气的,你的客气在仇人看来只是好欺。

回府的途中,她的马车被人拦下却是丁家的大管家,一脸谄媚的笑意:“夫人,老太爷回来后不见夫人问起几次来,今天特意打发小的来请夫人回去叙叙话。”

紫萱倒是听说了丁老太爷回府,不过她并不想和丁家有过多的牵扯便摇头回绝了:“回老太爷的话,就说我朱紫萱无德无能不好再做丁家的媳妇,也就不回去给他老人家请安了。”

大管家挠挠头:“夫人,您这样小的……”

紫萱已经让人赶着车走了,不再理会丁大管家;丁老太爷人是糊涂也好,是明理也好,和她朱紫萱要过一辈子的人却是那个丁大渣,所以她不会因为丁太老爷而打消和离的念头。但,这个丁老太爷,无疑是所有丁家人当中最让紫萱有好感的人了。

请不回紫萱来,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丁阳道:“父亲,你现在可相信了?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朱紫萱,现如今人家是辅国夫人,眼中哪里还会有您,有我们丁家。”

丁老太爷闻言微微睁大些眼睛看过去:“混帐东西,今天晚上罚你不许吃饭。”他真得有点恨铁不成钢啊。

“老爷,这怎么是阳儿的错……”丁太夫人当然要为儿子说几句话了。

丁老太爷看她一眼:“你也一样,不许吃饭。”他看向丁太夫人身后:“惠娘来伺候我吃饭吧。”他说完过去入坐,丁阳的二弟和三弟也老老实实的坐好,厅上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坐下后先开口的倒是丁阳的妹妹梅英:“父亲,我告诉你件事儿,刚刚去厨房那里正赶上他们杀鸡……”一番玩笑话说下来,引得丁老太爷的脸缓和下来,丁家众人才有说有笑起来。

“父亲,其实她要和离就和离呗,又不是我们丁家不要她,而是她嫌弃我们丁家算不得我们忘思负义的。”梅英看一眼铁青着脸的母亲:“父亲您这样打发人去请她,已经很给她面子,只是她可曾把您放在眼中?”

丁老太爷放下筷子:“你们的所为我略有耳闻,只当你们是心中有气给媳妇点难堪,也不会做得太过份;不想居然弄出差点把人逼死的事情,现如今还让人离开丁家另居,你们不嫌丢脸,我还要份脸面在京城和人走动呢是丁阳和你母亲把人弄走的,你们给我想法子把人请回来。”他抬起眼来:“秦家的嫡长子可是废了的,而我一大把年纪也不想休妻。”

“父亲”丁阳听得一张脸通红:“她屡次辱我及母亲,走了正好落个干净,我不去;我死也不去——父亲,就凭她那么一个恶妇,你就要废了儿子和休了母亲吗?”。.。

162章 抢亲的163章 嚣张

丁老太爷盯着儿子:“和秦家斗了这么多年,你打过秦家人几拳、砸过秦府几次,又让秦家削过爵吗?还是说你让秦家那个老禽兽废了几个嫡子?哼,话我放在这里,我只认朱紫萱这一个儿媳妇,就算是她当真和丁家一刀两断,丁大夫人的位子也不容任何人染指。”他在说这些话时目光掠过的是芳菲等人。

“丁阳,我是为你好。你把妻子请回来,和和乐乐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强。”他说完又语重心长的加了一句:“阳儿,我是你的父亲又怎么会害你。去,就是跪也要把媳妇和你的妻弟请回来;你,”他冷冷的看丁太夫人一眼:“把媳妇的院子、屋里都安排收拾妥当,也算是你这个做长辈的向小辈认了错。”

梅英看哥哥梗着脖子不答而父亲的脸上又浮出怒气来,连忙道:“父亲,嫂嫂和哥哥正在讴气呢,还是由我去和嫂嫂谈谈,说不定能把嫂嫂请回来呢。让哥哥去道歉,他一个大男人以后怎么在嫂嫂面前挺得起腰来,又何谈夫纲呢,您说是不是?”

丁老太爷想了想看向二儿子丁文和三儿子丁武:“你大哥不便前去,只由着你妹妹去也不太好,我看不如就由你们代你兄长前去好好的赔礼,把你们嫂嫂哄转回来。”丁武是庶子当然不敢说不好,但丁文是嫡子他看一眼丁太夫人一脸的不情愿。

梅英没有让二哥开口:“我和妹妹先去,然后再让两位哥哥去如何?我们和嫂嫂容易说上话,到时候嫂嫂气也消了也不会给哥哥们难堪,水到渠成不是更好;万一真如母亲和大哥所说,嫂嫂现在已经是十足十的恶妇,我们两个倒底只是女孩子,嫂嫂总要给三分面子不会太过为难我们,再让哥哥们去道歉也显得出我们丁家的诚意。”

丁老太爷点头:“你们兄弟姐妹几人只有梅英最像我。就依着梅英的主意吧,就算是你们嫂嫂话说得难听些,你们就当是为了我听着就是,万不可以再和你们嫂嫂有所冲突。”他瞪一眼发妻:“拉长脸做什么,不服吗?”

丁太夫人站起来身来:“砸了我们家,打了我这个婆母,你居然还要儿女们前去受辱你老糊涂了是不是?行,你去,你去,到最后的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她气呼呼的走掉了。

在紫萱大闹丁府之后她是绝对不想要这个儿媳妇了,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也抵不过以后年年月月的压在她们头顶上啊;却没有想到她的老爷一回来,却非要把那个朱紫萱弄回来不可,实在气得她心疼。

当下看惠娘更是不顺眼,步出房门后她怒喝一声:“芸娘、柳娘,你们当我死了是不是?不知道跟上来伺候着,还要我自己去铺床泡茶吗?”

两位姨娘看一眼丁老太爷,见他没有开口只得双双跟了上去;虽然说老太爷离京时把她们和惠娘一起带上了,可是在老太爷的心中还是只有惠娘。此时太夫人生惠娘的气,却又要把一肚子的怨气发作到她们头上了。

丁太夫人出门,看到二女儿竹英带着丫头过来脚下也没有停;倒是竹英怯怯的上前行礼,让丫头们把饭盒奉上来:“女儿用带回来的东西弄了几样小菜孝敬母亲。”她是庶出的女儿,当然要事事处处小心行事,对嫡母岂敢有半丝的不敬。

没有想到竹英是去做这个了,丁太夫人脸色稍缓点点头:“你累坏了,快去吃点东西早点回去睡吧。”她对庶女要比庶子好得多,不只是表面上的一碗水端平。

丁家的人刚回到家,本认为可以舒服的歇几天,没有想到烦心事不断外,连要用得东西不是短了这个、就是少了那个,折腾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不过是两天就生了一肚子的火气。尤其是看到老太爷把朱紫萱捧到了天上去,二夫人这心里更是和猫抓一样。

当天晚上梅英和竹英到丁太夫人房里问安,伺候她睡着后才离开;不过却被她们的二嫂和三嫂又请了过去,到她们各自回房睡下时,已经过了三更。就算是浑身酸疼,第二天梅英和竹英还是起了大早,用过早饭后带着丁老太爷让人备下的东西去护国夫人府。

紫萱起得比丁家更要早,她这几天每天早上都要和文昭一起在园子里跑几圈的;昨天文昭去了墨随风的医馆,晚上没有回来今天便只有她一个人了。清晨的空气有些凉,却也很容易让人完全的清醒过来,这也是紫萱喜欢早起跑一跑的原因之一。

跑出一身薄汗来她放慢脚步,并没有立时停下来,正好沿途看看园子里的景色;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园子里的景致还是有的,比如那高挂在枝头的柿子,桔红桔红熬是喜人;还有怒放的菊花以及几株金桔等等。

看得心旷神怡之时,水慕霞自假山上走下来:“丁夫人好早。”

紫萱瞪他一眼:“如果昨天能把某人撞死,今天我会起得更早。”她对于金殿上的事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水慕霞笑起来:“夫人当真不懂吗?皇帝的面子总是要给得,反正只要得到想得到的就可以。”他指着不远处的亭子道:“夫人可有兴趣过去坐坐。”

紫萱转过身去:“没有兴趣,水公子自便就好。”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水慕霞面前就是不想掩饰她的好恶。

水慕霞把扇子打开微微躬身:“夫人看来当真是厌恶在下啊,那在下便不打扰夫人了。原本准备了一杯清茶还有九黎的一些现状,想和夫人长谈的。”

紫萱转回身来看着他:“你有九黎的现状?”

水慕霞看向远处的亭子:“说起来话有些长呢。”

紫萱想也不想:“正好我也口渴了,就叨扰公子的一杯茶吧。”她脸都不红说完就向亭子方向走去。

水慕霞跟上:“只是在下有些肚饿,带伤的人可是饿不得的;要不,到晚上夫人得了空闲我们再聊不迟。”

迟,当然迟。紫萱现在恨不得马上听到外祖父一家人的情形,自他们走后到现在都没有只字片语捎来,这让她天天晚上都会做恶梦:“如果公子不嫌弃就陪我在亭子里用早饭如何?我观这园子里的景致不错,本想在这里用早饭的。”

水慕霞笑得露出牙齿来:“夫人果然是体贴之人。”

紫萱却在心里磨牙:体贴你个大头鬼,你能说些九黎之事还好,如果说得让我不满意,看我一脚把你踢下水——她当然知道水慕霞这是趁火打劫啊,但她真得很想知道九黎之事所以只能事事都如了他的意。

到亭中分宾主坐下,紫萱吃了一口茶有些惊异:“好茶啊。不是我们府中的茶,公子果然是雅人。”

水慕霞皮笑肉不笑:“在下也没有其它的毛病,只是对吃喝上有些讲究,倒让夫人见笑了。”他在抱怨紫萱用平常的茶待客。

紫萱却全不在乎这些,要知道好茶那可是银子换来的,而她又不好茶只要能过得去干嘛不省些银子下来?她一笑:“公子的茶不错,想来也合晋亲王的口味。”瞧,她怎么也算得上是细心的主人家,虽然自家没有好东西,可是发现好东西后绝不会忘了晋亲王的要求。

“对了,九黎那里现在如何了?我外公一家可平安吗?”她没有多纠缠于茶的事情,什么也不如她外祖父一家的平安重要。

水慕霞看向水面:“金光闪闪倒真是不错的景致,只是肚子饿的人没有太多心思欣赏罢了。”

紫萱按捺下火气叫人把早饭送过来后,水慕霞又要吃饱再说她也依了他;直到水慕霞吃饮后还要再走走消消食时,她是真得忍无可忍:这个水大公子分明就是在耍人她笑着走过去,话也说得温柔有礼,可是手下却不含糊把水慕霞推到亭子外。

水慕霞的身手很好攀在亭子外并没有落下水去:“夫人下手太狠了吧,我可是伤者呢。”他咳了两声:“马家的人现在还不错,听说马太夫人受了点伤,但是伤她的那家人被马老太爷给平了,连只鸡也没有活得;如今,马家的人应该准备着再一次的大战,要把青蛮人赶出九黎,收复失地。”

他说完看着紫萱:“我说完了,字字句句都属实,可够付刚刚的饭钱?只不过夫人这一推险些要了我的半条小命,这个价钱要如何算呢?”

紫萱抬脚就踹了过去:“掉到水里再算。”她是看准了水慕霞的手踹过去的。

水慕霞当然不会被踢到,看着远去的紫萱他笑了笑翻身进亭刚坐下,墨随风就如幽灵般出现:“你不是说要报恩的吗?我看你现在很像是要抢亲的。”

他的话音刚落,水慕霞的袖子就到了,却被墨随风躲开:“被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来,来,你如果能追上本公子,本公子就教你两招,免得你再胡来把丁大夫人吓……”这次他不得不住嘴以求自保,因为水慕霞动真格的甩过了暗器来,还是瞅准了他的嘴巴甩过来的。

163章 嚣张

水慕霞和墨随风在园子里动手时,紫萱已经到了晋亲王的屋外:“王爷可醒了?”晋亲王的伤势倒是稳定下来了,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睡着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且醒过来他所说得话无外乎就是吃与喝两件事情。

问过晋亲王的伤势,知道墨随风来过后她也就放心的离开了,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把晋亲王弄回他的王府;而且晋亲王被刺杀不算是大事儿嘛,为什么水慕霞没有对皇帝说,还是皇帝知道了也不当回事儿?她倒是想说,可是皇帝和水慕霞几次打断她的话,没有让她说出口来。

她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刚要踏进她的房门时就被璞玉叫住:“夫人,丁家大姑娘和二姑娘来了。”

“丁家的姑娘们?”紫萱摆手:“请她们回去吧。”她对丁家的人没有兴趣。

璞玉点头就离开了,紫萱进屋坐下吃了两杯茶,叫来文昭姐弟二人打算出门去买些东西,可是出了府门就被人拦住:丁家的姑娘们并没有离开,反而是等在府门外不远得地方。

梅英姐妹戴着斗笠,斗笠上垂下来的纱遮住了她们容颜还有大半个身子。她们二人双双跪在紫萱马车前:“嫂嫂,妹妹来给嫂嫂请安了。”如此自然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

紫萱不得不探出头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她直觉丁家的姑娘们用意不良:“你们有什么话不能说,非要当街来这么一出。”

梅英抬头:“嫂嫂不让我们姐妹进府,我们姐妹也只能守在这里等嫂嫂出来;只求嫂嫂可怜,跟我们姐妹回去吧。母亲也气病了,大哥也闷在书房里谁也不见,父亲刚回来就动气,还说要休妻——嫂嫂,千错万错都是妹妹们的错,只求您跟我们回去见父亲一面,不要再让他和母亲讴气了。”

紫萱明白了,这姐妹二人是想逼自己回丁家,就算自己不回去也败坏自己的名声,使他们丁家能得京城中人的同情;她回头看一眼琉璃:“丁家的姑娘们好手腕啊。”

琉璃撇嘴:“丁大姑娘向来和姑娘您不睦,走个路也要撞姑娘跌在地上才肯罢手;倒是二姑娘对姑娘不错,明着不敢相帮暗地里倒是给了我们不少的东西,只可惜是庶出的事事都要看她姐姐的脸色行事。”

紫萱挑帘就跳下马车:“你们回去吧,我和你们大哥的事情你们不要掺和为好;皇上既然削了他的爵就是因为他宠妾灭妻太过,而我开府另居也是皇上恩准的,你们就算是做得再多也不能为丁家挽回什么的。”

路人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而且丁家削爵的事情可是很多人都知道,当下对丁家两位姑娘就指点起来。

梅英没有想到紫萱会抬出皇帝来,一时语塞后她干脆哭起来:“嫂嫂,千不是万不是,我们总还是一家人;大哥就算是再不对,那也是你的夫婿,你何必要时时坏他名声?现如今父亲已经回来也为你做主,大哥得了家法,您就算和大哥讴气身为丁家的长媳,你也要回去伺奉两位老人家吧。”

她的这番话倒让很多路人纷纷点头,男人再不对已经被罚,做为妻子的怎么能记恨个没完?身为儿媳孝道总还是要守得——诸如此类的话不时传到紫萱的耳中。

梅英越发哭得可怜,居然以头触地求紫萱回去,求恳的话说得极为可怜,更是引来路人很多的同情。

紫萱的脸放了下来:“你们丁家逼得我已经死过一次,前几天又差点再把我逼到死路上去,此时你又做这等可怜相,以为我就会跟你们回去?”她看一眼路人,见他们绝大多数都是指责自己而维护梅英二人,心知和这些男人们家讲不通什么道理的,且也不必讲不是?

路人而已,除了说一个好与坏外他们还能怎么样?不能给她朱紫萱自由,也不能为她主持什么公道。

梅英眼见得计更是哭得悲痛:“嫂嫂,都是我们的错,你有气就打我们;”她说完举起手来自己给自己两个耳光:“这样可不可以?如果嫂嫂还是有气,那我再来。”她一面哭一面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路人们开始对紫萱指手划脚了:“你丈夫再不是皇上罚也罚了,如今他知错又让妹妹来请你,你回不回去也应该让她们进门啊,门也不让进就算了怎么能逼得两个姑娘家如此可怜?高堂在你一个儿媳妇不在身边侍奉却出来享福,实在是太过了。”

紫萱冷冷的看着梅英:“你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吧?既然你们非要请罪,那就要再拿出点诚意来才是。”她上前把梅英的斗笠揭了下来:“咦,你哭了这么久,怎么眼也不红、妆也不花呢?唇红齿白的,倒真是小美人。”

路人们看过去果然如此,那哭了半晌的丁大姑娘脸上没有半点泪痕,还有眼尖的路人叫道:“刚刚,我看到她在笑,她撇着嘴角奸笑”

梅英没有想到斗笠会被掀开,一时间有些惊慌的低下头:“嫂嫂你、你太过份了。”

紫萱上前一把拉起她来盯着她的眼睛道:“刚刚我让人请你们回府,不是让你们当街演戏,你既然已经做了还怕这张脸见人?你不就是想让人知道我个恶人嘛,我现在就做个恶人给你看,免得大家以为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居然说谎,以后再找不到好婆家。”

梅英气得脸都白了,刚想说话却被紫萱一掌打在脸上:“你给闭嘴。你既然认定我是恶妇,在我门前大闹就是要让人知道我有多么的坏,现在我如了你的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口口声声叫着嫂嫂,不知道长嫂为母的道理,我不叫你开口你就敢随便开口,真是没有半点规矩,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我没有本事。”

竹英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跪在地上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缓缓的在地上爬起来向后靠去,生怕紫萱会找到她身上去。

梅英猛得啐了一口唾沫在紫萱的脸上,恶狠狠的瞪着紫萱恨不得食其肉:怕紫萱?自紫萱入丁家门开始,就被她欺辱,就算听到那些话她也只认为是芳菲和大哥等人无能,居然在她离开后会被朱紫萱欺负了。

尤其是在紫萱不见她后她更为生恼,这个朱紫萱当真以为做了辅国夫人就多了不起,居然敢不见她;那好,她定要让朱紫萱大大的露回脸才成,不然朱紫萱就不会在她面前老老实实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同她想得一点不一样,朱紫萱就在大街让对她出手了。

紫萱狠狠又是一掌打过去,然后把她重重推倒在地上,拿了帕子擦擦脸:“柔弱的丁家大姑娘居然有这份狠劲儿,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路人们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丁家姑娘不是好人,还是被紫萱出手打人的气势所吓,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说实话,很多人现在才想起来,他们刚刚指责的那个人可是辅国夫人,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一个柔若如水的女子,倒像那些公主、郡主般——这样的人他们招惹的起?他们不但是闭紧了嘴巴,还慢慢的向后退了几步,也不敢正眼看向紫萱了。

正正应了那句老得不能再老的话:人善人欺马善人骑;当路人们发现辅国夫人不但位高而且性恶时,人人都开始考虑自保的问题。

梅英自地上爬起来,看看路人们鄙夷的目光,想到自己不能白丢了这么大的脸:“朱紫萱,你以为你能嚣张几时?今天我和你拼了——”她冲上去就要挠紫萱,要把紫萱的脸撕成碎块。

紫萱一脚就把她踢倒在地上:“你还没有闹够?听说你定亲的马家可就两条街外,此时不知道听到没有听到你的事情,如果知道了……”她摇了摇头:“丁大姑娘,你可就要尝尝嫁不出去的滋味儿了。”

梅英听得身子一震,可是就这样让朱紫萱得了便宜去又不甘心,在竹英的拉扯下她向后走去,走了几步她忽然指着紫萱大叫:“你在后门处和你表哥私……”她就是不甘心,就是要朱紫萱死

一块石头飞过来敲在她的牙齿上,让她痛得捂住嘴巴说不上话来,可是却没有人看到石头的由来;路人们只是奇怪丁大姑娘为什么会说半句话,而紫萱的脸色也变了,指着梅英道:“给我打打完绑起来送到马家去,嚣张?这还真算不上是嚣张。”

送回丁家是便宜她丁梅英。既然她敢在众人面前大喊出那样的话来,紫萱当然不介意送给她、也送给丁家一份薄礼:马家,看他们还敢不敢娶这样的女子过门。

听到打字,琉璃就先冲了过去,而竹英吓得松开梅英后退几步,想走可是想到嫡母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嫂子,饶、饶过她吧?”

“她可曾饶过我?在丁家欺辱我的事情我就算了,如今开口还是想逼死我——我可没有要她的性命,相比起她的狠毒我可是心地好多了。”她说完看一眼路人们自管上了马车。

璞玉过去拦下琉璃:“打人也要打得好看才成。”她左右开弓打下去,当真是打得好看,且声音缓急间还有奇特的节奏,倒让路人们再一次开了眼。

164章打上门来 165章 地主之谊

竹英看到梅英的惨状,想到回府之后不好交待,鼓起勇气到马车前去求恳:“嫂嫂,我们知道错了,您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不然,不然我真得不知道怎么回去交待。”

紫萱挑起帘子来看她:“你的意思是说,我让人把梅英打了交给马家后你害怕丁太夫人是不是?”

竹英可怜兮兮的点点头:“求嫂嫂怜悯。”她是个庶女,仰嫡母鼻息而过活实在是有着太多的不得已;好在她原本和紫萱也算也结下了点善缘,此时她想紫萱应该不会不顾她的死活。

紫萱看着她的眼睛:“你怕丁太夫人却不怕我,所以在和梅英当街毁我名声后还敢要求我为你着想,你是不是认为我好欺?不管是不是你的本意,你以前做过不少欺负我的事情,眼下你也一样做了欺负我的事情——梅英所做的你没有少做一样,只是少说了两句话而已,你认为我就因为你少说几句话,就应该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梅英,好让她再来羞辱我一顿?”

“刚刚你跪在地上的时候,看到听到路人指责我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站起来、为什么没有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如今我没有对你恶言相向,也没有加一指于你身上,于你刚刚对我所做得一切没有责问一句,你居然认为这样还不够,还要我放过首恶!竹英,你认为你对我有多大的恩情,才能让我做出这等事情来?”盯着竹英的眼睛,紫萱的话相当不客气。

竹英暗地里虽然对她有过相帮,也不过是一些小事情,而和众人一起时在梅英或是他人的要求下,她一样要欺负紫萱以此来交好丁家的人,不想成为第二个紫萱被丁家的人欺负;过去的小恩小惠,紫萱已经听琉璃说过,她也不是全然不记这份情,但也没有多么的感恩就是了。

竹英不过是想不得罪一人而已,如今却拿那些小恩小惠来要胁紫萱还人情,紫萱岂能不生气?如梅英这样的不过是真小人,而竹英所为却十足的伪君子。

在竹英陪着梅英跪在大街上开始,她已经把紫萱当做了可有可无、甚至死在她面前也无所谓的人;现在却开口要紫萱因她而饶过梅英去——她当她是谁?

听完紫萱的话竹英的眉头一皱:“嫂嫂,我、我刚刚也是无奈,你也知道……”

“我不知道。”紫萱打断她的话:“如我,不会为了自保而平白牺牲他人的名声、甚至于性命。你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再说什么委屈,这世上的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却没有多少人像你一样,为了活得好而不惜伤害她人。”

竹英的泪水落下来:“嫂嫂,嫂嫂,你误会了。”她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但是不能不做辩白:“我不是那样的人,只是迫不得已,真得只是迫不得已。”

紫萱放下车帘:“是不是我误会了你要紧吗?你做得事情就摆在这里,不是你说什么我就要信什么的。还有,丁太夫人可怕你不敢相欺,我也不是容易相欺的人,希望你能明白。今天之后,你再有害我的举止绝不会再容情。”

竹英被琉璃拉到一旁去,她哭着想靠向琉璃的肩膀却被琉璃推开:“二姑娘,婢子的确不算聪明,刚刚还为你向我们姑娘说过好话,却不想你是这种人!休想再骗我,我们姑娘是好性子,婢子的性子却不太好。”她甩手就走,懒得理会这个向来柔弱示人的丁二姑娘。

在紫萱的安排下,有路人自护国夫人府的下人们那里知道璞玉是宫里的人时,都吸了一口凉气;现在知道丁家两位姑娘是做戏后,路人很多都认为丁家实在是欺人太甚,再加上璞玉的身份使得他们怕了三分。

接着有人打听到丁家和紫萱的恩恩怨怨后,路人们看紫萱的目光又带上了三分怜悯:可怜的,丁家这帮做孽的,生生把个温婉贤良的女子逼成这种性子,这丁家的人实在是活该啊。如此下来路人们没有人再指责紫萱,反倒对丁家大姑娘很鄙夷,继而很同情那个马家居然要娶这样的媳妇过门,以后宅院里还能有个安宁?

璞玉打得梅英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且低头认错,又看路人们已经知道是是非非,不再把脏水往紫萱身上泼,她便让人把梅英抬到丁家的马车上,和琉璃一起跟上:“夫人,我们去马家走一趟。”她有皇后娘娘给得宫牌,依然还算是宫中的人,马家虽然是公爵府也不敢对她无礼的。

紫萱点头:“交给马家人照顾丁姑娘就好,你们把人放下就尽早回来。”她和文昭自去街让买东西,让璞玉和琉璃送完丁大姑娘就自回府中。

梅英在马车动弹不得,不论是威胁还是利诱,璞玉和琉璃不为所动定要送她去马家才可以,她悔得肠子都青了:来时虽然也听说朱紫萱变了,可是原本在丁家朱紫萱最怕的人是她,所以还真没有把朱紫萱的变化放在眼中。

她的父亲要让朱紫萱回府,可以,但是她不能看着朱紫萱自此之后在丁家为所欲为,才想着给她点厉害瞧瞧,让朱紫萱能想起她是谁来,同时也为母亲和大哥狠狠的出口气。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她平白做子一场戏,原本在她手里连身也翻不过来的朱紫萱,如今居然强悍如斯,在大街也不惧被指为恶妇而对她大打出手。

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朱紫萱,她对朱紫萱的印像大半还是停留在以前,所以吃此大亏也怪不得旁人;只是她没有想到朱紫萱的心肠如此阴狠,居然把她送到马家,这门亲事没有了不说还要她丢多大的脸面?可是去不去马家现在却由不得她做主。

到了马家璞玉直接把梅英交给马大管家:“在前面两条街发生了点事情,丁大姑娘情绪不稳可是我还有事儿,只能送到贵府来;您也不要问我发生了什么,使个人打听一下就会清楚,我只是来送人的不是来搬弄是非的。”说完她拉着琉璃就走,也不理会马家大管家的相留。

紫萱和文昭还有雪莲买了很多的东西回来,回到府里就看到丁家的马车她的眉头皱起:“什么时候来得?”

门房连忙上前:“刚到不久。”

紫萱看一眼门房点点头进了府,就看到丁家二少正捉住琉璃打人,而璞玉被人拦在屋里出不来,自己府中请得不多的几个人都被打得躺在地上。

看到紫萱回来璞玉大叫:“夫人,夫人——!”她是要强的人,一双眼睛又急又恨弄得通红却不见半滴泪水:“他们要把琉璃活活打死。”

紫萱指着丁二少:“雪莲,给我把他放倒,丁家所有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走。”她没有想到丁家的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砸了她的护国夫人府。过去一把抱住琉璃:“你,不要紧吧?快,请墨大夫和烈儿。”

丁家的人刚刚还在耀武扬威,可是在雪莲面前如同是纸糊的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神智清楚可是连手指也不能动一下。

“你个该死的贱妇,居然让马家闹到我们府中非要退婚,把父亲和母亲气得一个晕倒一个头痛,今天我非要杀了你。”丁文叫嚣着,他当然不能容忍有人如此对他的妹妹,要知道那可是嫡亲的妹妹,被人退亲和有人打到他脸上没有区别。

紫萱把琉璃交给雪莲,过去一脚狠狠的踩在丁文的脸上:“你敢动我的人,还敢闯我的府,好,很好!”

丁武倒是服了软:“大嫂,你不要生气,二哥只是因为梅英的事情太过生气……”

“你们还生气?”紫萱转身接过璞玉递上来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我不再被你们所欺了,你们就要生气,就要打杀我的人?我不再老老实实的任你们所辱,你们就要生气,就要冲进来砸了我的家?我被你们欺辱了三年,几乎把性命留在丁家,我还没有去找你们算帐,你们倒来找我算帐了。”

丁文被打得尖叫起来,丁武看得心惊闭上眼睛,心想大嫂不会真得想把二哥打死吧?

打得累了紫萱停手:“雪莲,拿你手中最好的伤药来给他敷上!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他,我定要让他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享受才成。”

丁文和丁武都被吓住了,朱紫萱打人他们早在丁太夫人和丁阳口中得知,可是却没有想到一个妇人如此心狠;他们胆怯了,他们害怕了,他们看着紫萱开始哀求。

紫萱一鞭子抽在丁文的脸上:“你还有脸求饶?你把琉璃打个半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快?马家退婚你怎么不问问你妹妹做了什么,反而到我这里胡闹——当护国夫人府是什么地方?”

把人统统打了一顿后,紫萱并没有放过他们,直接把人绑了她亲自把丁文等送进官府;对那个只有四品的府尹道:“我不是来为难你的,但是这两个恶徒闯进我护国夫人府,不能平白放过他们,依律法所为我决不会有二话。倒底,护国夫人府可是皇上所赐。”

府尹笑得比哭都难看,他要管的地方就是就京城方圆的事情,可是随便出点事儿那事主个个都比他位高权重:他有时候真得怀疑上辈子造孽才会做了京城的府尹。

165章 地主之谊

自官府回来,看到琉璃一身青紫的样子,紫萱心头又涌上火气来,感觉还是太过便宜丁文和丁武两个人;和琉璃说了一会子话,看着琉璃吃下药睡下,紫萱才离开了琉璃的屋子缓缓的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丁家的事情看来要越快解决越好,她以往没有想过丁家的人会动她身边的人,以为搬出丁家琉璃等人就不用再看丁家的人的脸色,倒是她想得太过天真了;不过,这护国夫人府的护卫只有那么几个人也是不成的。

想起晋亲王和水慕霞,按说他们两个不是聋子,晋亲王在床上不能动可是水慕霞那么爱管闲事、爱凑热闹的,怎么没有出现呢?她问了留在府中的丫头才知道,晋亲王用药后睡得极沉,因为没有打到那个院子去,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而水大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府中了,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紫萱庆幸没有伤到晋亲王,至于水大公子不在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凡事应该靠的人是自己。她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忽然想到园子里走走,刚抬脚就听到有人跑过来:“门房那里没有拦住人,又闯进了两个妇人来;也不进来只在大门那里哭闹,要让夫人还她们的丈夫。”

紫萱闻言皱皱眉头:“只有两个妇人,丁家的其它人呢?”丁阳的兄弟姐妹都来过了,怎么就是不见丁阳本人呢;说起来,事情闹到官府去丁老太爷也应该出面才对,可是现在找到门上来的却是丁家的媳妇而不是丁家的男人。

“没有,只有两位妇人带着几个丫头婆子,她们手里拿着白绫,说夫人不还给她们丈夫的话要在我们门前悬梁。”婆子看看紫萱:“夫人,那门房倒是好好的,到如今连层油皮也不曾破呢。”她身上也有不少的伤处,因为紫萱为她们出了气且有银钱赏下来压惊治伤,倒是无人对紫萱生出不满来,可是却对那个油滑的门房极为生恼。

紫萱看看璞玉:“走吧,看来不打发了她们两个,今天晚上我们都睡不好觉。”她看一眼婆子:“劳烦张婶带人搬张椅子和桌子到大门前,璞玉,你去弄些茶水和点心来。”她带着雪莲先赶去了大门处。

到了大门那里看到门房正在打躬作揖的相劝,而丁二夫人和丁三夫人又是哭嚎又是谩骂的闹个不休;大门外聚了三三两两的人,都是远远的看着没有靠前,看来白天紫萱整治丁梅英的手段让看热闹的人学乖了不少。

丁二夫人只是哭嚎,谩骂的主要是丁三夫人。丁二夫人是大家出身,虽然性子有些泼辣但是在人前还会要脸面的;但是丁三夫人却是新贵人家的庶女,相比二夫人而言品性各方面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因为她的丈夫也为庶子而她又是个要强的,所以相比二夫人的不吃亏来说,她可是事事要争抢的。

婆子的手脚麻利早已经把椅子小几摆好,璞玉也把茶水点放好。紫萱走过来看也不看丁家的两位夫人自管坐下吃茶,就好像她特意赶来大门处就为了吃茶。

丁二夫人看到后眼睛微微一缩,知道朱紫萱果然是不同以前了,看看三夫人并没有着急上前责问,而是让人开始挂白绫:咱也不废话,咱直接要上吊看你要不要把人自官府要回来。

三夫人却是手脚比脑子快的人,看到紫萱过来最准备着等紫萱开口然后和紫萱好好的大吵一声,不想紫萱却坐下了,她当时就气往上指着紫萱道:“成了国夫人果然不同了,自然不把公婆放在心中,也不把弟弟妹妹放在眼里了!好大的威风啊,摆出这副样子来是不是要审一审我们两个?”

“你把妹妹的婚事搅了,二哥和我们当家的为妹妹来讨个说法,你居然把他们送去了官府,你如果不把人还给我们,我定不会饶过你。”她说了半晌可是紫萱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自然是火气更盛:“朱紫萱,你还不还人?”

紫萱依然不说话、也不看她们拿起块成块的苹果来咬了一口:“璞玉,这苹果不错你们也吃吧。”

看着紫萱主仆一人一口的吃果子,丁三夫人奔到紫萱面前指着紫萱的鼻子:“你还不把丁文丁武救出来,是不是真要气死公婆你才甘心?”

紫萱看看她的手指再看向她的人:“丁文丁武在哪里?”

“你装什么,不是你把他们兄弟送去官府的嘛,你休想假装不知道。”丁三夫人气得手指点到了紫萱的鼻子上:“你放不放人,你给句痛快话。”

紫萱瞄一眼门外看热闹的人,推开三夫人的手:“人在官府,我说放就能放?那可是府尹大人做主的事儿,他们被关押起来自来有他们被关押的理由,你们到我这里来要人可当真是走错了地方。两位弟妹还是去官府吧,说不定府尹大人看到你们思夫心切当真把人放出来也未可知呢。”

三夫人大喝:“关押的理由,有什么关押的理由,还不是你把人送去的府尹才把他们关了起来。”

“那我把你们,或是把门外的街坊也送去,你说府尹会不会关起你们来?”紫萱笑了笑:“府尹关人只会看他们犯了什么错——你这样说话岂不是败坏府尹大人的名声,我听说现在的府尹可是个青天大老爷呢。”

门外看热闹的人就有人喊了起来:“就是,府尹大人可是清官,你这个妇人可不能混说。”看起来府尹大人的民望很不错呢。

丁三夫人看看门外的人回头喝道:“他们也不过是闯了你的府第,教训了几个不懂规矩的奴才……”

“这里可是御赐的护国夫人府,是能随便闯得?这个道理我也不太清楚,明儿要不要一起进宫去问问皇上?哦,对了,你没有诰命在身进不得宫。”紫萱叹气:“闯了护国夫人府,打了护国夫人府的人,还把护国夫人府砸了——府尹大人也很可怜啊,他不想开罪丁家可是律法摆在那里,不得不把丁文丁武关了。三弟妹,你也口渴了吧,喝点茶?”

门外看热闹的人嘘了起来,这丁家的人真不是东西啊。

璞玉适时上前对门外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把大门关了:没有让人看热闹的道理;现在不会有人乱说对紫萱的名声不利,她当然不能再由着人看个没完。

大门关上的霎间,丁二夫人大叫:“如果我死在这里,全是辅国夫人所害啊。”

紫萱看了过去,等到大门合上她才冷笑两声道:“白绫也绑好了,嗯,不错不错,只是你要吊上去没有椅子可不成。雪莲,你也是个没有眼色的,看我和三夫人说话,怎么也不知道给二夫人搬把椅子?”她收回目光看向三夫人:“弟妹也要吗?如果想和你二嫂做个伴儿,我正好让人把椅子一起搬过来。”

三夫人深悔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让紫萱捉到了话柄倒坐实了是丁文丁武的不是;如今听到这话她坐在地上哭起来:“老天啊,不能活了,我大嫂非要逼我上吊啊……”

“又平白担了个名儿。”紫萱看向雪莲:“担就担了吧,这种名儿人家非要给你按,你想说明白还真是很费劲的,我呢也不费那个力气向世人剖白了,就认下来吧——雪莲、璞玉,你们那就帮你们三夫人一把,把她挂上去吧。”

丁二夫人那里已经听呆了,她们是来以死相逼就为了让朱紫萱不得不退一步,可是没有想到朱紫萱根本不在乎她们的生死,居然真得想把她们吊在白绫上;她看看朱紫萱,一咬牙:不可能的,人命关天她朱紫萱也只是吓人而已,怎么敢当真看她们自尽,何况是助她们悬梁了。

但是接着她就不敢确定了,因为雪莲和璞玉当真把丁三夫人拖了过来,然后命婆子们相助还真得把丁三夫人要举起来挂到白绫上去!

丁三夫人看到那缓缓飘动的白绫,一支胳膊用力的挥舞着:“朱紫萱,你居然想杀人!”

紫萱看着她:“这话可不对,刚刚门外可是有几十口人呢,人人都听到你们说要悬梁自尽,怎么能说我杀人?我只是好心帮帮你们,略尽地主之谊罢了。璞玉,你瞧瞧现下的风气,我好心助人却被人冤枉要杀人,要不说好人做不得还是做恶人好呢。”

丁三夫人拼命挣扎,终究给她捉到了那条白绫两只手死死的抓住就是不放开,因为她可不想死:“想让我死,朱紫萱你做梦去吧。”

紫萱叹气:“看来三弟妹就是想要冤枉我了,二弟妹向来是个明理的,相信不会如此冤枉我的,是吧?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官府的事情我是做不了主的,你想要在我这门上悬梁就趁早吧,我还想回去睡一觉呢,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166章 你先走一步 167章 来得巧

紫萱看着丁二夫人笑得恣意:想来她门上闹?一个闹完两个还来闹,有没有完,当她真是软柿子还是咋得?嗯,丁家两位夫人还真得学聪明了一点点,怕她用强先摆出寻死的阵仗——难不成寻死觅活她就怕了不成?

你不是想死吗,很好,我成全你们!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开口,我定会相助到底让你们顺利升天:丁家两位夫人如果是真心寻死也就不会闹到她门上来,她偏就要让她的两个弟妹假戏真做才成。

听到紫萱的话丁二夫人的腿软了,看着还在和婆子丫头僵持的三夫人她有些头晕,但嘴上还是硬得:“你不要吓人了,我们当真死在你门上,就算是我们自己悬梁你也逃不了干系。”她们就是瞅准这一点才敢来闹得。

紫萱看着她笑得更为欢快:“和我有什么干系?无非就是没有救下你们呗,不过我可不认为违了你们的心愿是好事儿;助人嘛就是要急人所急才叫助人啊,你们要寻死我就要助你们一臂之力才不枉我们妯娌一场。至于干系,那没有什么,只要能帮上你们就成。嗯,璞玉,帮丁家两位夫人了却心愿,也就是丢个国夫人的封号吧?我认为还是值得,谁让我们是一家人。”

璞玉摇摇头:“那怎么可能,依婢子所见也就是罚夫人三个月俸什么的,您的国夫人可是护国夫人以性命换来的,皇上和皇后岂能因这点小事就重罚您?”

丁二夫人真得犹豫了,但是她依然争取着:“就算是皇上不会降罪,可是你的名声……”

“哈哈……”紫萱笑得前仰后合,笑完看着丁二夫人一双丹凤眼挑起:“我的弟妹啊,你自进丁家的门后可是没有少做事,我的名声还有吗?哦,也不能说没有,人人都当我是恶妇嘛,现如今你们就算是吊死在我门前又能如何?我已经是恶妇了,还在乎什么名声。”

她给琉璃使个眼色:“三夫人看来还要再想一想,那你们去帮帮二夫人吧,不要让二夫人等得太久了;再说,长幼有序也应该让二夫人先上路就是。”她笑着睨二夫人:“弟妹,慢走,我就不送了,但我会记得让人给你多烧些钱过去,不会让你在那边没有银钱用——我知道,你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人嘛。”

二夫人看到琉璃等人过来,后退几步:“你们、你们不要过来!”她害怕了,看看悬在半空的三夫人只用两只手支撑着自己:“你们都滚开,滚。”喊完泪水流了下来,她真得怕了,怎么看紫萱也不是吓唬人的。

琉璃等人却逼到她的身前:“二夫人您何必这么客气,您可是没有少关照我们主仆,今儿就让婢子好好的伺候您吧。”她扯住二夫人的衣袖用力,婆子们也扑过去,吓得二夫人终于哭了出来。

“嫂嫂,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二夫人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了:“我们只是救夫心切想来问问嫂嫂有什么好主意吗,真得别无其它念头。”

紫萱看看门前梁上的白绫:“没有其它的念头,那这个是做什么的?”丁二夫人还真是不如三夫人多矣,还没有被人举起来就已经服了软。

二夫人见琉璃等人不再用力心神稍定:“那个只是试一试,嗯,我们想着如果嫂嫂没有好法子,我们、我们也就只能去府尹那里悬梁了。”眼下不能承认是来紫萱门前悬梁的,她所能想到的也只有府尹。

不过府尹可是官老爷,他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吊一吊;莫说他是个不错的好官,而且官府门悬梁打得可是朝廷的脸面,到时候皇帝听到后绝不会饶过丁府的。这个道理二夫人懂,她也只是找个台阶下并不是真要去府尹那里寻死觅活。

紫萱听到托起下巴看着二夫人,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直到二夫人低下头她才慢悠悠的道:“原来如此,倒是我错怪了你们。唉,琉璃啊,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呢,还不把三夫人……”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夫人那里终于再撑不住自半空掉下来,跌得四脚朝天疼得呲牙咧嘴却不敢大叫,生怕再惹恼紫萱不知道会如何收拾她们。

三夫人是真得怕了,因为心里有愧啊。虽然她入丁家的门最晚不过一年左右,可是欺负紫萱的事情她没有少做,此时最怕的就是紫萱新帐和旧帐加一起和她算啊。所以她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二夫人那里才长出那么一点点的胆气来,却还是没有敢正眼瞧紫萱。

一个可以把她们的性命不放在眼中,当真死在人家眼前人家也不用偿命的人,她会不怕?她正活得有滋有味儿,怎么能死呢。

紫萱站起来:“三弟妹不要紧吧?真是不好意思,丫头们笨手笨脚的,刚刚没有让你得偿心愿,如今又没有伺候你周全——倒也不怪她们,我这人就是笨手笨脚的,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嘛,你多担待了。”

她的目光在丁家两位夫人带来的丫头身上一扫:“不过,弟妹的人也太不会伺候人了,就由着主子跌个四脚朝天,被人说一句不贞弟妹岂不是要自尽才能自白?唉,实在是太不雅了,我这府里总有几个男仆在的,弟妹这清白可就毁在你们这些丫头的手上了。”

三夫人的脸猛得一白:“朱紫萱,你不要太过份了,想毁我的清白你、你……”她说不出来了,因为她跌下来时裙子的确向脸上翻飞,露出了她所穿得贴身的裤子。

不要说是贴身的衣物,就是中衣让男人看到都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是三夫人不是有意的,她真得不想这样,也真得没有想到才会有意外发生;但现在她的话有谁会听呢?她看着紫萱眼中露出惧意,想到她和丁大姑娘的所为她认为紫萱所为就是在找她报仇。

“三弟妹怎么不说话了?”紫萱看着三夫人微笑:“我可有说错什么?如果你和二弟妹的丫头早点过去伺候,你也不会跌得那样难看了;说到底最该死的就是她们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确是可恶的,但是这些助纣为虐的丫头们却是功不可没的,刚刚她们帮腔助势闹得可是欢,后来是被雪莲的药制住身体发软无力才没有再折腾。原来这些丫头就没有少欺负本尊和琉璃,如今送上门来紫萱没有打算以德报怨。

她的原则就是丁家的人不来找她麻烦,她也懒得和她们去细算过去的事情,但是如果找了她的麻烦,那就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个个都要清算一番。

三夫人看向丫头们也心中有气,想不到这几个丫头她没有少疼,真要用她们的时候她们却别手别脚的在那里不动:“该死的东西!”累她清白受损,不要说眼下的朱紫萱不好应对,就算是回去丁家她也有她受得。

紫萱摆了摆手:“我这个做大嫂的,丁家的主母当然不能容这等欺主的奴婢在丁家;来人,把她们都弄去柴房,明儿叫人牙子来把她们领了去吧。”她说得轻描淡写还不忘问二夫人和三夫人一句:“如此你们身边的人手不足了吧?要不要我买几个丫头给你们用?”

二夫人马上摇头:“不用麻烦大嫂了。”她倒是想保一保自己的丫头,最终还是没有敢开这个口;但是她绝不会给朱紫萱往她身边塞人的机会。

紫萱倒没有非要给她们弄几个丫头用,而是吩咐人打开大门:“两位弟妹可要小心脚下,门槛有些高你们不要绊倒了。”

听到这两句话让二夫人和三夫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服服软就能让朱紫萱放过她们,使得她们原本对紫萱生出来的惧意大减:朱紫萱也不外如此,商人家的女儿能有多大的本事,如果不是她走了运被封为辅国夫人又怎么能压她们一头的。

她们却不敢再耽搁,连忙草草施礼抬脚就走。来时带着丫头们一群人,走时却只有她们妯娌二人,心头是百般的滋味难明啊。

紫萱却随在她们身后一起步出大门:“弟妹先走也成,我马上就跟上。你们现在没有人伺候着,到府尹那里只有你们两个人怎么成?再说你们东西也没有拿啊,雪莲已经在解了,回头我会带上的不能让弟妹们没有东西可用啊。”

二夫人有些不好的预感:“嫂嫂,您要去哪里?”她的腿都有些发颤了,忍不住握住身边三夫人的手,因为用力而让三夫人感到了疼痛。

紫萱理所当然的答她:“你们不是想去府尹那里悬梁吗?你们的东西我会给你们带过去,我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当然了,要系白绫还要二弟妹来,我看你打得那结就漂亮的很,我府上无人能及啊。”

二夫人的脸色白得吓人,抖着嘴唇却说不话来:她不能去府尹那里寻死,可是她却无话回紫萱。

“对了。”紫萱招手叫过璞玉:“你先过去和府尹大人打个招呼,让他有点准备;丁家的两位夫人要在他府门前悬梁,他如果不在府里岂不是让两位夫人白忙一趟?”

167章 来得巧

紫萱说完摆手让雪莲请丁家两位夫人上车。根本不由丁家两位夫人分说,雪莲过去就把人一拍,把变得极老实的两位夫人扔到丁家的马车上;当然,她们带来的白绫等物,雪莲也没有忘了,都塞进了她们的马车里,还不忘给她们加上了两把木凳,免得到时候府尹不给她们椅子用。

二夫人在马车上一撞身子终于有了知觉,可是却还是动弹不得也说不话来;而此时她们又听到紫萱的话:“来人,对,就是你吧,门你不用看了去丁家送个信儿,看看丁将军或是丁老太爷可有功夫?有功夫的话就让他们到府尹那里走一趟,如果正忙也就不必麻烦他们了——不过记得提醒他们打发人送两口上好的棺木去。”

三夫人和二夫人听得心惊胆颤可是无奈的是发不出声音,感觉马车开始动都吓出了一身的汗水来:她们说不定很快就能和丈夫见到了,在府尹的大牢里。

紫萱拍拍手哼了一声,真以为她只会用拳头吗?不过她还是喜欢拳头,过去痛打一番最能消火了;但是现在这样也不错,相信丁家肯定会鸡飞狗跳。她的目光闪了闪:如果可以的话,丁老太爷一生气就要逐她离开丁家。

“走,我们要快点赶上才成。”她笑得古古怪怪的吩咐琉璃和雪莲:“去得太晚了可不好,怎么也要赶在丁家人之前到,还要在丁家人没有来之前帮丁家两位夫人挂到府尹大人的门前才成。”

反正她是没有好名声了,却还是不能甩开丁家实在是让她心里很不快,今天借此大闹就希望丁老太爷做主吧:她可是等不及要和丁家一刀两断呢。

马车很快到了府尹后门,丁家两位夫人还没有下车,应该是还不能动。紫萱想想道:“到府衙的大门去吧,这里可没有鼓好敲。”

丁家两位夫人魂都要惊飞了,可是不能开口只能任由紫萱摆布,只希望府尹大人不是糊涂虫,到时候看她们身边连个丫头也没有,把罪名扣到朱紫萱身上才能让她们脱罪了。

府尹应该是被璞玉拖住了,紫萱到了官衙正门看一眼身后的丫头们:“你们夫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就按你们夫人的意思去做吧。”她把二夫人和三夫人的丫头们带来了,因为在府衙门前胡闹这种事情她怎么会亲自来。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丫头们不敢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把二夫人和三夫人扶出来,然后取出白绫来挂到府衙大门前横梁上;她们一面做事一面吓得掉泪,但是不做那下场还要惨:青楼她们是绝不想去的。

二夫人和三夫人真得想骂人也想打人,却只能看着自己的贴身丫头把她们白绫挂到梁上,然后又过来扶她们真惊得魂飞天外。但是她们除了拼命使眼色外,根本无法阻止她们的丫头行事。

紫萱看差不多了,示意雪莲上前去击鼓:如果这场戏没有府尹在可唱不起来的;再说时间也差不多,丁家可是有好马的,说不定就快要到了。

雪莲过去在二夫人三夫人面前笑笑甩甩她的帕子,走过去用力击起鼓来;而鼓响完了,二夫人和三夫人也能动了,丁家的人也算来得及时——紫萱已经听到了马蹄声。

不过丁家的马不如府衙的人来得快,衙役只有两个守夜的,听到鼓声骂骂咧咧的奔出来:“赶着投胎啊,什么时辰了还来敲鼓?大老爷也要睡觉的,你老爷我也是要睡觉……”话没有骂完,就看到丁二夫人和丁三夫人正一人握着一条悬好的白绫,当时吓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他们哪里想到有人敲鼓不是为鸣冤,而真得为了赶着去投胎呢。

他们也顾不得那么多,过去又是用拳又是脚把丫头们打倒在地上,一人抱起一位丁家夫人的双腿就把她们抗了下来。人救下来了,他们也就生出气来,当下就要把人狠狠掼在地上——要寻死可以,怎么能来他们府衙门前呢?要知道他们大人可当真是好人好官啊。

丁老太爷和丁阳骑着马儿正正赶上,也正正看着他们丁家的两位媳妇被男人抗在肩膀上;丁阳气得甩脱马蹬,一跃就踢向了两个衙役:他丁家的女人也是这些低贱之人能碰得?!而丁老太爷的那声“住手,万万不可”,他根本没有听进耳中;就算是听进耳中他也收不回腿来。

紫萱和雪边站在鼓旁静立,她只带了雪莲和琉璃两个丫头,还有马车的车夫;在眼前的热闹中,几乎被所有人忽略了。

衙役们把丁家的两位夫人狠狠的掼到地上时,丁阳的脚也踢到了,两个衙役都受了伤倒在地上:一个牙被踢落两颗,一人胳膊被踢断了。

有句话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府尹大人在这个时候急急的奔出来,所见的就是丁阳踢伤他手下人;他的目光在地上的丁家两位夫人身上掠过,在看看府衙门前高挂的白绫,就急急的奔过去看两个手下的伤势,同时高呼让人去请大夫。

紫萱上前给府尹见礼,倒惹得府尹大礼相见:“辅国夫人,幸亏你来示警。”

“哪里,大人客气了;说起来这场麻烦也是因我而起,我岂能袖手旁观?两位贵差不要紧吧,我倒是识得一个不错的大夫,姓墨。”

“墨解元?夫人能请得动他,那实在是太好了。”府尹连忙又施一礼:“那就麻烦夫人了,这两个人都是穷苦人家的,上有高堂下有妻儿,本官怎么向他们家人交待!”他自责一番又谢了谢紫萱才转身看向丁老太爷和丁阳。

丁老太爷和丁阳的品阶当然比他高,看着他出府后理也不理他们先顾那个衙役:不过是贱民罢了,他们父子心中有些气;再看到府尹和紫萱寒喧起来没完,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心中更是有气。

紫萱的品阶在丁家最高这本就是丁家男人的心头病,此时府尹所为在他们看来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尤其是丁阳的脸色最为难看,只能把气撒到丁家二夫人和三夫人的丫头身上,喝她们把两个弟妹弄到车上去:有什么事儿都是家丑,要回到府里再和她们算帐。

府尹回身看到丁家的要把两位夫人弄走他的脸色就是一变,虽然他的官阶不大却是这方圆的父母官儿,丁家的人在他的官衙门前悬梁连个交待都没有就要把人弄走,把他当成什么?他的官阶在满是大员的京中当真算不了什么,但是他不是丁家的家仆而是皇帝的门生、是朝廷的官员!

“且慢。”府尹原本不是个性子很执拗的人——就算是在京中连任八九年的府尹,他的性子也被磨滑了不少;但是今天丁家的人当真让他动了真气:“丁老将军,丁将军下官有礼了。”

丁老太爷点了点头,而丁阳只是哼了一声:“府尹,她们所为不对的地方,我们……”

“不知道这两位是丁将军的什么人?”府尹却打断了丁阳的话:“又因什么来我府衙悬梁?”

丁老太爷皱皱眉:“她们是老夫的儿媳,有得罪的地方府尹多多担待,老夫回去自会好好的教训她们,也会记下府尹的恩情。”他不能把两个丢人现眼的儿媳丢给府尹的。

府尹正正衣袍行礼:“老将军,朝廷律法如山,贵府的两位夫人在官衙门前悬梁,此事下官担待不起,还请老将军原谅一二。”他挥手:“来人,升堂!”

丁阳急得上前两步:“就算是要问错,也不必升堂吧?二弟妹还是五品的……”

“就是国夫人有错到了下官这里,下官也只能是禀公处置,请将军见谅。”府尹寸步不让。

丁老太爷不得不再次开口:“老夫昨天还和郑老尚书饮酒,他对你寄以厚望啊。”

府尹欠了欠身子:“恩师对下官有天高地厚之恩。”他想了想:“要不,先说说两位夫人是为什么来下官的官衙前寻死,如果是下官有失德之处,明天一早就去皇上面前请罪,还两位一个公道。”

丁老太爷咳了两声:“具体的事情老夫也不清楚,她们应该只是思夫心切而已做出糊涂事来,还请府尹多多包涵。”

府尹脸色马上一变,转身甩袖:“来人,升堂!”居然为了丁家的两位大少爷,那两个可是闯了护国夫人府、又砸了护国夫人府的人;此事已经禀到三司那里,大人都极为生气,明日皇上就会得知了,绝不可能轻饶的,丁家的人居然还为那么两个人到他官衙前以死相逼。

他一生为官清廉,不事钻营也不想攀附,当然不怕丁家;而今天丁家怎么也要还他一个公道,当他这个府尹是纸糊的不成!

紫萱一言不发的立在那里,却让丁阳极为生气,因为他知道两位弟妹做出这等没有脑子的事情绝对和紫萱脱不了干系:“你说,是不是你让她们来府尹这里胡闹?”

府尹闻言猛得回头,深深看一眼丁阳:“丁将军,你不应该问问辅国夫人可曾受惊吗?要知道她的家可是被人闯进去把人打伤,又把府中砸得一塌糊涂啊。”

168章 成大器

府尹并不喜欢紫萱,但也说不上很讨厌:向来对一人的看法他从不听人说,而是要自己用眼去看,用心去体会——他做了七八年的府尹早就知道传言是最不可信的。而且紫萱是不是恶妇他也不在意,但是有一点他很敬重紫萱,那就是因为护国夫人。

相同的道理,他对丁家也是向来极为敬重,如那些文官瞧不起武官的不同,他对这些用性命来保卫、守卫家国的人极为敬佩;他知道没有这些武人,就不会有安宁的生活。当然,做府尹的日子并不是那么安宁,可是相比起国破家亡来说眼下的事情实在是小得不能小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很希望不要再连任,倒没有想要升官发财只要让他离开京城去做府尹,他真得没有其它所求了。

府尹对丁家的敬重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为上唐都流过血,浴血奋战才能保住上唐境内的歌舞升平;但,他和丁家父子并没有交往,真得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般模样。怎么说,丁家另外两位夫人自尽于他的官衙前是真的,而辅国夫人把丁家两兄弟交到他这里也是依律而为,丁家父子不为自家人的错自责反而把怒气要发作辅国夫人头上。

至少他亲眼所见,丁家两位夫人的自尽可是同辅国夫人无关的;再说那么两个活人,辅国夫人让她们来官衙上吊自尽,她们就肯那么听话?三岁的孩子也不会听这种吩咐的。

丁阳的脸色微一变:“那是我们自家的家务事,不劳府尹大人过问了。我的妻子一怒之下把我的两个兄弟交给你,不过就是堵气罢了,大人莫要当真。得罪之处,我向大人赔罪了。”他说得轻描淡写,丁文二人砸了护国夫人只是家务事儿,紫萱所为当然就是不懂事的所为。

紫萱不冷不热的道:“他们砸的时候没有当我是他们的大嫂,我自然无须认下这两位弟弟。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只是对我不敬也无所谓了,但是护国夫人府可是御赐的,里面的东西大多也是御赐的,毁坏御赐之物对皇上大不敬的罪过,我就算是身为长嫂也无力担下。”她微微欠了欠身子:“今天的事情,只能请将军你见谅了。”

丁阳被责问的说不出话来,看到府尹就是要升堂看向丁老太爷:“父亲。”

丁老太爷在紫萱开口后就一直在瞧她,听到儿子喊自己对府尹点点头:“不管是犬子还是儿媳有违律法,你要依律行事老夫不反对;只是,老夫偌大年纪了,就向府尹讨个脸面可成?不必闹得升堂,其它的由着你做主。”

“父亲!”丁阳的眼睛睁大了,他没有想到父亲会忽然改了主意,丁武也就罢了,丁文可是他嫡亲的弟弟啊。

丁老太爷摆手阻止他再说话:“不得对府尹无礼。刚刚老夫是不清楚这些事情,如今老夫听紫萱和府尹所言,深知他们都是有大错的,岂能再为他们说话!老夫虽然有些年纪却还没有糊涂,你给老夫退下去看马。”他直接把丁阳赶走了。

紫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过来,没有想到丁老太爷会说出这番话来,刚刚他还是一心要保住儿子和儿媳妇的:难不成他当真不要脸面了?!

府尹闻言终于对丁老太爷改观,施了一礼应下来不再坚持升堂让丁家两位夫人过堂了,也算是给丁家留个体面。

丁老太爷看向紫萱:“紫萱,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前些日子刚小产了,身子可还好?”

紫萱迎着丁老太爷缓缓摇头:“不太好。”

丁老太爷长叹一声摆手:“嗯,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回去说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今天这事儿,你总是有些太急了。你可是我们丁家的当家主母。”他说完对府尹点点头,当真不再理会他的两个儿子和媳妇转身就走。

紫萱看看丁家两位夫人只得追上丁老太爷:“老太爷,恕紫萱不能回丁家。”

“你非要离开丁家不可?”丁老太爷住足回头盯着紫萱的眼睛:“就算是以老夫的掌上明珠一世的清白相逼,把老夫的两子两媳送进官衙来相逼,以丁家的全部名声、老夫和丁阳的前程相逼,也要和离不成?”他长长的叹一口气:“我知道三年多来让你受了些委屈,但是有我在,自此以后在丁家谁敢再对你有半句不敬,老夫就活活打死他。”

“就算那人是丁阳,老夫也绝不会容情。如何?”他的目光炯炯的盯着紫萱:“倒底是一家人,修得几世才有缘结为夫妻,何必非要如此绝情?”

紫萱看着丁老太爷后背慢慢的挺直,目光也渐渐的变冷,果然姜是老得辣啊。好像是在劝她回去丁家,好像是要为她做主,骨子里却是赤裸裸的指责:“和离是一事,今天的事情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请老太爷不要混为一谈。”

“梅英的名声不是毁在我的手上,是毁在她自己的手上;知女莫如父,相信老太爷肯定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她在护国夫人府外跪倒在地上扮可怜,句句指我为恶坏我名声,最后还想污我和人有染——我就问老太爷一句,我和梅英异地而处,老太爷会不会再来问我一句,要以梅英的清白相逼你们丁家?!”

“老太爷,你又是不是能让梅英由着我去,低下头委委屈屈的认下她硬扣下来的恶名,乖乖的跟她回丁家?!人心都是肉做的,世上哪个儿女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不只是她梅英有父母,我也有母亲,就算母亲仙去了,相信她也不会赞成我默不作声的任人相欺。”紫萱迎着丁老太爷的目光不避不闪,话说得极快容不得旁人插嘴。

“说实话,我和梅英异地而处的话,现在梅英就不是被马家退婚这么简单了,相信她死定了!”紫萱的声音冷得如同三九天的北风:“我,已经很仁慈了。至于丁文和丁武,我就不再说了,刚刚已经说过了;不要提什么一家人,也不要说什么对我不敬,是他们对皇上不敬。再说两位弟妹,敢问老太爷知不知道她们离府,知道不知道她们要去做什么?”

丁老太爷听得脸色有点点的变化,不过眼中闪过几分赞赏:“紫萱,那些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不必操心;你是丁家的大夫人,以后丁家就要交到你手上,丁阳的性子要有你这样的贤妻才会成大器。”只要丁家能得这样一位媳妇,兴旺三代不成问题,几句不敬的话他就算有些恼意也不会当真放在心上。

他不想和紫萱再纠缠他儿女的事情,因这个儿媳妇他是要定了;他也恼儿女们阳奉阴违,正好就当作是紫萱立威吧,免得她回去不能服众。当然,儿女的所为也是有他的纵容,为得就是确定朱紫萱现在倒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现在他亲眼看到了且很满意。

听到贤妻二字紫萱忍不住一笑:“我为什么要为丁阳能成大器就留在丁家?要知道人的性命只有一条,我能活下来实属不容易,不想再死一次;老太爷如果真得通情达理,而不只是为了丁家、为了你的儿子着想,看在我在丁家三年九死一生、受了数不清的委屈份儿上,放我一条活路如何?”丁老太爷是个老奸巨滑的人,她的打算在其面前轻易而举就被识破了,不如明言来得好。

丁老太爷摇了摇头:“你以为丁家从没有给过你好处吗?你眼下因为丁家大夫人的身份少了多少麻烦,你是不知道吧?丁家的确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老夫承认这一点才想你能给丁阳等人一个改过的机会;而且丁家对你一直有保护,你却只是一味的怨恨丁家就太不厚道了。”他说到这里也笑笑:“现在你是听不进去的,老夫也就不多讲了,你总会明白的。”

说完他迈开大步就走,到了马旁看到丁阳要开口狠狠的瞪他一眼:“上马。”他是真得很生儿子的气,这样一位天下难找的女子居然被妻儿弄出了丁府!如紫萱这样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他不想知道紫萱为什么大难不死后会有这样的变化,他只要知道他喜欢这样的变化,也知道丁家需要这样的一位主母当家。

丁阳很不满父亲如此对紫萱,甚至都怀疑他父亲是中了邪居然如此高看紫萱,尤其是那句有紫萱他可成大器的话让他最为不满。但是他很了解父亲,看到那瞪过来的恶狠狠的目光,知道如果不听话上马回府,现在他父亲很有可能当场给他一鞭子或是给他一脚。

璞玉赶到紫萱身边:“夫人,丁太老爷话中有话啊。”

“我听不出来了。”紫萱点头:“的确就是如此,不过我猜不透他指得是什么。”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又想:“丁家有过好处给我?丁家给过我保护?”她话说完就笑出来,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丁家的人不害她都可去庙里还愿酬神了。

琉璃撇嘴:“哪里有好处。反正不是好意就对了,老太爷向来就是这么一个人的。”

璞玉闻言多问一句:“什么人?”她对丁家的人不熟,而紫萱也是同样所以才都看向琉璃听她说。

琉璃认真的想了想:“就是见到他你不会觉得可怕,可是他认认真真看你一眼时,就会让你汗毛立起来的那种人;反正,我在丁家原本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姑娘,他那话绝对是憋坏水呢。”

169章 萧家门不好进

因为丁老太爷的突然离去,紫萱也不能再做什么,谢过府尹后她也就带着人回去了;她不相信丁老太爷真得不理会儿子和儿媳:就算他真狠得下这个心,也丢不起这个脸吧?但,丁老太爷会想什么法子呢,府尹好像不是那么乖乖听话的人。

接连几天无事了,倒让紫萱真得有了轻松的感觉,在自己的家中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如果不是还有晋亲王在,她的日子会更舒服。不过晋亲虽然每天的要求都很高,但好在不多且达不到他也不会说什么,算不上难伺候,目前为止还能算是宾主尽欢——紫萱也就是每天问问他的伤势如何,而晋亲王见到紫萱绝不会超过三句话,当然不会有什么不愉快。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紫萱和文昭起得很早,姐弟二人打算去庄子上走走;如果不是有晋亲王在,她还想去庄子上住下不回来了。让琉璃叫来烈儿,正让人准备马车时,门房那边又有事儿:丁家二夫人和三夫人来了。

紫萱挑了挑眉,丁老太爷还真是厉害,这才几天就把儿媳妇弄出来了?想必丁文丁武也不在官府大牢里了吧?只是她才不想为丁家的人与事坏了自己的兴头,摆手让璞玉去打发丁家的人,她还是想按原来的计划到庄子上去。

可是璞玉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回来,看到紫萱摊手:“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跪在那里,婢子恶言相向人家也不还一句,就是要见一见夫人才成。她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还真让婢子束手无策——她们是来请罪的。”

紫萱想了想:“让人赶出去。你问出来了?”

“皇上的旨意,丁文的功名被夺了,兵部的差事当然也丢了,他妻的诰命当然也没有保住。丁武被打得不轻,丁三夫人哭得如同泪人儿,听说丁家有意要休了她,因为她名声有损。”璞玉说完耸耸肩膀:“就算是如此,也看得出来皇上对丁家老太爷的器重。”

紫萱闻言挑挑眉:“又是名声!也不看看他们丁家的男人都是些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对妻子指手划脚的说什么名声。不过,这倒底是丁家的家务事儿,同我们无关;我忙着呢,让她们走吧,不走直接架起来送出去——我在丁家无人问我的死活,如今旁人的死活又关我什么事儿。”她向来不是个善人,丁三夫人实在是求错了人。

她就是一个女子且是个小心眼的女子,非常记仇的那种;人家打她一拳她立马要还回去不说,而且此人以后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她只会幸灾乐祸而不会生出怜悯之心来,更不要说伸出援助之手。紫萱在现代是如此的性子,现在也是如此,她知道自己不合自幼所受的教育,但她却认为活着不过几十年,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做那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情?

人如何对她,她就如何对人。人对她好,她也不介意把心掏出来给人看得。活得恣意,自然会得罪人,也会被人误会,但那同她何关?是她的朋友,自然是深知她的为人,不会当她是个恶人就足够了。

璞玉笑着转身:“我早就手痒了,只是担心夫人有一时之仁;她们得志之时绝不会给我们活路的,此时为什么要为她们出头做主?如果那样的话,婢子还真是不敢放心就这么跟着夫人,把一辈子交到夫人的手上。”

琉璃轻轻啐她:“饶舌的,你以为在找夫婿吗?还一辈子。”

丁二夫人和丁三夫人被赶了出去,她们想不到自己放低身段,跪在朱紫萱的脚下也不能得她一眼:如今,谁还能救她们?丁二夫人的脸色也不好,虽然她的错不如三夫人那般,但是丈夫的脸色已经很明显了。

打发了丁家的人,紫萱这边也准备好了,文昭兴冲冲的登上马车:“出了城,让我赶一会儿马车好不好?”

紫萱笑着正要点头时,门房又进来了:“萧月姑娘来了。”

想到萧家背后的皇太后,紫萱不得已让人相请萧月到厅上奉茶;她却看着门房笑得眯起眼睛来:“丁家夫人前后给过你不少的好处吧?我这护国夫人府她们是想进大厅就进大厅,想吊大门就能吊大门。”

门房欠了欠身子:“夫人,她们总是夫人您的弟妹,小的不敢造次。”

紫萱脸放了下来:“我这里容不下你这种人!你进错了门,以为护国夫人府是什么地方?如果个个都是你这样的,护国夫人府又要什么门,可以任人进出当成她们自己家了。”她突然的发作起来,倒让门房吓了一跳。

门房的确是收了不少好处,但是这府中的主人家是妇道人家,而男丁只是个孩子家,他哪里有真正的敬畏之心?而且看紫萱待身边人很亲切,和丫头们说笑完全没有架子,他就生出了相欺的心,只是没有想到紫萱会反脸相向。

他倒也没有真怕,连忙跪下:“夫人,小的虽然收了点碎银也是来客赏得,如果夫人不许的话,小的不再收就是;让夫人生气,请夫人责罚就是。”

紫萱哼了一声,看一眼来来往往的丫头婆子:“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就是想看你会不会改正,不想你却变本加厉是不是当我们姐弟好欺?说到责罚倒也不必,你的身契在我这里,可是你却不是我护国夫人府的人,嗯,你很得丁家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青眼,今儿我就干脆成全你,让你高升一步吧。”

“来人,把门房送到丁家去给三夫人,就说是我赏给她的。”紫萱说完扶了雪莲就向前走,不理会门房叩头的响声。

门房真得没有想到平常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的夫人,发作起来根本一丝机会也不给他;这哪里是让他高升,丁家三位夫人哪一位如今是得势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以后跟了三夫人他恐怕只有喝风的份儿。

他此时用力叩头请罪认错,却根本不进紫萱的耳朵,被人上前架了出去。紫萱几句话就打发了门房去丁家的事情,很快就在护国夫人府里传开,所有的仆从们听得一头是汗,他们都至少明白一件事情:他们这些人被打发到丁家去,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为他们的主子辅国夫人和丁家是水火不容,丁家的人不敢对他们的主子怎么样,还不敢对他们这些下人们发作吗?且他们可不是丁家家生的,不要说是丁家比辅国夫人府的门低多少,只说丁家的仆从们也不会待见他们的。

紫萱没有怎么责骂门房,也没有处罚门房却让府中的仆从们知道这位主子不好欺哄,自此那些心里存了轻慢的都收了心,尽心尽力的做起事来。

不说打发门房的事儿,大厅里的萧月看到紫萱进来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站也没有站起来:“夫人,我今天有一事相烦。”

紫萱看看她:“姑娘可能找错了人,我在京中和弟弟相依为命,哪里有本事能帮到姑娘呢?”她听也不听萧月是什么也事情,直接就拒绝了,因为萧月的脸色已经说明白了一切——今儿她是来找事的。

萧月冷笑起来:“看来是我太客气了,让辅国夫人以为我们萧家好欺;夫人,你把我大哥弄进府里来也有些日子了吧?我这个嫡亲的妹妹自他回京只见过一面,今儿夫人方便不方便请我大哥出来相见。”

紫萱眉头皱起来:“萧姑娘,我和令兄从不相识,令兄如何会在我的府中?姑娘还是不要玩笑的好。有些话传了出去,予我如何先不说,予你们萧家也不好吧?姑娘如果不是误会了什么,还请你打听清楚令兄的下落再开口。”她生气了。

萧月冷笑:“夫人,你如此只会让我对你印像更坏,你不认识我兄长?哈,好吧,就当你不认识,那现在由我来告诉你我兄长是谁可好?我的兄长就是在你府上的水公子——萧家的嫡长子、我嫡亲的哥哥。现在,夫人什么都知道了,可否请我兄长出来和我见上一面了?”

紫萱听得大愣,下意识的看了看身边的琉璃和璞玉,脑中转过一个念头:水公子会是萧月的兄长、萧家的嫡长子、皇太后的侄儿?!等等,有一件事情不对:“姑娘,水公子的确是在我府中做客,但姑娘也知道水公子的姓氏,请姑娘不要玩笑好不好?”

萧月哼了一声:“夫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真不知道我大哥是萧家人?不要再装什么糊涂,萧姓如此显赫大哥当然不会见人就告知,所以他平常不用萧这个本姓,而是用水做姓——我们的母族姓氏为水。话到这里,现在辅国夫人明白了?请让我和兄长见一见吧,就算你阻得了一时还能阻得了一世不成。”

真得没有想到水慕霞有这等来头,不过想到丁阳对水慕霞的客气,想到水慕霞以白衣之身就能出入皇宫,想到水慕霞初次相见时的自我介绍——我现在暂名水慕霞,都让紫萱知道萧月的话不是假的;她刚刚只是有些太过吃惊才会多问一句罢了。

“萧姑娘相不相信无所谓,我是刚刚得知水公子就是姑娘的兄长,且姑娘的话也让人费解,水公子和你见几面那是你们兄妹的事情,不管你们兄妹有什么误会,你有气要生也要去找水公子才是,我不能左右水公子做什么。”

她是真得不明白,这个萧月为什么对她如此的不客气:“他只是在我府上做客,姑娘想见他自让人去传话相请就是,也不必特意来见我这个主人——表面上的客套,姑娘尽可以省了的。”

萧月闻言哼道:“脸皮果然是厚啊,那我不得不打开窗子说亮话了,可不是我不给你留脸面而是你自找的;我就是想代大哥问你一句,你和丁家什么时候才能断个干净?”她盯着紫萱眼都不眨一眨。

紫萱闻言目光也冷了下来:“我和丁家的事情是我的私事,不劳姑娘挂心;我还有事情,就不陪姑娘了。姑娘想见水公子让我府中的人去相请就是,失陪。”她没有想到萧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不管如何她和萧月一点交情也没有,她的私事自然不必向萧月交待。

就算是水性杨花和墨随风这些算是朋友的人,她也不必向他们交待自己的私事;萧月的话里带着十足的不怀好意,她也不想再听下去。

萧月却笑起来,眨眨她的眼睛道:“你怕了?你早应该想到的才对,为了要离开丁家用得那些手段,啧啧,令人叹为观止啊;你还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在我面前还要装什么清高,不会以为一切自有我的兄长为你摆平吧?”

“萧姑娘,恕我要赶着出门不能相陪,你如果现在不走在府中请便,我却要和舍弟先行一步。”紫萱不再和她废话,直接站起来欠了欠身子就往外走:“来人,好好伺候着萧月姑娘。”看在皇太后的份儿上她才会一再的容让萧月三分。

萧月却不领情的马上站起来:“怎么,敢做不敢当了?不要以为我大哥什么也不在乎,萧家的大门就是那么好进的!”这话已经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容不得紫萱继续糊涂下去。

紫萱猛得回身盯着她的眼睛:“姑娘慎言。念你少不更事又是初犯这次就算了,雪莲,送萧月姑娘离开。还有,萧月姑娘,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萧家,我观你对我、对护国夫人府也是如此,以后也就不必相看两相厌——我们护国夫人府你不必再来,来了我也不会相陪!”登门来骂人,不要说是萧月,就是萧家老太爷来了紫萱也不能就这样老实的听着。

她不想四处树敌不代表着就能任人随意欺辱。在这个世上有这样一个道理,是她向来坚信的:有人欺到你头上时你退一步,对方只会再进一步而不会适可而止;能让对方退一步的法子,便是马上回击:这是她的后妈教给她的。

萧月,当然不会让紫萱委屈自己,如果她好言解释或是软言相待,只会让萧月以为紫萱是心虚理亏,更加认定紫萱是看上了水慕霞。

水慕霞只是她的救命恩人,也只是个朋友,如此而已。且紫萱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他,她几乎是近乎本能的讨厌水慕霞;如果不是因为在这段日子里,水慕霞不止一次的帮她、且在她小产之时算是救过她性命,她也不会把水慕霞当作朋友。

不过,现在萧月所说所为都表示她的想法是对,水性杨花果然是个极为麻烦的、不讨喜的人。

170章 报恩报出来的烦恼

一句少不更事让萧月的脸色大变,她在头三个月刚行了笄礼,当然不再是个小孩子,不然她的婶娘怎么会让她来护国夫人府找紫萱呢;她指着紫萱尖声道:“你敢做不敢当,还是以为有我大哥护着你,你就什么也不用怕呢?我们萧家护着大哥,什么都由着他却不会因此而由着你!现在你把我大哥请出来也就罢了,不然你以为我们萧家会由着你迷惑我的大哥?”

萧月几乎气得半死,主要是因为紫萱的语气让她很难接受,做为萧家的掌上明珠、太后最疼爱的侄女,她到哪里不都是高接远迎,人人都奉上笑脸生怕她有什么不快的;她刚刚说得话已经算是客气了,算不得是什么太重的话,而且她从前就是大大的发作出来,人家也要好言赔礼费尽心思要让她转怒为喜,何曾有人像紫萱一样对她直接逐客。

紫萱如此她认为是看不起她萧月,看不起她萧家,当然是不能容忍的;但是她兄长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对兄长有五分的忌惮她现在绝不可能如此的客气。

但她却从来没有弄明白一件事情:紫萱如果真得对水慕霞有心思,或是想巴结奉承萧家、有求于萧家的话,当然会像她原本遇到的人一样;可是紫萱只是当水慕霞是个恩人、是个朋友,而且还是那种有点让紫萱第一眼就看不顺眼的人,再加上对萧家即不想开罪却也不想巴结,凭什么要受她这等气?

紫萱闻言更加着恼:“萧姑娘你真得误会了,我同水公子只不过是朋友而已;对于水公子几次的相助及救命之恩我是感激有加、铭记五内,但是别无其它心思!姑娘是要见水公子还是要回府都可以,但我真得有事儿便不相陪了。”她走了几步回头看着萧姑娘:“还有,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萧姑娘。请你尊重我也尊重你们萧家。”

她是真得很生气,虽然对水慕霞原本没有什么好感,但也就是没有好感而已,因为水慕霞的性子没让她真得生出任何亲近之意来,不过这样并不影响她知道水慕霞是个好人,也不会让她忘掉水慕霞予她有恩;因此,她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不希望萧月嘴里的话传出去,使得水慕霞多出一层烦恼来。

相信水慕霞知道此事后也会哭笑不得吧?怎么说她与他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

萧月忽然微笑起来:“辅国夫人,您这就受不了啦?要知道以您再嫁之身想入萧门千难万难,就算是做妾,您就是愿意委屈萧家也万不敢把国夫人纳为妾侍……”

“够了!”紫萱大怒:“萧姑娘,你就算是不把我的名声当成一回事儿,也要为你的兄长、为你们萧家,为皇太后着想一二!萧姑娘既然已经梳起了头来就不是小孩子,说话做事要用用脑子。”她一指门口:“现在请你离开护国夫人府,不走的话就不怪我逐客。”

萧月闻言大怒却笑得花枝乱颤:“你要逐客?行啊,你来啊,我等着看你如何把我逐出护国夫人府。”她还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无礼的话。

“萧月,你马上给我滚回家去见父亲,如实的对父亲说出你在这里说过每一句话,就说我的话,罚你在祖宗牌位前跪到子时,然后在房里思过三日。”水慕霞的声音传进来,话说完人也到了屋中。

自紫萱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一脸怒气的样子。平常,他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也总是以嘻笑间就能把事情解决:就好像这天下的事情、天下的人都只是他的游戏。

萧月看到水慕霞的霎间脸上的笑意尽去,脸色也有些发白,但是当她看到水慕霞的胳膊时惊叫一声:“大哥,你受伤了?谁敢伤你,这天下谁这么大的胆子动你,我去告诉二哥,定要找出……”她真得没有想到自幼在眼中完美的兄长,会有受伤的一天。

水慕霞微皱眉头不悦的打断她:“我怎么就不能受伤了,怎么就没有人能伤我,敢伤我了?我也是一个头两只手,一样一天要吃三餐不然就会饿的上唐百姓,连个功名都没有的我,就如上唐的其它百姓一样了,受伤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休要多事。”

倒是水慕霞的这几句话让紫萱多看他一眼,心中微微一动,眼前的水慕霞少了那层天天挂在脸上的笑面具,反而让她第一次生出亲切之意来:她如同世人一样,知道水慕霞的出身后,震惊于他的显赫身世,却不曾想过这样的家世身份予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负累?

可能,这就是水慕霞自称姓水且隐于本名的原因吧,他只是想做个平常人;但不管他如何做,他依然还是萧家的人,血脉就算是他用尽全力也摆脱不掉的东西;富贵可弃,但是祖 宗岂可不认?

萧月被斥的嘟起嘴来:“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看一眼紫萱,目光里全是埋怨以及妒意——因为此时的紫萱只是站着任她被兄长训斥,没有为她说一句话:“这么久不见你,我、我想你了。”她话中的思念之情浓得化不掉,绝不是假装出来的。

水慕霞看看她,满是怒意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无奈,却没有理会自己的妹妹,正正经经的对紫萱施了一礼:“因我而让夫人受累,实在是有愧于心,在下向夫人致歉了。”

紫萱还了半礼看看萧月:“水公子,不要说什么受累不受累的了,我的名声原本就不好,就算再加上此事又能不好到哪里去?倒是水公子的名声要紧些。水公子几次仗义相助,又曾救过我的性命,到现在我也无以为报,怎么再能因我而让公子名声受损?想到救命之恩,我真得不应该在水公子伤势未好的时候说此话,但我也是因救命之恩才不得不说。”

她看看水慕霞:“请水公子移驾。”她不是不知感恩,但是水慕霞在京城中有家,且人家的妹妹找上门来,她再留水慕霞在府中住下去,就真得不能怪人家嚼什么舌根了。她倒不是真得那么在意,可是听萧月所言水慕霞未婚,因她而被人诟病她当真就是恩将仇报了。

水慕霞的目光落在紫萱的脸上,看了好半晌;虽然他随性而为却还不曾对紫萱如此“无礼”过:“夫人倒真是快人快言,倒真难得。”他看一眼妹妹:“萧家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会去处理,得罪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萧月看着两个人说话客客气气的样子,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她的确年岁不大,但是不表示她懂得真得很少,至少府中天天人来人往她当然看得出来,眼前两人不是在做戏:这怎么可能是两情相悦?!

“不对啊,那个、这个,丁家的人可不是这样说得。”萧月的脸通红通红的,扭捏了半天忽然一跺脚过去对着紫萱行了大礼:“是我的不是,听几句闲话就来胡闹,请夫人责罚就是。”她倒是敢作敢当,知道错了马上认错。

紫萱眉头挑起:“丁家的人?”她忽然想到丁老太爷在官衙前说得那几句话,难不成萧家的人找上门来和他有关。想到水慕霞在京中没有太多的人识得,而他原本是住在丁府的,此时在自己府上的事情当然也只有丁家的人知道——说不是丁家的人捣鬼还真是不能让人相信。

水慕霞神色没有变化,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也没有开口问一句。

萧月点头:“虽然我是听婶娘说得,婶娘也不是听丁家的人亲口所说,而是在兰园里和几位夫人相聚时听来的,但是打听之下那些话八成是由丁家的人传出来,就是不知道下人乱说,做主子是不是知道了。不过,我的几位哥哥一年里总有那么一两次会被人算计,花样百出,因此婶娘才会想左了,而我、而我……”

她看一眼紫萱两只手不安搅来搅去:“夫人,我、我真得是太笨了,如此污人名节就是被人打死也不为过得;你,你就打我出气吧,打死我太后可能会生气,打个半死应该没有什么;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太后和我们家的人是你打得。”

紫萱看着萧月虽然心中还有气但是再也发作不出来,差一点被她气笑了;但看得出来萧月真得只是性子过直没有安什么坏心,且知错也能认错也让紫萱对她生出一分好感来。当下紫萱叹着气伸手拉起萧月来:“我才不打你。你是说,你们不是第一个听到那些话的,京中的夫人们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是不是?嗯,那些话倒底是怎样的?”

萧月看看水慕霞:“就说夫人……”她忽然怯怯的拉了拉紫萱的手:“你当真不生我的气了?”见紫萱点头她长出一口气:“她们乱说呗,说夫人你用尽卑鄙无耻的手段就是要离开丁家,就是因为看、看上我的大哥、看上了萧家,又把我大哥迷得神魂颠倒……”

水慕霞开口:“流言向来没有好话,问这个做什么?等到明儿有什么新鲜事,这些流言不出三天就会被贵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他说完瞪萧月:“还不回去?”

萧月过去拉他的袖子:“我回去会领罚的,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我的气?”

水慕霞推她往外走,走到门外俯下身子:“回去告诉家里的人,我要娶什么样的人自有我来做主,如果再有人操心的话……”他磨了磨牙,让萧月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点头飞一般的走了。

墨随风出现他的身边:“这是个好机会,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放过?”

水慕霞三拳打出去,墨随风便不见人身影,他伫立一会儿轻轻一叹:他岂能同丁家人一样做伤害她的事情?而且,他原本是来报恩的,眼下的,嗯,有点超出他的掌控,让他也有点无所适从呢。

好烦啊。当然,他也不是烦了一天。

171章 什么叫尴尬172章 风向变了

紫萱步出大厅的原意是送送客,她虽然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但萧月小姑娘并不是真得坏心坏人;只不过抬起脚来时被璞玉扯了一下,回头对上璞玉的眼睛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皇后娘娘那里可能不喜欢您和萧家走得太近,也可能不会喜欢您和晋亲王走得太近。”璞玉伏耳低语了两句,并不是威胁只是单纯的提醒。她的为难之处就是,要在旧主和新主之间寻得平衡之道。

紫萱闻言笑了笑看看璞玉:“换作是你,你会如何做?”皇后娘娘的确是会不高兴,但是同她何干?要她做得事情她可以做,但是总不能把一辈子就这样交给皇后吧,也不能永远把自己的前程就此交给皇后不理吧?她相信天下没有谁喜欢永远被人掌控着。

璞玉想了想点点头:“夫人,婢子的为难之处夫人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过住的,婢子也只能……请夫人原谅。”她说完欠了欠身子没有看紫萱。

紫萱听完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只要你能如此坦率,我想我们主仆不会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她心知璞玉在她身边是做什么的,却也没有想到璞玉会如此坦诚,倒也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璞玉屈膝行礼后退不再说话。她是深知自己身份的人,要如何做才能活下去永远是她最先考虑的事情;如果紫萱并不是这样一个人,她不可能如此坦白且如此尽心。

步出大厅看到水性杨花立在那里,虽然没有做四十五度的忧郁状,但那背影却让紫萱凭空生出一种感觉:水性杨花现在的心情不好。她轻轻咳了一声,水慕霞转过身来抱拳:“夫人,您刚刚的话在下现答复夫人——在下会尽快离开护国夫人府。”

紫萱听了欠身:“多谢水公子,实在是我太过失礼。”怎么说水慕霞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此逐客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

水慕霞后退两步脸上再现笑意,和平日里挂在脸上的笑意是一般无二:“夫人如此说话岂不是见怪于在下?夫人是为在下打算,在下不是不知理之人,应该由我谢过夫人才是。”他说完再行一礼:“夫人,在下告退了。”

紫萱没有想到水慕霞如此的干净利落,心中反倒更是不好意思:“水公子,可否赏脸让我晚上为公子设宴相送?”在今天她终于发觉水性杨花的那张笑脸,其实隐掉了许多不想让人知道的东西——这个人,并不是她认为的那个样子,自然少了一些对他性子的不喜。

水慕霞微欠身子:“那就叨扰夫人了。”他说完再不停留抱拳就转身离开了。

琉璃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连紫萱回身都没有发觉被璞玉轻轻的敲了敲头:“看什么呢?夫人今天是出不去了,还有得事情要忙,你发什么呆呢。”

“我总感觉,水公子越来越一本正经了呢。”琉璃嗔璞玉一眼对紫萱道:“婢子记得初见水公子时,他嘻笑怒骂挥洒自如,就没有什么正形、也不理会什么场合,但是近来婢子感觉他和夫人说话时越来越像个正经人。”

紫萱听了回头看一眼,想起园子里那次对话她轻轻摇头:“正经?这全天下的人都正经起来,水大公子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他算是活得洒脱吗?原本她以为他活得很自我,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萧家的嫡长子却是白丁,是他自我放逐在外还是萧家有意为之?紫萱的脑子刚浮起这些来就笑自己想得太多,看水慕霞在皇帝面前说话的自然与入宫的随意,他应该不会是被人所害的人——他不去害人就已经很好了,自己怎么会认为他会被人害呢。

晚上,水慕霞踏出花厅,见桌子旁只有文昭和紫萱,知道紫萱是真得心中对他生愧,反倒让他有些不自在起来:此时再留在护国夫人府予紫萱很不利,不然就凭晋亲王在他也不想离开的;不过离开丁家也有些时候了,还是回去比较好。

紫萱站起来时文昭已经跑到水慕霞的身边:“水大哥,你真得要走啊?”他自幼不得父爱,又无兄长扶持,现在他对水慕霞是极为依恋的,听到他要走是十二分的舍不得。

水慕霞笑着揉揉他的头:“不过是回丁府去住,虽然不能说天天来督促你的功课,但你也不要想着偷懒,我的小尺板也不是吃素的。”两句玩笑话后,他向紫萱点头致意:“麻烦夫人了。”

紫萱伸手相请他入席,几句客气话说下来她也感觉有些别扭,遂布菜道:“公子尝尝这菜如何?”

“可是夫人的手艺?倒不像是府中厨娘所为。”水慕霞说完布菜给文昭:“文昭多吃点儿,正是长个子的时候。”

文昭看看自己碗里的菜,瞧一眼紫萱和水慕霞:“水大哥,我姐姐给你布菜,礼尚往来你应该向姐姐敬酒,而不是给我布菜吧?又不是我给你布得菜。”他是无心之语,可是落在紫萱和水慕霞的耳中就有些不同了。

文昭说完话给水慕霞斟满酒又给紫萱过来倒酒:“姐姐,水大哥走了,我们把他的屋子留下来吧,时常让他回来住住可好?我还小不能保护姐姐,可是有水大哥在,我就不用太过担心,这里才真得像个家。”

紫萱闻言看向文昭,看到他的目光坦然知道他只是有感而发别无所指;但是有他这句话这酒却不好此时喝,便想伸手去接文昭的酒壶:“你……”话刚开口,文昭只是举了举酒壶:“姐姐,我来就好。”却让紫萱的手落空,而她被带得袖子一转,把桌上的筷子就碰到了地上。

本来也没有什么,只是加上文昭前后两番话就好像是紫萱心慌意乱把筷子弄掉的。

水慕霞看到紫萱姐弟的举止有些好笑,不过并没有笑出来,拿起自己的酒杯来一口吃尽起身道:“不如,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想喝多少我……”他倒底因为心态的不同,文昭的话对他的心境是有影响的,所以解围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袖子勾住了自己的筷子。

紫萱看看掉在地上的筷子,看看水慕霞伸过来的手瞪一眼文昭:“你水大哥什么时候过来陪你都可以的,不过论起来水公子可是你的师长,麻烦了水公子这么久,你不应该向你的水大哥敬个酒吗?”然后又向水慕霞笑着点头:“水公子,失礼之处莫怪。”说完看水慕霞收回手去坐下,她一面唤人一面蹲下身子去拣筷子——实际上要擦拭她胸前被溅到的汤水。

水慕霞坐下笑着正想开口,他手边筷子也落到了地上:“真是人有失手,失礼失礼了。”他自嘲的一笑也弯下身去拣筷子,因为主人家都自己动手去拣筷子了,他怎么好干坐着等丫头来收拾?最主要的是,他没有筷子干坐着有些不自在,所以还是找点事情来做的好;但是他只在脚边拣起一支筷子,抬眼一瞅才知道另一支在桌子左侧,便伸长胳膊去拣。

此时的紫萱也发现了她右侧有一支筷子,便也伸手过去:两个人的手差一点点就碰到一起,幸亏水慕霞是学武之人反应快,及时收回了手去。就算是如此也难免有些尴尬,所以在琉璃进来时,发现三个人有点奇怪:文昭倒多少,水慕霞就喝多少,而水慕霞喝一杯紫萱就相让相陪吃一次菜——这算是宴客?布影戏才这样吧?也太过一板一眼了。

文昭看到琉璃进来松了一口气,把酒壶递给她:“我那个要出去一趟,人有三急、人有三急。”他对紫萱和水慕霞笑了笑便跑了出去。

水慕霞的心思却还在桌子下面,一时后悔收手收得太快了,可是后悔之后他又自责,怎么可以对辅国夫人生出如此的想法来?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脑子也向来灵活的可以,但此时他脑中除此一事外别无旁事,人反而看上去有些呆呆得。

尤其是他看紫萱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刚刚在桌子下面他还是看到了那一抹红霞的,就算褪去的快了些,那也不是他眼花;现在看紫萱的样子让他有些担心,不会被辅国夫人当成登徒子吧?

紫萱倒没有什么,虽然在桌子下面时有些尴尬,但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子哪里是这种小场面就会抹不开脸得?坐下以后也就不当一回事儿了,但是她和水慕霞的交往不多,原本以为有文昭在,这顿饭不至于吃得太过干巴巴的,能有些话说——她也没有想到,平常话唠一样的文昭今天会成了锯嘴的葫芦了,使得她除了让菜外实在找不到什么话说了。

总不能老是说文昭的学业吧?总不能说什么天气不错吧:实际上这话她已经说过了。

文昭不是不想说话啊,他只是有些自责:倒个酒就让姐姐和水大哥都出了状况,他怎么就这么笨呢?于是,三个人就成了琉璃看到的样子。

如今没有了文昭,虽然多个立在一旁伺候的琉璃,可是紫萱更加没有话说,而水慕霞也因为紫萱除了劝酒就是劝菜外更加的放不开。

两个人都在想这顿饭就这样吃下去了,文昭怎么还不回来时,萧月一身男仆的装束出现在的他们面前:“大哥不好了,公主和郡主婶娘知道了此事,我们的公主表姐也听说了,我、我……”她看一眼酒席:“我饿了。”

172章 风向变了

水慕霞听得翻个白眼:“不给吃,先说,她们在哪里?”

萧月指指自己的衣服:“还用得着问?当然是在我们家里啊,不然我用得着这个样子跑出来嘛?大哥,我够意思吧?你看我跑得一头的汗水,鞋底都磨薄了——饭都不让吃,你是不是我嫡亲的大哥啊。”她大大的白了一眼水慕霞,笑着对紫萱道:“夫人,我真得饿坏了,她们在屋里说话我在那里听着,坐得腰疼还不能正经吃什么东西,你可怜可怜我吧。”

萧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被皇太后当成掌上明珠的六姑娘会饿成这个样子,说出去谁信啊?不过被萧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紫萱只能吩咐琉璃:“给萧姑娘拿碗筷过来。”然后再客气的问一句:“萧姑娘,这桌上的菜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有什么爱吃的尽管说我让厨房去弄。”

萧月闻言一双眼瞪得老大:“辅国夫人,你真得太好了!你是天下最大最大的大好人,我要吃水晶肘子、松鼠桂鱼……”她倒是没有报什么了不得的菜名,在一般的官宦人家这些都只是些家常菜。

可是紫萱这里不是什么一般的官宦人家,所以她笑着对萧月摇头:“水晶肘子,厨娘现在弄不出来,桂鱼我们府上没有……实在是不好意思。”看着萧月皱起的小脸,就算是生性小气节俭的紫萱也不得不再说一句:“听得出来,萧姑娘喜欢甜的东西是不是?我让厨下弄道笑口常开,弄上一盘粘豆包好不好?”

紫萱虽然无肉不欢但并不是餐餐要大鱼大肉才可以,荤素搭配的道理她是知道的;再说就算现在她是辅国夫人了,有了一座护国夫人府,可是坐吃山空,在没有找到好营生前她是不会浪费的;当然以她的性子,就算她以后成为上唐的第一首富,她依然不会浪费的。

她向来不太喜欢甜食,而文昭最喜欢的两道甜食便是粘豆包和笑口常开,所以厨房里才会有现成的;而且这两道菜是地地道道的家常菜,哄小孩子正正好。

萧月没有听过这菜名,不过她向来喜欢尝鲜连连点头:“夫人果然是天下最大的大好人。”

水慕霞咳了两声:“有吃得就听不到大哥的话了,是不是?”

萧月连忙摆手:“我跪了牌位的,还没有跪完公主、郡主贵主们不是来了嘛,要见我所以就……”她举起一只手来:“我保证回去后会继续跪的。”

听得紫萱摇头,这跪是跪了,只是萧月摆明跪了也是白跪,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思过上啊;当然,萧月是真得知道错了,不然也不会这个时辰跑到她这里来报信儿:“萧姑娘,你怎么进来的?”

萧月看看紫萱:“狗洞啊。正要告诉你哦,以后狗洞要上个小门儿,不然很容易会招小贼的。”

紫萱看着她哭笑不得的点头:眼前坐着这位自狗洞爬进来的人,算不算是小贼呢?先开头萧月正正经经端着架子时,还真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一个人。

萧月回瞪水慕霞一眼,抱起紫萱的胳膊来:“夫人,好消息是贵主们不肯相信那些传言,坏消息是她们对你生出了兴趣来,嗯,也不能就说是坏事,如果你投了她们的缘法,那以后在京中横着走谁也不敢知一声儿的。”

紫萱听完看一眼水性杨花,心里对他生出的那点好感连个声音也没有就消失不见了:这天下最难招惹的就是公主了,因为她贵为皇家娇女,天生就不是讲道理的人,也从来不和人讲道理,比皇帝皇后还要难缠,因为一国之君和母仪天下总要讲道理才能服众啊。

比起公主更难招惹的当然就是一大群公主了,而紫萱现在很不幸的就是被几个公主、郡主“入了眼”。当然,她并没有迁怒水性杨花,只是对他不再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好感了——招惹到公主们要怪丁家的人,但是和水性杨花走得太近,以后定会麻烦不断得,因此紫萱决定还是和其保持安全距离为佳。

水慕霞想了想道:“我回去一趟,夫人不必担心贵主们,她们不会来找夫人的麻烦。”说完他起身喊萧月:“还不走?”

“你要害死我啊,大哥。”萧月很不满:“我来给你报信是偷溜出来的,你让我和你一起回去,你离开时我岂不是要在祖宗牌位前跪到下个月?不去,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等着吃辅国夫人给我备下的两道菜。”

她说完不再理水慕霞看一眼桌上的酒菜:“夫人,你也是国夫人了,为什么如此、如此的寒酸呢?”

紫萱看一眼酒菜,有鸡有鱼有肉的哪里寒酸了?当然,和萧家的酒席是无法相比的:“持家难,我们无父母可依傍,不能和萧姑娘相比的。”

萧月瞧一眼紫萱:“我观夫人不是小气成性的人,国夫人的月俸一个月那可是位比公爵、大将军啊,就算你以前是一品诰命,一个月的月俸也不比六部的尚书们少多少——这么多年你得积下多少体己啊,怎么会说什么持家难?”

“月俸?”紫萱瞪大了眼睛,一把握住萧月的手:“诰命有月俸可拿?”怎么没有人告诉她!

萧月被吓一跳:“当然有啊,是不是大哥?”她回头才知道水慕霞早已经走了。

紫萱放开萧月叫来璞玉:“你去给我算一算,三年……”她看向琉璃:“几个月?”

琉璃和她心意相通:“三年二个多月,不到三个月。”

紫萱马上对璞玉道:“你算一下三年二个月,一品诰命应该有多少俸银,而辅国夫人到现在应该有多少俸银。”

璞玉看一眼紫萱:“只算银两吗?每个月除了俸银外还有米面,年底皇上还有另外的赏赐,冬天还有银……”她不太清楚紫萱让她算这个做什么,但是不清楚把事情做好就成,此事和皇后是无关的,她乐得尽心尽力让紫萱知道她并不单单认皇后为主子的。

紫萱咬牙:“所有的,有一样算一样,统统给我算出来;你算清楚,我们就去讨帐!”她自搬到护国夫人府后,天天费尽心思的打点日子,铜板一个也不敢胡乱花用——要做生意哪是那么容易的?店面什么的是小事儿,主要是人脉啊,没有过硬的靠山生意红火了招人忌就是招祸啊。

她的辅国夫人四个字虚得很,她极为清楚此事所以才迟迟没有敢用银子去做什么营生:当然,她也没有想好做什么营生呢。

过日子她是紧紧巴巴,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算计,而丁家那些不要脸的却拿了她的银子胡吃海喝外,还要来谋算她!凭什么让丁家的人用她的银子吃香得、喝辣的——吃了我的就要给我吐出来,一个大子儿也不能少。

萧月闻言奇怪的看紫萱:“这些年来,你不知道你有俸银?你是不是上唐的人啊。”

紫萱忽然想到本尊的嫁妆,既然要算帐那就来个清算好了:“琉璃,拿出我的妆奁单子来,也一笔一笔记明;要帐嘛,当然不能再留个尾巴。丁家不是发坏嘛,那我们这几天去要帐吧。”

“打上门去?”萧月两眼放光啊,她站起来:“夫人,我叫你姐姐好不好?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也想打上门去,做什么大家闺秀啊,闷也要闷死人了……”

紫萱连忙拉住激动的萧月:“萧姑娘,我只是去要银子,绝不是去打架的。”她可不敢让萧家六姑娘去打人。

萧月不死心:“他们如果不给呢?不给我们就打上门去,见人我们就打、见东西我们就砸,再不给银子我们就把丁家的仆从们当场变卖,你说好不好?就这样吧,我要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才成。”

紫萱听完更不敢让萧月跟着了:“我只是让人送个贴子去丁家而已,要帐嘛,丁家不是小门小户,又不是没有银子怎么会不肯给?”

“他们会肯给?”萧月不了解丁家,听到紫萱这样说信了八成,无趣的坐下很有些不满:“要坏就坏到底嘛,坏得不上不下让人不能痛下狠手,多让人憋气!这个丁家,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就这样,丁家真正上了萧六姑娘的黑名单;只是这样的原因让丁老太爷父子知道的话,不知道他们是笑呢还是哭。

好在粘豆包和笑口常开及时送到,有了喜欢吃的东西萧月不再理会去丁家讨帐的事情,一心对付起面前的甜食来;吃饱后她抱住紫萱的胳膊不放:“姐姐,好姐姐,你让人再给准备两份好不好,我要带回去吃。”

用两份甜食打发走萧月后,紫萱便和璞玉等人去算丁家倒底欠了她多少银子、多少米面;在接下来的两三天里她只忙这些了,等到她把所有的帐目理清楚后,才知道现在京中贵妇们热议已经不是她而丁家了——风向变了。

想到水慕霞曾说过的话,想想眼下丁家人的脸色,紫萱托着下巴想:谁和水性杨花为敌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嗯,还是同他做朋友的好。

173章 绊脚石

琉璃也在紫萱旁边托下巴喃喃的道:“怎么看,水公子都是一个很好说话、很友善、很无害的人啊;姑娘,丁家的人有此一报那是活该,不可能是水公子做得。”她看向璞玉:“你说,是吧?”

璞玉摆弄手指:“据说呢,话是自秦家传出来的。”她看向琉璃:“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比如我们夫人的恶妇之名;而且,你不认为眼下这番热闹也来得太巧了些?那些污我们夫人的话传出来才几天,没有眼下的事情京中之人所议的就不是丁家了。不过,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雪莲昏昏欲睡的打个哈欠:“不就是丁家那点破事儿,有什么好想的?还是想想我们中午应该吃什么吧,要不,我们就去讨债也成。你们说得这些我有听没有懂,很无趣的。”

璞玉点头她额头上:“雪莲,你的脑子不要总装着那些药啊、虫啊,也要多想想其它的事情,不然可是伺候不好我们夫人的,成不了你想做得第一流的大丫头。说起丁家的事情,嘿,你要细细想一想就知道什么地方有趣了。”

见雪莲嘟着嘴一脸的不明白她狠狠嗔一眼:“事情就像我们走路一样,可不是一步就到了家门口,而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先是丁家二夫人和三夫人拼命的给丈夫找小妾,此事由京中几个人牙婆子嘴中传出来,很快就让贵妇人们知道成了一点点的谈资,不过也算不得大事儿。”

“接着就由秦家的人传出丁家二夫人和三夫人失宠之事,还有她们是因失妇德而失宠的,买小妾不过是为了讨丈夫欢心,这就投了闲来无事喜欢东家长西短的一众贵夫人的意,此事便更让她们注意三分。但真正让贵夫人们上了心的却是事情的变化,秦家人,嘿嘿,可当真是作用不小啊。”

“再由秦家人说出,原来他们也是以为错了,丁家两位夫人失宠的原因不那么简单,失妇德什么的当然是真的,但真正的原因是丁文丁武两位丁家大少爷不欢喜女子欢喜男人。事情变成这样,可比说书的讲出的古儿还有趣,一波三折吊人胃口啊。此时不管是丁家两位妇人的事情,还是丁家大少爷的事情,都传得很快、很多人关心的。”

“如果是一般人,事情到了这里也可能就算了,但是此事并没有完,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京中的贵妇人睁大眼睛盯上了丁家,不止是贵夫人们,还有京中的达官贵人们谁还不知道?丁文丁武为一个男人在酒楼大打出手,打得鼻青脸肿。啧啧,丁家的脸面此时已经丢尽。精明人做到这里真得可以了,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雪莲已经精神起来,此时调皮的接了一句:“但,如水公子这般的人怎么能是平常精明人可比?所以事情并没有完,而且越演越烈。”

璞玉弹她的头一下笑道:“酒楼丁家兄弟大打出手让人吃惊,可是最吃惊的、最好笑的,最让人想不到的是——丁阳丁大将军,最后那个男童居然成了他的人!丁家三兄弟啊,威名赫赫的丁大将军啊,啧,啧,你说这下子京中有多少女子因此而心碎?”

雪莲缓缓点头:“比古儿好听多了。本来京中的人已经很吃惊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丁大将军在有妻室的情形下,和新寡不久的长泰公主走得非常亲近,据公主府的人说,丁大将军昨儿居然在公主府留得宿!事关皇家,丁大将军又是极有名、最年青的大将军,且有妻室,想到停妻再娶四个字,京中的富贵之人哪一个现在不眼巴巴的瞅着丁家?”

璞玉点点头只是有些担心叹了口气:“事关皇家倒也没有什么,因为长泰公主的名声早在外面,京中上到太后下到乞丐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此事皇家定会沉默,不会因此问罪于任何人,包括长泰公主和丁大将军;如果此事当真,那丁家攀上了长泰公主,且这等丑事被传的街头巷尾尽知,他们岂会甘心?”

紫萱冷笑两声:“不是正好,反正我们也要去寻他们晦气的,我也不在意多问他们要些银两。”

雪莲又不明白了:“他们不甘心就不甘心,关我们什么事儿?”不只是她,琉璃也是如此想得:“活该他们做得缺德事儿太多,被天下人唾弃那是早晚的事儿,现在也不过是小小的快一下人心,有什么大不了得?”

璞玉看看紫萱:“按照谁得了好处谁就是那个下手的人,再加上夫人和丁家恩恩怨怨,很难说丁家的那些人不会以为这些事情是夫人暗中让人所为。眼下丁家的名声摇摇欲坠,换作我是丁家的当家人,也会找出一个替死鬼证实丁家是受居心叵测之人的陷害,以此来脱离眼下的困境,并借此移开京中之人的目光。”

紫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丁老太爷不是个糊涂的,以我在京中要人无人、要钱无钱的情形,是绝做不出这么大的局来害他们丁家。”说完她眯了眯眼睛:“如果丁家当真要把事情甩过来就为保他们家的名声,那还真是让我求之不得。”

“璞玉,你忘了,还有一个秦家呢;摆在明面上,京中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是秦家挑出来的事情,丁家要找人出气也好、找人背黑祸也好,那个秦家可比我们好用多了。丁老太爷不傻,用我的名声来换丁家的名声,就算大家都相信了也会有不少人鄙夷他们的,毕竟为难一个妇道人家可算不上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她说完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

水慕霞把秦家也拖下水,为得就是引丁家的怒火过去吧?他倒是个细心的人,看平常那个嘻笑看热闹的嘴脸,倒真得不知道此人还有另外一层肚皮。

她的话音刚落,有婆子在门外禀事:“丁家两位大少爷在府门外大叫大嚷,让夫人还他们的清白;他们还带了不少的人在我们府外的墙上贴告示,上面写得东西奴婢不识得,不过听人说全不是好话。”

紫萱闻言对璞玉道:“你去看看都写了些什么,回来对我说一声就可以了。”她不想去看那些污言秽语而脏了自己的眼睛,坏了自己的心情。

璞玉出去接过婆子手中的告示看起来,上面写着紫萱自嫁入丁家就不守妇道,和其表哥常常私会,被捉到后反而寻死觅活;后来又看上水公子,虽然水公子对其不假辞色,但她却不惜为人家离府别居云云。

胡说八道并不足以形容上面所写的东西,而且用辞极为侮辱人,让璞玉没有看完就把告示撕了一个粉碎:“让府中所有的人去把告示揭下来,有多少揭多少,揭多少给我送过来多少——我要把它们统统送到皇后娘娘面前!”璞玉还真是鲜少动怒的人,此时却已经气得脸色铁青;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夫人没有亲眼要看这些污人眼睛的东西。

水慕霞不管怎么做得,但是摆在明处的是秦家人在对付他丁家,他丁家要找个洗脱的法子也要去找秦家才对;她刚刚有所担心也只是有点担心,但就像紫萱所说有个秦家摆在那里,如果是她会去找秦家的麻烦,因为两家是世仇闹将开来闹到皇帝面前也不过不了了之而已。

但是丁家却偏偏要和紫萱过不去,为什么呢?璞玉的心思转了几圈,转身进屋对紫萱粗粗的说了说,经她的口后当然不会那么让人气恼了,但她咬牙切齿的对紫萱说:“灭了他们丁家都不为过!”

紫萱想了好一会儿道:“应该是因为长泰公主吧?不管是谁用得计,但是看起来所有的事情并不都是空穴来风,至少丁家的人到我们家门前来闹,就表明了长泰公主和丁阳的的确确是有些暖昩不明的;只是,如果丁老太爷没有回来也就罢了,如今他在怎么会让丁阳做出这等蠢事来?”

但这也同她无关,丁家的人欺到她门前来是真得。原本因为她的国夫人丁家打死不和离,但是眼下丁家已经视她为绊脚石了吧?有她在,长泰公主怎么能下嫁呢?所以丁家才会让丁文丁武到她门前来闹,破了她的名声再由着长泰开口让丁阳休了她——丁家的名声也保住了,丁阳还能成为附马,丁家的爵位指日可复,可谓是一举几得啊。

虽然璞玉说得没有那么重,但是她听得出来丁家所写得告示有多么的侮辱人:丁家需要她空出妻位来,其实只要好言相商,现如今有长泰公主在相信可以成事的,不必弄得这样满城风雨。但是丁家的要得不只是她占得这个妻位,还要她离开丁家后臭名远扬,从此以后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做人。

这摆明就是想要她的性命!紫萱的柳眉倒竖起来:“丁家两位公子既然到了,我们岂能不好好的招待一番?璞玉,给我更衣;琉璃,让人备车!”和离是她一直所求的,但她不能任丁家妄为踢她出丁家大门。

她要离开,也要堂堂正正的自丁家的大门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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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章 继续做恶妇

雪莲跟上来帮着璞玉给紫萱更衣,她知道紫萱现在很生气所以没有开口问什么,但她真得不清楚,要同丁家的人算帐为什么要备车:丁家的人就在她们门前,把他们狠狠的教训一顿,打完绑起来还怕丁家的其它人不过来?再说此事也不是到丁家大闹一场出气的事儿,怎么也要去金殿上面圣才能解决,去不去丁家根本无关紧要。

看到紫萱身上穿了中衣后把袖口、裤口绑紧了,连胳膊和小腿上也绑了几道,使得中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她真得不知道紫萱这是在做什么;接下来紫萱又穿了一身肥大些的中衣,却是璞玉快手快脚在袖口、裤口缝上了带子,再次绑好后穿上的却是素色的外袍:这还是本尊在丁家三年里最常穿用的衣服,合身的很。

最后紫萱又让璞玉和雪莲扯了两段白绫拔在身上,手一挥道:“给我把葱汁弄些在手帕上拿来。”她再次检查一遍后,把手帕在眼睛和鼻子周围一晃交给雪莲:“把葱味弄掉它,但是要让它能把眼泪逼出来才……”

雪莲怯怯的递上来一方帕子:“无味,只要夫人用它擦眼要多少泪有多少泪,且不会伤身体。”她如果知道要葱汁是为这个,刚刚就不会去厨房了。

紫萱一把夺过帕子来,她真是气糊涂了,有雪莲在用得着什么葱汁啊:“走。”就算是公主又如何?公主你想要丁阳,说一声我马上会过去叩头谢你天大的恩情啊,但是你既然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那说不得只能来个鱼死而网破。

还没有到大门前,紫萱用帕子一擦眼角泪水就流了出来,便这样垂着头出了府门;她甫一出现马上让人们发现,立时围得人更多了。

丁文丁武闹得更凶了:“你个毒妇,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有脸出来见人?我们兄弟今天不活了,也要为大哥讨这个公道!你不守妇……”他们今天就是来出气的,这样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定要好好的侮辱一番紫萱,才能让他们消消心头的火气。

紫萱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两位叔叔不要闹了,我这就去、这就去给你们一个交待。”她说完也不理会丁文丁武,被璞玉和雪莲扶上马车;看热闹的被雪莲用马鞭伤了几个后,马上都老实起来,让出一条路不敢拦着紫萱的马车了。

自有人会告诉这些好事之人哪里有热闹看,而且紫萱的马车走得不快,当下人们慢慢的都跟了上去;最后连丁文和丁武也不得不跟上去,因为他们听说了紫萱要去的地方,一面打发人去府里送信,一面跟上去想阻制紫萱。

不过有雪莲在,丁家的人根本拦不住紫萱的马车,就这样一路招摇着、带着越来越多的人赶到了长泰公主府。而长泰公主府早就听到了消息,紫萱的马车一到长泰公主就已经坐在了大门前。

紫萱看到长泰公主后拜在地上:“臣妾给公主请安。”

长泰公主看看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本宫收手?本宫如果惧人言本宫就不是长泰!你趁早给本宫滚回去,不然惹得本宫不快就让人打杀了你。”

紫萱一抖身上的白绫放在地上:“臣妾知道公主不会收手,是臣妾不应该——臣妾不是不想和离的,可是皇上和皇后都说让我为了九黎和上唐好好的和丁大将军过下去,还赐了臣妾府第;如今臣妾才知道臣妾的错,臣妾没有心要和公主争什么,更不敢争什么。公主和将军既然都已经放话,臣妾当然也不敢不从。”

她头也不回的轻轻一喝:“雪莲。”

雪莲马上拣起地上的白绫抖手就挂到了公主府的门前,然后拍了拍手看看公主府的护卫不屑的一笑:她抖两下子帕子就能放倒他们,人多就以为了不起吗?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她打个够。

紫萱看看白绫叩头:“臣妾拜辞公主。”

长泰公主听得大怒:“你居然来本宫这里求死,你眼中可有皇上……”

“臣妾就是有皇上,有上唐才会顺了公主和丁阳将军的心意一死之了,不然臣妾和雪莲现在已经在去九黎的路上!”紫萱抬头看向长泰公主:“公主和将军要臣妾死,臣妾特来领死,公主您还有什么不满的?”

长泰公主扬手掷出去一柄如意,狠狠的砸在了紫萱的头上;雪莲马上惊呼一声扑过去,可是紫萱的额头上已经流下血来。

紫萱正想说话,丁阳那边越众而来,人未到声先到:“朱紫萱,你知道不知道要脸面?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怕你这个恶妇吗?你居然还闹到了公主的面前,你当真是不知道死活,还不向公主认错……”

原本看热闹的人已经同情紫萱了,如今听到丁阳的话百姓们大哗:这是什么男人啊!当众要灭妻不成。

紫萱转过头来:“我就是来向公主请罪的,并且甘愿领死以成全将军和公主的良缘;只是我就这样死在府中不能让公主知道我的心意,才特意来公主这里禀明,让公主知道我的心意。这也不如将军的意,那是不是我在府中投了井,你才满意?”

“你害我们丁家在先,如今又在公主府面前妖言惑……”丁阳已经走到了公主面前,长泰公主亲手扶起他来不让他行礼,马上赐了他坐。

紫萱又用帕子擦擦眼睛,泪水落得更凶悲声道:“将军,你说我是恶妇我认了;但是丁家的那些事情岂能是我所为?丁文丁武在酒楼大打出手是我能命令他们为之吗?你把那小童收在身边,也是我所命吗?何况我一个商人女,在京中无权无势、要财无财、要人无人,你说我能如何害你丁家?”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杀人不过头点地啊!”紫萱仰天悲呼两声,一大口鲜血吐出来就这样晕倒在人前;在她素色的衣袍上,那鲜红的血迹是那样的惊人,使得看热闹的百姓骚动起来。

“打死那个奸夫,打死那个奸夫!”百姓们不敢直接骂公主,但是人人都开始唾骂丁阳。

雪莲悲呼过去抱起紫萱来,在她的揉搓下紫萱醒过来,在雪莲的搀扶下颤颤微微的站起来:“没有活路,连死也不能死个清清白白吗?”

长泰公主指着紫萱喝道:“给我拿下!”看热闹的百姓终于愤怒了,他们都是屁民、他们都怕皇家,他们向来没有得过贵人们的正眼,他们就和眼前的紫萱一样生死全在贵人们的一句话。

民变,在即!

丁阳不敢此时捉人,就算恨不得把紫萱碎尸万段此时却绝不能当众捉拿她,摆手想阻止公主的人可是却无人理会他的命令;他不得不对长泰公主急声道:“公主,万万不可;生出民变来,那可是大罪。”

长泰公主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知道什么叫做民变,当下让护卫退回但她凤眼瞟过去:“只是担心民变?本宫看你倒是有几分不舍得呢。”

丁阳脸色不变:“公主说笑了。在下得此恶妻有愧于丁家的列祖宗,让祖宗蒙羞,哪里还有什么夫妻之情?”

紫萱要得就是得到京中百姓们的支持,能和皇权相抗的也只有百姓了:只要做皇帝不是昏到了家,他不会视民意而不见得;长泰公主当然不会示弱,而丁阳也如期而至,没有他们对她的欺侮,她还真得不能得到京中百姓的全力支持。

她扶着雪莲的手身材娇小,看上去是那么的弱不禁风,加上一脸悲苦的泪水,当真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她对着四周的百姓拜下去:“我在这里谢谢乡亲们,只是、只是我怕是无以为报了。”

百姓们纷纷大喊:“不能死,你不能死,凭什么是你死而留他们快活?”

丁阳知道不能再容紫萱留下来:“朱紫萱,你给我现在就滚回去!我要和你好好的算算帐,你恶名在外非要装出这副模样来,以为能骗得过谁去?”他提起紫萱的恶名就是让人不再相信紫萱。

紫萱闻言转身:“我只是一个商人之女,几个月前我不是辅国夫人,在你们丁家被逼得悬梁差点死掉——我是恶妇?我不做恶妇能在你们丁家活三年吗?我不是不想去追随母亲于地下,可是我还有幼弟要照顾不得不勉强而活下来;眼下我已经是辅国夫人,我母为上唐、为救你而献出性命,而你还不是、还不是……”

百姓们哪里还会相信丁阳的几句话,自护国夫人府到现在只有丁家的人在大闹、只有长泰公主在欺负人,而丁大将军有妻而攀上公主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恶妇?辅国夫人不做恶妇还有活路吗?

“继续做你的恶妇。”清冷的声音传来,排众而出立在人前的正是晋亲王;他盯着长泰公主却没有说一个字。

百姓们激动起来:“做恶妇,做恶妇!”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响亮:“做恶妇活下去,做恶妇活下去。”

紫萱倒没有想到晋亲王会出现,还会抢了璞玉原本要说得话,不过她却没有忘了眼下的事情,对晋亲王拜了三拜后起身,挺立后背:“对,做恶妇,也要活下去!你们丁家害我三年人人活得潇洒,为什么要我死?就算是背一辈恶妇之名,我也要活下去。”

175章 求之不得176章 该!

丁阳没有想到事情会越演越烈,对他和长泰公主越来越不利:“朱紫萱,你不要巧舌如簧在这里骗人……”他这是第一次见识紫萱真正的利害,能把恶妇之名用到如此地步,予紫萱没有一点伤害实在让他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想到父亲的话他终于明白父亲看上了紫萱什么,但他看一眼身侧的公主终究还是决定不能再容朱紫萱闹下去。

朱紫萱回到丁家当家作主予他有什么好处?这一世就要压他一头,但她却只不过是个商人女!岂能同公主相比、相提并论。而且长泰公主是极聪明、体贴、温柔的人,堂堂公主之尊也没有像朱紫萱一样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决不再要这个妻子,趁着他的父亲不在去了军营,要把此事尽快的解决的,不然以后他真要窝囊的活在朱紫萱的手中,那不如让他死了的好。

有长泰公主为妻,到时候如果再能让朱紫萱做个贵妾什么的,他到时依然是丁家堂堂的一家之主,看朱紫萱还怎么翻出他的手掌心去。至于九黎那边的马家,哼,以后还会有马家再说吧。

他的话却被长泰公主打断了,长泰公主起身对着晋亲王施了一礼:“给皇叔请安,几日不见皇叔,侄女倒是去了王府几次却不见皇叔在府中,甚为挂念。”

紫萱闻言吃了一惊,回头看一眼比长泰公主还要小上两三岁样子的晋亲王——他是长泰公主的皇叔?那长泰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吗?那不可能啊,皇帝绝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来,长泰公主只可能是当今的御妹。晋亲王的辈份儿,还真是有点大。

晋亲王哼了一声:“回去!”他向来惜言如金,没有吐出一个滚字来也算是在百姓面前为长泰公主留了体面。

长泰公主眼波流转:“不知皇叔为什么要为辅国夫人说话?要知道,可是她带人来侄女的府前闹事,对我不敬就是对皇族不敬,对皇族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皇叔理应为侄女做主才是。”

晋亲王冷冷的看着她:“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需要理由。”然后他看一眼紫萱不再言语,却立在那里没有离开。有他在,公主府的护卫们是不敢乱来的,而百姓们听到这位和他们立在一起的人是位亲王,自然胆子更大了三分。

长泰公主抿嘴一笑:“侄女当然不敢勉强皇叔。”她伸手相请晋亲王坐下,就是为了让百姓们知道,这位可是她嫡亲的皇叔父,怎么可能会偏颇外人。但晋亲王却理也不理的立在原地不动,倒让她脸面十二分的不好看。

此时的紫萱却有着另外一番打算,百姓们已经站到她这一边,再有意外出现的晋亲王,她应该要打铁趁热进宫努力和离之事;当然,也不能就这样离开便宜了长泰公主。

公主就是公主,可不是随意能让人欺侮的人,紫萱也不想被人捉住把柄,早已经想好的她看也不看丁阳,看向长泰公主趁着晋亲王不开口的空档道:“公主,您想要丁家大夫人的位子、喜欢丁大将军是不是?”

长泰公主因为晋亲王的不理不睬正生闷气,当下扫一眼周围的百姓,趾高气扬的道:“就是。且,我们是两情相悦呢,不只是本宫欢喜丁将军,丁将军也很欢喜本宫啊。”她要气死朱紫萱。

她向来行事就是如此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什么妇德之类的她根本不屑一顾:都是先帝的子女,为什么皇帝和她的皇弟们都可以三妻四妾,而她非要从一而终?她偏不!因此她答紫萱答得理直气壮:凡她看上的男人自然就是她的。

百姓们几乎是齐齐吸了一口凉气,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当真是第一次听到;再看看紫萱,就算她无泪也都心生怜悯。

紫萱听完长泰的话并不恼,欠了欠身子:“公主所言可是当真?不是臣妾不相信此言,而是此事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公主是不是在同臣妾玩笑?”

“本宫有什么可与你玩笑的!本宫就是欢喜丁阳,丁阳也欢喜我,不是有你这个绊脚石,我们月内就会成亲,丁阳就会成为我的新驸马。”长泰瞪大一双眼睛,挑衅的看着紫萱:“你如果真要吊死在我这大门前,也成。正好成全了我们,你说是不是,阳弟?” 丁阳看看紫萱,对长泰施了一礼:“公主错爱,丁阳实在是有愧。”他也不想这样说,可是却也不敢逆了长泰的意思;反正也只有眼下的百姓听到他也就硬着头皮说了。 百姓们哗然,不敢相信以战功闻名的丁大将军是这样一个人。 长泰笑得欢快起来,指着大门前的两条白绫:“本宫成全你,你不是要死嘛,来吧。”她盯着紫萱,想看她如何应对——要知道,她本来就是个恶人,从来不怕担什么恶名;死,好啊,你死了我马上就招丁阳做驸马。 丁阳听得快意,当真是现世报来得快啊,他的两个弟妹不就是被朱紫萱逼着悬梁嘛,现在论到她了。 紫萱看着长泰:“臣妾不会再行傻事,不能从了公主和丁大将军的心愿。”她说到这里弯了弯腰:“不过,臣妾却不能再逆了公主其它事情,免得让公主发雷霆之怒。” 听到紫萱的话,长泰笑得更为欢快:“你倒是会为自己找台阶下,不过你就算是不死也不能阻止本宫和丁阳;哪怕——”她拉长了声音:“闹到帝前,本宫也非要招丁阳为驸马不可。依本宫看,你还是一死算了,到时本宫再让丁阳把你的牌位自丁家宗祠中扔出来,岂不是一了百了?” 她说完看一眼晋亲王和围观的百姓:本宫是公主,本宫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晋亲王安安静静的,一双眸子里没有任何变化,就连百姓们的不满他也没有理会。 “公主容禀,您欢喜丁将军实在是臣妾求之不得的事,因此臣妾决定要成全公主和丁将军。”她的话说出来后,连百姓们都呆在原地,更不要说是长泰了。 长泰公主没有想到紫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脸上的笑意凝固住,使她的脸看上去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她以为朱紫萱会撒泼打滚,她以为朱紫萱会苦苦哀求,但她就是没有想到朱紫萱会说出成全一词来。 可是紫萱两眼中有隐不住的喜悦,这丝喜悦深深的刺痛了长泰公主的眼睛,而紫萱的话更是如同两个耳光重重甩在她的脸上:“自我悬梁而未死之后,我所求就是要离开丁家,和这个无情无义无耻的男人一刀两断,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行我的独木桥。” “但世事不能如人愿,臣妾虽然有此心却因赐婚而迟迟不能成事;如今公主既然欢喜丁将军,可以说是予臣妾有恩、救臣妾于水火之中;臣妾无以为报,思来想去就把丁将军让于公主吧。臣妾在这里拜谢公主的成全之德,此恩就算是以丁阳相抵,公主也该得臣妾三拜谢之。”她说完整理衣裙对着长泰公主拜了三拜起身:“谢公主。” 百姓们终于听明白了:“离开丁家,离开丁家,扔了那个无耻的负义之人。”他们是支持紫萱和丁家一刀两断的,那样的人家留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反正长泰公主不怕,就由她去丁家受着吧。嗯,也有可能是丁家受长泰公主的——不管是哪一样百姓们都很乐见。 长泰公主不为百姓们的言语所动,却被紫萱的话激怒:“你给本宫滚起来,本宫要什么样的人也需要你来相让!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给本宫滚起来,你凭什么谢本宫。”她没有想到紫萱在此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她就成了拣人家不要之物的可怜人,是朱紫萱把丁阳“赏”给她的,而不是她夺来的、她抢来的。 紫萱抬头看着她:“公主想要这个男人,我答应给了;公主想要我在丁家大夫人的位子,我也给了。现在公主还是不满意,臣妾就只能问一句,公主难不成真得非要臣妾一死才能顺心如意?臣妾对公主还不算恭谨吗,对皇家还不算忠心吗?” 她说到这里悲呼:“我母为上唐一死而无憾,而上唐却容不得她一儿一女有个容身之处吗?!” 长泰公主盯着紫萱说不一句话来,她不敢随便接紫萱的话,且她气得也不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确是想要丁阳这个男人,也想要丁家大夫人这个位子,最大的原因不是丁阳人长得很好、也不只是因为丁阳是朝中有本事的大将军,更多的原因是为这样好的一个男人是旁人的——这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她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必须是天下最好的,只要是她想要的,并且还要拿到手;自幼到大她最想要的东西从来不是最好的,而是旁人手里的:抢到手里来,看着对方哭倒在地上那才是她最开心的时候。 但是今天,她被施舍了。丁阳现在可以算是她的人了,可是却不是她抢来的,是人家迫不及待要扔掉的;而她却把旁人不想要得弃物当成珍宝般,当着这么多的人,让她当真无地自容。 现在丁阳再玉树临风、再精明强干,在她的眼中也是不可爱的、也是不可取的,因为此人是朱紫萱恨不得快快丢给她的废物。

176章 该!

紫萱见长泰公主不说话便站起来整理好衣裙:“多谢公主成全臣妾,既然公主没有其它的吩咐,那现在臣妾就进宫请旨,早早还丁将军一个自由身。臣妾在这里祝公主和丁将军白头到老、百子千孙。”

她说完转身对着百姓们拜了几拜:“今天多得乡亲们相佑相劝,才让我免于做出傻事来;我会听乡亲们的话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我九泉之下的母亲,为了我那个还需要长姐扶持的幼弟,为了各位乡亲们,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过是个男人罢了,他即无情我便休;乡亲们高谊,紫萱铭记于心。”

这几句话更是如重锤般砸在长泰的心上,她在宫中长大,虽然公主不同皇子们那般,但她也不是单纯到蠢的人,现在自然明白过来:人家朱紫萱自打开始就不是来和她争丈夫的,所为就是要借她和丁家一刀两断。 现在她感觉丁阳就像是紫萱硬塞给她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她心仪之人,卡在嗓子里的那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紫萱看向丁阳:“苍天和大地做证、乡亲们做证,非我朱紫萱之错,而是我朱紫萱不能容忍你丁阳所为,不能和如此无耻之人共担荣辱,不能让我的儿女有你这样父亲而不能抬头挺胸做人!所以,我朱紫萱要与你丁阳在今天做个了断,自此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你自娶你的公主,我自过我的生活,两不相干。”

丁阳看到长泰公主的脸色变了,便知道此事让公主动了真气;想到如今已经闹到不可收拾,如果不能博公主的欢心,他如何面对几日后归来的父亲?当下他急步上前拉住紫萱一掌打过去,对百姓们喝道:“你们这些人不要被她给蒙骗了,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恶妇,所为之事人神共愤!”

紫萱没有躲生受他这一掌,他第二掌又甩了过来:“你个恶妇,在家中不孝敬公婆,折辱自己的夫君,三年无所出……”他就是要把紫萱所为的恶事说出来,让草民不再受其骗。之后,他就可以好好的把她弄回府中收拾一番:有公主在,朱紫萱在丁家再也不能兴风作浪。

百姓们开始往前涌,他们不敢相信丁阳居然会在此时动手,尤其是前面的百姓看到紫萱嘴角流出来的血迹大喊:“辅国夫人被打伤了!”百姓们更为气愤,纷纷大叫着要让丁阳谢罪;如果不是公主府的护卫,这些百姓一拥而上会把丁阳生吞活剥了。

不过丁阳的第二掌没有打到,刚刚扬起他的手臂就被水慕霞擒住了。水慕霞早就来了,只是躲在人群中不想现身:他知道紫萱想和丁家一刀两断,只是皇帝那里不会那么容易解决的,因此他才想借长泰之力——他的这位表姐想要哪个男人时,连太后也是招架不住只能同意的。

且,这样的和离予紫萱来说不会有损名声;至于长泰公主,她能新得一个玩物也不错,而名声二字长泰是不需要的,堂堂公主谁敢说三道四?

水慕霞最终也不得不败给丁阳,他还是太高估丁阳了,完全没有想到丁阳会当众对紫萱动手,还一而再的动手。

立在水慕霞身边的还有晋亲王。虽然晋亲王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但他霎间跃到紫萱面前就是为救人而来。看到水慕霞动了手,晋亲王负起手来像是要作壁上观。

紫萱却趁着水慕霞擒住丁阳胳膊的时候,一掌狠狠的甩在了丁阳的脸上:“你也好意思说我不孝敬公婆?在丁家凡事都是由你的姨娘当家作主,三年来我这个大夫人不如你的一个通房丫头,一日三餐吃不饱不说,说到大夫人三个字你们丁家谁把我当成主母看待过?我倒是想伺候婆母,但你们丁太夫人根本不用我,而是把你的芳姨娘当成儿媳妇!”

“你居然还敢说我三年无所出,我五六个月的身孕就在不久前毁在你母亲和你那些小妾的手上,而你却想趁着我小产之际,收买稳婆要我的性命!。”紫萱骂完又是一掌打过去:“折辱你——让你对我赔罪那是皇上亲下的旨意,你居然敢当众说什么折辱,试问你置皇上于何地?!你胆大欺君,其罪当诛。”

紫萱打得痛快至极,生受那一掌是有原因的,但她总不能平白被人打了吧?丁阳打她一掌她还两掌都是便宜丁阳:恶妇嘛,只有她欺负人的时候,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今天她见到长泰才算是开了眼界,什么叫恶人?什么叫恶妇?这才算是。

丁阳受了紫萱一个耳光后胳膊就得了自由,可是他想打人也要看看身边的两个人许不许他,不能动手教训紫萱,但是以他的身手当然不能再当众受被人妇人掌掴而受辱。可是他的手一动,就被水慕霞一脚踢倒在地。

晋亲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动手;等到紫萱打完人、也说出丁阳有欺君之罪后,他背起双手来走人:“我,去皇宫里等。”他的声音自出现后就是如此,冰冷的如同三九的寒冰,没有一丝丝的暖意。

就仿佛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不萦于他的心怀般,包括他自己。这种冰冷使得百姓们自发让开道路让他通过,没有一个敢拦住他的去路。

丁阳被水慕霞所制,又被紫萱一掌狠狠的打在脸上后恼怒的口不择言:“水兄,你不要太过份了!早知道你到我府中做客为了和她勾搭成……”

“啪”一声他被人一掌打掉了两颗牙齿,却不是水慕霞动得手,而是晋亲王。打完人晋亲王也不说话,看也不看丁阳只是瞧了一眼长泰,然后再次负手缓缓的向人群外走去。

丁阳不敢骂了,这次被打他也不敢喊冤,只好把满腔的怒火与恨意投向了紫萱:她怎么攀上冰块王爷的呢?该死,她怎么那次悬梁就没有死掉,现在活下来搅风搅雨,让人不得安宁。

水慕霞在晋亲王回来打了丁阳后也不再理会他,对着长泰笑嘻嘻的施礼:“长泰公主表姐,几年不见您越发漂亮了,实在是可喜可贺。晋亲王说要入宫,我可是不敢不遵的,就先走一步,回头再请公主表姐喝几杯。”

长泰的脸色青得可怕,看着水慕霞却只是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是长公主、她是先帝的骨血,只要她不谋反就算是再胡闹太后和皇帝也只能训斥她几句,而她在被训斥后想要如何做还是会如何做,反正无人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但京中也不是任她横行无忌的,有那么几个人是她不能招惹、也不想招惹的,第一个就是她的小皇叔晋亲王,第二个就是这个见人就笑的可恶表弟。

她很不喜欢这两个人,可是晋亲王却是太后养大的,虽然名份是叔嫂但实际上情比母子:比起不能常常陪在太后身边的皇帝来说,晋亲王更得太后的疼爱;至于水慕霞,和晋亲王十分交好——天下间根本无第二人能做到和晋亲王成为朋友,还是至交的那种;再加上他又极得太后宠爱,还很得皇上喜欢,就连他不事正务因为有太后和皇帝在,萧家也只能听之任之。

这样的两个人她当然不要得罪,也是她动不得的人;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她不开罪于他们,他们却来开罪她:有那么一天这两个人会站在那个可恶的辅国夫人身后为其撑腰、给她难堪;还当着那么多草民的面,无疑会让她的威名一落千丈。

紫萱也不看丁阳只是对长泰公主施了一礼:“臣妾在宫中等公主。”她说完昂首挺胸扶着雪莲的手就走,对丁阳的不屑一顾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这份不屑却让长泰公主的脸涨得更红,人也更为恼怒,指着紫萱大叫:“你给本宫站住。”

紫萱转身看着她:“公主还想要臣妾相让什么,只要公主吩咐臣妾莫不遵命。”没有什么话比这句更让长泰公主生气的,但这句话却怎么也算是恭谨的——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还有比这更低的姿态吗?

百姓们看向长泰公主很不满,但是也知道对方是公主不是他们或是紫萱能硬抗的,因此也更加同情紫萱,对长泰公主更无好感。

长泰公主瞪着紫萱:“你过来。”她不好好的出口气能把自己气死,打定主意等紫萱过来狠狠的打她一顿再说。就算晋亲王和水慕霞护着紫萱她也不怕,她可是公主他们能把她怎么样?反正当着他们的面儿给他们面子就足够可以,也说得过去了。

紫萱缓缓摇头:“公主如果是想要亲自责罚臣妾,臣妾劝公主还是作罢吧;臣妾自问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不敢陷公主于不义,臣妾先行告退。如果公主非要责罚臣妾,一会儿见到皇上后公主尽管请旨发落臣妾就是。”她施礼后对着百姓们挥手致意道谢,带着琉璃等人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长泰公主自幼也不曾受过这等气啊,肚中的怒火无处发泄让她几乎想要杀人;此时丁阳急急的赶过来:“公主,我们也快些……”他是生怕紫萱等人早一步入宫在皇帝面前胡言,使得他和长泰公主失了先机。

长泰公主却没有听他把话说完,想也不想的一掌甩在丁阳的脸上;她有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想到为这么一个男人今日被辅国夫人所辱,她当然更生气岂会放过丁阳。

徐徐散去的百姓们大叫一声:“打得好!再打,再打!”

如果不是百姓们叫出一声来,长泰公主绝不可能只打一掌,这下倒算是便宜了丁阳,她直接吩咐人备马,急匆匆翻身上马赶着入宫,扔下丁阳在公主府前理也不理。

丁阳站在原地呆呆的扶着脸,火辣辣的感觉依然还在,看着绝尘而去的长泰公主他当真是百味杂陈。但他的样子落在百姓们的眼中,也只落得一个字:该!

177章 贤良178章 牵肠挂肚

丁阳抚着肿胀起来的脸,想到被晋亲王打掉的两颗牙齿,嘴巴里的疼痛更甚;但是这并不算什么,长泰公主甩他的那个耳光才真正的疼到他的心底:为什么长泰公主变成这般模样?原本他认识的长泰虽然多少有些霸道,但还算得上是一个知书达礼、温柔贤良的女子啊。

想到留在公主府的那个晚上,长泰公主含情脉脉的眼睛,以及那周到而体贴的安排,虽然不能一夜春宵——嗯,他也不敢一夜春宵,因为他正在用药其间;但是那个夜晚的美妙依然让他铭记于心。尤其是长泰公主在他耳边轻轻吹气说得那句:“坏人,你不会想让本宫这样不明不白的从了你吧? ”

驸马,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但是在那天晚上之后他就开始有了想法。他是大将军手握兵权,如果再成为附马、做了公主的夫婿,那他在朝中还有谁敢对他指手划脚?秦家,到时候只有他们低声下气的份儿;紫萱,留她做个妾也只是为了好好的还报她一番!

现在,脸上的疼痛几乎击碎了几天来他的梦想,所有的要到手的好处就要长了翅膀飞走,使得他全身如同被凉水浇过般;清醒过来的他马上招手叫不远处的丁家人牵马过来,他骑上马飞快的追了上去——无论如何也要追上长泰公主挽回她的心。

等到他追到金殿之上,长泰公主看到他的怒目更让他的心猛然一缩,却也顾不得和长泰说什么,先向皇帝叩头行礼。

皇帝和皇后都很沉默,看着金殿上的几个人感觉今天起床的方式肯定不对,所以才会让他们现在头晕目眩;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夫妻很想回去补补眠,只是在晋亲王那双目光之下有些话还真是说不出口。

皇后在皇帝的示意下不得不先开口:“人可到齐了?”先先后后金殿之上来了几次人,所以她才有此一问。倒是这句话让丁阳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来得不晚,众人并没有对皇帝诉说什么。

丁阳躬身:“回皇后娘娘,人到齐了。臣,请皇上和皇后为臣做主。”他扬起脸来,脸上的肿胀清晰可见,青紫色纵横交错使得那张俊脸看上去十分的丑怪:“辅国夫人依持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居然大闹长泰公主府,侮辱公主在先、辱打臣在后,使得百姓对公主、对臣多有误解,也使得百姓对皇族生出不满,实在是罪大恶极。”

皇帝闻言看一眼长泰眉头皱起,还没有开口那边水慕霞笑嘻嘻看一眼晋亲王:“原来您是女扮男装?”

晋亲王抬头一拳击出,拳风凌厉是半点也没有容情;不过水慕霞的轻身功夫了得,自然是没有打到,但是却躲不过他冰冷的目光去。

皇后看看紫萱却向晋亲王客客气气的道:“皇叔父可是掌责了丁将军?”

晋亲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来:“是。”他向来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他说是就肯定是,就算是皇帝也不会再多问一遍的。

水慕霞再次开口:“一掌打掉了丁兄的两颗牙齿,唉,王爷的掌力越发的精进,草民是拍马也赶不上了。”他对上晋亲王的冰冷的目光无惧无畏,反而还回去一个大大的笑容,使得晋亲王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会他。

一掌打掉两颗牙齿。瞧丁阳的半边脸肿成那个样子,自然也就能解释了;不过皇后很不高兴:“丁将军,你也是我朝堂堂的大将军,岂能信口开河说辅国夫人把你打伤了?以辅国夫人娇弱的身子,她能打掉你两颗牙齿?”

紫萱叩拜:“皇后娘娘明錾,臣妾谢皇后娘娘还臣妾清白。”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自己打没打过丁阳,但此时她这一拜自然是让众人以为她没有动过手:“丁阳将军被谁责打过,当时有很多百姓们在,做不得假。”

丁阳恼得咬牙:“王爷责打我之前,你没有动过手?”

紫萱扬起脸来:“丁将军是说你打我的这一掌吗?如果没有王爷和水公子在,在丁阳将军不容情的掌下,臣妾怕是不能进宫请皇上和皇后为公主和丁阳将军做主了。”她脸上掌痕清晰可见,让皇帝和皇后的脸都微微一变。

长泰已经厉喝:“你给本宫住口!”她现在可不想和丁阳扯上关系。

皇后为难的沉吟了一会儿看看长泰才道:“辅国夫人,你说错话了吧?你和丁阳将军有什么误会都是夫妻间的事情,说出来让皇上和本宫评评理也不是不成,为什么要牵扯上长泰公主呢?又要为长泰公主和丁阳请得什么旨。”

紫萱再叩一次头:“长泰公主欢喜丁阳将军,丁阳将军也欢喜长泰公主,臣妾听到此事时是不相信的,不敢轻信人言才会到长泰公主府问个清楚——现在,臣妾已经得到长泰公主的亲口之言,特来进宫请皇上成全公主和丁阳将军。臣妾心甘情愿离开丁家,从此和丁阳将军成为陌路。”

皇帝闻言看看长泰,满脸的怒色喝道:“辅国夫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公主新寡还不足一年,岂能容你随口污蔑。”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此事按下,委屈紫萱的地方过后多赏她些东西吧。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丁阳尚本宫了?!你再敢胡言乱语,不要怪本宫对你不客气。”长泰公主再次怒喝,她现在才不稀罕丁阳。

晋亲王看着长泰:“我亲耳听到。”

皇帝一口气没有换过来,被晋亲王清冷的声音呛得连声咳了好几声:“皇叔,您……”他还真得不好开口让晋亲王不要掺和此事,此事只能是按下为妙,如果当真闹将起来难堪的可不只是丁阳或是长泰,还有整个皇族的脸面啊。

可是,他欠了晋亲王好大好大的情份,对比自己年纪还要小的皇叔他是说不出一句重话,也不能勉强他任何事情的:自幼到现在,晋亲王救他性命就有四次之多啊;可以说没有他这位小皇叔父就不会有他现在这位皇帝。

晋亲王转头看向皇帝,目光不再冰冷却也并不温暖,声音还是清冷如故:“我听到了。”没有解释,能再重复一遍他说过的话已经算是给足皇帝面子。那意思就是,今天的事情不能马马虎虎的过去,定要让皇帝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皇帝的头更痛了,他现在确定今天起床绝对是方式不对啊,嗯,他今天就应该和皇后好好在一起歇歇,看看能不能让皇后有孕生个嫡皇子出来才对:勤政,有时候真得不是好事儿——看,太阳都西斜了,可是他这个皇帝还要理事,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命苦的人了。

对晋亲王皇帝是没有半点法子,要知道小皇叔舍身救他多次,但救命之恩到现在他都没有报过一次;因为晋亲王当真是无欲无求,让他就算是想赏东西也不知道赏什么能得自家的小皇叔的欢喜。因此,他向来是对晋亲王是有求必应的,只是晋亲王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

“长泰,你是不是当众说过欢喜丁阳的话?”皇帝不得不问,只是问出来后头更疼了;今天这事情要如何了结才好?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长泰好死不死的会看上丁阳呢。

长泰公主的目光在晋亲王身上一转:“当时的确是说过了,当时也的确是欢喜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不欢喜了。

皇后闻言咳了几声:“皇妹,你累不累?到本宫的坤宁宫梳洗一番,歇口气如何?”有长泰公主在,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支使开长泰,只余紫萱和丁阳事情就简单多了,也不会牵扯到皇家。

长泰公主却不领情瞪着紫萱咬牙:“皇嫂,你只要把这个该死的辅国夫人罚为官奴交给本宫,本宫这就离开皇宫绝不会烦你和皇兄。”她岂会饶过紫萱。

如果紫萱不是国夫人,她当场就让人打杀了;只是朝廷命妇,就算她贵为公主也不能无缘无故、不奉旨意就能打杀得。

皇后听完她的头也痛得受不住了,叫过宫女来吩咐取安神茶,对长泰的要求她只能当作没有听到。

紫萱叩起头来,泪水就像那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臣妾之母为上唐一死无怨无悔,臣妾对上唐当然也只有赤心一颗,生为上唐人死为上唐鬼。公主有命,臣妾甘愿受死,请皇上下旨;只求皇上允臣妾在死前恢复自由身,不再和丁家有半点关系,免得让公主再为此而生出恼意伤到凤体。”

长泰却听得怒气冲上脑门,过去就要踹紫萱:“你装什么可怜,先要死在公主府前、如今又要皇兄赐你一死——你这么喜欢死,你去死啊,去死啊!”她没有踢到紫萱,因为晋亲王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使得她硬生生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紫萱却不容长泰再走开,扑过去抱住她的腿不放:“公主生气就是臣妾的错,臣妾不知道丁阳将军和公主两情相悦,不然应该早早进宫来请旨的,如今请旨来得晚的确是臣妾该死。现在公主要打杀臣妾,臣妾甘愿领死——公主你踢吧,你踢死臣妾吧,臣妾一死能成全公主和丁阳将军也算是件功德。”

长泰又是推、又是拍打紫萱,不断喝骂着紫萱,却就是不能让紫萱放手;她越是骂得狠、越是打得用力越让皇帝和皇后的脸色难堪:因为紫萱从头到尾不曾说过长泰一句不好,只是在不停的为长泰和丁阳请旨。

难得有真正的恶妇在,紫萱当然要好好的让皇帝和皇后见识见识她的贤良:把丈夫拱手相让还不贤良吗?

178章 牵肠挂肚

长泰公主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如果今日不能借长泰而摆脱丁家,那要和离当真是渺渺无期啊;因此紫萱尽全力的抱住长泰的双腿,就是要逼得皇帝正视此事:公主啊,你可一定要撑住,就这样大闹下去不能走掉,最好是非要我一死才能出气——越气盛越好。

晋亲王冰冷的如同金殿上的柱子,看不出喜怒来,盯着长泰和紫萱的目光也如平常一般无二,并没有出言阻止长泰和紫萱的纠缠。

水慕霞摸着下巴:“其实事情只要分个对错也就好处置了,只是这事儿——”他看一眼长泰叹气:“公主嘛,唉;”再看一眼紫萱又是长长的叹气:“辅国夫人,倒底是委屈的,边关的十万将士啊,皇上。”

皇帝忽然站起来把手中的杯盏狠狠的掷在地上:“够了!”他终于龙颜大怒。

向来知道长泰这位皇妹乱来,可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丁阳会搅到一起去:要知道丁阳可是有妇之夫,而且那个妻子还是上唐恩人之女啊!如果让边关的将士们知道此事会如何想他这个皇帝?!

当然,皇妹是没有错的,有错凭她的身份也是无错的;而朱紫萱在此事上也无错,她可是受害的一方,如果说是她的错他这个皇帝定会被世人唾骂的;那错的人,当然只有丁阳了。但是丁阳有错是有错却也不能重罚,不然还是扫了皇妹的体面啊,让人怎么说皇家的是非?

紫萱缓缓起身:“皇上,臣妾自知不应该,臣妾这就给公主一个交待。”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那里已经让人围了上来,守住她生怕她来个撞柱之类的;就算是拦下她不去自尽,但是哭成个泪人儿的紫萱,也让人极为头痛啊。

如果和丁阳搅到一起的人不是公主,哪怕就是名门望族的千金,皇帝此时也一句话斩了,此事也就可以了结,打发紫萱和丁阳回去照旧过日子。

长泰公主已经被紫萱纠缠的火气十足,两掌甩在她的脸上后对皇帝大叫:“皇兄,赐死她!她不是想死嘛,也不用人行刑,给皇妹一把剑皇妹给她个痛快;她不死,皇妹我也活不成的。”她可是堂堂的公主,而朱紫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利用她、还在皇兄面前作戏;如果不杀掉朱紫萱绝不能让她顺过这口气来。

皇帝咬牙看着长泰、紫萱和丁阳,喝道:“长泰你给朕住口,一会儿再说你的事儿。丁阳,你如此待辅国夫人实在是无情无义至极,你们夫妻——”他咬咬牙:“义绝吧。”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依着长泰的性子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如果还让朱紫萱留在丁家,以后有个什么长短,那真就有点无法收拾。

水慕霞的目光在长泰的身上一转,俯在晋亲王的耳边说了两句话,使得晋亲王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他又说了几句什么,晋亲王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紫萱听到皇帝吐出义绝两个字来,浑身一松差点软倒在地上,眼中涌出的泪水有狂喜也有酸楚:如果早早离开丁家,她腹中的孩子可能还会保得住。不管如何说,她倒底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倒底和丁家一刀两断了;从此她就是朱紫萱,只是朱紫萱。

晋亲王忽然开口了:“赐婚吧。”

皇帝刚要说出口的话被晋亲王给逼了回去,又咳了好几声看向晋亲王:“皇叔父,您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晋亲王看着他不说话,他不喜欢把一件事情说两遍。

长泰已经大叫起来:“不要,皇兄,不要!不要听皇叔的,我不要丁阳做我的驸马。”

晋亲王看一眼长泰:“你需要教训。”这就是对长泰的惩罚。

皇帝的脸有些阴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皇叔父,此事要从长计议。”

“很多百姓,都听到了。”水慕霞在晋亲王的身后探出头来,话说得很慢就好像是硬在往外挤一样。

皇帝的脸色变得更为厉害:“那更不可以。”

“亲事不成,予公主的名声更不好。公主的名声不好……”水慕霞的声音很小:“如果只是公主的名声不好,很多时候不会牵扯到皇家的。”他说完又探头瞧一眼皇帝,然后缩后晋亲王身后避开了皇帝的目光。

长泰公主恶狠狠的瞪过去:“不要忘了,我是你表姐,嫡亲的表姐!”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

皇帝转身走人:“丁阳和长泰你们两个从此以后不许见面!”因为不能同意晋亲王的所求,所以他走得很快,生怕看到晋亲王那双冷冷的眼睛。

他知道晋亲王是为什么会变成现今这般模样的,如果是其它的事情他都可以答应晋亲王,但是此事他不能那么做。

长泰当众对人说欢喜丁阳,丁阳又当众对紫萱绝情绝义,他无法再勉强紫萱留在丁家而让他们夫妻义绝,此时再赐婚予丁阳和长泰会让百姓们如何看待他这位皇帝,如何看待皇族?

皇帝一走长泰公主就开始发难:“朱紫萱,本宫要活剥了你!”她对着紫萱就冲过去,动手就要打人。

紫萱退开几步看着她:“公主,如今臣妾姓朱,和丁家再我关系;您和丁阳将军的事情同臣妾无关,您就是想要找人出气也不要找错了人。”现在,她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太过避让公主,适当的尊重可以,但那也要长泰公主知道自重:“况且,这里是金殿,皇后娘娘还在,您如此做把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长泰已经抓住了紫萱的衣领:“你以为你……”

“住手!”皇后站了起来:“长泰,你可以回去了。皇上说过了,不许你和丁阳将军见面的,你还是不要等丁阳一起出宫的好。”她又唤紫萱:“妹妹跟本宫来,本宫有几样东西正要给你。”

紫萱答应着跟上去,走之前对长泰叹气:“公主,丁阳将军从来不喜欢臣妾的,他一直想除臣妾而后快,但原因公主可能不知道吧?臣妾对公主并无不敬,更不想和公主成为仇人,只是想请公主不要怪错人,更不要恨错了人。”

长泰恨恨的哼了一声:“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但是她还是因紫萱的话而起了疑心。要知道她和原本的驸马六七年前就离开了京城,直到驸马爷死掉她才刚刚回到京中没有几个月,对丁阳从前的事情并不知道。

丁阳并没有听到紫萱对长泰公主说得话,他只是因皇帝最后的一句旨意而心灰意冷:这以后他要如何才能重振丁家?再赢一场漂亮的战事——不要说现在边关安宁,九黎那边倒是有些争端,但是他到深知要得胜回朝并不是易事。

晋亲王也没有理会几个人,自顾自的走了。而水慕霞也要离开时,却被长泰叫住:“你个该死的,刚刚为什么要害我?”

水慕霞眨眼:“小弟真得在害公主表姐吗?现如今公主表姐有什么不妥?”

长泰想了想瞪他一眼:“少嘻皮笑脸的。我问你,你和丁阳是不是很熟。”

“还可以吧。我一直在丁府住着呢。”水慕霞说完过去扶起丁阳来,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尘轻声道:“丁兄,不要太过灰心;公主那里正在向我问你呢,有些事情现在说太急了些。”

丁阳的眼睛马上泛起光彩来:“水兄,我……”

水慕霞一笑:“你先回去,事情就包在我身上。长泰表姐人还是很好的,只是性子急些,公主嘛,丁兄你也要有些耐心才成。”劝得丁阳千恩万谢的走了之后,他挑眉看向长泰:“表姐现在相信我了,我和丁阳可以算是酒肉朋友吧。”

长泰闻言叫他往御花园行去:“丁阳和那个辅国夫人的感情如何?嗯,我听人说,好像他另有心上人?”最后一句是她故意这么说得,就为了不让水慕霞认为她什么也不知道:“本宫只不过是无聊问问,你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唉,实在是被辅国夫人气到了。”

“表姐也知道的啊,我就说嘛,公主表姐冰雪聪明怎么会被丁阳蒙在鼓里呢。”水慕霞抚抚掌:“丁兄和辅国夫人向来感情不睦,此事京中可以说是人人皆知啊;而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就是因为丁兄有位青梅竹马,如果不是辅国夫人当初请旨嫁入丁家,丁兄的青梅竹马也不用委屈成为姨娘。不过如今丁阳兄就可以将芳姨娘扶正了,可谓是得偿心愿。”

长泰公主柳眉倒竖:“芳姨娘?哼。”一个姨娘,她一根手指头就能压死她。”

水慕霞摇头:“表姐,丁阳兄的心从来都在那个芳姨娘的身上;当然,认识表姐之后,心中也就只有表姐和芳姨娘两个人了。”

“她也配和本宫相提并论。”长泰很不屑。

“表姐不知道?芳姨娘可是大有来头。”水慕霞看到远处的贤妃:“她可是贤妃嫡亲的妹妹。贤妃这些日子以来自贵妃到嫔几次起起落落,可不是个平常人哦。”

长泰公主的脸色微微一变,眯起眼睛看向贤妃脑中却浮现丁阳的脸:忽然感觉丁阳很可恶,但在可恶之外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可爱,让她有点“牵肠挂肚”起来。

179章 重赏180章 我们不急

长泰公主脑筋转了过来,终于明白她恨错了人,要对付的根本就不应该是辅国夫人;而丁阳也很可恶,居然敢利用她来甩掉发妻扶他的小妾为正:哼,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她咬牙在心里嘀咕着,丁阳也应该好好的敲打敲打,不然他以为自己这个公主是个泥捏的。

贤妃看到长泰公主微笑着迎上来,而水慕霞微一欠身借机告辞,没有再留下来。他认为此时应该让长泰和贤妃多聊聊增进感情,他留下来就太过打扰了。

长泰眯着的眼睛已经睁开,看着行过来的贤妃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心里在猜测贤妃过来的搭话的目的;她现在最不想听到当然就是贤妃的道谢,因为那相当于是和芳姨娘一起狠狠的掌她一个耳光,真得把她长泰当成了傻子。

贤妃过来并不是为道谢,只不过是因为长泰公主和紫萱结了仇,所以她才想过来说两句话,看看能不能挑拨几句,让长泰再去把紫萱收拾一番。上唐的公主,比起皇子们来行事更是无所顾忌,是人都会头疼的——让那个辅国夫人去哭吧。

当然,对于长泰和丁阳在一起的话她是不相信的,因为芳姨娘的关系她是知道丁阳现在身子不适,根本不能行房的。行到长泰面前她深施一礼:“公主。”

“有事?”长泰不冷不热的接了一句话。说实话,多年不在京中她和皇帝的这些妃嫔根本就不熟悉。

贤妃微笑着自己起身:“想请公主到我那里坐坐,不知道公主是不是方便。”

长泰淡淡的道:“有话在这里说一样。”

“辅国夫人的事情妾也听说了,说起这个辅国夫人来当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实实在在就是一泼妇,只是妾也没有想到她敢欺到公主头上去。今日公主生了不少气,妾想备酒为公主解忧。”贤妃说着话抬起眼来看看长泰:“说起来,我还和辅国夫人原本因丁家有些姻亲,倒是知道她不少事情。”

长泰忽然一掌掴在她脸上,打得她花容失色跌在地上,钗环都乱了套:“你就直言想谢谢本宫代你妹妹除去了大敌,她可以成为丁家大夫人了就是。你们当本宫是什么人,还想利用本宫去给你们出气,哼!本宫的确是不会放过辅国夫人,但只因为本宫看她不顺眼,不是为你们姐妹去出头。”

“还有,你的那个妹妹这辈子也不要想成为丁家大夫人。”长泰说完不理会地上的贤妃,转身扶着自己的宫人气冲冲的离开;对贤妃,她已经是手下容情,如果不是看她是皇兄的宠妃,今天肯定让人把她挂到树上去。

贤妃气得脸色铁青,在地上爬起来盯着长泰的背影半晌,才在宫人的扶持下走远了。长泰公主不可能成为她们姐妹的朋友,那就只能是仇敌了。

在长泰走远后,不远处的湖石后转出水慕霞来,他向贤妃和长泰公主所去的方向都瞧了瞧,嘿嘿一笑摇着头也离开了。

御花园里公主掌掴贤妃之事却并没有传入皇帝耳中,不过却没有逃过皇后的耳目,自然在当天晚上紫萱就在璞玉的口中得知了:贤妃姐妹不能得长泰之助,对皇后和紫萱来说都是极大的好事儿。

紫萱有种历尽九九八十一难才修成正果的感觉,回到府中她还有些激动,有点不敢相信当真和丁家一刀两断了。

文昭很代姐姐高兴,当晚护国夫人府里姐弟二人摆下席面庆祝一番,两杯酒下肚紫萱忽然间泪流满面。自她在灵堂上醒过来后,每一天都过得很“热闹”,刀光剑影日日不断,三三一小闹七天一大闹——她被逼得不得不做个恶妇,只为了能活下来,不再重蹈本尊的旧路。

那样的一个婆家、那样的一个丈夫,就如同是一座山般压在她的头顶;现在,她终于自由了,终于可以自己做主了。泪,有以往的辛酸,也有眼下的轻松与喜悦。

文昭扑过来抱住紫萱:“我会长大的,我会很快很快长大的。”只要行了冠礼他就能撑起护国夫人府的家门,就不用姐姐抛头露面撑得如此辛苦。

紫萱反手抱住文昭,泪水落在文昭的脸上:“姐是高兴的,姐不伤心。”当天晚上姐弟都醉倒了。

至于晋亲王,他并没有回来,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仿佛不曾来过护国夫人府一样;不过紫萱并不在意,尤其是今天得晋亲王相助不少,可以说能抵她对晋亲王的“救命之恩”。而且晋亲王的性子很冷,他想做什么根本不像是会向旁人交待的样子,去与留不同她这个主人家打招呼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紫萱头还有些沉,吃了一碗醒酒汤在琉璃的嘟囔埋怨中起床;听着耳边琉璃不停的罗嗦,她忍不住捏捏琉璃的鼻子:“知道了,以后不吃酒了成不成?”

琉璃推开紫萱的手:“不是不让姑娘吃,好歹也要有个节制不是?您的身子要紧。当然,昨天也是应该多吃几杯的,这次就算了。”她给紫萱梳好头,又给紫萱戴了一朵娇艳的鲜花:“添添喜气。”

紫萱看看镜中的自己:“琉璃手巧,把我也打扮的像个美人儿了。”她们主仆正在打趣……那边璞玉一脚跨进来脸色气得发白,声音都有些颤抖:“夫人,婢子想带着人把那些无耻之徒打出去,实在是欺人太甚。”

“怎么了?”紫萱闻言有些不解:“又是哪个来寻晦气。”

璞玉咬牙:“除了那个丁家还有哪个?他们居然让珍珠带着几个人,把一些我们留在丁家的旧物搬来丢在我们府门外;还有不知道自哪里翻出来的旧衣,说是夫人和婢子们的,就摊在地上任人看。都是、都是些贴身的衣服。”

琉璃气得把梳子拍在桌子上:“还不让人收了?”

紫萱倒没有想到丁家居然还不放过她,抬脚就往外走:“走,先去看看。”已经义绝,她和丁家再反瓜葛,原本以为和丁家再也不会有什么来往,不想今天丁家就闹上门来。

到了门外,紫萱看到大门前扔着不少的东西,大半是破旧之物;而珍珠立在那里低着头也看不到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家的珍珠姨娘?”紫萱开口声音便不小:“你倒是有心过来瞧我。”

珍珠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姑……夫人有礼了。妾奉太夫人和将军之命,把这些夫人的旧物送来。两家既然已经义绝,这些夫人的私物将军不便留下。”

紫萱看她一眼:“珍珠姨娘倒真是贤惠,看来在丁太夫人和丁将军面前是极有脸面的人啊;只是你这身衣服,怎么还像是我赏给你的——丁将军就没有给你置办些新衣?哦,我知道了,是珍珠姨娘心念我这个旧主,所以才穿了我赏下的衣服过来,有心有心了。”

珍珠的脸色一变:“夫人,东西送到妾就先回去了。”

紫萱的笑意倒收了起来:“慢着。东西你送来了,但是我却要仔细验一验才成,不是我的东西我岂能乱收。”她使个眼色给琉璃,让她过去检视。

她搬来护国夫人府时,丁家那边虽然有些旧物却也是大得家什,绝没有什么贴身衣物在;而丁家行事如此龌龊,她岂有哑忍的道理。果然不出她所料,琉璃很快自那此贴身衣物里找到了凭证——不少衣物的衣角、内里都绣着花儿或是字,再说大小肥瘦不同,也看得出来不是一人所有之物。

琉璃如数家珍的报上那些衣物的所有人,其中居然还有死去的六姨娘的衣物。

珍珠的脸色难看起来:“我只识得这些衣物都是姑娘所有……”

琉璃一掌打在她脸上:“你个背主的东西,我们姑娘怎么待得你,你居然拿这些脏东西来害我们姑娘?我们搬家里岂会把这些衣物丢在丁家不理会,他们丁家不是东西你也跟着助纣为虐。”

紫萱叫住琉璃:“不要打了。珍珠,你是把这些丁家旧物拿回去呢,还是要留下来?”

珍珠咬牙:“我不是背主,我如今已经是丁将军的妾室,自然要为夫家着想;这些东西妾是不会带回去的。”

紫萱看看珍珠:“来人,请珍珠姨娘进去好好吃点东西。赏衣两身,绢一匹……”她不停的说下来,赏给珍珠的东西少说也要值个三四十两银子,听得琉璃愣在了当场。

珍珠当然不想进府,可是有璞玉和雪莲在哪里由得了她;而府门前的东西紫萱让人归置了归置,如嫁妆大床这等旧物她自然是收下让人抬进府中,至于那些不是她所有的衣物她也是有妙用的。

丁阳在义绝之后还要羞辱于紫萱,坏紫萱的名声,让紫萱动了真气:原本是夫妻时,因为本尊的原因丁家的人不放过她也就罢了,如此已经各行各路却还是不依不饶就实在是太过份。

180章 我们不急

护国夫人府门前围着很多的人,绝大多数当然是男人。

在上唐境内,女子的贴身衣物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看到,是个贞节烈妇就要一死以明其志,不然那名声可就真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丁家此举实在是缺德之极,才会勾起紫萱的怒火来。

围在府门前男人们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中衣、肚兜之物眼睛直了的不在少数,投在紫萱主仆身上的目光当然就有些特别。紫萱还好些,就连璞玉的脸都红起来,恨不得挖下来府门前这些男人的眼睛来才能解恨。

紫萱若无其事的让人把六姨娘的衣物挑了出来,另外堆在一处;把肚兜等物也挑出来另外堆放在一起,其余的衣物都有竹竿穿过,又让人拿来文书四宝来让璞玉几个懂文墨的丫头在衣服上写字,一件衣服只写一个字。

写好后,紫萱看了看点点头:“嗯,写得不错。”她又让人拿出银子来去请了一个杂耍班子来,一切准备好那边珍珠也酒足饭饱、脚下发飘了。

“好了,就麻烦你了,祥哥儿。”紫萱叫过新请来的门房:“让我们府中的男丁们执着这些竹竿在城中大大的绕一圈,然后再去丁家大门前搭台让他们好好耍;回来,每人赏半吊大钱。”

祥哥儿大声应着,招手叫来男丁举起那些结在一起、写得有字的衣服,跟在杂耍班后大叫一声:“鼓儿给我捶响了,锣儿给我打响了,回来我们夫人有酒有肉有银子赏各位啊。”

于是锣鼓一响,由长龙和金狮开道,一大队人就开始在京城中游走。而那些写在衣服上的字,让终于看清楚的人脸色变了又变:最前面的是“欠债还钱”,后面依次是“丁家私拿一品夫人的俸银若干两”“丁家私拿辅国夫人的俸银若干两”等等。

这下子京城就炸了锅,无人不抢着上前亲看一眼,当真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就算是京中的元宵节也不会有如此的热闹。

护国夫人府长队还没有到丁府前,丁家的人便知道了。丁家不是没有丢过脸,自和紫萱连番争执之下,他们丢脸几成常事,但却从来没有丢过这样的大脸!

丁太夫人气得当场昏倒过去,丁阳一面着急叫大夫,一面大叫:“是谁又去招惹朱紫萱了!”他倒也算是了解紫萱,如果不是丁家有人去挑衅,紫萱是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芳菲闻言有些酸气:“阳哥哥怎么如此说呢,就是朱紫萱想要和我们丁家过不去,想要我们丁家臭名远扬才如此做得;我们今儿都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哪有人去招惹她,又有哪个敢去招惹她?人家可是辅国夫人,动不动就挥拳头打人,反正妾是不敢去得。”

丁阳瞪芳菲一眼又喝问一声:“是谁做了什么还是快出来招认,不然到时候不要说我不顾什么情份。”他实在是气坏了,想不出是他们家哪个没有长脑子的做出来的好事,当真把丁家害惨了。

他的话音刚落,珍珠扶着琉璃和雪莲的手自外面踏进了大厅,一脸的酒气对着丁阳嘻嘻一笑:“将军好。”她真得吃醉了,有了雪莲的千日醉她多好的酒量也不能不醉的。

丁阳看到珍珠身上所穿的衣裙,那可是上好的衣料且是现在京中最近时兴的样式;再看看珍珠头上明晃晃的钗,再瞧瞧珍珠身后小丫头们捧着的东西,他眯起眼睛来:“珍珠你自护国夫人府回来?”

珍珠醉态可掬的点头,如果不是有雪莲和璞玉她点一下头就会跌倒在地上:“是,是,婢妾去了护国夫人府,那酒真是好酒。”

“谁让你去得?”丁阳看着珍珠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深知珍珠的性子,不可能自己去挑衅紫萱的,定是有人指使她去。

芳菲听得更不乐意,加上她原本就瞧珍珠不顺眼:“谁能指使她去?那可是人家旧主子,人家去瞧瞧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阳哥哥,你还是心太软,珍珠根本就不是我们家的人,就算人在心也不在的。”

珍珠没有听到芳菲的话,她的眼中心中只有丁阳一个人:“是大姑娘、大姑娘让婢妾去得。”

丁阳压了压气:“给我把梅英叫来!”他真得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如此的蠢,蠢到现在去招惹紫萱。

原本紫萱是丁大夫人时,凡事她不可以做得太绝,不然岂只是恶妇之名而已?但是现在她与自己已经义绝,而且还是皇帝的旨意,如今的朱紫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且她有大把的旧帐要和丁家算呢:她不来丁家找事已经是老天保佑,他真得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去招惹她。

“你去护国夫人府都做了什么?!”丁阳两步到了珍珠面前,一把抓住珍珠的衣领就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来;目光恶狠狠的盯着珍珠,恨不得把她活生生吞下去。

珍珠抬头痴痴的看着丁阳的脸,忽然把手放在丁阳的脸上轻轻的抚摸着:“将军,你好英俊;你发作起来,好威风好威风。”

璞玉脚下一软不是雪莲拉她一把就会跌倒在地上,对于珍珠的痴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就是白送给她璞玉做个男仆她都嫌其无品无德不会收下的,更不要说托付终身了。

丁阳捏住珍珠的脖子吼:“说,你去做什么了?”他要知道事情的经过,看能不能补救什么的。现在多半个京城都可能知道他丁阳从前拿了老婆的俸银来用,这脸丢到边关以外的漠北去了。

珍珠终于清醒了一点点:“我去送东西,送旧东西,把姑娘的东西送过去;有嫁妆中的大床,还有一些姑娘的贴身衣……”

丁阳一掌打在珍珠的脸上,把珍珠打飞了出去他依然不解气,一脚把椅子踢飞看到妹妹梅英进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的脑子让狗给吃了,你居然去做那等事情。”

梅英不甘示弱的吼了回来:“我不做难道就在家里干巴巴的受气,看着她逍遥快活吗?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父亲却要把她弄回来当家作主,你现在为了她也对我大吼大叫——如今坏你名声、坏丁家名声的人是她朱紫萱,不是你的妹妹我。”

丁阳扬起手来要打,可是看到瘦了一大圈的梅英那手怎么也落不下去,正好芳菲过来拦他也就顺势放下手:“你,你……”他又怎么能怪妹妹呢,这一辈子妹妹再难觅良缘了,就算是肯下嫁,一般的人家也不肯要她的。

梅英此时看向璞玉和雪莲,咬着牙道:“她不是要毁了我们丁家嘛,我们就捉了她的丫头,看她会不会一步三叩头叩到我们丁家府门前来——到那时看京城的人耻笑的会是谁。”

璞玉看向梅英的眼中没有怒气,除了不屑外就是三分的可怜,可怜她这个丁大姑娘只长了个人样子没有长脑子:捉她和雪莲?如果能捉的话,还用得着她开口,在她们一踏进丁家就会被丁家的人绑起来了。

雪莲闻言嘻嘻一笑,手一晃一条碧油油的蛇儿出现在她的胳膊上:“小碧儿,你听到没有,人家要绑了我和璞玉姐姐,我有点怕呢,你说怎么办?”

那蛇抬起头来盯着梅英吐了吐舌信子,发出“嘶嘶”之声,看样子只要有点异动它就会跳过去咬人。

丁阳是见识过碧儿的厉害,此时吓得脚也有些软了:“雪莲,梅英只是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我们没有要留难你们的意思,真得。”

雪莲斜睨着梅英:“大姑娘,你真得不想留下我们姐妹和碧儿?”

梅英只是姑娘家,最怕的就是这些蛇虫之类的东西,刚刚不过是在硬撑罢了;随着雪莲的话碧儿弹起身来落在她的身上,她叫也没有叫出声来就晕了过去,狠狠的摔在地上人都没有醒过来。

雪莲招手叫回碧儿看着丁阳嘻嘻一笑:“丁将军如果不留客,那我们姐妹就告辞了。”她的大眼睛眨了眨,清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不过在丁阳等人看来,雪莲无疑就是一头吃人的猛兽。

璞玉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是银子的总数儿,麻烦丁将军尽快把银子送到我们护国夫人府;银子一到,我们就不会再讨债——当然了,我们夫人说在丁家怎么也住了三年有余,所以银子的事儿她不急,丁将军可以慢慢来。”

说完丢下那张写得满满当当的清单,她拉起雪莲的手来就离开了丁家。

看完清单丁阳的脸色发青,因为不止是三年多来的俸银,还有紫萱的妆奁她也是样样算在内了:可是今天一大早梅英把紫萱的不少东西送了出去,不说其它就说那张黄梨木的拔步床也要值不少银子的;如今他对紫茅萱说那些东西他已经送还了,紫萱会承认吗?

他抬头哑着声音道:“出去看看,我听着声音好你人到了我们府前。”他不想出亲眼看到,免得气得吐血。

不过听到家仆的回报他气得终究没有忍住,一掌打在了梅英的脸上:“你把我们府中婢女的贴身衣物弄去当成辅国夫人的东西?!”那些衣服就在外面挑在竹竿上晃来晃去,现在丁府当中因此已经闹得是鸡飞狗跳了。

181章 还衣182章 你有麻烦了

梅英除了拿几件自己丫头的衣物外,还让丫头们去偷拿了一些粗使丫头、媳妇子、婆子的衣物;如今那些衣物就在府外晃来晃去,不知情的丫头、媳妇子、婆子们看到自己的中衣写着字挂在竿子上,头一下子就懵了。

然后,她们就想到她们的衣服在京城中转了一圈,然后想到有多少男人的眼睛看到过那些衣服——先是有丫头掩面一头撞在墙上晕死在地上,接着就是做针钱的媳妇子就要撞柱子,婆子们还算是镇定的,只是坐在地上撒泼大哭说晚节不保,要让主家给个说法:她们的贴身衣物怎么会被人挂在竹竿上的。

管家娘子们和大管家这下子吓坏了,十几个寻死觅活闹出点事情来当真是好说不好听啊;于是又是一番叫大夫,又是请示丁阳这个一家之主,忙活的那叫一个脚不沾地儿。

芳菲没有想到梅英居然用府中之人的衣物出去闹事,但现在已经不是埋怨的时候了,你就是再埋怨事以至此,骂得梅英狗血淋头也不能改变什么啊;而那十几个丫头婆子是要安抚的,此时再让她们闹出事情来,丁家这热闹就实在大得没边了。

看到丁阳只是气得跳脚发作梅英,她马上叫人把那些丫头婆子叫到跟前来:“你们莫要哭闹,真要怪也要怪那个把你们的衣物挂在竹竿上的人,对吧?她是存心要让我们丁家难堪,存心要逼死你们这些人啊……”她是想这些丫头婆子们去恨紫萱,然后再用涨月钱、调个轻松的差事等等安抚这些人。

但是她没有料到的是,这里面有个性子烈的,闻言跳起来大叫:“既然如此,我们死也死个明白、死得清白,让世人都知道我们是被辅国夫人逼死的;走,我去大门外撞石狮子,死之前让人知道,我们的衣服是被偷得。”

也不理会芳菲的阻拦,那丫头叫完一马当先就向府门外冲去,其后跟着那十几个丫头婆子,就算是大总管想拦可是这些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他还真得不敢死拦,于是丁家大门里就冲出十几个丫头婆子来。

璞玉和雪莲就等在那里,看到丫头婆子出来雪莲扬扬手:“大家有什么话慢慢说,有什么委屈也慢慢的说,不要太过激动。”

婆子们七嘴八舌的说完,丫头们已经哭得晕死过几次,听得人都不明所已:丁府下人的衣物怎么就到了护国夫人府的人手中。

璞玉便把今天发生在府门前的事情一说,再有那一大清早看热闹的人点头,众人尽皆明白原来那些衣物是丁家偷来辱辅国夫人的!不要说辅国夫人的名声如何,看看这些无辜的丫头、媳妇子和婆子们,人们纷纷唾骂起丁家来:猪狗不如四个字都不足以让人们泄愤了。

但是依然有人嘀咕辅国夫人的做法,认出是丁府丫头婆子们的衣服还这样招摇是不是太过了些?岂不是要生生逼死这些丫头婆子们。

雪莲已经让人把衣服取下来:“我们夫人认出是诸位的衣服后并没有用,只是去成衣铺子买些相似的、没有人穿用过新衣代替,就是借用了大家衣服上的暗记缝到新衣上罢了——那些衣服夫人已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大家可以安心了。”

“我们夫人并不想如此做的,可是在琉璃姐姐认了这些衣服是大家所有后,你们珍珠姨娘还有去送东西的人不肯承认,使得我们夫人无法自辩只有出此下策;如果不如此,你们不知道有人偷了你们的衣服让你们名声受损,而我们夫人也会被丁家辱了清白。”

雪莲的话音一落那些丫头婆子们上前拜谢:“如果不是辅国夫人,我们的清白早已经被污岂有脸面活在世上?夫人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人们闻言也都点头认为辅国夫人的确是不错的,还能为丁府的下人们着想,这样的贵人可不多见。

“我们夫人也是无奈啊,丁家如此做难道让我们夫人哑忍吗?我们夫人忍了三年多在丁家九死一生,却依然让人把孩子害死在腹中。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了丁家,皇帝亲口下旨让我们夫人和丁将军义绝,今天一大早丁家就弄了些女人的贴身衣物摆到我们府门前——换成是大家会怎么做?不言不语的哑忍、让世人误会吗? ”

雪莲人长得清纯可爱,话没有说完已经让人们心生不忍:“当然不能,凭什么让他丁家继续欺压?”

“我们夫人倒底是仁厚的,虽然他丁家多行不义但是我们夫人并不会因此而不分是非黑白。看到包里的这些衣物吗?是丁家过世的丁六姨娘之遗物,也被丁家拿去陷害我们夫人,这等贴身之物对死者有多大的不敬?我们夫人不好自作主张,所以才让我们带过来原物奉还。”

璞玉说着话示意人把衣物送到婆子们手中:“大家的清白无碍、事情的是非曲直大家也都听明白了,六姨娘的遗物就劳大娘们给丁将军带回去吧。”

丁府的丫头婆子千恩万谢的回去之后,人们对紫萱的做法只认为是太过仁义了,有人就恨恨的道:如果是我,就把那些丫头婆子的衣服高高挂起——不是我要害她们,分明就是丁家就要害她们,凭什么要让我为丁家的人着想。

丢衣服的丫头婆子回去,就让丁阳知道了府门前发生的一切;他气得狠狠一把推倒芳菲:“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再看到六姨娘的遗物,他指着梅英:“你、你当真要气死我吗? ”他正在和蒋家议亲——蒋家在六姨娘死掉之后也不想失掉丁家这座大靠山,所以想再把一个女儿送入丁家为妾,只是此事还没有最后商定完。

送女为妾一事是肯定,如今还要商量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个:一是利益,蒋家想要更多一点的好处而丁家想要更多点的银子;二就是蒋家女儿这次要做贵妾,那眼睛自然是盯上了丁大夫人宝座呗。

蒋家看到紫萱搬出丁府后,丁家现如今没有一个贵妾,他们家的女儿如果嫁进去为贵妾,那就是当家主事的人啊;如果辅国夫人铁了心要和丁家一刀两断,到时候丁家大夫人不就是他们女儿的嘛——现如今紫萱可真得和丁阳义绝了,蒋家自然更心热此事。那他们蒋家就成了丁家正经的亲家,到时候有多少好处当真是做梦也能笑醒。

但是丁家自然是有另外的想法,首先丁老太爷不介意儿子纳妾,但是却很介意有人盯着丁家大夫人的位子,他可是认定了紫萱;而丁太夫人和丁阳虽然对紫萱有各种的不满,但是他们母子可不想在摆脱紫萱之后再弄个商人女做正室妻房——公主,那是平常女子能相比的吗?自打长泰公主和丁阳认识以后,丁太夫人的心思就活络起来,有诸多的想法不可与人言。

蒋家和丁家都是有意要再结亲的,所以此时看到六姨娘蒋氏遗物中的中衣被弄出府去任人瞧,丁阳气得真想一脚把梅英踹出去:尤其是眼下他正被朱紫萱逼债要银子的时候,开罪蒋家予他可以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丁家,当真拿出那些银子来,明儿上上下下吃饭都成问题啊。唉,谁让用银子的地方多且所费银两还甚巨呢。

六姨娘的中衣送回丁家,也是紫萱狠狠甩在他脸上的耳光:这一点丁阳是极为清楚的,也是他极为恼火的原因之一。紫萱没有过来责骂他一句,也没有让人把这些衣物扔在他的脸上,但是送上门的衣物让他颜面尽失:他丁家的人都不把丁家的名声当回事啊,还能怪谁来毁丁家的名声、拆他丁阳的台吗?

这个耳光也打得他无法反击,只能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咽不下去,也只能是发作到他自家人的身上,根本不能去找紫萱算帐;难不成到了护国夫人府责问紫萱:你为什么要把蒋氏的衣物送回来?这些衣物是不能流落在外的。

丁阳一双眼冒火的盯着梅英,把梅英吓得后退几步想拉芳菲挡一挡,却被芳菲躲开了;芳菲现在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因为梅英所为之事可不曾对她说过半句,但是她今天被丁阳斥责却都是因梅英之故。

梅英看到大哥一步步的逼过来,大叫道:“是朱紫萱该死,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把那个弃妇打个半死,不是让她在我们府门外耀武扬威。”她恨不得紫萱死。

丁太夫人醒转过来,看到丁阳要责罚女儿忙把女儿护在身后:“她的命还不够苦吗,你做大哥的不知道疼爱妹子,还要和外人一样来欺辱她?”

看到不问情由的母亲丁阳气得倒吸一口气:“母亲!”可是除了喊一声外,他还能对母亲怎么样?

丁太夫人瞪着双眼:“要怪只能怪朱紫萱,她是见不得我们一家人好得,也是她害得你妹妹如此;你妹妹做事的确有些鲁莽,但也是情有可原啊。”

182章 你有麻烦了

芳菲也叫委屈,梅英大喊报仇,丁太夫人只管指责丁阳怪错了人;丁家大厅之外还跪着那些被偷了中衣的丫头婆子,她们定要丁阳这个一家之主给个说法。所有的人都在吵、都在嚷,弄得丁阳头都大了起来!

他看看母亲,想想府门前的热闹恨恨的跺脚:“好,我打也不对、骂也不对,总之是我的不是。如今,那朱紫萱是来讨银子、要她的妆奁——你们给了一些,还有一些没有给得,如今不管给、还是没有给的都要重新备一份给人家!既然妹妹这么大的本事,那就由妹妹和母亲想办法还银子吧,我是无能为力的,我这就去思过。”

他昨天已经闹得灰头土脸,可是家里的人却没有让他静一静,昨天自宫中回来他们就骂朱紫萱,今天梅英又做出这等事情来;难道没有人认为应该安慰他、让他清静清静吗?他真得需要喘口气,好好的想一想。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对丁太夫人生出恼意来,所以把所有的事情扔下不理,自己大步踏出厅堂走了。

园子里悄悄的,冬天园子里一片萧索倒也合了他的心境,呆呆在亭子里坐下后他看着那结冰的水面,满腔的怒火下去后,冰面上映出来的却是紫萱的嗔怒的脸:那天,就是在这座亭子里,紫萱让他去妾室的房里,一夜连御数女也可以——她就那么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惊得当时是谁掉进了池中?嗯,这个他不记得了。

义绝了。从此以后他和朱紫萱成为陌路人,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别扭来,弄得他昨天晚上就没有睡好。

府外的吵闹传不到园子里来,但是他依然知道府外是如何的热闹,对于紫萱的绝情他当然是恼怒的;但现在除了恼怒外还有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使他对紫萱的恨远不如他原本以为的那样深。

他忽然摇了摇头,此时怎么想起这些来,他应该想的人是长泰公主;不,也不对,应该想得是府外的闹剧,怎么才能早早的平息下去。

唉,早知如此就应该听他父亲的话,不去攀什么公主,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吧?就由着朱紫萱在护国夫人府里,起码是相安无事的。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朱大夫人的脸来,那一双眼睛中的期望与不放心让他的心一颤,忍不住抚一把脸在心中生出久违的一点愧疚来,烦燥的站起来正好对上楚氏的一双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楚氏摇摇头:“在屋里闷了便出来随意走走。将军,你可是有烦心事儿?”她问得小心翼翼。

丁阳心头的烦燥更甚,起身甩袖子走人:“当然有,你没有听到府外的热闹吗? ”这府里就没有一个能让清静些的地方。

倒底事情不能真得不管,他叹口气吩咐人备车,要平息此事就要平息朱紫萱的怒火;让他去护国夫人府赔罪他是做不到得,因此他想出去看看能筹到多少银子,给了银子让朱紫萱的人早早滚回去的好。

“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娇媚的声音传来,却是长泰公主到了:“今日来探将军不想将军府前太过吵了,本宫已经让人把那些吵闹的赶走了。”

丁阳没有想到长泰公主赶来:“公主,多谢。”想到水慕霞在金殿上对他的耳语,看到此时尤如救星出现的长泰,他对水慕霞的不满立时就烟消云散了。不过他深知就算把护国夫人府的人赶离自己府门前,紫萱没有拿到银子也不会就此罢手的。

“只是,唉——!”他叹气摇摇头伸手相让:“公主请,倒让公主见笑了。”

“丁郎怎么和本宫如此客气了?”公主行到他面前吐气如兰,伸手为他轻轻的整理一下衣领:“有什么为难之事说与本宫听,这天下还没有什么能难得住本宫。”

丁阳想开口,但是向一个女子求救又让他有些抹不开脸,于是摇摇头强笑道:“没有什么。”长泰如果真有心助他,在府门外想必已经知道事情的缘由,自然不需要他再说一遍;如果长泰不想助他,他就算是开口相求也予事无补反而会丢掉脸面。

长泰娇笑着摇头:“不过是几千两银子和几家铺面一处庄子罢了——那些铺面和庄子还在吧?银子你就不必放在心上,本宫已经让人去取了。”

丁阳脸上有些涨红,低头沉思一会儿对着长泰行礼:“公主……”

长泰拉住他的手:“你怎么同本宫客气起来?知道你是个男人家不惯用女人的东西,这些银两就算是本宫借给你的,一会儿让人写个借据给本宫就成了——话又说回来,本宫的不就是你的,非要和本宫分得这般清楚。”说完娇嗔的一指点在丁阳的胸口,收回来的时候却轻轻的划了一个圈。

“阳哥哥。”芳菲的声音怯怯的传过来:“老太爷回来了,请阳哥哥……”

“这是谁?”长泰拉起丁阳的手来看向芳菲,一双狭长的凤眼眯了起来。

丁阳看看芳菲有些不安:“是我的妾侍。还不见过公主?”他对芳菲使了个眼色。

长泰却面有不豫的看向丁阳:“丁郎,看来你这府里永无人当家,连点规矩都没有了——本宫在这里和你说话,岂容小妾过来多嘴?来人啊,掌嘴。”她轻轻的一唤,原本无人的园子里忽然就多出几个宫人和护卫来。

芳菲闻言脸色一变,却把目光投向丁阳,心知此时能救她的唯有丁阳了。

丁阳真得很想为芳菲说几句话,但是看到长泰的脸色再想到那几千两——五千多两银子啊,他最终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长泰弯起嘴角笑了,而芳菲低下头眼圈红了。

芳菲是真得没有想到,赶走了朱紫萱后会来个公主:她这一辈子在丁家当真无法出头了吗?不!她绝不能让丁阳成为长泰的驸马。

被打了的芳菲还要谢恩才能离开,此时才知道紫萱做为大夫人时,她的日子有多么的好过了,就算是后来紫萱性子大变也没有公主如此欺人——她们不去寻紫萱的麻烦,紫萱就当她们完全不在,也根本不理会丁阳在谁的房里;但是长泰绝不会像紫萱那样。

现在让芳菲选,她宁可让朱紫萱为丁家的大夫人,因为除了那个名份外,朱紫萱在丁家根本什么事情也不理,也根本不会争夺丁阳的心:她其实才是真正的丁大夫人。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原本的日子有多么的好,为什么非要除去朱紫萱不可呢?不管是原来的朱紫萱还是性子大变的朱紫萱,根本就没有威胁到她在丁家的一切,但是长泰公主就不一样了。

昨天知道紫萱和丁阳义绝后的狂喜,到现在的悔不当初相差不足十个时辰呢:她就由自以为的天堂落到了地狱。

芳菲被打后自然不敢找丁家的人麻烦,于是便把一肚子的怒气发作到了珍珠的头上;就算是没有长泰公主的责打,她也不会放过珍珠的,因为珍珠去送衣没有被打还穿得光鲜、吃得酒饱回来——不是她珍珠对朱紫萱和盘托出一切,她岂能不被朱紫萱狠狠的收拾一番。

既然朱紫萱舍不得下手,她却不会那么怜香惜玉。也不听珍珠的分辩,让人把珍珠绑起来塞好嘴巴,就鞭打起来。对丁老太爷和太夫人那里,她自然不用多说什么,到时候自有梅英会为她打珍珠开脱得。

珍珠被打得晕死过去,鲜血浸透了她身上光鲜的衣衫;此时,她才明白紫萱是不会打她的,因为不屑也更因为会有人代紫萱狠狠的教训她。但是在她晕倒前想到丁阳的那张脸,她还是咬着牙认为只要还能留在丁家、留在丁阳的身边就是值过的。

紫萱看到璞玉等人回来,吩咐人把汤水取来给她们:“长泰公主去了?看来银子很快就会送来。”她微笑着:“相信在以后的时间里,丁家的人不会再有时间来寻我们的麻烦,要日夜想着怎么应对公主才成了。”

璞玉笑道:“公主原本就不好伺候,更何况还是长泰公主?除了丁大将军外,京中还真得没有几个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把丁家甩给长泰公主,并且还能拿到五千余两的银子,再加上几间店铺和一处庄子,紫萱这次可谓是赚大了。而现在也可以核计着做点什么让钱生钱了——紫萱的脑中忽然闪出水慕霞的脸来,这个人好像很会赚银子啊。

刚想到这里就看到了水慕霞的妹妹,倒让紫萱生出点不好意思来:“萧月姑娘?”

萧月过来握住紫萱的手:“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妹妹好不好?我喜欢你这里的饭菜,可是你这么客气让我不太好意思经常来蹭吃蹭喝的。”

如此直接的人紫萱还能怎么样:“萧月姑娘喜欢尽管来就是。”和萧家的人攀上关系能让京中不少人红眼的。

萧月欢喜的叫了一声姐姐后才道:“紫萱姐姐,你有麻烦了。”

183章 不能当饭吃

紫萱闻言微一皱眉:“什么麻烦?”她刚刚还在想以后的幸福生活,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安心的寻找回去的法子;还有,那个和她一起来的小石头怎么就是不见了呢?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也不知道是真的呢还是说只是个梦:“你怎么现在才说?”

萧月吐吐舌头:“也算不是什么大麻烦,只是有人要请你去赴宴而已。”

“哦。”紫萱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我向来不喜欢应酬,你就代我想个理由推掉吧。”她可不想去萧家赴什么宴。萧家的人怎么想她管不着,但是她却不想去萧家看人脸色、也不想和萧家交好什么的。

萧月把贴子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你不去不成的,不然我也不会说是麻烦了。喏,这是长安公主的贴子,这是长平公主给你的贴子……”看到紫萱瞪大的眼睛她轻轻一叹:“没有完呢,这是福慧郡主的贴子,这是福双郡主的贴子……;你不去,成吗?一下子得罪这么多的公主、郡主,你就算是不出府祸也会自天而降的。”

紫萱看着萧月:“这事儿,是不是和你们萧家有关?”

萧月抬起眼皮来瞟一眼紫萱又垂下眼皮:“我不知道,我是真得不知道,紫萱姐姐。不过,我们家的那公主婶娘和郡主嫂嫂都没有给你送贴子,我想也许、可能和我们萧家无关吧?我们家的人,不太敢招惹我大哥的;就算是我们家的老太爷,对我大哥也向来是哄着的。”

紫萱歪了歪头:“不是和你萧家有关,这么多的公主、郡主那是吃饱撑得没事做吗?无缘无故的请我吃饭。”

“她们还真是天天吃饱就没有事儿做,闲得很。”萧月跟了一句:“她们也不是老虎,你也是朝廷封的国夫人,她们就算是贵为长公主也不能真拿你如何。”

紫萱斜睨她:“那你说她们不能真拿我如何,还叫我过去做什么?”

萧月嘿嘿干笑两声:“那个,可能会给姐姐些难堪吧?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天我会和姐姐一起的,会护着姐姐的。”

紫萱长叹一声拍拍她的头:“今儿有沙琪玛,你吃完还有给你带回去的。”鸿门宴啊,不去还不成。只是萧家这事看来要认真对待了,如果不说清楚,这麻烦不小不说只怕还会层出不穷。

这都是哪跟哪啊,水慕霞是丁阳的朋友,救过她的性命罢了,从来也没有多说过什么话,更不曾有过任何的暧昧啊。反正,她在这里叫冤是不管用的,拿起桌上的贴子看一眼,明儿如果有机会定要让这些公主、郡主们明白,她并无再嫁之心。

要回去的啊,她干嘛在这里找男人;有了男人以后,找到能回去的法子时她是回呢还是不回呢?这种烦恼她不想招惹,因此绝不会兴起什么再嫁之心,一心把文昭养大让他能安身立命,再给几个丫头找个好婆家,她也就在这里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萧月欢呼一声跟璞玉去吃甜点了,而紫萱有气无力的说一句:“少吃点甜的,会让人变傻的。”不过想想萧月和水慕霞的差别,十有八九萧月就是因为爱吃甜而不如其兄聪明的。

丁家的银子在转天就送了来,不过长泰公主也让人捎了话来,让紫萱不要再去寻丁家的麻烦,不然就是和她长泰过去。紫萱闻言对来人微笑:“人不犯人我不犯人,只要丁家不来招惹我自然相安无事,但是丁家再有什么人想害我,我也绝不会束手待毙。”

她说完让璞玉拿了银子赏给来人:“代我向公主问好。”她没有说丁家一个字的坏话,此时说丁家任何人的不好都不妥的——和丁家再无任何干系的方式就是不提任何丁家的好与坏。不然让长泰就误会了什么,当真会后患无穷呢。

到了傍晚紫萱带着璞玉和雪莲去赴宴,而让琉璃在府中陪着文昭。她并没有听萧月的,把此事告知水慕霞:她和水慕霞清清白白,不想做出让人误会的举止来。

梅香院是城中最有名的园子了,而公主们就在这里设宴请紫萱:此处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得。

紫萱原以为公主们不会对她太过客气,就算是设宴在梅香院也不是要对她高看一眼,因此在看到梅香院大门洞开,红毯铺地,侍女们垂手两排立在门前迎她时的盛大场面,着实让她呆了一呆。

她还真是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最大的场面除了公司老总嫁女外,也就是公司的尾牙宴了;此时看到门前那些花、那些灯笼、那些穿戴一样的侍女们,她真得有些眼晕:嗯,要先迈哪只脚下车才好呢?

发正在此时,那边已经奔过来一行人,当下有个侍女跪倒伏在地上,背上马上被人铺上崭新的、纯白羊毛小毯;然后几个侍女深施一礼:“婢子等侍候辅国夫人下车。”

紫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就算她一睁眼就是一品诰命,就算后来她开府另居成为辅国夫人:她已经认为自己变得会享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句自有人忙得团团转;在原来,什么事情不得她自己动手?

看看那个跪伏在地的侍女,她自心底生出一丝不忍来:如果她醒来的时候不是丁家的大夫人而是此人呢?此时是不是当真甘心跪在地上被当做一个物件来用?

入乡随俗的道理她懂,她也没有忘掉公主们宴请她并非好意,因此也没有多话,在璞玉的示意下她缓缓的踩在那人的背上下了车,而脚下就是软软的毯子,绝对比她铺在房间里的要好很多。

那些来迎紫萱的侍女们执着宫灯前在引路,迈进大门后马上有人过来为紫萱扫去身上的尘土——如果有的话;连鞋子也仔仔细细的擦过,就连鞋底都没有放过。

紫萱有些不解的看看璞玉,说实话这比进宫还要麻烦啊;璞玉耸耸肩膀当着这么多人,主仆二人也不方便说什么。

扫完尘土以为就可以去拜见公主们了,却不想又被侍女们引到一个房间里,香汤净手净面、又取了新鞋子来给紫萱换上。把紫萱终究是折腾烦了,她笑着问侍女:“要不要更衣?”这比去寺里拜佛还要麻烦啊,干脆洗个澡换上全新的衣服再去见公主好了。

侍女微笑:“那倒不用。不只是夫人如此,公主们也是如此;各公侯家大多是如此的——夫人难道不知?”

紫萱咧嘴一笑:“不知。”鬼才会知道!她原来在丁家不受待见,到了护国夫人府也是她一人当家作主,从来不曾有人对她说过有这待麻烦的事情。

她说完看向璞玉,璞玉轻轻的摇了摇头:她深居宫内,这公侯府内如何做事她还真得不清楚。

好不容易收拾妥当,侍女们再次执了宫灯引路,这次是真得要去见公主了。而紫萱的眼睛眯起来,已经品出了那么点滋味儿。

在达官贵人的眼中,就算她眼下贵为辅国夫人但也不能改变她是商人女的出身。

到了大厅上,公主郡主早已经到了,看到紫萱人人都不算亲热但也没有冷落她,至少都给了她张笑脸,完全不像是要给她难堪的样子。一圈拜下来紫萱额头已经见汗,终于可以落座等着吃饭了。

公主和郡主们并没有盯着她看个没完,倒是她们互相之间说笑的时候比较多,当然也不会忘掉她这个主客;只是公主们所谈的事情,完全没有紫萱插嘴的余地:比如今年自波斯罗那边传来了什么名贵的香料,比如昨儿长平公主新得了一件罗裙,整套衣裙的重量不过一两之类的——紫萱除了一笑或是赞叹两句外,还有什么可以说得?

菜上得好慢,茶倒是因为长安公主的吩咐新换过,且长安公主笑顾紫萱:“这是昨儿刚到的茶,用古法煮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辅国夫人是喜吃咸味的,还是喜吃一点果味的?”

紫萱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那些的精美小碟,如果不是长安公主开口,她会认为今天公主郡主要宴请她吃的是火锅:一时间她几乎忘了此时还没有火锅这种美食——这是吃茶的东西?

她看看茶具再看看长安公主抿抿嘴道:“公主,臣妾不懂古法茶道,能否赐给臣妾一杯常茶?”不懂如果装懂丢得脸面只会更大。

福慧郡主一拍手掌:“长安姐姐,这茶倒是妹妹想得不周,忘了辅国夫人出身只是商家,哪里会识得古茶道?辅国夫人不会怪我待客不周吧?”她是故意的。

紫萱淡笑如故:“臣妾怎么敢,臣妾的确是不懂古茶道,辜负了郡主的一片心意才是真得。”她出身就是不高,人无法择其父母,不管朱老爷为人如何她并不认为出身商家不能见人——就算她是出身为仆役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于是一杯常杯送到紫萱的手上,同样是上好的贡茶,不能说公主郡主们瞧她不起、怠慢了她这位主客。只是满殿之上的公主、郡主优雅之极摆弄着面前的茶具,就如同是在起舞般赏心悦目,那茶香飘得满殿皆是,当真是一大雅事。

不过,“雅”不能当饭吃,也不能保紫萱一条命,她不认为自己必须要懂。

184章 再嫁与否185章 你们看着办吧

紫萱的眼中,吃茶嘛,茶好水好味道好就很好了:就算是茶不好,只要水洁净可以解渴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在她的看来,渴了才会喝茶,原来她渴了只会喝水,还是来到上唐后才会养出喝茶这种习惯来的;雅事?嗯,她不懂,也没有时间去懂,她一直在忙着自保、忙着想法子让自己、让文昭、让身边的人活下去、活得更好。

因此她在一众公主郡主优雅如舞的举止中,坦然自若的吃着她的茶,没有半点的不自在;她如此自得倒真得出乎众公主郡主的意料之外,也让长安公主对她另眼相看起来,脸上的笑容当真有了几分笑意:“这茶,还和辅国夫人的口味?”

紫萱笑着放下茶盏:“臣妾不懂茶,只吃得出茶好来却连是什么茶也分辩不出;予臣妾来说,茶能解渴生津便好。”

长安公主微微点头:“辅国夫人的话,嗯,有几分道理。”她看了看手中的茶轻轻摆手:“来人,上菜吧。”

长平公主笑道:“酒却是本宫带来的,一会儿请辅国夫人品评一二。”

紫萱直言:“臣妾也不懂酒。”

“辅国夫人何必太过自谦?”长平笑意盈盈:“哪个世家大族会不懂酒?尤其是如我们这等人,虽然说男人家饮的酒不懂多少,但是这些甜酒哪位诰命会不懂?我们这些人只会饮还算不得真懂,听说魏国公夫人会酿酒呢,那酒的香气当真是醉人啊。”

“是啊,是啊;听魏国公夫人说,是取了百花之蕊所以才会那么香。”福双郡主笑得掩住口鼻:“上一次未饮已经先醉了。”她看向紫萱:“辅国夫人的酒量一定不错吧,一会儿陪我多喝几杯——你们商人家总是少不了应酬,酒定会比茶懂得多,且喝得多吧?”

紫萱微一皱眉:“臣妾不会饮酒。依着郡主所说,郡主的酒量应该是极大的,天天迎来送往贵客不绝,郡主定能千杯不醉。”

福双郡主有些着恼,只是看到长平公主的目光才忍下,看着侍女们上菜不再说话,等到酒上来,非要和紫萱连喝几杯不可;居然敢出口不敬,非要让她吃醉出丑才成。

紫萱却举起筷子来:“酒臣妾是陪不了郡主的,但是饭菜臣妾可以多陪陪郡主——酒囊臣妾做不成,饭袋却还是有几分功底的。”她的玩笑话让公主和郡主们笑得东歪西倒,也让福双郡主的脸色放缓下来。

不过公主和郡主们一会儿就不笑了,她们原以为的笑言原来竟是紫萱的实话:紫萱低头猛吃,桌上的菜式很快盘盘都见了底。

一番风卷残云后,紫萱吃得肚圆方才抬头笑道:“果然是美味,臣妾在家中从没有吃过这等饭菜。嗯,就是每样太少些,但是胜在样数多也能吃得过瘾。”看到众公主郡主目光落在她身上呆呆的不语,她朗声一笑:“臣妾是个商人女,非是高门大户出身,吃饭就是要吃饱——倒让公主郡主们见笑了,臣妾也的确是有些饿。”

菜一上来她就猜到公主郡主们的心思,每一样菜都不多却极尽精美之能事,就连一碗汤都是自底翻上来一朵又一朵的花,美不胜收:她不要说是吃过,连见也没有见过。看得出来,很多菜式的吃法都是不尽相同的,看到桌子上不只是筷子、小勺两样餐具就能让她很明白,这顿饭的刁难之处就在如何享用这些饭菜上。

她的出身低并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她不是本尊,不要说是上唐这里的就餐礼仪,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就餐礼仪她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吃饭嘛,就是以吃饱为原则;而做为一个上班族,她吃饭的礼仪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时间就是金钱啊,尤其是单位提供的工作餐是自助形式的,好吃的东西你不快点去就不会有你的。

刚刚已经见识过公主郡主们吃茶的风采,让紫萱吃饭吃出那等样子来是绝无可能,更不要说摆得好些用具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更不知道如何用了:等着公主们先动手她再比着葫芦画瓢?那样很费精神不说,也难保不会出错。

公主和郡主无非就是要看她出丑,从而提醒她出身低同她们不是一路人:目的简单清楚,双方都是心知肚明。

不懂就是不懂,紫萱也不想隐瞒,此时越瞒越会出错;既然是来吃饭的,那就好好的大吃一顿方才对得起自己;而且饭时早过了,她灌一肚子的茶水早早被饿得前心贴后背,不吃就回去实在是太亏待自己。再说,那饭菜的香味实在是勾人,不吃也对不起自己的肚子啊。

长安公主看着紫萱笑了起来,轻轻鼓掌:“好一个本色女子!大气。倒是本宫小瞧了你。”看紫萱吃饭的样子,让她本来不饿的肚子都有了进食的欲望。

长平公主哼了一声:“饿狼投胎也不过如此吧,实在是丢尽天下诰命夫人的脸。”

紫萱坦然起身:“小家小户出身,失仪之处还请公主和郡主们海涵。臣妾虽然不知仪却并非不识礼,后天臣妾在家中回请公主和郡主们。”

长安公主点点头:“好。”

公主和郡主就是要看紫萱失仪出丑,现在紫萱也失仪了但能算是出丑吗?看看紫萱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长平公主等人心里很是不舒服:这样一个粗鄙的再嫁妇人如何能配得上她们的好表弟?

福双郡主忽然笑道:“有些礼仪不知也不怪你,但是有些你却不能不知吧?你吃饱了怎么也要净口净手再吃盏茶消食的,这么急着起身莫不是夫人你有些抹不开脸,知道丢了人想早早回府免得多在人前丢人?”众公主和郡主嘻笑起来,看着紫萱的目光里全是轻蔑。

紫萱看着侍女们端上来的东西,当真看不出那一盏是吃得茶、哪一盏又是漱口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就的,她倒底不是古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人贵自知啊,辅国夫人。”福双郡主目光转冷:“是什么人就应该做什么事情,安守本份就是守福避祸。”

紫萱微微挑起眉头来,心头的一股火拱得她十分难受;公主郡主们要刁难她,她能如何?但是如此的场面再加上冷嘲热讽,为得又是哪般?无人明言她却平白受辱,这口气实在是让人憋得心里难受。

“郡主有话不妨直说,臣妾知道自己出身于商人之家,当然不能和公主、郡主们的尊贵出身相比,就连很多诰命夫人的出身也比不过;但,这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至于郡主所说的安守本份,臣妾有点不懂还要请郡主示下。郡主是要臣妾安守辅国夫人的本份呢,还是要安守商家女的本份?这两者之间的不同,臣妾愚昧不知也要请郡主明言。”

既然无人肯明言,她倒不妨先揭开一点:商人女怎么啦,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没有杀人放火,在自己府中安安份份的过日子——有什么可以低人一等的地方?公主郡主们再高贵,她也无求于她们!

长安公主咳了几声:“大家吃得酒多了些,今天不宜多谈改日再说吧。”她对紫萱极为欣赏便有意维护一二,同她要见紫萱初衷已经大为不同。

福慧郡主娇笑几声:“长安姐姐不必担心,辅国夫人既然问了我们姐妹岂能不答?本份就是本份,既不是单指辅国夫人也不是单指商家女,还有你和离之身的本份——辅国夫人,烈女不事二夫啊,想来夫人没有再嫁的意思吧?”

紫萱柳眉轻挑,说出刚刚那番话也就是想借机表明自己的心意,不必再受这些天之骄女的气;但是,她要不要再嫁人是她的事情: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她不嫁人只能是因为她不想嫁而不是被迫、被逼着不嫁。

对,她就是这个拗性子,原本就没有要再嫁人的念头,原本她只是想回到二十一世纪,但她不能在此时因为福慧郡主的话,因为公主郡主羞辱她之后而再说出不嫁的话来。

“再嫁嘛,这要看缘份。”紫萱淡淡的开口:“有我合意的,能让我抛开所有前尘的男人,倒也不妨一嫁。”男人的吸引力,不如故土、不如电脑、不如那份累死人好像没有太大前途的工作更大;她弯起嘴角来:“上唐的律法不阻止再嫁吧?”

她的事情就要她自己做主,就算是贵为公主也不能逼她说出不嫁二字来:那太过憋屈了,也太过委屈。

长平等人闻言脸色一沉,正想开口却被急急闯进来的萧月打断:“我的亲亲表姐,你们让我这个好找,居然把我骗到城西去!”回头打量一番紫萱:“还好还好,紫萱姐姐你没有出什么事儿。”

福双不乐意了:“萧月,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是老虎还是恶狼啊,辅国夫人在我们这儿吃得饱喝得足,能有什么事儿呢?你倒是给姐姐说一说,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你等着回去被禁足吧。”

萧月头也不抬:“福双表姐,你最怕的人是谁?”

福双还没有答话,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进来让福双的脸色微变几乎站起身来:“表姐们设宴怎么不请我呢?说起来,我可是有些时候没有给公主表姐、郡主表姐们请安了。”

185章 你们看着办吧

水慕霞进来时脸上全是笑容,却让殿上霎间安静下来,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于各位公主郡主都避开了他的目光,个个都有些心虚的样子,也无人答水慕霞的话。

水慕霞立在殿门前伸个懒腰:“表姐们要宴请的人是辅国夫人啊,倒真是出乎小弟的意料。嗯,按表姐们的惯例,想来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吧?让小弟我开开眼,瞧瞧表姐们这次的大手笔如何?”

公主和郡主们的脸色再变,长平干笑两声:“好些日子不见,表弟还是风采如昔啊。”

长安却叹了两声:“来人,把本宫的龙凤呈祥取来,今儿就送给辅国夫人做见面礼了。”她对紫萱微微点头:“倒不知你是这样人,是本宫多虑了;今天得罪之处还望夫人不要见怪,不过是本宫等人瞎操心罢了。表弟也勿要见怪,如今证实的确是本宫多事,当真是多此一举。后日,本宫定当去护国夫人府赴宴,到时还要叨扰辅国夫人了。”

水慕霞微笑侧身:“表姐果然还是如往常一样出手不凡,小弟瞧长安姐姐今年定能财源滚滚啊。”

长安苦笑着摇摇头:“整日和些阿堵物打交道,凭你的才能是文不得还是武不能?希望你成家之后也能立业。”她说完笑着对紫萱点点头,任宫人把龙凤呈祥的玉佩留下,自顾自的离开了,没有和妹妹们打招呼。

长平看到姐姐走掉气得瞪水慕霞:“你果真要姐姐我拿出好东西来?”再看一眼紫萱:“你要敲我们的竹杠倒也没有什么,反正也不是敲了一次,只是敲来送给一个外人,实在是让本宫气闷。”

水慕霞笑得更为欢快:“表姐赏不赏赐辅国夫人那是表姐的事情,小弟岂敢多话?再者何来敲竹杠之言,只不过做错事情总要有点表示的,和体面相比些许东西应该算不得什么吧?”

长平瞪他再瞪他,最后气得喝一声:“取本宫的金柄如意来赏给她!”然后气呼呼的冲过来,想推开紫萱时却被水慕霞伸手一扯:“表姐小心脚下。”

紫萱轻轻的吐出一口气,还真是大竹杠啊:公主们赏下来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凡品,尤其是在水慕霞的要胁下。嗯,狠狠的敲吧,那些东西她就算是不要能让眼高于顶的公主郡主们吃点小亏,她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东西她是真得很想要,那可是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啊;只是,她不想被人误会和水性杨花有什么,因而公主们赏下来的东西她也只能忍痛而割爱了。

“你!”长平气得狠狠戳在水慕霞的额头上:“你向来眼高于顶,自霞儿仙去后你就不曾正眼看过女子,怎么去了江南却把眼珠子丢在了那里。你倒底看上她什么了?”她转身拉过紫萱来,手指在紫萱的眼睛、鼻子、嘴巴上点过:“有哪一点能动人心的,啊?还有个恶妇之名、还是个再嫁之身,你是不是要把老祖宗气倒你才甘心。”

紫萱轻轻后退站直:“公主,臣妾的薄名也就罢了,水公子如果因此而丢掉良缘岂不是让公主更为痛心?”有些事情可以赌气,但是有些事情定要说个清楚明白才可以。

长平再上前一步:“你以为三两句话就可以骗过我们?”

紫萱抬头:“臣妾为什么要骗公主?”

“你想要嫁入萧家,门也没有!”

“臣妾绝无想嫁入萧家之念,还请公主放心!”

“你敢说没有看上本宫的表弟,没有看上萧家的富贵?!你骗不过本宫去,本宫见过太多你这样的女子。”长平修长的手指修得指甲很漂亮,堪堪在紫萱脸上划过,虽然紫萱躲开得快,却依然被她的指甲伤到了鼻子,马上有血珠冒出来,艳红艳红的挂在紫萱的鼻尖上,颤微微的随时都会落下来。

紫萱正在和长平激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鼻子被划破:“臣妾命薄,绝无高攀萧门之意!对天发誓 ,臣妾没有看上萧家的富贵。”她实在是不好直接当着水性杨花的面儿,大声说她没有看上人家。

水性杨花于她有恩,她就算是对其没有生出男女之情来,也不必给人家如此的难堪;如今为难的人是长平公主,不是水性杨花,她不会因麻烦是由水性杨花引来的而迁怒到他身上。

气极的她说话是极快的,话说完她也看到了鼻尖上的血,下意识的用手指去抹,抹在手指上一抹鲜红,鼻尖上却又冒出一粒血珠来。

长平公主两眼翻了翻,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直接软倒在地上。距她最近的人是水慕霞,但是他并没有抱住长平,任长平摔倒在厚厚的长毯上。

紫萱又抹去了鼻尖上的血,顺手取出手帕来擦拭,有些担心看看左右:“公主,公主自己晕倒的。”她也没有说什么了不得的话,长平绝不可能是她气晕过去。

福双郡主却大叫一声:“血!”虽然没有晕倒也没有移开目光,但是脸色却有些发白;倒是福慧很镇定:“不过是一点子血罢了。宣御医!”说完正好迎上紫萱的目光:“没有什么,长平姐姐最怕血的。”

紫萱低头看看手指上的血:这么点血就吓晕了一位公主?长平公主自开始就咄咄逼人,让紫萱真得颇为头疼,因为她倒底是位公主,再生气也不能对其有过份的举止与言辞,就算是争吵中紫萱都谨守着礼仪。

水慕霞的目光在她的鼻尖上掠过,目光微微一变就移开了,迈步进殿过去一指按在长平的人中上,就让长平清醒过来。然后他负手后退两步,看着诸位公主和郡主冷笑:“原来,姐姐们是在关心小弟的终身之事。”此语一出,殿上再次安静下来。

长平刚刚醒来有些迷糊,忽然间想起刚刚晕倒前听到的话,挣扎起来指着紫萱的鼻尖道:“你居然看不上我的表弟?!”那口气恶狠狠的,仿佛要把紫萱生吞活剥下肚。

紫萱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问道:“公主您的意思是想让臣妾如何?您倒底是为臣妾看上了萧家的富贵而生气,而是为臣妾看不上萧家的富贵而生气?”真是没有天理啊,依着长平公主的话,她是看上水性杨花是错,但是看不上水性杨花更是错——还让不让人活了!

长平盯着紫萱的眼睛:“你就告诉本宫,你倒底有没有对我表弟心生欢喜?”

紫萱脸上闪过恼意,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如此欺人;此时水性杨花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长平姐姐,你是不是问错了人也问错事?你如果真担心的话,应该问我是不是有了欢喜的人。”

殿上再次静下来,这次连长平都扭过了脸去,气氛有些古怪的沉闷。

紫萱抬头目光不经意的在水性杨花的脸上掠过,因为他就立在她的对面,抬头想不看到也不成;就这么一眼,却在水性杨花的眼中发现了一抹沉痛,和水性杨花那天抱着小产的她,脸上闪过的痛有八九分的相似。

她忽然间沉默下来,有些话当着水性杨花实在是不便说。

璞玉此时急急忙忙的进来,看到公主们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咬咬牙上前,在紫萱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紫萱的脸色巨变看着璞玉张着嘴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还是璞玉轻轻的推了推她才让她醒过神来:“怎么可能?”

长平的眼睛里多出神采来,看着璞玉哼道:“你倒是胆子不小,不过却没有长眼珠。”她看向紫萱微笑:“看来本宫要向你贺喜了。”

紫萱看向她一时间怒不可遏:“为什么要这样待臣妾?臣妾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更没有对公主郡主有过不敬,也绝无高攀萧家之心——为什么非要如此逼臣妾?!”

长平公主皱起眉头来:“大胆!皇后要赐婚予你,那是对你天大的恩遇,你敢对皇后不敬?”

紫萱看看水性杨花再看向长平:“臣妾当真没有妄念,还望公主开恩,高抬贵手放过臣妾这一次。”她说着话跪倒在地上,此时不是赌气的时候。

长平只是一笑没有说话,她当然不会让紫萱有半点机会嫁入萧家;能把她赐婚给钱公爷做填房,可不算是辱没了她。

紫萱终于是忍无可忍,猛得站起来看向水性杨花:“水兄,既然人人都说我欢喜你,我就欢喜你了。”她的目光定定的瞧着水性杨花:“可否愿意同我现在就订婚?”说完她上前几步低声道:“求水兄救我一救,咱们先来场假戏过后我们再想法子解除亲事,绝不会误了水兄的终身,到时候宁毁我的名声也不会让水兄的名声有碍。”

她如此做一来是因为迫不得已,皇后赐婚的旨意就要到了,而她眼前除了水慕霞没有第二个男人;第二,她也是被萧家的人、公主郡主们就是认定她看中水慕霞而怒了——你们不是说我看中了嘛,我死说活说没有看中你们就是不肯相信,那我干脆承认你们就高兴了吧?接下来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主要是紫萱此时要进宫根本来不及:皇后的旨意已经在路上;而皇后不声不响的下旨赐婚,当然是心意已决绝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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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章 再嫁与否185章 你们看着办吧

186章 一等也不来

水性杨花没有答紫萱而是看向长平公主:“皇后赐婚?长安姐姐匆匆而走就是为此事而进宫的吧,只可惜她没有拦得住——那就是说,此事是太后的意思,不过是借了皇后娘娘的名头行事。我想问问长平姐姐,因我你们要把辅国夫人赐婚给谁?”

长平公主没有作声而避开了他的眼睛,倒底钱国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很清楚的,有没有委屈紫萱她也是很清楚的;不过谁让朱紫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非要硬攀萧家呢?就算朱紫萱不欢喜自己的表弟,但表弟会欢喜她太后也不会容许她成为表弟的妻室:这样的结果只能怪朱紫萱,安安份份的自然不会有飞来横祸。

璞玉轻轻的道:“是钱国公。”

“哪个钱国公?”水慕霞的脸上依然没有恼意,甚至到了此时他还能笑得出来:“钱家可是有两位国公的,是指小国公还是指老国公?应该是小国公吧。”他问得好像是璞玉,但眼睛盯上的却是长平。

长平把头低下还是没有答话,不过此时她什么不说就等于是什么都说了。

“是老国公。”璞玉声音有些发颤:“再嫁由己啊,此时赐婚怎么、怎么也应该同我们夫人说一声的。”她是皇后的人,如果不是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璞玉真得不想在皇后和紫萱之间选一人效忠的。

水慕霞微笑着点头:“原来是老国公啊?”他微笑着点点头:“辅国夫人您稍稍等一等,在下去去就来。”他始终没有答紫萱的话,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他的确对紫萱生出种不同的感觉来,但是却不想听到紫萱在这种情形下说出“你可愿意同我订亲”,最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说完之后再来一句“这只是作假”。事情是由他而起,做为男人来说,他当然要把事情解决且不能再惹出麻烦到紫萱身上——不是他不想点头,此时他不点头就是因为他是个男人,也因为他敬重紫萱。

紫萱呆呆的看着水慕霞就这样离开了,对水慕霞最后说得两句话她一样也是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水性杨花,嗯,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可能是自己的要求太过份了,虽然说事情是因水性杨花而起,但是水性杨花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很着恼吧?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要求对于朋友来说实在是过份了些。

扪心自问,如果换作她是水性杨花也不可能会帮这种忙的。唉,大脑短路了,可能是被气糊涂,也可能是被气傻了。紫萱摇摇头,看向璞玉:“嗯,不接旨成不成?”既然水性杨花不想帮忙,这种忙也不好强要人帮的,她还是想自救的。

让她再嫁给钱老国公,她不如直接一头撞死,赌可能有机会能回到二十一世纪来得好。

璞玉沉默了半晌终于轻微的点了点头,但是她马上伏耳道:“向来有再嫁由己的说法,就算是皇家要赐婚于夫人,也会事先和夫人商量一二;如此行事,夫人是可以不接旨的——只是;”她咳了两声:“就算您在此事上有几分道理,但那是皇后娘娘,抗旨不遵就是扫了皇后娘娘的体面,那个、这个,夫人您明白的。”

紫萱当然明白,也就是皇后不能做出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情,逼得她非嫁钱老国公不可;但是如此给皇后难看、不把皇家的威信放在眼中,以后的日子当然是好过不了:高高在上的人就是有这等便利,她不讲理的时候即使错了,也只能是你这个小卒子错了。

她咳了两声刚要说话,就听福双刻薄的话:“哟,还真是厚脸皮啊,居然要我表弟和你订亲!当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知道自己是谁啊,如今我表弟呢?真以为自己把我们表弟迷得不分东西南北了,啧啧,我是你现在就一头撞死免得活着丢人现眼啊。”

紫萱头也不回:“福双郡主真得想看我和水公子订亲是不是?那也不是很难,您就备好贺礼等着吧。”反正是说不清了,反正已经是越描越黑了,那就干脆吧——听到这话生气的人不是她就成。

不接旨的后果她清楚了,但是这旨她是不会接的,也不能接;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如今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危机再说。

雪莲把裙角也掖好了,裤角和袖角也扎好了,过来拉起紫萱的手:“姑娘,不行和婢子回九黎吧,干嘛在这里受气?到了九黎我们女人也不会再低人一等,也不用再看人脸子行事,活得开心快活。”

紫萱一笑拍拍她的手:“我是上唐人。”当着诸多公主郡主的面儿,她当然要这样说;不过在心里却已经在想能不能如此做。主要是带着文昭和雪莲想离开大唐,那么多关卡没有文书可不好过啊,弄出一个叛国罪来不是玩儿得。

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这个法子;这法子危险的很,且成功的机会不大,却比死在这里要好太多,如果真被逼到某个地步,她也只能先逃了再说。

长平公主冷冷的道:“本宫如果是你就会乖乖接旨,因为开罪了太后和皇后,那当真是只有死路一条。”

紫萱回身屈膝行礼:“容臣妾告退了。”她站起来轻轻的转身,看也不看长平等人径直向殿外行去;她不会接旨的,鱼死网破也不会由着人摆布她的命运。她可能不足够聪明,只因为她不想活得太过委屈。

福慧脸色微变:“她不会真得要抗旨吧?”她们虽然不想看到朱紫萱成为萧家的大夫人,但是却并不想她死得;尤其,朱紫萱的身上还有九黎和上唐人的血,并不同于一般的诰命。

长平公主咬咬嘴唇:“太后她老人家既然已经让皇后下旨就都想清楚了,而皇兄不也没有拦着?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她担心不是紫萱而是水慕霞:“你们说我们那个小弟,真得一走了之了?当真是我们误会了辅国夫人和他吗?”

福双轻轻摇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紫萱立到大门前,那长长的红毯还静静的躺在地上,只是门前却已经没有那些执宫灯的侍女,只有她主仆三人立在红毯上;璞玉的手有些凉,而雪莲的手依然是温暖如昔。紫萱看着璞玉轻轻一叹:“你的难处我知道,在旨意到之前你肯开口说话,已经是极难得了;我知道你是的心,也不会两样待你。”

璞玉的脸色有些微的泛白,手指凉如初冬的薄冰:“谢夫人。”

寒冷的夜风中主仆三人再无话,因为没有心思说什么,但是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却依然没有看到前来传旨的人;如果不是长平等人不断打发人出去探听,紫萱几乎要怀疑璞玉是被人骗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紫萱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慢慢的回到原位;她想到水慕霞的话:他说去去就回;自水慕霞离开后,原本应该赶来的传旨人却没有到,应该是不会来了吧?在等了快了一个时辰,长平等人累得都想要打道回府时,终于有消息传来,却把长平等人下巴惊得掉到地上。

水慕霞不能答应紫萱的话,但他不能让紫萱因他而受累,所以急急的赶到钱府。

钱老国公和钱小国公都在,这倒让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对着钱小国公就施了一礼:“我可是专程向钱兄你来贺喜的,今天钱兄定要备下好酒好菜招呼我。”

成为国公的钱公子听得糊里糊涂:“我喜从何来?”摸摸头:“刚封了国公,不可能再封我为郡王吧?”他倒是想得很美。

水慕霞也不着急,笑眯眯的又对钱老国公行礼:“向老国公道喜,您大喜了!”

钱公子更糊涂了:“倒底是我有喜事,还是我叔父有喜事?”

“钱老国公有喜事,不就是钱兄你有喜事?”水慕霞一本正经:“我刚刚听公主们说,皇后娘娘要下旨赐婚予钱老国公,旨意应该就在路上了,到新娘子处传完旨再过来,应该也就是两盏茶的功夫吧?我听到这等喜事,马上就赶来向钱兄……”

钱老国公马上跳了起来,在椅子上、以他五十多岁的年纪是当真跳起来的:“赐婚,你是说给谁赐婚?”

钱小国公却兴致极高:“当真是大喜,只是不知皇后娘娘为叔父选得哪家姑娘?”

水慕霞弹弹自己的衣袍:“新娘子老国公和钱兄都是认识的,就是辅国夫人啊——说起来那可当真是有缘,当日在街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钱家叔侄都已经是火冒三丈。

钱老国公他一掌印在桌子上:“倒底是哪个进了谗言害我老夫,我、我要扒了他的皮。”

钱小国公大叫一声跑出去:“传旨的死太监呢?此事万万不可!”

水慕霞扶好钱老国公:“老国公,这事儿我也只是听说啊,听说是长平几位公主和郡主向太后进得言,这新娘子您是想娶也要娶,不想娶也得娶了——您还有什么法子?”

钱老国公的眼瞪得牛大:“老夫、老夫去撞景阳钟!”他说完提起袍子就走。

水慕霞在后面跟上:“老国公,您要三思啊,那景阳钟可不是随便能撞的;”然后他也不等钱老国公答话,又大叫一声:“钱兄你等等我,那传旨的太监可打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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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章 一等也不来

187章 就是不肯晕188章 要血溅景阳钟

钱老国公年纪不小了,但是跑起来也不慢,很有点健步如飞的样子:“景阳钟有什么撞不得的?老夫偌大的年纪怎么可能误人家的终身,当真是岂有此理!”

水慕霞回头喊了一句:“老国公,您不为自己为钱兄着想,也要为过世的公主想一想啊,她和钱兄的父亲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撞景阳钟。”话说完,人就跑得没有影了——他可是劝了啊,但他只有一个人当然是顾得了老的顾不了小的,顾得了小的就顾不了老的,有什么顾不上得也不能怪他不是。

钱老国公听完水慕霞的话当真收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就向府内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府中。

水慕霞的腿脚快想要追上钱天佑的马也不容易,好在钱家的马有的是:“钱兄啊,你慢点行,听我说啊;那旨意可是皇后娘娘亲下的,有什么话等明儿入宫我们再议不迟,你可千万不能乱来啊;就算是打了传旨的太监让他传不成旨,那你的罪过可不小……”

钱天佑只是想着不能让紫萱成为他的婶娘,不过要怎么做他可是没有想到,反正先见到传旨的太监再说。他几岁就没有了父母跟着叔父过活,文不成武不就,除了天天在京城游手好闲,偶尔胡闹外,哪里正经的用过脑子?

原本听到水慕霞大叫传旨的太监可不能打时,他脑中只是闪过“小爷就是打他又能咋得”的念头,到后来听完水慕霞的话他可就有主意了:只要让太监传不成旨,那紫萱就不会成为他的婶娘,到明天他再进宫为自己请旨,要求皇帝把紫萱嫁给他就成了。

当下更是不理会水慕霞,打马狂奔,很快看到了传旨的一行人;他也不收马,直接对着传旨太监冲过去,口里喝道:“你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拦爷的路?你找死是不是?”对那明晃晃的两盏宫灯他是视若未见。

传旨的太监年纪倒不是很大,四十岁上下的样子,但是大晚上的哪里能看清楚?身上挨了一鞭子摔在地上当即就怒了,他现在可是传旨之人,虽然不是传圣旨不能算是钦差,但那也差不了多少啊:在京城还有谁敢在此时打他的?

太监当下破口大骂:“你个没长眼的小犊子,没娘生也没有爹教的小杂……”他的声音又尖又细,在夜晚时分让人想听不清楚都不可能。

钱天佑最恼什么?他当然最恼就是人家骂他的爹娘,当下火气更足跳下马来喝道:“你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也敢骂爷?爷今天晚上活活撕了你。”他恶狠狠的向太监扑了过去,根本容不得那太监再开口。

侍卫们原本陪着太监说说笑笑很放松,在京城中传旨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冒犯?这种差事就是个样子,因此在钱天佑冲过来时他们呆了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想动手时,那边水慕霞赶到了。

“钱小国公,我的钱兄,我的钱表兄,你吃酒吃多了也不能如此乱来,这可是天家传旨的仪仗怎么能冲撞呢。”他只是大叫,跨下的马儿跑得却不快。

宫中的侍卫们的刀也拔了出来,原来已经把钱天佑围住也架住了他,听完水慕霞的话,侍卫们相互看看,为首之人笑着过去给钱天佑抚平衣袍:“原来是小国公爷,这天黑兄弟们也看不清楚,您大人有大量。”

侍卫们是人人心中叫苦,好好的一趟差事怎么就招惹上了这要命的人?京城之中最让人头疼的人就那么几个,而他们最不想遇到的就是钱家的人:因为其它的几人总会讲道理的,而这叔侄俩是讲理你也讲不通得。

钱天佑一把推开他:“和你们无关,滚一边呆着去。”他扑过去揪起太监的衣领来:“你刚刚骂谁是杂/种?你刚刚辱骂我的父母是不是,好大的胆子啊,让爷来看看你的胆儿怎么长得这么肥?”两个大耳刮子过去,那太监就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倒不是钱天佑打他打得说不出话来,说实话钱天佑还真没有那个本事,两巴掌把人打伤,而是因为他揪衣领揪得紧,把太监勒得喘气都困难。

钱天佑是故意的,他紧紧的抓着太监的衣领不放,打得手掌都麻了看着太监还在挣扎的样子,他当真恼了:“你居然还不晕?!你晕不晕,晕不晕?”他这次不打人了,改打人为掐人了。

看得一旁的侍卫们搓手跺脚,却又不敢上前来拦着,只能不停的说好话赔不是,希望钱小国公能放过那可怜的太监。但是他们无一人敢去请水慕霞相劝——原本听到他的提醒认出钱小国公来后,他们就叫苦不迭了,没有想到近前一瞧认出了水慕霞来,他们更是生出一肚子的苦水来:这两位爷怎么今天晚上凑一齐了?

还是水慕霞实在是看不过眼去,过去相劝:“钱兄,钱兄,他已经知错了,罪不致死,你就饶他一次吧。”说着话他对太监使个眼色。其实他也恼这太监不懂事——装死也不会你在宫中怎么活到现在的?明儿他要去找大内总管问问,这种笨蛋也能在宫里伺候皇上,没有把皇上气死当真是皇上心胸宽广啊。

又惊又恼的太监终于明白过来,当下两眼一翻:晕了。如果是旁人,就算是六部尚书他和侍卫们也会一起动手打那人个半死,但是遇上钱小国公他只能自认倒霉。

钱天佑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手,一脚把太监踹开:“可累死我了,这太监还真是抗打。”太监再不晕,他都要累晕了。

水慕霞一脸的担心:“钱兄,他们、他们可是有差事在身的,你这次当真是闯下大祸了,这可怎么办呢?”他急得是团团乱转,就如是热锅上的蚂蚁。

那装死的太监躺在地上正在想:他是继续装下去等发疯的钱小国公走人呢,还是现在起来大声说他是要去传旨,然后借传旨快些离开好呢?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水慕霞的话让他马上胆气壮起来,要知道他可是传旨的人!

当即他自地上爬起来:“钱小国公,我可是要去传旨的,传得皇后娘娘的旨意,你如此胡闹等着明儿、明儿有人参你吧。”

钱天佑的两只眼睛瞪圆了,却不是因为太监说明天会有人参他:“你居然醒过来了?累得我半死你居然晕一会儿就醒过来,你当真是该死。”他当然没有忘掉正经事儿:“你还要去传旨?”

太监还是怕他的,遇到浑人你是有理也说不清,眼前亏他当然是不想吃得:“当、当然。我们走。”后面一句却是对侍卫们说得,他也恨透了这些侍卫们。

钱天佑听到那句当然,一个大脚丫子就踹了过去;可是他累坏了,那个太监也不会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由他踢,所以他一脚踹空自己就跌在地上。跌在地上也没有什么,可是他不小心把嘴唇跌破了。

看到钱天佑脸上的鲜血,水慕霞叫得惊天动地:“钱小国公受伤了,你、你居然把钱小国公弄伤了,你自己去向太后说吧,你自己去向太皇太后说吧!”他上前扶住晕头转向的钱天佑:“你没有事儿吧?”

钱天佑摇了摇头不说话,接着扑向那个太监:“你让小爷跌在地上!”太监这次不敢躲了,他老老实实的由着钱天佑打,连头都不敢护;终于吃过亏了,这太监福至心灵,在钱天佑累得晕倒前他双眼一翻摔倒在地上。

这次侍卫们也聪明了,不等水慕霞再开口说话,他们冲上来抬起来太监:“怎么跌下马来伤得这么重,要赶快看御医才成啊。”抬着昏迷的太监急急的向皇宫而去——钱小国公他们是应付不了的,还是回去禀明皇后和皇上由他们拿主意吧;这旨,他们是传不了了。

钱天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打人真是个力气活儿啊。水兄,我和你商量点事儿。”他拉过水慕霞的袖子擦擦汗:“你怎么叫我表兄?”

水慕霞翻个白眼:“那是气极之下叫得,按辈份你应该叫我舅舅;我本姓萧。”

钱天佑的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你占谁便宜?!”然后忽然愣住:“你是太后的侄儿,皇上的表兄——就是太后娘家的萧?”

水慕霞点点头:“不过,你叫我水兄也成。”

钱天佑瞪水慕霞半天:“萧家哪有你这么一个人,少乱攀亲;以后要吓人,就说是我钱小国公的大哥,比你说是萧家人更吓人些。”

水慕霞看天:“你要找我商量什么?嗯,我还有点事情要对你说,你如果真有话还是快点说为好。”

钱天佑挠挠头:“那个,我想请你为我保媒,赐婚的事情你不用管,只要……”他有些有好意思。

水慕霞却飞快的打断他,一把拉起他来:“钱老国公说要去撞景阳钟,我们还是快些赶过去为好。”

钱天佑的眼瞪得老大:“不是吧?我的天,快,快!”他手脚并用的爬上马:“你怎么不劝着他点呢?唉,你劝也是劝不住的,叔父啊,你这次可真闯祸了。”原来他也知道什么叫做祸事的。

水慕霞拉过他的马头:“过去是要过去,想救钱国公我们要请些人去才成。”

钱天佑急得很:“请谁,你快说成不成?要不你带我去,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也行啊。”真是急惊风遇上了慢郎中。

188章 要血溅景阳钟(粉红票40张)

紫萱等得累了,和璞玉等人已经回到大厅上坐下;她打算等到二更三刻再无人来的话就回府,那旨意也就应该传不到了,明天一早她就早早入宫,必要为自己争个真正的自由身。

长平公主等人也回来入座,她们身娇体贵更是不耐久候,因为此事是她们所为才会如此上心耐得住性子:不过她们比起紫萱来,神色间则有着更多的不安和担心。因为她们比紫萱更清楚自家的表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她们的不安倒也解了紫萱的耳边之扰,无人再来烦她,就连她说要告辞却又回来相侯,也无人出言相讥。

就在长平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时,殿门那里冲进来一个人怒目看着长平:“长平公主,你为什么要害我叔父的性命?如果我叔父今天晚上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就不活了。”来人正是钱小国公,他说完流下了两行泪来。

长平也有些头疼看着钱小国公,说起来这应该是她的外甥,但是钱家向来和公主们来往甚少,所以她和钱天佑并不是很相熟:“天佑,此话从何说起?”她下意识的向钱天佑的身后看去,果然看到了她表弟。

钱天佑却上前一脚踢翻了福双郡主面前的桌子:“你们做了什么好事儿你们自己知道,不要对我装什么好人;既然你们不想我们钱家安宁,那我也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他说完又把福慧郡主面前的桌子掀翻,转身看到紫萱却没有动她面前的桌子,直奔长平而去。

长平公主看到两位妹妹的狼狈,她早一步站起来身来:“天佑,你浑便浑,却不要和我们胡闹,不然休要怪姨母们让人教训于你。”

钱天佑闻言把桌子掀翻,过去坐倒在长平公主的脚下就大哭起来:“我母亲去得早啊,姨母们不知怜爱还要欺负于我,母亲,你为什么不带了我去。姨母要教训便教训吧,我也不想活了,你教训完了我便去追随我的母亲,不再受人的气。”

长平气得要走吧,衣裙被钱天佑压在了身子下面,要让人责罚钱天佑吧,可是她还真是有点不敢:万一钱天佑当真来个寻死,不管是真死假死惊动了一心向佛不理世事的太皇太后,到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

钱天佑却非要长平公主等人给个交待,口口声声说他叔父会有个三长两短,弄得公主和郡主们是个个束手无策。你打吧,钱天佑不还手,你骂吧,钱天佑就哭自己的母亲。

“你给本宫滚进来,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这是你的主意。”长平应付不了钱天佑,便盯住了水慕霞:“就算你请来他,辅国夫人也嫁定了钱府。”

钱天佑猛得跳起来:“嫁定钱府可以,但是要迎娶辅国夫人是我,不能是我叔父。”

紫萱气得跺脚:“钱公爷,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了?!”真是头疼啊。

现在她知道水慕霞去做什么了,只是却很不理解水慕霞带钱天佑来这里的目的:传旨的太监既然来不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就算过去,一切等明天进宫再说呗,为毛要把钱天佑弄来呢?要知道钱小国公的性子,谁能料到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长平被钱天佑吓了一跳,福慧和福双也没有料到:“天佑你胡说些什么!”虽然长姐去得早,几乎没有什么感情,但倒底钱天佑的身体里有一半和她们相同的血。

水慕霞咳了两声:“景阳钟,好像是响了。”他指了指皇宫的方向:“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殿上马上静下来,大家一齐侧耳细听然后除了紫萱外脸色齐齐大变;紫萱不明所以,但是看长平的脸色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钱天佑长嚎一声:“叔父啊,你怎么真得去撞景阳钟呢!”

长平听到后腿一软,如果不是有宫人上前扶住她就会跌倒在地上:钱老国公去撞了景阳钟?!想到原本她表弟在京中的时候,自己早该知道小事会经由他手变成大事,为什么认为今天晚上的事情会例外呢?

钱天佑干脆躺在地上:“要绝我钱家啊,母亲,你听到了嘛,叔父辛辛苦苦带大我,如今却撞了景阳钟——他不久就去和你们团聚了,丢下佑儿怎么能活得下去?佑儿就随我叔父一起去陪你们。”说到这里他忽然又坐起来:“我还没有成亲就要死了啊,母亲,你说我有多可怜。”他倒是不忘紫萱赐婚的事儿。

紫萱揉揉头:“钱公爷,现在还是赶去宫中看看钱老国公的情形为要吧?”

钱天佑却又躺下了:“我去了能怎么样,我一个无母无父的人,怎么能救得下叔父啊,我还是死在这里先一步去黄泉路上等叔父吧。”好在他只说没有做,但是长平很怕一会儿钱老国公真得有个万一,他真在自己面前寻死觅活。

如果钱天佑当真有个万一,太皇太后盛怒之下再有个万一,她就算是贵为公主也担待不起啊。

长平看着无事一身轻的水慕霞银牙错咬:“本宫现在就去宫门前,不管如何也会保下钱老国公一条性命的。”相信太后也不会真得看着钱老国公一命呜呼吧?可是,钱老国公撞得可是景阳钟啊,那罪名是天大;就算是太后和皇帝不想治钱老国公的罪,但是也不能饶过他的。

福慧和福双苦着脸站起来,她们当然也要陪长平走一遭了;早知现在,她们真得不会对太后搬弄是非请什么旨意了。

钱天佑终于爬起来,亦步亦趋的跟在长平的身边:“我的叔父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撞死在景阳钟上,以报叔父养育之恩。”换个人说这些话,就算是水慕霞这么说长平也不会怕的,她肯定会拍手让其去撞;但是换作是钱天佑,她还真不敢说让他去撞的话,因为钱家叔侄当真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听完钱天佑的话长平真得不想让钱天佑到宫门前去,但是钱老国公如今是什么情形也无人知道,不让钱天佑去也不成。愁眉苦脸的长平公主带着钱天佑上了车,只能吩咐左右看死钱天佑,万不能让钱家人再把景阳钟撞响了。

钱天佑当真血溅了景阳钟,那她这个公主也就是大祸临头之时。

水慕霞并没有和紫萱在一起,他只是对紫萱微微点点头,就伴在福双身边连话也不曾对紫萱多说。

到了皇宫前,长平公主看到景阳钟前抱着三个灵位的钱老国公,才知道事情远比她想像的要大得多。那三个灵位分别为死去的长公主、驸马爷和钱老国公的妻室,也因此宫门前的侍卫们把钱老国公围在当中,却不敢碰他一根汗毛。

钱老国公就倚在钟边,年老体弱的他累得气喘吁吁,过一会儿他就抱起长长的钟杵就撞一下子,对身边的人是看也不看,只管撞他的钟。

长平公主也顾不得仪态提裙奔过去:“老国公,你还不停手?!”

钱老国公看到她怒自心头起,拿起公主长嫂的牌位当成竹板就抽向长平:“你们生得什么心思?反正你们也是容不得老夫活,老夫死也要死个明白,今天这景阳钟我是撞定了。”

长平公主被抽中两下子痛倒是说不上多痛来,但是贵为公主哪个敢打她半下:“你敢打本宫,要造反不成?”

钱老国公拿着长公主的牌位又抽了过来:“我这是代长公主打你,这是长公主在教训你!”他打得没有一点手软,看到自己侄儿过来把牌位往钱天佑手中一塞:“我来撞钟,有谁敢拦你就让你娘狠狠的教训他们。”

紫萱看到长平公主被打得狼狈心里痛快的很,恨不得那打人的是自己;当然,她知道公主是绝对打不得的——钱国公打得,她也打不得。

闹得不可开交时宫门大开,灯光通明中太监总管亲自出来请众人进去。

金殿之上的皇帝黑着一张脸,哪个在要准备睡觉时被人硬拉起来干活都会有一肚子不快活;尤其是他被吓了一跳,因为景阳钟那是有国之重事才会敲响的——宫闱重重,晚上有什么事情也无法马上传进宫中,才会被世祖置了景阳钟在宫门外。

遇有国之重事,比如有人造反发兵、边关被外族打开等等,就算是在深夜景阳钟一响皇帝马上就会召撞钟之人。

初闻景阳钟响,皇帝当真吓了一大跳,不知道是出何等大事有人会在晚上撞响景阳钟;到听到是钱老国公撞钟之后,他差点没有气得下旨让人的把钱老国公马上推出午门斩了。此时的皇帝,心情要多糟就有多糟,看到钱家叔侄进殿就想怒责两句,但是目光落在长公主的牌位上,他的目光一窒到嘴边的怒言都吞了回去。

但是,景阳钟的干系太大,他绝不能就这样放过钱老国公,不然以后有点什么事情就有人来撞景阳钟,吓他让他睡不好还不是大事,而是有了大事的时候景阳钟还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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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末世涅凰 书 号:2103676

简 介:

生命总会寻找出路……

在地球的历史上,恐龙的灭绝、封神之战、奥森匹克诸神的陨落……每一段神秘传说的背后,都有一个恐怖的身影——末日!

在风雨飘摇之际,肖雨馨有幸率领她的团队迎来地球生命新一轮的涅槃。

187章 就是不肯晕188章 要血溅景阳钟

189章 入赘

皇帝的话咽了回去,紫萱抢先跪倒在地上叩头:“皇上,皇后请为臣妾做主,臣妾想请旨。”

皇后的脸色微变:“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怎么说打了传旨之人的不是紫萱,她就算是有一肚子的恼意也无法对紫萱发作。

皇帝的意思却不同,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钱老国公要如何处置才好,所以看向紫萱道:“辅国夫人因何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宫门前?”

紫萱叩了几个头:“错嫁丁家三年有余,九死一生之后臣妾只想过些安稳的日子,请皇上和皇后……”

“请皇上和皇后赐婚我和辅国夫人!”钱天佑忽然排众而出跪倒在地上,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

紫萱听完急得差点晕过去,回头瞪钱天佑:“钱小国公,金殿之上岂可玩笑?妾不敢高攀任何人,只想安稳度此余生,请钱小国公成全勿要在此时百上加斤。”

皇后想到太后的叮嘱,想了想叹口气道:“辅国夫人的意思是终身不再嫁?”

紫萱闻言一口气撞上来涨得脸血红:“臣妾并无意孤老一生。”

“那就是想嫁的人是钱小国公而非是钱老国公?”皇后马上跟上一句。

紫萱当然要反驳:“皇后娘娘,臣妾现在并无成亲的打算。”

皇后皱起眉头来:“你即不是想孤老一生,又不同意天佑的所请——你是不是看不上天佑?”

看到钱老国公的眉头倒竖而起,看到钱天佑看她的目光热切无比,紫萱气闷的就想大喊:能不能放过我,我真得只是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把文昭养大、再找到回去的法子。

“再议辅国夫人的亲事?”晋亲王踏入金殿向皇上和皇后行礼后看一眼紫萱:“本王,还没有成亲。”

金殿之上霎间静得连呼吸之声都不闻,长平等人看着晋亲王有些呆傻: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冰冷到一天说不了三句话的小皇叔会出现,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水慕霞的脸色有些变了,事情和他原本所设想的已经不同,看着晋亲王他眯了眯眼睛,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扇子,才想起来这个季节他不会带把扇子在身边。

紫萱吃惊的看向晋亲王,钱小公爷向皇上请求赐婚她能理解,反正钱家叔侄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景阳钟他们都敢撞啊;但是晋亲王,她实实在在是没有想到的。

晋亲王迎着紫萱的目光点点头:“不好吗?你就成了她们的长辈。”他的目光在长平公主等人身上一转。此言一出连皇上和皇后的脸色都变了变,是长平公主的长辈当然也是他们夫妻的长辈了。

他的目光在收回时,有意无意的在水慕霞的身上停了一下;当然,他冷冰冰的脸始终没有变。

皇上干咳了两声:“皇叔,您的亲事总要回明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朕,不好为皇叔拿主意的。”事情好像是越来越麻烦,想到明天一大早他还要上朝,心底更加阴郁——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去好好的睡一觉啊。

紫萱在晋亲王的目光里没有看到特别的东西,那目光就如同对她说“我要吃金米所煮的粥”一模一样;这让她轻轻的松了口气,看来是被钱天佑给吓坏了,居然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儿——晋亲王只是在她府中上养过伤,她也只是每天例行公事般去瞧一眼,除此之外别无交集,晋亲王怎么可能会对她生出好感来。

好在没有啊,她真得无法天天对着一张冰块脸过日子的。嗯,原来她看电视剧,对雍正那叫一个喜欢!但是眼前这位明显不止是冷面男,他根本就是座冰山。嗯,怎么说呢,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是这样:她的确是喜欢冷面男,但是和冷面男要相对一生她真得做不到。

她对晋亲王生出几分怨念来:你既然没有那种心思,干嘛来趟这池混水啊;眼下的水,真得真得已经够混了。

晋亲王淡淡的道:“本王自己选妃。”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对晋亲王很是无奈;按理说晋亲王的婚事不是什么国之大事,人家要自己选妃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他们就是不同意肯定说不过去;但是要同意,皇帝和皇后是肯定不乐意的。

紫萱看到无人问她,只好自己开口:“臣妾想请旨,就是想臣妾的亲事由臣妾自己拿主意。”

皇帝和皇后看看紫萱,这要求也不过份,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但是,太后不想她和水慕霞有点什么,而钱天佑和晋亲王又开了口,如今再怎么让她自己拿主意?这三个人,皇帝和皇后都不想他们迎娶紫萱为妻。

相较之下好像是让钱天佑娶了紫萱为好,可是他们想到太皇太后以及已经和先帝和葬的端贤皇后,他们夫妻还真是不能让钱天佑迎娶紫萱。

皇帝现在后悔让紫萱和丁阳义绝了,原本紫萱顶着一个丁大夫人的名头,哪里会有这些麻烦事情?他仔细的看了几眼紫萱,真得没有发现紫萱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可以让人神魂颠倒到非她不娶。

钱天佑梗着脖子:“我先开得口。”他是非娶不可的。

晋亲王淡然:“此事无先来后到。”他也是不肯放弃。

紫萱苦着脸开口,可是她的话显然根本入不得皇帝和皇后的耳朵。

钱老国公上前扭住钱天佑的耳朵:“你给我闭上嘴巴,娶妻当娶贤,你给死了那个心。”他是绝不会容紫萱入钱家的门儿。

钱天佑挣扎不休,但是钱国公却向皇帝和皇后叩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佑的亲事自然只能由我来做主;请皇上和皇后饶天佑胡言之罪。”

皇帝和长平等人的脸色却更难看了,因为钱老国公把钱天佑弄到一旁去,又是请长公主的牌位、又是请驸马爷的牌位,又是以死相逼就是不许钱天佑再开口请求赐婚:那可就只余下晋亲王了。

晋亲王抬头看着皇帝:“现在,可以下旨了。”

水慕霞忽然站上前来:“草民正在和辅国夫人议亲。”他看一眼皇后慢悠悠的道:“草民身无长物,成亲之时怕是要在护国夫人府中。”

皇帝和皇后都倒吸了一口气凉气,而长平公主等人脸色巨变,盯着水慕霞就仿佛如同在看一个疯子。

“你非要气死哀家才可以?”太后扶着宫人的手走了进来,一脸怒容的盯着水慕霞:“萧家的嫡长子居然要入赘,你置萧家于何地,置你父母于何地?”

紫萱没有想到事情越来越复杂,钱天佑被他叔父制住了,晋亲王还没有解决,水慕霞却又来凑热闹:“臣妾谢王爷和水公子的错爱,但是……”

太后和皇后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居然看不上晋亲王和萧家嫡长子?!”让两位母仪天下的女子动怒,还真不是人人能吃得消。

紫萱忍无可忍:“太后和皇后请明言要臣妾如何做,是要和晋亲王议亲事是对,还是和水公子议亲事是对?”公主们如此,太后和皇后也是如此,真当她是一朵花了那她也不能太过妄自菲薄。

太后“哼”了一声:“哀家听到景阳钟响,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管是晋亲王还是水慕霞,在她的眼中那都是手掌心里的宝儿,紫萱就是给他们提鞋也是不配的;但是紫萱居然如此不敬的反问让她不知说些什么好,于是不再纠缠这等小事。

皇帝马上看向钱老国公:“你说……”

钱老国公把长公主的牌位一抱跪倒在地上:“臣一把年纪再无续弦的打算,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今天孟浪,臣也是不得已,但也准备好去追随地下的长公主和长兄了。”

皇帝没有话说了,责罚吧:把钱老国公治罪,不要说事出有因就当着长公主的灵位,让他也不好开口赐死;不罚呢:规矩不能破啊。

太后也很为难,于是金殿之上再次安静下来,无人再开口。

“哀家听说有人要治钱家叔侄的罪——他们做了什么错事,都是哀家的错儿;”白发苍苍的太皇太后进来了:“我那个可怜的孙女儿走得早啊,天佑这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提点,事事总是会让人欺了去。”

皇帝和太后连忙起身把太皇太后请了进来,连连说没有要责罚钱家叔侄的意思。

太皇太后看看皇帝:“哀家也知道他们是有错的,可是端贤皇后只有一女,而那个可怜的孩子走得早,只留下天佑这么一根独苗,就算是有点什么过错,你们也多担待几分;嗯,应该查清楚,是谁总来害他们,让哀家知道定不会轻饶他!”

说完她起身:“天佑,过来护着哀家;还有你,也跟哀家来,哀家有几句话要吩咐你。”她就这样带着钱家叔侄走了,皇帝和皇后谁也没有拦,也不敢拦。

太皇太后向来不理世事,而且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你也讲不通道理;有她在,谁也动不了钱家叔侄一根头发。倒是太后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太皇太后当然是她打发人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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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章 入赘

190章 知恩了吗?

钱家叔侄被太皇太后弄走后,殿上的人脸色各异。晋亲王的脸就不用指望他有什么变化,水慕霞的身子也站不直了,好像是累极的样子想随时倒在地上歇一歇;紫萱低下头嘴角噙上了丝丝的笑意:钱家叔侄是走了,但景阳钟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才成,此事非比寻常不可以不了了之的。

紫萱不用去看也知道此时脸色最难看的人就是长平公主和福慧、福双郡主了,除了她们你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替罪羊来。紫萱想到了,长平公主三人当然也想到了,因而她们的脸色白得吓人,福双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

她们是公主、是郡主,是天之娇女,在京中不知道闯过多少祸,但她们极少知道怕字;就算是有什么麻烦,比如说招惹到如水慕霞、晋亲王这等人物,她们也不过是挨训斥之类,并不会有太过严重的后果;因为,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水慕霞向来有心黑之说,也不会对她们赶尽杀绝的。

但今天的事情却让她们都知道了什么叫做惧意:景阳钟倒底是被人撞了,皇帝必须要给朝臣们一个交待,不然以后如何服众?也就是说现在皇帝需要几个——最少是一个的祸首;看看满殿的人,就连长平也认为最最合适的顶罪之人是她长平和福慧、福双三人了。

就算她贵为公主,景阳钟的事情也不是她能抗得住的;因为惊惧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飞快的想着法子如何能把罪过推出去。她倒是认为由紫萱来做替罪羊最好,但是眼下的事情可不是凭一张嘴就可以交待的,那些朝臣们不会任由人愚弄,皇帝也不会在此事由着她胡闹。想来想去能救她的人只有一个了。

长平看向太后,发现太后低着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想到自己并非太后所出,哪里敢开口逼太后向皇帝求情?她心中更没有底,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

如果知道此事会是这样的结局,她绝不会为了向太后和萧家买好去为难朱紫萱了。倒底朱紫萱要嫁谁,和水慕霞要娶谁同她没有半分干系的,事情是太后示意她去做得,此时她却不能把太后扯出来做挡箭牌。

七上八下的长平看着皇帝抖抖嘴唇终于道:“皇兄,皇妹不应该请皇后娘娘下旨为钱老国公赐婚;此事欠考量才会为皇兄添上这么多的麻烦。”如今之计也只有低头认错,希望皇帝和太后看她乖巧,不会过份责难于她。

福双和福慧的心情和长平却略有不同,她们的母亲是萧家人,父亲是亲王,当然不会后悔所为之事;说什么,她们也不会看着水慕霞娶个再嫁妇做妻室。就算她们出身再显赫,景阳钟的事儿她们一样担不起,原本指望着长平能有法子的,听完她的话脸色禁不住的发苦,眼神也就飘向了太后。

太后依然低着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她既然没有为长平开口,就不会为自己的外甥女开口而显得厚此而薄彼。

紫萱对长平的话并不意外,只是感觉自己小瞧了长平,没有想到长平有这等的脑子;不过想到皇宫里的生活她就释然不少,就算是公主不如皇子过得那般惊心动魄,想来她不会是木头的脑袋,不然也就活不到离开皇宫开府。

此时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长平的事情,反正此事皇帝定会问罪的,又和她无关,乐得在一旁看着长平三人倒霉。她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幸灾乐祸,因为刚刚太皇太后离开时,看向她的那道目光锐利的能刺痛人心。

如同刀子般的目光怎么也不像是个老糊涂之人会有的,再想到钱天佑刚刚请求赐婚的话,太皇太后那道目光的含义不问而知。她很想哭,真得很想伏地大哭,或是扬天长呼:她招谁惹谁了,无缘无故、平白使得上唐最尊贵的几个女人对着她都是一副怨气冲天的模样。

钱天佑,你当真是害人不浅!

皇帝见太后不开口心中也就明白了,脸沉下来看着长平三人:“你们平日里胡闹些什么朕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只是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钱老国公?不是你们如此胡闹,钱老 国公怎么可能去撞景阳钟找朕鸣冤?你们知道不知道这会让太皇太后很生气?还有你,皇后!”

他是气不打一处来,整件事他事先并不知道,对于朱紫萱是不是会嫁给水慕霞他还真得没有多少想法;嫁呗,绑死了朱紫萱,就是把马家、把九黎牢牢的绑在上唐的战车上,有什么不好?可是这些妇人们头发长见识短,如今闹得自己想睡个安稳觉都不成。

但,他的母亲他不能训斥,满肚子的火气当然只能发作到皇后和公主的头上:“长平,你既然知错朕就从轻发落你,但国法不可废——你的公主府自明儿改成郡主府吧;至于福双和福慧,你们的封邑没有了。都给朕回去好好思过,半年你们全都没有俸银。”

长平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成为郡主了,而神慧和福双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封邑后她们将来的日子就要精打细算着过了:这比杀了她们更为她们难受啊。

但是三个人都不敢说什么,因为相对于景阳钟的事情来说这样的责罚已经很轻了;看来皇帝也深知她们是顶罪之人才会从轻发落她们。

长平转过身时看一眼紫萱,暗暗咬了咬牙和福慧两人灰溜溜的离开金殿,可说今日她们是最倒霉的人。

事情按说到此就算完了,皇帝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就是想暗示金殿上的人:朕累了,你们还不告退?

景阳钟的事情只要找到事主责罚就成,但是眼下这事儿可不好解决:太后是绝不会同意朱紫萱和水慕霞或是晋亲王的亲事,可是晋亲王和水慕霞都表明要娶朱紫萱——他还真得不知道要如何处置才能皆大欢喜。

太后缓缓的站起来看向皇帝:“今天的事情是因哀家的意思而起,但是哀家就是欢喜这么一个侄儿,自然是不能看着他走错一步,终身大事也由着他儿戏。至于晋亲王,身份尊贵更是不能任由他一时糊涂被人所惑!这事儿,皇帝你不用怪皇后,皇后也是奉哀家之命行事。”她说完站起身来:“哀家回去抄经文。”

皇帝和皇后连忙起身施礼:“儿臣不孝,万不敢……”

太后摆手看向紫萱:“如果不是看在你母亲予上唐的功绩,哀家绝容不下你!你,好自为之。本宫的意思,绝不会改变,你就给哀家死了那条心吧。”

紫萱抬头迎着太后的目光:“臣妾绝无……”她不得不把心思说清楚,当真不想让太后对她生出误会而带来无穷的后患。

‘“你给哀家住口!”太后大怒的一指点出:“你生出妄念来也就罢了,还敢砌词狡辩?真以为哀家不会灭了你朱家满门吗?”她现在是听不进紫萱的一句话去。

紫萱看着盛怒中的太后,看到她眼中的恼及恨,便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尤其是听到太后说要灭了朱家的满门,实在是她退无可退也忍无可忍:“太后记得臣妾之母对上唐的功绩,臣妾之母九泉之下也会含笑。”

“但,今日之事非臣妾之过,太后当真要打要罚,也不能只为难臣妾一人或是朱家一家——男婚女嫁既然是大罪要灭门,晋亲王、钱国公和水公子岂不也是重罪?”她伏低做小,自萧家到太后却是步步紧逼,反正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太后也不过是以死相迫,认定她要高攀晋亲王或是水慕霞了,不容她说一句话、不给她分辩的机会,那就等于是不给她活路:死都死定了,她怕也无用何需再怕。

太后没有想到紫萱会说出这等话来:“你,好大的胆子。来人,给哀家掌她的嘴。”

水慕霞跪倒在地上:“草民并非是非辅国夫人不娶,你们人人认定而不给她活路,草民不娶辅国夫人,辅国夫人还有性命在吗?护国夫人以命相佑上唐,我上唐岂能如此待护国夫人之后!请皇上三思。”

晋亲王微微欠身:“小王,就是不想寒了边关十万将士的心。”

皇帝站起身来:“母后,辅国夫人无错,何不容她多说几句?”

太后看着皇帝目光一沉:“皇帝不必多说,你的心思以为哀家不知道吗?如今你是皇帝了,自然想得不同了,只是哀家不认为一介女子可以维系什么!就算是能维系眼下,又能维系多久?泱泱上唐啊,世祖之时岂会有这般心思。”说完她抬脚就走头也没有回。

皇帝立在原地脸色几变,终究也是带着恼意的喝道:“都给朕回去想清楚再来回话!”他也恼怒的走了。

皇后轻轻的起身:“辅国夫人,可否扶一扶本宫?”

紫萱低头过去扶起皇后步出金殿,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皇后转头看着她:“现在,你可知道丁家原本予你还是有恩情的?是丁大夫人时,不会有这些烦恼之事,也不会使得太皇太后和太后对你生怨吧?”

闻言紫萱猛得抬头,看着皇后张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丁老将军托本宫问你一句——可否愿意回丁家?只要你肯点头,丁家以后一切由你做主。”皇后的目光平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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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章 知恩了吗?

191章 欢喜她?192章 别致193章 眼绿了

紫萱微微低下头,使自己目光中的愤怒不至于让皇后看到:“臣妾,已经和丁家再无瓜葛。”她要得是自由身,经过多少事情、受了多少的委屈才能离开丁家,岂会在此时再甘心情愿的回到丁家。她要离开丁家并非是一切不由她做主,而是丁家不是她的归宿,丁家的人更让她讨厌到极点,不然想要做主真得那么难吗?

要知道她已经是辅国夫人,如果真正要做丁家大夫人有什么人能拦得住她?她不想做丁大夫人才会离开的,丁老太爷居然以此来许诺想让她回到丁家,当真是可笑至极。

想到当初丁老太爷问她:你认为丁家予你没有一点恩情吗?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丁老太爷的计策,就是想让紫萱知道丁家曾经庇佑过她,使她知恩,逼她在山穷水尽之际乖乖回去做丁大夫人。

妄想。紫萱的手握紧,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也许,这些事情不是丁老太爷布置的,但他肯定推波助澜,最终惊动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让她无路可退、无路可走。

皇后微笑:“你倒是个倔的。本宫原本就不想你和丁阳和离的,不过丁老太爷此举却让本宫现在改变主意,不欲你重回丁家。”她抬头看看星空:“你知道为什么太皇太后和太后会如此对你吗?根本不在乎九黎的马家?”

紫萱轻轻摇头:“臣妾不敢妄猜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心思。”猜测皇家的心思就是条罪过呢,她就算是翻来覆去想过很多次,也不会对皇后承认这一点。

皇后看向紫萱:“九黎叛乱平定,但是国君重伤现如今是国后做主,马家——被究以重罪,自上到下几乎所有的马家人都被关押起来。”她说完举步向前行去:“你,可以回府了。本宫的意思,想来你是懂的;至于晋亲王和水慕霞,依本宫来说都非你的良人呢。”

紫萱全身冰凉,就在前不久还听说马家一切顺利:“皇后娘娘,是什么时候的事?”

皇后头也没有回:“皇上是今天傍晚接到的奏报,六百里的加急送来的;算一算应该是十天前的事情了。辅国夫人,风寒露重还是多多保重自己,早些回府避避寒意吧;这天,本宫看可能要下雪了呢。”

紫萱看着皇后一行人渐行渐远,手足却冰凉的没有任何感觉,喃喃的自语了一句:“就算是回府也避不了风寒吧?这天下之大,哪里还有给我遮风避雨的地方。”

只要太后和太皇太后不相信她没有高攀的心思,那日后就绝不会让她有什么好日子过;就算是躲回护国夫人府又能如何?这里是上唐啊,太皇太后和太后想要她的性命都易如反掌,何况现在九黎的马家危在旦夕间,要除去她没有太大的顾忌。

边关的十万将士?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要给她安个罪名也就对边关的将士有了交待。她真得没有想到,离开丁家之后等着她的不是开心的生活,而是随时会有性命之忧的境地——老天,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太监过来相请,夜深了宫中不留宿请紫萱快些离开。紫萱明白,这应该是怕她和晋亲王或是水慕霞再在一起商议什么,才急急的赶她:如今,她还真得没有任何话要和那两个大男人商议的。

晋亲王不熟,而水慕霞经过今天后,和自己应该已成陌路吧?倒也没有太多的遗憾,只是对其恩情没有回报,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她没有回头,扶着雪莲和璞玉沉默的离开了皇宫,看到不远处马车上护国夫人府的气死风灯,眼睛忽然间湿润了。

在她最需要亲人的时候,马家的人自天而降,为她撑腰做主,为她争来一个辅国夫人的封诰,使得丁阳再不敢随意对她动手动脚;就算是匆忙离去,却也为她留下雪莲:只见一面的外祖父一家人,当真让她在这里体会到了血浓于水。

此时,千里之外的他们深处水深火热之中,她应该怎么做?紫萱咬咬牙回头看一眼宫墙:“回府。”明天,她就会来请旨——她要去九黎!不去她不会睡得着,更不能心安理得吃 三顿安稳饭。如此做并不是自找麻烦,是对得起她自己的良心,对得起马家待她的恩义。

金殿之上只余下几名太监和晋亲王、水慕霞,而水慕霞二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那几名太监在晋亲王的冷目下,乖乖的退到了殿外。

“为什么?”水慕霞盯着晋亲王,两手环臂而抱:“不要对我说你对辅国夫人一见钟情,你这个活死人根本就不知道何谓情。”

晋亲王淡淡的道:“你不娶,我就娶喽。”那意思就是说,你娶我就不娶了。

水慕霞伸手去揪晋亲王的衣领:“那你就娶吧。”只是一双眼睛里闪过的怒火有滔天之意。

晋亲王身子微微一闪就躲了过去:“比武夺妻?”

“一点也不好笑。”水慕霞停手,他和晋亲王真正动手一两时辰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来:“王爷,你看错了。”

晋亲王平静的看着他:“那本王就娶她。”

“你当真娶她?”水慕霞笑着摇头,转身向殿外行去:“你如果当真会娶她,明儿太阳会打西边出来。”他不想和晋亲王纠缠,还是先去想法子去救人吧,总不能真得看着太皇太后和太后把怒火发作到紫萱的头上。

晋亲王的脚也看不到移动,却如影随形跟在水慕霞的身边:“当真娶。”虽然极不喜欢多话,但他这次破例的解释道:“总要娶的,辅国夫人很不错;墨解元也是如此说。”

水慕霞的脚下一顿看向晋亲王,发现晋亲王的目光是认真的:“你欢喜她?”

“不讨厌。”

水慕霞咬牙:“你不讨厌的人多了,那你是不是都要娶进门?”这算是什么话,分明就是没有真心啊。

“你欢喜她?”

听到这句反问水慕霞猛得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他的脸偏过去隐在柱子的影子中,让晋亲王看不到他的脸色。

晋亲王点点头:“半斤八两,你不娶我就娶。”说完认真的瞧着水慕霞:“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来报之。”

水慕霞眯起眼睛来:“该死的墨疯子!”他咒完忽然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行啊,王爷真能抱得美人归,我定会奉上厚礼,很厚很厚很厚的礼。”他把“很厚”咬得极重极重。

晋亲王看他不语,显然是不相信。

水慕霞嘿嘿的笑起来:“我从来不妄语的。”他说完转身就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该死的丁家,居然连我也敢算计。”算计萧家他还真得不在意,那么大的萧家如果被人算计了,只能说是萧家到了该亡的时候,成不了百年世家;但是丁家的人敢算计他——嗯,他向来就不是君子,想来要好好的提醒提醒丁家才成。

至于太后那里倒不算什么,太皇太后不好应对;自钱家叔侄那里下手倒不失为好法子,只是太皇太后却不一定能被钱家叔侄所左右,他眼珠一转扬声道:“王爷,你要娶妻是不是先要救人才成?太后和萧家等人统统交给我,太皇太后那边就交给你了——我吃亏些,谁让我们是过命的交情呢,你只解决一个人就可以。”

晋亲王的脸冷冷的:“不。”他最讨厌勾心斗角,也最讨厌麻烦了;当然,他自愿去招惹的麻烦除外。

水慕霞回身:“丁家的事情,我不管了。”他说完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晋亲王的脸色终于动了动,直到水慕霞走下宫阶他才道:“只此一次,本王不喜欢被人要胁。”

水慕霞回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不喜欢只是不习惯而已,以后习惯就好了。我要在京城呆些日子,你会慢慢习惯的。”他终于走了。

晋亲王看着水慕霞的身影消失,嘴角才微微的弯了弯喃喃的道:“又是不输不赢。”他背起双手也向宫外行去,安步当车他极为悠闲的样子。

“王爷,皇帝有请。”有人施礼拦住了晋亲王的路。

皇帝看到晋亲王抹了一把脸:“皇叔啊,朕求求你了,全天下的女子你随便挑拣好不好,只是不要再说要娶辅国夫人的话了,成不成?”

“小王告退了。”晋亲王施礼真得转身就走;他可不是来听废话的。

皇帝无奈的起身:“朕不说了,皇叔你回来听朕说——九黎那边,你怎么看?”

晋亲王看着皇帝:“现在,言之过早;九黎也在等着看皇帝怎么做呢。”

响鼓不用重锤。皇帝当下明白轻轻点头:“辅国夫人……”晋亲王对皇帝施了一礼转身就走,根本就不容皇帝说完。

第二天,皇帝病了,不上朝也不见人,所有奏章都被送往御书房。紫萱见不到皇帝,自然是离不开上唐的,只能在府中焦急的等着皇帝的龙体“康复”;因为牵挂马家的人,她的心情极度不好,但还是有人来找她的麻烦让她避无可避——长泰公主、长平郡主等人打发人送了贴子来,说明天一定会来赴宴的。

192章 别致

紫萱猜皇帝病就是为了躲开太皇太后和太后吧?只是他躲开了,但自己却躲不开。好在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个人不会直接对她下旨意,不知道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她们还是要端着架子、顾着她们母仪天下的体面:可是她们不下旨,却也不想她好过,不然长泰公主岂会明天来赴宴?

最这气闷的就是不管紫萱如何分说无人肯相信她,非要把她逼上死路、或是逼她回丁家、或是逼她嫁人才能让她们放下心来。尤其是她担心着马家人的安危,如今的她可没有什么好心情,因而长泰公主等人的贴子送到,被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当真是吃定了我!”

雪莲的小脸发青:“姑娘,只要你一句话……”她现在是恨不得飞到九黎去,却因为没有皇帝的旨意,她和紫萱根本就离不开上唐;而上唐的这些公主、郡主、太后、太皇上太后却不停的来欺负紫萱,使得她很想马上翻脸。

紫萱伸手按一按她:“她们是公主不能妄动,不然赔上就是我们的性命。我知道你不惧生死,但是九黎那里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因此你要活着、我要活着;我们还要去九黎,还要去救人。”

琉璃气鼓鼓的:“那我们就只能受着了?”这话是白说,来得都是什么人?现在来欺负她们主仆的不再是丁家那样的人,根本不能像对丁家人那样受一掌还两脚:“没有想到不受丁家人的气了,却还要受……;这皇家怎么如此凉薄,我们护国夫人可是用性命解了边关之危啊,他们这样待姑娘你,依婢子看离亡……”

璞玉一把捂住琉璃的嘴巴:“有些话是不能说得。”只是她也认为皇家对紫萱实在是太过份,怎么都有点像亡国的君臣才会做出的事情:“你以为现在欺负夫人的只是皇家的人吗?昨天晚上听皇后的话,现在所有的一切应该是丁老将军的计策;为得就是想把夫人逼回丁家,从此为丁家做牛做马一辈子。”

琉璃闻言跳了起来:“什么?婢子不活了,和他们丁家拼了,他们这是不肯给我们主仆活路啊。”

紫萱轻轻的摇摇头,拉琉璃坐下:“你不能遇事就这样沉不住气。公主们来欺负我们,明面上我们不能失礼不敬,但也不是只能受着——凭什么只能忍气吞声?如果忍气吞声她们能放过我们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忍气吞声只会让她们更得寸进尺,直到把我们逼上绝路她们才会住手,我们就要让她们知道些厉害才成。”

璞玉很担心:“夫人,此事要慎重,万一被公主们捉到把柄发作,夫人您就危险了。”

紫萱笑了笑,笑得有些狰狞:“当然不能被捉到把柄,只是却要你们先受些委屈才成。琉璃要和璞玉共进共退,雪莲你可以见机行事;毒不可以下,但是小小的吓吓人,只要你是无意的,相信公主们大人自会有大量的。”

到了傍晚公主、郡主就陆陆续续的到了,而长泰却是和长安公主一起来的:她们二人是太后所出,自然不是其它公主可比的。

护国夫人府早已经准备齐全了,就连烈儿和墨随风也被紫萱捉来帮忙:迎客的人也就是墨解元了,他是以文昭之兄的身份迎客。他的才名满京城,自然很得公主们的青睐,而他也是如鱼得水,把公主们的小手一只一只摸了个够——他可是名医,有病无病的都请他瞧瞧,那醉翁之意嘛,大家心中有数谁也不会点破。

只有长安公主的眉头皱起,对墨随风似笑非笑的道:“才情也要十二分的德行相配方能成就男儿大业。”

墨随风笑得毫无愧意:“不对当公主的赞誉。”

面对脸色如此厚的墨解元,长安公主也只能笑笑:“辅国夫人呢,本宫有几句话想和她单独说说。”长泰闻言转过头来看她,显然长安公主要说得话她是不知情的。

“妹妹要说什么?姐姐听听可好?”长泰不忘飞个媚眼给墨随风,手指有意无意间滑过了墨解元的手背。

墨解元摸女子的手多了,常年做大夫不管是老妇人还是几岁的小姑娘,他都记不起摸过多少只小手了;但是他被女子摸还是第一次,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长泰,却迎上长泰意味深长的目光:“解元公,昨日看书本宫正巧有不解之处,一会儿可否请解元公给本宫解说一二?”

墨随风的笑让人如沐春风:“敢不从命。”他欠了欠身子看向长安公主:“皇后娘娘忽然召了辅国夫人入宫,没有来得及向公主告罪,还请公主莫怪。”

长泰吃惊:“她不在府里?那我们来做什么?”

长安拍拍她:“姐姐,听墨解元说完。辅国夫人可有话留下来?”她对紫萱的看法同长泰等人不同,因而相信紫萱不会不留话就进了宫得,也不会没有安排。

墨随风微笑:“长安公主果然聪慧无双,辅国夫人入宫前交待,请公主郡主先入厅用茶,等她宫中事毕马上就会回来相陪公主郡主;当然,也会向公主郡主请罪的。”

长安转身:“皇后有事召她入宫又不是她有意怠慢本宫等,哪里来得罪过?如果真有人要怪罪于她,岂不是连皇后也怪罪了。”她说完有意无意的看向长平郡主,率先步入厅里去吃茶了。

来既然都来了,公主们当然不会就这样离开,自然要等紫萱回来好好的羞辱她一番才成。在厅上坐下来后,看到伺候她们的人是璞玉,都清楚璞玉是皇后的人,前两天把皇后的旨意早早透给了辅国夫人,皇后依然待其极好,公主郡主们当然不会今天胡乱发作璞玉。

而且茶也是上好的茶,虽然主人家不在,但也让她们找不出错来;公主郡主不管心里如何,人人都耐着性子坐下等紫萱回来;而像长平郡主,因为有时间更是仔细的去想如何给紫萱难堪,既能报自己的一箭之仇又能绝了紫萱攀附的心思。

公主们安顿好,墨随风说了两句话后找个借口和文昭离开就不见了人影;公主们在厅上左一杯右一杯的吃茶,可是一盏茶吃完又一盏茶吃完,连太阳都沉下去,厅上的灯烛也点了起,但是紫萱依然没有回来。

如此久等不见人,便有的公主郡主耐不住性子,开始拿厅上来往倒茶的人出气:“来来去去就你们几个人伺候着,来来回回就知道说‘夫人没有回来’,你们辅国夫人当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啊。”

长泰抱着找碴的心思来,又等得心烦意乱闻言就把用手一扫把茶扫到在地上,看着立在身前的雪莲喝道:“你倒得什么茶给本宫,滚烫滚烫的岂不是想要烫伤本宫,你居心何在?说,是受何人支使来害本宫的。”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紫萱不再同样也能发作她,只要找到个借口问紫萱个罪名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原本她还有了顾忌的,如今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瞧紫萱不顺眼,她当然要好好的收拾收拾紫萱。

雪莲看到长泰发作,也不等她把话说完抬手把腰侧的丝绦扯下来,一甩就把在地上滴溜溜转的茶盏缠住,手腕抖动间就把茶盏收回手中:“公主息怒,请公主稍待,婢子马上去取。”她压根没有理会长泰的那几句欲加之词。

长泰没有想到雪莲身上有功夫,而且还不弱的样子,心中一动盯着她微敛怒意:“你是那个九黎族的人?”

雪莲躬身:“是。”她一直不卑不亢,却也让长泰找不出什么不敬的地方来。

长泰看看被雪莲握在手中的茶盏,想到九黎族出神入化的炼毒下毒功夫,再想到她刚刚喝到肚子里的几盏茶,心里不由自主的有点发寒:“嗯,原来你就是九黎的人,看起来和我们上唐的人差不多呢。叫雪莲是吧?茶呢,也不是很烫,只是有点烫罢了;主要是本宫不喜欢热茶,弄些温得予本宫吧。”说完倒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唤她的宫人:“赏。”

千字之子坐不垂堂啊,长泰哪里想到随便找个丫头发作,就会发作到九黎人的头上呢?她的确是想找朱紫萱的晦气,但却不想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雪莲接过赏下来的玉簪子,行礼转身走开:“公主请稍候。”自始至终都没有笑过的她,让人也无法看透她在想些什么,更无法知道她倒底有没有着恼。

长泰的目光在雪莲的身上根本移不开,还真就让她看到一点异常:在雪莲转身的时候,她头上所戴的那朵花儿动了动,在花心里钻出一个小小的蛇头来,还对着长泰吐了吐舌信!

惊得长泰身子往后一仰,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儿;等她再仔细看时,却看不出那朵碧绿的花儿有什么不同之处,就是一朵能以假乱真的堆纱花了。以为自己眼花的长泰,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坐好,看向身边的宫人:“刚刚那个九黎人雪莲头上的花儿,倒是别致呢。”

193章 眼绿了

长泰的话音一落宫人便笑道:“公主,花儿还是红的、黄的、蓝的好看,哪怕是白色的呢——绿色的花儿嘛,真得只能说是别致。”她是看不上那朵花的,跟在长泰身边什么样的堆纱花儿没有见过,那么一朵碧绿的花儿实在是扎眼、难看的扎眼。

长泰闻言又有些惊疑,正好雪莲取了茶来,她的目光自然又落在雪莲头上所戴的那朵花上,却怎么也瞧不出异样来。微微松一口气,心再次回到原位的她笑着摆手:“倒是劳累你了。”可谓是难得的客气,显然她还是真得是怕了。

听到长泰对一个丫头如此客气,惊得众公主郡主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尤其让长泰如此客气的人还是护国夫人府的;当长安轻轻的说出雪莲的身份时,众公主们脸色都些许的变化,再也无人对雪莲有什么不屑。

雪莲行礼:“不敢,能伺候公主是婢子三生修来的福气。”这句话可不像是雪莲会说得话,不过长泰却不知道;经常听人如此说的她笑着点头摆手让雪莲退下,现在她真得以为刚刚只是眼花了。却在她摆手的时候,目光下移忽然发现雪莲的裙角有些特别,心下微动仔细一瞧,她浑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一条细细的、长长的绿碧小蛇挂在雪莲的裙子上飘来荡去!

她几乎惊叫出声,倒底还记得自己是上唐的公主,才能勉强定下神来;她忍不住再仔细去瞧,却只看到雪碧绿的丝绦随着雪莲的走动摆来摆去,哪里有蛇在?

她轻轻的拍拍胸口,苦笑着移动目光下意识的转向雪莲的头上——心下却在暗嘲,看来是这两天没有睡好吧?嗯,一会儿去找墨解元,请完脉正好请他到府上小住几天,以便他能随时照顾自己。

想到墨随风那张英俊的脸,再想到墨解元誉满京城的才名,长泰的眉毛挑起嘴角都有些上扬时,她的目光也移到雪莲的肩膀上,然后她的眼睛就直了:一只鲜红的蜘蛛,就仿佛是一朵艳极的花儿般,随风一摆就就隐没在雪莲的衣裙中。

长泰这次确定自己真得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那真得是一只能把人吓死的蜘蛛;当即,她的后背就爬满了冷汗,毛骨悚然啊:那蛇自然也不会是假的,想到雪莲身上爬满了蛇啊、蜘蛛这等毒虫,她吓得不自禁的闭上眼睛;就好像闭上眼睛看不到雪莲,就能让她好过不少了。

正在此时她的宫人举起茶来:“公主,用茶。”

闻言睁开眼睛的长泰看到近在眼前的茶,想到这盏茶是由雪莲的手送上来的,再想到喝下肚子的茶也是由雪莲奉上的,眼前就浮现出爬满毒虫的小手斟茶——她猛得抬手狠狠的推出去:“拿开,本宫不要喝。”

那宫人不防被长泰一把推倒,那茶翻倒在宫人的身上,把殿上的人都吓了一跳;谁也不知道,长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发作自己的宫人。

雪莲听到声响回过身来,看到宫人摔倒在地上急奔过来扶起宫人,然后向长泰请罪:“是不是婢子的茶还是不合公主的心意?请公主降罪,婢子知错。”她一低头那碧绿的花儿就颤了颤,颤得长泰脸色大变别过脸去,看也不敢看不停的摆手:“不关你的事儿,是她粗手笨脚的不懂伺候;你很好、很好。来人,赏。”

厅上的公主郡主闻言都看向长泰,很不解的看着长泰,不明白她怎么看九黎的这个丫头如此顺眼呢?正在此时,众人看到雪莲那朵花的花叶伸殿,有条蛇的尾巴一甩消失在那漆黑的乌发中。

长平郡主是所有公主郡主中最恨紫萱的,因而也是对长泰连番赏雪莲最为不满的,可是她的抱怨并没有说出口就变成了一声惊叫:“那是蛇……”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是被福慧捂住了嘴巴,福双对看过来的雪莲强笑了两声:“这茶,有点烫。”

雪莲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蛇?哪里有蛇,我最喜欢吃蛇肉了,捉到定会给殿下们弄碗蛇羹,那可是天下最好吃的美味了。不知道长平殿下在哪里看到了蛇了,由婢子捉来给殿下们配酒刚刚好。”

看着雪莲稚气还没有完全脱净的脸,长平吸气再吸气:“哪里有什么蛇,不过是茶太烫本宫的舌头伤到了,说得话不清楚你听错了而已。”

雪莲歪头看看她,然后欠身施礼:“那真得是太可惜了。”她弯下腰去,一只五彩斑斓的蜈蚣自她的背上闪现,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了。

这下诸位公主郡主脸色都有些发白,胆小的脚都有些发软;有人大着胆子站起来:“既然辅国夫人今天有事,我还是改日再……”

“殿下可是怪婢子伺候的不好?”雪莲上前两步,一双大眼睛盯着对方:“请殿下降罪;容婢子为殿下奉茶请罪。”

那郡主的脸马上转青了:“不必了,你没有错,你很好。本宫忽然间觉得还是等辅国夫人回来的好,你自去忙吧。”

雪莲行礼转身走回长泰的身边:“公主,婢子再去取茶来。”

长泰听到后汗毛都站了起来:“不用了,你也忙了半天累坏了吧?,看向自己的宫人喝骂道:“还不去给本宫煮茶!辅国夫人奉旨入宫不在府中,你们怎么能像个柱子似的站着不动?本宫的喜好护国夫人府的人怎么知晓,偷懒的东西。快去,不要总是劳烦护国夫人府的人。”

这话很让长泰的贴身宫人吃惊,殿上的公主郡主却都看着长泰,眼中闪过各种光彩,都在暗自怪长泰只顾自己;在长泰吩咐长安的宫人也去帮雪莲的忙后,公主们纷纷依长泰的借口为借口打发自己的宫人去煮茶,不再让璞玉等人伺候了,更没有人再支使得璞玉、雪莲等团团转。

雪莲和璞玉等人得了空闲自在厅外伺候着,由着公主们继续吃茶。

看到雪莲不再进厅,公主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安安静静的吃起茶来;只是此时她们的心情已经不同了:来时她们可没有想到护国夫人府的大门进来容易出去难啊,如今她们很想回去,只是看到厅外的雪莲没有人敢开口。

九黎族如今出了乱子她们都知道,而且九黎人相传一言不和、甚至是一个眼神让其不喜,都会弄得你生死两难:九黎人从来不怕死的,也从来不把什么皇族放在眼中;雪莲是九黎人,其主子不在一句话让其不快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因而无人想招惹雪莲发怒。

又吃两盏茶后连长安的眉头也皱起来,刚刚雪莲的事情她并没有开过口:她相信紫萱是个有分寸的,绝不可能会让雪莲对她们这些天之娇女动手的。但是枯坐吃茶实在是让人无聊至极,她动了动身子看一眼厅外:皇后此时召紫萱入宫有什么事情能说这么久?

此时公主们开始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只是主人家没有来,长泰为长不开口她们谁也不好说自己要吃东西;再说有雪莲在外面,她们也有点不敢说的意思,当然无人会承认她怕了雪莲这个丫头。

璞玉带着人进献点心:“我们夫人春旨进宫到此时还没有回来,请殿下们先用些点心吧。这是婢子亲手所做,如果哪位殿下饥饿,就由雪莲为殿下们亲自下厨,她的厨艺是极好的,在我们府中首屈一指——殿下要吃什么,雪莲就给殿下们弄什么。”

长泰拿起点心来强笑了笑:“本宫不饿,一点也不饿,吃些点心正好。”宁可饿着肚子,她也不要吃雪莲弄出来的东西。

想到雪莲说什么蛇羹,想到她身上的毒虫,天知道她弄出来美味里添了什么东西:加上几只蜘蛛或是蜈蚣之类的并不稀奇啊,她是绝没有胆子尝那样的美味。

众公主和长泰是一样的心思,长安却并不怕想开口要些吃食,却被长泰死死拦住只得作罢,陪着众姐妹一起吃点心。

点心加茶水其实也可以吃饱人的,公主们虽然感觉有些委屈,却还是拿起点心来充饥;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味道极不错的点心让她们越吃越饿。因为饿她们难免就会多吃点儿,吃得越多她们感觉肚子更饿,如此反复点心吃了不少却使得众人饿得双眼发绿。

就连长安公主都饿得挺不住,再不理会长泰公主的暗示叫过璞玉来:“你们夫人没有回来不便开席,但是总有些吃食备下吧?有什么拿上来吧,本宫实在是饿得狠了。”

璞玉有些为难:“回公主的话,府中没有备其它的吃食,就是有也只是给婢子们备下的粗食;如果公主饥饿,婢子马上让雪莲为公主亲手去做点吃得可好?”

“不用了。”长泰马上打发璞玉离开:“我们等着辅国夫人回来就好。妹妹,岂能失礼于辅国夫人呢,还是再等等吧,想来辅国夫人也快回来了。”

璞玉行礼:“那婢子再取些点心来。”她又送来各样点心若干,但是公主们吃下肚却觉得肚子里更空了。当然,其中人人都去方便了一番,方便过后她们吃得更多也就饿得更狠了。

点心吃着吃着,公主们看手中的茶盏都仿佛变成白白胖胖的宫点,真想狠狠的咬上一口;偏就在这个时候,自外面飘进来饭菜的香气,饥饿的感觉因而更重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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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章 欢喜她?192章 别致193章 眼绿了

194章 骂不还口

长平郡主的脖子伸得都要长出三分来:“是不是送饭菜来了?”

长安公主摇头:“辅国夫人没有回来,怎么可能开席。只是,实在是太香了,倒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长泰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许辅国夫人回来了,知道我们等得久了先去厨房打点了?”她是真得如此希望。什么出身低、什么再嫁妇,什么丁阳、什么受辱……现在统统不在她的脑中;只要肯给她两个包子她都会感激涕零啊。

饭菜的香气越来越浓,却就是没有人送饭菜上来,福双终于忍不住喝道:“是谁在吃东西?”

璞玉进来欠身:“府中到了婢子们用饭的时辰,婢子们伺候着不敢用饭,不过其它人还是依规矩来,吃饱才能更好的伺候殿下们。”

听到护国夫人府的人开饭了,公主们的眼睛得何止是变绿,简直就要转红了:什么叫做岂有此理?公主们一使眼色,郡主们就先发难:“好大的胆子,我们还饿着肚子你们倒先享用起来,本宫要问问你们这是谁的主意?”

璞玉平静如初:“府中的规矩历来如此;我们夫人说下人也是人,又谓民以食为天,所以不管府中有什么事情,夫人都让按时用饭。说是有个好身子才能当好差,既然使得殿下们不快,婢子让他们等一下再用饭不迟。”

郡主们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大叫一声下人算什么人吧?她们可是皇家的贵女,自然不能说出这等失人心、民心的话来。

璞玉走了之后,被饭香勾得饥火熊熊的公主们点心吃得越来越快,不自觉间已经由慢慢的自细品变作是大口大口的吞咽,那些优雅的举止已经快要消失不见。

饭香气依然还在,这让公主们坐立不安,首先忍不住的人就是长泰和长平;她们二人又把璞玉唤了进来:“那个,本宫想要看看辅国夫人平时都让你们吃些什么。”

璞玉倒也没有多说,马上让人把下人们所用的饭菜送了进来,不过就是平平常常的大锅菜,里面倒是有肉的;外加一份棒子面的萝卜汤,两个面色有些黑的馒头——对于粗使的下人们来说,这些东西已经极好了,但对于公主郡主们来说,连她们府中喂给狗的东西都大大的不如。

但就是这些平常她们看到都会掩鼻的、粗得不能粗的粗食,连她们府中的狗儿都不会吃一口的东西,却让长泰和长平连连吞咽几口吃唾液下肚。看她们两个人的目光,就好像是是饿了十几天的狼,忽然看到了肥嫩的小羊,马上就要恶狠狠的扑过去把饭菜抢到手中。

怎么也是天之娇女,长泰艰难的移开了目光,感觉她的肚子里空空荡荡,如果再不吃点东西下去,马上就会饿死在当场;她努力以平静的语气道:“你们平常就吃这些东西?取一份来给本宫,本宫也尝尝——父皇在时常常教我们要爱民如子,今天本宫就与你们共苦一回吧。”她为了吃到那些粗鄙不堪的东西,连死去的父皇都抬了出来。

长安公主很有些不赞同,但是肚子的饥饿让她闭紧嘴巴没有说话:嗯,那些东西散发出来的香气当真是致命啊,她感觉自己忍不了多时的。

璞玉却吓得跪倒在地上:“婢子不敢,公主恕罪。这等粗食就算是殿下府中的狗也不会嗅一嗅的,婢子岂敢用这粗食冒犯殿下。”

长泰饿得感觉都在冒虚汗,眼睛盯在那些粗食上已经移动不了,再也无心和璞玉说些虚假的废话:她就是要吃东西,马上、现在、立刻。

“给本宫送上一份,不,两份来!”她厉声喝道:“不要以为你是皇后的人,本宫就不会打你!再敢不听本宫的,本宫就让人杖毙了你。”现在谁敢拦她吃东西谁就是她的仇人。

璞玉吓得魂不附体:“公主,厨下有备好的饭菜,原本就是为殿下们准备的,热菜虽然没有炒,但是冷拼已经好了,婢子让人取……”

长泰指着璞玉:“给本宫上两份!”

璞玉叩头:“公主,恕罪,只要稍待片刻,为殿下们准备的饭菜就能送来一些……”

长泰一掌把璞玉打倒在地上:“给本宫两份,不然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饿,她快饿死了,不要等一会儿就是让她等一个呼吸间她都等不了;那些厨房里的东西还在厨房里,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而眼前的东西就在这里,只要她要就可以吃到嘴巴里:“给本宫!”

她的宫人吓得不敢说话,上前把那份粗鄙不堪的东西送到长泰的面前,长泰也顾不得什么形像,吃得狼吞虎咽,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她把馒头、汤和菜吃了个干干净净——肚子里传来的舒服感觉让她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真好吃啊,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因为是给下人们的吃食,所以量是十足的;因而,那菜那汤都是大海碗。可是这些东西在到了长泰的手中,不过是几个眨眼间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但,长泰的肚子告诉她:她还饿。

“再来两份!本宫要的东西,你们也敢不给?”长泰看到桌上空空如也,肚中的舒服感褪去,再次袭来的饥饿感让她感觉更为难受。

璞玉抚着脸:“婢子马上让厨房……”

长泰一脚踢过去:“本宫嗅得到香气,那些饭菜就在殿外是不是?我不要厨房的东西,本宫一刻也不想等,马上再给本宫两份,不,三份!你不想死就送上来。”

璞玉吓得连滚带爬向门外跑去,可是长平那里一把拉她:“本宫也要三份!”

“本宫也要!”

“本宫……”

公主们、郡主们现在更忍不住了,她们如果不是还有一份理智在,还记得她们是上唐的公主、郡主,怕是要奔出去抢那些饭菜了;尤其看到长泰吃了一份后,她们饿得更厉害——哪个现在敢说不让她们吃粗鄙的吃食,要让她们等精美的饭菜,她们肯定会把那个人活活掐死。

就算是眨个眼的功夫,对她们的肚子来说也仿佛是一辈子那么长:不能等,不想等,绝不等,是公主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和要求。

璞玉被如狼似虎的公主们吓坏了,也不敢多说连忙出去把那一大锅一大锅的饭菜送进厅里,着人飞快的给公主郡主盛好送到桌前。

公主们就好像是饿死鬼投胎般,吃得那叫一个痛快、吃得那叫一个畅快;那碗几乎是端起来就会干干净净,把护国夫人府的丫头们来回添饭菜累得不轻。

就在公主们吃得热火朝天时,紫萱踏进了厅门。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声大声喝骂璞玉和雪莲:“让你们留在府中伺候殿下们,可不是让你们弄一群叫花子进来大叫大喝!还不给我赶了出去。”

大多数公主郡主衣裙上都是汤渍,脸上嘴角都不干净,听到紫萱的大喝长平在百忙之中抬头:“你胆子不小,居然敢叫人赶了我们出去!”

紫萱头也不回:“我不问你们的罪已经是好的了,一群叫花子几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居然到我府中撒野?如果不是有殿下们相待,我定不会如此轻饶你们——还不给我滚出府去!”

长安放下碗筷,她的衣服还是干干净净的,不过她吃得也不少:“辅国夫人,本宫是长安。你不相信可回过头来瞧瞧。”

紫萱回过头,目光和长安相撞后微微一笑,然后目光移向其它公主、郡主,一一看过去后她微笑:“倒是臣妾看走眼了,真得没有想到公主们会如此、如此用饭;猛得一见臣妾还以为是来了一群叫花子。嗯,倒是真性情呢。”

她说完施礼:“给殿下们请安。”

施完礼她不等公主们开口,就喝斥璞玉:“你怎么伺候殿下们的?就让殿下们用这等粗食——要知道,就算是殿下府中的狗儿也不会吃这些东西的,你知道不知道此举可是对殿下的轻侮?!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

一句狗儿也不吃的东西让殿上诸公主、郡主脸上闪过恼色,可是却又偏偏发作不出来:这句摆明骂人的话,她们也只能哑忍子。对于这些天之娇女们,当真是头一次被人骂不还口呢。

璞玉大哭的跪倒在地上:“夫人容禀啊,不是婢子让殿下们吃这些粗食,是殿下们非要用得;婢子不同意原想去厨房取备好的酒菜,可是公主们不肯狠狠的斥责婢子,还因为婢子不肯从命而要治婢子的罪,婢子也不得已而为之。婢子绝不敢说谎,殿下们都在,婢子绝不敢有一句虚言。”

她的话说完人还没有被拖到厅门外,紫萱轻轻一摆手:“放下她。”然后她看向长泰施礼:“公主?”

长泰咳了两声转过头去:“不关她的事儿。本宫,只是尊先帝教诲与你府中的下人同苦一次罢了。”肚子还有点饿却能忍受了,她当然不会再当着紫萱的面儿去吃粗食;而且看到紫萱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想教训她吧眼下却不好找借口了。

原本她们还是想以出身什么的挤兑紫萱,在她们狼吞虎咽了那些饭菜后,如何再提什么出身、什么教养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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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催更,那个谁谁我也记住你了。泪,好吧,女人接下催更了,但是——都给女人站住,把票票都给女人交出来;你问干什么,打劫啊!今儿打劫所有的粉红票、推荐票,谁也不许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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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章 骂不还口

195章 丁家有麻烦了196章 要嫁真男人197章 不是随便的人

长泰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紫萱,不止是旧恨今儿还结了新仇啊;虽然说无凭无据,就算到了金殿之上皇帝也不会为她们做主,但她们这些身娇体贵的公主们,怎么会连一顿饭也饿不得?有什么好东西是她们没有吃过的,就算是饿上一顿两顿也断不会做出刚刚的举止来——偏她们就是做出来了。

此事极丢人,却不是谁逼着她们做得,是她们自己做出来的;说是紫萱支使人在她们身上动了手脚:凭据呢?空口无凭啊。而且雪莲还是九黎人,无凭无据的说九黎人害她们,到时候传到九黎去,会让九黎的人如何想?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几块点心上,不会问题就出在这些点心上吧?不然她就算是饿上三顿也断不会像刚刚那般。

她示意宫人一会儿想法子把点心收起来带回去,一面看着紫萱眯起眼睛来:“辅国夫人倒真得让我们好等。等得本宫饥肠辘辘方才回转——你说是进宫了,可是宫门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关了,不知道夫人你这一个多时辰去做什么了?如此怠慢本宫等人,不知道夫人是不把我们放在眼中,还是另有原因呢?”

另有原因被她拉得长长的:“我猜夫人不是心虚的话,应该是会等到什么时辰才能回来吧?或者,夫人你是去会男人了?”说完她娇笑几声,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说起来,夫人在府中可是藏了美男的,怎么还会在外流连呢。”

紫萱平静的看着长泰:“臣妾的确一个多时辰前就离开了皇宫,也真得去酒楼见了位男子,之后因为有些事情臣妾不得不随他回府一趟,因而才回来得晚了。倒不是臣妾故意怠慢殿下们,臣妾所为之事都是奉皇后之命;便让殿下们久候的确是臣妾的不是。”她说完轻施一礼起身。

长平郡主笑了起来,她笑得夸张笑得肆意、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你是说私会男人是奉皇后的旨意?那你私会的人可是钱老国公?辅国夫人,说谎话也要动动脑子,如此说话要知道可是不小的罪过。”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严厉起来。

紫萱看过去:“臣妾并没有胡言乱语,的确是奉了皇后的旨意才去见那位男子;此事也由不得臣妾有所隐瞒,明天殿下们见到皇后一问便知,臣妾岂敢对殿下们有所欺骗呢?”

长泰冷笑:“那你要见的人是哪个?我们的皇叔晋亲王,还是我们的表弟萧家的嫡长子呢?你就算是抬上皇后来又能如何,你的心思无人不知。”

紫萱对着长泰一笑:“公主猜错了,臣妾去见的那人公主也是极熟悉的,既不是晋亲王也不是水公子,更是不关钱老公爷的事儿。臣妾刚刚自丁府回来,去见的那个男子是丁阳丁大将军。”

“你——!”长泰听完长身而起,伸手指着紫萱的鼻子:“你不要以为本宫不敢动你,再敢如此胡言乱语,本宫绝不会饶你。”

紫萱好整以暇:“臣妾不明白公主的话,丁阳丁将军和臣妾见个面商量点事情——公主认为臣妾刚刚哪句话是胡言乱语?”

长泰盯着紫萱咬牙道:“丁将军和你有话说?该不是他想要赏你两个大嘴巴吧?你恶妇之名外传也就罢了,居然在丁家就和我们表弟眉来眼去……”

“公主,您刚刚可是在说眉来眼去?”紫萱微微抬起下巴来:“如果是公主亲见,我们现在就可以对质,景阳钟臣妾就为公主这句拼死也会撞响它。”

长泰还欲再说却被长安拉住:“姐姐何不问问辅国夫人奉皇后的旨意见丁将军商谈何事?”她看向紫萱:“景阳钟不是随便可以撞的,夫人还是不要提此事为好。”

紫萱点头:“是,殿下。”她抚抚头发:“丁老太爷求到皇后面前,又着丁将军认错想请臣妾回丁府当家作主,原谅丁将军的错处再做夫妻……”

“你胡说!”长泰几步跨到紫萱的面前:“你胡说。”

看着长泰紫萱一步不退,目光也不避开:“臣妾绝没有胡说,臣妾刚自丁府回来。”

长泰气得浑身发抖:“不可能。”说出此话后她才发觉厅上很安静,想到她向来对男子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此时却为丁阳而失态岂不是让人笑话?如果因此生出误会,以为她长泰非丁阳不嫁,她的脸面更是无处可放。

于是她长长的吸气:“你可以说是丁家的弃妇,丁阳嫌弃你之事京中有几人不知,他岂会求你回心转意?不过同为女子本宫也认为你在此事着实可怜,只是说出这等话来骗人却是无人相信的。你,还是不要再去想丁家的事情,好好的嫁到钱家或是向佛向道予你才是真正的出路。”

紫萱微笑:“臣妾并无意回丁家,只是丁老太爷盛情难却,臣妾不得不去和丁老太爷把话说清楚罢了。此事千真万确,臣妾为什么要骗人?要知道和离也罢、义绝也好,可是臣妾的所求;好不容易才达成岂会轻易反悔。”

长泰闻言眼中闪过犹疑,而长安过来拉她回去坐下,细细的一想轻轻的道:“只怕丁家的老狐狸的确是在逼辅国夫人回去,你想一想近来的事情,怎么都有点……;姐姐,只是你的出现在老狐狸意料之外,所以他才会急急的去寻皇后吧?”

紫萱自顾自的坐下,吩咐人上酒菜要好好的宴请诸位公主郡主;只是如今的公主们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去。

长泰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心思已经自紫萱的身上转到丁家去了;想到丁老太爷见到她说过的话,想到丁老太爷不赞成丁阳总和她见面——难不成那个老家伙真得想朱紫萱回去当家作主?那他把自己这位公主当作什么了?!可有问过她同意不同意,哼。

紫萱三言两语就把丁家交给长泰了,接下来殷勤劝酒劝菜,可是诸位公主都没有什么兴致;想要给紫萱些难堪吧,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为好,最终在长安的提议下纷纷告辞,灰溜溜的离开了护国夫人府。

把公主们送走后,紫萱带着璞玉等人刚回到房里,雪莲就抓住璞玉的手问:“我做得好不好,是不是很聪明、很镇定的样子?是不是不再像个小孩子而是个大人了?”

璞玉笑着捏她的脸:“你做得很好,没有看到所有的人都被你吓到了?我都要以为你改了性子,是我不认识的人呢。”雪莲在厅上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是她事先教过的,但是真要和公主们对上就要看雪莲如何发挥;还好,雪莲那张绷着的脸儿虽然和璞玉想要得相差太多,但雪莲倒底是把人吓到了。

紫萱笑着坐下:“同我说说吧,我可是在皇宫里累得半死;陪着皇后说话,那真是要小心又小心,生怕说错半个字啊;你们玩得高兴吗?”

璞玉当即高兴说起来,说到那些被雪莲动过手脚的点心时,她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婢子在宫中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公主们像刚刚那样吃东西;知道什么叫做饿,饿得狠了她们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

她说到这里一顿挑挑眉:“长泰公主带走了几块点心哦。”

雪莲撇嘴:“让她们找到凭据去皇上那里告状,那还叫动手脚吗?让她尽管去查好了,能找到什么异常才当真是有鬼。”

紫萱挑了挑眉毛:“嗯,说不定那几块点心上真得能找出东西来。不过,现在公主可能没有那份心思了,丁家足够她忙些日子的。”

丁老太爷不是借皇家的人来逼她吗?她也一样能借皇家的人去算计丁家:丁老太爷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事事都如他的意——长泰和丁阳的事情绝对不在他老人家手掌之中;如今,也让他尝尝头疼的滋味儿吧。

面对皇家的人不只是她会束手束脚,除非丁家要造反,否则面对长泰公主时也只能俯低做小。

璞玉坐到紫萱身边一双只眼睛都快要冒出精光来了:“夫人,您在丁府做了什么也和我们说说呗。”丁家老太爷可不是那么好应对的,相信丁家那边的热闹肯定不比护国夫人府小。

紫萱伸个懒腰:“有什么可说的,我告诉他们我是不会回去的,就回来了。”

“就回来了?”璞玉撇嘴:“他们肯相信?”

琉璃打个哈欠:“说不相信不会做吗?你们问人也不会问,问姑娘当然是不肯对你说什么的,你们可以问我啊。”她看着璞玉:“口渴了。”

璞玉马上端上热茶来:“说吧。”

琉璃笑着吃了两口茶:“看到丁老太爷的时候,那个丁家老头儿以为我们姑娘答应回丁家了,笑得差点连胡子也翘起来;可是我们姑娘开门见山告诉他绝不会回丁家后,他的笑意才不见了。”

丁家老太爷倒也没有垂头丧气,只是说紫萱除了回丁家做丁家大夫人外,可有法子能让太皇太后和太后相信她?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是气人的很。

“那姑娘是怎么说得?”璞玉和雪莲想知道的是紫萱说过、做过什么。

196章 要嫁真男人

“姑娘很平静的告诉丁老太爷,真得要到那个地步她也不会回丁家,大不了嫁给晋亲王做个王妃也不错,要不嫁给水公子做萧家的大夫人也铁定能把丁家压得抬不起头来——如果必须要嫁一个她不想嫁的人,为什么不嫁给晋亲王和水公子,非要嫁给丁将军不可?”琉璃眉飞色舞:“我当时听得在心里大叫一声‘好’,就是啊,嫁给晋亲王连皇上以后都要给面子。”

紫萱不在意的道:“本来就是实话啊,非要逼我嫁个人不可,我也宁选晋亲王或是水公子——丁阳和他们比有哪里强得?丁家和人家相比又有哪里强得?我干嘛非要回丁家不可,除非脑袋有问题才会回去。”

璞玉和雪莲拍手:“就是,嫁给晋亲王或是水公子,哪个都比丁家那将军强上百倍不止。”

“但是,”琉璃话锋一转,马上吸引了璞和雪莲的注意:“丁老太爷却再次开口,根本不在意我们姑娘的话。”

丁老太爷认为紫萱当真存了嫁晋亲王或是水公子的心,那她是寻死;相信太后绝不可能会放过她,而且她只要存心要嫁旁人,那位钱小公爷也铁定不会老实的呆在家中,到时候太皇太后的怒火肯定会让紫萱尸骨无存。

紫萱听完笑得毫不在意:“就算是嫁给钱小公爷也不错啊——反正我要嫁谁,谁就要能保得住我性命、保得了我平安,不然让老婆受气、受伤、受虐待还是个男人吗?他们没有这等本事,相信他们也不会敢来娶我。”

“依着太皇太后对钱小国爷的疼爱,依着太后对晋亲王、对水公子的疼爱,她们两位老人家岂会是儿孙们的对手?你疼爱的越多就越是输定了。”紫萱笑得没心没肺,看着丁老太爷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之忧当成一回事儿。

丁老太爷看着紫萱过了好一阵子:“你会回来的。”

紫萱笑着转身:“有老太爷这句话我也知道我会再来的,不过我再来时肯定不会空手而来的。”她左右瞧瞧:“丁府建了有几十年了吧?可以算得上老旧,依我看可以重修了。”

丁老太爷的脸色阴沉着没有说话,他当然听得出紫萱的威胁;而一直沉默的丁阳冲出来:“你猖狂什么,不要以为我们丁家怕你或是稀罕你,只是可怜你想给你条活路以全护国夫人之恩;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活该被人逼到绝路上。”

紫萱看着他的眼睛:“好狗不挡路,让开。”懒得理会丁大渣。

“你神气什么?自身难保还不识老太爷的好心,不把阳哥哥的好意当回事儿,到时候你不要哭着来求我们。”芳菲的话倒算不上刻薄,虽然她不喜欢朱紫萱,但相比长泰公主而言她还是宁愿丁大夫人是紫萱:“阳哥哥是念着护国夫人的恩情,你却不识好人心,以为是阳哥哥求你吗?”

紫萱看着她翘起了唇角来:“你以为你的阳哥哥不是在求我?”她看一眼丁阳:“在酒楼你阳哥哥可是情深意长的对我说,自我离开丁家后他才知道三年多的夫妻早已经有了感情,这些日子他时常做梦会梦到我呢;只可惜,我的梦中无他。芳姨娘——你还是姨娘啊,我记得你曾说过,没有我你就会成为丁大夫人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被扶正?”

芳菲的脸色猛得一变:“不干你事!”因为长泰公主的出现,连丁太夫人和丁阳都绝口不提扶正的事情,连要把她的贵妾之身恢复他们母子也是半个字不提;她想成为丁家大夫人当真是路漫漫了。

紫萱点头同意:“说得对,不关我的事儿。芳姨娘,不劳你相送了;丁将军,你晚上再做梦可以梦一梦芳姨娘,或是其他人,不要再梦到我了。你再梦到我,我真得要做恶梦了。”

丁阳咬牙:“你以为丁大夫人非你不可吗?长泰公主……”

“住口!”丁老太爷开口喝斥丁阳后,对紫萱微一点头:“那老夫就不送了;丁家的门在哪里你知道,到丁家的路你也是认识的,老夫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紫萱,你注定是丁家的人。”

紫萱头也不回:“不用等我了,如果老太爷再一意孤行,可能不久就会收到我送来的喜贴——嗯,老太爷无事时可以猜猜,我会嫁入哪一家,到时又会如何感谢您和丁家。”

听完后璞玉和雪莲看向紫萱:“您会选哪一个?”

“晋亲王吧,他身份尊贵,比皇上还高一辈儿,到时候这些来欺负你的公主们都要喊您一声皇婶娘或是王妃娘娘,那有多解气?!”璞玉星星眼:“而且晋亲王人长得很不错,凭他的性子王府里的事情他也不会多管,到时候您在王府就是天就是地,谁敢对您说个不字?”

紫萱翻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晋亲王不会管王府里的事情,说不定他事事要亲为呢;还有,我什么时候告诉你们我非要嫁人……”

“就是,晋亲王可是不适合我们姑娘。”雪莲瞪起一双眼睛来:“我看水公子挺好的,他那个性子很像我们九黎人;我们九黎的男子向来重情重义,水公子就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理会那些什么礼什么节的,成亲之后不必理会那些公主啊皇亲啊,自由自在的踏遍山山水水,那才是神仙般的日子。”

璞玉马上开口:“你怎么知道水公子成亲后不留在京中……”

“停!”紫萱的头大了:“你们争什么,我现在可是不想嫁人的。”

璞玉、雪莲和琉璃一起看着她:“不嫁人?那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我们顶得住吗?您在丁家的说得那个法子很好,选个男人定下亲事,天塌下来也由他去顶着。”

紫萱再次翻个白眼:“我要睡了,你们不睡随便。”

第二天一早,紫萱想睡个懒觉没有理会文昭,硬是赖在床上不去陪文昭锻炼,让文昭一个人嘟着小嘴走掉了;可是她重新合上眼睛还没有睡着,就被璞玉给拉了起来。

“我的小姑奶奶,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睡一觉呢。”紫萱闭着眼睛不肯睁开继续耍赖。

璞玉拿过衣服给紫萱披上:“出大事了,夫人,您不要再睡了。”

“什么事儿?”紫萱打个哈欠不急不忙的穿衣,听璞玉的口气也不像是护国夫人府有什么大事;八成是京城里有什么大事,她是来告诉自己的而已。

璞玉伺候紫萱下床:“是水公子啊,他自离开皇宫后就宿在青楼里了。”

紫萱再打一个哈欠顺便伸个懒腰:“青楼的床不是床啊,哪里的床不能睡人?水公子要睡在哪里是他的自由,关我们什么事儿。还有,这也能算是大事儿?”

璞玉看她:“婢子不是多心啊,婢子怎么在夫人的话中听出信任来了——您就那么肯定水公子只是去青楼歇下,而没有做其它的事情?”

紫萱一指点在璞的头上:“你个疯丫头什么都说啊,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说吧,倒底是什么大事儿。”

“水公子去青楼就是大事了,因为他以前从来不肯去那种地方的;但这还不算,他还把自己名下的铺子、庄子、田地、宅子等等写在纸片上,放在一个袋子里让人摸,说是谁摸到就给谁。”璞玉接着给紫萱梳头,让琉璃去叫人来摆饭:“原本人们当他是玩笑,可是青楼里的姑娘摸到手,那房契什么的水公子当真给了人家,且还叫人去官府重新记档。”

紫萱也不以为意:“有钱的人嘛,想如何开心也是他们的自由。”她心里却在想这个水慕霞想干嘛,如此发作有点太小孩子脾气了吧,很不像他呢。

璞玉摇摇头:“夫人你是不知道水公子名下有多少东西,像京城中各大酒楼的房契都在他手中,还有各大当铺,还有布庄……”她叹气:“如今京城的人都在猜测萧家的大半家业是不是都在水公子的手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紫萱看着镜中的璞玉:“说不定只是谣传呢。”

璞玉吐吐舌头:“婢子也是刚刚知道;原来无人知道的,几乎都是在今天或是昨天知道的。”她给紫萱戴上一只钗:“这些也算不得什么,就像夫人所言人家有银子想怎么开心都是人家的事儿;但是,今天水公子说了,只要哪位姑娘——指得是全京城的青楼女子,敢做萧家的大夫人,他就迎娶其为正室。”

“如今京城可热闹了,听说水公子要在青楼那里来个比舞招妻;萧家的人早早赶过去,却被水公子的人拦在门外,水公子是见也不见。”璞玉歪着头:“听说萧家太爷去了,水公子才出来把太爷迎进去了。”

“迎哪里去了?”紫萱有点晕,当真没有想到水慕霞会如此做,完全不把他的名声、萧家的名声当回事儿。

璞玉摊手:“迎进青楼去了,水公子不肯回萧家,萧家太爷只能进青楼和他密谈。”

197章 不是随便的人

紫萱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密谈了什么?”

“婢子不知道了。”璞玉笑着请紫萱用早饭:“既然是密谈我们哪里会知道,而且现在可能八成,萧家太爷还没有离开青楼呢。”

青楼内,萧老太爷看着又疼又恨的孙子吹胡子瞪眼:“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祖父身体这么好,再过几十年孙儿病弱您老家一样是老当益壮,怎么能说这种吓人的话吓你的乖孙儿?你知道,孙儿我向来胆子小啊。”水慕霞吊儿郎当的样子让萧老太爷更生气,却又拿他没有丁点法子。

“你要把自己赚来的银子扔进水里,祖父随你;可是你怎么能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就算是你是白身,以妓为妻不会被问罪,可是这一辈子都不要想出将入相了。”萧老太爷很清楚自己孙子的才华。

水慕霞依然故我:“孙儿对做官没有兴趣。”

“可是我们萧家是什么人家,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萧老太爷再次吹胡子瞪眼。

水慕霞笑了笑:“我现在姓水,人家怎么会笑萧家?萧家的爵位也由二弟继承,只要他做得好怎么会有人笑萧家。”他抿了抿嘴:“就算是有人因此而笑萧家,也和孙儿无关。”

萧老太爷瞪眼:“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就算是有人因此而笑萧家,孙儿也没有法子啊。”水慕霞眼皮都不带眨的又说一遍。

萧老太爷无奈的长叹,心想长辈的威严在这小子跟前没有用得,不如来软得更好一些:“你看祖父也年纪一大把了,也不想拗着你的性子非要你入朝为官,可是你总要让祖父抱上重孙吧?我的重孙岂能由青楼女子为母,你忍心看着祖父后面不多的日子天天不开心吗?”

“你不是有重孙了?我很有可能给您重添孙女儿,最多大不了到时候给您添了重孙不让您知道。”水慕霞根本不为所动。

萧老太爷继续苦口婆心的相劝,可是水慕霞那里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根本就无法说服;最后他老人家怒了:“你为什么非要弄个青楼女子为妻,就为了那个辅国夫人你就要让萧家丢这么大的脸面?”

听到祖父肯提到辅国夫人,水慕霞马上跟上一句:“为了孙儿萧家和太后、公主、郡主表姐们日日不得安生,还连累人家辅国夫人,孙儿能怎么办?想来想去也只有早些成亲,才能让太后和祖父放下心来。只是想要成亲却有个最大的麻烦,那就是没有新娘子啊——猛然间到哪里去寻位姑娘来成亲?”

“孙儿向来聪明嘛,想到青楼里的姑娘家最多,只要你肯出钱想做什么人家姑娘也不会不答应,所以孙儿才到青楼里一住就是两三天。”他很无辜的看着脸色发青的萧老太爷:“您老人家看到了,孙儿我是多么认真的想找个姑娘成亲,可不是随便找一个就成的。”

“住在这里三天就是为了想个法子找出个好姑娘来,我们萧家大门岂是那么好进的?当然要精选细选才可以,现在孙儿终于想到好法子,接下来定会选出位好姑娘来的。”水慕霞志得意满:“孙儿可不是随便的人。”

萧老太爷盯着水慕霞:“你、你还不随便?”

水慕霞很委屈:“哪里随便了?如果孙儿真随便,那就拉个姑娘去拜堂,何需如此大费周折。祖父你放心,孙儿不会娶个再嫁的商家女,让太后也放心就是了,很快孙儿就带妻室回去敬茶。”

萧老太爷一掌击在桌子上:“你敢!”

水慕霞弯下腰下却没有说话。不只是他知道自己敢,萧家的人都知道他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逼得他急了,娶个青楼女子为妻都是小事一桩。

萧老太爷盯着孙子半晌,终究还是自己把火气压下去:“为了那个辅国夫人,值得吗?”

水慕霞抬头看着萧老太爷:“或者,明天孙儿真得大张旗鼓去护国夫人府提亲;祖父是不是认为就值得了?”

萧老太爷沉默好一阵子站起来:“祖父真得老了,还能有几年?你就不能听祖父最后这一次的吗?再说太后还有公主们,和你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害你?大家只是想你好。”

“几年前也是为我好,所以霞儿死了;几年前,孙儿已经答应过祖父要好好活下去,孙儿也做到了。”水慕霞平平静静的看着萧老太爷:“祖父,萧家嫡长孙在几年前已经随霞儿去了。”

萧老太爷的后背有些弯:“几年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因为私怨而误了你们的终身。前些日子一直叫你回家看看你就是不肯,今天可否随祖父回去瞧一瞧——府上,为你请了位特别的客人来,你见到肯定会高兴的。”

水慕霞低下头沉默好久才轻轻的开口:“霞儿的妹妹雪儿在萧府做客,此事并不是秘密,孙儿早就知道了。”他合了合眼睛:“祖父,你们不懂得。让雪儿回去吧,孙儿不会回去见她的。我们萧家和她们司马家的恩怨会如何,孙儿不想管也不想知道,是解开也罢是继续怨恨也好,都由祖父和父亲做主。”

萧老太爷伸出手来握住孙子的手:“雪儿是个好姑娘。”

水慕霞抬头:“几年前你们不同意我和霞儿结为秦晋之好,可曾说服我放弃?现在,我不欢喜雪儿,也不想再和司马家有任何牵扯,祖父以为可以说服我?雪儿是不是个好姑娘,和我会不会欢喜她完全是两回事儿。”

“祖父,你懂得人心但你却不懂得儿女情长。您,请回吧。”水慕霞微笑:“我定会让你和太后都放心——你们这次不喜欢我娶再嫁女,那我就不娶再嫁女。”

萧老太爷弓着背离开了,走的时候仿佛老了好多岁一般,临上马车时回头看一眼立在青楼门前的孙子,终于轻轻一叹登上马车离开了。他直接进宫了,如果不能劝得太后放过辅国夫人,天知道他的孙子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像他的孙子所说,他现在所做得事情都没有用脑子去想;如果他的孙子真得用脑子去想了,那后果是他不敢想像的。

水慕霞吃了一杯酒看着窗外喃喃的道:“我解决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花魁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但是水慕霞却当这如花般娇美的女子如无物,就好像那不是一个活人,只是房间里的摆设。花魁看得贵客轻松了一点,但也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好,所以轻手轻脚的斟上酒然后再悄无声息的退开,没有打扰水慕霞。

就在萧老太爷刚刚入宫见到太后的时候,长泰公主也到了丁府门前。她没有多说一个字,身边的宫人轻轻一挥手指,那些护卫们就上前把丁家大门泼上油,扔下火把就跑开了。

丁家的人急急忙忙救火,等到把火扑灭,大门早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丁老太爷看着烧毁的大门怒自心头起:“公主,老臣定要到金殿上讨个说法。”

长泰摆手让人扔下一小袋银子:“下次,本宫绝不会只是烧掉大门了。”她看向丁阳微笑:“丁府烧个干净,正好能请丁将军到公主府长住。”说完她轻轻的摆手:“不要忘了今天晚上来公主府哦,本宫要向你说一说昨天晚上本宫做得梦,很有趣呢。”

她根本不在意丁老太爷去金殿,去呗,大不了被责骂两句罢了;而她就是要让丁家的人知道,没有她长泰的点头丁家就不会有什么大夫人!

丁老太爷也拿长泰无法,只盼着她能快些离开他好能去教子;可是长泰却不走,叫了丁阳过去说话,笑得花枝乱颤气得他心肝直痛,却又不敢过去赶人。不多时,长泰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沉下来脸来,带着人进府把芳菲叫到面前来,让宫人用簪子狠狠在胳膊上刺了几下后,又在嘴巴上刺了几下。

芳菲根本不知道长泰为什么要责罚自己,只得不停的求饶希望长泰能手上留情。

长泰冷冷的看着她:“你居然认为朱紫萱应该做丁家的大夫人,又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不是?丁府的事情你一个姨娘有说话的余地吗?不好好的教训你,你就记不住规矩。”

芳菲又恨又惧却也知道总退让也不是法子:“公主,丁家没有这等规矩;就算是丁府的事情轮不到妾来多嘴,那更不敢劳公主操心。”

长泰笑了笑看向丁阳:“本宫说得规矩自然是本宫的规矩。丁郎,不要忘了,晚上哦。”她的手指轻轻的按在丁阳的胸上:“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归,不,醉了你也不必归了。”说完抛个媚眼,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丁家。

丁阳知道父亲气坏了,刚想开口就被丁老太爷一掌打在脸上:“早就告诉你不要招惹公主,如今、如今……”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委顿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丁老太爷中风了,而且病情严重,自此以后只能躺在床上,就算是说话也咬不清楚一个字:他干着急却无法让妻儿知道他想说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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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章 丁家有麻烦了196章 要嫁真男人197章 不是随便的人

198章 是骂人吗? 199章 岂能成亲

丁老太爷这一病倒,自然是不能再当家作主;丁家如今的当家人自然就是丁阳,还有其母亲:虽然丁阳在成亲后丁老太爷把一家的事情交给了儿子,但实际上真正的一家之主还是丁老太爷。现在,凡事都要由丁阳和丁太夫人做主了,自然长泰公主和丁阳的事情在丁家再无阻力。

正是因为丁老太爷病倒,当天晚上丁阳没有去长泰的公主府,这次长泰公主却没有着恼,她笑着对宫人道:“那个老不死的如果就此气死,才当真是应了本宫的心!居然对本宫挑三拣四,不要说本宫无心做什么丁家的儿媳,如果是有的话他不应该感恩戴德?”她说完翘起兰花指来:“本宫有些不舒服,快去请墨大夫。”

墨大夫的医馆今天还真是有些热闹,公主府的人刚把他接走丁家的人就到了,但也只能是独自回去,没有那个胆量去公主府抢人;最终丁家只好请其它大夫诊脉,到了第二天才请到御医和墨随风,却已经耽搁了病情:丁老太爷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丁阳什么也没有说送走了墨随风和御医,回到父亲的床榻前看着他的脸:“父亲,您说现在要儿子如何做才好?儿子也知道公主不好招惹,做个驸马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您有没有想过,儿子如果不做驸马会如何?”

“皇家的东床快婿不好做,但并不是只有坏处的,至少到时候有公主在我不必再去边关领兵;三年多过去了,边关的大将军上书称其年老想要回京荣养,而那个替代他的人满朝之中呼声最高的就是儿子。可是儿子的本事您是最清楚的,三年多之前有护国夫人,三年多之后你要儿子拿什么去镇守边关?如此大事不能儿戏啊。”

丁阳握住丁老太爷的手:“只有把长泰公主娶到手中,儿子才能逃过一劫;边关那里可以换其他人去,任何人去都比儿子去强。而且,侯爵被夺日久,皇上至今也没有想要再封赏的意思,娶了公主自然就能封侯,甚至于可以封公。其实事情并没有您想得那般糟糕,娶了长泰她自住她的公主府,我依然还在丁家,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丁老太爷的眼睛转了又转,眨了又眨,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抬动一根手指,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一滴混浊的泪水自眼角落下,他非常后悔早年为了博功名富贵而不顾家,由着妇人把儿子带大,如今弄得儿子眼光短浅实非其母一人之过。

晋亲王叫了钱天佑来,两人对坐半晌,一盏茶慢慢的吃了少半个时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钱天佑也没有不自在的,自管自的吃茶尝点心,显得很有耐心的样子,对晋亲王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惧意。

“辅国夫人,快死了。”晋亲王心知钱天佑的德性,最终还是先开口了。

钱天佑抬头:“王爷,这话自何说起?有我在一天,哪个敢动她一根汗毛都是活得不耐烦了。”

晋亲王吃茶:“太皇太后,或者太后。”

钱天佑闻言身子一震低下头好久后忽然抬起头来:“王爷教我。”

晋亲王摇头:“本王无法。”

“王爷不可能没有法子,您要是没有法子就不会叫我过来吃茶了。”钱天佑很赖上了晋亲王:“您只要给我拿个主意,我肯定能做得很好,当然不会让人知道是王爷你的主意。”他最后还加上了一句。

晋亲王还是摇头:“没有法子。”

钱天佑瞪着晋亲王:“那您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辅国夫人命不久矣?”

“辅国夫人予我有点恩德。”晋亲王淡淡的道:“太皇太后是因为你才生气的。”他端茶送客:“小王还有事儿就不送你了。”

钱天佑气结看着晋亲王:“王爷你分明没有事儿。”可是晋亲王就是要送客,他也不能再赖下去;他虽然有些无法无天,但并不是不知道什么人不能开罪的,所以他万不会在晋亲王府里撒野。

离开晋亲王府他皱着眉头用手敲敲自己的头:“要怎么办好呢?太皇太后的确是生气了,如果当真想要辅国夫人的性命那可不成,怎么办好呢?”他正想得揪头发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墨随风,马上扑过去抱住墨随风的胳膊,不由分说就把他拉进茶楼。

墨随风很是用了些力气才把他推开:“小公爷,我向来对男风很讨厌的,你如果当真看上我了,也只能是我太过玉树临风所致,但请你一定要离我远些,免得我忍不住对你动拳头。”

钱天佑笑得眯起眼睛来:“墨解元你想哪里去了,我不喜欢男风的;就是有点事情要麻烦你给我想个主意,绝无他意。”他自怀中取出银票来,又把身上所有的配饰取下来:“这些都给你,只要你能给我想出点法子来。”

墨随风看到那堆东西眼睛一亮,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当真是到了要滴水成冰的时候,就算是不下雪也会让不少穷人冻饿而死:这些东西不但可以买不少的药材,还可以买不少的米面,能帮不少的穷苦之人熬过这个冬天。他抚了抚下巴:“相识一场总是朋友,什么事你说吧,提钱多不好?不过钱兄你盛情难却,那在下我就收下了。”

他收银子的手可比嘴快多了,等到他的话说完那桌上的东西早已经空空如也。

钱天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说起来墨解元生财有道啊,怎么也不见你吃好穿好置处大宅子呢?你不会是想让烈儿住在你那个破医馆的后面吧?”

墨随风看着他扁扁嘴:“我很忙的,钱公爷您倒底有什么事儿?”银子收完,钱兄马上就变钱公爷了——反正钱进了他的口袋,打死他也不会再拿出来。

钱天佑想起正事来,一把拉过来墨随风来:“你可要想个法子救救辅国夫人啊,她就要死了……”

墨随风推开他,拍了拍自己衣袍;他很喜欢摸摸大姑娘小媳妇的小手,同时很讨厌男人家对他动手动脚的:“钱公爷拉我来就是问这事儿?”

钱天佑点头:“墨解元你早知道了?”想想也是,只有他这个不惯用脑的才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不会放过辅国夫人的。

墨随风站起来:“钱公爷,你去死吧。”他真是没有心情和人开玩笑,要知道他忙得很啊。刚刚还见过紫萱的他,当然知道紫萱好的很,哪里快要死了?这个钱小公爷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他可是没有时间和他纠缠,要知道今天他还要去给庙中的乞儿瞧病,还要去给六十多岁刘大爷刘大娘诊脉呢。

他说完甩袖子走人了,对长泰公主昨天晚上对他的毛手毛脚很不喜欢:他只是喜欢摸女子的小手,但绝不喜欢有女子对他上下其手;嗯,他还是去找雪莲想想法子吧,不然他的清白不保,烈儿会把他生吞尖剥了的。

想到烈儿的小脸他机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脚下更快了几分,说什么也要去找雪莲要点什么药:要是没有,在天黑前就算是去偷药材,也要让雪莲给他配出一种药来才成。

墨随风走了,钱天佑坐在桌子旁皱着眉头想了又想:墨解元他是不是在骂人?想到他和墨解元已经解开误会,无怨无仇的墨解元应该不会骂他才对,那就应该是给他出得主意了。嗯,这个主意有点太大胆。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忽然间他脑中灵光一闪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可不就是个绝妙的主意?太皇太后向来最疼我了,如此一来还能请旨赐婚当真是一举两得啊。”想到刚刚给墨随风的财物:“用那些做谢媒礼也太薄了些,回府后再让人补一份厚厚的礼送过去。”

有了主意心下大定的钱小公爷,哼着小曲一步三摇的自茶楼离开直接进宫了。

皇宫里今天难得热闹了一番,使得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人人都想丢下手中的差事,去康寿宫瞧瞧:听说钱小公爷要撞死在宫门前,已经撞了几次把头皮都撞破了,好在现在被人拦下了性命无忧。

太皇太后又心疼又着急,实在弄不明白钱小公爷为什么忽然发疯要在她宫门前撞死不可;看到那柱子上的血迹:就算明知道钱小公爷的头不可能流出那么多的血来,她还是心疼的险些晕过去。

叫人把钱小公爷扶到跟前来,也顾不得问罪就看向他头上鼓起的几个包,还有那擦破了油皮、正在往外渗血的额头:“我的乖孙啊,是哪个给你气受了?说给哀家听,自有哀家为你做主。”如今太皇太后的气都在那个欺负了钱天佑之人的身上,没有一丝是在钱天佑身上的。

钱天佑大哭着撒泼,挣脱太监宫人们的手后躺在地上:“有太皇太后在有哪个敢欺负我?是老祖宗您要逼死我啊,我自然是要趁了老祖宗的心,算是回报老祖宗的这么多年来的疼爱吧。”

太皇太后闻言急得连忙让人去扶钱天佑:“你这孩子起来说话啊,这地上凉啊。”对于钱天佑的胡闹她是半点也不生气,只是记挂着他的身子会不会被凉到再生病。

199章 岂能成亲

钱天佑却就是不肯起来,也不管他早已经行了冠礼,完全像个孩子似的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不管是太监们怎么拉、怎么拽,他就是在地上一圈圈的打转不肯起来。如果有哪个太监想把他抬起来——你就是真惹钱小公爷生气了,他不把大脚丫子印到你脸上他感觉就对不住你。

于是太皇太后再着急,太监们累得满头大汗,可是钱天佑就像是粘在地上,谁也拉不起来。

“天佑,你都是大人了,行了冠礼都到成亲的年纪了,怎么还能用这样的法子胡闹?快给朕起来。”皇帝看到钱天佑在地上的无赖样子就是一阵头疼。他自登基以后,时常会因为钱天佑生出疑问来,认为自己成为皇帝可能并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钱天佑马上翻身就四肢着地了,眼泪鼻涕那是说有就有:“皇上恕罪,臣该死,臣该死。”说完他跳起来又向宫门撞去:“臣以死来谢罪啊。”

太皇太后忙对皇帝摆手:“天佑自幼胆子小,你不要吓他。”听得皇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却也只能应了一声“是”,立到一旁不再说话;反正太皇太后不生气,他为什么一定要问罪钱天佑呢?钱家叔侄虽然混了些,却对他还是忠心耿耿的。

钱天佑之所以能把以死谢罪的话说完,是因为太监们把他拦下了;但是他上窜下跳的就是要寻死觅活,口口声声说他活不成了,不如死了免得老祖宗看着他心烦。

把太皇太后急得过去抱住他落下泪来:“我的小祖宗啊,哀家有什么事情是不允你的?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就是,不要再这么折腾自己。这天凉啊,你闹腾出一身的汗被风一吹病倒,不是要了哀家的命?你那母亲去得早啊,哀家让你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怎么去见你九泉之下的母亲。”

钱天佑抱住太皇太后大哭:“是我的错,不是太皇太后的错;我不应该看辅国夫人好,我不应该非要娶辅国夫人不成,让太皇太后生了气着了恼非要除掉辅国夫人——辅国夫人不在人世了,那我也就随她一起去见母亲,相信母亲会中意辅国夫人的。”他是口无遮拦的大叫大喊。

皇帝听得心头恼火,合着他平白装病啊,几天了事情又转回原点:这个钱天佑,就知道给他找麻烦。他想了想,忽然抚头刚想说头疼时,那边太皇太后已经大恼。

“皇上,你给哀家细细的查来,是哪个说哀家要除掉辅国夫人了?如此胡说岂不是乱了人心,以为我们皇家亏待有功之臣。”太皇太后当然是存这个心思,不过因为知道太后也容不得辅国夫人在,因而她并没有动手罢了;却不想被钱天佑找上门来大哭大闹、非要追随辅国夫人于地下。

对于钱天佑所说的话是不是有损辅国夫人的清誉,她老人家就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只字不提。宫中的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上了年纪,记性和想事情都不如从前了,所以无人以为她是故意的。

皇帝头疼的借口说不出来了:“是,孙儿定要严查。”此事还用得着查吗?知道此事的人谁会猜不到太皇太后的心思呢,钱天佑今天才来闹只能说他脑子慢啊。

钱天佑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话依然不依不饶的大闹:“辅国夫人活我就活,她死我就死,我对天发誓……”他见太皇太后还是不肯说出饶过紫萱的话,心知要来点真格的才成,夺过宫人头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在心里大喊:你们如果不救下我,就等着被灭九族吧。好在,宫人太监们都深知这一点,所以有奋不顾身以胳膊挡在脖子前的,也有去拉他胳膊的;总之,虽然让他伤到了一层皮见了血,但还是救下了钱天佑。

这下子连皇帝也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钱天佑会来真的;如果刚刚钱天佑真得把簪子刺进了脖子里,那他要如何才能向死去的长姐、死去的端贤皇后交待——虽然说端贤皇后不是他的生母只是嫡母,但那当真是位贤后,在世时对他百般的呵护,在死的时候才把他认到自己名下。

如果端贤皇后早早把他收到自己宫中,那就是用他来固皇后之位;但在她将死之时如此做,却是为了保护他和母妃,也为他争到太子之位,使得先帝念在端贤皇后的份上,一直对他宠爱有加;如果不是因为端贤皇后,他断不可能如此轻松的登基为皇。

他的母妃又要争宠又要对付宫中的其它妃嫔,费尽了心力哪里有太多的时间陪他?端贤皇后更是忙得很,虽然时时抽时间问他的功课等等,却也不能常陪他;好在有端贤皇后所出的长公主时时伴在他的左右,又引来晋亲王和他为伴,事事处处为他设想周全。

可惜的是他的长姐性子过于刚烈,成亲不久诞下钱天佑后就仙去了,而端贤皇后伤心女儿之死,过了几年终究病倒,在死前把他当做了嫡出的皇长子撒手西归:只求他和他的母妃好好的照顾她的外孙,此外别无所求。

想到刚刚钱天佑几乎死在眼前,皇帝眼前浮现出英武逼人的大姐的脸来,心中生出很多的愧疚来:“快,宣御医。”他上前放低声音劝太皇太后:“成亲不成亲,没有旨意天佑也做不得主;辅国夫人之母又予国有功……”就算皇帝不轻声,他要和太皇太后说话,身边有哪个人敢偷听?

太皇太后看一眼钱天佑:“就依皇上所言吧。”她倒底是怕失去钱天佑,放过紫萱并不代表会同意她和钱天佑的亲事。

钱天佑却梗着脖子握着簪子不肯放手:“空口无凭。”

皇帝瞪他:“天佑,你是在对长辈说话吗?还不过来请罪。”

钱天佑却认死理:“空口无凭,就算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说了,可是难保你们不悄悄使人去害辅国夫人……”

“乱说什么。辅国夫人好端端的,太皇太后和朕为什么要降罪于她?你在哪里听来的混帐的话——来人,把跟钱小公爷的人拖出去打板子。”皇帝再瞪一眼钱天佑,示意他闭上嘴巴。

就算事情是明明白白的,但是他们一家人暗自说几句也就罢了,怎么能嚷嚷满宫尽知?这个钱天佑当真混得可以。

钱天佑却又开始倒地打滚了:“你们也说她是有功之臣,你们也说不会降罪于她,那你们就赏她一块免死的金牌吧。”这话完全是灵机一动,因为他不放心太皇太后所以才会想免死的金牌来。

“胡闹!”皇帝放下脸来:“金牌岂是乱赏的,那是对有大功于上唐的将士才会赏下的。”金牌可不是大白菜,可以想起来就赏人一枚——那满朝尽是免死之人,他这个皇帝也就离死期不远了。

钱天佑却不滚了:“护国夫人的功绩不足大吗?救了边关的将士,救了我上唐,而且还是以命来相救啊,赏块免死的金牌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并不是事先想好的,但是说出来的话越发显得气壮。

皇帝被问得一窒,而钱天佑哪里又举起了金簪来:“不活了,我要先辅国夫人一步去地府,在那里安排好一切等她前来相聚。”继续以死要胁,反正他知道太皇太后会心疼,反正他清楚皇帝绝不可能看着他去死。

看到钱天佑的无赖样子,皇帝完全的放下脸来:“天佑,你给朕起来!以为什么都是可以胡闹就能得到的吗?这是国之大事,岂能容你如此儿戏,朕不会由你要胁……”

钱天佑话也不多说,又举起来簪子来大叫:“那我就先去地府见母亲了。”他先大叫完再寻死,为得就是让太监和宫人们可以救下他——刚刚太吓人了,他把自己也吓到了,眼下是完全没有勇气来第二次。

太监宫人们这次虽然手忙脚乱却并没有那么费力就救下了钱天佑,使得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总管保住了九族啊。这在宫里当差,随时都在提着脑袋做事啊,还不是提着自己一个人的头,是提着自己九族的人头做事。

太皇太后再也挺不住了,她看向皇帝:“护国夫人予上唐也是有极大的功劳,不如、不如就赏一枚金牌吧。”

皇帝的眼瞪大了,看着太皇太后半晌说不出话来:钱天佑的话他完全可以不听,但是皇祖母的话他直直的驳回去吗?

“知道让皇帝为难了,可是哀家想到你大姐……”太皇太后落下泪来,而且身子是摇摇欲坠:“皇帝真得不能看在哀家的份儿上,就赏块金牌给辅国夫人吗?”

皇帝咬牙:金牌不是那么随便赏得,而且也不能再助长钱天佑的胡闹了。但是他还没有想好话要怎么说时,太皇太后悲呼了一声先帝的乳名儿就晕倒过去。

这次有御医们忙得了,皇帝看着缓缓醒过来的太皇太后他能说什么?就算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气,这免死的金牌只能赏给紫萱了——为了让钱天佑不再胡闹旨意很快传下去,金牌当然也随旨意一起送去了。

“这是怎么了?”水慕霞进来大惊小怪的样子:“天佑你又在胡闹些什么,上次我就想说你了——辅国夫人不是你认下的义姐嘛,岂有成亲之说;当真是胡闹之极。”

太皇太后和皇帝闻言看向钱天佑,实在是看不出他们现在脸上的表情是哪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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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章 是骂人吗? 199章 岂能成亲

200章 姨母201章 谁更棋高一招

宫门前是安安静静,自水慕霞过来开口后就没有人再说话。

钱天佑是有些头疼的样子,偏着头在想他认紫萱为姐姐的事情:他早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如今被水慕霞提醒才想起来;如此一来,他当真不能再迎娶辅国夫人了?那怎么能行!他的眼睛瞪大了,人也自地上爬了起来。

皇帝被水慕霞的话弄得心情很不好,胸口闷闷的就算看到钱天佑自地上起来他也没有半分高兴;他带着恨恨的目光看向水慕霞,在心里思量了半晌:他要不要把圣旨和金牌着人追回来?要追回来必须要有一个正经的理由才可以,总不能因为辅国夫人被他的外甥认为姐姐,不能再嫁给他外甥为妻不再怕外甥胡闹,因而要把圣旨和金牌收回吧。

他恨得咬牙、恨得切齿,因为他不相信水慕霞是刚巧这个时候才到,只能说他是选了这个时候现身。皇帝想到那块免死的金牌就心痒的难受,得了,一会儿还要去他母后那里挨骂——太后不喜欢辅国夫人,他却偏生赐免死金牌给辅国夫人,岂不是和他的母后唱对台戏。

如果水慕霞肯早现身,如果水慕霞早在几天前的金殿之上,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钱天佑已经认辅国夫人做姐姐,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闲事儿!不过他不打算问水慕霞为什么当日不说,因为他怕把自己真得气病;再说不用问他也知道水慕霞会如何答他,那个脸皮又厚、心又黑的家伙肯定嘻皮笑脸的答他一句:哦,草民当时忘了。

水慕霞会忘记事情?哼,就算是天能塌下来,皇帝都不会相信水慕霞会忘掉什么事情;不过他也因此眯起眼睛瞅了瞅水慕霞,这小子此时说出实情来,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钱天佑和辅国夫人的亲事,如此来可就不成了。皇帝收回目光摸了摸下巴,嗯,这小子不会是来真得吧?

钱天佑看向水慕霞:“那个事情……”他要说清楚才可以。

太皇太后看着钱天佑缓缓的问道:“辅国夫人当真是天佑你认下的姐姐?”

钱天佑有些着恼也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是啊。不过当初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有正经的摆酒席……”他当初是为了找个借口接近紫萱,也是为紫萱去秦家出口气才会那么说得;事后自然没有把认紫萱做姐姐的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想娶紫萱的啊,只因为当时紫萱还是丁家大夫人他才不好直接开口。

水慕霞叹气:“天佑啊,不是我想说你,你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姐姐就是姐姐,岂有做假的?你既然已经认下辅国夫人为姐姐,也因为辅国夫人相劝而认真努力的读书,怎么再能因为和人生气就对太皇太后和皇上说要娶辅国夫人为妻的话?那可是姐姐,这等混话不可乱讲的。”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钱天佑急得跳脚:“但是,那天我是为了能去秦家为辅国夫人出口气才那么说得,之后既没有摆酒席,也没有焚香结义禀明天地,辅国夫人怎么能算是我姐姐。”他抱住太皇太后的胳膊:“太皇太后,我说得都是真得,辅国夫人算不得……”

“慕霞这孩子的话说对了,你实在是太过胡闹,认下姐姐后岂能再议亲事?会让世人笑掉大牙的,只那唾沫星子就能把辅国夫人淹死。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辅国夫人之母予上唐有恩,你怎能让她背上如此骂名。当真逼得辅国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如何向地下的护国夫人交待,又置皇上于何地?”太皇太后数落起天佑来,句句不离对紫萱的爱护之意。

她说完不理会钱天佑,转身对皇帝道:“让人召辅国夫人进宫谢恩吧,哀家也想见见她。怎么也是天佑的姐姐,那也就是哀家重外孙女了;天佑这孩子做事毛燥的很,今天是个好日子,哀家也给天佑、辅国夫人正名儿,免得有那么多人再嚼舌根子。”

水慕霞笑着弯下腰去:“草民恭贺太皇太后多一个贴心的晚辈,说起来天佑认辅国夫人当时的确是有些儿戏了——辅国夫人可是皇后的义妹,论起那可是天佑的姨母呢。”

太皇太后眼睛笑得弯成了月亮:“天佑就是喜欢混说,哀家是多了一个外孙女,天佑也多了一个姨母以后好好的疼爱他、替哀家也能管教他一二,免得让他天天口无遮拦的胡说。”

钱天佑当然不干,继续耍无赖摇起太皇太后的胳膊来:“不,我要娶辅国夫人……”

水慕霞连忙过去扯他:“天佑啊,你怎么还胡说呢?你当真要逼死辅国夫人不成?”他又悄声道:“其实你仔细想一想,认下辅国夫人做姨母也没有什么不好?全是好处啊——她是你的长辈,你就是出入护国夫人府的内宅,或是在府中小住都不会有人乱说话的。”

钱天佑扁嘴:“可是——”

“没有可是了。”水慕霞很没有好气的样子:“你想想,能常常见到辅国夫人,以后就算你叔父也不能阻你见辅国夫人,想见就能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是不是非要让辅国夫人背上骂名,然后不堪被世人唾弃而自尽你才满意?”钱老国公是个迂腐之人,因此水慕霞赌钱天佑还是只童子鸡,还不明白娶妻洞房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钱天佑想想有道理,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他只要能常常见到辅国夫人就好;就算是想住到一个宅子里,只要他到护国夫人府小住就成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叔父以后不能寻死觅活的不让他去见辅国夫人了。

算来算去,这个结果他勉强能接受。最主要的是,他并不想逼死辅国夫人,也不想害辅国夫人被世人唾骂。

点了点头钱天佑有些委屈的道:“那好吧。”说完忽然想起来指着水慕霞:“是你,当日是你让我认……”

“是我吗?是天佑你聪明想出来的主意才对吧,怎么会是我。”水慕霞无辜至极,看着钱天佑,比钱天佑还要委屈百倍。

钱天佑盯着他半晌摸摸头移开了目光,心里却在嘀咕:当天真是自己想出认辅国夫人作姐姐的?他不会那么笨吧。

太皇太后看到水慕霞把钱天佑安抚好了,心下高兴便招手叫水慕霞到身边,扶着他的手向康寿宫内行去:“哀家知道皇帝事忙,你就不用陪着哀家了,只要到时候不要忘了给哀家的新外孙女赏点东西就好。”

皇帝闻言瞪一眼水慕霞,心里更是恼得不行;因为皇后认下辅国夫人当义妹,也没有焚香祷告天地,更不曾大张旗鼓,为得就是有个万一时这个义妹认也成,不认也可以。但是现在经水慕霞的口,皇后如果再不正正经经的认下这个妹妹,只怕太皇太后这一关他们夫妻都过不去。

答应着皇帝郁郁的去见太后了,如今他多出一位小姨子来,皇后多出一位妹妹来,太后那里当然也要认下这门亲事;咦?这么算下来,辅国夫人不也成了自己皇叔的晚辈,虽然不是什么要紧的、直接的亲戚,但是辈份的确有了差别。

皇帝回头看一眼扶着太皇太后的水慕霞,心里啐了一口:就知道这小子的目的不会是 个,哼,你居然连朕也敢阴?那就不要怪朕了。打定主意要出口气,不再总被这个表弟算计的皇帝,背起双手的时候心情忽然间好了不少。

水慕霞的声音忽然传来:“这么大的事儿,应该请王爷王妃、公主啊,一起进宫热闹热闹;尤其是晋王爷,皇上可不要忘了哦——他总闷在王府里可不是好事儿,多出来走动走动是好事儿。”

皇帝回头瞪他一眼:“朕要大宴王公,自然少不了晋皇叔。”错牙再错牙,皇帝看看太皇太后的笑脸,也只能把气咽下去大步而去。这可不是朕要为难你,是你太过份了——皇帝在心里恨恨的加了一句。

紫萱在家中接完旨意很有些莫名其妙,有免死金牌虽然极为高兴,但这事儿怎么都透着古怪:皇帝这么做,太皇太后和太后知道吗?她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想在传旨太监的口中套点话,可是那太监脚底抹油溜得那叫一个快,连赏银都不要就急急的走了。

手中的金牌还没有放下,那边又来一拨传旨的太监,使得紫萱有点心惊肉跳;听到是太皇太后要召她进宫,她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了,以为太皇太后就是为了免死金牌而召她进宫得。

不管如何有了免死金牌就算是保住了性命,让人责难几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几句难听的话嘛,她左耳听右耳冒,又不会被说下几块肉来,有什么好怕?!于是紫萱收拾一番,雄纠纠气昂昂就进了皇宫。

进了康寿宫她才知道自己成了钱天佑的姨母,太皇太后的干外孙女,皇帝还封了她为辅国县主——加官进爵快得让她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了。

201章 谁更棋高一招

不是皇帝想再给紫萱加爵,而是不得不给太皇太后面子:她老人家把紫萱弄到身边坐下,让一众的公主郡主都靠边了,还一口一个乖孙女的叫着,让他这个皇帝怎么办?太皇太后就是想要给紫萱个名份呗,而且还不是虚的是正格的要把她当外孙女待,他自然也要有所表示啊。

看太皇太后那个神色,她对县主的封赏很不为以然,显然没让她老人家满意啊。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心里那叫一个苦——太皇太后您就没有看到太后听到县主的封赏,已经很不快了吗?

做晚辈的不好做啊,尤其还是父辈、祖辈的老人都在,哪一个都要哄得高兴当真是很难很难的事情;因而,皇帝对水慕霞的怨气更甚,恨不得拉过水慕霞来把他灌得醉个半死:这小子就会给朕添乱。

太皇太后是个老糊涂,宫中无人不知;但越是老糊涂的人你越是无法,尤其还是身份尊贵到无以复加的老糊涂,你更是招惹不起。因此,朱紫萱不管是因为什么得太皇太后的缘法,自太后到郡主、自皇上到王公有再多的不满,眼下的“家宴”定要吃得欢喜才成。

紫萱却不把太皇太后当成是老糊涂来看,知道太皇太后对她的宠爱是什么用意:就是为了让她和钱天佑再无男女之间瓜葛,让她老老实实的做钱天佑的“姨母”。原本她就对钱天右没有想法,这一点看来太皇太后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对她了。

现在这样的结果让她无比的满意,怎么算能得太皇太后来做个靠山,就算是这个靠山不那么靠谱,但也比有太皇太后这么一个仇敌要强太多;嗯,费些心思讨好太皇太后,把这个不太靠谱的靠山变得靠谱些,往后的好处要好得多吧?

瞧太皇太后的身体,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不成问题;到了那个时候,紫萱相信自己如果不是远在九黎,就在上唐已经站得稳稳——做不到,她就买块豆腐撞死得了,被人害死也只能怪她太笨。

因而她很是用了些心思逗太皇太后开心,并且也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太皇太后:“天佑是个好孩子,不定性只不过是年岁不大,等再多读些书过几年自然也就稳重起来;而且,儿臣认为,给天佑定门亲事也能让他收收心。”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说到哀家心里去了。”端贤皇后是极为贤惠的人,在世时和她名为婆媳实为母女;而且,长公主也长到了太皇太后的眼里去,所有的皇子皇女加一起在她面前,也抵不了长公主的一根手指头。如此的偏爱,也使得其它皇子公主对太皇太后十分的疏远,尤其是公主们。

太皇太后是个倔强性子的人,孙女们不来迁就她,她当然不会去哄孙女们高兴;自长公主去世后,除了钱天佑外再无人陪她哄她开心。

今天她因水慕霞的话而改了对紫萱的心思,一来顺了钱天佑的心思免得他来闹她,二来也让紫萱能好好的规劝钱天佑——比她们这些硬拦得不更容易让钱天佑改变心意?因而现在看紫萱也就不那么讨厌,再被紫萱哄上半晌心里的厌恶更是少了大半,反而让她在紫萱的身上看到了她最疼爱的长公主的影子。

于是太皇太后心里一酸,明白钱天佑为何会对紫萱情根深种了。爱屋及乌,最后她反而对紫萱真得生出几丝欢喜来。

晋亲王听到紫萱被太皇太后收为外孙女、皇后认为义妹,他的脸色半点变化也没有;顶多是在敬酒时,对着水慕霞吐出两个字来:“狡诈。”

水慕霞笑得没心没肺:“这么高的赞誉我可不敢当,而且我听人说钱小公爷可是见过王爷才入宫的。”

晋亲王瞟他一眼转身走开,就是他做得又如何?他敢做自然就不怕人知道,当然没有人知道最好;只是,是谁给水慕霞通风报信,让他那么巧得进宫而“拣”到这天大的便宜呢。

水慕霞眯着眼睛看晋亲王无视其它人摸着手指想:要不要告诉晋亲王,自己会知道钱小国公进宫胡闹是墨解元告知的呢?虽然这次墨随风还算是兄弟,但是兄弟不就是用来出卖的吗?不给晋亲王找点事情做,他还真得有些不放心呢。

公主郡主们菜吃得不多,酒却吃得不少;虽然气闷的人很多,可是就连长泰和长平都安安静静,无人找紫萱的麻烦。使得皇帝有些纳闷之余,也很有些失望;他不是想看紫萱被责难,而是想让水慕霞知道,他做得越多紫萱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但是他那些不安份的妹妹很安份,而那安份的妹妹们更加安份;就连嫁到萧家的、他的姑母公主也对紫萱展露微笑,差点没有让皇帝把眼珠子掉在酒杯里。

至于他的母后,今天晚上最可能发作的人,居然让人拿出不少的东西赏了紫萱;就是因为他能看出藏在他母后眼底深处的怒火,因此才更奇怪他母后为什么会忍下来。他深知,绝不是因为太皇太后。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皇帝见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终于死心不再等下去了;堂堂一国之君,有事情的时候居然只能是他自己上,什么人都指望不上,怎么不让他窝火?但,不能总让他的表弟得意。

“朕今天很高兴。”他举起杯子来吃酒,然后又长叹一声:“只是九黎之事让朕放不下心来,唉。马家的人虽然放了一些出来,但是男人们和马老夫人依然还被关在牢狱之中,如果马老爱卿和马老夫人也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酒,朕也就无憾了。”

九黎之事已经越演越烈,九黎王后居然不再见上唐的将军,而和几位蛮族的首领欢宴几天:如果九黎和蛮族联手,上唐南边万里边境堪虞啊。

上唐的在九黎的兵马已经被人监视起来,皇帝当然不能置那些兵马于不顾;但是此时上唐要起兵一来顾忌那些在九黎的兵马,二来也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九黎依然对上唐称臣中,对上唐的将军也只是不见并没有亏待,兵马只是监视也没有受到伤害。

自然,九黎想要害上唐的那些兵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什么时候只要九黎王后高兴一把药粉撒下去,那些兵马是死是活全在人家一句话了。

不能也不想轻启战端,但是九黎还要安抚还不能坠了上唐的国威,皇帝需要有人去九黎平叛,却又不能打着平叛的旗号,最好就是有什么事情也不能让九黎全怪到上唐的头上。因此,皇帝早就在打紫萱的主意。

此时此地,于情于理紫萱都应该去九黎去看看她的外祖父一族;而她又是上唐的县主,成为出使九黎的人再合适没有:到了九黎相机救出马家的人来,看看九黎国君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成皇帝有意再扶助一位愿意亲近九黎的国君——成了,是上唐之福;不成,也是紫萱和马家的人所为,同上唐没有干系。

原本他就在想此事,只是还没有拿定主意;而水慕霞今天所为却让他很不舒服,因此他决定用紫萱为引,逼得水慕霞这次为上唐出力。

皇帝的话说出来后,紫萱马上跪倒在地上:“臣妾请旨。外祖父一家有难臣妾寝食难安,想去九黎一趟,就算是什么也做不了至少尽尽做小辈的孝心。”

听到紫萱的话皇帝是心花怒放啊,没有想到不需要他费尽口舌,辅国县主就自投罗网了;此时,皇帝才感觉自己只封个县主好像是有那点小气:“朕深知你的心情,只是去九黎山高路远,且那里情形不明,朕和太皇太后、太后,还有皇后岂能放心你去?”总要做做样子的,不能急不可待。

水慕霞撇撇嘴上前:“就是啊,县主还是三思吧。少时皇上肯定会使人出使九黎,到时你可以让雪莲代你去瞧瞧。”皇帝的那点心思他岂会不懂?不过,他要得也就是这个。

他认为紫萱在上唐过得日子很不开心,而且有各种的牵制,不如去九黎看看;如果可以的话,紫萱的性子在那里会过得很幸福。

要知道,不是他巧妙安排,朱家早就上门去闹了:大女儿大儿子都有前程了,朱老爷岂会甘心自己白身,又怎么会甘心让他宠爱的女儿、儿子白身呢。

但是他不能让皇帝生出疑心来,定要皇帝是甘心情愿、巴不得紫萱去九黎才成。因此,这个时候他要出面拦上一拦才成。

皇帝闻言心中大恼,却不理会水慕霞看向紫萱温言道:“朕实在是不忍心啊,你起来说话吧。亲人有难,哪个能真正的放下?”

紫萱不肯起来苦苦相求:“皇上,请允臣妾前去;不只是为看外祖父一家,臣妾也想学母亲为上唐出一份力,看看能不能让九黎平安下来,永世为我上唐的兄弟之邦。”

皇帝马上抚掌:“朕虽然不放心,但是辅国县主一片赤诚实在是感天动地,朕不得不允了。”说完他看着水慕霞挑起了眉头来,那意思就是说朕看现在你要怎么做。

202章 正使

皇帝有皇帝的打算,为了安抚九黎让其能代上唐抵御南蛮,他把主意打到紫萱的身上,也只不过是看中紫萱身上有九黎的血脉罢了:因为九黎的国后害马家亲善南蛮各族,使得皇帝认为紫萱有何用之处;如果九黎的国后只是害马家而亲上唐,他定不会高看一眼紫萱的。就算现在高看紫萱,但他也有他的顾忌。

紫萱有九黎的血脉,而刚刚和皇家的公主们有过不快,他还真是信不过紫萱;这是其一,其二是紫萱倒底是个女人,由她去九黎应对也实在让他放心不下来,他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又不会引起南蛮各国注意的人去九黎——此人,皇帝想来想去当然是非水慕霞莫属。但是水慕霞于仕途功名根本不屑一顾,想要让他成为出使九黎的人,实在是很难。

可巧,今天水慕霞送上门来,让皇帝在其对付钱天佑的事情上看出他的心意来,用紫萱来钓不怕水慕霞不上钩。

皇帝看着水慕霞眼底闪过精光,心知这次水慕霞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愿不愿意都要为上唐出份力。他的目光直直的定在水慕霞的脸上,如同在看一条入网的鱼儿。

水慕霞抚抚下巴看看紫萱,现在无人不知紫萱想去九黎之决心,无奈在他的眼中闪过:“草民认为辅国县主去九黎之事要从长计议才成。”

太后开口:“哀家也不认辅国县主受思亲之苦,只是的确不能不考虑其安危,但也不能大动干戈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她看向晋亲王:“正好南蛮的大阳蛮遣使来示好,不如借此机会遣婚使前去提亲。”

大阳蛮是南蛮较大的蛮族之一,人极好战。如果能得大阳蛮之助,以后上唐也不必总是受九黎牵制,可以用大阳蛮来牵制九黎且能便南方的边境更加平静。此事当然是太后和皇帝商议过,因而太后才会如此说。

“如此一来婚使正好途经九黎,护送辅国县主护其周全且不会引人误会;”太后继续说了下去:“既然是遣使提亲,人员当然不能太少,而且深入蛮族就算是些将士跟随也能让九黎之人谅解。”

皇帝微微点头:“母后所说得法子不错,辅国县主前去九黎也就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只是,要提亲总要有人要娶亲才可以啊,如今我们皇族之中哪个到了娶亲的年纪?”

水慕霞笑起来,端起酒杯来遥敬皇帝:“依草民看既然是要和亲,由我们皇族之人迎娶不如由皇上您来迎娶——如此方显我上唐之诚意,定能取得大阳蛮的信任。”此话当然是玩笑,因为蛮族之人都是双双对对,从不曾有妾室一说。

做为对蛮族的尊重,上唐当然不可能让大阳蛮的王女入宫为妃:就算是皇贵妃那也是妾室啊!不要说皇帝已经有皇后,就算是无后也断不可能迎娶外族之女为后让其母仪天下的。最好的法子,当然是选个倒霉皇族出来,给其一个尊贵的出身让其迎娶大阳蛮的王女为正妃。自然,这位皇族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纳妾、收个通房之类的。

有哪位皇族之人愿意娶个蛮女为妻,且要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听到皇帝如此一问,那些到了年纪还没有娶妻的王公们都低下了头,没有谁正告奋勇为君分忧;听到水慕霞开口众人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却没有想到他只是开个玩笑。

皇帝瞪水慕霞:“要不要朕封你为亲王,你去迎娶大阳蛮的王女为妻?”

水慕霞摇头:“草民无德无能不敢妄念。”

“你当真不肯为朕分忧?”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应该逼一逼的时候就要逼一逼,不然水慕霞是不会乖乖上套的。

水慕霞再瞧一眼紫萱——这种神情落在皇帝的眼中当然是高兴,而让太后看到当然是不喜:“草民岂会不为君分忧呢?出使九黎需要的人不少,草民自荐之不知道皇上以为如何?虽然草民无德无能,但至少会说些九黎土语和蛮族之言,说不定到时能帮上什么忙。”

皇帝眯起眼睛来盯着水慕霞,过了好一阵子才道:“你向来是个惫懒的性子,会开口当真是难得;只是朕……”

水慕霞马上反悔了:“草民也就是一说,自知学知浅薄,再加上草民身子娇弱,还是不要随使团出去免得更添乱。”他说远深施一礼就要归座。

皇帝哪里能放过他?说起来当真没有想到水慕霞反悔的如此之快,看来应该是知晓了他的心思:“朕只是担心你没有那个耐性,但你已经开口了朕岂能不让你去历练一番?学知浅薄才要行万里路嘛,去九黎的正使就是你了。”

水慕霞一脸的吃惊:“我是正使?不行,不行,万万使不得,还是请皇帝另请高明。”他是说什么也不干。

皇帝生怕有变,再者也怕水慕霞离开皇后宫想出什么坏主意来阻止紫萱去九黎,因而是一再的坚持,连小时候皇帝为水慕霞遮掩功课没有做完的事情都拿出来说,最终各让一步:水慕霞做副使,让礼部侍郎做正使带使团去九黎。

这个结果皇帝很满意,有水慕霞在,再加上紫萱能得马家一族相助,他还会给其一些兵马,九黎那里的事情应该可以解决的;并且把紫萱远远的支开,能让太后睡得踏实,同时让他的姑母、姐妹们都安稳些,也免得钱天佑再发疯。

水慕霞也很满意,虽然他一脸的苦相和皇帝喝干杯中的酒:如此一来紫萱可以离开京城,免得总被太后、公主们惦记。萧家会为他所逼不再找紫萱的麻烦,可是那些公主们却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哪会那么容易放过紫萱呢。

如今紫萱进可以躲去九黎,一个不开心就可以留在九黎永远不回上唐,这里的纷扰当然同紫萱再无干系;如果九黎不成,紫萱再回来事过境迁,世事多变啊,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至少,给了他足够可以安排的时间。

各怀鬼胎的君臣对饮三杯后,皇帝开心的和太后又饮一杯;而水慕霞却低下头吃菜,好像是一肚子的沮丧实则是为了掩饰眼中的喜色。

紫萱谢过恩后早已经起身,没有想到连去九黎她就要和水慕霞一起,实在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水慕霞的才能,她心知到了九黎要借助水慕霞的地方肯定有,为了外祖父一家她倒是真心的想和水慕霞能有个愉快些相处。

她着急去九黎救人:“不知道何人是婚使?”没有婚使,就算是有了去九黎的正副使,她也不能马上启程的。

皇后看紫萱一眼:“婚使还没有定下人选来,而要娶亲的人也没有定下来呢;再说使团要启程还需要准备很多事情,就是商队至少也需要十几天的准备,妹妹还是按住性子等一等吧。本宫知道你心急外祖一家人的性命,但是也不急在这十几天了——九黎王后不会轻易杀人,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还容你外祖一家在世。”

紫萱当然是等不及的,可是她还没有说话那边钱天佑已经道:“我,不,臣愿为婚使。”

皇帝差点被酒呛到,看向钱天佑道:“太皇太后还需要你侍奉,你岂可以稍离?”

钱天佑看到太皇太后不赞成的目光,只得低下头默不作声:没有太皇太后的支持,他心知自己是不可能成为婚使的,就算是副使也不可能。

太皇太后想了想道:“哀家倒是认为晋亲王已经到年岁理应成婚了。”

此话落到太后的耳中极为不快,要知道晋亲王那几乎就等于是她的另外一个儿子:“晋亲王不妥,他的性子必不会得大阳蛮的承认。此事关系重大,太皇太后。”她向来和太皇太后不太和,倒不是因为她不贤惠,而是因为宫权之争。

说白了,就是太后远不如端贤皇后有心机手段,在保地位、宫权的时候不能同时取悦于太皇太后;当然,她和太皇太后并没有红过脸,都是在宫中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就算是再不和也不会摆在脸上。

皇帝心知皇祖母和母后的性子,不敢让她们在此事较劲,尤其太皇太后越来越糊涂,如果较起真来他和母后根本就拿其没有法子:“皇叔那里朕早有安排……”

“小王是正使,大阳蛮的正使。”晋亲王开口了,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杯子并没有抬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得嫡母太皇太后的欢心,不说其它就算是到了现在他的生母福太妃还住在宗庙中祈福——皇帝和太后想尽了法子也不能让其回到宫中,或是到他的王府里享福。

太皇太后的目光微微一闪,垂下眼皮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于她来说,晋亲王这一去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在南蛮之地会发生些什么谁也说不准:如果让大阳蛮不高兴了,兴许晋亲王再也回不来。

202章 正使203章 打理一切204章 小丫头

皇帝有皇帝的打算,为了安抚九黎让其能代上唐抵御南蛮,他把主意打到紫萱的身上,也只不过是看中紫萱身上有九黎的血脉罢了:因为九黎的国后害马家亲善南蛮各族,使得皇帝认为紫萱有何用之处;如果九黎的国后只是害马家而亲上唐,他定不会高看一眼紫萱的。就算现在高看紫萱,但他也有他的顾忌。

紫萱有九黎的血脉,而刚刚和皇家的公主们有过不快,他还真是信不过紫萱;这是其一,其二是紫萱倒底是个女人,由她去九黎应对也实在让他放心不下来,他需要一个能干的人、又不会引起南蛮各国注意的人去九黎——此人,皇帝想来想去当然是非水慕霞莫属。但是水慕霞于仕途功名根本不屑一顾,想要让他成为出使九黎的人,实在是很难。

可巧,今天水慕霞送上门来,让皇帝在其对付钱天佑的事情上看出他的心意来,用紫萱来钓不怕水慕霞不上钩。

皇帝看着水慕霞眼底闪过精光,心知这次水慕霞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愿不愿意都要为上唐出份力。他的目光直直的定在水慕霞的脸上,如同在看一条入网的鱼儿。

水慕霞抚抚下巴看看紫萱,现在无人不知紫萱想去九黎之决心,无奈在他的眼中闪过:“草民认为辅国县主去九黎之事要从长计议才成。”

太后开口:“哀家也不认辅国县主受思亲之苦,只是的确不能不考虑其安危,但也不能大动干戈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来;”她看向晋亲王:“正好南蛮的大阳蛮遣使来示好,不如借此机会遣婚使前去提亲。”

大阳蛮是南蛮较大的蛮族之一,人极好战。如果能得大阳蛮之助,以后上唐也不必总是受九黎牵制,可以用大阳蛮来牵制九黎且能便南方的边境更加平静。此事当然是太后和皇帝商议过,因而太后才会如此说。

“如此一来婚使正好途经九黎,护送辅国县主护其周全且不会引人误会;”太后继续说了下去:“既然是遣使提亲,人员当然不能太少,而且深入蛮族就算是些将士跟随也能让九黎之人谅解。”

皇帝微微点头:“母后所说得法子不错,辅国县主前去九黎也就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只是,要提亲总要有人要娶亲才可以啊,如今我们皇族之中哪个到了娶亲的年纪?”

水慕霞笑起来,端起酒杯来遥敬皇帝:“依草民看既然是要和亲,由我们皇族之人迎娶不如由皇上您来迎娶——如此方显我上唐之诚意,定能取得大阳蛮的信任。”此话当然是玩笑,因为蛮族之人都是双双对对,从不曾有妾室一说。

做为对蛮族的尊重,上唐当然不可能让大阳蛮的王女入宫为妃:就算是皇贵妃那也是妾室啊不要说皇帝已经有皇后,就算是无后也断不可能迎娶外族之女为后让其母仪天下的。最好的法子,当然是选个倒霉皇族出来,给其一个尊贵的出身让其迎娶大阳蛮的王女为正妃。自然,这位皇族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纳妾、收个通房之类的。

有哪位皇族之人愿意娶个蛮女为妻,且要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呢?听到皇帝如此一问,那些到了年纪还没有娶妻的王公们都低下了头,没有谁正告奋勇为君分忧;听到水慕霞开口众人以为可以躲过一劫,却没有想到他只是开个玩笑。

皇帝瞪水慕霞:“要不要朕封你为亲王,你去迎娶大阳蛮的王女为妻?”

水慕霞摇头:“草民无德无能不敢妄念。”

“你当真不肯为朕分忧?”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应该逼一逼的时候就要逼一逼,不然水慕霞是不会乖乖上套的。

水慕霞再瞧一眼紫萱——这种神情落在皇帝的眼中当然是高兴,而让太后看到当然是不喜:“草民岂会不为君分忧呢?出使九黎需要的人不少,草民自荐之不知道皇上以为如何?虽然草民无德无能,但至少会说些九黎土语和蛮族之言,说不定到时能帮上什么忙。”

皇帝眯起眼睛来盯着水慕霞,过了好一阵子才道:“你向来是个惫懒的性子,会开口当真是难得;只是朕……”

水慕霞马上反悔了:“草民也就是一说,自知学知浅薄,再加上草民身子娇弱,还是不要随使团出去免得更添乱。”他说远深施一礼就要归座。

皇帝哪里能放过他?说起来当真没有想到水慕霞反悔的如此之快,看来应该是知晓了他的心思:“朕只是担心你没有那个耐性,但你已经开口了朕岂能不让你去历练一番?学知浅薄才要行万里路嘛,去九黎的正使就是你了。”

水慕霞一脸的吃惊:“我是正使?不行,不行,万万使不得,还是请皇帝另请高明。”他是说什么也不干。

皇帝生怕有变,再者也怕水慕霞离开皇后宫想出什么坏主意来阻止紫萱去九黎,因而是一再的坚持,连小时候皇帝为水慕霞遮掩功课没有做完的事情都拿出来说,最终各让一步:水慕霞做副使,让礼部侍郎做正使带使团去九黎。

这个结果皇帝很满意,有水慕霞在,再加上紫萱能得马家一族相助,他还会给其一些兵马,九黎那里的事情应该可以解决的;并且把紫萱远远的支开,能让太后睡得踏实,同时让他的姑母、姐妹们都安稳些,也免得钱天佑再发疯。

水慕霞也很满意,虽然他一脸的苦相和皇帝喝干杯中的酒:如此一来紫萱可以离开京城,免得总被太后、公主们惦记。萧家会为他所逼不再找紫萱的麻烦,可是那些公主们却是无法无天惯了的,哪会那么容易放过紫萱呢。

如今紫萱进可以躲去九黎,一个不开心就可以留在九黎永远不回上唐,这里的纷扰当然同紫萱再无干系;如果九黎不成,紫萱再回来事过境迁,世事多变啊,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至少,给了他足够可以安排的时间。

各怀鬼胎的君臣对饮三杯后,皇帝开心的和太后又饮一杯;而水慕霞却低下头吃菜,好像是一肚子的沮丧实则是为了掩饰眼中的喜色。

紫萱谢过恩后早已经起身,没有想到连去九黎她就要和水慕霞一起,实在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过想到水慕霞的才能,她心知到了九黎要借助水慕霞的地方肯定有,为了外祖父一家她倒是真心的想和水慕霞能有个愉快些相处。

她着急去九黎救人:“不知道何人是婚使?”没有婚使,就算是有了去九黎的正副使,她也不能马上启程的。

皇后看紫萱一眼:“婚使还没有定下人选来,而要娶亲的人也没有定下来呢;再说使团要启程还需要准备很多事情,就是商队至少也需要十几天的准备,妹妹还是按住性子等一等吧。本宫知道你心急外祖一家人的性命,但是也不急在这十几天了——九黎王后不会轻易杀人,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还容你外祖一家在世。”

紫萱当然是等不及的,可是她还没有说话那边钱天佑已经道:“我,不,臣愿为婚使。”

皇帝差点被酒呛到,看向钱天佑道:“太皇太后还需要你侍奉,你岂可以稍离?”

钱天佑看到太皇太后不赞成的目光,只得低下头默不作声:没有太皇太后的支持,他心知自己是不可能成为婚使的,就算是副使也不可能。

太皇太后想了想道:“哀家倒是认为晋亲王已经到年岁理应成婚了。”

此话落到太后的耳中极为不快,要知道晋亲王那几乎就等于是她的另外一个儿子:“晋亲王不妥,他的性子必不会得大阳蛮的承认。此事关系重大,太皇太后。”她向来和太皇太后不太和,倒不是因为她不贤惠,而是因为宫权之争。

说白了,就是太后远不如端贤皇后有心机手段,在保地位、宫权的时候不能同时取悦于太皇太后;当然,她和太皇太后并没有红过脸,都是在宫中过了大半辈子的人,就算是再不和也不会摆在脸上。

皇帝心知皇祖母和母后的性子,不敢让她们在此事较劲,尤其太皇太后越来越糊涂,如果较起真来他和母后根本就拿其没有法子:“皇叔那里朕早有安排……”

“小王是正使,大阳蛮的正使。”晋亲王开口了,他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杯子并没有抬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得嫡母太皇太后的欢心,不说其它就算是到了现在他的生母福太妃还住在宗庙中祈福——皇帝和太后想尽了法子也不能让其回到宫中,或是到他的王府里享福。

太皇太后的目光微微一闪,垂下眼皮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于她来说,晋亲王这一去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在南蛮之地会发生些什么谁也说不准:如果让大阳蛮不高兴了,兴许晋亲王再也回不来。

203章 打理一切

晋亲王的话音一落,紫萱就接到太后的两道目光冷箭,但是她能说什么呢?晋亲王忽然间冒出这么一句来,又不是她的主意,也不是她给晋亲王有过暗示——晋亲王,你要是千金之躯啊,为毛要去南蛮那种危险的地方?

她要去九黎主要是为救外祖一家,虽然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救得成,但总是要去得;另外也有借此远避晋亲王、水慕霞和钱天佑的意思,可是谁知道除了一个钱天佑,另外两个人都要和她一种同行去九黎。

又接到太后的冷箭以及公主郡主们的明枪时,紫萱真想大声说:晋亲王你,求求你就留在京城吧,不要再来添乱了。有个水大公子我已经很招人恨了,但那是皇帝的意思太皇和公主们就算是不满,还不会怪到她头上;如今,晋亲王你这唱得是哪处啊,非要去南蛮那种要命的地方做什么。

皇帝也没有料到晋亲王会来这么一句话,这次是真得被呛到:“皇叔,那个事儿我们还是商量商量为好。”他还真不想让晋亲王去南蛮那么危险的地方。

晋亲王看皇帝一眼:“出使大阳,我是正使。”然后再次低头吃酒,表示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太皇太后慢悠悠的道:“晋亲王去大阳很好啊,既然是国之大事,一位亲王、还是当今天子的皇叔亲去,可当真是给足大阳蛮的面子,他们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定会高高兴兴把王女嫁过来。”

太后和皇帝对视一眼无奈的点头同意了,晋亲王打定主意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得。倒是水慕霞很奇怪的看向晋亲王,不明白他倒底是打得什么主意,这么辛苦的差事连朝臣也会能推就推,何况是向来不愿多事的晋亲王呢。

紫萱离开皇宫的时候,感觉自己后背已经被公主们的目光刺穿了,牙疼看看晋亲王倒底什么也没有说就回府了;她能去说什么呢,总不能质问晋亲王为什么要出使吧?她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那样的话不是她应该问得。

反正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除了打算看看能不能在九黎定居外,还能怎么做?不用想,也知道等她回京后,太后和公主们就会把她活活的吞下肚。

紫萱成为县主之事传到丁家,丁老太爷在床上再次吐出一口血来晕过去:他现在也不知道是在恨紫萱,还是在恨自己的妻儿没有长脑子。

丁阳召来大夫救醒了丁老太爷:“父亲,你不必如此气恼,朱紫萱不会有好下场的;这次出使晋亲王和萧家的嫡长子都去,等到她再回来太后和公主们岂会放过她?”到时候他能救她一命的话,她肯定能感动再回丁家吧?让她做个妾,让京城中的人都明白他丁阳的女人最终还是离不开他的。

丁老太爷努力瞪大眼睛也说不清楚话,最终只能用毛笔抖动着勉强写字;他写得的是:等,不要着急;要动,也不是丁家动,应该让司马家动,让京中那些议亲的高门们动。

丁阳努力半天才看明白那些字,又想了一会儿道:“父亲你还是想要借刀杀人?”

丁老太爷看着他轻轻的点头,然后合上了眼睛;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不过是折腾着写几个不算字的字,就让他累得丢了半条命。

“司马家?”丁阳轻轻的咬了咬嘴唇:“萧家不表态他们怎么肯动?”

丁老太爷闻言猛得睁开眼睛,怒视丁阳嘴巴里却只能发出“嗬嗬”之声。

“儿子去做,您不要着急好不好?”丁阳忙安抚父亲,直到他再三的保证会听丁老太爷的话,丁老太爷才再次合上眼睛睡过去。

丁阳自父亲的房出来正好遇上母亲:“父亲刚刚睡着。”

看到丁阳的神色就知道丁老太爷又发脾气了,丁太夫人叹气:“他糊涂了,我们不必同他一样;他说什么我们应下来就是,应该怎么做还不是我们拿主意?你何必当真和你父亲较真。他又让你做什么了?”

自从丁老太爷能勉强在地上写几个字后,就给丁太夫人和丁阳添了不少的麻烦;丁阳母子也没有办法,大多都是丁老太爷说完就算。

丁太夫人听完丁阳的话想了想:“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法子对付朱紫萱,在长泰公主面前我们也不能太过热切的想除掉朱紫萱,会让公主反感的;嗯,倒不如试试你父亲的法子,反正予我们也没有什么坏处;到时候等到朱紫萱回城了,我们有什么好法子自管用,也不会因为你父亲而误事的。”

丁阳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有一点和丁太夫人想得不同,对于朱紫萱他不想除掉她而是想让她感恩戴德的回来;公主嘛做正妻,到时候让曾经做县主的朱紫萱为妾,也不算是辱没了丁家和他丁阳。

“长泰公主为梅英说得那门亲事如何了?虽然说做填房委屈了你妹妹,但那倒底是位王爷啊。”丁太夫人挑起眉头来:“你妹妹的亲事能成,以后你和长泰公主的亲事也就顺理成章,不会被人责难了。”

丁阳挥手:“谁会责难?只要长泰公主愿意,无人会来责难的。”

丁太夫夫人看向儿子:“就算是如此,你妹妹如果能成王妃,你身份也尊贵三分不成?到时候也不用担心被长泰公主生生的压过一头去。”

本来行到转角处的梅君听到母亲和兄长的话,心头鹿撞急忙躲开,以手抚了抚脸烫得她自己都有点吃惊:王妃啊,那可是王妃如果当真能成为王妃,那她以后再见到那该死退亲的人,哼

想到妙处的梅君终于舒展开了她的眉头,眼珠转了转去寻芳菲了:她如果能成为王妃,绝不会饶过那个朱紫萱的。

因为九黎之事太过着紧,原本需要准备十几天的使团,皇帝只给了三天时间;紫萱做为辅国县主,在使团中虽然不是正副使但身份最高,所以每天都有不少的事情有人过来请示她,加上她要收拾行李等等,忙得每天晚上都要睡到半夜。

三天时间几乎就在眨眼间快要过去了。

看着西坠的太阳紫萱抚抚文昭的头:“舍不舍得?”人离乡贱啊。她倒底不是这里的人,离开上唐予她来说并没有什么不舍得,让她牵挂放不下的是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真正家乡;可是文昭不同,他自幼生于此长于此,如今离开有可能不会再回来自然会生出不舍来得。

文昭依偎在紫萱的身边:“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要姐姐在哪里都是家。”

紫萱闻言抱住他:“嗯,姐姐在哪里文昭就在哪里,姐姐会看着文昭长大成人的。”摸摸已经长了半头、身子壮了不少的文昭:“我们姐弟在一起,哪里都能是家。”回头看一眼朱大夫人的墓:“以后有机会,我们把母亲也送回九黎去。”

泉下有知的话,朱大夫人肯定不会再愿意同朱老爷为夫妻吧?紫萱不能肯定,因为她并 不知道朱大夫人倒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最后在墓前叩了几个头,她在心中默默的祷告:朱大夫人,我定会好好照顾文昭的,不管是在上唐还是在九黎定能让他平安的长大成人。

看着文昭也叩了三个头后,姐弟二人一步三回头的登上马车回府。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京城了,再过十几天他们就会离开上唐的国境。

虽然对上唐、对京城没有归属感,可是紫萱不知道为什么偏生睡不着,到了天快亮得时候才合了会眼。同样没有睡着的人还有雪莲、琉璃和璞玉。

琉璃和璞玉是因为要离乡,自然是有百般的不舍,而雪莲是因为挂念马家的人,再加上等不及要出发,晚上根本就没有上床。

紫萱看到丫头们的神色苦苦一笑,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收拾东西,不想一会儿因她们再耽搁使团的时间。

用早饭的时候天色还漆黑的,文昭和紫萱一样没有什么胃口,不过他看到姐姐没有吃多少东西,便悄悄吩咐琉璃带上些热水放好,自己收拾了几样点心放起来:就是想在路上给紫萱吃。他倒没有想过自己会饿,只是认为不能饿到他的姐姐。

就在她们准备好一切等使团的时候,宫里来人了。来得人是个太监,紫萱认得他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连忙让进屋里吃茶。

太监摆手:“洒家是来传旨的,就不领县主的茶了。”他说完立好:“皇上有口谕。”

紫萱和文昭带着众人跪倒在地上听旨,每个人的脸上都很担心:会不会是皇上反悔,不同意他们去黎了?不然这个时候来传什么旨意呢。

太监看也不看跪下的众人:“皇上有旨,着镶龙卫朱文昭留在护国夫人府里打理府中一切,静待辅国县主回来。钦此,谢恩。”他宣完口谕笑着扶起紫萱和文昭来:“皇上说让县主安心去九黎,朱大人在京城您一切不必担心的;奴才不久留了,免得耽搁了县主启程的时辰。”

204章 小丫头

传旨的太监说完看向文昭:“朱大人和小人进宫谢恩吧。”

文昭没有想到皇帝会不让他随姐姐一起去九黎,要知道马家同样是他的外家啊,一直以来皇帝并没有说要拦他去九黎,忽然间的旨意让他双眼含泪抱住了紫萱:“姐姐……”

太监一看文昭的样子上前名为相劝实为拉开他:“朱大人你何必如此,皇上宣你入宫可是天大的喜事,小人听说要封你为从四品的骁骑将军呢,皇恩浩荡啊。”骁骑将军不是实御,只是个虚名罢了。

文昭却怒而推开他:“你给我滚一边去不过是个从六品的管事儿,也敢过来拉扯我一个正五品的骧龙卫?不要忘了,骧龙卫乃是天子亲兵,辱我等就是辱皇上可以先斩后奏。”他斥完太监回头看向紫萱,眼中的泪水滚来滚去却并没有滚下来:“姐姐,文昭已经长大,不但可以照顾好自己,还可以保护姐姐了。”

他不要紫萱为他担心。圣旨已经到了家中,在这种时侯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去想法子,他再不舍得姐姐、再想和姐姐在一起,也是圣意难违;既然如此,不如让他的姐姐安心去九黎的好,他相信姐姐定会回来的。

就算是姐姐要算留在九黎,也不会把他独自丢在上唐京城,定会来接他走。现在,他还太小什么也帮不了姐姐、什么也做不了,但是他至少要像个男人般不给姐姐再添麻烦。

紫萱看也没有看那个被文昭推开的太监,抱住文昭道:“你等姐姐,我这就进宫……”她怎么能舍得下文昭?皇帝如此做无非就是嫌朱家不够份量,换句话说,就是皇帝在明明白折的告诉她——我不相信你;而文昭就是那个人质。去九黎会发生什么她根本不知道,把文昭留在上唐怎么能让她放得下心来。

“姐姐。”文昭定定的看着紫萱,用手用力的握着紫萱的手:“你听我说,文昭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姐姐,你要相信我,我在这里等着姐姐回来,和姐姐一起早起跑一跑,和姐姐一起用早饭,和姐姐一起……”他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以后会和姐姐永远在一起。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在这里等姐姐的。”

他说完抱一抱紫萱:“我进宫谢恩,姐姐一路顺风。”水大哥说过,男人要流血不流泪,所以他就算是再难过、再不舍得姐姐,为了姐姐好、为了姐姐能放下他启程,他绝不能让泪水掉下来。

紫萱的泪水滚滚而下:“文昭……”

“姐姐,外祖父一家于我们有恩,而且母亲亏欠他们的我们做儿女的应该还,你不能不去的;而我们这个家也需要有人打理,是皇上想得周到。”文昭退后两步,如大人般行礼:“姐姐,我先进宫去了,让皇上久侯不妥。”

紫萱看着文昭,泪眼模糊了文昭的样子,忍不住脚下移动想拉住文昭:这个孩子如此说话行事,他的心里倒底会有多苦?他还是个孩子啊,才过上几天安稳些的日子,如今却为自己要留在这个吃人的京城。

文昭摇头再摇头,最后看一眼紫萱毅然转身:“我们走吧。”他对太监说话时,眼中虽然有泪却勉强自己笑了笑:“刚刚多有得罪,这些银子给公公添个茶钱算作是赔礼吧。”他跟在姐姐身边已经学了不少,自此以后他不要再成为拖累。

太监看看文昭笑了,掏出圣旨来递给紫萱:“这是皇上的旨意,县主自己看吧,小人这就引朱大人进宫。”他施礼带着文昭走了。

紫萱也知道此时不可能违拗皇帝的意思,一边是祖父的深恩一边是她最牵挂的弟弟,要如何取舍实在是难死她。看着文昭那不大的后背她含泪咬牙:“文昭,你是个护国夫人府的男丁,顶门立柱就靠你;姐姐,会很快回来的。”不去九黎不可能,她如果不去说不定会为自己和文昭引来杀身之祸。

文昭回头:“姐姐你放心,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他说完走了几步忽然跑回来,看得紫萱眼泪再次落下来。

如果文昭不能舍下她,那她死也要带走文昭的,不会把他单独留在京城:“文昭,不要难过,一切交给姐姐。”

文昭却自袖袋中掏出包好的点心放在紫萱的手中:“姐姐,你没有吃几口早饭,出门在外吃饭不会那么及时的,饿了你就吃些点心。就是因为赶路人倦不喜欢吃东西,你更应该多吃些,实在吃不下也要带些在身边。路上遇到的天气不定,早晚很冷一定要记得加衣……”他就如同是六十岁的老婆婆般那么罗嗦。

看着文昭稚气的脸,听着这些叮嘱使紫萱再也忍不住抱住了文昭——她怎么能舍下文昭独自离开?

文昭也抱住了紫萱,泪水终于滚出眼眶来落在姐姐的衣衫上:“姐,我年纪小问过好些人才知道这些的,你在外吃饭的时候可以多问问那些饭铺的老板,他们肯定知道的更多;姐,你一定要保重身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紫萱刚要开口文昭小声的道:“姐,你放心吧,我不会被朱家欺了去,也不会被丁家欺了去;这里住不下,皇上指不上,不还有钱小国公嘛。”

说完文昭推开紫萱,认真的再看一眼紫萱这次转身真得和太监走了,没有再回头看紫萱;因为,他不想让紫萱看到他泪流满面的脸。他倒底还不是男子汉,因为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落下泪来。

相依为命的姐姐此去山高水长不说,而且还有种种危险,他担心也无用只想能让紫萱完全放心,不必再为他烦忧。泪水忍也忍不住,可是他却拒绝太监扶他上马车,进了马车后他抱膝无声的痛哭起来: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的。

紫萱的脚下沉重异常,看着文昭的小小的肩膀她咬着牙也没有让自己再唤他一声,直到看不到文昭的背影,她才缓缓的打开圣旨;上面只写了一个意思,自今日起文昭就是从四品的骁骑将军了。

看到这道旨意紫萱后背一片冰凉,太监带着旨意而来却秘而不宣,非要等着文昭肯跟他去才把旨意交到她手中表示什么?皇帝就是怕他们姐弟这一去不返,会叛了他上唐如果刚刚文昭不跟那个太监去,等着他们姐弟的会是什么那不言而明。

“有旨意?”水慕霞的出现不知道是无声无息,还是紫萱太过愤怒和受惊根本没有听到有人接近。

紫萱把旨意交给水慕霞后道:“现在就走?”皇帝如此做,只是让她原本摇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去九黎定居的心,猛然间定下来了。

水慕霞看完眸子中有精光一闪,把圣旨卷起交还给紫萱:“都在东门那里等着,我是奉正使之命前来接县主的。”这种话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那个小小的侍郎当真有支使他做事的胆子。

紫萱轻轻点头吩咐了一声,琉璃等人很快就上了马车;她把璞玉留下来照顾文昭,带着琉璃和雪莲等人直奔东门而去。

出了城门后紫萱掀起车帘来看了一眼,再也没有掀起过车帘;而在车中的紫萱,想起文昭被太监带走时的背影,眼中却再无一滴泪水:她,定要把文昭带离京城,要摆脱上唐的皇室及京城中的一切,和文昭过真正自由自在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天,中午吃饭时紫萱很沉默,虽然一点也不饿但想起文昭的话来,硬是勉强自己吃了一些东西。回到马车上,摸摸那包文昭给她的点心,她忍住了呕吐。

晚上投店后紫萱并没有关心一行人的行踪,倒是琉璃过来对她说:“姑娘,出城后不久,水公子和晋亲王就一直在马车里没有出来过,如今投店后连饭也是在房里用得——晋亲王也就算了,水公子如此做可真让人奇怪了。”

琉璃知道自家姑娘心情不好,就是想逗紫萱说几句话,握她这样闷闷不乐的弄出病来。

紫萱伸伸腰躺在床上:“他不做奇怪的事情了才当真奇怪,如今是再正常不过。”她已经开始想文昭了。

不知道文昭现在吃饭没有,吃饱没有,是不是有他喜欢吃得饭菜;不知道文昭有没有洗澡,不知道文昭有没有想她……

她合上了眼睛不想让泪水再次出现:“你也累了,和雪莲早点睡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琉璃叹口气:“姑娘,大少爷可是不想看到你生病的,您如今这个样子很容易……”话说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

雪莲进来了:“水公子出来了,他还问姑娘吃过饭没有。”

紫萱摆手让两个丫头出去了,这天晚上她在梦中看到文昭一个人在哭,心疼惊醒发现天已经快亮连忙起身;收拾停当打开门,正好看到商队的人再忙活,忽然其中一个小丫头回过头看向她笑了笑,却让紫萱愣在原地——她、她怎么长得那么像是文昭?

205章 不是时候

像文昭的小丫头笑完转身就走了,使得紫萱都没有来得及叫她。想了想紫萱摇摇头笑自己想弟弟想得要着魔了,居然把个小丫头差点看作是文昭。唉,真得好想去把文昭偷出来,就算是有璞玉在,但她依然不能放心。

迈出房门琉璃和雪莲也就迎了上来:“姑娘早,正好要用早饭呢。”

使团包下是一座跨院,有厢房有厅堂,吃饭什么也不必去前面店铺之中,倒也算是安静。紫萱带着琉璃二人进入厅里,看到人不是很多,只有晋亲王和水慕霞在,还有一位背对她不知道是谁,不过看那一身的装扮倒不像是使团里的人;而那位正使的黄侍郎却不在厅上:“黄大人呢?”

晋亲王抬头:“他不会过来的。”也不知道是黄大人被命令不许过来,还是黄大人有什么事情不能过来;而且晋亲王这话的语气也奇怪,就好像在暗示紫萱不用担心会有人来偷听一般。

水慕霞看了一眼紫萱:“吩咐人冲安神茶来。”他看出紫萱一夜没有睡好:“县主今天早上就饮此茶吧,到了马车上再小睡片刻,也免得在车上无聊烦闷。”他说完伸手相让:“县主请坐,早饭马上就过来。在下认为县主今天还是食些小米粥吧,虽然只是普通的米,但对县主身子多有补益。”他微一顿:“县主如果有什么闪失,我等可是担待不起的。”

他很自然的坐下:“耽搁了使团的行程,想必县主更会心烦,我们也有负皇上的所托。”

紫萱微笑点头致谢:“真得有劳水公子了,我没有什么,只是初次出远门有些不习惯罢了,过几天就会好得。”微一顿她又加上一句:“绝不会耽搁使团的行程。”

屋里的人都已经入座,早饭也有人摆了上来,但是背对着紫萱的人依然没有转过身来,好像没有入座一起用饭的意思;这让紫萱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很奇怪厅上怎么会有个怪人,但是两眼之后忍不住又多看两眼,因为她忽然感觉那人的背影有点熟悉之感。

晋亲王再次开口:“不吃饭要送你回去一样会送你回去的。”

那人猛得转过身来指着晋亲王和水慕霞:“你们真要把我送回去?”

紫萱很吃惊的看着他:“钱小公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此处离就京城已经有近一百多里,没有想到还能再看到钱天佑。

钱天佑一屁股坐下:“那天三个人在皇上面前向县主你求婚,如今他们两个都可以送你去九黎,为什么我就不成?而且,论起来我和县主可是亲戚,不比他们要近得多,凭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可以。”

紫萱啼笑皆非:“钱公爷,晋王爷和水公子都是有皇差在身,和我没有半分关系;我只不过是随使团去九黎探亲罢了。”最最让人头疼的人,非钱天佑莫属啊。

钱天佑瞪水慕霞:“我不会回去的。”他有点欺软怕硬的感觉,晋亲王怎么也是他的直系长辈,而水慕霞却是隔了层的,当然要好欺负一点点——何况他原本就没有把水慕霞当成长辈和亲戚来看,依然还是认定水慕霞是水兄。

水慕霞轻松一指晋亲王:“他说了算。”要打发钱小公爷当然要由晋亲王来,他一般而言不喜欢做恶人。

钱天佑忽然跳起来:“虽然文昭是被我偷出来的,但是护国夫人的人都是被你们打伤的,而那个漂亮丫头也是你们偷出来的——原本我还以为你们是好心去偷文昭让他们姐弟团圆的,没有想到你们两个是好色之徒,说吧,你们把县主的漂亮丫头藏到哪里去了?我想,一定是在你屋里。”他手定定的指着水慕霞。

水慕霞一口粥差点喷出来,拍开他的手指:“凭什么你认为是在我屋里?而且,我们也不是好色之徒。天佑,你这样对长辈说话,小心会被打屁股的。”

晋亲王面不改色的吃饭,就好像钱天佑所说得两个好色之徒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紫萱听到这里惊喜莫名:“文昭和璞玉……”她真得有点不敢相信。

晋亲王抢在水慕霞之前道:“已经在这里了。”他看一眼水慕霞对紫萱微微一笑:“他们都很好,你不必担心。”可谓是破天荒,冰冷的晋王爷居然会安慰人。

紫萱站起来左看右看:“他们在哪里,在哪里?”

钱天佑撇嘴:“他们把人藏起来了。县主,人可是我偷出来的,只不过是刚巧遇上他们罢了。”然后他又瞪起眼来:“啊,你们如果敢赶我走,我回京对皇上说,文昭是被你们偷出来的。不要忘了护国夫人里人都被打伤了不少,我可是不会武的。”

晋亲王闻言继续吃饭,水慕霞一掌拍在钱天佑的头上:“不打伤人,文昭就这样在府中离奇失踪,你是想让皇帝一道密旨让前面的某人砍掉县主的脑袋吧?当然也弄成有人寻仇或是盗劫的样子才成。”他叹口气看向紫萱:“你们府上真得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我们几乎算是空手而归,不知道刑部的人会如何想护国夫人府如此的清贫。”

紫萱脸上微红:“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又没有什么营生,哪里来得那么多金银?我在这里拜谢王爷、公爷和水公子对我们姐弟的大恩大德。嗯,文昭人在哪里?”

水慕霞一笑:“你以为使团里都是什么人,相信钱小公爷今天早上闯进来的事情,不久后皇上就能知道。”他看向钱天佑:“不是我们不留你,而是要看皇上肯不肯让你跟着我们了。”

紫萱马上明白过来却更担心了:“他们两个,不要紧吧?”

“不要紧。使团的人虽然信不过,但是商队却不同了,那些商队随我们使团一起去九黎,却又算不得是使团的人。”水慕霞一口就吞掉一个龙眼包子:“他们那里缺人手啊,路上时不时的就会雇些短工,偶尔有人愿意跟着出趟远门赚大钱也很正常的。”

紫萱忽然想到了那个长得很像文昭的小丫头,现在她知道不是自己眼花,那个当真就是文昭。

晋亲王吃饱了:“我以为,凭县主的性子会大闹一场,不带上文昭你不会离开京城的。”他难得有好奇心且会把它挂在嘴边。

紫萱苦笑:“去九黎要救外祖父一家,凭我一个弱女子是不可能的,总要借助于上唐的国威;如果在京城闹将起来,我岂不是腹背受敌?有时候,忍一时也是不得已。”原本她是想救出马家的人后,那要回上唐救出文昭来并非难事。

水慕霞却有些不相信:“就算是如此,我是说表面上如此,依县主的为人也应该会想法子不会甘心由人摆布拿捏吧?但是县主一天也没有寻我们任何一人想法子,是信不过我们这些朋友,还是县主另有心事?”

紫萱一笑:“水公子言重了,皇上的意思有哪个敢违拗。就算我有些不识大体,却也不敢拿着小弟和我的性命和皇上来硬的。”

钱天佑一直不再说话,如今他担心的就是在出关之前就会被人拦下来送回京中。

但是紫萱和水慕霞等人没有盼来皇上让钱天佑回京的圣旨,也无人拦他们,就这样二十多天后他们顺顺利利的出了关。

南边的天气不像北边那么冷,紫萱等人已经换上夹衣把大毛衣服、棉袍什么的都收了起来。出了关后,天气越发的热起来,紫萱等人已经准备把夏衣拿出来穿用了。

关外的花红柳绿让紫萱等人没有心情欣赏,越来越少人烟,不像是在上唐那里处处可见人烟,倒让护送使团的兵马紧张起来。但是一路上也就是遇到了几伙占山的贼人,根本不是上唐兵马的对手,有惊无险的又行了月余,在离开上唐京城近两个月后他们来到了九黎的京城大京。

大京虽然比上唐的京城小了很多,但一样极为繁华。异域风情倒让紫萱等人有不小的新鲜感,尤其是在大京看到了贩卖唐货的地方,更是让使团的人脸上露出了笑容来:虽然上唐不得紫萱的欢喜,但是她依然是汉人依然对上唐有着莫名的亲近与归属,这是九黎绝对无法相比的。

到了驿馆后,自然由正使黄侍郎去和九黎的大臣打交道,而紫萱和晋亲王、钱天佑和水慕霞换好衣饰溜出了驿馆。

想知道九黎的实情,是不能只听他们大臣来说,反而在大京里走动一番,由九黎百姓们口中所说出来的话倒更可信一些。不管是在上唐还是在九黎,想知道什么消息最好的去处就是酒楼了。

紫萱等人寻到大京最大的酒楼进去,被小二引到二楼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店小二看看紫萱几人笑道:“你们是上唐来我们九黎行商的吧?”他倒真是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紫萱等人非九黎族人。

“小二哥好眼力。”水慕霞笑起来就好像当真是和气生财的生意人:“不过原来只是在几处寨子里走动,这不是想把生意做得大些多赚些嘛,头一次到大京来;不知小二哥能不能教我们些这里的规矩?”说着话,手里已经递出去一块碎银,怎么也有五六钱的样子。

小二哥笑起来:“我们九黎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过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如今大京里可有些不安稳呢;听说,过几日就要斩人呢,可是我们九黎鼎鼎大名的马家之人,那就相当于你们上唐的丞相家的子孙。”

206章不是最惨的207章只是小女子(祝:红衣与红袖生日快乐)

在酒楼也没有心思吃东西了,紫萱等人急急的回到驿馆,不出所料九黎的国后推说有病在身,让上唐的使臣们在驿馆先住下,过几天才能见他们。紫萱等人并不意外在黄侍郎的口中听到此话:九黎国后决意要杀马家的人,当然就是有意要和上唐开战,自然是不想也不便在此时见上唐的使臣——南蛮几大部落的使臣都在大京。

紫萱沉默了一会儿:“我去马家看看情形。”原本她是想见过九黎的国后再去见马家人,免得被九黎国后再疑心什么;如今,当然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再不去瞧瞧只怕是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马家的人。

晋亲王摇头:“你去了,只怕也是见不到马家人的。”他不赞成紫萱此时去冒险。

水慕霞想了想道:“我陪县主去一趟,有雪莲和墨解元在,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出使九黎遍地是毒物的地方,当然要带上墨随风这种精通医术之人才成。

墨随风苦着一张脸:“我不去成不成?”

雪莲过来就拉起他的手就走:“不成。”而墨随风说那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不要去,为得就是要牵起雪莲的小手来。呃,滑溜溜的,就是有些太滑也太凉了些——他低头一看,他反手握住的那里是雪莲的小手,而是一条比小碧要粗不少的蛇儿。

好在墨随风因为马家留下来的书而和毒虫不时的打交道,倒也算不上怕但很不舒服:他要摸的是雪莲的嫩滑的小手而不是蛇的身子啊。那条蛇和墨随风的心意相通,显然也不想自己被个男人握在手里,扭动着回到雪莲身上。

紫萱看着墨随风摇头:“你是不是真得被雪莲所养的毒虫咬上一口,你才真得能死心?”如墨随风这般“好色”的解元、大夫当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你说墨随风好色吧,他偏还对烈儿极好,几次失态就是因烈儿而起;你说他不好色?他却总是喜欢摸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的小手。

不过墨随风还算是有分寸的吧?除了摸摸人家的小手外,倒并没有其它的举动;再加上他都是假行医为名,倒也不曾破坏过谁的清白名声,才让紫萱等人面对他的好色除了翻个白眼,也不会太过讨厌。

雪莲没有再笑,只是催促着快些出门。而水慕霞却拉住雪莲:“不要直接去马府。虽然马家遭难,但是前不久放出不少人来,相信很多仆从都回到了家中,你可有相熟的且能相信的人?”他是要知道马家人如今是什么样子,直接去马府不会有所得可能还会招来麻烦。

雪莲听懂之后直接转到马府后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寻到了曾被卖到马家为婢的五步;不想五步并不在家,早已经被她兄嫂又卖掉了。

紫萱等人只得离开,却发现被人缀上怎么也甩不脱;水慕霞让紫萱等人不要惊慌,自管往前走,他却借着人流和她们分开,一招就拿了那个跟着他们的人:居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水慕霞认识的。

只能说,水慕霞认识被捉到之人的半张脸。

紫萱看到水慕霞带来的人吃惊不小:“姨母?!”她不敢相信的原因就是眼前的人一半脸已经被毁掉,连眼睛也都瞎掉一只;看上去那张惊怖的能让人连做三晚的恶梦,而此正是原本娇媚动人的碧珠。

碧珠惨然一笑:“你,还认得姨母?”

紫萱过去抱住了碧珠:“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以为马家是九黎的重臣,就算是国后和马家过不去,也断不会太过为难马家;杀人可以,按照平常来说贵人们存了杀人之心,就不会再折辱人,因为不过是朝争又不是有什么天大的恩怨。

碧珠抱了抱紫萱没有答她的话反而道:“我听说上唐有使臣来了,就担心你会一同跟来,马府已经空了,想到雪莲和五步原来极为要好才会等到那里。驿馆那里,我不便过于接近的。你现在听姨母说,赶快离开九黎,远远的离开这里,姨母这就送你走。”

紫萱摇头:“姨母,你给我说倒底发生了什么?”

碧珠深深叹了几口气:“马家上下几乎都被废了毒功,王后是要夺权掌国自然容不得马家;而上唐向来男尊女卑看不起妇人,她当然也不会再承认上唐为兄弟之盟;如今,她已经和蛮族的几个大部落接触,他们签国书之时就是我们马家人头落地之日。不是姨母不想你去救外祖父等人,姨母也想救他们啊,但是……”

几个人面对一国之力,那就是送死。她是马家人,当然要和马家共生共死,但是她不想看到紫萱也为马家有个三长两短。

紫萱根本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碧珠三两句话说得粗略,事情绝不可能是如此简单的;当然,九黎的国事她并不放在心上,她关心的只是马家人的安危:“我不走,我要救他们。”

碧珠的一只眼中滚落下泪水来:“要怎么救?凭你我二人,顶多再加上雪莲,就算加上你整个使团,又能如何?只要一把毒就能放倒你们所有的人啊。”

墨随风听得有些不高兴:“不要太把九黎的毒当回事儿,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九黎的毒害人。”

碧珠回头认出墨随风来:“你能解得了几种?”

“能一下子害那么多人的毒又有几种?事先配出解药来不是什么难事吧。”墨随风看着碧珠眼睛亮晶晶的:“当日因今日果,姑娘你应该信过我一次。”他的手再次不老实摸上碧珠的小手,然后他吃惊的低下头:“你的手?”碧珠的手也少了一只,袖子下面空空荡荡。

碧珠不在意自己的手,只是看着墨随风:“你还想摸我的手?”

墨随风有些尴尬的一笑:“为姑娘诊诊脉罢了。”

碧珠把手递过去,由着墨随风诊脉,感觉到其在自己小手上滑过时笑了笑:“你就不嫌弃我这张脸?”

墨随风抬头直视着碧珠的眼睛:“姑娘,把你放在心上的人,只会看到你的完好;那些不完好的,除了让他心疼外也只会心疼。我只是大夫,在我的心中只有病人无美丑,至于那个什么,只是习惯、习惯而已。”他自己第一次被人拆穿,就算是脸皮厚依然很有些不好意思的。

碧珠低着头想了半晌抬头一笑,往日那勾人心魄的笑意重新在她的嘴角显现出几分来:“多谢。墨大夫人不止是会医病,还会医心,他日必是一代神医。”

紫萱抱住碧珠:“姨母,姨母,你的手……”

碧珠回手轻轻抚过紫萱的头:“没有事儿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的独眼中也闪现了泪花,那些过去的、可怕的事情直到今天依然在困扰着她;她却不想让紫萱知道,只想紫萱快快的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告诉我,姨母,你告诉我他们倒底对你做过什么?”紫萱死死的抱住碧珠,心痛于碧珠现在的样子;想起在不久前,碧珠还是娇艳欲滴的花儿,如今却变成鬼怪一样的模样。

碧珠却只是微笑着说没有什么,只是说一切都过去了,让紫萱不必放在心上;听得墨随风忍不住开口:“碧珠姑娘脸上的伤应该是先被毒虫咬坏,后又被毒火烧过所致;至于那只手应该是活生生的、用棍棒之类的打坏、打碎,打掉的。”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碧珠声音低沉下去:“碧珠姑娘已非、已非处子……”

“随风。”水慕霞猛得开口喝止了墨大夫,他看向碧珠:“一切已经过去了。”他的声音很沉稳,让人生出莫名的安全感来。

碧珠的泪水自独眼中涌出来,所有坚强都离她远去,如今的碧珠就如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是她在泪眼中看到紫萱,喃喃的道:“都过去了,一切很快都要过去了。”

紫萱死死的抱住碧珠,咬得嘴唇出血才能忍住不会哭出声来;她很感激水慕霞的细心,如果她知道碧珠经历如此非人的事情,定不会如此追问——她的追问是出于关心、出于心疼,但是予碧珠来说那就是再回想一次已经过去的恶梦,何其残忍。

碧珠合上眼睛,眼现浮出那些毒虫、想起那痛不欲生的毒火,这些都不算什么,不会成为她夜半醒来再难入睡的祸首;而是那些男人,那些如同畜生般的男人。虽然墨随风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她同样知道自己已经再也不能生养,曾经历过的那些痛苦让她夜夜难以入眠。

“我已经得救了,可是、可是如我一般的马家女子还有多少依然在恶梦中?紫萱,姨母已经是好的了。你的大舅母、二舅母已经死了,她们连求死以保清白身子都不成,而活活死在那些、那些……”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就好像可以躲开那些可怕:“是侗王救了我,他是去救母亲的,可是母亲不走而让他救了我。姨母,不是那个最惨的。”

207章只是小女子

“紫萱,这就是我为什么定要让你走的原因。死,并不可怕,比死可怕的东西太多太多,姨母不想看着你经历姨母经历的那些。走吧,你此时走了,我、还有你外祖父、外祖母才会安心,不然我们死也不会瞑目啊。”碧珠的身子颤抖的如同秋末的孤叶:“快走,趁现在还来得及。”

她真得不能再看着一个亲人落在国后的手中,她真得不能再面对一个亲人被人折辱。

紫萱抱住几乎不能站立的碧珠:“姨母,你不要怕。”

墨随风上前手起针落,碧珠就软倒在紫萱的怀中:“她太过激动了,予她的身子极为不利;让她睡一会儿吧。”

紫萱把碧珠交给雪莲,想了想看向水慕霞:“我有几事相求。”

水慕霞向旁边走了几步:“请说。”

“水公子,商队里有你的人吧?不,应该说那些商队都是你的人吧?。”

“嗯。”

紫萱盈盈下拜:“朱家虽在,但是我们姐弟却在朱家没有存身之处;我知道公子多次相助我们姐弟,实在不应该再烦劳公子,可是外祖一家遭难,我岂有置身事外的道理?我恳求公子着人把小弟文昭送到一个安稳所在,我还有些银两给他置办些田产过活——只要安排他不会被九黎和上唐的人寻到就可以,他的以后不用公子照顾。”

人各有命,她如此相求水慕霞是为文昭着想,已经很麻烦人家岂有求人照顾文昭一生的道理;最主要的是,水慕霞不是她的什么人,只是她的一个朋友罢了。

“当然,公子可以不必答应的,我也不会因而对公子生出误会来;实不相瞒,如果换作是我,我是不会答应下来的。”紫萱不想为难水慕霞,也不想把弟弟托给一个不可靠的人。

水慕霞只是轻轻的点头:“我在,文昭就不会出任何事情。”此时的他倒有了几分晋亲王的样子,话少但是字字都不是废话。

紫萱再次拜谢后道:“使团里是不是会武的人不少,晋王府的护卫应该有不少混在其中吧?。”

“嗯。”

“就麻烦公子设计让人护着晋亲王走吧。”紫萱倒不是为了救晋亲王,而是如果因她而让晋亲王死在九黎,上唐的皇室肯定不会放过她和文昭的。她也就罢了,可是她不想文昭以后过提心吊胆、亡命天涯的生活。

水慕霞抬头眼中精光一闪:“此事,要设计调开晋亲王,不如和他明言让他自己来选是留还是走。他不会上当的,不会上任何人的当。”

紫萱咬牙:“劝他走。”

“我会尽力而为。”水慕霞也答应了下来。

紫萱合了合眼,跪倒在地上对着水慕霞拜了三拜:“谢恩公。”

水慕霞受了她的三拜,然后跪下对着紫萱也拜了三拜才起身;他的动作快而且身子沉,不是紫萱能拦住的;他看着紫萱笑了笑:“受你三拜,知道你不拜一来不放心把文昭交给我,二来你心里也不舒服;你不是轻易肯受人恩惠的。我拜你三拜,是因为我受了你的叩拜心里不舒服。”

紫萱看着他微微一愣,如果不是外祖一家受到的残害,她真得会忘掉往下要说得话;定定神她继续问道:“兵马驻扎在城外,可是应该有一些身手极好的也混进了城中吧?。”

“嗯。”

紫萱双手握拳:“我是县主,除了晋亲王外此行就是我为尊,对吧?。”

“嗯。”

“我的话,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听?”

“不一定。黄侍郎才是正使。”水慕霞说完,然后忽然拉起紫萱的手来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他拉紫萱的手很自,一手轻柔的握住紫萱的手,一手以指在她的掌心里写字,就好像他做过无数次,就好像他和紫萱熟悉到拉手只是太过平常的事。

紫萱没有防备自然没有马上想到挣脱,等到反应过来感觉到他写得字就不肯收手,一直等到他把字写完,在水慕霞放开她的手后平静的看向抱着碧珠的雪莲:“走,我们回驿馆。”

她知道碧珠如果醒着的话绝对不会同她回驿馆,因为不想把她牵涉进马家的事情:看来,九黎的人、至少国后是不知道她和马家的关系。这也许是天意吧,正好方便紫萱的行事。

墨随风在一旁看得眼珠子几乎快要瞪出来,当看到水慕霞放开紫萱的手后紫萱的一脸平静,他更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最终摇摇头一言不发的跟上紫萱二人,看看雪莲的小身板很想把碧珠接过来,但是想到烈儿含怒的小脸他咧咧嘴决定不害碧珠的名声为上。

不过他心中却对水慕霞轻薄姑娘家的手段是佩服不已,要知道辅国县主那种脾性,在受到轻薄后居然没有一个耳光甩在水慕霞的脸上,那可不是难得二字能形容,简直就是奇迹啊。看来,他还要向水大公子多多学习才成,不然以后哪里还有他混得份儿。

墨随风在水慕霞的身上印证了一句老话:人不可貌相啊;平常瞧水大公子对大姑娘小媳妇那副不屑一顾的样儿,原来他内里根本就是个色中饿鬼!以后,烈儿再敢叫他坏蛋,他就让烈儿好好认清楚水慕霞再来责骂自己。

紫萱回到驿馆就把黄侍郎请来,直接开口:“黄大人,我想向您借样东西救命,希望您能成全我;当然,我会有所酬谢的。”

“县主尽管开口就是。”黄侍郎笑得如同是一尊佛。说起来这一路上他真得是很憋屈的,晋亲王那不用说了,而辅国县主不要说有县主的身份,就算是没有凭他敢去招惹京中有名的恶妇吗?除这两尊大神外,另外一位更是让他憋得胸口疼——你说说,萧家的嫡长子做什么不好,非要来做他的副使?得,这下子还能有他这个正使什么事儿。

他是凡事都不敢自作主张,不是禀明这个就是请示那个,总之他堂堂侍郎在使团里快成跑腿的了。

“兵符。”紫萱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看着黄侍郎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黄侍郎的笑容一窒:“县主开玩笑了,下官哪里有什么兵符?而且我们是来九黎出使的,说起兵马来也只有城外那些而已,何须兵符呢。兵符当然在皇上的手中,就算要调动兵马,那兵符也会在钦差的手中,我小小一个侍郎怎么会有兵符呢。”

紫萱盯着他的眼睛:“我再说一遍,我需要借大人的兵符一用。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儿您借,我要借;您不借,我同样也要借。”说完她伸出手去,雪莲把一柄短剑放在她的手中。

她把短剑掷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借终究是要借的,但是借法的不同却要知会黄大人——活借也是借、死借也是借,全在大人的一念之间。”

黄侍郎看看那短剑苦笑:“县主,您就是杀了下官,下官也没有什么兵符啊。”

紫萱二话不说抽出了短剑,盯着黄侍郎开口:“一。”她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向黄侍郎磨嘴皮子。

黄侍郎的眉头一跳,看向晋亲王:“王爷,您向县主代下官分说两句吧;县主,下官哪里做得不好,您说下官一定改过。”

晋亲王低头吃茶不语,仿佛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而他身边的水慕霞显然已经把话说完,但是晋亲王的神色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来,不知道他是同意走还是留,或者是想让人拿下紫萱来问罪。

“二。”紫萱不理会晋亲王和水慕霞。她自然知道晋亲王是什么人,所以并不担心晋亲王会拿她来问罪,唯一担心就是晋亲王会拦下她。

黄侍朗看向水慕霞:“水公子?”

水慕霞摇摇头:“想要保命很简单啊。”

紫萱就要喊出“三”来时,晋亲王忽然道:“值吗?!”不过他的头依然没有抬起。

紫萱闻言带泪把剑重重砍向桌子,就如同是要砍向仇人般用尽所有的力气,使得剑身陷进桌面一时间拔不出来:“马家曾经在京城保得我和弟弟的性命,为了我们姐弟曾上金殿和皇帝拒理力争;如今马家危在旦夕,我如果问自己一句‘值吗’我还算是人吗?。”

倒底还是在雪莲的帮助下才把剑弄出来,紫萱推开雪莲又举起剑来。

黄侍郎见紫萱不再计数马上开口道:“县主,我们可是使团啊,怎么能动刀兵?万一被九黎误会杀了我们还是小事儿,您如此大动干戈前就不想想我们上唐,想想皇上来时对我们的叮……”

“我不管什么上唐,不要对我提什么家国大义,我只是个小女子不是大丈夫!”紫萱的眼珠子都红了,她指向一旁依然在昏睡的碧珠:“我被丁家几乎逼死,没有外祖父一家来救我,如今我早已经不在人世。我这个小女子所知就是要知恩图报,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在面前!现在,我管什么上唐、什么九黎,我管它以后会如何,我只要马家的人活。”

208章 没有听到

晋亲王闻言看过来,手中的茶盏倾斜都没有察觉到,盯着紫萱的嘴巴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空白的可怕。

水慕霞反而低下了头,整张脸隐在暗影中无人知道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

紫萱盯着黄侍郎的眼睛:“如果我能看着亲人死在面前,我为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顾亲人而逃,你以为那样的我就会记得皇帝,记得上唐,记得家国大义吗?你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如你现在这样不就是为保命,你自己知道你现在是为谁而想把兵符藏起不交给我。”

“我告诉你,就算是被世人唾骂,就算是动用百万上唐雄师踏平了九黎,就算是血流成河,就算上唐的皇帝要问我的死罪,我也要救我外祖一家。你,倒底拿不拿兵符出来。”紫萱举起剑来恶狠狠的喊道:“三。”

自紫萱在丁家醒来后,只有马家给过她温暖,让她两世孤苦的心找到了被亲人捧在掌心里感觉。原本到九黎来她是打定主意要智取的,她喜欢让事情尽快的、简单的解决,就算是粗鲁些、暴力此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她并不是冲动的人,来的时候她很理智。

她甚至想过来到九黎后,只要尽了力、尽了心,就算是救不下马家的人,她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她不是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来九黎;她依然把自己的安危、自己的性命放在了首位。

但是在看到碧珠那张脸时,在碧珠看到她就要逃命时,在听到碧珠以及马家人所经历的一切时,她的理智完全不见了。什么隐忍而待发、什么智取为上,什么保全自己统统自她的脑袋里飞走,她只有一个念头:救马家的人且要为他们报仇血恨。

说起来,平常的紫萱,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二十一世纪的,都有那么一点自私;冲动,对自私的人来说是不可能有的东东。她现在不是冲动,她现在是被伤到了心,被伤到了底线——她抓狂了。

两世以来,紫萱所求就是有人会打心底疼她、爱她、关心她,会在冷时为她加一件衣服,会在饿时为她热一热饭菜:这些在旁人看来只是平常的幸福,于她来说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成为她心底深处最大的渴望之一。

紫萱算是两世为人了,但都是母亲早早死去,父亲待她都是那么的冷漠没有半点慈爱,世界在她的眼中几乎要变为无爱的灰色;幸好,她总是会遇到几个不错的人,上一世是她的同学朋友,这一世是琉璃等人,才没有让她的心完全冰冷下去。但,她依然渴望着有亲人疼爱,有亲人陪伴。

是马家人全心全意的疼爱她、宠爱她,让她深深的体会出什么叫做骨肉亲情。尤其是碧珠和她最为亲热,曾经和她挤一张床、为她亲手缝制的衣裙、为她梳头……

对,所有记忆中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哪个马家人曾经为她连性命也不要,但就是那些点滴的小事让紫萱知道她是有亲人的,是同样有人疼有人爱的,在受了委屈她是有地方可以哭得,在无法坚持的时候她是有后路可退得:安全感,让她多么踏实的日日能够安睡,可以不必顾虑太多和京城的富贵中人硬碰硬。

就是这些小事,每一件都能证实,如果她有性命之忧的时候,马家的人肯定会不顾性命的来救她。因为马家的人,是真真正正的打心眼里疼爱她,真真正正的把她当作是自己的骨肉血亲。

如今,那么疼爱她的姨母被人毁掉脸、砍掉手、还经历了比地狱更可怕的事情;但就算是这样,那九黎的国后依然不肯收手,接下来还要把马家赶尽杀绝;把那些疼她爱她,把她放在手掌心的亲人全部杀掉——此时,让她逃命她怎么能做得到;如果她做得到,她认为自己也就不再是一个人。

是她的亲人,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其周全;如果不能护其周全,她宁愿和亲人同赴黄泉也不要苟且偷生。隐忍?她要让隐忍去见鬼她就要狠狠的回击,她活就要亲人一起活。

黄侍郎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见他们无动于衷的吃茶看也不看他,明白他们是不会帮自己的,便咬牙道:“下臣不是不应命,实在是下官没有兵符啊。”他不敢拿出兵符来,因为皇帝来时曾严命,只有在见过九黎国后商谈不成才能动用兵符打九黎人一个措手不及。

坏了皇帝的大事,皇帝肯定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他的妻儿老母。

紫萱闻言一字不发举剑对着黄侍郎就砍了过去,用尽力气绝不作假的砍了下去:只不过没有砍向什么要害罢了。

如果不是黄侍郎吓得腿软跌坐在地上,那一剑肯定砍在他的身上了;惊出一身冷汗的黄侍郎惊惧之下大叫:“县主,你知道不知道砍杀使臣是大罪,要诛九族的。”

此时的紫萱根本不畏死,在决定要救马家之人的时候她已经报了必死之心,黄侍郎却以死相胁自然是不能让紫萱改变心意:“诛九族?诛吧,那些人渣早死早投胎免得再活下去害人;到时候你可以对皇上说,让他记得杀干净些,不要放过京城朱府任何一个人。”

说完她再次举起剑来:“我要兵符,我要救人,哪个敢阻我,我就杀了他。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侍郎,为了救人神来挡我我就杀神,佛来挡我我灭佛你要活命,就把兵符借来给我,不然等我杀了你再搜兵符一样借得来。”

看到杀气腾腾的紫萱,黄侍郎眼下当然知道她不是吓人的,连忙自怀中摸出兵符掷在地上:“王爷,你看到了,下官是被迫的,是不得已而为之。”

晋亲王背对着紫萱和黄侍郎继续吃茶,那盏茶肯定已经凉了:“本王什么也没有看到。”

“王爷,您不能如此,今日之事你定要为下官做主。”黄侍郎过去抱住晋亲王的腿:“不然皇上会诛了下官的九族啊。”

“本王向来不说假话,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晋亲王轻轻抬脚就把黄侍郎踢远了:“还有,本王不喜欢有人接近。”

黄侍郎就算是恨得要死能如何?只得把目光投向水慕霞:“水公子,因我们而让两国起刀兵,回去之后此罪我们可是万万担不起。”他还没有向九黎的国后鼓动七寸之舌,还不知道九黎国后所求是什么,上唐能不能答应就要发兵,这等大事他真得担不起。

水慕霞打开扇子:“黄大人,兵符之事我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压根就不知道皇帝给了你兵符,且你是正使要做什么自然不会告知我——兵符丢了,怎么能说是我们两人所为?明明就是一人所为,此事晋亲王爷可为我做证的。”

黄侍闻言想死的心都有了,真得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又气又急又惊又怕之下,一个挺不住他晕了。

墨随风过去在他身上扎了几针收手,就听到水慕霞大惊小怪的声音:“你可是救人的大夫,怎么能干这种杀人灭口的勾当。”

“我只是让黄大人多歇一歇,他可是累得不轻,多睡一会儿对他身子极好的;水大公子,你再这样污蔑我,小心我给你几针。”墨随风瞪过去:“要做什么杀人的勾当,我怎么也会在水大公子身上下手练过之后才有胆子敢做啊。”

晋亲王看一眼那边的紫萱轻轻的道:“没有用的。”紫萱根本理也不理他们两个人的话。

水慕霞不得不上前:“调兵过来,就算是有向导引领走捷径,大军深入也要十几天;还要说是不被人发现的话。眼下,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他看一眼晋亲王微笑:“我们却又欠了你一份情,嗯,不小的情呢。”

紫萱闻言看看手上的兵符:“你们借我的手……”不过她顾不上理会水慕霞和晋亲王在打什么主意:“我要调的不是边关上的兵马,而是这大京之外的上唐兵马——原本和我外祖父一起来的那些上唐精兵。只是,却要墨公子相助才成。”

和九黎交战让上唐十分头痛,就是因为九黎的人善毒;好在毒并不好制,因此九黎也惧上唐的兵强马壮人多,才会相安无事几代。不是上唐的兵马不如九黎人——九黎人的毒功厉害,却不是人人都会,只有大家族当中才会;而上唐的军中自有武功高强之人,大家对上也算是棋逢敌手。

只要能解了九黎以毒害上唐兵马的祸患,那么上唐的这些精兵拿下大京来不成问题;至于以后——紫萱只是想救马家,她是个小女子不是大将军,开始打得主意就不是要攻城掠地,自然根本就没有想过以后。

她想得以后就是救出马家的人后,带上文昭等人远走高飞,找处山青水秀的地方过逍遥自在的生活,然后就可以好好的找她回家的法子。

水慕霞和晋亲王的目光一撞,他们所想和紫萱当然有所不同。但是,今晚注定要让大京皇城中的国后睡不安稳了。

209章 擒王210章 血债血偿

墨随风听到紫萱的话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我,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我的县主大人啊,您有了兵符又能如何,上唐女子不领兵的;那些将士肯定不会听您的,您还是把那个烫手的东西……”他挤眉弄眼的把目光向晋亲王那边一飘:“我们从长计议的好。”

紫萱看着他抱拳:“墨公子,今天的事情予你来说可为可不为,但是对我来说不为就枉生为人您如若相助就是对紫萱有大恩,您不方便相助那也是本份,紫萱绝不会有见怪之意;不管今天晚上有没有人肯随我去,那皇城我是定要走一遭的。”她看向雪莲:“我们,走。”

水慕霞闪身拦在紫萱身前:“我想那些兵马有不少会同县主去皇城的,因为有不少人曾受过护国夫人大恩,就算是没有兵符应该都有人愿随你赴死。只是,我们首要的是救人而不是送死,你认为呢?”

“当然。”紫萱抬头直视着水慕霞:“我自会安排兵马去大牢救我外祖父一家,而皇城那里由我带人去,攻不攻得下皇城也定能拖住九黎的人马,争取足够的时间使外祖父一家得救。”她不是不知道凭城外的精兵救人可以,想平安离开九黎之境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就像水慕霞所说,等上十几日后自边关调来大批的兵马,到时进可攻退可守,倒真得不用前怕狼后怕虎的。但是她能等得,马家的人还能再等下去吗?

她不敢想像,也许她在这里说话的时候,马家已经又有人被断了手,可能她稍一耽搁马家又会有人被毁了脸时间与她来说是有得是,但予马家的人来说在大牢中、在九黎国后的手中,眨个眼的时间就可能是生死两重天。

水慕霞闻言微点头,伸手拉起她来吩咐琉璃:“你好好照顾碧珠姑娘,县主,你能不能听我两句话?”

紫萱此时一心想救人:“边走边说如何?”

晋亲王看看水慕霞闪身就越过紫萱:“晚上想救人太难。”他们深在九黎的腹地,如果今天晚上万一失手,他们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所指的难处其一是在城外的兵马如何进城,现在四门紧闭不管你想什么法子想弄开城门,只要有一点点的动静就会引来九黎人的迅猛反扑:就算上唐的精兵能够很快攻下大京来,便再快也需要时间。

到时候万一九黎人把马家的人绑到城头上,那接下来上唐的兵马是战还是降?不要说九黎人会一直不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只要一动兵马攻城,很快就会有人想到马家之人的身上。

就算能让大队兵马悄悄摸进城来,就算九黎人能一直不知道他们是为救马家人而来,但是这里倒底是大京,位于九黎的腹地;就算是今天夜晚上唐的精兵踏平了大京,但是明天呢?到时候九黎的各路强兵纷纷来援,眼下的兵马能抗得了几时?

对,攻下大京后可以死守等待边关的大军到来,但是需要死守的大京城中全是九黎人。水慕霞解释到这里看着紫萱问:“把一城之人屠尽的事情,你做得出来吗?”

紫萱摇头,想一想再摇头:“做不出来。”只要是有人性之人,岂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果做不出来,到时当真被迫守城的话,大京的九黎人肯定不会安安份份的,有个什么里应外合并不稀奇;要知道九黎之人尚武,城中的青壮年哪个不会几招?比起上唐的书呆子来,这里的九黎人连女子都能拿起刀来杀敌啊。

真到那个时候,就不止是麻烦大了的问题。

况且九黎的皇城外也不是空空如也,是由九黎最善战的虎卫驻守,想要硬攻进皇城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一长,上唐的兵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情形——战事一起,肯定会有人点燃狼烟,到时候九黎的各部兵马岂会不来救他们的国君和国主?

说能踏平大京,只是指大京如今的情形,可是战事一起上唐的这些兵马要面对不单单大京的兵马和人,而是整个九黎的兵马与人。

还有,天下间的大牢都是晚上要比白天还要戒备森严,因为向来劫狱的都是在晚上,而不会选在光天华日之下。此时正是夜晚去天牢救人也会引起九黎的震动。

紫萱听完水慕霞的解释后急得拍拍手:“那要如何做?”她不懂用兵之道,但是能听得进去道理;就算她心急的不能等、心焦的想把人马上救出来,也断不会让上唐的那兵马白白送命,还要把马家人的性命全搭进去。

晋亲王眯起眼睛来:“擒贼先擒王。”

整个晚上是那么的难熬,紫萱守在碧珠的床前,手每一次的抚过她脸上的伤痕,那些凹凸的伤痕,她的心就痛得更多;泪水轻轻的滴落在碧珠的脸上,最终哭倒在碧珠的怀中。而碧珠因为被墨随风用过针,一直睡得很深并没有被紫萱弄醒。

终于天亮了,终于人们用过早饭,终于厚重的礼物起了作用,九黎的苗王向九黎国后进言被其采纳,在下午要见紫萱等人;九黎的国后要见紫萱等人的重要原因,是听说晋亲王和紫萱等人要敬献给她驻颜不老的上唐宫廷秘方。

水慕霞的大手轻轻的按在紫萱的肩膀上:“你要往好处想,下午她要见我们,我们的兵马会有更多乔装后自四门进来,到时候我们的胜算不是更大?”

紫萱抬头看看他沉默的点头,就算是知道又如何?因为很清楚马家的人在受什么样折磨,每一个在驿馆中坐着的呼吸间对紫萱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时辰到了。

晋亲王起身:“走吧。”他先行紫萱跟上,之后是水慕霞和墨随风。在他们身后还跟上四个貌不惊人的护卫,怎么看也不像是练过武的样子。

九黎的皇城当然无法和上唐的皇宫相比,大殿也算不得很大,尤其是国后的椅子距紫萱他们不过只有几步之遥。

九黎的国后看了一眼紫萱并没有在意:“听说有秘方……”她最在意的就是那张秘方,不然她也不会见上唐的国使。除了那方秘方外,她不想和上唐的使臣们多说一个字,因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南蛮结盟,不再为上唐抵御南蛮了。

紫萱低着头长长的吸气再吸气,再缓缓的吐出来,才捧着锦盒缓缓上前:“这秘方有几点是口授而不能写在纸上,臣要亲禀于国后。”她就算是恨透了九黎国后,为了救人此时也不能让其看出半点来;成败全在她的身上,她要镇定、更镇定。

九黎国后点点头,早在紫萱他们未进殿之是,她已经知道这些人里只有一位女子是不会武功的:“你过来吧,一会儿我会重赏于你。”她已经存心在和南蛮谈好后,拿上唐的这几位使臣祭旗了;因而她说重赏时笑得极为开心,使那双有点狭长的眼睛多出几分动人心魄的狐媚来。

紫萱拼命在心中告诫自己,把王后就当作是上唐的皇后看待,千万要忍得住;她如果忍不住就会害死外祖父一家人,如果不想外祖父一家人死在她手上,她就要忍,再忍:抬起头来,她对着九黎国后微笑,笑得如同是四月的柔风让人舒坦之极。

缓缓举步,几步路却让紫萱感觉如同是走了几十里般;行到王后面前,她微笑不变,既没有太过的讨好、也没有太过卑谦的再次行礼。起身,她轻轻的在锦盒上拍了拍:“这盒子是有些机关的,必要先拍五次才可以用特殊手法打开。”她拍完后,把盒子递给九黎的国后:“臣请王后拿好,臣这就打开取出秘方给王后一观。”

她说完手上一用力,盒子并没有打开,反而自盒底弹出一柄匕首来。

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紫萱知道事情能不能成功全在此一举:她和水慕霞自晚上就练习,又练了一个上午的,手法已经熟得就好像是本能般——她的一只手早就等在匕首弹出来的地方。

就在匕首弹出来的同时,她的手已经收紧刚刚好握在刀柄上,手腕一翻就把匕首抵在九黎国后的胸前自匕首弹出到紫萱持其抵在国后的胸前,也就是一呼一吸间的事情,殿上的九黎之臣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生出这样的变故来。

九黎国后反应并不慢,马上想把手中的盒子掷出去,不求能打伤紫萱只求能让紫萱跌倒或是后退,她便能自紫萱的手下逃开。但是紫萱理也不理那盒子,另外一只手已经抓住了九黎国后的衣领,狠狠的揪住眼中的凶光让九黎国后心中大惊:那是深仇大恨才会有的目光,但是她真得想不起她和这位上唐的县主有什么仇怨。

而她手中的盒子根本就没有掷出去,只是自九黎国后的手中滚落,掉在她的衣裙上又滚到地上;对紫萱没有形成半点伤害。

210章 血债血偿

九黎国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堪,因为她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不只是毒功不能用,她就算是想动一动手指头都不可能:这是墨随风怕她弄出毒虫来咬紫萱,特意配得药使她无法动弹。

其实,九黎的国君、国后虽然也养了些毒虫,却不会带在身上——他们倒底是一国之君,岂能天天让些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而且也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进来出去都有大批的九黎好手相随,就连毒功也不过是遵祖训而练,论功力实在是提也不要提的。

“你敢杀我?”九黎国后却根本不怕,盯着紫萱冷笑:“我死了,九黎和上唐就是死仇,你担得起吗?”此时,九黎的大臣及护卫们都向紫萱扑过来。

紫萱当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怒喝,也感觉到风声奔到了她的脑后,但她头也不回的只管把九黎国后抓紧在手上,用匕首抵紧了黎国后的心口,微用力刀尖便刺破国后的皮肤:“要不要试一试?你的命对我来说不值一文,上唐和九黎不死不休关我什么事儿?你的命就在我手上——让他们统统住手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我没什么要怕的,也不介意你把我惹怒,你可以继续看我会不会一刀杀了你。”她对着国后露齿一笑,却笑得寒气四溢。

她知道九黎的人不会任他们的国后落在她的手上,定会用毒、毒虫或是刀剑来救他们的国后;而她的后背就露在众多九黎人的面前,很容易就会受伤,但是她知道水慕霞和晋亲王、墨随风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把性命交在他们的手中很放心,没有原因只是直觉。

九黎的国后微微犹豫,紫萱便把匕首又刺进一分去:“我真得很想现在就杀了你,只是当着这么多人怎么也需要个理由,看来你想给我,很不错。”她真得很想杀掉国后,但是没有救出马家人来前,她不能为姨母报仇。

感觉到胸口传来的疼痛,九黎国后知道紫萱是在说真得,不敢再寄希望于臣下的那些毒功或是毒虫之类;因为她深知如果毒虫之类能有用,她和紫萱说话的时候已经足够把上唐的几个人放倒在殿上,不会到了现在还让他们在殿上跳来跳去的打人。

她难以接受的就是,为什么上唐会有破解他们九黎之毒的药。不要说是她,就算是马家也不会想到,凭他们送出来的那几本普通用毒的书,就让墨随风了解了他们九黎人所制的毒。国后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如果上唐不再惧九黎的毒,那九黎能抵挡得住上唐的精兵强将吗?

如今国后顾不得那些国之大事,还是要先保得住自己的小命才成,只得开口让她的人统统住手,并且按着紫萱的吩咐让他们蹲下抱住头:紫萱也不是怕他们暗中动什么手脚,她信得过墨随风弄出来的药;只是认为如此能让他们老实些,折辱他们一下多少也算是给马家的人讨回一点点的公道来。

“你为什么要如此做?要知道你如此做就是想让两国起刀兵之事。”九黎国后虽然惧死嘴巴却还在强硬:“这是你们皇帝的意思?”她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马上就想知道紫萱他们所为是不是上唐皇帝的意思,如果当真那样,相信此时九黎边境上已经是大军压境。

她就真得要成九黎的千古罪人了。

紫萱盯着她的眼睛,把她揪起来狠狠的摔在地上,一脚踏在她的胸口上;她知道九黎国后可能不惧痛,但是这样被人踩在脚下肯定是受不了得,予她这位高高在上的国后来说比死更难受:“你现在就把马家的人、所有的马家的人都带到这里来。”

她根本不理会国后的问话,管它们两个国家会如何,她今天只是为了救人而来。

九黎国后闻言瞪大眼睛:“你,为了马家而来?那就是说,此事和上唐的皇帝无关,是你们私自所为。天啊,为了一个马家使得两国刀兵相见,你当真是疯了。”她不相信上唐的皇帝会为了马家而让人来刺杀她,这世上就没有那样的皇帝:就算马家想和上唐结盟,也为此出力不少,但是上唐也不会因此就和九黎翻脸来救他们一家人。

紫萱弯下身子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我的母亲是马家人,我也就是马家人,懂了吗?我不会再答你任何的话,你每多问一句,我就会在你身上割一刀。快,让人把我外祖父一家人都请到这里来慢一点,你就要想想你的性命。”

九黎国后闻言笑了起来:“就算是带到这里来,你以为凭你们那点子兵马还能逃出九黎去?两国再起刀兵,你和马家就是祸首,相信上唐的皇帝也定不会饶过马家和你的;这天下是不小,可是哪里还有你和马家的容身之处,你不要对我说去南蛮之地,那也是死路呢。”

紫萱也不说话,狠狠的在她的胳膊上划了一刀:“下令。”

国后痛哼一声:“不奉上唐皇帝之命,你当真敢杀我不成?”

紫萱二话不说在她的肩膀上划了一刀:“下令。”她的匕首已经放在了国后的脖子上,表明如果国后再不听话,下一刀就会割在国后的脖子上。

国后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最终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而且听到紫萱是马家人后,她也有了计较;因而下令之时她对自己的心腹使了几个眼色:之所以受制于人,就是因为她不能捉到紫萱等人的小辫子;如今,马家的人可在她的手上,看到时这些上唐人能不能看着马家的人一个一个死在面前。

哼,她不相信在没有救出马家人来,上唐的人敢把她杀了。这一点她因为紫萱的话已经想明白了。

打发心腹之人离开后,国后看着紫萱道:“你的话我原本不信,不过看你做事倒真是像是我九黎人,杀伐决断有我九黎之风。”

紫萱也不答她,忽然扬起一只手狠狠甩在她的脸上:“杀人不过头点地,马家在九黎世代为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天大的罪过一刀砍过去就是了;可是你这妖女,怎么能做出那等辣毒之事,居然对我姨母如此那般的折磨,你还是不是个女子?”

连打十几个耳光后,紫萱还是不出气。而九黎国后也算硬气,挨打之后顶多是痛哼几声却没有开口求饶,直到紫萱停下来她才道:“他们眼中无我这个国后,居然敢拒我小弟的提亲,就是该死那个马碧珠不是不想伺候我小弟一人,那我就让她多伺候几个男人,正好是遂了她的心,你……”

紫萱听得大怒,匕首一下子刺在她的下唇上:“不要急,我也会让你享受享受,让你知道我姨母都经历过什么才让你去死;一刀杀了你,就是太过便宜你。”

九黎国后闻言也顾不得嘴唇上的伤,模糊不清的喝:“你敢我是九黎的国后,就算是你们皇帝也不能那么待我。你如此做就会让九黎和上唐成为死仇……”

“死仇?你也知道死仇吗?我和你就是死仇,你不死我不休——不要拿两国来说事,我才不管你九黎和他上唐会如何,你伤害了我的亲人我就不会放过你。你是九黎的国后又如何,杀人就要偿命,做下得事情就要有报应。你,现在报应来了。”紫萱的声音轻轻的,却让九黎的国后惊出一身又一身的冷汗。

盯着九黎国后的眼睛,紫萱再次举起手中的匕首来:“现在,我才代姨母和外祖父一家讨点利钱回来。”说完狠狠的对着国后刺下去,却并不是刺在要害处而是刺到了她的大腿上。

九黎国后痛出一身的汗水来,因为无法动弹只能痛叫:“住手,住手。我是国后,就算是落在你的手上,也不能如此的折磨我。你如此做有伤你们上唐的国体,你们上唐不是讲究仁与仪……”她认为凭她一国之后的身份,不管做什么也不会有人会加一指于她身上。

“仁与仪你个头”紫萱又刺了一下子拔出匕首来咬牙:“说你是畜生都会污辱畜生两个字,也配上唐用仁和仪二字待你?你只知道上唐有仁与仪,却不知道上唐还有句话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吗?我,不是那些读过混帐书、没有长骨头的软书生,我只是有仇必报的小女子——你还想受到礼遇?“

紫萱忽然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你敢和上唐翻脸不认帐的原因啊,反正到时候打不过求饶后上唐也不会杀你;上唐要顾全他的国体,上唐要顾全他的礼仪之邦的名头嘛。我呸——我忘了告诉你,我是上唐有名的恶妇,礼仪仁义在我这里屁都不是,我只知道人打我一拳我必还以两脚方成;就算是还一脚,我都会睡不着的。”

“实在是太可惜了,你遇到的上唐人是我。说起来虽然担个恶妇的名儿,但我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也从来没有兴起过杀人的心思来。你,是我第一个想亲手在你身上扎上十七八个窟窿,看着你痛苦而死的人。”紫萱不只是骂,一边骂一边动手,等到她把话说完国后腿上的衣裙已经被血浸透。

紫萱看上去却很平静:“血债,只能用血来偿。”

211章 便宜212章 就是欺你

紫萱说到血债血偿时,那忽然平静下来的语气倒让九黎国后打了个冷战,加上她再也无法忍受身上的疼痛之苦便直接开口道:“不要再这样动手了,我快要痛死了,真要痛死了。”

“我给你金银珠宝,我给你百毒不侵的宝贝,不,不,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要你能饶过我,九黎的圣物我都可以给你,好不好?我真得要痛死了,我给马家加官晋爵,从此以后九黎永远向上唐称臣……”

九黎国后只想活命,眼下所盼就是能有人来医治她的伤处,让她能躺到床上去;身下冰冷的地面、身上疼痛的伤口,使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一合眼就能看到地府的大门。死亡,在这一刻,真切的几乎是触手可及。

紫萱闻言却更怒,用匕首狠狠的抽了她一记耳光,匕首两边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国后如花似玉的脸,让国后发出如同是鬼怪般难听的尖叫——她最爱惜自己的脸,每天只保养脸就要花费她近一个时辰。脸毁了比她要死了更让她无法接受,她虚虚的抚着自己的脸痛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我的脸,我的脸。”

国后的尖叫让紫萱很是不满,抬脚踩在国后的嘴巴上,强迫国后的尖叫声停下来后,紫萱才冷冷的道:“你的金银珠宝和避毒的宝贝能买回马家人的性命吗?能让我姨母所经历的一切消失吗?你就算是把国后、国君让马家人来做,马家死掉的人能活转吗?你以为人命是什么,你又当我是什么人。”

她骂完再次举起匕首来,国后的言语让她极为恼火,也让她更加恼恨国后。不过她的匕首举起来后,却并没有马上刺下去。

虽然她嘴上很逞强,但是看到如同血人般的国后她还是有些撑不住了:她倒底不是冷血之人,倒底不是心狠手辣之徒——原本她就没有想过要自己动手教训国后,所想的是让人把大牢里的人和东西取来,让国后去偏殿好好享受一番她姨母经历的一切就送国后上路的。

但是九黎国后的阴狠毒辣却让她的怒火升腾起来,看到国后的死不悔改,听到国后口口声声对她威胁,再想到姨母碧珠一身的伤,她才会第一次举起刀来伤人。这些刀下来气也消掉一些,看到血后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就想让人拖国后去偏殿的,却没有想到国后会如此求饶。

紫萱的怒火再次不可抑制的涌上来,才会想也不想的再一次举起匕首来。就在她将刺未刺之时殿外传来一声:“住手,刀下留人”

殿门那里进来的人是钱小公爷,可是叫刀下留人的却不是钱小公爷,而是一位九黎的男人;虽然紫萱没有见过他,却知道他肯定是九黎的国君。只是看上去他有些病歪歪的,连走路也需要钱小公爷扶着才成。

想到原本在上唐京城听到的只言片语,就说九黎国君病倒国事全由国后做主;如今看九黎国君的样子,很像是被国后软禁而被钱小公爷所救。只是,国君为何为喊刀下留人呢?按理说,此时九黎国君应该恨不得把国后砍成几段才对。

“不要杀她,我是九黎的国主,国事当然由我说了才算。上使们只怕是误会了,我们九黎没有和上唐动刀兵之意,也绝无和南蛮结盟之意;上使如果不相信,我马上就让人杀掉南蛮的使者。”九黎的国君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国后:“先让人给我九黎的国后止血,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谈好不好?”

晋亲王看了看他:“有些事不必谈,做完再谈不迟。”

水慕霞负手立在晋亲王的身后,看着钱小公爷微微点头:不枉给他十几个身手过强的护卫啊;果然就被他找到了九黎的国君,看九黎国君的衣着他的眉头微微有些皱起。

九黎国君看也没有看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只是盯着紫萱道:“你先把刀子放下来如何?”他看一眼地上的国后,半垂下来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再任其流血国后就要死了,有什么错也要问过罪再说;她,再怎么说也是一国之后,上使们还是给我点面子吧,就让人给她止止血吧。”

紫萱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放,你又能如何?”她有匕首在国后的脸上拍了两下:“你以为能骗得过谁去?你连我也骗不过去,”她指了指水慕霞和晋亲王后:“还妄想骗过他们去,你就做梦吧。你和王后感情甚好,你王后也没有软禁你、更没有对你下什么毒手,也就是说九黎对马家、对上唐所做得一切,你都是知道的、默许的” “如此重罪,你以为上唐会饶过你?你如此对马家,以为我会饶过你们夫妻?”她把匕首收起来:“不过,让她和你干干脆脆的死了,就真得太便宜你们了。” 九黎国君的脸色猛得一变,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当真就如国后所说,上唐的那些汉人信不过啊,马家果然是怀着别样的心思亲汉人,早就应该把他们杀掉才对。他心中更多的当然是对国后的心疼,如果不是他身子无力的话,真想扑过去以身相代。 不过,伤总能医治好,他九黎有的是奇人异士,眼下还是要想法子保下国后的性命为要;他打定主意后不再看紫萱,反而看向钱小公爷:“上唐义士,救救我的王后吧;只要你救下王后,我九黎之物你想什么我就给什么。”果然和国后是夫妻啊,刚刚国后才对紫萱说过相同的话。 他现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只能指望着身边的钱小公爷:这位是深明大义的人啊。 钱小国公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看他,然后轻轻的移动脚步走到晋亲王身后:“你的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因为我不是义士,我是上唐的国公。扶你过来可不是为了救你、更不是为了救你的王后。我只是认为你的王后可不如你值钱,有你在,我才能放下心来在你这王城里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啊。”他伸个懒腰:“可累死我了,不要再支使我,我腰要断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晋亲王和水慕霞说得。他并不是自愿去做事的,可是水慕霞不由分说把这么件事情交给他,他也不是看不出凶险来的人,带着人很快找到了九黎国主,然后并没有用强而是用哄的,把国主诓了过来。

212章 就是欺你

怎么说王城还不是都在水慕霞的控制中,钱小公爷认为用强不如用哄的,让九黎国君乖乖的跟过来,就算是遇上九黎的人也好应对:只要骗得好,到时候九黎国君就是他手中最好用的、最厉害的一把枪,可在九黎王城内无敌啊。他做到了,九黎国君真信了他的谎话,就跟着他来到了金殿上。

“你怎么骗得他?”水慕霞好奇啊,因为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把个国主哄得如此乖乖听话,且不叫王城的虎卫跟着。

钱天佑勾勾手指,让水慕霞把耳朵贴过去后,轻轻的说:“我——,不告诉你。”他可不傻,水慕霞已经精明得如同鬼怪了,他可不想再把水慕霞教是更精明了。而且,他可是好不容易做点让水慕霞也猜不透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他?让水慕霞去想吧,想破头才好呢。

钱天佑的话欠打,水慕霞手痒的想打人。

九黎国君终于明白钱小国公带他过来没有安好心,所说得那些话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质问:“你刚刚说得话……”

“骗你的啊,傻蛋。”钱小国公左右看看,示意人搬过椅子来给他,舒舒服服的坐下后他跷起腿来:“在上唐,有哪个会听我的话?我说出来的话,他们都会一想再想——就这样还会上当呢。你倒好,我一说你就信了,你不上当谁来吃亏?你是活该啊。”看到九黎国君想咬人的脸,他又生出些不忍来安慰道:“做我钱公爷的战俘,日子还是不难过的,放心吧。”

他安慰完就扯了一把晋王爷的衣服:“这算不算战功?我擒了九黎的国君,亲手擒拿的哦,还押送他到到你面前来,回去之后论功行赏,我可以弄个王爷来当当吧?”话说完他有点乐可支,就算是他也没有想到九黎国君如此好哄,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诓骗过来。

晋亲王摸摸下巴:“现在,不好说。”眼下还不能确定上唐的皇帝知道他们的所为之后,会不会发怒呢——如果怪罪下来,他们是人人无功而有大罪的。

“不好说就不说,也没什么吧。王爷嘛,不就是多些土地,我的银钱还是足够用得。不够用,还可以去找水兄去借。”钱小国公的功名心并不重,他坚决不肯把水慕霞的辈份升上去。放下晋亲王的衣角,他看向九黎国君笑道:“按你们九黎的说法,你算是我的奴隶吧?那九黎不就成了我的?这么大块的地方,用什么王爷我也不换啊,嗯,就这样吧。”

他自己做主了,把九黎当成他的封邑了;他说得理所当然,根本就没有想过此事要和九黎国主,还有上唐的皇帝商量商量。

九黎国君的脸色铁青,没有想到辱他最深的居然是护他平安到达金殿的人;如果钱小国公当真如此做了,他就是九黎的大罪人啊。传世几乎有近千年的九黎就这样被人收为私地,用上唐人的话说他就是那个亡国之君。

“你不要辱我九黎”他瞪着钱天佑:“我是我,九黎是九黎,你休想……”话没有说完,就看到紫萱让人弄来不少刑具,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的问紫萱:“你要做什么?”

紫萱呲牙狞笑:“你们做过什么,我现在就做什么。”

九黎国君闻言勉强挺直了身体,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横眉冷目的喝道:“你们敢你们上唐讲究刑不上大夫,你岂能如此折辱我九黎的国后?如果你当真如此,我、我定与上唐势不两立。”

“随便。”紫萱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九黎要和上唐势不两立,就算是不死不休又关她什么事儿?救了马家的人之后,她要想得就是如何离开九黎,然后再摆脱上唐的兵马,带着亲人们远走高飞——是九黎把上唐灭了,还是上唐把九黎灭了,她丝毫不放在心上。

嗯,最好是两国的皇帝都被对方所刺杀,然后一起改朝换代:实在都不是什么好人,早死少连累两国的老百姓。

“把她拖去偏殿,你们几个过去看好了,还要好好的照顾好她。”看一眼九黎国君紫萱一脚踩在国后的伤处,让国后惨叫后道:“人家可是国后呢,定要加倍的照顾才成。”

九黎国君看看那些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臣,瞧瞧被拖出去的王后,他握拳:“你们上唐不要欺人太甚,你做出这等事情来,不想想世人如何看你吗?”他看得出来大臣们是不能动了而不是不想动,如今他只身一人要救他的王后,只能是用上唐最在意的名声来做文章。

不是他不爱名不好名,只是他们九黎不会像上唐那样死要面子,为了一个名声可以连性命都不要。

“就欺你太甚了,你想怎么着,你又能怎么着吧?”紫萱看着他微微抬起下巴来:“不要对我说什么两国不动刀兵的话,你们想要刀兵相见随你们的高兴;至于世人怎么看我,你们做出那等令人发指的事情来不怕人家说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做恶人的不怕千夫所指,我要是怕了岂不是笑话”

“就算世人不解或是误会,但事情的对与错、黑与白不会改变的——我就算是再担上恶名,也不会放过你们夫妻。”紫萱鄙夷看着九黎的国君:“你们夫妻把马家害得那么惨,她不能活,你以为你就能活?不要以为你是国君你就和其它人有什么不同,你,死定了。”

九黎国君怒目而视:“我乃一国之主,你想对我怎么样?你敢对我怎么样?”亡国之君都会锦衣玉食呢,他还真得不担心有人会对他下手;他相信,上唐的皇帝不会允许他的使臣杀掉他。

紫萱看着他眯起眼睛来:“你承认九黎国后对马家所为你是知道的?”她刚刚只是猜测,如今要听国君亲口说出来——如此,方能不算是她冤枉了好人;她只是想报仇,而不是来冤枉人的。

九黎国君拍桌子:“那是我们九黎的事情,你们上唐管不着?难不成马家早已经叛了九黎,成了你上唐的人,不然你们怎么会为他们大动干戈?我定要用国书好好问问你们上唐的皇帝……”

紫萱闻言看着九黎国君:“你也算是一国之君啊,敢做不敢当吗?马家的事情,是不是你的主意,或是你同意你的国后那么做得?”

九黎国君没有避开紫萱的眼睛:“碧珠不识抬举,我为她定婚还不是为她好?居然宁愿不嫁也不要和国后的小弟成亲再说我是九黎之主,国后是我的妻子同样也是九黎之主,她认为马家的该死,马家如果当真是忠于我们九黎的臣民,就应该乖乖就死免得国后闹心不快,可是他们呢?”

“居然又是叫冤,又是鼓动一些人来指责国后,辱我妻子就是辱我马家居然敢辱我这个九黎之主,当然是该死之极,国后做得有什么不对?”他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紫萱看看他点点头,看向水慕霞三人:“夏虫不可语以冰啊。”然后她摸了摸手中的匕首对九黎国君道:“嗯,你说得对,一国之主岂能加一指在身呢?我的确是不好责打你——不打你主要是怕会脏了我的手。来人,去把大牢里的死囚弄来,嗯,你们如果不听话,你们国君的耳朵可会掉下来的。”

九黎国君见紫萱逼上来后退一步:“你、你敢?”

紫萱举手就刺过去,虽然没有砍下九黎国君的耳朵来,却把他的脸划破了:“你现在说我敢还是不敢呢?”

晋亲王和水慕霞都没有闲着,当然是水慕霞最忙,因为晋亲王懒得动嘴嘛,所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要他开口安排:开始是为保证他们几人的安全,现在是在安排那些混入大京的上唐兵马。

终于,马家的人被送了来,带他们进来的人是碧珠,还有一位精神很好的老人家。碧珠看到紫萱就把她紧紧抱住好一阵子没有说话,抹了抹泪水放开紫萱指着那个老人家道:“这是侗王,没有他老人家的相助,我不会那么顺利的把人在途中劫下来。”

晋亲王和水慕霞看到马家的人后,终于放下心来:马家的人能到金殿之上,就表明上唐的兵马已经控制了大京的王城。

果然,陆续有将军进来跪拜:这些事情自然是交给晋亲王和水慕霞去处置,紫萱并没有和上唐的将军们见礼说话;她此时可不想回上唐由着皇帝对她喊打喊杀,因而不想和上唐的将士有太多的接触,为得就是能方便离开后不会被这些将士轻易认出来。

紫萱拉着碧珠的手指指偏厅:“听到没有,那是九黎国后的惨叫。”她说过,要让国后好好的享受一番她姨母的经历:“牢中的犯人带来了?”

碧珠点头:“带来了。不过,有一些被我杀掉了。”她不能容一些人活在世上。

紫萱只是抱了抱她没有说话,示意雪莲带着人把犯人弄进偏殿:国后让人污辱了碧珠——就因为国后同为女子却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碧珠,所以紫萱才要让她也亲身经历一番。

213章 不加一指214章 欲仙欲死

就如九黎的国君所说,紫萱如此待九黎的国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后会说她做得太过了;如果再被有心人推波助澜的话,恶人的名声当然就会套定在她的头上——只要紫萱回上唐,此事定会被某些人用来伤害紫萱。就算不能动紫萱分毫,至少能让紫萱的名声更坏,能出胸中的一口恶气或是能达到他们的某些目的。

对,紫萱自认为自己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好人,也从来没有说过她是个好人;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亲人,坏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就要百倍的还报于坏人的身上:坏人能做,她也一样能在坏人身上做就算被人说是心狠手辣她也要做——不心狠手辣,做坏人的在害人时依然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也做不来坏人,但是她不介意做个让坏人心惊胆颤的恶人:你坏,遇上我这个恶人你就活到头了。

九黎的国君闻言,看到殿门外真得有很多衣衫褴褛的犯人被带进偏殿,怒、急使其眼角都裂开渗出了丝丝的血迹:“住手住手你们,全都该死,该死”自己的妻子被人所辱,他当然想要杀人;可惜,他却忘了他的性命还在人家的手上掌握着,想杀人是根本不可能的。

眼睁睁看着那些囚犯进了偏殿,听到偏殿传来国后的哭叫,他咬牙向紫萱扑过去:“我要杀了你她是国后、国后啊,你岂可以如此折辱于她,折辱于我。”

水慕霞上前两步扯住他的衣服:“国主,你身子不好跑什么跑,要小心地上滑啊。”

话说完,晋亲王的腿也收了回去,而九黎的国君狠狠的摔在地上;这次,连他的嘴中也流出了血来,原来牙齿被磕掉两颗,说话都有些漏风却还是在哭叫着:“放过她,求求你们,放过她吧,她只是个女子啊。”

紫萱看着他:“你的国后是女子,我姨母不是女子?我的舅母们不是女子?此时你也知道痛苦了——却还不及你施于我亲人身上的痛苦之万一”

马家老婆婆颤微微的走上来:“国主,国后如此待我们马家,你是知道的?”她有着太多的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如果不是他们马家,眼前的国主根本不可能成为九黎之主。

九黎国君看到马家老夫人马上把心中的愤怒发作出来:“都是你们马家的害得,你还敢来问我?你们如果肯乖乖的交出那东西来,你们如果肯乖乖的受死,如今我们九黎的国后如何会为人所辱有辱国体啊,你们马家是九黎的大罪人,天大的罪人,天神定会惩罚你们的……”

马家老婆婆扬手打过去,可是因为身体虚弱打是打中了,却并没有打痛九黎国君,却让九黎国君发起狂来:“你敢打我”他挣扎着想要过来伤害马家老婆婆。

“啪”马家老爷子怒目睁眼盯着九黎国君:“我说过,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一根头发。”

马老夫人夫人扶住丈夫:“为一个畜生动气,不值当的。只是,我们的好儿媳妇……”眼中有了泪水,她却抬起头来不想让泪水流下来;她儿媳的仇要用血来报,在大仇未报之前绝不可能落泪。

碧珠过来一脚把国君踢翻在地上:“没有我们马家你能坐稳九黎的宝座吗?原本很清楚的一个人,居然听信人言吸食那种东西——什么仙药,我呸你要害自己也就罢了,我们也懒得管你,你却害得我们马家如此苦。”想起两位嫂嫂来,她一脚又踹了过去,把九黎的国君踢得在地上翻滚了两下。

九黎国君如此是灰头土脸,哪里还有什么一国之君的威风?他却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国后:“救出国后来,我就饶你们马家不死,任由你们带着……离开如何?”

紫萱听到这里明白事情不只是因为国后的弟弟而起,原本她也奇怪九黎国君国后怎么会为了一桩婚事,在刚刚大事平定后就对马家发难呢?要知道,此时没有比稳定朝局更重要的,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予国君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们想要是什么东西?”紫萱很不解:“他们怎么也贵为一国之君,要什么东西没有需要向我们马家伸手讨要,而且讨要不成还翻脸成仇如此迫害?”

碧珠咬牙:“那不是东西,那是人”

“人?”紫萱更不懂了。

碧珠扶母亲坐下:“上一代的国主死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安排好一切,所以九黎才会如此大乱。而上一代国主原本想把让最喜爱的儿子做国主,因为当时老国主身体很好,虽然他最喜爱的儿子年幼不过才六岁,但也不算什么,至少再活个十几二十几年不成问题。”她语气中对九黎国主没有了半点敬意。

“但是,老国主死得太过突然,所以九黎才会有这些纷乱,而那个老国主最喜爱的儿子居然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死是活;不过他已经成为国主,当时也算是得到了九黎臣民的拥戴,而我们为了保住他的王位还去上唐搬来救兵,赶走了他的兄弟和蛮族之人。”

碧珠恨恨的盯着国君:“蛮族退走不久居然弄出一个什么盟来,各自打发使者来交好;而此时也有人向他密报,说是我们马家藏起了他的小dd,那个老国主最喜欢的小儿子。原本我们并不知道这些,只是无缘无故我就被国后的小弟纠缠了,拒婚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在九黎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喜欢却要嫁给人家才当真是要害人呢。”

“我们谁也没有把此事当作大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叛国的罪名自天而降,突然间虎卫就包围了我们马家,而我们事先早已经被人用毒制住,就这样被国后送进了天牢;原来父母还指望着国君迟早知道此事来救我们,可是后来却听说国主病到,都以为一切是国后的阴谋。”

“还是后来国后不停的拷问我们,逼我们马家交出那个国主的小dd,我们才如梦方醒;但我们依然不相信国君是真得要杀我们,还以为他是被国后所骗,而国后如此诬我们马家只是为她的小弟出口气——听说她的小弟被拒婚后也病倒在床,我还打发人送过补品的。”

碧珠忍不住又踹了一脚在国君的身上:“想不到,一切都是你让国后做得,是你要害我们马家你也不想想,如果我们马家当真藏起了那人来,又何必费尽心思的辅助你?当初也是看你在几个兄弟当中最为仁义,最为明事理,最知道为九黎的百姓们着想,谁成想你会是这样一个人。”

水慕霞忽然开口:“什么仙药?”在这时候问仙药显得有些突兀,而引得马家的众人都看向了他。

碧珠还是答了:“一种墨色的药膏。”

水慕霞的脸沉下来:“可否拿给我看看?那种仙药是不是食了之后能让人飘飘欲仙,烦恼皆无?之后渐渐的离不开,只要不用便会全力无力、涕泪直流?”

碧珠摇摇头,她并不知道因为那种东西他们马家并没有,自然也没有见过。

马老爷子点头:“正是。水公子你知道那是何物?”

“毒”水慕霞的眼中闪过寒光:“那是一种毒,只是温和些在不知不觉中使你中毒,且难以自制。”

紫萱闻言想起一种东西来:福寿膏。应该不会吧,在这个时代,在九黎这里会有那种害人的东西?她有些不敢相信,看一眼九黎国君的样子想到碧珠说他原本是个英明的君主,心下便信了几分。

如果不是有那种害人的东西,九黎的国君不可能变得如此糊涂才对。

“人,不在我们马家?”紫萱把大烟的事情丢在一旁,而是看着九黎国君问碧珠;但是答紫萱的却是马家老爷子。

“不在。不可能会在的。”马家老爷子的眼珠子有些泛红:“如果真在,我岂会看着儿媳妇和女儿受那等煎熬而不开口?能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被打得皮开肉绽而不开口?真得不在,我不知道是谁用这等毒计害我们马家。”

九黎国君的脸色微微一变,忽然间打了个哈欠,他有些惊慌起来:“我要回去,马上回去。你们想怎么样,等我回来再说。”正好已经到了他要吸食仙药的时辰,如果不回去他更走不动路。

碧珠一脚踏在他的脸上:“你居然没有丝毫悔意?”她没有想到九黎国君会在知道误会马家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脸色变化——此时的九黎国君除了仙药外,脑中什么也没有了;就连偏殿之中隐隐传来的国后的惨呼呻吟,他也听而不闻,只知道他现在要回房,他要吸食仙药。

九黎国君揉揉眼睛:“你敢对我不敬?不管我做过什么我倒底是九黎的国主,你们不让我回去,就把仙药取来给我。我是国主,马家的人,你们没有听到我的话,还不给我去取仙药。”

“你不用着急,你也会被好好的照顾,我岂会怠慢你这个一国之君?放心,我不会加一指于你身上,但是你们九黎人要打你或是杀你,却与我们无关了。”紫萱开口了:“仙药一会儿给你,现在你先去和他们说会子话吧。”说完让人把九黎的国君和死囚关到了一处。

214章 yu仙yu死

九黎的国君挣扎着、叫嚣着,无非是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他是九黎的国主;可是晋亲王的护卫们可不听他的,在紫萱话落后就把人扔进了另外一间偏殿。正好东西偏殿被和九黎国主夫妻一人占一间,屋里都传出了呻吟声。

紫萱虽然也累了,但还是陪马家的人说话。

马家老爷子和马家老婆婆却都板着一张脸:“紫萱,你可知道错了?”

紫萱却有应对的招术,小脸一垮、眼睛自两个舅父和碧珠姨母的脸上转过,低头道:“请外祖父和外祖母教训。”

碧珠连忙过来抱住紫萱,而紫萱的两个舅父已经跪在地上:“父亲,母亲,紫萱做错了什么你们就罚我吧;就看在、看在如今紫萱是我们马家唯一仅存的孩子,您们也……”他们话没有说完就泣不成声了。

马家老爷子的脸色一变:“起来,像什么样子。”他看着紫萱:“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我却不能不代你死去的母亲教训你——你所为是大错而特错,用上唐的话来说就是不孝不义之极。”

紫萱有点摸不着头脑,看着马家老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外祖父不会是个迂腐到只知道忠君的人吧?那自己所为在他眼中当然是大逆不道,就像是听说得那些忠臣故事,宁可冤死在皇帝的刀下,也不要人救得。

外祖父当真是那样的人,她可就真得郁闷了: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死脑筋。而她的外祖父怎么看,也不像那种人啊;但是现在一副雷霆的样子要问罪,还真让她小心肝有些七上八下,就是怕外祖父的形像在她的心中“哗啦”倒下。

马家老婆婆叹口气,打了一下马家老爷子:“你吓坏孩子怎么办?”她心疼紫萱被吓到了;可是看向紫萱她又努力板起脸来:“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你外祖父不好好的教训你也是不成的。你说你,怎么能冒这么大的险来救我们?你当时应该听你姨母的话……”她和丈夫责怪的是紫萱不顾生死非要救他们。

虽然是暂时脱困,但是九黎之大他们马家还能往哪里去?如今还平白的连累了紫萱,这更让她的心悬起放不下:她死也就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可是紫萱不同啊,人生刚刚开始没有多久。

马老爷子一脸的严肃:“紫萱,我们你也见到了。马家呢,只能说是有此一劫,所有的一切都要怪我没有打理好,才会让马家灭门。但是,只要你和文昭在,我们马家就有人在,因此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你就给我好好的歇着,等到天色再晚,你们的精力也养足了,由我们来开路送你离开九黎。”

他要开得是一条血路,因为离开大京后就要一路杀出九黎才能保全紫萱:“你不用说什么,此事不是和你商量。你不走,我让你姨母打晕了你,也要送你走。”此事,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什么灭门的仇家,此时在他的眼中都比不上他的外孙女紫萱: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只相处了个把月的外孙女,会不顾性命也要救他们马家。

紫萱咳了两声:“那个,上唐边关那里应该已经在调集兵马,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我们的。外祖父,我是见到了你们,以后我还要你们陪着我和文昭。”

马家老爷子听完想了想,对着晋亲王和水慕霞施礼:“大恩不言谢。”

紫萱向碧珠伸了伸舌头,听到西侧殿传过来的九黎国君的叫声有些古怪,忍不住问道:“他这是在挨打?叫声好奇怪。”

晋亲王转过了脸去,看向殿外的夜色很是悠闲;而水慕霞咳了两声:“马老爷子和马老夫人,还是让墨解元给大家请个脉;安危问题你们不必操心,我们自有安排。”他也没有答紫萱的话。

碧珠也不清楚,侧耳听了两声看向钱小公爷:“怎么叫得,嗯,让人的汗毛都站了起来?”

钱小公爷正在吃茶,一口茶喷出来咳了好半晌:“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水兄安排的姑娘有何不懂尽可以去问水兄。”他对碧珠的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目光落在碧珠脸上时很自然。

碧珠和紫萱的目光都看向水慕霞,可是水慕霞那里已经落荒而逃:“那个,我要出去看一看,现在还不能让大京城中知道他们王城已经不在九黎人的手中了。”

紫萱很不解看看晋亲王,不过也知道晋亲王不会告诉她什么,在看到晋亲王若无其事的脸后也就把目光看向钱小公爷;奇怪的是钱天佑居然低下了头,不管紫萱怎么喊他就是不肯抬头——他还从来没有正经的唤过紫萱一声姨母。

自然而然紫萱就看向墨随风,可是却看到墨随风抱起马老爷子就转过了屏风:他可是忙着呢,最好是不要有人去打扰他。

如此紫萱和碧珠对视一眼也就坐下和马老夫人说话,不再去理会西配殿的惨叫声。

而此时西侧殿的九黎国君已经忘了他的仙药,他是真得生出杀人的凶心来;就算是不能杀人,他想至少能把自己杀死。但是他想杀掉自己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被人五花大绑起来,杀人和杀己都不可能做得到。

绑起来当然不会让他忘掉仙药,他如今是赤身裸体,除了身上绑他的布条外,连底裤都被人扯掉了。让他痛不欲生的就是,房里的全是男人,全是一丝不挂的男人:一丝不挂的大男人们在一间房里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这些男人却把他当作女子来对待

主意是水慕霞的,因为国后能知道被人所辱是什么滋味,可是九黎国君如此待马家的人,做为一个男人来说如何能体会到碧珠等人的痛苦?因而他给死囚们搜来一些饭菜,又找墨随风要了点药。结果嘛,那些死囚就变成了野兽,而九黎国君终于体会到碧珠的当时的心情:想死却不能。

九黎国君的痛苦不比碧珠当时轻,因为他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却被一群臭哄哄的死囚如此污辱,死都不能让他得到解脱。

水慕霞之所以如此做,是因为他自墨随风那里知道碧珠可能永远都不能生养:具体是不是这样,还要墨随风望问闻切一番才能知道。得知此事他当时心中就涌起了无边的怒气,就打定主意要让那下手的人比碧珠更痛苦才成。

国后好收拾,紫萱已经把大牢里的犯人弄了一些来,去偏殿好好伺候她了;但是九黎国君呢?只是让人打他一顿,再污辱他也不能让他体会到碧珠的痛苦,这才有了水慕霞给死囚们备好的饭菜。

九黎国君的惨叫声自然和被打不同,只是这个不同水慕霞无法对紫萱说,晋亲王当然不会说,就算是钱天佑都闭紧了嘴巴:此事,不是做错了,只是不能对紫萱和碧珠她们这些女子说罢了。

九黎国君被拖出来时自然又穿上衣袍,只是不再是他原本的衣服而死囚的;他本人也被打得鼻青脸肿:那些死囚当然不会放过痛打国君的机会——断定他们该死的人就是国君,有这等好机会可以在死前出口气,他们当然不会吝啬力气。

被打得身上无一处不痛,被迫钻过那此死囚的跨下等等,都不及那一种污辱;虽然当时很想死,但是此时他却又不舍得死了,为自己找到的理由就是不报仇岂能就去死呢?要死也要拉着上唐那几个死。

臀部传来的痛楚让他根本无法迈动脚步,所以才会完全被人拖进来扔在地上。

水慕霞看着他微笑:“不知道国君对我的安排满意吗?是不是比仙药要好太多,当真是yu仙yu死吧?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哪个被国君看上了,可以迎进王城学我们上唐的皇宫,也弄个三宫六院,封上几位贵妃啊。”

正在询问墨随风马家之人身体情况的紫萱,不小心听到yu仙yu死四个字,二十一世纪的人自然是马上明白过来,终于知道刚刚九黎国君为什么叫声那么不同了。她努力让脸上什么变化也没有,继续问马老夫人的伤势要如何医治为好。

不过紫萱心里想的是如此才算对得起九黎的国君,对水慕霞的安排当然没有任何的不满。

九黎的国君却想啐水慕霞,没有把口水吐出来就被水慕霞一把拿住脖子,那口口水他便只能咽下去且被呛得不轻。

“士可杀不可……”九黎国君恨意滔天。

水慕霞微一撇嘴:“你不要有辱那个士字……”

“报——九黎的灵雀郡主在王城外求见九黎的国主,还有我上唐的使者。灵雀郡主是受封于我们上唐,王爷。”有位将军进来禀道。

晋亲王闻言微一皱眉头:“几个人?”

“回王爷的话,郡主只带了一个丫头。”

晋亲王看向墨随风:“麻烦墨解元。”面对九黎之人首先要防的就是他们所用得毒、与所养的毒虫。

碧珠站起来:“我和墨公子一起去看看;我们这位郡主平常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今天这么巧来王城前,还好像知道王城之变,绝对要小心再小心才是。”

国君以为他和国后就要死到临头,尤其是看到紫萱走过来,他正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却听到他的姑母来了:也许能有救啊。

紫萱走到他面前蹲下来轻轻的道:“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下你。”手起刀落斩在他的手上微笑着的紫萱淡淡的道:“清醒些没有?”

215章 千秋万代

紫萱救人担了多大的干系,冒了多大的危险,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了,岂会在最后饶过九黎的国主和国后?如果当真在此时饶了九黎国主夫妻,紫萱定会吐血三升而亡的。

来人不过是九黎受过上唐皇帝册封的郡主,就算来得人是上唐的皇帝,紫萱都不会、绝不会给九黎国主夫妻一条生路。

钱小公爷对九黎国主夫妻的生死并不怎么在意,只不过忽然想起点事情来问九黎国主:“你有儿子吗?”

九黎国主极为担心:“你想做什么?”他以为钱小公爷丧心病狂,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此时他却忘了,他和国后可是没有放过马家的孩子。虽然他们没有直接命人把孩子打死,但是毒打之后伤重不治,对那些孩子来说不是更过残忍?此时,他却为自己的儿女担心。

紫萱虽然定要做个恶人,但是让她对九黎国主的儿女们下手她是真得做不到:孩子无辜啊。因此她没有过问九黎国主的儿女,而水慕霞和晋亲王显然也不想对那几个小孩子下手,就好像他们根本忘了九黎国主会有儿女一事。

钱小国公摆摆手:“你在担心什么,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岂会做出那等狠心之事?你的儿女们,我当然不会如你对马家的孩子般,我有此一问不过是看你死到临头,想起你死了之后这九黎如何能成为我的私邑呢?你活着是我的奴隶,这九黎自然是归我了,但是你此时如果死了,我说九黎是我的,只怕很多人不肯相信的。”

“现在我放心了,你也不用担心了。”钱天佑对着紫萱讨好的一笑:“你动手吧。其实就算是九黎不能变成我的,你要杀他我也不介意的。”他是真得不介意。

紫萱看看钱天佑:“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你想要得到九黎,却要向晋亲王和水公子请教了。”她想到了钱天佑身后的太皇太后和皇帝——钱天佑不可能真得把九黎收为自己的私邑,但是只要有个名儿,就足够上唐的皇帝乐得三天睡不着了。

晋亲王看看水慕霞:“可为。”他自钱天佑开口后就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水慕霞摸着下巴:“当然是可为了,太可为了。”嗯,弄得好,他们回上唐之后不但无过且有大功啊。至于外面那些兵马不用担心,谁也不会嫌弃功劳多得——向来军功难得啊。

九黎国主一只手被斩下来痛得当场几乎晕过去,如果不是那仙药的作用,他还真得就晕过去了;就是因为痛如骨髓才抵消了仙药所带来的苦楚,使他能够听到水慕霞几人的话。听完,他真得急了:“你们,岂可如此我九黎国君怎么可能为奴,我绝不可能答应你们的。”

“你是被我们所俘而成奴的,就如你们九黎的规矩,哪里有什么不对吗?”水慕霞笑着说完看向殿外:“郡主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紫萱没有理会那殿门处的灵雀郡主,而是用短刀拍了拍九黎国主的脸:“你不同意?成啊,只要你能眼睁睁看着我把你的国后的双手双脚斩下来,那你就坚持不会同意吧。”她吩咐把国后拖过来,始终没有看进入大殿的灵雀,自管自的忙碌着。

九黎的国主看向灵雀:“救我,救王后。”他说完动了动:“我的手……”

倒不是紫萱力气大,而是水慕霞给她的这把短刀异常的锋利,只是一刀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就把九黎国主的手斩下来了。

灵雀郡主看看九黎国主,然后目光在殿上众人身上一转,便向晋亲王行礼:“王爷。”她居然认出了晋亲王来。

晋亲王点点头:“郡主。”这便算是打过招呼了,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灵雀郡主长吸一口气:“我想赎回我们九黎的国主和国后,不知可以吗?”

“不可以。”紫萱看向灵雀:“他们死定了。”

“马家,并没有灭门。”灵雀微皱眉头,声音如其名当真如灵雀一样动听,完全不像一位四十岁的妇人会有的嗓音:“他们也受到了惩戒,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紫萱摇头:“你,救不了他们;就算是我杀了他们会死在九黎,今天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话说到这个份儿已经不需要再多说,她看向了被拖出来的国后。

国后的左脸已经变得有些黑乎乎的,坑坑洼洼的不平,显然不只是受过毒火的烧灼;她的左眼同样已经瞎了,而左手也已经断掉。身上的衣服当然也是囚衣,她原来的衣服已经被那些罪囚撕得粉碎。

二十多个男人啊,国后当真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如此她把紫萱恨入骨:让天下最为卑劣之人玷污她的身子,而且还不是一人——这份羞辱会让她以后夜夜不能安寝的。

灵雀看到国后的样子神色并无变化:“我只是想赎回他们。”

紫萱摇头:“没有人能救得回他们。”手起刀落,国后痛哼一声晕死过去,她的另外一只手也被斩了下来;紫萱看向九黎国主:“你可想好了?”

九黎国主挣起了上半身来:“你不要落在我手上,我定要让你尝一尝千虫所噬的滋味。”

紫萱看他一眼,把刀子交给了晋王爷的侍卫:“左耳。”护卫轻轻一挥,那耳朵就被送到了九黎国主的面前。

灵雀的神色依然没有变化,就好像没有看到又痛醒过来的国后淡淡的道:“我并不是来救他们的,我只是来和你们商谈两国之事。”

晋亲王终于正眼看向她:“我会相信你?”

水慕霞微笑:“就算如今国主和国后落在我们手上,不管他们生与死,他们都是你们九黎之主;我们眼下不正在和你们国主谈两国之事吗?郡主不要心急,请坐下来慢慢等——你们这一任的国主不能坚持住,我们还可以和你们下一任的国主继续谈。”

“辅国县主,怎么也应该让九黎国主指定自己的后继之人才对啊,不然他有个万一九黎岂不是陷入大乱?你我于心何忍啊,为了九黎的百姓着想,我们也要周到些,不能让九黎国主有所遗憾不是?”他说着话拿出一张纸来:“嗯,你有三个儿子,现在就请国主定个顺序吧,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应该由谁先来继任国主,然后由谁,最后是谁。”

水慕霞笑眯眯的:“我为国主设想的周到吧?万一你的儿子继任国主后也有什么万一,还有你其它的儿子继任,至少要有三次的万一,你们九黎才会有大乱。”

钱天佑开口:“什么三次?他就没有兄弟、侄儿什么的——他能定下三个人来,就能定下三百人,让他把他的兄弟、大侄子小侄子统统排一排,我想这九黎定不会生出大乱来。水兄,好歹九黎以后就是我的了,你要为我安排的再周到些啊,你知道我向来有点糊涂不惯想这些麻烦事情的。”

“也对也对。”水慕霞又自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国主有兄长一人,弟弟六人已经死掉一个只余五个了;侄儿嘛,嗯,这个我来数一数,足有十七个呢。”他有些为难的抬头:“不足三百人啊,要不,我们把国主的女儿、姐妹、侄女什么的都算上,凑一凑八成能凑个三百之数吧?”

晋亲王点点头:“我认为,可以。”

连不爱说话的晋亲王都点了头,钱天佑当然不会反对:“反正九黎的女人也可以当家作主,把她们加上也成的。怎么也要让九黎千秋万代传下去才成啊,要保证我的子子孙孙都会是九黎的主子,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这个祖宗有多么的厉害。”

灵雀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微的变化:“我不是来救他们的;”她微微一顿:“我赎他们只是想让他们把国主之位传下去;九黎,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晋亲王和水慕霞都看着她,看了半晌晋亲王缓缓点头而水慕霞轻轻的道:“原来是如此——那个你们国主要找得小弟,是被郡主藏了起来吧?所有的这些,都是郡主设计的,嗯,好个仙药想必也是你给国主的;你想得就是,要毁掉国主然后由你扶助你那个小侄子成为国主吧?只是,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定会动手?”

灵雀的脸色又是一变,随即镇定下来:“本宫真得不应该小瞧了晋亲王和萧大公子……”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水慕霞的扇子差点抽在脸上:“我,现在姓水”

灵雀被水慕霞惊到了,刚要点头时紫萱的匕首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是你设计的一切?”紫萱并不在意灵雀想要做什么,可是她不能容忍的是有人谋害她的亲人。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可是上唐皇帝册封的郡主,你对本宫如此就是谋反”灵雀倒是很快镇定下来:“还不给本宫退开。”

紫萱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灵雀的脸上:“我打过不少人了,还真就没有打过郡主呢,今儿说什么也要打个过瘾才成。”她说完又给了灵雀几个耳光,匕首坚起刀尖在灵雀的脸上一点:“说,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对不对?”

216章 这也猜得到217章 全消

灵雀是平民百姓也罢,是公主也罢,对紫萱来说都对这个人没有半点兴趣;就算她是来赎九黎国主和国后的,现在只要她不允灵雀也没有法子不是。但是,灵雀如果是设计一切的那个人,就是害马家如此惨的那只手,她自然不能不再把灵雀放在眼中。

匕首的寒意尖锐的让灵雀有些心慌,她没有想到紫萱话说得不多可是动手一点也不含糊,根本就不把她这个郡主身份放在眼中;一连几掌打得她头晕眼花金星乱闪:“我只是想遵从兄长的遗愿,并没有想要害得马家如此之惨;我也没有料到他们夫妻会心狠如斯,真得不是我要害马家,害了马家的人是国主夫妻。”她不再自称本宫了。

紫萱盯着她的眼睛:“你说得对,放出风声说那位国主的小弟在马家虽是你所为,但马家所遭遇的一切,都是由国主夫妻动手,并不是你的意思。”她说完话收回匕首,然后又把灵雀的衣裙抚平:“也不是你出主意要国主夫妻如此害马家的。”

灵雀马上点头:“是,我以为国主也就是问问马家,顶多免他们的官……”

紫萱没有容她把话说完,抚她衣裙的手忽然握起狠狠的砸在灵雀的鼻子上,打得灵雀鼻血长流:“不是你所为,那你就没有想到如此做会害到马家吗?那你有没有为马家向国主求过情?没有吧,你都知道自己所为让马家承受了什么,却心安理得在府中吃得香睡得着,还敢对我说马家有今天怪不得你?如此恶毒,我想问马家和你有何仇怨。”

灵雀双手捂着鼻子痛得发不出声来,可是紫萱第二拳又到了,这次砸到她的手上自然就伤到她手下的鼻子,使她眼泪当场就落下来;她并不是想哭而是想不流泪也不由她了:“我和马家无冤无仇,真得;我当初就是开口,国主也不会听我的。”

“不会听你就不求情了,不想法子了,任由马家自生自灭了?你是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说不怪你——国主夫妻该死,你更该死。”紫萱是真得抓狂了,挥起拳头来打人也不管自己手痛不痛,直想把眼前这个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惜害得马家灭门的人活活打死。

水慕霞淡淡的道:“岂会无冤仇?不就因为马家是保现在国主的大功臣嘛,当然要先除去这块最碍事的大石头方能成事啊;不然有马家在,郡主想要除掉国主夫妻另立新国主,马家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紫萱闻言更怒,一拳砸在灵雀的左眼眶上:“就为了这个你就害得马家灭门?”

“马家没有灭门。”灵雀辩解道:“我真得没有想到国主他们会如此心狠手辣的对付马家。我也有错,但是大错在国主他们那里。”

“如果我不来马家岂不是要灭门了?”紫萱气得再一拳砸在她鼻子上:“你还要分辩,我今天非要你为我马家死去的亲人偿命不可。”

灵雀的左眼一痛眼泪流得更欢:“你会来得,我知道你会来得。”她有些怕了,尤其是听到紫萱要杀她以后,她感觉紫萱不像是说假的:“你不要杀我,我会助你在九黎立功,你回去上唐后肯定不会有罪还会有功,大功。”

“是谁?”晋亲王的声音猛得冰冷下来。问得好像没头没脑,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灵雀,显然他认为灵雀知道他在问什么。

紫萱听到后又是一拳砸在灵雀的右眼上:“这样,才能算是漂亮,平衡之美嘛。我想,可以把脸左右都削下一块来,如此就能让你变成瓜子脸。”她说完当真提起了匕首来,在灵雀的脸上滑了滑:“还不答王爷的话,是谁?”

她会来九黎的决定不过是几天内定下来的,原本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来九黎的,灵雀怎么可能会如此的确定此事。看灵雀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是在说谎。

灵雀咬咬牙:“我知道你会来,因为马家对你有恩嘛,而你怎么会不顾他们的死活?”她没有答晋亲王的话,还是对紫萱说道。

紫萱不相信她的鬼话,手腕微转匕首的刀刃就划过她的脸,留下了一条细细的、长长的血痕后,眯起眼睛俯下身子:“是谁?”上唐肯定有人和她联手,不然灵雀不可能如此确定,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赎人。

灵雀在看到匕首移向自己的另外半边脸,终于惊怖的大叫起来:“是丁承业丁承业早就和我书信往来,但是他没有做对不起上唐的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真得,我发誓。”她当然不想脸毁掉。

“你敢骗我?”紫萱的眼睛都快要立起来了,丁承业就是丁老太爷。倒不是她认为丁老太爷是好人,而是马家出事的时候,丁家老爷子所想的还是让她回到丁家,怎么会想把她弄到九黎来呢。

灵雀连忙开口:“不是,不是。这主意就是承业想出来得,在没有放出风声说马家窝藏了人时,承业就已经料到你会为马家来九黎的;他说你会救马家的人,他还说要送你一份功劳让皇帝高兴。此事,千真万确。”

晋亲王想了想冷哼一声:“想得倒是远。”他好像已经想通了什么,不过不惯多话的他当然不会向众人说明什么。

紫萱一脚把灵雀踹在地上,眼中浮起了泪花,她现在的心情糟到极点:怎么也没有想到,马家所遭遇的一切是因她而起。

丁老太爷在上唐京城谋算她,利用皇家的人逼迫于她时,就已经准备好在她走投无路时把她弄到九黎来;然后到时自己顺势就能救下马家,成为重立九黎之君、使九黎和上唐永为友邦的有功之人。

到时候她声名冲天:丁老太爷算是以此举偿还了她被丁家毁掉的名声;再者,到时候她还有马家的全力相助,回到丁家已经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那个时候,有马家在,九黎就会成为丁家臂助,使其在朝堂上说话的份量大大加重。

水慕霞想到了什么,目光一转看向地上的灵雀微笑:“他会杀了你的,我是说丁承业最终会杀了你;他要得是九黎,在得到九黎的相助后,知道他秘密的人必死无疑。”

“不会的。”灵雀摇头:“他绝不会杀了我。”说得斩钉截铁,完全没有丝毫的疑心。

水慕霞淡淡一笑:“不杀你如何能让九黎成为他的囊中物?九黎,到时候应该算是你和他的吧?他岂能容你分他碗中的食——只有你死了,幼君才能被他一个人掌握在手中,让幼主向西幼主绝不敢向东的。”

“你倒底是九黎之人,丁承业怎么可能信得过你?你应该知道我们辅国县主原本是丁家的大夫人吧?此计从头到尾,丁承业都是拿县主做为儿媳妇来看得,你认为他会信得过你,还是信得过他的儿媳?辅国县主和马家至此以后成为一体,马家经此一劫也不会对九黎再有完全的归属之心,到那个时候九黎岂不就是县主之物?”

“是县主之物,而县主是丁家的儿媳;县主的东西也就是丁家的东西,九黎是县主的就是丁家的;幼主好控制,可是为了不让九黎其它之人有疑心,九黎还是要九黎人来治方为上策啊,因而马家是丁老将军必需的人,马家被害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是丁老将军的安排好的。大事已成,唯一碍事的就是你。”

水慕霞说到这里一指点向灵雀,说得极为肯定:“不杀你,丁承业睡得着吗?”

灵雀摇头,依然很镇定:“不,不会的。”

水慕霞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会,你怎么肯如此相信他?”也不等灵雀答话,他忽然话锋一转道:“我们来时去过丁家,丁老太爷新纳的两房美妾当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啊,看着就让人心动不已,果然是好艳福,让人羡煞啊。最让人眼红的是,已经上了年纪的人他那天还是双喜临门——他的幼子那天正好是满月。”

“不可能”一直平静的灵雀忽然激动起来,叫得极为大声:“你骗我,你骗我”

水慕霞看着她目光渐渐转冷:“我为什么要骗你这种事情?不过是想起来随口一说罢了。在我们上唐男人成其大事,不要说杀你一个九黎人,就算是杀妻灭子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功业不会在天上掉下来,要成大功业就要有所牺牲,妻儿嘛,想要随时娶就会有得。”

“如今的丁承业虽然有了点年纪,但是身体却如壮年,又已经功成名就,纳妾生子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且,我骗你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把扇子打开:“我,一向不骗人的。”

灵雀如疯了般摇头,使得紫萱抓不住让她跌倒在地上:“你们不要骗我,他不会杀我的你们骗不到我的,因为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娶妻纳妾,也不会和丁家那些妇人再同房,又哪里会再有什么儿子?他会来九黎接我回去的,我会是丁家堂堂正正的太夫人——只要九黎新君继位,他就会请旨迎娶我为妻室,遣散发卖那些妾室。”

听得紫萱眼睛睁大了,丁老太爷居然在九黎养了一个外室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吃惊的嘛,就算是做梦你也想不到丁老太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217章 全消

晋亲王的脸色依然不变,水慕霞早就料到的样子,看着灵雀的目光分明还有算计;就算是钱天佑也没有太过吃惊,他只是感觉这事儿太过有趣儿:九黎的女子怎么会笨成那种样子,做为朝中大臣,无缘无故休妻,还是为他生养了嫡子的老妻——怎么可能只要丁老太爷还想在上唐为官,还要在京城住下去,他就不会休妻而迎娶灵雀郡主。

难得遇上一位比自己脑子还不灵光的,钱天佑抿抿嘴辱决定凑凑趣儿:“本来就是真得嘛,这有什么可以生疑的?你这人的想法真是稀奇,我们骗你什么不好,干嘛要骗你丁老将军纳妾添幼子?我们原本又不知道丁老将军和你那个啥来着,嗯,你是在京中和丁老将军认识相好的吧?”

相好这个词儿可并不好听,不过灵雀听不出来傻傻的点点头:“也不怕你们知道,也不怕他家老妻知道,我们是情投意合的,我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得,他也一样。你们不要妄想骗我了。”

“还说我们骗你?真得脑子有毛病。话说回来,老来得子当真是可喜可贺啊,那个孩子我也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好可爱,看得我都想娶妻成亲了。郡主啊,有些男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如果那种男人的话也能相信,老母猪都会爬树了;他会娶你?他会杀了你才是真得。”钱天佑真想狠狠敲一敲灵雀郡主的脑袋,看能不能让她明白点儿。

灵雀也不是没有识人之能,一看就知道钱天佑是几个男人里老实的,心中不自禁的有些动摇:说起来,他们也有多年未见,想让男人不近女色可能吗?他真得能做到?

水慕霞看她的神色有了变化,趁机自袖中拿出一块帕子来:“你要不要看看上面的人像,丁府当天可是给每位宾客都送了一方帕子,上面所绣就是丁老将军的最爱的小儿子,还有他最宠爱的妾室。”手帕上果然有一位千娇百媚的年青女子,她手里抱着的正是粉妆玉琢的小孩子,脸红红的、胖胖的极为可爱。

灵雀忽然自地上坐起来,一把扯过来帕子观看,双手却忍不住抖个不停,半晌才把帕子撑开;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女子抱着的孩子,对那个女子虽然也恶狠狠的看了几眼,但她盯着那个孩子的时间长,且越来越有点移不动目光。

嗯,越看这个小孩子越有点像;她的心里就好像爬进去了无数的毒虫,霎间的痛苦让她眼中蓄满了泪水。

“不过再爱他的小儿子又能如何,向来是嫡子继承家业,为了嫡长子有多少家族杀掉妾室与庶子的?家和万事兴,庶子们最终不过是为嫡长子的仆从。不管有多大的家业,那都是嫡长子的,和其它的儿子无关啊。”水慕霞看着灵雀的样子忽然说出这么几句奇怪的话来:“不管丁老将军看起来有多爱小儿子,可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只有他的嫡长子丁阳丁将军。”

灵雀听完双手用力死命的撕扯那方绣帕,却被水慕霞一把夺了过去。

灵雀大哭着去夺那绣帕:“他的确是老来得子,他的确是个幼子,却不在上唐而在我们九黎那个即将登上九黎国主之位的孩子,就是他的儿子。你们不要骗我,你们骗不到我的,他的儿子就在这里;为了他这个儿子,他不会杀我的,更不会杀掉他最爱的小儿子;使得九黎国主和马家势成水火,就是他的主意,他在为我们的儿子谋前程”

紫萱听得呆愣在原地看着水慕霞,有种看到神怪的感觉:他分明就是在引灵雀说话,只是他怎么猜到灵雀给丁老将军生了个儿子的?如果说能想到灵雀一直独身,却和丁老将军常年书信来往密谋大事,彼此深信对方极可能不只是一般的利益关系——但是能想到灵雀为丁老将军生出一个儿子来,却当真是能人所不能了。

水慕霞一脚把扑过来的灵雀踢倒在地上:“差点把我大姐和外甥的绣像弄坏还有,我可不是好人,没有不打女人的破规矩;我不会打得只有一种女人,那就是我的女人,你给我离远点,我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他的确不会对女子下手,可是眼前的灵雀在他的眼中根本不是女子。

钱天佑抚掌:“深得我心,水兄,我们果然是至交好友啊。”却让水慕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被钱大公子扣上知己的帽子,不知道会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呢。

“你骗我?”灵雀几乎要疯掉了,爬起来又扑向水慕霞:“你说过你不骗人的。”如果不是她自废了毒功,如今怎么会被人如此欺辱——她的毒功本来就极弱,加上她又不必用毒功,这些年来居然无人发觉她的毒功已经废掉了。

水慕霞不客气用脚踢开灵雀:“当然是骗你的,就凭丁承业那个年岁,他还能生出儿子来?我自然是不骗人的,可是你不能算是人,骗你当然不用和你商量的。”他把帕子仔细收好:“做孽,你扯破了等着我大姐抓花你的脸吧。不就是看你和丁承业有些不清不楚,用几句话诈诈你罢了,值得你发疯?果然是笨女子,不过呢,你不笨也不会被丁承业给骗了。”

紫萱回过神来:“你儿子就是那个国主的弟弟——老国主就没有发觉?”她真得没有想事情飞转直下,变成了这个样子;嗯,有点让她坐过山车的感觉。

“老国主只怕也没有想到他的亲妹妹会害他的儿子吧?应该是她用自己的儿子把老国主的小儿子换走了,又想方设法的让老国主喜欢她的儿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国主突然死掉,她的儿子还根本没有长大成人。”水慕霞坐下:“唉,到处都是这样的事儿,真是让人烦啊,你说是不是,王爷?那个被换走的,啧啧,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晋亲王横了水慕霞一眼,却没有吱声。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丁老将军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九黎之主,而让紫萱到九黎来只是为了让她“立功”后感恩于他,顺便和灵雀联手把他儿子送上国主之位;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紫萱所为同他丁老将军无关。谁又能想到,九黎的事情和远在上唐京城中的丁老将军有关呢。

而丁老将军要把九黎握在自己手里的法子,不是通过紫萱控制马家,而是直接让他的儿子继位:这种当然更能让他放心些;然后,等紫萱回到上唐重归丁家,九黎已经成了他的掌中物,以后想做什么都很有底气的。

不管是丁老将军,还是灵雀,在用计的时候对马家之人的生死根本没有才考虑半分,他们要得只是九黎。想想吧,他们都能把儿子舍出去送到老国主身边,还有什么是他们舍不出去得?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马家,顺手削掉其势力正好,至于死多少人,他们是不会关心的。

紫萱想通之后气得又扑向灵雀:“还敢说马家不是你所害?”

灵雀却突然吐出一血来,血色却是妖异的紫,正好是袭向紫萱的脸;她在喷出血来后人虚弱不少,却在唇角绽开了一朵笑意,毒辣的笑。

紫萱第一个念头就知道那不会是好东西,可是她就算是想避已经冲到了灵雀的身前,根本就停不下来,又如何躲避?

晋亲王脸色微一变,闪身就落到紫萱的身边,衣袖一甩就去挡那些紫色的血,不过他的衣袖只挡住了大半。

水慕霞却已经抱着紫萱立到了不远处:他是冲过来把打开的扇子扔出去挡血,而他抱起紫萱就跳向一旁:那些毒血只有几滴落在紫萱和他的衣服上,并没有伤到人;倒是晋亲王,他的衣服被毒血粘上的更多,衣袖不用说已经没有半截,而且衣袍也溅上一些,形成的小洞洞还真不少。

紫萱并不是真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看到那些紫色的血把衣服蚀成那个样子,再想想喷到自己身上的后果,她是一阵又一阵的后怕啊;当下并没有再冲向灵雀而叫墨随风:“她喷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她把这种东西弄到肚子里,怎么也没有把她自己毒个肚穿肠烂?”

墨随风和雪莲、碧珠自屏风后奔出来,他们都在那边给马家的人治伤,看到晋亲王身上的衣服把碧珠吓得脸色巨变:“全消?”回头就看向紫萱,从头到脚摸了一个遍:“你没有事儿吧?”又看向水慕霞和晋亲王:“大家都没有事儿吧?”

晋亲王看看自己的衣袖点点头:“我很好。”说完看一眼紫萱,扬起另外一只袖子重重抽到了灵雀的脸上。

他只打人不说话。

而紫萱此时没有注意到水慕霞还在拥着她,忽然间她就到碧珠的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灵雀大叫一声,原来水慕霞轻轻的一点脚尖就断了灵誉的一根胸肋:水慕霞想要她的性命,不然也不会下如此重手。

他的动作看上去并不重,举止很是斯文可是不管是他的手动一动,还是脚动一动,灵雀身上定会有骨头断裂。

晋亲王看上去打得轻,可是一袖子就让灵雀的脸也肿了、牙也掉了;他看看水慕霞,忽然一脚踏到灵雀的小腿上:腿就断掉了。而他的动作带着天生的贵气,这两个大男人打人可比紫萱打得好看多了,但也重多了。

218章 寸断

灵雀痛得大叫着晕过去,再大叫着醒过来:“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们了。”她实在是挺不住了。

晋亲王答她的又是一脚,正好踏在她的腿骨上,自然是接着断裂;水慕霞的脚尖又点断她一根肋骨,两个人并没有开口应她的话。

灵雀求恳不管用大叫出来:“你们两个大男人对妇人下如此毒手,不感觉脸红吗?”

晋亲王和水慕霞几乎是同时开口:“我不打女子。”

灵雀痛得大喊:“你们都是上唐有身份的人,说不打女子就不要再打了。”她终于找到一条自救的道路。

晋亲王淡淡的:“你是人吗?”

“你连人也不是,岂能是女子。”水慕霞鄙夷至极,他生平第一次对女子动手却并无半点不舒服。

钱天佑把嘴角都要撇到天上去了:“女子不能打?这是什么混帐原因——混帐人都应该打,管它是男是女;尤其是这种自以为是女子,天下的男人们会自持身份不打她,而被她欺负的都是像辅国县主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们就要眼看着不管?”

“可以一掌拍死。”墨随风开口。

钱天佑的嘴角撇得更厉害了:“一掌拍死?岂不是太过便宜了做恶的这些妇人,不说其它就说这里的什么国后、什么郡主,她们连人也算不上吧?对马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马家之前她们做过什么,又害过多少人生不如死?轮到她们了,我们就因为是男人所以不能加一指于她们身上,就要一掌拍死她这么便宜她们?”

“怪不得有最毒妇人心之说呢,都是被你们这些男人惯出来的;反正她们也害了那么多人,最终也不过是没有痛苦的一死,她还有什么可怕的?而天下这般的恶妇人们知道了,当然更是无所顾忌了——王爷说得对,她们根本不是人了,做出来的不是人事,管她是男是女一律要让她在死后悔其所为,然后再弄死她才能让天下的坏人不敢再害人。”

“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坏人,只要她恶毒的让人发指,就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打得没有错啊,干嘛非要对她解释什么不是人——打她就是要教训她,就是为被她害得那些无辜之人讨个公道,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却又死不了,和她是男是女有什么干系。”钱天佑说完,拿起椅子摆起就砸在了国后的身上:“我打恶毒女人时绝不会手软。”

晋亲王回头看钱天佑一眼,过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得好。”他说完一脚再踏去就落在灵雀的手上:“恶毒之人就是恶毒之人。”

水慕霞看着钱天佑眼中也是惊叹:“没有想到我自命潇洒,原来却不如钱兄你多矣。”他这是真心当钱天佑是朋友了,而不以辈份来论交。当然,在他的眼中辈份算什么东西,是兄弟的当然就是兄弟。

墨随风摸摸下巴:“钱兄,看得透啊。”他想到烈儿忽然头一阵痛:这话可不敢说给烈儿听;虽然不怕她的鞭子,可是她倒底是个女子,万一累了跌倒或是伤到自己,那心疼的人还不是他?不过,他也认为坚持什么不打女人有点太傻了——如国后和灵雀这般的妇人根本不是人,岂能因为她是女子他们几个大男人就算气得肝疼也要忍住不动手?

紫萱落在碧珠的怀里脸上却闪过一点红晕,然后就被钱天佑的道理震惊了一番;要说也是,对这般恶毒的妇人守什么不打女人的教条,那就不是什么男人风度而是迂腐了。她也对钱天佑是刮目相看,轻声喝了一声彩:“说得好”

钱天佑高兴的回过头看看紫萱,那椅子轮得更圆了,不过他体弱没有几下就累得坐下:“国后,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九黎国后咬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灵雀的四肢已经不能动了,除了干嚎外什么也做不了了:“不就是一死嘛,你们还能拿我怎么样?什么样的死不是死,我不会如你们所愿,想让我后悔——我杀掉过那么多人,就算是如今死了也不亏。”

她知道上唐的人不会放过她,干脆硬气到底说完后就想咬舌自尽。就如她所说,为了要把儿子弄进王城,为了要让她的长兄喜欢她的儿子,她害死过多少人自己也不记得了;为了达到目的,折磨过多少人使其不成人形她也记不清了;如今一死,她还真算不得亏。

水慕霞一脚过去她的下巴不止是掉下来,还骨头碎裂了:“想死?死当然就是死,但死法可就真得不一样了,比如就任你如此骨头断裂着躺着等死,相信死前这段时间足够你用来想清楚自己的所为,也足够你用来后悔这一辈做过的恶事。”

真要给灵雀一个痛快,那些冤死在她手中的人如何能在九泉之下安息?就让她生生的痛死吧。

紫萱闻言看向雪莲:“那种让人痛得不行的药给她一点儿。”看向灵雀:“眼下这点痛不能让你清醒过来,更痛一点儿,我想你才能让人性早点醒过来。”

雪莲恨恨的抖手撒了一些药在灵雀的身上后,在她的手上踏了一步;她在马家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世上有这等恶毒的人,向来天真的她忽然间长大了,让她第一次生出就算把人毒死也不解恨的感觉来。

灵雀虽然已经不能说话,一双眼睛还是恨恨的瞪着紫萱:那些药不会立时有效,此时她还有余力恶狠狠的瞪着紫萱,就如同是在说‘死了也要化成厉鬼来寻紫萱’。

紫萱微笑以对:“雪莲,你那里的伤药好,还是墨大夫那里的伤药好?取最最最好的伤药来给她。”

看着雪莲把伤药硬喂灵雀服下去后,紫萱继续微笑:“上上好的伤药,救你是不可能了——你也听墨大夫说了,如今除非是神仙否则哪个也救不了你;但是,让你多活几天却不成问题。嗯,你呢也不必谢我,这是我们马家对你的一点点回敬,不然你对马家做了这么多,不礼尚往来实在是让我们马家不能安心呢。”

晋亲王看看灵雀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显然他很满意灵雀眼下的情形,回头看一眼国后吩咐人:“寸断。”说完他自坐下唤钱天佑:“坐下,贵气。”他很少管教晚辈的,一来是性子冷情不喜多事——那些人好与坏同他何干?二来,那些晚辈不少比他年纪还要大,不然就是如钱天佑这般,他也真不好拿出长辈的样子来。

真论起来,钱天佑可是他的孙辈呢。如今,他肯教钱天佑,虽然就是两个字,已经是难能可贵,显然是把钱天佑当成了他的自己人:嗯,只是不知道钱天佑会不会高兴了。当然,现在的钱天佑根本没有发觉晋亲王待他的不同,累了的他很听话的坐回晋亲王的身边吃茶。

水慕霞投向钱天佑的目光多了一些同情,唉,可怜的孩子,以后他八成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要知道晋亲王可是很闲的,且晋亲王对自己人向来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所谓的外冷内热了。只希望钱天佑能承受得住晋亲王的“热情”:要知道,晋亲王这种性子的人,一旦把你当自己人,是极难极难极难再把人当成路人的。

王府的护卫答应着走到国后身边,他们的功夫不如晋亲王和水慕霞高,就是因此而让国后更为痛苦:骨头一下子弄不断,要两三下才成,那种痛当然比一下子断掉更要痛上百倍千倍。

国后可不如灵雀那么硬气:“我错了,求求你们了,我做牛做马做奴隶,你们饶过我吧。”她看到连上唐先帝册封的灵雀郡主,都被这些人眼都不眨得弄废弄死,她这国后显然不会被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放在眼中。

她现在就后悔了,原本以为只有她折磨人的份儿,加上平常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乐子,所以经常琢磨着如何把人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着那些人谩骂而求饶,求饶再谩骂,实在是刺激快乐的很;眼下她才知道,国后并不是人人会畏惧的,也不是人人都会因国后二字就对她礼让三分。

她如今一样如原本那些被她折磨的人承受痛苦,才后悔自己不应该以人之苦为乐;只是,原本高高在上的她,怎么想到会有今天?就算是有人相劝,她也不会听得进去。

钱天佑忽然“啊”了一声:“对了,国后如今就是辅国县主的奴隶啊;嗯,这个九黎,还不能是我一个人的啊。”九黎的规矩向来是男女平等,国主和国后同为九黎之主。

紫萱也没有想到此处,她满心满眼都是马家人的苦痛,因而全是报仇,哪里想到过利益二字:“说起来也是呢,嗯,我打杀一个奴隶在九黎来说不算罪过吧。”

九黎国君见众人不理会他,问也不问他了,眼瞅着灵雀变成一个骨头断裂,却没有外伤的人,他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死的确不是多么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要痛几天,要在无边疼痛中死去的法子。

219章 强人

九黎国主原以为紫萱等人惩戒完灵雀,就会再过来逼问他,看到如此凶残的手段,最要紧的是渴求仙药几乎要超过所有了,他只想用九黎和上唐的人交换他们夫妻的性命,健全的身子以及以后随时可以享用的仙药。

如今无人理会他,完全一副要把他们夫妻如灵雀一样炮制的样子;再看到那些护卫对他国后下手的狠辣,吓得他是肝胆俱裂的同时也心疼难忍:“住手,住手。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以后九黎世代为钱国公之奴,我的儿孙们世代为钱国公之奴,求你们放过我们夫妻吧,求求你们了”惧意深入骨髓,让他无法再承受半分。

他把九黎给卖了。殿上的九黎大臣虽然不能动弹半分,可是却听得清清楚楚,几乎是所有的人不敢相信他们的国主会惧死而出卖九黎九黎的大臣们听得是泪水横流,真得想被上唐的人打杀算了,也比活着听他们的国主把九黎如此送人要强得太多;至少,他们不会没有脸见九黎的先王们。

如今,九黎沦为他人私邑,他们还苟活于世,百年之后真得无脸见先王们。原本或是担心、或是愤怒、或是惊惧的大臣们,如此全都只想一死。

紫萱闻言回头,很鄙夷的道:“你也配做九黎之主?不要说你无权让你的儿女们世代为奴,更无权让九黎人世世代代为奴”就算知道九黎国主八成是被那个所谓“仙药”所害,以致于谈不上什么坚毅,但依然让紫萱打心底瞧不起他。

钱天佑闻言很有些不满:“我只是说要你做我的奴隶,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其他人为奴了?我没有事儿收到那么多的奴隶做什么。”他瞪眼:“以为什么人我都稀罕收之为奴嘛,不是你这种人,我还真懒得收为奴隶。”

水慕霞却摇头示意钱天佑不要再开口,蹲下身子看着九黎国主的眼睛:“你是说真得,还是为了要救你的国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说实话,不管你要不要把九黎交给钱公爷,你的国后必死无疑,你也必死无疑;如今,你还要把九黎人和你的儿女们给钱公爷为奴吗?”

雪莲忽然急道:“还有我们姑娘呢,不都全是……”她当然不想做与人为奴,身为婢女和身为奴隶可是不同的;但她是九黎人,如果那个混蛋国主当真如此做,她给紫萱为奴还能接受,才不要去给那个钱公爷为奴呢。

紫萱轻轻一扯她示意她闭上嘴巴,向外祖父那边呶呶嘴示意她过去照顾人:马家是九黎的大族,为奴的话他们一家人也逃不过;她就算是不介意整个九黎的人都变成奴隶,也不会坐视马家为奴的。

国主闻言一愣,而国后那边的惨叫声不断的传过来,惨白的脸色、豆大的汗珠闯入他的眼中,使他感同身受;看着那护卫一脚一脚的踩下去,他就能想到他们如果踩到自己身上会有多疼。

九黎国后努力的伸出手来向国主求救,可是她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无边无际悔意,她现在是真得恨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对马家,就算是为了找到那个先王的小儿子,她也不用对马家用那么残酷的手段;如果她只是把马家送入大牢盘问,如今她依然会是国后,而上唐的这些人就会在这里向自己求恳,而她放了人还会是不小的人情。

现在,她把自己亲手送进痛苦的深渊中,连求得一个痛快的死法都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骨头寸寸折断的痛不是一处疼痛法,而是断裂的时候痛得让她晕死过去,然后再次的断裂让她醒过来,而伴着断裂的疼痛还有已经断掉骨头的绵长而猛烈的痛,加一起她是真得不想活了,只想着能快点死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

她想九黎国主救她的,就是能让她痛快一点死,如今她是不奢望再活下去:这个样子活下去,那比死还要痛苦啊。把肠子都悔青的国后,努力的向丈夫求救,只希望他能再帮自己达成最后一个心愿。

国主抬头看向水慕霞,明白他是说真得绝不可能会饶他们夫妻一条性命,再听到国后又一声的惨叫立刻道:“我不求你们饶我们夫妻一命,就以九黎换我们夫妻一个痛快成不成?你们什么吩咐我都听,国主大印我取出来,国书我来写,只求你们能给我们夫妻一个痛快。”

水慕霞挑起一边的眉毛来:“你用九黎来换你们夫妻一个痛快死法?说实在话啊,我还是劝你好好的想一想为好,你们夫妻反正是要死了,怎么死不是死对不对?免不了一死还要把九黎搭上,你就算不理会你们九黎的先王们,也要为九黎的臣民们想一想对不对?你是国主啊,兄弟。”

九黎国主真想啐水慕霞一脸:你当谁是兄弟了,有你这么对自家兄弟的嘛;可是他不敢只能继续求恳:“我想好了,真得想好了。”他看到晋亲王摆了摆手,身后的护卫们动了动他就惊出一身的冷汗,以为那些护卫现在就要对他动手。

水慕霞却好像是苦口婆心的长者,不忍看着九黎国君误入歧途,很是语重心长:“国主兄弟啊,咱真得要想好了,你就算是把九黎送给我们钱国公,我们几个人也不会放过你们夫妻的;因为让你们活下去,对那些被砍了头的死囚们太不公道了——他们才做了多少恶,才害死几个人,却都早早去了地府,你说是不是?你还是想一想吧,我们不急的。”

国后又是惨叫一声,她如今的叫声已经不大了,有点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不过有墨随风在,想让她就算是骨头寸断后再活上十天,她就绝不会只活九天半。因此,几粒药下肚,她很快就中气十足起来。

九黎的国主听得头皮发麻以头触地大哭相求:“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九黎的圣物我也给你们,九黎的王印我也给你们……只求你们给我们夫妻个痛快吧。”他是真得很怕很怕,此时的九黎予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了。

水慕霞缓缓的起身:“你当真不悔?”

“不悔”九黎的国主答得斩钉截铁。

水慕霞盯着的他的眼睛:“九黎,你真得舍得送给我们钱小公爷?”

九黎的国后腿骨已经断了,如今那些护卫在泡制她的手指,那叫声更加惨痛了;国主大叫:“我定要死了,九黎就不会再是我的又有什么不舍得?只要你答应给我们夫妻一个痛快,我马上把圣物及王命写好,九黎之人没有敢不从的。”

水慕霞微微点头叹气:“我劝了你这么久,你却非要如此,唉。”他叹完气不再说话转身走开了几步。

几乎就在他移动脚步的时候,那些原本被制住的九黎大臣们忽然跳起来:但是长时间的血脉不通,大半的人都跌倒在地上;就算是如此,他们爬都向着他们的国主爬过去——恶狠狠的、怒冲冲的对着九黎国主而去,没有人用什么毒功,有用手的、用脚的、还有用嘴巴的,用尽全力的又打又踢又咬。

水慕霞看着又摇了摇叹气:“唉,我真得劝过你了,你就是不肯听啊。”

紫萱连着咳了几声转过身去,实在是有些受不了水慕霞的脸皮:论厚度的话,那都不能称之为脸皮了。就连向来不动声色的晋亲王都被茶水呛到,而钱天佑却看着水慕霞是一脸的钦佩。

屏后的马家人互相看看,因为只有一道屏风相隔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不过人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

九黎的国主双拳难敌四手啊,不久耳朵就被咬下半个来;这下子可不得了,那些大臣们如同疯了一般:头发被扯光了,胳膊上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恨不得食其肉也就是如此吧。

不能怪九黎的大臣们恼怒,他们真得没有想过让国主和九黎同生共死,可是却真得不能容忍已知必死,还要把九黎送出去、让九黎所有臣民都世代为奴的国主原本他们就听到了国主等人卑劣无耻的事情,对上唐几位使者虽然有怨意、怒意,但已经知道事情不能单纯怪上唐的使者,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没有想过要把自己的国主的命送到上唐使者手上。

不少人都在暗中运功,只要能得自由就要救下他们的国主;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国主在此时却重重的给了他们一击,打得他们是头晕眼花不辩东西:大男人不少都落下泪来。

有辱国体啊,这才真真正正的是有辱国体。

直到九黎大臣们打得手脚有些发酸,水慕霞那里才淡淡的道:“那个,诸位要不要歇一歇喝口茶?我们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商量呢。”

九黎的大臣们一来因为毒功未复,虽然手脚得了自由但也只是和常人一样;二来他们如今对水慕霞的印像并不坏:刚刚水慕霞几次三番的苦劝九黎国主,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因此,他们对水慕霞行了礼称呼颇为客气——绝不是因为惧死。

把紫萱看得张大了嘴巴,终于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太浅了:人家就算是做了恶人,可是却还要旁人把他当成个大好人来待;强人啊,不是一般的强人。

220章狮子吼

水慕霞看向九黎的大臣诸位如今有要说得他并没有提及九黎的以后,如此一问却给了九黎大臣们不少希望当然,你们国主和国后两位,我们是定不会饶过他们;你们也听到了他们的所为,如此为恶岂能不罚?”

“但事情却是你们上唐之主谋,就是要谋夺我们九黎;此事,当然和上使几位关,但此事不能就此作罢,你们上唐的皇帝理应给我们一个说法。”九黎的大臣开口就不软国主和国后我们也认为他们不应该得到原谅,但他们眼下还是我们九黎的国主,上使可不可以由我们赎回,然后我们自会处置此事,定让上使满意。”

如今九黎的大臣们是恨极了他们的国主,但是事关国体他们不能由着紫萱他们把九黎国主夫妻杀掉,就算他们也恨不得杀掉国主与国后。

“终究九黎和上唐是兄弟之邦,几位上使所为当然是有不得已之处,我们也了马家冤屈,但倒底有些……;事关两国,我想上使们也只是想为马家伸冤而已,如今事实大白于天下,此事还是由我们九黎来处置为好。尤其是,新立的国主更不用上使几位操心。”大臣们不肯就此向上唐低头,他们也绝不可能答应做钱天佑的奴隶。

就算国主许下了,发下王命,就算钱小公爷接收九黎,九黎也不会安安稳稳的,以后钱小公爷要面对的就是穷尽的刺杀之类。

晋王爷的脸色一冷你们想怎样?!”事情不是不能谈,但是九黎大臣一开口就让人很不舒服。

九黎的大臣脸色微一变,稍沉默之后就有人开口上使,就算你们事出有因但你们所为有辱九黎也是不假;如今我们和国主等都在你手上,王城也被你们控制,但是这并不能算。九黎有多少寨子你们吗?又有多少兵马你们清楚吗?如今王城受胁,你们再小心谨慎能瞒得了几天?七天还是十天?只要离开王城,你们就会陷入我九黎的大军之中。”

“我们不是要胁上使,我们只是想和上使们能坐下好好谈一谈;不止是我们国君的事情,也不止是我们九黎的事情,还有我们两国之间的事情——这才是上使们到九黎来得目的我们九黎人,是宁死也不屈的。眼下的局面,算不得上使掌握了九黎,你们倒底不是九黎人,而我们马家不会背叛九黎,坐视九黎为奴。”

晋亲王冷笑好大的口气!”

紫萱也没有想到得了行动自由的九黎大臣们,居然会开口威胁他们马家不会掺和上唐和九黎之事,你们也不必说得如此义正言辞,想用国家大义迫得马家站到你们那边去;当初马家落难之时,并非没有可疑之处直到我们救出马家人来,你们何曾有人为马家说过话,为救马家据理力争过?”

“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们当初不救马家是原因你们都清楚,不要以为能瞒得过世人去,你们连我这个小女子也骗不到;马家是九黎的大族,就是由我们外祖父一家为族长而撑起,你们只是想借国主之手除掉马家,使得马氏一族势微你们正好一涌而入瓜分好处。如今,你们想要做随便你们,但是不要再牵扯马家一个字。”

紫萱说到这里目光森森的扫视九黎的大臣不然,你们就是我的仇家,不死不休的仇家。任何一个想利用马家、谋算马家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国主和国后就是诸位的前车之錾。”

“上唐女子果然不懂轻重……”有九黎大臣开口相讥,他们当然要把马家拉上,不然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紫萱盯着那个开口的大臣有一不能有二,念你是第一次我便不和你一般见识。不要对我说轻重、大事——我告诉你们,在我来你们王城想捉你们国后时,我就没有理会家国大义;如今,你们也不要用这些话来压人,惹得姑娘我恼了人人断腿,九黎会有人很高兴能空出这些高位来。”

九黎大臣当然不会被紫萱两句话就唬住你是上唐的人,休想用这等混话来骗马家的。九黎养育了马家世代……”这位大臣的话没有说完,紫萱一掌就甩了过去姑娘我提醒过你,不要拉扯马家!”

那被的大臣受辱想愤而起身,正巧国后的一声惨叫让他神智清明;想到刚刚这位上唐县主所为,他咬牙再咬牙的把怒气吞了下去:倒底性命只有一条。

紫萱完后甩甩手我与你们素不相识,虽然对你们不救马家有些不满但也说不上是冤仇,但是你们非愿意和我成为仇敌的话,我也不在意多杀几个人。今天的事情已经做下了,杀一个人也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

灵雀那里忽然叫声大起,可是偏生一点点也动弹不得,除了大叫外也只能大叫;不多时身上的汗水就浸透了。在晋亲王的示意下,有人把灵雀拖了出去,但是她的叫声依然断断续续的传进来。

雪莲探头那药发作时间有点慢,应该和她身怀‘全消’之毒有关;如果是换作另外一人,必不会用这么久才发作的,早痛得死去活来了。”

紫萱微微点头再看向大臣们我的话说完了,你们也听清楚了是不是?上唐和九黎的国事我不想过问,和你们往日冤近日仇也不想对你们怎么样——只要你们不拉扯马家,你们所谈之事我绝不过问。我,只是个小女子,家国大事我没有兴趣掺和。”

九黎的大臣看到灵雀的样子,再瞧一眼国后终于都不再提马家;虽然舍了马家予他们太过不利,但是他们也不得不舍弃掉;当然是有些不甘心,因而他们开口还想为找回几分面子,却不想因而捅了马蜂窝。

马太夫人的伤处终于收拾完,早已经怒火中烧的她推开照顾她的丫头转过屏风,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众大臣刚刚哪个欺负我孙女儿?有胆就给老娘站出来,当年老娘一人了六条街,把那个青王得下不了床,就算如今老娘上了年纪还受了伤,但是把你们这些老王八个半死、个四肢不全依然是小菜一碟。”

叫做狮子吼?虽然中气有些不足,但是气势十足啊;再看那些面对紫萱和晋亲王等人还能硬起后背来的九黎大臣,一个个低头垂眉大气也不吭,就马太夫人在九黎的大京绝对是跺跺脚就能让城抖几抖的主儿。

紫萱第一看到外祖母如此样子,当下挽挽袖子怎么还能劳动您?一切自有我这个孙女代劳,您说谁我定会得他鼻青脸肿十天半个月不敢出来见人。”

马老太爷咳着出来看一眼同僚们我都是老老实实的才活到现在,你们实在活腻了敢招惹我们家乖孙女——我家老婆子不得你们父母认不出来,我这个老头子也会添上一脚,让你妻儿都不识得你。”

九黎的大臣不得不开口误会,误会。马家向来为九黎各族之首,如此大事我们也只是想像原来一样以马家……”

马家老婆婆狠狠的吐过去一口痰我呸!你姓苗的少说这种好听的话,我们马家死得死,伤得伤,活下来的又有哪个不是生不如死?我们马家被国后陷害有多久了,你们个个吃得香睡得着,如今倒想着把我们马家推到前面去挡箭,以为我们马家都是上唐那种死脑筋吗?哪个再敢提一提我们马家,我老婆子现在就扁他的头。”

马老太爷扶了马太夫人转身不气了,不气了;我们家的孩子哪个敢欺负,你自上前教训那人就是;不过还有我嘛,我们夫妻不过还有整个马氏一族嘛,生气不值的。”

钱天佑目送马家老夫妻转过屏风喃喃的道这算不算是家学渊源?”

晋亲王冷冷的看过去现在,各位还有何话可说?”

九黎大臣们的脸色很难看我们九黎有兵马……”说了一大堆后你们真想一意孤行,不止是两国会动刀兵,而且你们也走不出九黎去。”

水慕霞冷冷一哼兵马?你们九黎虽然尚武,但人相比上唐少了多少?且你们有多少骑兵,又有多少人懂得结阵冲锋?不过就是依仗着你们的毒罢了。只是如今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的毒已经被我上唐所破,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想想你们所谓的九黎兵马——他们会是上唐精兵的对手。”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上唐边关已经集结雄师几十万,先头的十几万应该已经进入九黎了我们只要等在大京,等到上唐的精兵来到大京,到时候你们猜是我们死还是你们死?”他搓了搓手我们晋亲王,还有我及钱国公最烦要胁、威胁了,嗯,敢威胁我们的人都已经去了地府团聚。”

九黎的大臣闻言脸色大变,毒被破掉一事他们很清楚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而且他们没有想到上唐居然有一战之心;脸色灰白的大臣们互看一眼,心里哀叹一声:当真只有为奴一条活路了吗?

221章太满意了222章应该是真得

九黎大臣们是深陷在愁云惨雾中,就算为奴之后他们还可以反抗、可以想法子把钱国公杀掉、把上唐人赶出九黎去,也不能改变他们曾经成为过人家的奴隶。

国,自此之后再也不是国,而成为上唐的一部分,想到这里不少大臣眼中有泪花闪动;有十几人已经站起来面带悲壮已经一心求死,宁死也不要与人为奴,堂堂九黎自然有这等铁骨之人。

水慕霞咳了一声我们几个原本就是来出使的,和九黎商谈两国之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上唐从没有把九黎这个兄弟之邦视作奴隶或是仆从,就算是九黎国主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不能把兄弟当成奴仆的。”

九黎的大臣们吃惊之极的抬头看和水慕霞,不明白他说出这些话来是为,却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有人已经屏住呼吸等他开口。

水慕霞微笑钱国公的确是捉了你们国主,我们辅国县主也捉了你们国后,但并不是为了我们上唐,而是为了马家、为了你们九黎除害——大家也都听清楚了,马家之事就是被人所害,而动手的就是你们国主;且你们国主为了居然肯把九黎双手送出,不惜让九黎人世代为奴,只求他能得一时的舒服。”

“按你们九黎的规矩,国主和国后分别成为钱国公和辅国县主的奴隶,但我们并不想让九黎所有人为奴的;九黎还是九黎,还是我们上唐的兄弟之邦。”他说完看向晋亲王是不是,王爷。”

晋亲王点点头兄弟之邦,也希望你们九黎会永远做我们上唐的兄弟之邦。”忙了半天总要弄点好处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水慕霞,对于这个死要命又死要钱的家伙来说,肯定不会为了保命而放过可以谋算到手的好处,可是今天他怎么如此好说话?

为了辅国县主?他目光在紫萱身上一转收回,依着水慕霞的性子如果为了辅国县主,恨不得把九黎刮地三尺,然后把所得都送给辅国县主:这才像他。

九黎的大臣们猛然间自地狱回到了人间,有些不敢、有些欣喜若狂;先是呆呆的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然后众人泪流满面的行礼谢过水慕霞大恩大德啊,枉我们以小人之心来度大人们的君子之腹啊。”

他们真得没有想到上唐的来使们会做出这等承诺,不过也有清醒的人在已经大兵压境,说出这等漂亮话来骗人

水慕霞笑起来大兵压境只是为你们国主要害马家,继而害我们上唐的使团;”说完他收起笑脸来,猛然间就冷若冰霜当然,如果诸位有意要战,我上唐几十万雄兵随时可以攻入大京。”

他可以好说话却不可以被视作软弱可欺,要战便战!

九黎的大臣被呛到了,咳完迟疑的道我们如何能你?”

紫萱闻言翻个白眼你们可以不啊,没有人逼着你们。”到了这步田地,他们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问出这等白痴的话来,真真是应该嘴的。

九黎的大臣脸上一红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在狂喜之后反而患得患失,很自然的不敢上唐的人如此好心。

紫萱看到水慕霞使过来的眼色便微微点头喏,你们不是要赎你们国主和你们国后吗?我把他们的骨头弄断,也算是讨回了利钱,就由你们赎回吧——不过你们要答应我,要还马家一个公道,不然我绝不会把他们夫妻交给你们。嗯,那个灵雀郡主你们赎不赎?”

九黎的大臣们不过是想要那个脸面,国主夫妻不可以死在上唐使者的手上,有罪有也要让他们九黎来断定、来处置;就算只是个脸面问题,可是这个脸面问题关系着很多事情,不可以不要这个脸的。

因此国主和国后是不是骨头寸断他们不在意,只要能把国主夫妻弄回来就成:本来他们也不算给国主夫妻活路的,看着他们吃些苦头心头更为解气。

九黎大臣看向紫萱当真能由我们赎回?”

“当然。”紫萱点点头,骨头断成那个样子,国主和国后除了乖乖的等死外也只能等死,医治是不可能的;而九黎的人想要给他们夫妻定罪,再扶上新得国主之类的,也不是几天里就可以的,在新国主定下来、在对九黎所有臣民召告国主夫妻的罪行前,九黎人是不会看着他们夫妻死掉的。

说不定,他们因此能得到更好的伤药,比灵雀还能多活些日子。如今,每多活一刻都是活受罪啊,活得时间越久予国主夫妻来说越是不能求得解脱。

水慕霞轻笑赎是可以的,但也要看诸位的诚意,是不是?”

九黎的大臣终于真正开始紫萱等人的诚意当然会有足够的诚意,因为我们要赎回来的不只是三个人。”他们要赎回的实际上是所有九黎人,水慕霞等人没有明说可是他们并不是不懂。

国主和国后没有开口的余地,也没有想再听他们说,骨头被寸断后一样被用了药抬出去;接下来九黎的大臣和水慕霞、晋亲王要商量的先是赎人的价钱,再就是新国主及两国的事情。这些,紫萱没有兴趣,她也不想去掺和。

只赎人的价钱就谈了七天之久,倒不是双方没有诚意而是都太有诚意了,才拖得如此久:这本就是晋亲王和水慕霞的主意,要安抚九黎人的情绪、也要等大军是不是来到的消息——九黎人信不信得过他们,他们可是信不过九黎人的。

赎人的价钱让紫萱和钱天佑都笑得合不拢嘴,不论是眼皮有些浅的紫萱:这个不怪她,她原本就不是大家族出身,本来在二十一世纪也只是小白领一枚,顶多也就想到了银钱罢了;就算是眼皮不浅的钱天佑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银钱初一听倒不算多,不过只有区区七千两而已——但,是每年;也就是以后每一年九黎都会给紫萱和钱天佑奉上七千两银子。相对比偌大九黎来说,这些银子当然不多,可以说是极少的,但是这个数字却是水慕霞好一番计算之后要定得,说也不肯接受九黎大臣们所说的每年四万两,这次六万两的价钱。

倾一国之力奉养两人能养几年?前两年九黎心怀感恩能做到,但是以后呢?天灾人祸都是不可避免的,在上唐有,九黎当然也难免,一场大旱欠收的话九黎银钱当然会捉襟见肘;而且,谁愿意每年每年的辛苦,所得都给了他人而所余几呢?

水慕霞认为要人所有不如取己所需,如此才能让九黎年年甘心情愿的奉上银两:实在是九牛一毛,想想当年之恩他们必不会为几千两银子而落个骂名。

除了银子之外,紫萱和钱国公各自得到了九黎的一座城池,且得了九黎敬送的名号,被九黎接纳成为他们人:紫萱的土地要小些但是富饶且深在九黎,距上唐有些远——她外祖一家是九黎人,自然不用担心会有人侵吞她的城;她的城也与马家的祖地很近很近。

钱国公城距上唐很近且大,境内有座大山虽然不出特别的草药,但是平常九黎的药草是应有尽有:说这城是为钱天佑的,不如说是为墨随风准备的——就看这两天墨随风的奸笑,也他同钱天佑一样乐在心中啊。

一座城加上临近的土地,虽然说是国中国就太小了些,但比个庄子要大上多少倍?年年会有多少收成?紫萱忽然间心头去掉了一个极大的负担,在她的城里和文昭生活下去,不管多少年都衣食忧啊。

除此之外给紫萱、水慕霞、晋亲王和钱天佑一人一块祛百毒的,也看不出是玉是石来,是九黎人的秘制。马家人说这种五十年才能弄出一块来,所以就算是在九黎那也是最为珍贵的,就算是九黎的王族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而这次出使九黎的正使黄大人,九黎的大臣们齐齐的把他忘了,不管是好处半点也没有给他。

其它的比如各种毒啊药啊之类的,那也不比以上几样价值少;但是好太多也就显不出其好来,尤其对于爱钱的紫萱来说:她自在丁家醒来,天天都处在缺钱之中,当然是对银子有种莫名的执念。

文昭和璞玉当然不用再躲着藏着,被接到了王城中和紫萱住在一起;虽然赎人的价钱谈妥了,把痛了已经有七天还依然中气十足的国主夫妻还给九黎,但是事情还没有谈完:后面的事情更多。

璞玉和琉璃托着下巴看着被晒得昏昏欲睡的紫萱我们,还要不要回上唐?”原本她们可是算远走高飞,一辈子再也不回去的。

“回!”如今立下了“大功”的紫萱姑娘是底气十足那个丁家老头儿如此欺我,不回去收拾他我岂能睡得着?”丁家,你们狠,姑娘我更狠。

222章应该是真得

九黎的事情就在长达一个多月的谈判中完美解决了:在水慕霞的巧舌和手腕下,九黎最终对紫萱等人再芥蒂更心怀感激;而上唐和九黎也终于结成真正的兄弟之邦,就连南蛮那边,因为水慕霞和晋亲王的略施薄计而内乱,几年之内应该都不会有时间和精力来烦扰九黎——这更让九黎人对水慕霞感恩。

九黎的国主是在九黎大臣们再三推举、马家和侗王、苗王等的商议之下,选了一位十一岁的少年为主;此少年是老国主的亲生儿子,聪慧且有王者之风。暂时九黎的大事就由马家和侗王、苗王三家合议,等待九黎新国主成年之后亲理国事。

马家成了九黎的马王,声势倒更胜从前。

在九黎的这一个多月,紫萱的日子过得最为舒服、是她在丁家醒来后最为幸福的时光:每天都有亲人环绕,时时都有人叮咛她穿衣吃饭——虽然她不小了,可是这样的点滴关心却让暖在心头。重要的是,马家视她为亲人而非恩人,这让她最为舒心,每天和文昭等人玩得极为开心,真心生出一种不想回上唐的心思来。

如果不是丁老太爷的大仇还在,她是真得住在九黎不回去了。

紫萱和璞玉在商量着给马太爷和马太夫人弄饭菜,这也是现在紫萱最爱做得事情之一;忽然看到雪莲一脸古怪的走进来抬头问她怎么了?又看到让你惊奇的事情了。”

雪莲人小所以常常都会大惊小怪一番的,大家习以为常倒常以此为乐了。听到紫萱二人的问话,她歪头我好像看到、看到……”说完她摇了摇头可能我看了,我再去看看回来告诉你们。”

她如此一说璞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事儿,先说出来吧;反正你说了,我们也不见得会。”

雪莲嗔了她一眼璞玉姐姐越来越坏。”

璞玉把刚弄好的点心塞进她的嘴里是啊,是啊,我最坏了;这点心可不是特意给你弄得,让你吃只是扔了也是扔了。”

雪莲被逗得笑起来我了,还不成,姐姐。”说完拿出手帕来包点心我看看,一面走一面吃、一面看一面吃也成的。嗯嗯,真好吃。”

紫萱没有想到雪莲这么认真事儿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雪莲摇头我还是去看看明白再说吧,这事儿,不能乱说啊。”她少有的认真,居然连紫萱开口也不说,却成功的让紫萱好奇起来。

进门的琉璃看到紫萱二人拉着雪莲不放笑道你们干嘛,是劫财还是劫色?要不要我来帮把手?”她现在日子过得舒服,自然是笑口常开,火爆的脾气不见了还要变成一个温柔如水的人儿。

璞玉笑道当然要财色兼收——如果你再不说,姐姐我真要下手了。”

雪莲却依然不肯说,最终只好引着紫萱几人一起再去看看。紫萱那个好奇啊,可能是因为近来日子过得平淡幸福,所以才会轻易被雪莲勾起好奇心来?

是事儿大家不,有关于人同样也是不;但就是也不才让人放不下去。在马家大花园里七拐八拐的,终于雪莲轻轻的“嘘”了一声,然后又引着众人穿过花丛,隐身在一排矮树丛后探头向远处瞧。

近处除了花草就是花草,除了有蝴蝶和蜜蜂外半个人影也没有,倒是远处有个亭子,三面都有高大的花树遮掩,只有一面正对着紫萱等人;亭子里有人。

紫萱左右看看来看,这些花儿我早看过不知多少次了。”

雪莲轻拉她指一指远处的亭子那里啦。”她瞧得目不转睛,就好像能看清楚亭子里的人。

紫萱走得一头汗坐在地上看,不过是一男一女而已。”九黎的风气和上唐绝不相同,在这里男女相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不能见人的。

雪莲点头姑娘,你不看清人也看不清衣裙吗?不认为那两个人的衣服有些眼熟?”

“不眼熟。”紫萱扯一扯身上的九黎衣饰我看着都好看,也都差不多。”花花绿绿的映花了她的眼,所见全是九黎的服饰,让她记住某人所穿的衣裙有不同,还真得是有不小的难度。

雪莲眯起眼睛来那个男人是钱小公爷。”

紫萱和璞玉、琉璃都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就差点到雪莲的头上去就你靠不住,我们也就是闲得聊吧。”她们就想爬起来回去,不陪雪莲在这里胡闹。

雪莲轻轻的又道一句那个女子好像、应该是我们二姑娘。”二姑娘提得当然就是碧珠了,因为她是未嫁之身不能称之为二姑奶奶。

紫萱差一点咬到的舌头你说那是谁?”她问着话回头瞪大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远处亭子里的人倒底是谁;男人是不是钱小公爷不要紧,要紧的是女子是不是她的碧珠姨母。

璞玉和琉璃都张大了嘴巴,但还是不忘努力的向亭子里望去:会是她们姑娘的姨母?不会吧,就算是天下往下掉金子也不会让她们如此吃惊的;怎么着,她们都是有些不,不是因为碧珠的脸,而是因为钱小公爷——那样一个人碧珠怎么能够看得上?

雪莲看得目不转睛二姑娘碧珠喽,姑娘您的姨母。”九黎的规矩不大,雪莲叫出碧珠的名字来很自然。

紫萱努力的回忆着今天姨母穿得衣服,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皱着眉头看向雪莲真得?你能确定那会是我姨母?”她很难向来眼高于顶,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入眼的姨母,会对钱小公爷动心。

嗯,尤其是在姨母经历过那些事情后,她姨母的心防更紧,不是一般男人能开得;钱小公爷,文不成武不就的,脑筋也不好用,不过他倒是个好人:这天下间的好人多了去,也不见她姨母看上一个呢。

雪莲咬下唇我在亭边剪花枝嘛,想给姑娘房里换个新鲜的样儿,然后、然后钱小公爷就来了,再然后再然后我们二姑娘也来了,再再然后……”她又咬了咬了下唇。

紫萱急得呀再再然后呢?”

“是啊,快说。”璞玉和琉璃真想把雪莲摇一摇,怎么能这样急人呢。

雪莲抬眼看看她们我的花剪好就转身走了。”

紫萱听完瞪雪莲半晌,气得咬牙又切齿半天,最终手指敲雪莲的头你就回去了?!”

璞玉和琉璃却没有那么斯文了,两个人伸手就要去挠雪莲的痒雪莲,你连姐姐们也敢耍,忘了厉害是不是?”

雪莲咬着嘴唇我走了两步回了一下头……”

“怎么样了?”三个人六只眼睛瞪着雪莲,如果她再说然后就回房了,这次肯定会被六只手挠痒笑个半死。

“回了一下头,就看到钱小公爷给二姑娘一块玉;我们二姑娘没有接,可是却没有拦着钱小公爷给她把散发理到耳后去。我当时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以为眼花了,再看时他们各坐一边说话,我更以为是眼花了,才过来要看看的。”雪莲很苦恼的揪揪的头发你们说,二姑娘怎么可能……”

琉璃瞪大眼睛说了一句话,把紫萱弄得差点一头树上碧珠姑娘可是钱小公爷祖母辈的人啊,我们姑娘是钱小公爷的姨母,碧珠姑娘是我们姑娘的姨母;此事如果当真,这辈份儿可真得乱了套——总不能两个姨母一抵消,大家就平辈了”

紫萱啐了琉璃一口哪有这样算辈份的。”不过,这还真够乱得。在九黎可能不算,但到上唐肯定算是件不小的事情了;要说是她姨母和钱小公爷当真动了情,这事儿怎么也难让紫萱。

雪莲又看向亭子那里,这一看她的眼直了快、快看,是不是我眼花,是不是我眼花?”

紫萱第一个看过去,正好看到碧珠狠狠的把钱小公爷拉到了怀里,然后毫不犹豫的、在紫萱的眼中带着一点恶狠狠的意思,亲了下去;看两个那个样子,嗯,有过数观摩经验(电视与电影)的紫萱可以断定,两个人是嘴对着嘴的。

“不、不会”紫萱也结巴了,她拉了一把璞玉那个,你看到了

亭子里的两个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式拥抱,脸和脸之间近得不能再近,璞玉也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不像雪莲是在九黎长大的,也不像紫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因此看到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低下头,倒好像是她亲了钱小公爷般脸通红通红的。

“看到了。”向来爽利的璞玉声音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

紫萱没有注意到璞玉又拉琉璃你看到了”亭子里的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放开,不过姿式有些变了,首先是钱小公爷抱住了碧珠,变成他的头在上碧珠的头在下。

琉璃的脸比璞玉更红声音更小没、没有看到。”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方挖坑把埋起来。

碧珠姨母好像挣扎了那么几下,可是钱小公爷的力气不小啊,居然把武功很好的碧珠制服了:两个人也不缺氧?紫萱看得心头生出疑问来,这阵子可是功夫不短了呢。

雪莲也转过头来应该是真得了,你说呢,姑娘?”

223章清白之责224章敢他?!

这还用问吗?两个人拥抱到一起,嘴对嘴了还能是假的不成?紫萱收回目光有些哀怨这怎么可能呢?”不是她一个这么想,她的三个丫都在想这个问题,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啊,但偏偏就发生了。

紫萱想到碧珠的主动,虽然九黎女子不像上唐那样束手束脚,但也没有大胆到这种程度这里面会不会另有隐情呢。她想了想眨眨眼道那两个是谁我们也不,怎么就能说是不是真得?万一那亭子里的是旁人,岂不是会闹出笑话来。”

雪莲没有城府与心计马上问道也有可能,我走开亭子里是不是换人了我也不;可是,想要证实的话就只能过去看看了。”

紫萱点头拍拍雪莲的肩膀雪莲说得对啊,那我们就过去瞧一瞧吧;瞧得仔细认真了,免得以后再有误会是不是?走吧,我们过去瞧一瞧。”

琉璃所觉的点头跟上,璞玉看着紫萱在心里说了一句:嗯,此时的姑娘很有点像某个人呢;看来,以后接姑娘的话时要小心了,唉,姑娘怎么就被人带坏了呢。

紫萱几个猫着腰摸到亭子附近,不等她们喘口气就听大树上有人朗声道你们在做?看上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啊。”这么多话的人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水慕霞了。

看着水慕霞飘落在地上,紫萱奈的自树后闪身出来,正好看到亭子里刚刚离开钱小公爷怀中的碧珠,比尴尬的叫了一声姨母。”

钱小公爷虽然有些脸红气喘,但想来和害羞是关的你们也在啊,倒真是巧。今儿的天气不,水兄你和九黎全部谈妥了?我们时候去南蛮啊。”他说完不忘把碧珠的手帕拣起来铺在石凳上,才伸手去扶碧珠。

碧珠脸上更红,不等钱小公爷来扶急忙坐下了,只是却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紫萱现在完全了,虽然说姨母的那半边脸不能复原,但是余下的半边依然美丽;不管是家世还是为人处事,碧珠都能配得上钱小公爷。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碧珠经过那些可怕的事情,钱小公爷是不是真得不介意。就算是钱天佑和碧珠不介意,回到上唐后钱老公爷和太皇太后又会不公介意呢?

她被水慕霞叫破行藏也不好意思再久待下去那个,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姨母你和钱公爷有话慢慢说。”她最后一句话不说还好,如今再看碧珠脸更红了。

水慕霞了个哈欠唉,好好的景、好好的事儿,全被你们给搅了。辅国县主,我正有事儿找你,我们边走边谈如何?”

钱天佑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中你们慢走,我和碧珠就不送了。”

碧珠倒底不是平常女子,虽然有羞意但是自知事情不能就这样糊涂过去,看到众人都认定的模样,咬咬牙站起来叫住紫萱你、你们误会了。”

紫萱闻言回头看向碧珠姨母,怎么会是误会?”

璞玉结巴道我们亲眼看到,你们那个、这个,不可能会是误会的。”她一扯紫萱的衣袖我们理应道喜的,只是怕扰你们,再说也要备些礼物再道贺。”她以为碧珠误会了紫萱和她们这些人的想法,所以急急的澄清。

碧珠看一眼钱小公爷,眼中闪过复杂到极点的目光不是那个样子的,钱公爷出于同情怜悯居然向我开口……,我百般劝说他就是不肯放弃,非说不在意我的脸;我今天被逼得奈,性子向来直的我就想让钱公爷明白,他是会在意的、会害怕我的那半张如鬼一样的脸,所以才、才……”

事情不用再说也能明白了。碧珠为了让钱天佑她的脸有多可怕,而用了那糟糕的一招;不过,由刚刚两个人的情形看,钱天佑还真得不在意碧珠的那半边脸,分明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我比钱公爷大了足足四岁多,辈份相差太多,如何能做姻缘之说?”碧珠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我再嫁人之念,只愿侍奉双亲以尽孝道。”

紫萱闻言沉默了,她还真得没有认为相差四岁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显然碧珠是极为在意的;当然,碧珠在意并不单单是年纪,也不只是她的半张脸,还有说不出的某件事情。

再者,九黎和上唐的习俗有很多的不同,而碧珠明显和本尊的生母性子不同,钱小公爷也是个没有长情的人:原本为了烈儿当街大闹,后来又为了大闹不惜和太皇太后撒泼,如今他对碧珠姨母又是如何的呢?

她不钱公爷。

念头在心里转过她微笑点头姨母,正巧要问你几样点心的做法,您如果有时间就现在好就当作一切没有发生过吧。

钱天佑这次非常的安静,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依然只是托着下巴看碧珠,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碧珠没有看钱天佑,她有些不敢看钱天佑,顺着紫萱的话站起身来好,我们这就去吧。正好,我也想向璞玉问几个绣花的技法,上唐的刺绣和我们的不同,各有所长呢。”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生硬。

钱天佑没有拦她,目光随着她的身子移动,直到看到她拉起紫萱的手来转身当真走了,他才忽然起身道你们也不问问我吗?就这样走了,把我扔在这里算?”

碧珠的身子微微一震没有回头碧珠谢谢钱公爷的爱,他日定会有更好的姑娘陪在钱公爷的身边。今天的事情,钱公爷就忘了吧,碧珠是个苦命人……”她没有落泪,因为她向来不喜欢落泪;就算是不落泪她也说不下去了。

紫萱回头看向钱天佑刚想说话,却看到钱天佑奔出过来,把头巾一扯捂住脸就哀嚎起来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从来都没有被女子拉过手,可是你也拉过了;从来没有被女子抱住,你也抱过了;而且,你怎么能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待了人家,大家都以后,却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你这不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水慕霞走得四平八稳的,被钱天佑几声哭嚎差一点在平地摔个大跟头,回头看向钱天佑一脸的不敢置信:钱大公子在京城是威名远扬,但是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说出去只怕也几人会的。

紫萱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看着在那里又是跺脚又是捶胸的钱天佑根本不应该如何反应:他这是在让姨母负责任?

碧珠完全愣在了当地,等到钱天佑说完她有些结巴的问紫萱那个,上唐的男人也有清白一说?”

紫萱感觉碧珠的话真得不好答,因为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她如果说上唐的男人没有清白一说,铁定会被眼前这两个上唐的大男人啐一脸——人家也是有清白的,只是男人的清白和女人的清白有些不同罢了。

水慕霞咳了两声有,上唐的男人当然有清白之说。”

紫萱翻个白眼,这不是在误导姨母嘛但是和女子的清白不同的,姨母。”人生大事啊,岂能由着钱天佑闹一闹,她就把姨母的终身幸福双手送出去。

钱天佑那里哭嚎的更甚了碧珠啊,你不能就这样弃我于不顾啊,你要为我负责任,你不嫁给我的话,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的清白,可全在你手里了,碧珠,你不能硬起心肠不理我啊……”

紫萱被他闹得头疼大喊钱公爷,你再闹马上让人把你送回上唐去。”吵得她和姨母法好好说话。

钱天佑听到后坐在地上姨母啊,你要为我做主啊;我的清白全在碧珠的手上,碧珠的清白全在我手上,我如果不能娶碧珠为妻,我就只能以死来谢罪了。”他好像不是在说着玩儿的,紫萱看出来却更加的啼笑皆非。

碧珠是她的姨母,其亲事岂能是她能做主的?而钱天佑从来不喊她姨母的,平生第一次开口居然就是为了要娶的姨母:这个辈份儿就这么明晃晃的亮了出来,不钱天佑是当真不在意,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紫萱刚要开口,碧珠放下脸来喝道起来。”

钱天佑马上爬了起来,顺带还把的衣袍整理一番,动作之快让人叹为观止碧珠,我是真得要迎娶你;我要为你的清白负责,你当然也要为我的清白负责,这也是真得。”

紫萱摊手钱公爷,娶亲这种大事不是你胡闹就能成得。”

“我不胡闹,碧珠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我。”钱天佑看着紫萱,很认真的又加上一句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嫁给任何人。”

紫萱闻言仔细看了几眼钱天佑,这个人是真傻还是在装傻?怎么听这句话都不像是钱大公子能说出来得。

碧珠转身就走你要胡闹随便,我说不嫁就不嫁。”

钱天佑更干脆,话也不说对着亭柱奔过去重重的撞上,血自额头流下来,染红的却是碧珠的衣服。碧珠的眼泪落下来有你这样胡闹的?!”

224章敢他?!

碧珠的话噼哩啪啦自嘴巴里涌出来你是不长记性对不对,不挨两下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对不对?你是真得想把我气死对不对?你、你……”话到这里碧珠哽咽起来你怎么可以拿的性命胡闹呢?平常胡闹些也就罢了,你、你真舍得性命,就不想想你有个万一,旁人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话越听味道越不对啊,紫萱瞪大眼睛瞅碧珠,分明就是动心的样子只是各种的顾忌才拒绝的,根本就不是她本心的意思。

水慕霞看一眼紫萱眼中闪过笑意,心道你才看出来啊?这一个多月,钱小国公这么老实的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几乎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他的身影;而同时常常消失在众人面前的就是碧珠子,他早就感觉这两人有些不对劲儿,不过他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不当然不会去阻止了。

辈分,碧珠的遭遇等等,在水慕霞的眼中全不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两个看对了眼,你看着我好、我也看着你好,那就万事大吉;就算对方是个坏人又如何,只要那个坏人没有对不起你,就算是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你又能看他对眼,那坏人一样是你的良人。

水慕霞原本也怕钱天佑像原来对烈儿或是对紫萱一样,看到下一个合心意马上把前一个扔脑后;碧珠在他的眼中是个好姑娘,而且还是受过伤的姑娘家,当然不能再受一次伤,这才让他有时间就跟着钱天佑。

这些日子跟下来他能确定钱天佑对碧珠绝对不一样,是认了真的。本来他可以放心由着人家小两口甜蜜去:虽然在外人看来那算不得甜蜜,但是水慕霞认为只要两个人乐在其中,就算是人——一个愿、一个愿挨那也是甜蜜;可是呢,水慕霞不为总会习惯性的躲着看人家两个人甜蜜,为此和晋亲王斗嘴他都没有兴趣了。

他实在看不得女人掉眼泪,上前一脚就把钱天佑弄醒过来;他和墨随风是好友,治病不在行但是看伤势还是懂那么一点点的:就凭钱天佑头上的伤,也不会有大事儿。只不过他一脚把人弄醒过来,却招来碧珠恶狠狠的两道目光,吓得他连忙躲到紫萱身后,不停暗叹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碧珠当然心疼了,钱天佑撞成这个样子,都流了血水慕霞还踢一脚这还能叫朋友?这还能算是亲戚?如果这是她的朋友亲戚,早一掌就拍飞到天边去了。

钱天佑哼了一声醒过来,看着碧珠只问一句话你要不要为我的清白负责?”

碧珠听到他开口说话心放下来,抱起他就要往紫萱怀里放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你照看一下……”她怎么能够嫁人,她又如何能嫁人呢了?

水慕霞连忙转身伸手把钱天佑抢到的怀中我来照顾就成,只是,他万一再撞一次怎么办?”

“让他撞。”一个浑厚的男声传过来,那边走来剑眉星目的男人碧珠,上唐的男人就会以死相胁,这也算是男人?”他伸手去握碧珠的小手走,我带你去猪。”

碧珠躲开他的手上唐的男人再怎么样也比只杀野兽的人好上百倍。”说完她气冲冲的就要走,却被那个男人伸手拦住;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功夫要比碧珠强些。

“我不嫌弃你被破了身子,也不嫌弃你不能再生养,还愿意娶你做我的继室成为整个白黎的女主,你还有可骄傲的?”白黎王极为不满你原来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也就罢了,如今我依然低三下四的陪了你一个多月,你却为个上唐的软货而落泪……”

碧珠一个耳光在白黎王的脸上滚!”

白黎王大怒之下抓向碧珠的手我今天就要带你去见你父亲求婚,如果不答应我们白黎……”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人被飞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水慕霞淡淡的道白黎是不是?你如果不想白黎灭族就尽快滚。”他对欺负女子的男人,尤其还是依仗功夫高的男人极为讨厌。

白黎王看看水慕霞,他并不够资格参加九黎和上唐的商谈,所以并不识得水慕霞你也看上了碧珠?你们看上得不是她的人吧,你们会对一个没了半边脸、被人破过身……”

又是一个耳光白黎王的牙齿掉了下来,水慕霞负手我说过让你滚了,没有听到?”

紫萱恨恨的补一句再说就割下他的舌头来。敢说旁人看上的不是姨母的人,在贪图姨母新获的那块不大的封地,那就是说怀着这个心思的人就是你了。”如果真得喜欢碧珠,就不会把碧珠那些惨痛的过往挂在嘴巴上,就会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碧珠不让她再受半点伤害。

白黎王吐出几颗牙齿来跃起就扑向水慕霞你真以为老子怕了你。”

水慕霞一袖子又把他拍在地上忘了告诉你,我们不惧你的毒,你白费心思了。”

“哈哈,没有见识的上唐人,那不是毒那是蛊。”白黎王得逞的大笑如果你能跪下叫我三声爷爷,再自我的跨下爬过去,肯自断两掌的话,我就饶你一命。”他原本最厉害的就不是功夫而毒和蛊。

他的大笑再次中断,一个人影扑到他身上如同疯了般他,手足并用甚至动用了嘴你敢欺负她,老子废了你!”他只会反反复复的说这一句话,得全章法,完完全全就如同是泼皮架,往脸上、往私处是狠下毒手。

他就是钱天佑了。

听到白黎王的那些混帐话,几乎没有把他气死,勉强自水慕霞身边站稳然后就要冲过来人,却被水慕霞拦住了;直到刚刚水慕霞才轻送了他一把,让他稳稳的落在白黎王的身上:钱天佑是人?他就是上唐京城里最大的、最高贵的那个街头混混王;因此他最先招呼的就是白黎王的私处。

我们的钱大公子不是没有过人,只是他从来不会吃亏的架,没有十拿九稳的架他是绝对不,只有那种他人、人不会还手的时候他才会动手:比如说在丁家。

学过武的钱大公子,比起常人来还真分别不大,嗯,力气总会大那么一点两点的;因而他一拳实白黎王的鼻子眼睛就都凑到一块去了。倒不是白黎王没有防备让他个正着,就算是没有防备那种要害之地,也不能说让人到就让人到的,钱天佑能得手是因为有水慕霞暗中相助。

白黎王当然分得出哪个是高手、哪个是常人,自然要先去应对那个高手,却不想身上趴着的这个虽然是个常人,却不是一个一般的常人,因而他得地方也就和多数常人不一样了。更让白黎王想不到得是,一个发起疯来的常人还真不是三两下就能摆平的。

钱天佑也不管,只顾拼了命的人,怎么阴损怎么,一边一边骂;不过骂来骂去也只有一句话:他是真得被气糊涂了——他钱国公的女人也欺负?明天他就要写个信回去,誓要灭了白黎族不可!

有水慕霞相助钱天佑当然不会吃亏,白黎王一会儿的功夫头发就不见了半边。

紫萱看到眼前这一幕轻轻叹气:看来钱天佑是动了真情,想想他的为人姨母跟了他还真不会吃亏;真成了夫妻会“吃亏”的那个当然非钱天佑莫属,不过钱天佑八成不会认为是吃亏,肯定如同泡在蜜罐里一样。

她看一眼的姨母心中微动过去对水慕霞轻轻的道不要太卖力了,有时候吃亏是福呢。”

水慕霞闻言马上明白过来,再看一眼碧珠那一脸明明白白的担心对紫萱一笑好巧的心思,嗯,我喜欢这主意。”他说完手劲微一松,白黎王就空出一只手来,狠狠的在了钱天佑的脸上。

虽然说大半的劲道被水慕霞以掌风卸去,可依然把钱天佑得滚落到一边去,脸马上就红肿起来。

不过钱天佑根本不理会脸上的红肿,也不起身连滚带爬的再扑向白黎王:眼下的事情不是过不过的问题,而是做为一个男人他必须要,必须要为的女人出一口,还要是狠狠的出一口大气才成——不然,他哪里有脸让人家嫁给他为妻?身为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让其妻子被人欺辱。

生死、伤处全都不算,现在的钱天佑就是想弄死白黎王我不死你,咬也咬死你。我让你欺负她,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她。”十足的一个疯子。

白黎王没有想到钱天佑说到做到,当真开口咬他;他疼得大叫着又是一掌拍过去,可是这次他的手掌没有拍下去,被碧珠拉了下来。

碧珠的一只眼里冒出的怒火能把大地点着你敢他?!”一个字就是一掌,掌掌都不遗余力,等到她这几掌完白黎王的嘴巴里已经没有剩下几颗牙了。

水慕霞干脆完全的收手,把白黎王交给碧珠和钱天佑:他们两个人是稳稳的占住上风,把个白黎王得面目全非;但白黎王身上最重的伤并不是碧珠出来得,也不是水慕霞出来的,而是钱天佑出来的——白黎王晕死过去,私处再受重创的他真得挺不住了。

225章断袖

如果不是水慕霞和紫萱上前把钱天佑和碧珠拉住,白黎王说不定今天就要死在马家的大花园里;虽然白黎并不是九黎的大族,但是白黎王死在马家还真得能引起点不大不小的骚乱。

紫萱抱住碧珠才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只是不碧珠是怕还是过于激动了:被白黎王气得,还是因为对钱天佑的在乎而生出惧意来?她轻轻的在碧珠的耳边轻轻的道没有事儿了,没有事儿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碧珠从来不是一个弱女子,从来也没有柔弱过,就算是经历过那样的痛苦,她在人前依然是坚强的;站就要背挺直,看人目光里平静如水,你不会在她的嘴中听到一个“苦”字。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今在紫萱怀中抖成一团,就好像是一只被吓坏的小猫。

钱天佑看到碧珠的样子张了几次嘴,最终都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来。

水慕霞让人把白黎王抬去找墨随风,然后看看碧珠轻轻的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辅国县主还是扶碧珠姑娘先回去梳……”他的话没有说完,碧珠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钱天佑。

“为?为?”碧珠对着钱天佑连问两声后,忽然推开紫萱泪水再次落下来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只是我没有那个福气罢了。”话说完她就转过身去,微微一顿后终究施展轻功脚一点走远了。

钱天佑就算是追,凭他两条腿来追根本是追不上得;不过钱天佑依然拔腿就跑,不管能不能追上他定要去追。

水慕霞一把扯住他现在,让她静一下会比较好。”

钱天佑急道我不是再去逼她,只是要亲眼看着她事才成。我不亲眼看到,我不放心。”他急得拿出小匕首把的袖子一割就跑——如果是在上唐,这袖子断在水慕霞的手中,那可是不大不小的事情,至少能让富贵中人谈论十天半个月的。

因而水慕霞看着手中的断袖脸色有些发青,用力的甩过去正好套在钱天佑的头上你现在也着急,那刚刚干嘛逼人家?”如果不是钱天佑一直是个混人,他真得很想一脚踢过去。

紫萱看着那半截衣袖忍了又忍,终究还是笑出来;她一笑璞玉和琉璃就没有忍住也笑了起来,不过她们笑得并不放肆,都尽量压着笑声。雪莲看她们笑的样子很奇怪的问断了一截袖子而已,用得着这么笑

紫萱原本不上唐有没有断袖一说,看到水慕霞的样子便是有的,因此她更是忍不住了。钱天佑,嗯,果然是个人才啊,有他这么一个人陪在姨母身边,也许并不坏——至少姨母不会被闷坏。

听到雪莲的话,紫萱扭过脸去没有,没笑。”她还真是不好意思点出断袖两个字来。

水慕霞抖抖袖子要笑就笑吧,如果笑不痛快我再断个袖子?断给谁好呢?”他倒是大大方方的,在璞玉和琉璃的笑声中并没有尴尬晋亲王?”这句话和上一句没有联系,只是他不经意间看到晋亲王过来,出于惊讶才会道出“晋亲王”三个字来,可是落在紫萱等人的耳中自然是不同的意思。

尤其是晋亲王看到他们在一起,一晃身就到了跟前你要断袖?”他绝不是在疑问而是在调笑。

“是啊,就是想断袖。刚刚钱公爷把他的袖子断给我了,我正想把袖子断给王爷你呢。”水慕霞说完还深施一礼望王爷不嫌弃收下草民的衣袖。”

紫萱实在是撑不住笑得倒在璞玉的身上,而璞玉和琉璃不敢如此放肆却更加辛苦,弄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晋亲王的脸色没有变化好说。”一掌就斩向了水慕霞的手腕今天晚上你就来伺候本王吧,本王一定会多多的怜惜你。”难得能听到晋亲王说出一句较长的话来,不过这话足够“毒”啊。

紫萱也不好再笑下去,看着两个大男人动手她轻轻整理衣裙王爷,臣妾就告退了;水兄,我有事先走一步,你和王爷慢慢说话吧。”她在肚子里坏坏的加了一句——你们两个好好的培养的感情吧,我就先不扰了。

她不等两人答话带着丫头们转身就走,边走边摇头:这几个大男人实在都有些孩子气,就算冷气逼人的晋亲王也是如此。

倒底不怎么放心钱天佑,紫萱带着雪莲三人往碧珠的房里去瞧瞧,可是碧珠的人并不在房里;奈之下她只能先回房了,想着钱天佑也不可能找到她姨母的:人和人的缘份真得太奇妙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不会也不会赞成的。

但是紫萱却料了,她和璞玉、琉璃也把饭菜弄好给马家老太爷和马太夫人送去,就被被雪莲追上来:雪莲是个闲不住的人,可是做饭的事情没有哪一个敢劳动她老人家,除非你是想重建厨房了。

雪莲气喘吁吁的道我找到碧珠姑娘了,她正和钱公爷在一起。”

紫萱倒没有想到钱天佑真有这个本事看来钱公爷是真得用了心。”

璞玉看紫萱您真得钱公爷?他自烈儿到县主您再到碧珠姑娘,前后算一算有多少天?我总感觉,钱公爷不是一个能的男人。”

雪莲点头就是就是。”

紫萱想了想道是有不同的不一样的。”

“烈儿和县主对钱公爷可能没有太大的分别,顶多是县主比烈儿的性子更烈、更加的敢说敢做,不会因为妇人之身就甘心低男人一头、视男人为天、唯男人之命是从罢了;所以钱公爷对烈儿说放下就放下,对县主说上心就上心了。”水慕霞衣袖当真是被扯掉了一截,而且破损处不只是衣袖处,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不过他笑得依然好像他是天下最潇洒的男人。

“就算他为县主在丁家大闹一番,就算他到宫里为县主继续胡闹,可是他可曾对县主发过狂?可曾对县主有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情——他对烈儿和县主不见也一样能过日子,见到也不过是比平常更高兴一点。但是对碧珠姑娘却不同,他虽然对烈儿和县主都做过混帐事,说地混帐话,可是你们谁见他对烈儿或是县主死缠烂了?”

水慕霞摸摸下巴,开他那把已经破得只余扇骨的扇子摇了摇可是这一个多月,他后来这二十多天都缠在碧珠身边,开始还寻各种借口后来就是死赖了连借口也不找了;不要说是一天,那天碧珠进了王城他就在王城里转了半天,最后还真被他找到碧珠了。”

他看着紫萱天佑虽然是有些胡闹,但是人不坏,而且碧珠历经大难,有天佑这样一个细心的男人陪在身边,应该是个好事儿。他是真得动了心,就看他发疯一般人——他在丁家也发疯,可是他有分寸、并没有这样人不但把人家伤了,而且还下嘴咬人。碧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我可以断定他以后认定碧珠不会再变。”

紫萱笑了起来水兄倒是热心人,只是我做晚辈的怎么能对长辈的亲事说三道四?再说,上唐的那里……”她想到碧珠不能生养之事来碧珠不能生养啊。”

水慕霞摇了摇他的破扇子如果天佑连太皇太后都摆不平,他也就不配娶碧珠姑娘为妻;至于其它的,如果天佑不在意,你我、就连马老太爷和马太夫人不都是瞎操心——孩子并不算大事儿,总有法子可想的。”

“墨随风那家伙说得是有极大的可能不能生养,也就是说有一丝生机的。”水慕霞抬头一笑总是有希望的。”

紫萱点点头看到水慕霞的袖子又抿嘴笑了起来,为了掩饰连忙道如果有缘份两个人当然会在一起,如果没有缘份我们这些人再着急也是用的。”

水慕霞闻言看一眼紫萱点头有道理。”说完一拱手在下回去换洗一下衣服,回来和县主有几句话要说。九黎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我们尽快去大阳蛮一趟就应该回上唐——其中有几件事情在下想听听县主的意思。”

紫萱点头国之大事我可是没有主意的。”

“关于丁家,还有关于我们回京之后的一点事情。”水慕霞看着紫萱微笑时已近午,不如一会儿就在园中的听涛亭用午饭,顺便说说这些事情如何?”

紫萱闻言答应下来。丁家原本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但是如今马家就是被丁老太爷所害,她岂能就此就算了?回京之后要面对的事情的确不少,有些事情还真得要听听水慕霞如何说:这个人说智计双太夸张了,但是脑子显然比她要聪明不少。

璞玉欠身那婢子们去准备饭菜。”她微一顿要不要备酒水?”

紫萱想了想备些吧。”

晋亲王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寒意劳烦多备些酒,本王今天中午要和水大公子不醉不归。”

紫萱回头他的袖子也少了一截。

226章居家好男人

晋亲王说完对紫萱微一点头,接着轻轻一纵就不见了人影。

璞玉悄声道:“我怎么感觉晋亲王好像是特意来说让我们多备酒的事情?”她顿了一下小小声的道:“不会,那半截袖子……”嗯,宫里的规矩就是少听少说少看,有些事情就算明白也要装糊涂的。只是她跟着紫萱日久,那些宫里杂七杂八的规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紫萱咳了两声:“那个,多备些酒。嗯,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话,你们有人要记得提醒我去外祖母那里有事情。”还是做个防备的好,她可做不到在两个大男人的掌风中淡定的吃饭喝酒。

亭子里的饭菜当然不是什么特别之物,都是一些就地取材的东西;要说特别也只能说是是精巧而已,显然六盘菜是用了极大的心思的。

没有想到亭子里有酒菜的紫萱愣了一下:“璞玉,这是你弄得?”琉璃是弄不出如此精美的饭菜来。

璞玉摇头指指身后婆子们抬得食盒:“我们的,在这里。”

紫萱倒没有想到水慕霞有准备,不过那点饭菜两个人当然是足够的,但是加上一个晋亲王自然就少了很多;尤其是酒,按着晋亲王的吩咐那备下的可就太少了。

把饭菜摆好紫萱坐下,先到的人却不是水慕霞而是晋亲王;晋亲王来得如此正好,就好像是他在旁边看着紫萱等人摆酒菜,摆好就跃了出来般:“咦,好香,太久没有吃到了。”说完伸手相让紫萱:“坐吧。”

紫萱谢过他坐下:“倒没有想到王爷有些雅兴。”她和晋亲王在一起时,总要没话找话说才成。因为晋亲王绝不会是那个有话说得人,他可以对着一个人整天不说一个字也不会有任何的尴尬,但紫萱做不到。

晋亲王听完后认真的想了想才道:“水大

想做得事儿,我都有雅兴。”他说完伸了伸筷子示意紫萱不用客气,然后他就不客气的风卷残云,对着那六盘菜就下手了。

凭良心说,晋亲王的吃相一点儿也不难看,应该说是很好看才对;可是紫萱却看得目瞪口呆,因为晋亲王吃得那叫一个快,筷子上下翻飞不大的功夫他就把六盘菜都送进了肚子,然后抬头看紫萱:“你为什么不吃?”

紫萱喃喃的道:“王爷吃就好。”晋亲王有几天没有吃饭了?她回头要问问马家的人,晋亲王不会是吃不惯九黎的饭菜吧——可是也没有看他消瘦下来啊,还是说日日见面所以瘦了也没有看出来。

晋亲王放下了筷子拿起酒壶来就是一阵牛饮,说他牛饮还真得挺对不住他的,虽然拿着酒壶往嘴巴里倒酒喝,但是人家硬是让看得人只生出豪爽潇洒的感觉来。

就在紫萱的注视下,原本桌上的六菜加一壶酒全数进了晋亲王的肚子里。紫萱看到他放下酒壶小声的问了一句:“王爷,饱了没有?”

晋亲王看看桌上余下的酒菜:“垫底而已,半饱都没有。”他说完抬头:“练武之人,倒让县主见笑了。”

开玩笑,紫萱敢笑晋亲王?她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只是怕招呼不周而已。”

晋亲王取出帕子来拭了拭嘴:“随意就好,不必如此拘束。说起来,我们还算是一家人呢。”嗯,他是紫萱的长辈儿。

紫萱点点头很有些尴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水慕霞到了,这也算是无形中解了她的围;自打认识水性杨花后,她还是第一次如此欢喜看到他。

晋亲王轻轻的道:“水大

是个好人,只是时常无缘无故的发疯,县主你还是要担待一二。”

紫萱听到这话认为水慕霞和他的梁子结大了,但也不想掺和两个大男人的事情便点头笑了笑算是答应,对水慕霞微笑:“水兄。”

水慕霞看到晋亲王后笑容就有些许的变化,不过还是对紫萱点了点头:“县主客气,请坐请坐。”然后目光落在桌上后,看到只余此许菜汤的六个空盘子,他伸手就抓向晋亲王的面门:“你全给吃了?!”

晋亲王把擦嘴的手帕往水慕霞的手中一塞:“你多年不下厨,好不容易下次厨向本王道歉,,本王岂能不赏脸?菜,味道不错。几年不下厨,没有想到你的手艺更有长进啊,什么时候弄道烤鱼给我们尝尝。”

水慕霞把帕子恨恨的扔在地上,气呼呼的要坐下,却被晋亲王拉过来坐在身边;虽然说一张桌子只有三个人,但现在晋亲王是挨着紫萱坐得,而水慕霞紧挨着晋亲王和紫萱另一边的座位隔了三个之多。

紫萱听得瞪大眼睛:“水兄会做饭?”上唐的男人们绝对不会下厨的,因而她才会如此吃惊。

水慕霞点头:“倒弄几个小菜而已。我常年在外,诸事不能都靠旁人,煮饭或是缝衣有时候只能自己来。”他坐下又瞪一眼晋亲王:“因为有件事情要向县主致歉,才会亲自下厨弄几个菜,虽然不值什么我只是觉得更显心意。”

紫萱瞪大了眼睛:“你会缝衣服?”她想像风流倜傥的水性杨花,一手拿针钱一手拿衣服的样子,嗯,自动想成是灯光下,她忽然有种要爆笑的感觉——这太喜感了。

不过她知道不能笑得,因为会被水性杨花误会;要知道时下就算是在九黎,男人也是绝不会做饭洗衣的,更不要说是缝衣服了;如果一个男人如此做,会被人鄙视的。紫萱实在没有想到水性杨花还有这么,嗯,家常的一面。

原本她认为水性杨花做朋友、做兄弟那是绝好的人,但是从来没有认为他会是个居家好男人:游戏世间、嘻笑怒骂皆随其心,处处都可以为家,功名富贵皆为浮云——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家是什么地方才对。

没有想到水慕霞却让紫萱大为惊讶,原来他并不是那种侠客般的人。

“我还会种些菜,侍弄些花草;嗯,做鞋我也会那么一点点,绣花就不成了。”水慕霞微笑回望紫萱:“不过是平日里对什么有兴趣,或是需要的话就学一学。”

紫萱看看他修长的手指点点头:“嗯,水

倒是真懂生活的人。”

水慕霞眼睛笑眯起来:“县主过奖了。我不过是布衣白身,平日里所想自然不过就是柴米油盐的事情。嗯,说起来,倒是没有男人气概了,县主见笑见笑。”

紫萱摇头:“水兄如此才是真男儿的真性情。”

晋亲王古怪的看水慕霞一眼:“行。对了,你不是要对辅国县主说丁家的事情嘛,还不说?再等下去,那个黄大人回来你也说不完。”

紫萱闻言有些奇怪晋亲王今天的话有点多:“黄大人?”

“他代王爷去大阳蛮了。”水慕霞代为答了一句话后又道:“我今天是特意为当天借县主之手而道歉。”他看一眼晋亲王:“喂,有你的份儿,你不说话?”

晋亲王一翻眼皮:“真有我的份儿?”

水慕霞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正经起来认真的道:“你要来真得?”

晋亲王微垂下头:“当天的确是我们对不住县主。”他没有答水慕霞而是对紫萱开口:“兵符之事我们只是猜测有,而献计的人就是丁阳丁大将军;兵符牵扯太大,所以我们一直想把兵符弄到手。”

“但是总要回京的,不能让皇帝到时候对我们起疑,任何一点疑心也不成。因为我们都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水慕霞抹了一把脸,脸上全是倦意、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倦意:“所以才想着,以马家为因如果我们提醒一两句,你定会把兵符夺过来的;之后把九黎拿下,回京之后只有功而无过。”

晋亲王看着紫萱道:“就算到时候有人对你指点,有我和他在谁也动不了你一根汗毛;但是由我们直接来取,我们便不能自辩了。此事,是本王要他做得,对不起之处还请县主海涵。”

“就这事儿?什么大事儿也值得如此郑重其事,反正没有你们相助我也不可能救出外祖父一家,如此就算扯平,你们也不必介意了。”紫萱完全没有当回事儿,因为这两个大男人又不是要害她。

晋亲王闻言看看紫萱便看向水慕霞,目光里闪过一丝玩味;而水慕霞的神色也没有半点轻松或是高兴。

没有放在心上也就表示紫萱的心中无他,半丝也没有;如果有,就会怪他们利用她了。

晋亲王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来给紫萱:“道歉所用,以后有事凭此物,我王府内的人无不从命。”里面装得是晋王府的一枚令牌。

水慕霞又瞪他,但他回以一笑后自袖中又掏出一样东西来:“我和九黎的工匠一起弄出来的,希望县主你不嫌弃能够收下。”那是一根簪子,不是名贵的玉也不是贵重的金,而是银的。

紫萱看看两样东西干笑:“今天是什么日子?王爷为何要赏臣妾东西。”

“不是赏赐。”晋亲王无视水慕霞石桌下踢过来的脚——当他没有腿可以回踢吗?他一边回击一边平静的道:“只是送给你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起来就送你了。怎么,辅国县主不肯收下吗?只是平常的小物件,稍表歉意罢了。”他踢回一脚去又加了一句:“我也会煮饭的,改天尝尝我的手艺。”

他是真得煮饭,也真得只会煮饭而已;但他煮得饭:也就是粥还是极香的。

227章定亲了

紫萱虽然感觉晋亲王最后一句很有点奇怪,但还是笑道:“王爷太客气,那件事情臣妾真得没有放在心上,这两样东西——”她沉吟的原因就是看上了晋亲王送上来的令牌。依着紫萱的性子,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实在是太可惜了,推出去她今天晚上铁定是睡不好得。

但是收下来的话会有什么麻烦吗?她想了又想,招惹皇家早已经招惹了,有没有晋亲王的令牌,那些公主什么的想找她麻烦依然会找她麻烦的;嗯,这个令牌她真得很想要,虽然有免死金牌了,但是不死让人脱层皮的事儿也不能不防不是?有这么一块令牌于她回上唐后的安全,还是有极大的帮助。

只是那支簪子她并不想要,因为那好像是比较私人化的礼物,让她心中泛起了抵触;但是目光转回令牌却又让她有些难舍。

晋亲王看着紫萱也不催促,和水慕霞四目相对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霎间就如春暖花开般,让人眼前一亮、心中一暖!紫萱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要被那抹笑闪瞎,在那丝笑容消失后她生出种晋亲王最好是再也不要笑的念头:因为太过妖孽了。

“王爷,令牌臣妾就愧领了,不管王爷是出自谢意还是什么,臣妾认为这已经足够了。”她开口直言并把令牌拿起来:“簪子,臣妾不敢受。”好处收下了,麻烦是坚决不要的。

晋亲王一脚把水慕霞踢出了亭子:水慕霞被他逼得不得不飞身而起,就如被他踢出去一般;他心情大好的微笑起来:“本王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再收回来。”他说完自斟了一杯酒饮下:“酒足饭饱,县主请便。”他说完站起来一拳挡开水慕霞,自顾自的走了。

水慕霞也没有去追:“有你这样做兄弟的?”

“兄弟,就是要这样做才有意思。”晋亲王头也不回的答了一句。

水慕霞无奈的坐下看看紫萱不太好意思的道:“县主,实在是……”他真得没有料到晋亲王会来。这家伙虽然冰冷如霜,但是心眼原来不是这么小啊,刚刚吃了点小亏马上就要找回场子去。

紫萱微笑摇头:“没有什么的。只是水兄要告诉我的事情就是道歉一事?实在是小题大做了。说起来我们在九黎也算得上是一起出生入死,兵符之事并不大实在不用放在心上的。”

水慕霞一笑:“县主说得是,倒是在下有点太过执着了,感觉不郑重道歉心里便不舒服。关于丁家的事情,还有一件事情告知县主——晋王爷和我在查丁家之事,九黎之事倒是意外的收获;除此之外,更意外的在于护国夫人之死,如果不是在下曾无意受护国夫人的恩德,在下也不会趟这次的混水。”

紫萱看着他:“你也受过我母亲的恩惠?”嗯,她母亲救得人还真不少啊。

“当时我陷入江湖仇杀,因为一时的不慎受伤后又被人在边关附近追上,虽然杀掉对方多人最后眼看就要饮恨之时,忽然间传来上唐兵马的如雷鸣般的呼叫让那人心神一分,我得此机会才能逃过那次大劫。”

水慕霞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当时伤重我晕倒过去,醒来已经被人救下,后来就一直在南边懒得回京;还是晋亲王以书信通知,我才知道当年你母亲以命易命救了丁阳将军,将士们得知主帅脱险但护国夫人身死,为护国夫人送行才会大呼,从而让我躲过一劫。说起来,是护国夫人无意中救了我。”

紫萱想起在丁家时水性杨花的几次相助:“原来,你是来报恩的?”

水慕霞一笑:“顺便吧,我这人懒;如果不是晋亲王拜托我有其它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在丁家过得如何,嗯,不会特意为报恩而回京的。”

紫萱听了并没有生出不快来,水性杨花在此事上不说谎反而让她敬重:“丁家,倒底有什么事儿?”

水慕霞眯起眼睛来:“不太方便说给县主听;不过我在查丁家之事时,发现了些旧事,原本也提醒过县主;只是那个时候县主还是丁家妇,在下不便直言是非。虽然我不是亲眼所见,但是据当时的情形推测,还有当时伺候丁将军的人一言半语印证,当初丁阳将军是答应了会迎娶你为妻,并会妥善的照顾文昭,护国夫人才会没有牵挂的救下他得性命。”

“而后来丁阳将军在京城惊马下救下你,此事也很有些疑点。”他看着紫萱:“根据当时的情形来推测,丁阳将军居然没有到你府上提亲,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你,应该是不想娶你为妻——用小人之心来想,他可能是想以此来还护国夫人的救命之恩。”

紫萱听完垂下头:“也说不通得,我母亲已经去了;他不想迎娶大可不必娶,又有谁来指责他?”

“那些将士之中当然有知情之人,他要掩得就是知情之人的口,至少他不想让人在背后骂他忘恩负义。”水慕霞抿了抿嘴:“这些事情不是无法查出来实情的,而是和晋亲王所交待的大事没有太大的关系,为了不影响大事在下不便在当时就深究的。如今,我想县主肯定想自己去查个清楚吧?”

紫萱沉默了半晌:“谢谢水

。”如果事情当真如此,那丁阳何止是禽兽不如?!

接下来的日子依然是阳光明媚,马家除了偶尔钱天佑的惨叫或是哀求之声,人人都是笑口常开的:钱天佑每天缠着碧珠要她为自己的清白负责。

不知是烈女怕缠郎,还是钱天佑终于解开了碧珠的心结,在黄大人自大阳蛮回来后,碧珠虽然没有答应为钱天佑的清白负责,却已经和他出双入对起来。

黄大人自大阳蛮回来带来的消息是好的,大阳蛮和上唐结盟并且让其族王的长女和上唐的皇族结姻亲。这次的出使,可以算是圆满结束了,只不过不和谐的小地方就是,那位大阳蛮的族王之女,小麦色的美女火舞随黄大人回来了:她带着嫁妆回上唐成亲,到上唐做上唐皇家的

送亲的大阳蛮人是族长的大儿子,名为金乌。

晋亲王和水慕霞很有些不满,可是黄大人哭丧着脸道:“大阳蛮的族王说了,结亲也不能委屈了他的女儿,让他的女儿到上唐去挑个中意的郎君;挑中,就可以成亲了。”蛮子们不讲究礼仪啊,他有什么法子。

回上唐的人当中就多出一行大阳蛮的人来,不过火舞和金乌兄妹性子直爽,很快就和紫萱等人熟识起来,跟着大家学说上唐官话,倒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让大家为难。

晋亲王、水慕霞和钱天佑都躲着火舞,生怕这位热情如火的火舞姑娘,会哪天指着他们的鼻子说:我欢喜你!那当真是让人受不了得——火舞性子蛮横,和紫萱这等“恶妇”不同,她一不开心兜头就抽人鞭子,且她说得道理就是道理,其它人的道理统统不是道理。

火舞为人并不坏,打人成习惯和大阳蛮的出身有关:伺候她的人不论男女都是她的奴仆,生死全在她一念间,就如同是她养得猫狗,也如同是她买下的桌椅;而大阳蛮中待奴仆向来就是如此,奴仆不是人。而火舞和金乌在大阳蛮是极受爱戴的,因为她对奴仆是极好的,对平民也是极好的。

紫萱知道金乌兄妹在大阳蛮的贤名后,再看到火舞一鞭落在那些奴仆的身上,眼皮跳了跳:这还是极好的?那要是不好会如何啊?

回去的路上走得不快,眼下已经离开大京有近两个月,不过明天应该就能看到上唐雄关了,就连紫萱也难免有点小激动。

进关的时候很顺利,进了关之后紫萱等人打算歇一歇,在边镇上呆上两天休整一下再走;驿馆早已经收拾好,大门前好多人等在那里迎紫萱一行人,倒让紫萱等人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是太热情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还是不要留下来了,到下一个镇子再好好歇几天吧。”紫萱有点招架不住。

水慕霞没有答话,晋亲王也没有说话,只有钱天佑道:“巴结奉承是免不了得,谁让我们立了大功呢?”

紫萱有些奇怪的看向水慕霞和晋亲王:“怎么了?”近半年的相处,对这两个人已经极为熟悉了。

晋亲王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麻烦而已。”

紫萱看向驿馆门前的人:“太过热情是让受不了,不过这样的麻烦也……”然后她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驿馆门前人们向两边散开,自大门里走出来两位面戴纱帽的姑娘家。

“那个,他们不知道我们这一行人里有女子吗?这样的安排实在是有点过了。”紫萱当下就明白过来,因为来时就有不少的驿丞叫来清倌伺候晋亲王等人;她故意看向钱天佑:“你要不要先过去挑一个?”

钱天佑马上看向碧珠:“他们要巴结的人绝对不是我。”

两方人已经接近,面戴纱帽的一位姑娘轻声道:“民女给王爷、县主请安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没有离开紫萱,显然她是听到了紫萱刚刚的话。

她的话音一落立时有人上前打躬:“司马家的三姑娘远程而来迎水

。”

“民女给王爷、县主请安了。”另外一位姑娘声音绵绵的,却是平家的长女,她要迎得却是晋亲王。

晋亲王当然不快,在他的冷目下很快有人上前奉上书信一封,看完他把信扔给水慕霞:“定亲了,惊喜吧?”

228章 听清楚没

水慕霞冷着一张脸,就好像是第二个晋亲王般,接过书信看了看眉头挑起他们为不干脆赐婚好了!这样多麻烦。”说完对紫萱轻声道县主,坐好了。”轻轻一鞭打在马儿身上,他、晋亲王和紫萱的马儿扬蹄就走。

马都是好马,极好极好的马,擦着平家长女平君和司马家的三姑娘司马云的身边穿了过去;“呼“得一阵风后,三匹马儿已经进了驿馆,两位姑娘面纱后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身形也有些轻微的战栗:显然,她们是受惊了。

三匹马过去了,两位姑娘才轻轻的惊呼出声,可是却没有人听到,因为钱天佑和碧珠的马儿过来了,带着风也直奔进驿馆。

黄大人坐在马儿身上苦笑了一笑,奈的下马想和驿丞打如呼、和两位姑娘寒暄两句:他不是晋亲王也不是水慕霞,更不是钱天佑,也不是朱紫萱,不敢这样目中人的打马奔进驿馆,为了他头上的乌纱他肯定要乖巧些才好。

只是天不从人愿啊,他刚下马还没有站稳,那边的火舞和金乌一提缰绳也冲进了驿馆,带起的风差点把黄大人的乌纱帽掀到地上去。

驿丞的脸要多苦有多苦,纵马直入驿馆的人他是一个也招惹不起,而且看得出来晋亲王等人极为不快:他当真是条池鱼啊,要司马家和平家由两位大人带着自家的姑娘来到驿馆,他还敢把人赶出去不成?他是那个最小的小卒子,自然就是最苦的那个。

司马家和平家的两位中年人就在驿馆旁,却差点被马儿撞倒在地上,他们心中自然是恼怒的;但是,晋亲王他们是不敢发作的,水大他们是不能开罪的,而钱大他们是极不愿招惹得,于是一肚子的火气自然是发作到驿丞身上,就连黄大人也被波及。好在两家都不想丢人,很快就带着人回转驿馆了。

紫萱自马身上下来谁定亲了?”来了两位姑娘家,在上唐如此讲究礼仪规矩的地方,她们如果不是有个未婚妻的身份,此时到这里来以后就不用再嫁人了——当然,她们今天出现在这里,除了和她们已经定婚的人也是谁都嫁不了。

出使的人里,晋亲王和水性杨花还有那个钱大,都是被京城某些人极为不放心的,趁着他们离京而为他们定下一门亲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逼婚啊,这就是。只不过,如果有三位姑娘那就正好了,现在只有两位让紫萱很意外,是谁那么不幸被长辈遗弃不管他了?

水慕霞看看晋亲王他定亲了。恭喜王爷,贺喜王爷。”说得没有半点喜气,倒好像是晋亲王抢了他的妻子人选,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他当然不是在和晋亲王生气着恼。

晋亲王不客气的回敬还有你,真正的同喜同喜。”他的脸更加的棱角分明,寒气之重使驿馆之人到现在也人敢上前来伺候着。

钱天佑闻言仰天长笑好,好,太好了。本就说嘛,不会有我的事儿。”

水慕霞把信一掌拍在他张开的大嘴上看完再笑。”

晋亲王看一眼碧珠看完他就哭了。”说完顿了顿道有我们在呢。”他的意思就是让碧珠不必担心,就算是天塌下来钱天佑的妻室也是马碧珠。

碧珠微笑欠身民女不担心。”她还真得没有可担心的,大不了带着钱天佑回九黎过逍遥日子;而且哪个敢和她来抢,嗯哼,也要先瞧瞧她是不是有百毒不侵的本事。

钱天佑几眼看完后果然又是顿足又是捶胸的大叫为有我?!我才不管席家四姑娘呢,我……”

“走了,嚎嚎。”碧珠一句话就让钱天佑乖乖的跟上来嚎就有用了?”

钱天佑扁嘴你现在答应为我的清白负责吧,我求求你了。”

碧珠白他一眼,真是个死脑筋啊,她人都跟来了就算没有明白开口说,难不成他就不的心意?真是懒得理会这个猪脑子的,她快走两步追上紫萱看起来此事和你关……”

紫萱微笑也的确与我关。”给水性杨花三人定亲,非就是想绝了和他们任何一个成为夫妻的可能——不过,她也没有想过要嫁人不是?定亲就定亲呗,当真是与她关的。她回头看一眼平家和司马家的姑娘耸肩膀不过,她们两个总是个女孩子家,刚刚实在是……”

“不过份。”晋亲王的语气如同三九天的寒风,能马上让人感受到叫做隆冬。

水慕霞的脸上也能掉下三斤冰渣来她们是女孩子她们最清楚,赌上的清白名声,就想束住我们,哼!我从不打的。”最后一句话杀机腾腾,那意思如果不是两位姑娘家他就大打出手了。

紫萱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哈”得笑出来水兄这话,实在是容易让人误解。”

钱天佑追上来有误解的,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晋亲王的脚步停下来,看了一眼立在不远处的姑娘家,他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前,一肚子的火气就要忍不住了。

席家四姑娘席蓉行礼小女子有事想求辅国县主。”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听得出来她很紧张。

紫萱上前几步你认识我?”她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到席蓉的脸,但是只听声音也能断定从来没有见过席蓉。她在京城相交之人有数,只要是熟悉的人自然是能凭声而是谁。

席蓉再施一礼小女子请辅国县主为小女子想一个法子,能、能退掉钱家的亲事。”她的声音颤得更为厉害不是小女子胆大而是小女子不想强人所难——原本儿女亲事自有父母做主,小女子没有开口的余地;但是小女子偶然间定亲之日钱国公不在,就是因为钱国公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小女子闻言后日夜难以安寝却没有法子,没有想到有这个机会可以来到边陲小镇亲见钱国公;只是小女子虽然不敢高攀却还是要自珍,不能也不便向钱国公直陈此事,向来听人说辅国敢说敢做、足智多谋,求您把小女子的话转达给钱国公听。小女子在这里拜谢之。”说完席蓉郑重行礼。

紫萱倒没有想到进了驿馆水都没有喝上,钱天佑就被人家退亲了。

钱天佑看了一眼席蓉,他还真得生出一点点的兴趣来:他瞧上人家,人家瞧不上他可不是一两次了,退亲这种事情他在烈儿那里已经做过一次并没有新鲜的;不过席蓉如此大胆的前来退亲,还真是他第一次遇上。

不过也就是一点点的兴趣,而且是转霎即灭,余下的是满心的高兴:喏,人家要退亲,他也想退亲,这事儿太顺利了!

“蓉儿!”一声怒吼传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大踏步追上来你把叔父支使开果然是……;此事岂能由你胡来。来人,扶你们姑娘回房。”他说完上前给晋亲王见礼,可是晋亲王眼皮也没有撩径直走开。

“席巡抚会在这里?你外放还不到三年啊。”水性杨花倒是笑着主动开口了不会,你又在任上犯了事儿有没有把席尚书气得摔杯子?”说笑着他一抱拳跟上晋亲王也走了。

席巡抚脸上的笑意很牵强了,没有谁被人当面揭了伤疤还能笑得如沐春风;但是正主儿钱天佑走过来,他还是重新堆上亲切的笑容迎上去贤侄……”

“你叫哪个贤侄?”钱天佑被席巡抚一盆子凉水浇下来,哪里还有好心情和他说话?没有直接骂人还要谢谢碧珠近来的约束想要高攀也要掂掂份量!我堂堂长公主之子,你也敢称贤侄?!瞧前面那两位没有,他们还都没有叫过我呢——那还是正经的亲戚呢。”

说完他回头叫碧珠走了,气闷,给我弄杯茶吧;你弄得茶香,能解百愁的。”说完他鼻子朝天负手也走了过去。

紫萱自然和碧珠也迈步跟上去,她不认为此事和有关,而且男女有别她不和席巡抚打招呼也没有:眼下这个情形,席巡抚也没有心情和旁人寒暄才对。但是她走到席巡抚身边时,席巡抚却开口了。

“家要自爱些,哄得几个有本事的男人围着转就是好事吗?小心引火烧身啊。”

紫萱停下看向席巡抚您要是想教训您家的女孩子,回去教训不要在这里自言自语生闷气。”

席巡抚瞪眼下官就是要向县主进言,还请县主自重,不要再有其它的妄念;且,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姻,县主你还是积点阴德吧。”

紫萱盯着席巡抚你们席家要和钱家联姻,我还是可以说两句话的,不要忘了我还是钱国公的姨母呢!巡抚大人,祸从口出你开口时还要三思为好。”

席巡抚冷笑不要脸也不要皮了……”

“啪”的一声,他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掌。打人的正是碧珠。

席巡抚大怒你是何人,敢对本官动手?来人,捉住她。”

钱天佑提袍子就奔了过来,一面跑一面叫那是我的未婚妻,哪个敢动她半个汗毛,我这个国公就灭了他家满门!”

碧珠挑眉听清楚没有?你要找碴也要找对人才成,再敢欺负我外甥女儿,我就打碎你的下巴。”

229章 虚弱要补

席巡抚不敢置信的看着半边头发遮脸的碧珠:“怎么可能,太皇太后不是这么说得……”

钱天佑一脚踹过去:“啊哈,你提太皇太后是不是?那你说太皇太后说什么了,是让你来侮辱辅国县主,还是让你来找我的麻烦啊?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给老子开口说话!太皇太后也是你能挂嘴边的,太皇太后最疼就是人就是我,她老人家会舍得委屈我一点点吗?”

席巡抚被钱天佑一脚踹倒在地上,却不敢再提太皇太后:“钱国公,你听我说嘛。”

钱天佑又是一脚踹过去:“听你说什么?我钱国公的未婚妻也是能欺负的?你还敢叫人捉她,老子现在就让人把你的官袍扒下来,推出门外扔到水沟里去。”他现在是兴奋到极点了,所以下脚踹得并不是非常的用力——碧珠终于肯承认了,他眼瞅着就可以有妻子有家了。

紫萱看一眼席巡抚:“你,好自为之。打人,可不只是我姨母和钱公国会,辱我这个县主就是有意要辱皇家喽?我就算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也不能放任你侮辱皇家而不理会。”

真当她还是那个在丁家受气的小媳妇啊,她如今可是堂堂的县主!皇家封的,不再是人就可以侮辱两句的人了。

席巡抚却是不惧紫萱的,虽然她现在贵为县主,但是上自太皇太后下到贵妃贵嫔,哪个也看她不顺眼的很:“臣对皇上忠心耿耿,县主不要以为两句话就可以让皇上冤枉一个忠臣。我所说只是你的所为,县主做都做了,还怕人会说吗?人要脸树要皮,当真要脸要皮,县主也不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紫萱盯着他:“你说我做过什么事情?”

“辅国县主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吗?”身后传来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极为舒服,可是那话却听上去让人极为不舒服:“我们司马家和萧家结为姻亲,县主因何不满而策马撞过来我们心知肚明;不过我们要劝县主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强求而得最后不会有结果。”

说话的人,嗯,是个老帅哥;就算那双凤眼因为狭长显得人有些阴柔,但他依然是个美男。此人是司马家主的嫡亲兄弟,名为司马玉;其人对自己的相貌颇为自得,所以近五十岁的年纪保养得如三十岁的一样。

不等紫萱开口反驳,那边平家家主的兄长平博文已经开口道:“辅国县主,司马兄的这番话虽然予你而言有些难以入耳,但是自古忠言逆耳啊;这些都是肺腑之言,每一句都是良言,如果县主能听得进一句半句,以后定会对县主多有助益。”

“县主,人应该是吃一亏长一智的,远得不说就说丁家,也是县主硬要相求坏了丁将军和文氏夫人的良缘,但你得到了什么了?旁人的夫婿再好也是人家的夫婿,岂可强求之,县主也应该悔悟,自丁阳将军三年的夫妻中得到些许的教训才对。”他的语气倒是甚为平和,只是几句话都如同针般,深深的刺入紫萱的耳中、心中。

紫萱怒了,她放下脸来轻喝:“你们莫要欺人太甚!我……”

“不要说如今我们萧家已经同司马家联姻,就算我那大侄儿孤家寡人,萧家自上到下也绝不会容你成为我萧家的长房长媳。”

开口的这位长得与水慕霞有几分相似,是位中年的大帅哥;就算他开口讥讽了紫萱使其生气,但紫萱也不能用坏人奸相来评他:此人长得实在是好看的过份,绝不是女子的阴柔之美,也不是男子如金乌那样的纯阳刚之美;帅得没有天理,美得让人舒服。

此人就是三四十年前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如今也依然是:萧逸。

就在这个时候赶过来一个胖子,非常胖的一个胖子,胖得让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的肚子,第二眼看到的还是他的肚子。他到了之后先喘了几口气:“和气……”

“王爷,您不在府里纳福,跑到这里来受苦;”水慕霞突然就出现在紫萱身侧:“瞧瞧,您这些日子可是瘦了不少,少说也要有二、三十斤吧。”

胖胖的王爷苦着脸,就差流下泪来了:“你说得少了,我来到这里足有一个多月了,一天就要掉二斤多肉,近几天掉得更厉害,算算少说也掉了近百斤肉了。”

紫萱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就算是再胖这位王爷能有多重,掉百斤肉——他能有三百斤吗?三百斤还能走得动嘛。

水性杨花却是一脸的同情:“唉,王爷啊,您看晋亲王要过来了,看到没有?这种倒霉的差事怎么落在您头上了?定是哪个又坑了您吧,唉,您就是个实心人,吃亏啊。对了,大阳族有种肉酱味道极好,而我们还带了些九黎的特产,其中有几样是腊味,那味道和我们上唐也是极不同的——王爷啊,你如今身子虚成这样怎么能不补补呢?”

他对着胖王爷眨眨眼睛:“啊,您头晕?啊,您眼花?这可怎么得了呢,快,扶王爷回去歇着,要好好的给王爷补一补才成啊;回头,我给王爷您弄一碗红烧肉养养,真是可怜啊,把我的王爷给饿成这个样子了;虚弱成这个样子不能理事,皇上还是太后、太皇太后都会心疼的,定不会怪您。唉,你说说得,把人生生熬得这么虚弱了。”

胖王爷原本就是想来和稀泥的,同时他对自己那个最小的侄儿是很有几分惧意,虽然说他的儿子都比晋亲王大,可是怕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所以,他这个皇叔父在晋亲王面前的威信,嗯,多数时候他是能不见就不见晋亲王的,还真没有机会皇展现他身为皇叔父的威风。

如今听完水性杨花的话,他直接眨眨眼动了动唇无声的道:“交给你了,只要不让我吃挂落,你小子随便折腾。”然后他的白嫩的胖手遮上额头叫了一声:“晕啊,不行,我就要倒地上了,我、我真得不行了,虚汗流得满身都是,连衣服都浸透了,我、我马上要去服药才成。”

说完也不用宫人太监们伺候,转身迈步,“嗖”一下子他人已经到了远处;紫萱吃惊的眨了下眼睛,便再也不见胖王爷的身影了:怎么看胖王爷的样子,也不应该有那种敏捷的身手啊。

晋亲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论功夫,王叔不比我差。”

紫萱听得眼睛都圆了:“老王爷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就那种身形,再看看身边的晋亲王和水慕霞,她吞下一口口水在心里说,这个世界还真是有点疯狂。

胖王爷自出现到离开就说了几句话,而司马、萧家和平家希望他说得话只开了个头,然后跑得比兔子都快,还真看不出他老人家身子虚了。不过老王爷自有老王爷的厉害之处,他说他身子虚了要养一养,就连萧家的人都不敢轻易去打扰。

平博文看看身边的几位:“辅国县主,你好自为之……”他们想开溜了。

“什么好自为之?”晋亲王的脸黑得如同锅底灰:“好自为之什么?你们平家不会真以为和我晋亲王府结了亲吧?”

平博文一听不乐意了:“此事是由太后提起,太皇太后同意的;虽然我们平家也不敢高攀,但是……”

“不敢高攀还不回去。”晋亲王打断了平博文的话:“还有,道歉。”

平博文脸涨得通红,没有想到晋亲王能如此不给面子,连他侄女的名声也完全不予理会:他就算是贵为亲王也不能听从的;他平家如今已经和晋亲王府结亲,满朝皆知他们平家岂能容晋亲王毁婚。

司马玉忙开口:“晋亲王也不是那个意思,太皇太后做得主,这亲事当然是成了;我们几个也是好心,也是为辅国县主的名声着想……”

“不必了。”水慕霞开口:“县主的名声自有县主自己着想,不劳你们这么多人为此劳心。”

萧逸微皱眉头:“我说……”

“叔父什么也不要说得好。”水慕霞的眼睛全是怒火:“是不是定要破门而出,自去宗祠领那个刑处,背上不孝不义之名和萧家一刀两断你们才会开心?”

他盯着萧逸的眼睛一字一顿:“叔父最知我,我向来说到做到的。”

萧逸叹了一口气看看紫萱:“好,叔父不说。可是就算是叔父不说,事情也不会过去;你真得为辅国县主好,今天你们每个人都应该应下亲事,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县主回去后,要面对多少怒火。这天下间,你们认为谁能在那样辅天盖地的怒火中生还?”

紫萱怒道:“生死相胁?敢问我做了何事你们要如此苦苦相逼?在九黎我们九死一生,为上唐拿回了什么你们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吗?不说我母亲如何,就单以我今日于上唐的功绩,你们如此逼迫我,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有功不赏也就罢了,还要如此苦苦相逼,还是在边关重地——你们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也不怕寒了边关将士之心吗?!”

“你胡言乱我上唐的军心,当真是不怕死啊。”司马玉的眼睛猛得一收缩:“只此一条大罪,足以让你人头落地!”

230章 姑娘就好这口

司马玉的话如果认真的计较,紫萱只凭一个县主之尊,还真挡不住如此大的罪名。紫萱当然也不会等着罪名落在头上,大不了就在边镇闹一闹,看看这些边关的将士们会不会由着几个大世家欺负她这个弱女子。

不过紫萱刚刚张开口,还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晋亲王的袖子就抽到司马玉的脸上,把他抽得差点跌倒在地上;他抚着脸心中怒极也只能低下头:水慕霞的性子他们司马家是知道的,凭霞儿水慕霞就是怒极也不会拿他如何的;可是没有想到冷如冰霜的晋亲王会动手。

王爷打他这个朝中三品大员,打对打错他也只能受着,一肚子的恼怒也只能忍下。

袖子落在司马玉脸上的印痕很明显,晋亲王的声音却依然没有感情:“不要以为本王不懂。萧家虽然是主谋,但无你司马家的推波助澜,哪里会有眼下的定亲?你们要和萧家定亲是你们的事情,居然敢牵扯到本王。想来是本王的脾气实在太好,才会被你们算计到头上!”他说完又是一袖子打了过去,司马玉躲也不敢躲只能硬受下来。

晋亲王怒极,他极为讨厌有人算计于他,可是没有想到刚回到上唐,连口上唐的水都没喝到嘴巴里,自家人就把麻烦送到他跟前。

“萧家的事情,你们怎么做本王不想管,”晋亲王的一双眼睛几乎能把人冻成冰,扫过萧逸使他不自禁的一颤:“但是你们想要算计本王,就不要怪本王扯了那层你们原本也不想要的脸皮。不要再来招惹本王。”他哼了一声看一眼平博文:“本王无所谓娶谁,但要娶的只能是本王想娶的、要娶的,绝不会是他人要本王娶得,你给本王记清楚。”

他几年了都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可见他有多么愤怒;如果不用开口就能把事情解决,他真得不想多话,但是眼前几个人不止是朝中大员,而且还是几大世家出身,他不能完全不为皇帝和太后着想的;就算是不为太后和皇帝着想,他也要为自己的母妃着想,因为母妃不在他的府上啊。

水慕霞把胳膊搭在晋亲王的肩膀上,被推下来他依然靠过去,完全不在意晋亲王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寒意:“叔父,你不会认为萧家的脸面当真那么大吧?你该不是认为你侄儿我的脸面很大吧?快走吧,真想要被数落两句才甘心嘛,到时候不要说你侄儿我不帮你,你也没有帮我啊。”

“联姻?我呸啊!真不知道你们天天在想些什么,萧家如今还需要通过联姻增加势力吗?几家世族哪一个和我们萧家不是姻亲?!再说,如今的萧家当真应该消停些了,还要再联姻,把几大世家绑到身上很好玩吗,小心玩出火来啊。”

看到萧逸不赞同的眼神,水慕霞摆手:“你不用怕晋亲王听到,他不会多一句嘴;还有你们几个,你们家也折腾够欢了,再不歇一歇非要皇上请你们歇一歇吗?”

“人人都说萧家是天下第一大世家嘛,你们是不是很高兴有这种说法?说实话,有人说你们长了猪脑子的话,我真得会打他个鼻青脸肿,我们萧家哪里有愚蠢之人!但,你们所为之事是越来越蠢,再如此下去萧家离灭门不远矣。树大招风啊,这句话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你们这些长辈嘛;回去吧,好好想想应该如何做,不要总是做蠢事。”

他说完被晋亲王一脚踢开,却落在紫萱的身前:“县主,我们一路劳累还是先回去歇歇吧。”水慕霞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司马玉,也不曾直接和他说过一句话。

在他嘻笑怒骂之中,没有伤心却有一丝怒意,极大的、足以焚天的怒意。只不过,他在极力的压制着,不想让那丝怒意飞出来。

紫萱感觉到了水慕霞的怒意,但是有些事情是朋友不能相问的,因而她轻轻点头答应了一声:水慕霞是有过从前的人,而她也只限于有点点的好奇而已。

至于眼前的几个大世家的男人,她知道都不是好招惹的;如果他们不再来寻她的麻烦,她也不想刚回来就闹个天翻地覆、世人皆知。此次,她是为丁家而来,完事之后她也不欲留在上唐,因而不想节外生枝。

收拾完仇家,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给护国夫人还有本尊一个交待:她总不能什么也不理会的,因为她没有忘掉她没有保住本尊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是本尊用魂飞魄散的代价来保有的,也为了那个孩子来苦苦相求。

她,总要为本尊做些什么,不能让她当真背着一个恶妇之名的。活下来的朱紫萱是她,她是不在意恶妇不恶妇的,但是本尊在意。

看到紫萱几个欲走,平博文的眼中闪过了愤怒:他们平家是被晋亲王当面拒婚,脸面上当然是下不来。要知道,原本知道攀上晋亲王这门亲事,他们平家可以说是极为高兴,不免在京中有些自夸,就连他也是如此。

如果晋亲王当真拒婚,那他的侄女的名声,重要的是平家的名声怎么办?而他们平家、包括他平博文会被人列为笑谈,他不能承受那些,想想都感觉不如死了的好。

看到司马玉被打,他心中也没有舒服点儿,因为水慕霞虽然同样是抗拒定亲之事,但是至少没有给司马家太大的难堪啊。他平家也是当世四大世家之一,岂能就此咽下这口气,被个席家在一旁看笑话,嗯,不被席家看笑话也不能和席家落一个同样的结果。

平博文胸口堵得难受,但他依然明白晋亲王他是招惹不起的,水慕霞他也不想着招惹给自己找麻烦;至于紫萱此时再开口针对她,就当真会落人口实,被晋亲王或是水慕霞等人好好的收拾一番,眼下也不能动——那他总不能就这样鸣金收兵回去吃闷酒吧?

紫萱相让晋亲王和水慕霞走在前面,看到平博文要开口她冷冷的道:“倒是没有想到,你们会和丁家相提并论,原来你们大世家就是和丁家一般,嘿!”她没有多说,扶着碧珠就走:“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

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而平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前者只是后起之秀,而后者是历经几百年的大世家。就算是在朝中身份相当,丁家也不足以和平家相比的;何况丁家的名声如今实在是有些不好听,平家和司马家的人却非把丁阳扯出来,只为对紫萱说几句难听至极的话,却忘了如此相比就等于自低身份。

紫萱一句话的反击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多说。

平博文话没有出口就被紫萱的话噎到,那股憋在胸口间的气更顶得他难受,当下怒气更甚;但他依然不敢当着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对紫萱有所不敬,哼了一声道:“县主不必逞这口利之利,你原本就是强求,我们也只是说你强求之事,同其它有什么相干。”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目光落在碧珠的身上,马上心生一计用肘轻碰席巡抚:“不过是个蛮夷女子,做个妾室都是高抬她,让她跟在府上四姑娘的身边做个丫头,也不算是辱没她;怎么着,钱国公爷和府上四姑娘以后总要有人在跟前伺候着的,你说是吧?就用他吧,钱国公选中了,总不能太过强硬免得让四姑娘落个善妒的名儿。”

他是在故意撩拨碧珠,因为深知蛮夷女子最受不得激,性子都烈得很,一句话不对就会发作出来;他要得就是让碧珠发作,到时候只要碧珠开口或是动手——他是当朝大员,碧珠不敢弄死他或是弄残他,不然碧珠死定了不说就连紫萱也逃不脱大罪;马家不同于其它九黎人,上唐的这些规矩马家的人都是极清楚的。

碧珠只要一动手就落了口实,只要被他找到借口就狠狠的整治碧珠一番,也就是挫了辅国县主的锐气。

碧珠的眉毛一挑瞪过去:“蛮夷女子怎么了?!蛮夷女子就低人一等了?妾室,姑娘我还就是个诰命夫人的命,不信你就走着瞧。蛮夷女子却不同于你们上唐的柔弱女子,惹得姑娘恼了,你就要小心些,因为蛮夷女子可是有仇必报的。”

“蛮夷之地,没有一点教化,姑娘家家的说什么诰命夫人当真不知羞……”平博文撇嘴做高傲状。可是没有料到的是,他的头刚刚抬起还没有到四十五度角的时候,一条通红的鞭子就到了眼前,很“轻柔”的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马上就见了血。

平博文大叫起来,以袖捂脸:“叫大夫,快叫大夫。”叫完不忘去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伤他。

火舞怒目圆睁的脸就出现平博文的眼前:“蛮夷女子怎么了?!啊,你倒再给本姑娘说一遍,姑娘要听听蛮夷女子倒底有哪里不好。”她是大阳蛮的人,和九黎人不同的就是对蛮夷二字更为敏感,再加上她性子本来就火爆,且不识一点上唐礼仪一言不和鞭子就招呼上了——火舞才不管你是不是上唐的大员呢,敢让她不舒服她就让你不痛快。

平博文看到火舞微一愣然后大叫起来:“这蛮夷女子敢伤我上唐官员,还不着人捉起来!”他的眼睛里却冒出不一样的神色来,有着一点点疯狂——上唐京中有些朝中大员尤为喜欢异族女子,而蛮族和上唐为仇近百年,捉到的女子不是杀掉就是卖人为奴,其中姿色上佳的当然都入了各府为奴。

落入大员手中为奴予蛮族女子来说还是好的,更有甚者把蛮女卖到青楼;这些蛮族女子在上唐活得极为辛苦,不说其它只为了让她们乖乖听话,先开始每天的毒打都是小菜一碟,其它的折磨更是让人连听也不忍听得。

而平博文就是极喜欢蛮女的朝中大员之一,尤为喜欢火舞这种还带着野性的蛮族女子;他想像着把此女收拾得服服帖帖,如小猫般伏在他脚下的样子,心里就有股火一拱一拱的让他心都痒起来,恨不能马上把火舞捉住弄到他房里去。

他叫完忽然心中一惊,又看了一眼火舞心中才安定下来,不过还是有些许的担心:刚刚因为脸上受伤又惊又怒,完全忘了这蛮女很有可能就是晋亲王的人。

金乌看到周围有人要动手,重重的一步踏上前,大地都被他踏得颤动起来:“哪个敢伤我妹妹?”此时驿丞偷偷的暗示他的人不要动,因为以他见多识广的眼来看,这次要吃亏的人还不一定会是蛮女。

平博文看一眼已经走出去的晋亲王,看到他头也没有回胆子便大了:“捉起来,统统捉起来。”蛮族的男人可是不错的劳力,瞧金乌的样子身体极好,说不定他能请人来好好泡制一番,让金乌成为他府中的护卫。

他是以金乌和火舞身上所穿衣服来断定他们兄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因为火舞兄妹现在身上所穿是汉服。如果是请来的大阳蛮“贵人”,是不会换下他们的衣饰而改穿汉服的,这一点在上唐人人都知道。

可是平博文却不知道,大阳蛮如今和上唐交好,其族长都接受了汉服为礼物,而火舞兄妹当然也会尝尝鲜了。

萧逸眉头一皱上前阻拦:“平大人,算了。”他知道平博文的毛病,不想眼下这个漂亮的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女子被平博文糟蹋了;他瞪一眼平博文的长随便,想喝斥他们退下:“你们……”可惜的是,他的好心却被人当成了驴肝肺。

平博文的眼又落在碧珠的身上,刚刚他就是想找碧珠下手,此时当然不想放过她。再说,他很清楚捉到此女定能讨好太皇太后,而且还以她来胁迫紫萱,且同时让席家欠他不小的人情。当下指着碧珠他喝道:“拿下她!”

他是完全没有把萧逸的话当回事儿,更是打断了萧二爷的话使得萧二爷很不悦的闭上嘴,不再管他的事情。不过萧二爷没有料到的是:就算平博文想饶过人家蛮女,人家蛮女却不一定会饶过他啊。

碧珠看到平博文捉过来的手妩媚的一笑:“大人,你们不是讲究非礼勿动,男女授受不亲的吗?您这是要做什么?”她避开了平博文的手,还把手帕轻轻扬起落在了平博文的脸上。

碧珠的脸虽然毁掉一半,但是余下的一半依然是娇媚动人,如此一笑更是让平博文酥到了骨头里;他当下心中一动,想捉了碧珠弄回房去好好的调教,因为他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能把碧珠收了房,那钱天佑就不能再迎娶碧珠,太皇太后肯定会重赏于他的。

但是他却根本不知道碧珠乌黑头发遮掩下的另外半边脸的样子,否则他绝不会生出如此大的色心来。

紫萱没有想到平博文居然敢向碧珠动手,不说其它就凭碧珠是九黎人上唐官员当中又有几个会动手的?她伸脚就踢了出去:“滚开!”

钱天佑当然更是不干了,他的大脚丫子也踹了过去:“滚——!”

平博文却没有滚出,因为那条火红色的鞭子缠住了他,然后他人就腾空而起再狠狠的摔在地上;他摔得七晕八素却被人一脚踏在胸口,差点当场气绝身亡。

火舞的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他:“你还想拿下姑娘?!姑娘先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儿,看你还敢不敢如此蛮不讲理。”

晋亲王和水性杨花已经拾级而上立到殿门前,转过身来看着却没有开口,使得萧逸几人捉摸不透,一时间也没有敢胡乱上前去帮忙。

平博文大叫:“你敢对本官无礼,本官的手段你马上就会知道。”他挣扎着看向晋王爷:“王爷,这个蛮女几次三番侮辱朝廷命官,下官请求……”

火舞玉手一握就捣在他的下巴上,使他成功的闭上嘴巴;接下来火舞玉手连挥,不多时平博文就不叫了,他的眼眶也青了,脸也肿了,嘴角已经紫得不像样子,不要说是吃东西只怕连说话也不成了。

“蛮夷之人?哼,我这个蛮夷之人就是来收拾你们这等人的。”火舞拍了拍手看向碧珠一笑:“谢谢姐姐相助。”她知道自己鞭子缠上平博文时,平博文已经不能动了。

碧珠微笑:“不客气,他的苦头还在后头。”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平博文呢。她说完后看向席巡抚:“大人刚刚对我这个蛮夷之人有什么不满的,还请说出来吧。”

席巡抚很会见风使舵,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姑娘天生丽质,本官认为钱国公的眼光很好、很好。”

“是吗?”碧珠点点头把掉在地上的帕子用脚尖一勾,然后另外一脚轻轻踢过去,帕子就落在石头上。

那帕子原本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平博文吃亏是吃在凤舞的拳脚和鞭子上,自然无人想到那帕子有什么不对劲儿。但是很快大家不这么想了,就在他们眼前,落了帕子的那石头变成尘土消失在原地——原来的地方多出一些如沙土般的青色土来。

众人一阵后怕,身子发寒不敢想像如果这帕子当真落在自己身上会如何。

“这帕子我不要了。”碧珠看着手帕一叹:“落在那么一个肮脏的人身上,就算是洗也洗不干净的。”

钱天佑看看那帕子:“太可惜了,那可是你亲手绣得。”他屁颠屁颠的过去取回来:“我要了,我要了成不成?”两只眼睛里全是星星的看着碧珠,恨不得碧珠马上点头答应他。

席巡抚吓得心都要跳出来:“钱国公,不可不可啊。”

“你想要?”钱天佑把帕子扔给席巡抚:“你要就给你,不要忘了要付千两黄金啊。碧珠姑娘的帕子,可当真是极难得的,没有看到你家国公我至今还没有得到一方吗?不是看你们家那么有眼光看上我钱小公爷,想让我成为你们家的成龙快婿,这帕子就是上万两的黄金我也不会出让的。”

席巡抚闻言身子一颤,有阵风一吹帕子落在他的衣袍上又掉在地上;而他却吓得大叫一声屁滚尿流的后退十几步,连看也不敢碧珠了。被帕子碰到的衣袍已经变成灰烬露出一个大洞,但是众人再看钱天佑那手好的很,根本就没有半点中毒的意思:这毒,使得太出神入化了吧?

碧珠看看地上的平博文,又扫向司马玉微笑:“我的帕子不少呢,你们如果想要就开口,不用客气的,反正你们府中也不少黄金用。就算你们不来讨,姑娘我说不定也会送你们几个,因为我心情一不好,就喜欢送人帕子呢——没有别得意思,姑娘我就好这口。席巡抚,姑娘我今天心情就不好,这方帕子就送你了。”

送与卖是不是有区别谁不知道,但是无人想要碧珠的帕子,因为他们心知自己的身子可不如石头硬。

就算明知道碧珠不会轻易对他们出杀手,可是逼急了呢?万一逼急了,九黎之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蛮夷的女子啊!众位大人齐齐的打个冷颤,其中以席巡抚尤为害怕,因为是他席家要和钱家结亲,而碧珠可是钱公国自己选得妻室。

火舞却看得拍手叫痛快,大喜的过来抱住碧珠:“姐姐,我喜欢你!”她笑得如同天真的小姑娘,可是回头火红的鞭子一挥就让司马玉和平博文的衣袍开裂:“姑娘我不开心就喜欢鞭打人,姑娘我好得是这口。”

紫萱轻移莲步笑得如同是天下所有的大家闺秀般含蓄:“你们是不是认为我好欺负啊,定亲的事情同意与不同意都不是由我说了算,也不是由我来做主,你们却都欺到我头上,还要把丁家牵扯出来教训人。”她伸出手去:“火舞姑娘,借鞭子一用!”

她接过鞭子就轮了起来,雨点般的落在身前,“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她打得没有章法,倒让司马玉、萧逸,就连地上平博文也躲开了,可是那鞭子就追着他们来,吓得他们和席巡抚一样跑掉了。

“恶妇,真正的恶妇,丁家半点也没有说错她!”席平两人跑得远了便忍不住开口,倒是司马玉和萧逸拱拱手就各自回房,他们嘴上没有说话,心里却道:“我的天,三个恶女啊,一个都已经吃不消,三个怎么应付得过来!”

心里却道:“我的天,三个恶女啊,一个都已经吃不消,三个怎么应付得过来!”

231章有准备

紫萱停下手累得呼呼直喘气,可是却掐腰看着如丧家之犬的四个大男人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痛快跑得比兔子都快,不是想要找我算帐嘛,就是跑做。”说完她扬起鞭子空甩一下,发出的响声让席巡抚和平博文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

不过他们跑得足够远了,因此不想输到底的回头好男不与女斗!我们都是圣夫子的门徒,不是那些只会动拳脚、动刀动枪的粗鄙武夫……”话还没有说完,听到冷冷的一哼,席平二人看,却原来是边关的大将军等人——想来是听说驿馆出了些事情,才急急赶的的。说四大世家的人不能在他们这个小镇出事的。

就是因为晋亲王和紫萱他们自九黎,是在这里落脚,因而附近的将军们、就连大将军也相迎;这些将军们很少能聚得如此齐全,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来得这般巧,刚进驿馆就听到了席、平二人的话。

大将军的脸放了下来,众将军的脸更是黑了下来。上唐文武不睦历来如此,武官瞧不起文官的酸腐和空谈,而文官瞧不起武官的粗鲁,只不过大家事时还能面子上过得去罢了。

就如席、平二人在小镇上住了许久,再瞧不起人家那些粗人,但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他们还是很收敛的;因此他们也和当地的将军们相处的可以。将军们性子大多直爽,并不想四大世家的人肚子里的肠子弯了几个弯儿,把他们的虚应故事当成是真事,待他们可谓是真得热情;但今天席、平二人却当头就是一盆冷水。

席、平二人看到将军们一脸的气恼,深知刚刚的话让他们不满,连忙向他们展开笑容想说几句做个挽回;却不想大将军看也不看他们,径直对着紫萱抱拳末将见过辅国县主,看到县主您就想起护国当年的风采。”他居然是受朱大夫人恩惠的人。

紫萱连忙还礼将军客气了,来,请厅上奉茶。”她伸手相让,那边晋亲王等人也看了,大将军道罪之后向晋亲王等人行礼。

席平二人的脸有点发黑了,想和几位将军搭话也人理会他们,倒是个个对紫萱极为客气,甚至是带着几分钦佩,这更让他们两个朝中大员脸面极不好看。

紫萱晃了晃手中的鞭子姨母,其实这鞭子不是比帕子好用的多?你应该给火舞姑娘的鞭子,嗯添点花样儿;”她不怀好意的看一眼席平二人你弄好了,我可以找人试试鞭子的威力。”

席平二人就像被烧到屁股,跑得那叫一个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虽然他们不紫萱等人敢毒杀他们,可是弄个上吐下泄的:活罪可是更难受啊。紫萱再次一笑回头把鞭子递给火舞,“这鞭子很好用呢,在看到姑娘的鞭子,我就想起一位来,她也会用鞭子的。不过她的鞭子并不如你的好看,也不如你的厉害;到京城后,她一定会很喜欢认识你的,你可以教教她用鞭子,免得以后再被人欺了去。”

火舞接过鞭子“真的吗?交给我吧,我还怕在京城人可以陪我玩呢,她也用鞭子看来对马儿很熟识了?县主你可一定要……”

“火舞姑娘。”墨随风忽然出现在火舞身后,不要说是火舞就连紫萱也被吓一跳那个,您和烈儿玩我不反对,您要教她用鞭子的事情嘛——”他可不想以后被烈儿追得满京城乱跑,很丢解元公的面子啊要不,咱们先打一打再谈如何?”

紫萱瞪他“你时候到得?”

“刚到不久。就在,你们进驿馆的时候,我喊了一声你们谁也没有听到。”墨随风把身上大大的包袱放在地上喘了口气四大世家,嘿,这次麻烦可真是不小啊。”

火舞上下打量墨随风,然后看向紫萱县主,你们上唐的男人就没有个正常的吗?”。

墨随风一口气没有上来险些被噎死,他瞪眼呢?我们上唐的男人虽然不是个个玉树临风,但是我墨解元……”

“这个墨解元,做大夫倒是有点本事,但是我看他脑子有点不清楚,哪有缘故找人打架的?”火舞看墨解元你,一点也不玉树临风。”她说完遥指晋亲王他长得倒是好看,可是天天板着脸就好像人人欠他几百两银子没有还似得,哪里玉树临风了?那么冷就算是玉树也长不出叶子来,光秃秃的就算是临风也不会好看得。”

紫萱想笑,墨随风听完火舞对晋亲王的印像后也想笑,不过他和紫萱都忍下了,没有人愿意没事就被晋亲王冰冻一下子的;他的目光转落在水慕霞和钱天佑身上,想到在火舞嘴巴里是不正常的,本着有难就要同当的至高道理,他开口那个钱国公爷和水大呢?”

“钱国公爷能算是正常的?不会你们上唐都是他那样的人”火舞的眼睛瞪得极大,看上去显然有悔婚要回大阳蛮的意思。

墨解元败下阵来,不得不咳了一声赞同火舞钱国公爷,那个的确不是我们大唐常见的男儿,我们先不说他了;水大如何,天天笑得那个样子,很讨喜欢”他说完眼睛在紫萱脸上一转。

火舞撇嘴“你不说我还真不想说,说起来你们当中最差的那个就是他了。笑、笑,有事情那么好笑,不男人家应该像我哥哥那样嘛!男人家不能不笑,也不能时时在笑啊,尤其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有时候他笑得我都有种要砸一拳头在他脸上的冲动,看看他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如此开心。”

没有想到几个人里最不能入火舞眼的是水大公子。墨随风大大的点头对,“火舞姑娘您说得这些话太深入我心了。知音啊,火舞姑娘。”一得意老毛病犯了,大手就去捉火舞的小手。

“嗯,这小手虽然有些老茧,但是手掌不大不小,手指不长不短,摸起来弹性十足,比起那些柔若骨的小手来,此手更是手感……;墨解元一时走神,沉醉于那只小手上,完全没有理会紫萱等人在面前。

火舞是蛮女,并没有男女不能拉手的禁忌,只是她很不明白墨解元握住的手不放,还用手指在手上滑来滑去是意思;不过想到他是个大夫我的身体有不妥?嗯,只是近来吃得有些饱而已。”

紫萱不客气的抬脚踹“滚!”说着话她伸手把火舞的手拉过来,以后墨大夫只要拉你的手、握你的手,把手放在你的手或是胳膊上,你就只管用鞭子狠狠的抽。”

墨随风当然不会被紫萱踢中,不过他扁嘴用得着这么狠吗?”

紫萱瞪他“还有更狠的,要不要尝尝?”

墨随风抬头今天的天气不,“嗯,我和王爷他们打个招呼,各位姑娘们有事儿尽管唤在下,在下定当尽力帮忙。”他说完提起包袱来走掉了,脸一点儿也没有红。

火舞不解的看紫萱“为要打他?”

“不只是他,只要是男人想碰触你,你就只管用鞭子收拾他。”紫萱说完忽然想起火舞是来和亲,急忙加一句你夫婿除外啊。”万一火舞把新郎倌给打个半死,她真就是教坏了小孩子。

教完火舞,紫萱便和碧珠带着众人进了大厅;但是和她想像的不同,厅上的将军们和晋亲王、水慕霞等人有些对峙的意思,使得紫萱有些莫名其妙——刚刚看将军们和四大世家的人并不和啊,为如今和晋王爷等人有冲突的迹像呢。

大将军看到紫萱进来起身县主。”看得出来,他对紫萱是真得极为敬重。

水慕霞冷声道“不要虚情假意了,如果丁大将军当真俯仰愧的话,县主又岂会同他和离?你如果真记得护国予你们的恩情,又会看着县主在丁家受尽屈辱,如今还要认为丁大将军对?”

大将军没有理会水慕霞的话,对着紫萱抱拳县主,“女子从一而终……”

“我的事情同你何干?”紫萱马上皱起眉头来“你有何立场对我和丁家的事情指手划脚?”本来对这位大将军还是有好感的,如今听到他一开口就对有不满,还是因为丁家的缘故,如何能让她咽得下这口气。

大将军倒没有着恼县主,“护国夫人曾救下我们十万将士,我们这些人永远铭记在心;您和丁阳将军义绝,可曾想过九泉之下的护国……”

紫萱一掌击在桌子上三年多来我在丁家生不如死,几乎被逼得追随母亲于泉下,也不见你们这些受过我母亲恩惠的人来救我一救,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如今,你倒是跳出来了,还口口声声说记得我母亲的恩情——当真记得,那三年里不见你开口,如今你就给我闭紧了嘴巴。”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打着“我为你好”旗子,所为却全是侮辱、谋算的人。不过,丁家的动作还真得很快啊;她刚刚踏进上唐丁家看来已经有所准备了。

232章人生如戏

大将军也并不着恼“县主言重了。三年来我们不只是一人和丁大将军有书信来往,您还亲自写过信给末将等人,言说在丁家的生活很好——公婆很慈祥、很疼爱您,妯娌也和您亲如,妾室都很贤良帮你分担不少的烦忧,尤其是丁将军待你极好,丁家上下人不待你好。如今,丁将军和您有些不和,夫妻之间有所口角难免,县主如今也应该息怒才对。”

他说完再次欠了欠身子“男人家不过是就是好三分脸面,县主您就给丁将军个台阶下,夫妻团聚不是很好吗?丁老将军还殷殷的想抱孙子,丁将军也说了没有嫡长子前,绝不会容任何妾室诞下丁家的子孙来;丁将军,其实还是不的。您,也免得护国九泉之下难以安心,。”

紫萱完全呆住了,指着的鼻子问大将军你说:“我给你们写过亲笔书信,告诉你们我在丁家过得很好?去他的嫡长子,我不把他打成猪头,我就跟他姓丁!”

“那个……先说书信的事儿。”大将军还真没有想到那么温婉的朱大夫人,会生出这样脾气火爆的女儿来您的确是给末将们写过书信来报平安,因为末将们都曾拖人送上贺礼,且年年都送份年礼;您也年年回礼且会写信来,大家在这湿热之地,除了家信就是想接到的书信啊。”

“嫡长子的事情也是丁将军对县主的疼爱;说到在丁家受委屈,县主,不是末将不肯,而是护国夫人予上唐有大功,您被封为一品诰命,会在丁家过得不好?”大将军也很奇怪的看向紫萱哦,对了,县主不会是忘了书信的事情此事千真万确。县主,夫妻之间不要那么较真,丁将军想来也只是一两句气话,您不便向他道歉,末将们可以代劳。”

他刚记起紫萱的失忆来县主,您不跌倒后如今还是想不起前事来?末将以为您已经记起了一切,嗯,末将想想有好大夫,好像有个老御医,……”

紫萱听出来了,这位认死理的大将军是真正的为她好,并不是为丁家出头要和她过不去大夫不用了,“还有,我失忆不是跌得。”

大将军看着紫萱有些奈,因为他还真得不太会劝人,尤其还是劝人家夫妻和好。但是,紫萱是护国的女儿,他就算是再不会说也要绞尽脑汁的说啊。

在他看来丁阳是个不的人,而三年来紫萱和他夫妻恩爱不过是有点误会罢了;再说就算是丁阳有些不对的地方,但是予紫萱来说再嫁之身当真不好,真得不如让丁阳认个她再回丁家做回丁大。

紫萱有些难以接受,回头叫琉璃:“我给边关的将士们写过书信?”这事儿本尊绝对做不到得,不是她不想而丁家绝对不可能让她和边关的将士有书信往来——万一本尊向边关的将士求救,闹将起来就是大事啊。

丁阳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也不会做出这样完全没有脑子的事情来。

琉璃早气得鼓鼓的哪有写过信!丁家肯让您写信吗?他们生怕您会写信给边关的将士们——不过,您如果当真私下写了,可能您现在不止是京城的恶妇,指不定还有脏水泼到您身上呢。”

紫萱回头看向大将军现在,:“将军听清楚了?我从来没有写过一个字到边关来,从来没有。”她气得头有些发晕,如果丁阳现在就在眼前,她肯定要让雪莲碧珠毒药毒物齐放,请火舞金乌鞭子长棍齐上,最后再狠狠的给他几个大耳光——她就算是极怒也没有忘掉丁阳是有功夫在身的人,凭她是治不住那人。

大将军闻言愕然:“县主……”想到丁阳最近来得信他长叹就算丁将军纳妾偏宠了些,他现在也知了,县主您还是不要尽说丁将军的坏处,不然以后夫妻当真法再聚首。”

紫萱气得全身直抖,真想一个耳光扇,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榆木疙瘩脑袋的将军打得明白些我……”

“很简单。将军可带有县主原本亲笔写得信?如果没有的话也应该记得县主的字是何样的吧——听你所说县主不是写了一封信给你们;现在,就请县主写几个字,你就能当年写信给你们的人是不是县主了。”水慕霞说完拍手叫人备好文房四宝看向紫萱县主,请。”

紫萱看着毛笔有点头疼,呃,她的字真得不能见人啊,那两笔字真是和这些上唐本土人士法相比。但是,为了能让眼前这位大将军明白,她只得咬牙道那就献丑了。”这句话不是自谦而是实话,为得就是不让一会儿脸面太过难堪。

不过在上唐当众写字作画的,人人都会道一句“献丑了”,谁也没有把紫萱的话放在心上。

琉璃喃喃的道姑娘,您的字……”原本姑娘识字却不多,因为朱大老爷说女子才便是德,只要识得几个字就成了;更不曾请过教过姑娘字,也没让姑娘临过多少贴,一直以来姑娘的字就不好看。后来姑娘失忆忘掉一切,这字就越发的丑了。紫萱摇摇头提笔就写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是紫萱原来最喜欢的诗一首,忽然间要让她写字,想也不想脑中就浮现出来,自然也就写了出来。

她写完第一个字大将军的脸色就是一变,写完第二字大将军就惊“咦”出声,只不过他没有阻止紫萱写下去。

紫萱的字很丑、很丑,丑得如同是几岁学字的孩子所书;但是这两句诗却让在座的人不动容,晋亲王甚至看着那两句诗头也不抬的道继续。”

紫萱微微一愕,想后悔已经晚了;她不写大将军都催促道“县主,您把诗续完吧。”

骑虎难下,胡诌她是没有本事能接下去的,只得把后面的一句“至今思项羽,不敢过江东”也写了出来。

水慕霞默念了几遍道好!只是这个项羽是人?从不曾在经史中看到过此人呢。”

紫萱头疼了,她把字给大将军看了看,就交给琉璃道:“烧掉。”

殿上众人都有些惋惜,但是闺阁诗词不欲传世的心思他们倒也懂,只是水慕霞有些奇怪:因为紫萱不会是在意她的诗词流传出去的人,为也要学那些娇态把诗作烧毁呢。

“项羽只是个讲古儿口中的故事人,自然经史之中找不到。”紫萱一语带过看向大将军如何?如果大将军没有看清楚的话,我还可以再写几个字。”

大将军咳了两声,看看紫萱抱拳行礼末将看清楚了。那些说是县主的亲笔信,其中的字颇为秀气,也很……”他又咳了两声没有说下去,因为书信上的字极为工整,绝不似紫萱所写的字。

厅上不少人都是习字之人,当然就算一个人假作把字写得极差,可是那字的风骨是不会变的。大将军也写得一手好字,当然明白紫萱没有作假,那些他们收到的、所谓的紫萱的亲笔信都是假的。

他抱拳向紫萱施礼“县主,末将等人告辞。”他好像因为怪了紫萱脸留下来,匆匆的带着人离开了。

紫萱恨得咬牙这个丁家,就不肯放过我?!”

“九黎之事现在京城已经人人皆知,丁家岂能不知?只是丁家能做出这番举动来,就表示他们又安然躲过一劫,坐等你我回京领赏他能坐得住吗?如今嘛就是两条路,要么让县主你重归丁家,要么就是除掉县主以全丁家名声和前程。”水慕霞挑了挑眉既然已经对你下手,又可能放过我们几个人呢?”

晋亲王看一眼钱天佑“天佑是安全的。”

“订亲之事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看来此事应该还会带来其它的麻烦;如今的丁家已经和我们不死不休了。”水性杨花伸了个懒腰这个不要紧,过一会儿再说,县主你先同我们说一说那个关于项羽的故事吧。”

紫萱就那几句骗不了的人不会是一个,但是会紧抓着不放的只有水性杨花一人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用饭吧。”她不想说,面对水性杨花这种人,只会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水性杨花一笑“也好。改天再说也不迟。”他就这样轻易放过紫萱。

晚上,大将军请晋亲王等人赴宴,虽然只字没有提丁家,但是看得出来大将军不再完全丁阳的鬼话。在席间,紫萱才,大将军原来是丁阳手下的将领,因此才会对他比的信服;尤其是提起当年那场取得的大胜,大将军更是对丁阳佩服的紧,用他的话来说那当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却细想绝对在情理之中。

大将军的话让紫萱以为所听到的是另外一个人,因为她所认识的丁大将军根本就不是一个足智多谋之人。酒过五巡戏班开演,班主请大家点戏。晋亲王让水慕霞代点的,而钱天佑和碧珠、火舞与金乌都认真的点了;紫萱再三推让最后众人、尤其是大将军非要请她点出戏不可,她看着奉上来的戏单根本不应该点好:她根本没有看过折子戏啊——听过几句京剧而已,而上唐是没有京剧的。

班主是久走江湖的人,最善于察言观色,看出紫萱的为难后马上行礼开口“戏单都是些老曲目,想来是看得腻了;正好小的从其它班子里买来了新戏,刚排演熟练——如今的上唐自南到北、自东到西人不在听此戏,会喜欢的。”他不晋亲王和紫萱等人的身份,不过能看得出来是富贵中人。

紫萱闻言就势点头,也没有问戏曲的名字就打发班主下去,应付过此事去让她松了一口气:这古代的娱乐实在是有些不太适合她啊。

戏曲的上演却不是按点戏的顺序,反倒是从尊到卑来;水性杨花代晋亲王点得一场猴戏过后,就是紫萱所点的、据班主所讲红遍大江南北的新戏曲。直到此时大家才新戏名叫《孝妇记》,的确是谁也没有听过。

自有人上来把《孝妇记》的大约故事奉到每个人手中:因为不是看全折子戏,而又是新戏当然要把故事先说明白,不然大家一准儿看得云里雾里。不过此时男人们心思在酒上不在戏上,也人看那故事。

而碧珠和火舞不认得几个上唐字自然懒得看。紫萱刚打开送上来的红绸面的硬纸片,琉璃轻声道“丁家有人来,要见姑娘您。”主仆几人咬牙切齿了一番丁家的不耻,此时戏已经开演但是“咿咿呀呀”的她也听不懂,便看向手边的戏曲故事;不看还好,这一看她的脸由红变紫,由紫变青!

故事在紫萱这个看过数小说、电视剧的人来说实在算不得新奇,但是其中所讲的人与事她不用看完也结局了:一家姓唐的王公因恩娶了地位低下的妻子,把青梅竹马的表妹纳之为妾;可是这位妻却心肠狠毒,对待公婆非打即骂,时常把青梅竹马打得一身是伤,害得青梅竹马两次小产;其因为念其母亲对有救命之恩,百般的退让劝说。

可是妻子却越来越猖狂,说上两句她就上吊自尽,闹得家宅不宁;还对外人败坏其夫家的名声,使之人人唾骂……

紫萱没有看完,一张脸已经完全青下来看向台上的戏子;那演妻子一看扮相就是个狠毒之人,而那个青梅竹马是那样的楚楚可怜,一看就是好人!而孝妇指得那个受尽委屈的青梅竹马,瞧人家受得那些气哦,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啊。

戏如人生?!她真得没有想到丁家会想到这样的手段,不用开口已经通过这些戏子之口诉了冤,洗清了身上的恶名;丁家在逼她,往死路上、绝路上逼她啊——天下的悠悠众口她堵不上的,天下人的误会她又如何能解释的清?

233章编故事

琉璃和璞玉没有看《孝妇记》的整个故事,但是台上的戏她们却能看得懂,不多时她们神色间就有了变化,对视后却没有开口,因为还不能确定;越看她们的脸色越难堪,终于琉璃推了把紫萱:“姑娘,那将军实在是欺人太甚!”

璞玉摇头:“将军应该不知情,就算是他不在乎我们县主的反应,也不可能在晋亲王面前如此胡闹的;再说,一整折子的戏可不是想要就会有的,现在你看这戏虽然和老戏有些差别,但已经算是完善了。大将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好这部戏的,且在半年左右就传遍大江南北,没有银子可能做得到吗?”。

“不是大将军所为,而且看这戏有很多事情都是出自丁府之内不少字就算我们县主有‘恶妇’之名,但是很多事情外人并不知晓;戏就算是再颠倒黑白,再胡说八道,你没有发觉有太多丁家之事的痕迹吗?只是把黑得说白了,把白得说黑了而已。依我想,这事儿八成和丁家有关系。”璞玉看向紫萱:“县主,我这就……”

紫萱摆手:“不,让他们把戏唱完!”她要仔细的看看,认真的看看,就是因为着恼、就是因为生气,所以她更是要看完;明儿,她还打算让这戏班到驿馆里演整折子的戏来看,定要看得清清楚楚,定要听得明明白白。

琉璃看紫萱的样子心疼:“姑娘,我们的身子要紧,他们胡说八道的事情何必非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紫萱的手把那红绸面的硬纸捏得不成样子,语气却是极淡的:“三人成虎。假话说得人多,假得也就变成了真的;丁家这次毒辣无耻,这计当真也是绝妙!世人知我是谁?世人知道我的性情脾气吗?世人根本不识我,他们看到的就是那戏里的我,相信如今京城的中的百姓把我骂了不知道多少次不少字”

琉璃气极:“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识得县主,就由一折戏而信您是坏人,岂不是太……”

“如果那戏里的妻不是说我而是在说其它人,你们看完戏后会如何想?先入为主啊,而且不是一个人如此说,再说我的性子又过于太直,在京城所为之事如今被人写进戏中,胡说一番前因,再胡说一点结尾,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你让不知情的世人如何分得清楚?”紫萱摆了摆手:“只不过现在我们是那个戏中人,如果也是世人中的一个又如何辩得清其中的黑白。”

璞玉瞅一眼台上劝紫萱:“此事总不以由着人骂的,只是眼下县主却不必非要看它啊,何必和那种人生气?我们身正不怕影斜,就算他们能掩得住世人的耳目一时,还能掩得住世人的耳目一辈子吗?”。

紫萱咬牙摇头:“此事,以后只要是有人要和我为敌,便会提起来成为他们证实我是个坏人凭证;这也就是此计的高明之处。”气是气的,但是生气并不能抵得住什么事情,紫萱在脑中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法子有用的。

终于,台上的戏被男人们也发觉了不对,水慕霞“咦”了一声拿起手边的戏曲故事来戏瞧,和众人的脸色一样变得极为难看:这是什么东西?!

钱天佑一脚把椅子踢飞了:“给我把人拖下去打死。”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刚回上唐,就会看到这么一出戏;他喊完回头就抓向大将军:“好啊,你还真是有法子,说吧,还有什么把戏要使,给你国公爷瞧瞧。”

碧珠和火舞站了起来,不明白男人那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看不懂戏,到现在依然是什么也不知晓,不明白钱天佑为什么要打戏子,还和大将军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怎么了?”火舞的鞭子已经到了手上,她扬声问得是自己兄长:“要不要帮忙?”

金乌也是一头的雾水,看不懂戏当然不会多看一眼,他一直对酒和菜很感兴趣,吃得正高兴的时候钱天佑就踢飞了椅子,而他看了一眼还不忘拿块羊肉到盘中。刚把羊骨吐出来听到火舞的话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大将军那里也在看戏曲故事,自然知道钱天佑发怒的原因,没有还手任由钱天佑揪住了他的衣领。

晋亲王冷冷的道:“天佑,不干他的事。”他又一个眼色自有人去阻止打戏子,而护卫们顺手把班主带了过来。

水慕霞拍拍钱天佑的手:“放开,真得不关他的事情。我们来问问就知道了,还有,你再不放手,碧珠姑娘就要过来打人了。”

钱天佑终于把手放下来,却还是气呼呼的道:“实在是欺人太甚。”

水慕霞请了紫萱等人过去,大将军起身默不作声大大的施了一礼,算作是他的歉意:他是真得不知道新戏是怎么回事儿,要知道他一年到头也不会看戏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晋亲王和紫萱,他也不会弄个戏班子来。

紫萱坐下:“不必多问,此事也不关他们的事情,他们不过是唱戏罢了,什么样的戏受欢迎自然就会学什么戏。”她让人扶起班主来:“你受惊了。”

班主惊魂甫定却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完后看看紫萱他头马上就大了:当着和尚骂秃驴,他实在是活腻想找死啊;不过紫萱也让他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会是传言中那位京城“恶妇”。

紫萱看着班主:“你们明天到驿馆去,把戏给我从头到尾演一演吧。”

班主听了汗水当场就淌了下来:“县主饶命,小的以后绝不敢再唱此戏,请县主恕罪。”

“我说过不怪你们就是不怪你们,你们直管照演就是。”紫萱没有多说话,摆手让人把班主带了下去。

大将军的晚宴就这样不欢而散,紫萱等人早早的回了驿馆;而此时,驿馆的人都知道了紫萱就是那个“恶妇”,自然是不免要多瞧了一眼,但以县主之尊倒是无人敢在她面前放肆。

琉璃叹气:“我们县主不计较,相信那个戏班和这里的人会知道我们县主是被人冤枉的。”

璞玉却摇头:“人家只会以为我们县主是心虚之类的,反正不会就此就定我们县主是无辜的。算了,不要再说了,早些睡吧。”就算找到此事的谋划者,就算把那人活活打死,就算是有皇榜明示天下又能如何?戏曲大家喜欢,就算禁了此戏,此戏也不会就此消失,世人依然还会相信紫萱是那个恶人。

因为,皇榜上的事情大家总是喜欢疑心三分的,虽然大家嘴上不这样说。

逗留了七天,紫萱看了两天的戏,然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五天,倒真让众人开始担心起来;但此事就算是把丁家灭了满门,也不能扭转世人的看法与想法。

这天,大将军再次上门,身着薄衣背着棘条叩拜到驿官前;他的身后还有几位将军也是如此,同样在紫萱的门外叩头:“末将等前来向辅国县主请罪。”整整七天,大将军终究还是有法子的人,弄清了丁家和紫萱间所有的恩怨。

紫萱打开房门看向大将军等人:“起来吧。”

大将军等人哪里肯就此起来,大丈夫要恩怨分明,他们做错就是做错,而且三年以来差点让紫萱和文昭前后死去,他们当真是心中有愧的。

“我不是不怪你们的,正是有事要让你们做才会叫你们起来;如果你们当真还记得我的母亲,那就起来为我去做这些事情——银子,我想你们还是有点的不少字就不需要我给你们了,是不是?”她站定看着大将军一动不动。

大将军心知这是紫萱在给他们台阶下,而三年那样的经历也不是他们被人抽几鞭子就能相抵的,因此郑重叩头起身:“谢县主。”悔意越重越要想想应该如何弥补,不然只是后悔能有什么用。

水慕霞的笑脸就出现在紫萱的面前:“想到法子了?”他伸手相让:“去厅上坐坐吧,可把我们这些人担心的不行。我想到了一点法子,不知道县主要不要听一听?”

紫萱微笑:“谢谢水兄了,当然要听。”就算不能让所有的人相信她是无辜的,但也不能让世人以为那个丁阳就是个大好人;她当然是想到法子了。

碧珠过来抱了抱她:“没事儿,以后谁再敢唱那戏,姨母就毒哑他。”

紫萱笑起来:“姨母,我们不能毒哑他们,因为他们可以是丁家的嘴,也可以是我们的嘴巴啊。他丁家会写出戏,难不成我们不会吗?”。

水慕霞回头看紫萱:“你会写戏曲?”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人在房里七天就能做到的;

“不会。”紫萱笑得恶狠狠的:“可是我会编故事。”丁家会编她不会吗?虽然她从来没编过,但是她却看过很多很多的小说、很多很多的电视剧,真要编起故事来只会比丁家强不会比丁家弱。

当然,她不是写故事的那块料,但是她可以找人润笔,再找人写成戏曲:就照着丁家人的套路再做一遍好了。

紫萱看向水慕霞:“戏嘛,相信水兄能找到合适的人来写,按着我想出来的故事写。”

紫萱等人离开了边关,向京城而去,不过一路上他们走得极慢,经常性的会绕个大弯子;离开边关足有三个多月,如今已经是初冬了,他们却还没有到京城。不但是没有到京城,而且他们距京城还远得很,十成路里他们也就走了有二三成。

他们是专拣着大城去,还有一些旱路或是水路的重要城镇,不管大小他们都会去;因此他们大多时候只是在绕圈子而不是直奔京城而去。每到一处地方他们停留的时间总会较长,这也是耽搁时间的原因。

紫萱等人在上唐南边有名的东通城里已经住了有十天,明天就打算要离开,今天是特意出来到茶楼来吃茶听书的;虽然这个时辰还有点早,但是茶楼里已经坐不虚席,如果不是紫萱等人早就包下一间雅室,他们就只能另找别家——

但是在东通城中所有的茶楼茶肆,如今都极不好找座位的。小二们忙得一头是汗,看到紫萱等人引他们进了雅室:“客官也是听得入了迷不少字自七天前客官们可是天天来——还是照旧?”

紫萱做男装笑着点点头,她不开口晋亲王是不会开口的,而水慕霞要晚一步来,钱天佑和碧珠、火舞去买东西了:“照旧吧,还是原来那些人。”一会儿人都会来茶楼的。

小二笑着答应一声:“刘先生马上就到,您稍等。”紫萱向下看了看:“今天,人更多了。”她笑着回头:“水兄的主意果然是极好的。”晋亲王点点头:“的确是不错的。”

紫萱看到唱曲的上来了笑着回头:“王爷,您改得那些曲儿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听到,应该也不差不多了不少字不然,明天我们还不能走。”

晋亲王只是一笑没有答话。戏曲要写、还要演练总是需要时间的,就算是大把银子砸下去也不能二三个月就传遍大江南北;倒不如说书的,只要给他看过书之后他就会说,只要有人听很快就会在周围的城镇中流传开来。

除了说书之外,就是唱曲儿的也不错,加上他们走南闯北并不像说书先生那样很少换地方外,他们经常去得地方是酒楼;和说书的相比除了要写曲子外,练曲子并不需要太久。

曲子大多是晋亲王弄得,紫萱哼得那些上一世的曲儿,晋亲王听得大摇其头,虽然说曲风有些新奇,但太怪异了并不会被人们很容易接受。

楼下传上来的曲儿果然好听,而那些词可是不断请人写了又写、改了又改的,自然很能引起听客们的共鸣们;不多时茶楼里再无嘈杂之声,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水慕霞挑帘进来:“看来又多了一样,嗯,不错不错。那些小乞儿把那些唱得大街巷尾皆知,很多人都会随口说两句——县主这个法子倒也是绝妙的。”

他把手中的一叠纸摊开:“画得这个样子,你们认为如何?正好印出来赶年关啊。”那是一张年画的分开部分,只是没有上色罢了。每一张小画就如一个情景,连在一起就是一个故事;就如是茶楼里讲得书,酒楼里唱得曲,街头巷尾乞儿们唱得莲花落——它们都是在讲相同的故事,紫萱写得那个故事,和《孝妇记》完全不同的故事。

234章只有一句好说235章害羞的人

紫萱仔仔细细的瞧了画:“这画,好漂亮。”比她想像中的要漂亮太多了,并不是她在奶奶老屋子里看到的那种古旧的年画一样。人物画得要比那个饱满,看那眼神几乎是要活转过来似得,而做为画背景的花草楼亭也都是别具神韵:“我虽然不懂画,不过您请得画师画这种东西有些大材小用了。”

水慕霞坐下:“他高兴都来不及。”高兴的此时应该还在家中流泪,嗯,说起来他可不曾对人家有什么不礼貌的;谁让他贪了几十两银子呢,正好让他看到,就是因为钱不多那人做官还是可以的,所贪的银两也不是重要的款项、数额也不大,他才放那人一马。

而且,他认为自己可是帮了那人极大的忙,要知道他的画虽然不错可是与当下的画风不合,世人眼中哪里当那人是个有才华的?说不定经此一事,以后那人声名满天下,到时候他还要去把画资要回来才成:嗯,那几十两银子就当作是本钱吧,以后那人有名有财了他怎么也要分上一杯羹才可以。

紫萱并不知道水慕霞肚子里打得主意,笑道:“原来是水兄的朋友,不过这些画我们是卖银子的,你没有给人家些银子?”

水慕霞肉疼了:“给了几十两啊,想起来我还真是有点太大方了。”唉,他是真得肉疼,心疼,甚至头疼起来——那可是银子啊。

紫萱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虽然贵了些,不过依我看是物有所值得。王爷,您说是不是?”

晋亲王看了一眼画再瞧瞧水慕霞的那个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动:“是。本王想向县主讨要样东西好不好?这张原图雕完版就送予本王吧。”他感觉以后这画儿绝对能价值千金——他是在水慕霞的样子中看出来的。

紫萱浑不在意的点头答应了:“王爷喜欢当然没有问题,过后请水兄把这张画送到王爷府上就好。”她把画拿到眼前看了又看,回头对璞玉道:“快到年节了,到时候这画能卖不少钱不少字这还只是其中一折子戏,后面还有更多的呢。价钱不要太高,纸要结实印得清楚就可以,最好一两文钱就是一幅,越多的人买越好啊。”

戏曲?!哼,那种小道算得了什么,看看如今他们所做——她原来只是想以戏曲还击,后来在水慕霞和晋亲王的提醒下而想出了不少的法子,当然有些不是她的主意。依着晋亲王和水慕霞的意思,不做就是不做,做就要做得狠绝,因此众人是集思广议弄出了许多的法子。

且用水慕霞的法子来推开:自四周而向京城推进,等到他们回京之日就是丁家名声败亡之时。

水慕霞对紫萱有了更多的认识,比如让叫花子唱的莲花落,原本他和晋亲王并不看好,担是没有想到此举不比酒楼和茶楼说书唱曲差多少;再有眼下的这些所谓的“年画”,新奇是他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议定了画稿,接下来印制的事情就交给水慕霞了。这个时代的印刷技术并不好,没有太多的颜色可以用;而紫萱并不懂什么印刷术,当然没有什么改进的法子,再说她眼下也没有那个心思。

听完曲儿又听完了说书的,紫萱等人听着客人们对书中那个姓丁名耳字易的男人咬牙切齿的指责声中步出茶楼,随后就去酒楼用饭;回到驿馆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明天就要离开,行李等都已经打好,紫萱和水慕霞等人拱手后就要各自回房。

回到二十多天以前的丁家。

丁阳恨恨的把一本书扔在地上:“可恶,当真是可恶!她居然如此待我。”

丁太夫人已经是气晕过去两次:“现在,我们马上进宫面圣,定要皇上还我们丁家一个交待!”

“怎么去?”丁阳几乎是咆哮道:“我现在一出门,就会被无数人指指点点,所言所说无非就是那些被夸大的事情;母亲,我已经成了京城中最坏的那个男人!”

芳菲扶着丁太夫人:“这几天阳哥哥出去已经不是被指点了,而是有人开始掷些烂菜叶子什么的,还有些无知妇人指着阳哥哥辱骂——当初,我就劝过阳哥哥,公主的主意不能相信。”她看一眼丁阳和丁太夫人的脸:“不过,最最可恶的就是……,怪不得当初老太爷说什么也要把她弄回府中。”

丁太夫人皱眉:“公主的主意是不怎么样,可是当初你为什么不好好劝阻呢?至于老太爷不要提他了,如果不是他老不羞!”她气得一顿拐杖:“弄出九黎的事情来,我们丁家哪里会有那么大的灾祸会临头?如果不是他要让阳儿想法子抹黑那几个,借四大世家的力量牵制他们,此时阳儿哪里会落得如此地步。”

芳菲连忙给她捶腿拍胸的顺气:“太夫人,您不要太过生气,当初的确是我不对,不应该因为公主的身份而生出惧意来。只是眼下我们总要想个法子的,眼看着立太子的吉日就要到了,只要东宫有主,到时有宫中姐姐和太子的相助,阳哥哥想再启复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丁太夫人看着芳菲终于一叹,伸手拉过她的手来:“我也知道不能全怪你,长泰公主,唉,我们也招惹不起,平白让你受了偌大的委屈。”她安抚两句后看一脸黑色的儿子:“阳儿,九黎的事情你父亲已经上过书,皇上既然没有问我们丁家的罪,眼下就不会有什么事情;而朱紫萱闹得事情这么大,皇上应该会给我们个说法的,我看还是……”

“我出得去吗?”。丁阳气呼呼的坐下:“还有,公主那里也怪不得她,原本一切很顺利的,只是没有想到朱紫萱的心肠如此歹毒罢了。如今我们丁家都要成过街的老鼠了,京城中人有几个不知道那个《斩驸马》不是在说我们丁家?”

丁太夫人意会,眼下长泰不能得罪,就算是太子入主东宫,他们也不能轻易惹得长泰不快;能得长泰相助,才能让宫中的贤妃稳稳的和皇后分庭抗礼:“是啊,说起来最可恶的当然是朱紫萱;此女就算是离开了我们丁家,也不肯就此放过我们丁家,非要把我们逼死她才开心。此恶女,不能再由着她胡闹下去。”

芳菲的眼珠转了转,长长叹息:“如果此时能找到那个恶妇,让她不要再胡闹下去;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丁家的弃女,该持的礼还是要持的——不过依她的性子当然不肯,只要在当地让众人看到她这个恶妇的样子,然后我们再请人写个古儿,也让茶楼什么的一齐开讲,到时候人们自然不会再来骂我们。”

丁太夫人看向芳菲:“不白疼你。”

丁阳那里已经站了起来:“我这就去。”他恨不得现在就杀掉朱紫萱,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芳菲上前几步:“阳哥,一路上要小心,要有人照顾你才成;还有,到了那里要如何和那个恶妇理论,你身边也要有个妥当的人伺候着才成;阳哥哥,你是正人君子,那个恶妇的心思转了多少弯啊,您还是要小心为上。”

丁阳道:“我会对付不了一个妇人?”嘴上如此说,但是心里却在打鼓,很清楚紫萱本事的他还真得不能确定自己可以拿的下紫萱来。

丁太夫人想了想:“我们府中最妥贴的人就是芳菲了,由她跟着你我也放心些。”

芳菲却左右为难:“我也想能伺候在阳哥哥身边,可是太夫人您的身子这几天也不好,且、且我是个女儿身,倒底不太好抛头露面的。”

“改个男装。”丁阳心中一动,愤怒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柔情:“当年,你可是经常扮作男装的,京城中没有人认出你是女儿身来。”

芳菲看向太夫人:“嗯,这是法子。我也知道太夫人最挂心的就是阳哥哥,那我就跟阳哥哥去,只是太夫人千万要保重身子啊。”她施了大礼显得万分不舍,有着一千万个的不放心。

可是她低下头后唇角却现出了笑容:长泰,你就算是贵为公主又如何,还不一样吃我们姐妹的洗脚水?那计策原本是想等一个机会,在你最得意的时候让阳哥哥知道是我所想,不过眼下这个样子,让你做个替罪羊更好;长泰,你在京城乖乖等着吧,等我和阳哥哥回来,我就是身怀六甲的丁家大夫人!

紫萱和晋亲王等人行礼作别还没有直起身子来,“朱紫萱!”一声怒吼传过来,倒真得把紫萱等人吓了一跳。

在驿馆大门那边冲过来两个男人,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紫萱面前的人正是丁阳。他气得脸青青的,用手指着紫萱嘴唇抖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紫萱倒没有料到丁阳来得这么快,或者说她没有料到她和水慕霞、晋亲王等人的所为,居然这么快就传到了京城;丁阳不说话,她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抬头、仰脸,不屑的看着丁阳扬手就是一个用尽全身力气的耳光。

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也不必再和丁阳说什么道理、或是质问他什么;做出来的事情已经摆在眼前,紫萱还有什么可以对他说的?除了耳光外,紫萱还真得找不出“第二句”来。

235章害羞的人

丁阳还真得没有料到紫萱会先动手,当下气得更甚伸手就掐向紫萱的脖子:“贱妇,你给我纳命来!”他是真得气红了眼睛,如今他只要报上姓名不论是差役还是官员,都用极为鄙视的目光看他,甚至还发生过有人宁可驿丞不做也不要他进驿馆休息的事情。

更不用说一路上赶来,所到之处听到的都是骂他的话:他到酒楼打尖吃饭,食客与小二们在骂,后来受不了就在路边茶棚里将就,可是听到的却是更为粗俗的破口大骂——最为要命的就是,他还不能开口分辩,因为他已经得到了血得教训。

曾经在酒楼用饭就因为辩解和人发生口角,不经意间道出身份引来酒楼食客们的谩骂与欧打:原本也无人会打他,谁让他这位不受人气的大将军先动手呢?当即客人、老板还有小二一起上,他因为护着芳菲被人打得全身青紫,骑马狂奔出几里地才松口气。

只能闷不吭声的听着人人来骂他,到了最近几天居然很多人都知道《斩驸马》当中所讲的就是京城丁家、就是他丁大将军;于是人们不再骂斩驸马当中的丁耳,而是骂京城的丁阳了:平头百姓也好,富商差役也罢,他们对官员当然有各种的不满,但是能宣之于口吗?再说,就算没有不满但是高官权贵们的好日子很让百姓们眼红啊,骂上两句也能让心里痛快不是。

于是听着人们提名道姓的骂他,丁阳心里的火气是不必说了;好在芳菲倒底是有本事的,还能安抚他一二,再加上他也不敢再犯众怒,一路上是忍心吞声才赶到东通城的。

芳菲最在意的并不是丁阳的心情,最在意的是自己的肚子;但是丁阳如果没有好心情,她当然也不能如愿,因此才会挖空心思的哄丁阳,就算是折腾双眼发黑:白天是不能休息要骑马的,因为丁阳心急见紫萱,而晚上她又不能好好的安睡,想要让自己的肚子在这段日子能鼓起来费尽心机,当然是疲劳至极。

只是一切功夫都白费了,就算是如此晚上丁阳和她同房的次数也不过只有一次;不过她劳累过度的样子倒让丁阳极为心疼怜惜,想起因为长泰冷落于她而生出愧疚来。只是丁阳心情不好,虽然想起有愧疚但更多的时间用来生气,当然不会想起对芳菲温柔体贴。

芳菲原本以为可以避开长泰,加上一身男装又和丁阳两人在一起,可以一路上重温以前她和丁阳的美好,唤回她原来的阳哥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路上她除了累就是累,她心目中的阳哥哥并没有回来。早在行到一半时她就后悔了,深知自己这次失算了:显然是被长泰气得,不然她岂能想不到这个结果呢。当然,也因此她又记了一笔帐到紫萱的头上。

看到丁阳掐向紫萱,她在心中大喊一句:“掐死她,狠狠的掐!”她是恨不得一刀一刀取紫萱的肉;但是嘴里不忘喊道:“阳哥哥,不要,有话好好说,相信那些不是……”

“啪”得一声很响很响,紫萱的手掌就印到了丁阳的脸上,然后紫萱犹不解气反手又是一个耳光,再提裙补上一脚。

有晋亲王、水慕霞在,是不会由着丁阳打到紫萱的;就算他们不在,有碧珠和雪莲、或是火舞在,也不会由着丁阳打到紫萱的。而现在,晋亲王等人是全部都在紫萱身边,丁阳如果不是气糊涂了,绝不敢伸手就去掐紫萱的:火舞的鞭子没有一点声音就缠上了丁阳的手腕,而比她还要快一步就是雪莲和碧珠了,有她们在要让丁阳不能动当真不是难事。

于是丁阳僵直的站在那里,被紫萱一脚踹倒在地上,头撞在地上的青砖痛得哼了几声,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芳菲在紫萱打丁阳第一掌时,就撞在了丁阳的身上,然后火舞看到自己不用管丁阳,马上一鞭子就抽到了她的背上:“滚开!”她以为芳菲是个男人,打得没有留一点余力,一鞭子就让其衣裙裂开,看到了芳菲后背的雪白肌肤。

晋亲王和水性杨花都不是登徒子,而墨随风虽然喜欢摸人家的小手但对坏人家的名节不感兴趣,钱天佑的眼睛粘在碧珠身上,倒是无人盯着她的后背观看。

水性杨花看向天空的白云:“王爷,您还不解衣?”正人君子嘛当然要解衣盖住芳菲露出来的后背,可是他是个有洁癖的人,不愿意自己的衣服被他厌恶到厌憎的人用——就算是衣服不要了,如果是个男人他无谓就因为芳菲是个女子,衣服是他穿用过,就绝不会给芳菲用得。

晋亲王也抬头看云:“嗯,一只小兔。”他看得悠然自得。

火舞此时也感觉到不对,手腕一动那鞭子灵活的就如同是一只手般,攀上芳菲的头,把她头上的帽子扯了下来露出如云的乌发:“咦,女的?你是不是女子?”她说着话还想过去托起芳菲的脸来瞧瞧。

金乌拉住她:“当然是女子。”

芳菲伏在地上痛得大叫,后背的衣衫坏掉、就算是痛得要命她也不敢起来,因为怕前胸的衣服也落下来:她就真得不用活了;就在此时,火舞掀掉了她头上的帽子后又过来托她下巴,吓得她一躲颈前就露出一大片的雪白来。

晋亲王此时还在看那只“白兔”:“公的。”

水性杨花一本正经:“我看是只母的。”他摸摸下巴环胸而抱:“我可以和你打赌。”

钱天佑翻个白眼,上前把丁阳的外衣扯下来,因为丁阳不能动衣服是被扯坏才扯下一大块来,扔到了芳菲的身上勉强遮住她的一点春光。

芳菲忽然大叫着痛哭起来:“妾不能活了,妾被你们几个大……”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火红的鞭子就在她面门前闪了闪,让她把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

紫萱看着她:“你想好了?”那本《孝妇记》里可是把芳菲写得如同天上的仙女般,如果说那戏目芳菲没有掺与,紫萱就把自己眼睛挖出来。

水慕霞手一指北边:“那里适合悬梁。”

“那边,水井。”晋亲王的手指得是南边,不过他的眼睛还在盯着那“白兔”:“嗯,可能是母的。”他向来不会和水性杨花打赌的,自从多年前他输给水性杨花之后他就如此认定。

芳菲看看晋亲王,再看看紫萱笑得咧开的嘴:“妾、妾想去更衣,可有房间?”她眼中的泪水欲落未落,楚楚可怜的样子比受伤的小白兔还要让人怜惜。

刚刚还护花的钱天佑一大脚丫就踹了过去,正正踹在芳菲的鼻子上,看到芳菲脸上的鞋印,还有流个不停的眼泪鼻涕才舒服的喘了口气:“这样,看上去就舒服多了。”回头他对碧珠笑得灿烂:“我也是不打女人的,只打不是人的东西。”这一句,绝对是被晋亲王调教过的。

碧珠微笑:“打得好,今天晚上我亲自弄两个菜给你尝尝。”她看向紫萱:“出气可以,生气便不必了,为这种人实在是不值得。”

紫萱点点头看着丁阳:“私闯驿馆啊,扔到柴房里去过夜吧。”她拍拍手:“我们走吧,今天晚上我也弄两个菜给大家尝尝。”打丁阳还真是会弄脏她的手啊:“现在我要好好的去洗洗手才成。”

众人皆点头,扔下僵直的丁阳和衣不遮体的芳菲,紫萱等人转身就走。

芳菲没有想到无一个男人肯为她开口,微微一愣后她看看丁阳开口:“县主,你不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

丁阳大急,他来是想让紫萱住手却不是想让紫萱去找长泰的麻烦;可是他却苦于无法开口,只能不停的眨眼、瞪大眼示意芳菲住嘴。

芳菲却不理会的大叫:“是长泰公主……”一句话没有说完就看紫萱回转、抬脚、踹出,又一次正中她的鼻子;动作是一气呵成,虽然不算优雅但胜得流畅,倒也赢得了几声喝彩。

“你想除掉长泰劳烦你自己动手,不要妄想用什么引狼驱虎!”紫萱又踹过去一脚后道:“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会代你把心意转达给长泰公主的。”她收脚看看鞋子:“唉,好好的一双鞋,才穿了没有两个月就要扔掉了。琉璃,翻翻看他们有没有五十两银子?拿来赔我们吧,还真便宜了他们。”

琉璃把丁阳和芳菲的包袱的拿过来看了看:“还有一百几十两银票,及两片金叶子,十几两碎银。”

“我们吃点亏收下吧。”紫萱撇嘴:“出门在外也不知道多带些银两,真是得。”

这是明抢啊,可是芳菲却不敢说话,捂紧身上的衣衫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金乌忽然憋红了脸过来对紫萱施礼:“县主,您是不是缺银子?如果缺银子的话,我、我这里还有一些金……”他的话说得有些结结巴巴的,却立时引来了几道目光,看得他连话也说不下去而低下了头;虽然长得虎背熊腰,但他是个极为害羞的人,平日里话少就是因为害羞而不敢和人多说一个字,此时被众一瞧哪里还记得他原本要说得话。

236章嗟来之食

金乌的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火舞过来一拍他兄长的肩膀:“我们还有金子嘛,不少呢,县主有需要尽管开口。”她把紫萱当成是姐妹,自然是有银子大家要一起用。

紫萱近来做事用了很多的银子,此事她是知道的,因此她兄长开口后她有点悔意:为什么自己没有早点想到呢,也不至于紫萱再去抢那种坏人的银子来用,实在是自己对紫萱不足够好,不合大阳蛮人的性情。

金乌话说不出来了,听到妹妹的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他刚刚要说得话就是那个意思。

水性杨花的眼睛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金乌没有说话;晋亲王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有趣儿,不过连向来多嘴多舌的水慕霞都不作声,他当然更不会开口;倒是钱天佑盯着金乌半晌,张嘴就要问金乌是不是对辅国县主有意思时,却被碧珠及时掩住了口,使他没有说完。

紫萱微笑:“谢谢金乌和火舞了,坏人的银两不拿白不拿而已,倒不是我缺银子。”她其实真得很缺银两啊,这一路上花用太多了,虽然有九黎的银子顶上,但是眼瞅着就去了大半,搁谁不心疼?但她也不好开口向金乌和火舞拿银子。

墨随风却攀上金乌的肩膀:“那个,我倒是很缺银子的,不知道是不是……”他只是调笑。连钱天佑都有所疑心了,他岂能什么也看不出来?因而他根本不是为了金乌的金子,只是逗金乌玩儿罢了。

害羞的姑娘家见得多,害羞的大小伙子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长得如此威猛却比大姑娘家还要害羞的人,他还真得只见过金乌一个。

金乌的脸在众人的目光里红透,却还是用力的、认真的点头;大阳蛮的人对朋友向来大方,只要他们当你是朋友,为你两肋插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墨随风的玩笑话对金乌来说就是真得,反正就是金子罢了,谁用得着谁就用——大家都是朋友兄弟,谁用不是用?

墨随风的手拍不下去了,看着金乌眼中的了认真:“你当真要给我金子用?”

“墨大哥需要多少?”火舞自身上摸出一个小荷包来:“我这里带着几片金叶子,需要的多就要回房去取,还有很多应该足够墨大哥用得。”

紫萱笑着上前把火舞的手推回去:“放好吧,他只是和你们兄妹开玩笑。而且出门在外要记得财不露白。”

“什么意思?”这是火舞的第一疑问;“为什么?”这是火舞的第二个疑问。

听完紫萱的解释,火舞和金乌同时开腔:“有人来抢?我们就打趴下。”顿了顿看一眼地上的芳菲和丁阳,金乌又加了一句:“再抢光他们的金子和银子,连铜板也不放过。”

好,这个狠。

水性杨花忍不住摇头:“误人子弟啊。”他拉过金乌来很亲热的道:“我们都不需要银子,你们兄妹有什么需要倒是可以对我说,千万不要同我客气哦。”

晋亲王微撇嘴却没有开口讥讽水慕霞,也算是难得了。

晋王府的护卫们自去拖起丁阳和芳菲,至于丁阳身上的毒他们是不担心的,因为碧珠的手段当真是出神入化,绝不会伤害到他们;如果是雪莲出手,他们就要小心的过去问一句再动手拖人了。

琉璃已经查看完丁阳的包裹,抬起头来道:“没有路引,没有官凭,只有一方小印。”

紫萱闻言看看丁阳叹道:“没有想到丁阳大将军的名声远搏啊,靠一方小印就能离开京城这么远。”她看看地上的丁阳和芳菲:“无路引无官凭,这样的人也能进驿馆?”

水性杨花走过来对紫萱行了一礼:“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县主给在下几分薄面。”他指向地下的丁阳:“在下曾在丁府住过不短的时日,因而想向县主讨个人情,这柴房不必去了不少字”

丁阳闻言眼睛睁大了,只要不被关去柴房就成,不然当真被人传出去他这个大将军还有什么威风?他现在已经后悔自己刚刚太过鲁莽,就算要和朱紫萱算帐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尤其不应该在九黎人面前动粗:如今,吃亏的人还不是他?

心头霎间转过无数的念头,吃过亏后他明白要想留有些许好名声,唯一的法子就是在驿馆住下来,再找机会再同朱紫萱好好的谈一谈;反正,再不能由着她再闹下去,谈不拢的话——,他的心底闪过一丝寒意,嘴唇不自禁的抿成一条线。

紫萱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道:“水兄言重了,一切依水兄所言就是。”她知道水性杨花绝不会是真得为丁阳求情,只是不把丁阳和芳菲弄到柴房里去冻一夜,总不能把人杀掉不少字丁阳怎么还是朝廷的人,杀他可不是小事。

水性杨花谢过紫萱转身又对着碧珠施礼,求得碧珠解了丁阳身上之毒,使得丁阳对他好感大增;虽然他对水性杨花在九黎的所为有些恼意,但是怎么看这群人里还真得只有他这么一个好人:“谢谢水兄。”他也无脸再说其它。

紫萱在水慕霞递了一个眼色过来马上明白过来冷喝道:“还有脸在这里说话?来人,给我乱棍打出去!”

水性杨花趁机推了丁阳一把:“还不快跑!”

丁阳和芳菲也顾不得其它,自知再落入朱紫萱的手中绝对不会有好,马上夺门而出奔出了驿馆;只是他们这个时候还没有想起他一无身凭路引,二无银两在身上,衣衫还破掉了——远不如留在驿馆的柴房里。

紫萱笑顾水性杨花:“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回京?讨一路饭讨回京城吗?真得成为叫花子,要进城倒也不需要路引之类的,只是想住驿馆是万万不可能了。也好,让丁大将军和芳姨娘患难之中见真情吧,说不定能让世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情比金坚。”

众人大笑回房,当天晚上紫萱等人吃酒用饭时,丁阳和芳菲却在喝西北风。

身上只有些铜板,可是娇生惯养的两个人当然不肯去吃那些他们看不进眼的粗食,因而他们身上的铜板于他们来说还真得不大够:住店的话睡通铺本可以睡几天的,但是他们如何肯去睡通铺呢?

丁阳倒底是个男人又是带过兵的,终究还是想到了法子:他身上有一块玉佩,而女扮男装的芳菲身上也有一块玉连环——如果是做女装的话,此时身上想来会有不少的首饰,但现在后悔这些也没有用了。

找了一家当铺奉上两块上好的玉,丁阳盘算着怎么也可以让他们平安回到京城了。

“四两。”当铺先生的声音冷漠而无情:“死当?!”凭他见多识广的眼睛,断定眼前这一对男女是私逃的,而且还是勾搭家中的长辈的妾室私逃,中途险此被人捉住才会弄得如此狼狈。

予当铺来说,这可是一笔横财啊:这对狗男女尽早要沉塘的,上好的玉自然就归了他们当铺所有。

丁阳闻言气得喝道:“胡说些什么!这两块玉每块的水色有多好你瞧清楚没有,当初买时可是几百两银子。”他从来没有进过当铺,但是如此离谱的价钱他当然知道对方是故意在坑害他。

“不当拉倒。”当铺的先生把玉佩扔出来:“你们可以看看,在我们家当不成,你们在东通城里还能找到人收你们的东西。”

丁阳气得想打人,还是芳菲拉住了他两人离开;但就如当铺先生所说,他们还真就没有找到可以收他们玉佩的当铺;在夜风中两个人在人家房檐下取暖,那风吹得他们骨头都要冻僵了。

后来抵不住时他们也想找个店用铜板住一个晚上,用铜板买个馒头吃:可是当他们拉下脸来想住店时,所有的店铺都已经上了门板,叫也叫不开门。一个晚上过去,冻得脸发青的两个人再次来到当铺递上他们的玉佩:四两就四两吧,总归比没有要强。

铜板,不知道为什么会丢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得,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摸了去:他们原本是数过才去叫门的,可是门没有叫开铜板也丢了。

“二两。”当铺的老先生声音里带着更加明显的不屑。

“你——!”丁阳当真是怒从心边起啊,自打他落地到如今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待他;如果不是他现在落难,换作平时这个当铺先生敢对着他大声说一个字嘛。他一拳击在高高柜上,身体纵起就抓住了那当铺先生:“你有胆再说一遍?!”

当铺先生却大叫:“来人,来人。”立时涌入七八条大汉。

一番混乱后,芳菲和丁阳衣衫更破、头发更乱、更加鼻青脸肿的自当铺里出来:一分银子也没有拿到,反而被人打了一顿——丁阳就算是会武,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人家还不只是四手,发现他会武后来了更多的人,其中还不乏好手。

玉佩自然没有了,而丁阳和芳菲除了一身的伤痛外,再有的就是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丁阳拉着芳菲跑了几条街后停下来,芳菲看着他:“阳哥哥,我们、我们怎么办?”她真得快要哭出来了,自幼到大她还没有遇到过眼下这种情形。

丁阳恨恨的看一眼身后,跺了跺脚:“不要这个样子,原本我不想被同僚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如今也只能去寻他们了;东通城中,我想想我认识哪个……”他想了一会儿和芳菲就去寻故旧了。

可是衙门也罢、营盘也好,都一样是高高的门槛,并不是阿猫阿狗说一声,就会有人替他向里面的大人们禀告。尤其是丁阳和芳菲如今脸受伤不说,且全身上下很脏的人了,自然无人相信他们会认识自己的大人,当他们是疯子、傻子般嘲弄一番那是好的,还有的地方根本不等他们靠近就举棍棒等物打过来。

在几乎转遍了东通城后,芳菲累得脚麻木的不似自己的,饿得她都要冒冷汗了,他们依然没有见到东通城中任何一位大人。最后一个希望也破灭后,丁阳两个人茫然的站在街边,芳菲终于忍不住蹲下抱住头哭了起来,丁阳没有哄她只是呆呆的立在她的身边。

忽然有个人扔了几文钱在地上,丁阳抬头看过去是个四十多岁的矮小男人,那男人看看他再看看哭个不停的芳菲:“好吧,再给你几文;人都有落难的时候,我也帮衬不了很……”

丁阳的眼珠子猛得红了,一拳就把那矮小之人的牙齿打了下来!

矮小的男人根本没有料到他好心给人铜板,还会被人打,自然是半分防备也没有;不过就算是他有防备,他也不是丁阳的对手。

丁阳一拳打出去后,肚子里所有的怒气都爆发了出来,又是一拳跟着打了出去:朱紫萱、当铺的掌柜、东通城中的闭门羹——他的怒火是压也压不住了,如果再忍下去他就要吐血而亡。

矮小的男人受他两拳之后倒在地上:“你、你做什么……”他没有想到好心还有恶报,如果不是他曾经也在外地被人抢,也落魄的在大街上想哭得话,还真得不会给十几个铜板。

丁阳这次不只是拳,他提起脚来就踹了过去:他是堂堂的大将军,岂会受嗟来之食的侮辱?还给他铜板,当他是什么?他不是乞儿、不是乞丐,他是堂堂的大将军!给他铜板,那就是生生的抽他的脸啊,那就是狠狠的啐了他一脸啊,让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在朱紫萱那里受气,在当铺里被人打,在东通城各衙各府前吃闭门羹:他丁阳大将军原来到哪里人人都要高接远迎,这次离开京城就受人白眼谩骂,如今更被人当成叫花子,他胸口憋住的那口气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不过他现在很想杀人。

但是,不是他想打人就能打得,何况人家原本没有恶意,很多路人围上来指责丁阳,还有壮汉们上前去阻止他打那矮小的汉子:“你比《斩驸马》里的丁易还要可恶,不只是忘恩负义,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237章为民做主238章极为难

东通城里大多数人对京城中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知道《斩驸马》里的丁耳暗指丁家大将军的,只有官员和商贾们:他们要么和京城有联络,要么就是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因而路人们指责丁阳的话,就是因为《斩驸马》现在人人耳熟能详的缘故,感觉眼前人和戏曲里的丁耳相比简直可以做兄弟了,绝不是因为知道丁阳本人在此才会出言讥讽。

丁阳听到后怒火几乎自眼中喷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斩驸马》他怎会到东通来,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当下对阻拦他的人也大打出手:“你们敢讥讽于我,知道我是谁吗?!无知的贱民,我今天要打得你们清醒过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可非议……”

他的拳头随着话雨点般重重的落下来,砸向身边的平民百姓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寸;只因为他冻饿了一夜,如今太阳已经移过头顶,又被人打得遍体是青紫才没有多少力气,不然肯定会伤到人的。

不管是给钱的矮小男人,还是后来阻止丁阳打人的壮汉,以及围住丁阳和芳菲的人们,都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无耻之人:打人打错被人指责,居然连指责的人、劝阻的人一起打!这倒底是个什么人啊,所有的人都生起气来,不少年纪青青的都伸胳膊挽袖子要冲上去狠打丁阳;倒是年老之人稳重的多,急急打发人去叫地保和差役了。

丁阳在东通城里转了多半日,又饿又累哪里抵得住那么多壮汉?就算他会武,也渐渐招架不住,身上所受的拳脚越来越多。好在东通的民风淳朴,因而没有人去打芳菲,不然会更让他有得忙乱了。

就在丁阳被众人按倒在地上时,听到有人喝道:“做什么呢,做什么呢,乡亲们散开让我们兄弟瞧瞧哪里来得野狗也敢乱呔。”是差役和地保到了。

丁阳“呸”了一声:“我乃当朝大将军,你们也敢辱骂于我?!”话说完不等地保开口,早有人一脚过去让他闭上嘴巴。

众人大大的嘲讽了丁阳一番,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大将军,可是东通城里的将军他们可是三不五时就能看到,就算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那威风、那仪表、那跟在身后的随从,啧啧,让众人无不退避三舍:被他们按倒的人是大将军?那他们就成当朝的王爷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地保上前看了看丁阳,又瞧瞧芳菲深感可疑,回头看向差役:“李大哥,你看他们……”丁阳和芳菲虽然衣服即破又脏,可是一看那上佳的绣工和上好的绸缎,地保和差役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

差役看一眼芳菲,然后对丁阳抱了抱拳:“请把路引或是身凭拿出来。”路引并不是人人会去官府领的,如今也管得不是那么严,但身任和路引总要有一样才成。

丁阳摇头:“在驿馆里遗失了。”

地保闻言又看了看他:“今天的风可不小!还驿馆,如今那驿馆是普通人能进得?亲王和县主在啊,扯谎也不打听清楚。”

差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来到我东通,又为什么欺压我们东通的百姓?”平常他也会做点欺压良善的勾当,但是他是东通土生土长的人,绝对不会让乡亲们过不下去日子,更不可能看着自家乡亲被外乡人欺辱。

丁阳张开嘴巴道:“我姓丁……”一句话没有说完,立时就引来一片骚动,不少人盯上他的脸就好像要在他的脸上生生的看出一朵来才作罢——姓丁啊,《斩附马》里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是姓丁啊,真没有想到今天遇到的无耻之人也姓丁。

有人笑道:“原来丁耳是有兄弟的,也怪不得他会如此无耻,原来同姓丁啊。”众人尽皆大笑起来,地保和差役也跟着笑起来看着他等他往下说:“说起来,还真是巧啊,居然都姓丁。”

芳菲连忙偷偷一扯丁阳的衣角,不想他再说出真实的姓名来:万一这里的人知道京城的事情,那他们还不被人指脊梁骨骂个半死?

丁阳听到众人的讥笑也不欲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来来,免得到时候再被人耻笑:“在下姓丁名复,京城人氏,到通州是寻人的。”用复字来做名,是因为他想以后要狠狠的报复今天给他屈辱的所有人。

地保和差役闻言交换一下眼神后,差役道:“你无缘无故打伤……”

“是他侮辱我在先,我先动手的。”丁阳对差役并不算客气,这些人向来不会放在他丁大将军的眼中:“你要问罪也要先问这些暴徒的罪,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们不让他们给我个公道?”

差役闻言冷笑起来:“原来还是人家的不是!你衣衫褴褛,他好心助你一点钱财,你要便要、不要便不要,为何要对人挥手便打?不要说他对你不敬,他要给你钱不是求着你必须要收下他的钱,有这么多乡亲做证他没有口出恶言,你打人还有理了。”

丁阳大怒:“我堂堂大将军岂会受这嗟来之食?如此侮辱等同杀夫夺妻,还需要他恶言相向吗?你们也不必花言巧语,东通的人我早就见识过了,如今你们当然会偏颇于他们这些刁民,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差役在市井之中长大,原本就是当地的街头混混,如今四十来岁可谓是见过很多人了,却还是被丁阳气乐了:“你还真得理直气壮啊,成,大将军,您随我们兄弟去给我们老爷请个安吧;啊,不对,应该是随我们兄弟到府中,让我们老爷给您请个安。”

众人听完又是一番大笑,几个混混笑得揉着肚子蹲在地上指着丁阳:“还不快去,让我们府尊给你请个安,定会招呼的你屁股开花那般舒服的。”

丁阳闻言大怒:“你们还要捉我去府衙?刑不大夫,你们敢对……”他当然不能受此辱,也不想受此辱;但无奈的是他被人按手按倒伏在地上,挣了半天也就是抬起了头来,不过又招来一个大脚丫罢了,根本无法挣脱。

地保溜一眼芳菲悄声道:“老哥,你看到没有,是个有姿色的,嗯,而且柔弱无骨、媚态自成,如果送到天香楼调教一番,啧啧。”他想得是能到手多少银子,这样的美人不需要打扮,只要到时候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把头发一梳就是百八十两银子。

差役先没有留意芳菲,经地保一提醒仔细一瞧:“的确是不错。”他当下和地保会心的一笑,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芳菲卖到天香楼去换银子,那么到时候他老婆生辰他就可以让其非常的满意,免得再被扭耳朵了。

他和地保两个人是老搭档,不过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两个人都信神佛之说,所以虽然贪点财什么的,却都能适可而止;至于是卖到青楼里的女子,他们从来不做那种逼良为娼的缺德事儿。

Wшw▪тt kдn▪c o 如果丁阳所为不是那么让人恨得牙痛的话,地保和差役也不会兴起这等心思来:恶人嘛,他们就当是替天行道让恶人得报,且还能为自己弄几个银子用用;怎么说,也算是为民除害啊。至于芳菲的名声——已经嫁人后跟人私奔的,又哪里会是安份守己的人?

芳菲和丁阳并没有听到地保和差役的话,而听到或是猜到他们用意的人谁也没有说话:谁让这个丁复如此可恶呢!私奔的妇人已经不贞,让她去青楼那种地方也比沉塘要好得多了。

丁阳还想挣扎不想被押到官府去,芳菲却轻声道:“这不是见到大老爷们大好时机?到时候那个知府总会有点见识相信阳哥哥你的;而且今天之事全是被朱紫萱所害,到时候通过这些人的嘴巴,让世人知道朱紫萱是多么恶毒的人,不是正好。”

听完虽然感觉这法子不是很好,但丁阳没有其它法子想要脱困总要和东通的官员见面才成,便沉默的由着差役把他绑起,推推搡搡的向官衙的地方去;而被打得矮小男人,及大部分人都跟了上去,想看看大老爷怎么罚此人。要知道,他们东通地面上的知府,那可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好官儿之一啊。

到了官府之后,差役和地保很自然的把丁阳和芳菲分开了,丁阳跟着其它差役到班房里等着过堂,而芳菲被婆子带下去梳洗更衣。

丁阳等了不久就听到升堂的鼓声,到了大堂之上看到知府昂首不跪:“我乃当朝大将军丁阳,你如不信可叫守备将军刘大胡子过来认一认。”

知府的确不是个糊涂官儿,闻言看看丁阳:“不能凭你一句话本官就要去请刘将军的。”他看丁阳说话气度的确有些不同,而丁阳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贯耳,相信在此时也无人会假冒这位大将军的——原本他记得丁阳是因为那场大捷,却并没有多深的印像,后来就是因为《斩驸马》,他看得戏、听得书,就算是陪夫人去买点东西听个莲花落也是其事,他想忘也无法。

丁阳淡淡的道:“刘大胡子姓刘名桩儿,无字。三年前自京城调来东通,去年才升为守备。”

知府眯起眼睛看一眼师爷,自有人去请刘大胡子;不久就证实丁阳的身份,但是东通无人会去驿馆为丁阳讨什么公道。在知道丁阳的身份后,知府指着矮小男人及几个鼻青脸肿的东通百姓道:“丁将军,下官还请您给他们一个公道。”他,向来是个好官,不会因为丁阳的大将军身份就不为东通百姓做主。

238章极为难

丁阳不敢相信的看着知府:“你说什么?!”他可是当朝的大将军,这个小小的知府居然想问他的罪,真得不知道这位知府是吃了態心还是豹子胆。

知府很平静的看着他:“请丁将军给东通的百姓一个公道。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且没有学过武的普通人,还是因为想帮助丁将军一二才被丁将军打得遍体是伤,此事是将军的不对,将军岂能不给他们一个公道就此作罢?”

丁阳看一眼身后远处的百姓们回头低吼:“不过是几个贱民,而且不是他们辱我在先,我岂会动手?你快些让人准备马匹,再让人备些衣衫什么的,我还有要事不能耽搁了。”他如今想赶快回京城,既然朱紫萱不给他活路,那他也不必再念着三年的夫妻之情。

知府微皱眉头:“首先,这位要资助将军银钱的百姓,他如今一身是伤必要请大夫瞧瞧用药,这诊金和药费理应由将军来负责;再有,他被将军伤成这个样子,当不能再做营生——那个你家里几口人待养?”最后一句问得是矮小男人:“六口?四代同堂,好啊好。”

“将军,他家中妻子要照顾四个老人加一个孩子,根本不能做什么贴补家用,一天的嚼用也不是小数,岂能坐吃山空?他如果不是为将军所伤,当日日赚钱养家,因此他每天能赚多少将军就要赔给人家多少才是。”

听着知府所言丁阳感觉自己的头发就要竖起来了,当真是岂有此理!给药费诊金还不成,居然还要代那个男人养家,当他丁大将军是什么人。

“还有,他倒底是好心助丁将军,却被将军伤成这个样子,您理应给人赔礼并奉上一份厚礼才对;嗯,就以十两银子为数吧,将军以为如何?”知府说得极为有条理,并没有偏颇任何人。

丁阳听到“还有”两个字就已经要气爆了,闻言他忍住大吼:“我以为如何?他们以下犯上打得我如此样子,你却是不闻不问,只是一味的偏颇,你这官是怎么做得?!我还给他银子去瞧大夫,是他要给我银子……”

“来人,拖下重责五板。”知府忽然掷下令牌,命令衙役们责打丁阳。

丁阳全身都抖了起来,原来无人认识他也就罢了,如今知府知道他是何人居然还想让人杖责于他,他如何还能忍得住;当下几个箭步奔到公案前,一掌击在桌子上:“你敢?!”

知府看着他坐得四平八稳:“下官有何不敢?将军你咆哮公堂可知是什么罪,如今五大板已经是轻罚你——朝廷的威严,容不得有人蔑视。这公案,我拍得,将军却是拍不得的,要知道您拍得这不是下官的桌子,这是朝廷的、是皇帝赐下来的桌子!”

丁阳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知府摆手:“拖下去,杖十。”丁阳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知府当然是哪里都不疼;但是知府又还给他的五板子,却是板板见肉。

丁阳死死的咬着牙,听着远处传来的百姓嘻笑声,他的双手指甲刺伤了自己手心:裤子被褪下,当着众人光着屁股挨打,这比打在身上的板子更让他承受不住。

十板子打完知府看向丁阳:“十两银子的赔礼,二两七钱的药费,大约休养十天银六两共计十八两七钱。还有,那些被将军所伤的百姓,每人也要一两四钱的药费,大约要休养七天要给他们三百五十文钱,共有九人需银15两八钱银。将军你先向百姓们道歉赔礼,然后把银子交割就可以离开了。”

丁阳被打得屁股生疼,站也站不稳的时候听到这番话气得眼冒金星,不过已经知道知府的性子他也不欲再节外生枝:“银子我身边没有,过些日子让人送过来就是。”但是赔礼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得。

知府想了想:“下官信得过丁将军,那请您先给百姓们赔礼吧。”

丁阳直直的瞪着知府,知府平静的回视着丁阳,过了半晌后丁阳自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绝无可能。”

知府看着他:“将军,知错能改……”

“你,一个小小的知府敢冒犯于我,现在还想折辱我,不出三个月我就让你丢了这大好的前程,到时候我会去京城天牢看你。”丁阳咬牙切齿,实在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位知府,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知府看着丁阳:“将军,您不赔礼让下官如何相信您会把银子送来?”

丁阳就是不肯,那知府也是个拗性子居然让人拖了丁阳到矮个子男人面前,然后硬按下丁阳的头让他向人行礼,勉强也算是赔礼了。只不过丁阳气得几乎吐血,梗着脖子不想对眼前的贱民低头,可是力气却不够。

一个一个人行完礼,丁阳一身的汗水脸也涨得发紫,仇恨的盯着知府眼睛眨也不眨:他如果不把此人千刀万剐是绝不会甘心的。

知府也不惧他:“银子。如今下官信不过丁将军,您还是交割现银为好。”

丁阳咬牙:“在下的银子都在驿馆里,你有本事就让人去拿。而且我在那里被人抢了银两,你这位为民做主的大清官不去好好的查一查还我一个公道?”

“驿馆?”知府露齿一笑:“下官的表弟钱公爷就在那里,使个人去问问马上就会一清二楚。”

这句话让丁阳双眼一黑险些摔倒在地上:怪不得这个知府敢打他,如此混帐的脾性可不就和钱小国公差不多?他怎么就没有打听清楚就上门来了呢。

没有银子是不成的,知府让他什么时候把银子交到府衙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东通。退堂之时气得发晕的丁阳才想起芳菲来,问知府要人。

知府不在意的挥手让人去把芳菲带过来,不多时芳菲没有来师父一脸古怪的进来,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声,然后垂手退到一旁。知府看丁阳的眼神变了:“丁将军,您带在身边的那人是妾室不少字”

丁阳恶狠狠的道:“她是贤妃娘娘嫡亲的妹妹,大殿下的嫡亲姨母。”

知府猛得咳了几声后招手叫过师爷来吩咐几声后才对丁阳道:“那个,还要劳烦将军等一会儿才成;其中有点差错,将军的如夫人已经不在我们府衙之中,被人……”他看看丁阳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那两个惹祸的东西!知府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丁大将军一怒之下要了地保和差役的小命:他们可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上有老小有下,不能有个万一的。

丁阳极为不耐烦:“人倒底去了哪里?就算是梳洗换衣远一些,如今也该回来了。”

“嗯,她身在天香楼,下官已经使人去……”知府有些低声下气。

丁阳先是点头:“接来就好……,你说什么地方?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他忽然感觉这名字不像是个好地方:“青楼?!”不过他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等事情,他堂堂丁大将军的妾室会被人卖进青楼去,这怎么也是不可能的。

知府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说话。这事儿,实在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那两个家伙会如此胆大妄为呢;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那两个混蛋,谁能想到丁大将军会是如此无耻之人,卖了他的妾室他并不认为有多么的对不起丁阳。

丁阳一指差点就点在知府的鼻子上:“卖进了青楼?你有胆再对本将军说一遍。”

知府还真就是个有胆的:“因为将军对百姓们所为,使得他们认为将军定是个泼皮拐了谁家的妇人私逃到东通,心想将军要被收监几年,所以他们才会给如夫人找了个下处。”

这叫人话吗?!果然是钱家的亲戚啊,果然不是一般的混帐,什么叫做找个下处——难不成他丁大将军还要感谢那个卖了他妾室的人不成,真是岂有此理;这话不是单单能把人气死,简直就能把死人气活啊。

丁阳伸手揪住知府的衣领:“你——!”他就要打人。

知府也不挣扎:“太皇太后……”四个字如同咒语般让丁阳的胳膊僵在半空中:“她老人家倒是很疼下官的;下官正想着今年去给太皇太后拜寿,到时候会去丁府给将军请安。”

丁阳还真就打不下去了,小小的知府他倒是不怕,可是太皇太后能记住的人儿他敢随便打吗?但是想到芳菲被卖到青楼中,名声已毁,接下来他要如何是好?不要芳菲那贤妃马上就会和丁家翻脸成仇,到时候再有朱紫萱等人,他是腹背受敌,而且他还真得有些舍不得;如果再要芳菲,那他的名声、丁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世人会如何看待他丁家呢。

他抱着头大吼一声,可是依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难啊,此事他要如何处置为好呢。

239章满城皆连襟

知府很好心的安慰丁阳:“应该只是签妥了卖身契,丁将军不必太过忧虑。”这话不说还好些,说了更让丁阳抓心挠肝啊,已经妥了卖身契那就是青楼里的人了,人家有身契在手自然是腰杆硬啊。

当然,他堂堂大将军只要去讨,相信那天香楼也不敢硬抗的,只是他丢得起这个人吗?去讨那就等于是他自己在东通城里喊了一圈:我的妾室被卖到天香楼了,你们听说没有啊?没有听说的现在可以去看热闹了,过时不候——他不如一头撞死的好,绝对不能亮出身份去要人啊。

知府请了丁阳到二堂用茶,左等了右等终于师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府尊,事情不好弄啊,天香楼就是不肯放人——他们有身契在手,我们也不便用强啊。”他是一脸的焦急,又对着丁阳施礼:“将军,小的无能,小的无能。”

丁阳坐在二堂的每一个呼吸都扯得五腑六脏难受至极,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到好法子,因为想瞒的话,要封口的人可真不少,只要中间有一点差错此事反而会闹大;如今再听到知府不能把人弄出来,他急得额头青筋直跳:“为什么不能?那是拐卖原本就是有罪过的,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做得,连个青楼也拿不下你做得什么官。”

知府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下官做官却不是为了和青楼过不去,外放官员都是代天子牧守,份所应当是要保一方百姓平安;将军的话重了,下官不敢听。至于天香楼,他们本份做生意,下官总不能视王法于不顾而去天香楼硬抢吧?不少字如果硬抢了,下官便不再是朝廷的命官,和那些盗贼有何分别?”

在这个时候丁阳哪里有心思听人说大道理:“救人!眼下当然是救人要紧!”不管要如何处置芳菲,但总要把人自天香楼里弄出来才是正理,否则他的声名有碍,贤贵妃也绝不会放过丁家;还有,他也真得很担心芳菲会吃大亏,经此一事也不知道把芳菲吓成什么样子了。

知府看向师爷:“你,想想办法;要不就报上丁大将军的名讳,告诉他们买丁将军妾室可是有罪的……”

“不可。”丁阳瞪着知府,实在是不知道知府是故意为难他,还是当真如钱小公爷般糊涂:“绝不可说出在下的名号来,也不能对人提及那是我丁某人的妾室。”如今他的脸已经丢到姥姥家,岂能再让人对他提名道姓的指点呢。

师爷闻言看看丁阳:“小的也认为不便说出大将军的名讳来,如此的话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还不快说?!”丁阳急得直冒汗啊,偏生这个师爷说话总喜欢吊人胃口,把丁阳逗弄得火气是爬上来又压下去;如果不是还指着知府衙门给他去讨人,如今他早一拳打到师爷的鼻子上了。他没有打人却因为太过着紧而牵动伤处,倒让他自己疼得闷哼了一声。

师爷看看知府:“用银子赎人啊。”

丁阳跳了起来一指点在师爷的鼻子上:“你这也叫人想出来的主意?拿银子去赎人,你当丁某人的爱妾是什么?!是天香楼不对,是你们衙门的人不对——对了,那两个害了我爱妾的人呢?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就算是活活打成肉酱都不能消他心头之恨啊。

师爷听完不乐意了,弯腰施礼:“小的不对,小的长得是猪脑子,小的想不出人主意来;请大将军给小的一个主意,小的定按大将军的吩咐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当他多愿意管此事一样,说天香楼买人不合规矩,你丁大将军敢拿出妾室的身契去和天香楼对质吗?

知府道:“人已经去拿了,不过那两个性子原本就滑不留手的,怕是要等些时日才能拿到。”他知道把人交给丁阳是绝不会有活路的,而他是保不住那两个人的,当然不会留他们在衙门里等死。

丁阳一掌击在桌子上:“歹人你们捉不到,你还有脸对本将军提什么代天子牧守!”他真得要气疯了。

师爷不阴不阳的答了一句:“人,我们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却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只是我们知府衙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还在想法子中。大将军威震三军,您如果出马可能手到擒来,小的们却是不成的。”

“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如果本将军的爱妾有个万一,你们个个小心项上人头。”丁阳气得瞪大眼睛:“人在哪里?!”只要捉到那两个可恶的人,到时候知府也就不能不去天香楼硬讨人了。

师爷欠身:“驿馆之中。”

知府依然坐得挺直,呼吸不变平静的很,看着丁阳道:“晋亲王爷在那里,下官不敢随意打扰。或者,大将军肯出面的话,下官倒是愿意陪大将军前去讨人来问罪。”他保不住那两个人,但是他知道谁能保得住——那两个家伙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他当然不会不罚,但罪不至死他当然也要给他们指条活路。

人到晋亲王身边,不要说是丁大将军就是京城的王爷公主们,又有几个敢去讨人的?更不用说敢私下把人做掉了。更何况,驿馆之中有大将军的对头辅国县主,知府料定丁大将军不敢前去的。

丁阳就好像不小心吃东西咬到了虫子,刚想要吐出来却得知必须要吞下去:不仅仅是恶心啊。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师爷,可是师爷低眉垂眼的立在那里,要多恭谨就有多恭谨,他还真不能拿人家撒气。

“多少银子?”他挤出几个字,差点把自己气死过去。什么样的官儿就养什么样的师爷啊,瞧知府那个样儿一般的师爷也伺候不了,瞅着师爷和知府好得就要穿一条裤子了,他就应该知道这个师爷不会是什么好人,怎么就没有多加点小心。

不过就算是他多加多少小心也不管用,如今的丁大将军身边没有一个人:他的随从和芳菲的丫头都被扣在驿馆中,再加上身无分文,再小心又能把人家师爷怎么样?芳菲在他过堂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天香楼,他再小心也不能把芳菲弄出来。

师爷抬头:“大将军,我们大人为官清廉身边没有什么银子的。”

“我是说需要多少银子?”丁阳瞪着师爷真得很想很想一脚踹过去。眼下他不管愿意不愿意,能救出芳菲且不会让再多的人知道他丁阳的爱妾被卖入青楼,出银子赎人是最好的法子了。

“什么银子?”知府也很不解:“将军是问要给百姓们多少银子嘛,下官刚刚在大堂之上已经说过……”

丁阳气得太阳穴都跳了跳:“天香楼赎人,要多少银子?!”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吼了出来,脖子里的青筋就如同一条条的暗紫色的小蛇般狰狞。

师爷的嘴巴很利落:“三百两。”

丁阳眼前一黑坐倒在椅子上,他久未进食又折腾到现在:而知府不知道因为什么,只上茶没有点心果品,就算他现在有心思吃东西也无东西让他填肚子。

“怎么可能要如此多的银两?”丁阳眼瞪得眼角就要裂开了:“你,是不是要中饱私囊,连我的银子你也敢抽红?”

师爷的眼也瞪大了,脖子也梗了起来:“大将军,小的伺候不周惹大将军生气了,小的自去大牢里听大将军的处置。”他说完对着知府一礼:“府尊,小的无能给大人丢人了。”他说完施了大礼一甩袖子走了。

丁阳大恼:“你给本将军滚回来,你居然敢顶撞本将军,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见师爷就是不肯回来,他看向知府:“你瞧瞧你手下的人,还不叫他滚回来。”这个师爷再可恶,他也要指着人家办事呢。

知府看着他:“将军没有听清楚吗?他已经自去大牢里等着将军降罪,您要怎么处罚他尽管说,只要合乎王法下官一定严惩他给将军出气。”他没有开口把师爷叫回来,反而将了丁阳的军。

丁阳气得呼呼直喘,当真是两眼发黑:“你回来,本将军有话问你;你——,没有错,是本将军太急了些。”他不得不低头了,人在屋檐下啊,这里是东通的知府衙门,不是他京城的丁府。

师爷回头:“不敢。三百两银子还是天香楼的老鸨看在小的份儿——小的答应三个月内,无大事不去她天香楼查案她才应下来的;要知道,我们东通的陈员外可是出了二百六十两要买人呢,不是小的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如今人早送到陈员外家去了。”

“好大的胆子!”丁阳气得头发晕:“那个什么陈员外给本将军捉来,捉来!还有天香楼,哪里有刚签了身契就……”接客两个字倒底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脸涨得通红。

想到再不救芳菲,以后这东通城的富贵中人皆成他的“连襟”:这等侮辱,不是他能不能承受,就算是他现在跳东通河死掉,这满城的“连襟”他也推不掉的。

知府摸了摸下巴:“下官实在是有些为难之处。”

丁阳如果不是想起太皇太后来,真想一拳打过去看他还有没有为难之处了:“让你救人,你说天香楼有身契不能硬讨;让你捉那两个歹人,你说不能惊动晋亲王;如今一个什么破员外,你又有为难——我瞧着你就是在为难本将军我!”

这话说对了。知府和师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他们当然不会说出来。

知府大人和颜悦色不同丁阳一般见识:“陈员外虽然也是朝廷命官,不过并不是实缺,但是——,”他看向丁阳:“他是敏郡王的妻弟,下官当真是有些为难。”

丁阳盯着知府半晌,敏郡王他招惹不起;他忽然间有种感觉,为什么在东通城里出现的人个个他都招惹不起:那能招惹起的,也躲到他惹不起的人身边,他也太背了点。

木然的转过头看向门口师爷,丁阳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三百两?嗯,我身上没有带着银子,可否让他们先把人送出来,我过几日再把银子给他们?”他已经被逼得就算是一肚子的火气,想打得人也只有他自己。

师爷想了想:“也不是不成,有小的做保天香楼的老鸨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话。”这话听得让丁阳眼睛微微多出一点生气来——再把芳菲留在天香楼,说不定下一刻他就要多出一位连襟来,到时候贤贵妃肯定杀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空口无凭,将军要写个欠据什么的才成,再有小的和我们大人作保,相信很快就能把将军的如夫人接出来。”师爷说完看着丁阳:“要不要准备文房四宝给您?”

丁阳合了合眼、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跳起来:“欠据?你们是怕他天香楼和世人无凭无据不能相信丁某人的爱妾进了天香楼吧,居然还要弄个凭证给他们!你们实在是……”话没有说完,他气得咳了几声,最后咳出一口血来双眼一翻又坐倒在椅子上。果然就是练武之人,他气成这个样子还能坚持住不晕,倒让知府生出几分佩服来。

如果是文人,现在早气晕过去几次了。

知府淡淡的道:“将军何必生气,将军又何必多疑,您写与不写全在您;要么您现在就给天香楼三百两银子,让他们把您的如夫人请回来,要么就等几天银子到了再去天香楼也成;您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呢,气大伤身啊,将军。”

丁阳喉咙感觉再次感觉到腥味,马上运气才把气血压下去:等几天银子到了是去救人,还是大摆宴席在东通认连襟啊!他如此一想气血又是一阵翻腾,绝不能等几天,他一刻也等不了,因为刚刚师爷说了那个陈员外可是想做芳菲的入幕之宾啊;他堂堂的大将军不要弄这样一个“连襟”亲戚出来。

可是,银子呢,三百两啊,他现在要去哪里弄三百两银子;他急得握拳再握拳,可是把指甲握进了肉里也换不了一分银子;弄不到银子,他就要认下这满城的连襟了——丁阳急得那一口血终究压不住吐了出来。

240章接风宴241章争风吃醋

血吐了一口出来,知府也着师爷去请大夫来,丁阳也忽然想到了筹银子的方法,只是他还有顾虑:如果是其它的事情,他早已经着人请刘大胡子过来借银子了,可是芳菲的事情他不欲太多的人知道,不然他丢得脸面岂非更大?而刘大胡子那人嘴巴根本没有把门的,被他知道了,不出一天东通城里就无人不知了。

没有银子很有可能要认下满东通连襟,可是如果借银子刘大胡子就算自他嘴中问不出实情来,这知府、师爷会不开口?到时候他的英名、芳菲的清白就要全毁了。左右为难啊,他当真是拿不定主意。

正在此时有人跑进来对师爷道:“天香楼送信来,问我们还要不要赎人了,不赎他们就要安排人伺候陈员外了;陈员外已经加价到二百两一夜,连天黑也等不及就要梳笼……”

丁阳拿起茶盏掷出去正中那差役的头:“哪个敢梳笼,我要了他……”想到敏郡王他改口:“要了你们这些办事不力之人的命!”他想灭了知府衙门,可是想到太皇太后他又不敢动知府,也只能拿这些差役出气。

“马上,代我去请刘大胡子。”他也顾不得许多,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其它吧,不然他是真得没有地方去哭了。

师爷看看被砸伤的差役,对着丁阳拱手行礼扶着差役离开去请人了;而丁阳在二堂上是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半点安生的时候:他有些心惊肉跳,总感觉想救出芳菲来不会那么容易的。

不过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人再来报说天香楼有人要争抢芳菲,这也让丁阳慢慢的把心放回原位;想到芳菲的模样,想到有人来和他争抢芳菲,他忽然间感觉芳菲真得很不错,实在是不应该因为长泰太过冷落她的。

刘大胡子很快到了,听到丁阳要用三百两银子他大笑起来:“丁大将军又来和末将玩笑了,区区三百两银子予丁大将军来算得什么?九牛一毛都称不上,您莫要拿末将说笑了。末将今天晚上为您接风洗尘,您可一定要到。”

丁阳被说得脸上一红:“盛情难却。不过银子的确是要借的,原因兄弟你莫要问的好。”

刘大胡子看看知府再看看丁将军:“好!三百两银子我马上让人送来,晚上末将亲来接大将军,还请知府大人相陪。”他倒真是个爽快人来去如风,话音刚落地不久人已经奔出大门。

不多时银票送上,丁阳就把银票交给师爷让他赶快把人弄回来,他也真正的放下心来对知府说:“有什么吃得先弄些来。”他实在是饿坏了。

知府一笑让人奉上点心来,陪着丁阳等师爷的消息;一盘点心下肚后芳菲就和师爷一起回来,看来原本他的担心是多疑了;知府当即告退,把二堂留给了芳菲和丁阳,而他让人去收拾间房屋给丁阳二人暂住:他还没有收到银子呢,岂能让丁阳就这样离开。

芳菲看到丁阳就扑过来哭得晕死过去,这多半天的经历让她受得惊吓极重,如今再看到丁阳有种隔世之感;她被丁阳弄醒后叫了一声“阳哥哥”,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满是晶莹的泪水,看着丁阳的眼睛哽咽道:“我就知道阳哥哥会来救我的。”说完小手紧紧的一握丁阳的大手,满心里全是依恋:“阳哥哥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阳哥哥的。”

难得是她说出这些话来是那样的自然,绝没有半点讨好的意思,是发自内心的话,才更加能感动人。这样发自肺腑的钦佩有几个男人不愿意听,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听——被自己女人视作仿佛神佛般的存在,丁阳当真是涌出无限的满足与欢喜来。

轻轻的抹去芳菲眼角的泪水,好好的安抚了她一番便让人扶着她去梳洗了。芳菲离开后,丁阳的脸却慢慢的沉下来,心就好像是被虫子啃咬着,让他怎么按不下那生出来的念头,终究他还是把师爷叫了来:“那个,这个……”他依然是难以启齿。

师爷却是久经世故的人,一眼看穿了丁阳的心思:“大将军是想问陈员外是不是和二夫人说过话吧?不少字”他的话好像很顾及了丁阳的脸面,但是他下一句却不一样了:“二夫人是被人自房间里拉出来的,那房里有酒有菜还有男人的声气;不过,时辰还早应该还不至于……”他没有再说下去。

丁阳硬生生的把茶盏捏碎,然后吼了一声:“滚!”芳菲的清白倒底还是毁了,就算只是陪酒说话,在青楼里的男人又有哪个是老实本份的只吃酒聊天?就算只吃酒聊天,芳菲的清白依然是毁了,而且毁她清白的人还有可能会在京城遇上,这让他有种去做刺客的冲动。

芳菲梳洗出来,见到丁阳可怜巴巴的先叫了一声“阳哥哥”,却没有马上走到丁阳的身边,泪汪的大眼睛瞧丁阳两眼就躲开,里面有太多的委屈。

丁阳看着她半晌无语,忽然生出一种烦燥来:如果芳菲当真贞烈,那她应该在天香院自尽。那接下来他也就不必顾虑这顾虑那,大可以表明身份打上天香楼为芳菲讨个公道,现在自然也不必再有这些烦恼了——留下还是不留下芳菲,对他都不是好事儿。

越想越感觉芳菲害了她自己,也害了他丁阳:做为女子理应视清白比性命重要,她如果当真为他着想,为丁家着想,为她自己的清白着想,她现在就应该是个死人才对。

芳菲看丁阳的目光有些古怪,微垂着头侧转一下身子,她知道自己在灯下这个姿势是最动人的,悲声道:“此事被姐姐知道,肯定会让她极为心痛的,我、我只会给姐姐、给阳哥哥添麻烦,我不如死了的好。”泪水滚滚而下,一颗一颗在脸上滚下去,映着烛光比珍珠、水晶更美得炫目:“可是,我舍不得阳哥哥,怕阳哥哥早起吃不上热乎饭,晚了又怕阳哥哥加不上衣……”

丁阳闻言长长一叹目光柔和起来,并站起来走到芳菲身边把她抱进怀中:“不要再想了,一切都过去了。”还有贤贵妃啊,如果芳菲当真死了,那贤贵妃伤心之余肯定会怪他没有好好照其妹。算了,走一步是一步,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敢大声说话。

只是此时的丁阳和芳菲都不知道,在后堂里晋亲王、水慕霞以及钱小国公陪着紫萱正和知府说话;而师爷把芳菲卖到天香楼签得那张身契递给了紫萱:“县主,幸不辱命。”

紫萱连忙起身施礼:“知府大人和师爷都是爱民如子、忙碌不休的人,却因为我而兴师动众,实在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她说完再次施礼:“请知府大人和师爷受我一礼,恩德不言报,他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千万不要客气。”

知府大人听着内室他妻子和碧珠的笑声眯起眼睛来:“县主客气了,说起来我们可是一家人,县主不怪下官高攀吧?不少字下官的表弟生性贪玩,认识县主之后不但能娶妻且能听县主的规劝读些书,如此天大的恩情让下官如何报答?”

紫萱想到碧珠如今身体还是不好,虽然墨随风一直在为她调养,但到现在碧珠依然不能生养,按墨解元的话就是希望比原来大了很多:“知府大人客气了。”

知府笑道:“陈员外今天来不了,因为他今天晚上要和刘大胡子宴请丁大将军,他要下官代他向水公子问个好。”

丁阳的遭遇很多是紫萱等人的设计,自水慕霞要把他赶出驿馆始,已经注定丁阳不会有好日子过;不过丁阳当街打人这是紫萱等人没有想到的,不过他到了知府衙门后不久,紫萱等人就收到了知府送来的消息,以及还有那个地保及差役。自然,芳菲的事情也就被紫萱等人得知。

刘大胡子嘛,虽然是原来丁阳的老部下,但是他却同时是受过护国夫人大恩的将士,且收到边关大将军的信件,自然很明白丁阳是什么人;他借银子给丁阳、帮丁阳正了名可不是为了帮他——他要做什么?紫萱的主意经过水慕霞的修改,当然是极热闹的事情。

而陈员外当然也是水大公子和晋亲王请来的,不然芳菲就算是天姿国色刚入青楼,也不会马上被人盯上的;就算其时陈员外时常会到青楼转转,但是他却是去教姑娘们唱曲,从不夜宿在青楼内的:芳菲此时就离开了青楼,因为陈员外她的名声早已经传遍了东通的青楼,没有哪个姑娘或是龟公不知道芳菲的大名儿。

水性杨花笑着起身:“大人也要去赴宴吧?不少字我们便不多打扰了。”

钱天佑眨眨眼:“我想去瞧瞧,明儿就要离开了,临行前不去看场戏你们心不痒?”

晋亲王拍了拍衣袍站起来:“本王想吃几杯水酒。”

241章争风吃醋

碧珠马上扯钱天佑使个眼色,钱天佑心领神会:“我不想吃酒,你们去吃吧,我陪碧珠和县主回去好了。”

知府瞪钱天佑:“你最好是回去歇着,不然小心我写信到京城给舅父告状。”

水性杨花和晋亲王直把紫萱等人送回驿馆才离开,虽然他们信不过钱天佑不过他们信得过紫萱:她从来不胡闹的。

紫萱回到房里伸个懒腰想去洗澡时,碧珠拉着火舞过来扔给她一身男装:“穿上,我们也去瞧个热闹。”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啊,晋亲王和水性杨花都忘了碧珠和火舞并不是上唐的人,而他们更不知道紫萱也不是上唐的人,因而他们认为稳重的紫萱一样会做出极为不稳重的事情来。

“可是……”紫萱依然有着顾虑,看看火舞道:“你是要嫁到上唐的,上唐的有些规矩你就算是再看不过眼也只能忍了,所以今天晚上还是乖乖的……”

火舞伸手就去扒紫萱的衣服:“去他的规矩,姑娘我嫁过来并不是单单嫁一个男人,也是嫁上唐啊;就算偶有什么错,难不成上唐还不要我这个送上门来的媳妇了?姑娘我不相信,所以有什么怕得。”她是真正的爽快人,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百无禁忌啊。

听得紫萱无言以对,想到火舞的性子也就由她去了:如果那个选出来的男人对火舞各种不屑的话,依着火舞的性子肯定是鞭子底下出孝夫啊——有什么男人是治不住的?她治不住还有雪莲和碧珠呢,实在不必前怕狼后怕虎的。

换好衣服后出门,却在紫萱院门外不远处看到了金乌。

金乌正在一棵树下打转,走得不快偶尔还会停下来,也不知道他倒底在做什么;火舞先看到的扬声叫他,同时跑上前想看兄长倒底在做什么,那树下的土地就被他踏得要发光了。

妹妹的喊声把金乌吓了一跳差点想拔腿就跑,他连忙摆手嘘道:“小声,小声,被辅国县主的人听到……”

“被我听到有什么吗?”。紫萱有些奇怪的上前两步高声问了一句。

金乌本来只看到妹妹,因为心急也没有四下张望,现在猛得听到紫萱的话他的脸马上红了,后半句话就这样被他遗忘在脑后,不要说是那未说完的话,如今他的脑子里什么也不记得了,连火舞也看不到了,连脖子也红了起来,吱唔道:“我、我在看月亮。”

紫萱闻言抬头看看天上,夜空上全是星星根本不见月亮的影子,要知道今儿可是初一呢;她笑道:“金乌是不是想家了?”

金乌急了抬头:“没有!我、我……”半晌也没有憋出下面的话来,倒让他的脸更红了;越急就越窘,越窘就越说不出话来,越说不出话来就越急,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他不敢看紫萱。

紫萱笑着走过去拍拍金乌的肩膀:“没有就好,如果想家就对我们说,让雪莲弄几样太阳蛮的吃食给你。对了,跟我们去玩儿吧……”她的话忽然中断在这里:“血,金乌你流血了。”她伸手去抬金乌的下巴:“看看墨大夫回来没有,快!”

金乌被紫萱的手拍在肩膀上,身体就是一颤然后全身发擅,继而鼻子就流血了;他却根本没有留意到,眼落在自己肩头的小手上,心也落在那白生生的小手上,然后那只小手就摸到了他的下巴——他的鼻血流得更急了。

在众人一番手忙脚乱下,金乌的鼻子被堵上了,耳朵上压上小土块且要仰着脸,这姿势实在是有些难看,但是金乌不在乎,他晕乎乎的回房了。整个晚上,他的奴仆听着他时不时的发笑。

火舞很懊恼的换过衣服报怨:“让他少吃些肉,都说上唐干燥了嘛,看流血了吧?不少字”

紫萱一笑指着一栋华厦道:“我们到了。”

华厦门前车来车往,招呼的小二哥们满头是汗,可是声音依然带着亲热,就好像每一位客人都是他们久别重逢的亲人般。

钱天佑开口就道:“雅室一间,拣着好的来,公子我有赏。”他说完扔过去一块碎银,立时就让那位小二哥把他们一行人当成了亲生父母,招呼的那叫一个妥贴。

一番茶水请安之后,紫萱他们才吐出一口气来:“这地方也太热情了些,受不了。”

钱天佑忽然招手:“快,来了,来了。”紫萱碧珠等人挤过去,探头向下望去,正好看到刘大胡子引着丁阳和芳菲等人下车;而丁阳一下车抬头就好像有些僵直,刘大胡子过去关切的问了什么,他很快笑起来摆手想来是说没有关系。

芳菲没有下车身子就发僵了,看着那华厦的大门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悬在华厦大门上方的那块大大的匾让她吸呼都困难起来:天香楼。她真得没有想到,刚刚离开天香楼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又会回来此处。

她想叫丁阳可是嗓子里被什么堵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腿脚发软身子失重一头就栽了下来;而丁阳此时也在愣神,居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也不曾回过头看一眼,跟在她身边的丫头是知府借她的,伸手没有捉到她眼睁睁看着她跌下马车。

好在天香楼门前都辅了厚厚的毯子,芳菲没有跌伤却弄得发钗凌乱,衣裙不成样子;如此狼狈自然引来众人的注意,看到一位美人儿自车上跌下来,有好事者还喝了一声彩。

丁阳应声回头看到芳菲这个样子他的眼底闪过很大的不快,上前扶起芳菲来:“你先回去,这里不适合……”

“有什么不适合的?她又不是嫂夫人不过是大将军你的妾室罢了,而且天香楼可不是一般的窑子,这里很多姑娘家身子比我们养在家里小妾歌女还要清白。走吧,走吧,不要扫兴——瞧,我没有骗大将军你吧,带着女眷来得可不只我们一个,能进入天香楼的女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妾室?远远看一眼,啧啧。”刘大胡子拉了丁阳就走。

不过他这一开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呢,使得芳菲的脸拉得老长:她岂是那些小妾能相比的?当下她理理衣裙口齿清楚的道:“妾身先回去了,少陪了。”她绝不会甘心受这等侮辱。

刘大胡子的嗓门向来大:“小嫂子要回去?刚来还没有吃杯酒怎么就要走呢?有什么可害羞的,您是第一次来以后多来两次就不会感到不好意思了。”

丁阳停下脚步:“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生疑了。

刘大胡子一脸的憨笑:“天香楼是我们东通最好最大的地方,就是想在这里为大将军接风;除了这个地方,其它地方不能尽兴啊,且正好天香楼是让妇人们进门的,也不至于冷落了小嫂子。”

丁阳仔细看他的样子瞧不出什么不对来,再想到芳菲落入天香楼的事情现在应该是无人知道,便点头对芳菲道:“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早些睡。”

芳菲欠身施礼扶着丫头的手就准备上马车离开,她的身子到现在还在颤抖,能勉强控制着自己没有在天香楼门前大叫出来,已经很不错了。这个地方,是她永远的恶梦,终其一生也不会忘掉的。

丁阳正打算转身,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的上前:“你就是那个美人儿了吧?不少字听说你已经被人赎身了——他用了多少银子,我十倍给他!现在,美人儿就跟我走吧。”他说着话还要动手去拉扯芳菲。

芳菲本来就被天香楼三个字刺激的不轻,如今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轻薄于她,当真是让她忍无可忍的扬手就打了过去:“滚。”

中年男人被芳菲一掌打在脸上也恼了:“装什么良家妇女!你和跟在大爷们身边的小妾们能相比吗?至少人家出身清白,你不过就是这天香楼里的婊/子,还装什么贞烈;就算是被人买走了,你也曾经是天香楼里有银子就可以陪人家……”他是破口大骂,骂得不堪入耳:“陈大,你给本王滚过来,这个人本王要定了——本王要把她送给……”

丁阳听到“本王”二字,这才认出黑夜中有点面善的人是敏郡王:他也是被天香楼三个字害得不安,没有早一步认出敏郡王来;等到认出来他人已经走到了敏郡王的面前,一脸凶狠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他被敏郡王刚刚的话挑起的怒火不是那么容易被压下去的。

陈员外连滚带爬的过来,看到丁阳那个样子想也不想指着他道:“保护王爷!”

敏郡王府的护卫们上来二话不说就对丁阳拳脚相加,丁阳来不及说话就被人缠得开不了口,接下来一个人抵不住多个人挨了好几下子被人按倒在地上。

知府已经跑了过来:“王爷,王爷,杀不得杀不得啊;这位是丁阳丁大将军。”

敏郡王一掌把知府推开三步:“你居然也和那个天佑学,也来和我开这种玩笑?他是丁阳?他是丁阳我就是敏亲王!来人,绑了,敢和本王抢女人,真是不知道死活。”

此时连天香楼里的客人也涌出不少来,因为十年也难得有这样的稀罕事儿啊:大将军和敏郡王为了争女人打起来了——这里不是京城,这两个人争风吃醋绝对吸引人。

丁阳的脸是完全的黑了下来,芳菲被卖到天香楼的事情就这样要被人得知吗?!他真得很想现在天崩地裂,至不济有个地缝能让他钻进去躲躲啊。

242章妾身不明

天香楼里里外外是围了一层又一层,众人最好奇的并不是丁阳大将军和敏郡王,当然他们的名声肯定要远播的,但是把人心勾起来吊得高高的却是芳菲:几乎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这倒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会引得敏郡王和一位大将军为她大打出手。

紫萱等人挤在二楼看,太远的人说什么听不清楚,但是窗下的人说话他们可听得明明白白;几乎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芳菲是什么人,大家你问我、我问你,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紫萱听得着急就想让雪莲和璞玉出去放个话儿什么的,却被钱天佑拦下了。

钱天佑看到敏郡王后笑得一张脸都是花儿,如果不是身在青楼而敏郡王如今正在和丁阳抢人,看样子他早就要飞过去扑进人怀里。一点儿也不夸张,不只是紫萱和碧珠看出来了,就连琉璃都看了出来:“小公爷,您干嘛一副要把那个王爷抢过来的样子?”

钱天佑一笑摆手:“那是我舅父大人,你说呢。”他说完看向紫萱:“再等一等,这种地主不缺‘聪明’人的,肯定会有人知道如何打听芳姨娘的出身来历。我们如果放话的话,在这种地方很快就会落入有心人的耳中,所以还是不要动为好。还有,你们几个把帽子压低一点点,不要太低了,给你选这种文士帽就为了两条带子垂下来可以遮住耳洞啊,不要玩它。”

最后一句是他斥琉璃的。不过琉璃几个丫头向来和他没大没小惯了,被他嚷几声嘻嘻一笑浑不在意。

晋亲王和水性杨花不在,钱天佑忽然间多出一点男子汉的味道来,让紫萱很是不适应的看了几眼碧珠,心道姨母果然是调教有方啊:“钱国爷这么熟悉这种地方,看来是这种地方的常客啊。”

听完紫萱的话钱天佑的男子气马上没有了,拉起碧珠的衣袖来可怜巴巴的道:“碧珠,你可要相信我,我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老实人啊。”

紫萱笑着摇头:“你们这种样子,可是会让人误会钱国公爷有断袖之好哦,还不放开?”

碧珠瞪钱天佑一眼:“明儿多背一页书。”钱天佑乖乖的答应了,众人再齐齐往外看,正巧就在窗外不远处有人再叫龟公,而且是在叫大龟公:“发财啊,我看你今天有财运,满脸红光啊。”那人说着话,手里一抛一抛的是锭足有二两的银锞子。

发财哪里还能看到其它,一双眼珠子一上一下盯紧了那银锞子:“柳大公子,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公子用下巴向芳菲那边点了点,看着发财不再说话。

发财的嘴巴猛得闭起,眼睛也闭了起来:“公子,这事儿小的不知道啊。”

柳公子闻言又拿出一锭五两的银锞子来:“如今可知道了?出得你口进得我耳,你怕什么?”

于是发财的嘴巴就贴上柳公子的耳朵,而这种事情岂能真得出得你口进得我耳呢?柳公子的三五好友当然知道了,这三五好友当然还有三五个好友:大家都在说要小心,不要外传哦。

紫萱看到后笑起来,抬眼看向那立在人群中的芳菲微笑道:“琉璃,芳姨娘向来是个要强的,就是希望能得所有人的喜爱,如今也可算是心想事成吧?不少字”

琉璃撇嘴:“掌了敏郡王一个耳光,这罪过就算是她姐姐出面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吧?不少字何况她如今敢对众人直起腰板来说一声,她是丁家……”她的话没有说完,就听到芳菲尖叫的声音。

“滚开,滚开!我是京城丁府丁大将军的家眷,我姐姐是当朝的贤妃,来人来人,把这些统统杀掉。”芳菲是真得受不住了,也瘫倒在地上哭叫起来,不顾一切的哭叫起来。

原来敏郡王制住丁阳之后,和知府大人、刘大胡子说起话来,却怎么也不肯相信丁阳就是京城里的那个丁阳;而敏郡王被人掌了一记耳光,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天香楼出身的女人掌了耳光,他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知府和刘大胡子不为他说一句话,反而要为芳菲和丁阳开脱,他气得开口:“这个贱妇敢打本王,你们人人上前代本王给她两下子,不拘打哪里——反正大家到天香楼来也是图个乐呵,只要你们代本王教训她两下子重得,本王就赏一百大钱!人人有份,不论是谁都可以代本王出手啊。”

知府和刘大胡子快要哭了:“真得是丁阳丁大将军,那位、那位可打不得啊,她是贤妃的亲妹妹……”

敏郡王虚踢一脚把知府赶开:“给本王一边嚎去。”又瞪刘大胡子:“信不信本王明儿就把天香楼最丑、性子最古怪、心机最奸诈的十个姑娘送到你府上去?”

芳菲原本是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会打中人,更没有想到的是打中的人会是位王爷;王爷在京城一抓一把也不算是稀罕玩意儿,但是在东通城里可就稀罕的紧。而且她掌掴的是哪位王爷不成,非要是敏郡王呢。

然后听到敏郡王的吩咐她连忙整理衣裙,故意迎着晚风向敏郡王拜了下去,衣裙被风吹起,衣袂飘飘当真是如同仙子般:“妾向王爷请罪。”

可是敏郡王理也不理她,直管让人上前代他教训芳菲,还真就有那有色胆的人,伸手推了芳菲两把,立时得了一百大钱,这下子人群就沸腾起来。

芳菲看到那些男人眼中绿油油的目光,吓得大叫救命却无人理会她,终究在男人的大手打在她脸上后,她大叫起来:她要让这些人知道她的身份,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辱她的。当然,只凭她的两句话无人会相信她,她却大叫着知府:“知府大人,刘将军,你们请我们夫妻来天香楼,就是为了让人欺辱吗?”。

知府和刘大胡子被点了名,只好费力挤到前面,随着他们的开口嘈杂之声渐消;芳菲扶着丫头的手起来:“我是贤妃的妹妹,丁大将军的女眷,你们如此如此……,该死至极。”她再次大叫起来,就好像那两重身份终于让她找到了支柱,不停的重复着。

这下子众人惊呆的立在原地:皇亲?!天啊,他们这不是找死嘛,会不会被诛了九族啊。有人已经想跑,可是看看天香楼的街上满是衙役和亲兵,这些人才没有敢撒丫子走人,不过却在时时寻找着可以走人的机会。

丁阳原本就在担心被人识破芳菲的身份,如今听到她的大叫他真得很想一剑杀掉她,免得她如此让他丢人现眼;看到敏郡王、陈员外及周围的人看过来,他真得很想把头埋进土里。但是,就算他想把头埋起来也不顶用,因为敏郡王开口了:“这不可能,她如果真得丁府丁大将军的如夫人,是当朝贤妃的嫡亲妹妹,又怎么会被人卖进天香楼这种地方?”

他大手一捞把丁阳拿起来:“近来听说骗子们很多,却不想让本王碰上了;想要骗人,也要弄得像回事儿,弄个青楼女子就说是丁大将军的如夫人,贤妃的嫡亲妹妹——冒认皇亲可是死罪,小子。”

有个声音幽幽的传过来:“何止是冒认皇亲,要知道这些话可是有辱贤妃娘娘的清白,有辱我上唐皇家的威仪啊;何止是死罪,满门抄斩都是轻得。”

紫萱在听到芳菲尖叫声就乐道:“有好戏看了,这下子人家没有揭他们的底,他们倒把自己的底儿全揭了出来。”她摇摇头:“原以为芳姨娘是个角儿,没有想到胆子这么小。”

碧珠撇嘴:“她能有多大能耐,眼里只有一个丁大夫人的位子,那点子本事也就能哄哄丁大将军罢了。”

正看得有趣儿众人听到水慕霞的声音都差点探出头去瞧:这才真得有好戏瞧了呢。

敏郡王看看水慕霞挠挠头:“我应该认识你。”

水慕霞上前行礼:“三只蝈蝈。”

敏郡王马上大笑拉过水慕霞来:“你怎么在这里?”问完马上又道:“我还有事儿,你等我一会儿,我们定要不醉不归,本王今天说什么也要和你好好的吃几杯酒,嗯,你还要跟我回京才可以。”

水慕霞看向地上的丁阳轻轻一叹,过去扶起他来拍拍他的衣袍:“王爷您太忙久不在京城,自然不识得丁大将军。他就是,如假包换。”

敏郡王闻言吃惊不小:“那么说她当真是……”他指向芳菲满脸的震惊:“怎么会,怎么可能?本王……”他显然有些语无伦次,要知道这事儿当真不小,如今他要如何向皇上交待啊。

丁阳低着头:“她,就是天香楼的人,并不是贤妃的妹妹。贤妃的妹妹还在我的府中替我打理府中的一切,怎么可能出现在东通这种地方。出门,我只带了几个随从,一路骑马而来岂会带个妇人在身边。”

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脸,也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眼,不过他的声音还算平静,听上去虽然有此颤音,但是遭遇这种事情人人可以理解他的心情肯定不会平静;怒气绝对有,但是对方是王爷他只能咽下这口气,有点情绪也属正常。

水性杨花长长一叹却没有说话,可是那边的芳菲却拼尽全身的力气的扑过来:“你——!”她怎么也不相信丁阳会当众说出她是青楼女子的话来,这对女子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泪水奔涌而出可是一肚子的话却说不顺畅:“你怎么能……”

丁阳却不欲她多说,也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一掌抽在芳菲的脸上把她打得身子几乎仰倒,连退几步终究还是在跌倒在地上:“闭嘴!不过是宠爱了你几分,你就如此乱来,贤妃娘娘的清名也是你能辱得?等回去再和你算帐。来人,把她带回去。”

紫萱看着丁阳把芳菲打倒在地上,看着芳菲倒在地上哭得晕死过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自己的男人当众侮辱她更难受的?如今的芳菲想必是心痛欲绝啊,这次和原本在丁家发生的事情相比,伤她可算是伤得极重——芳菲一直以为她抓住了丁阳的心,也用尽了心思和心机,最终却发现丁阳对她和其它妾室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这才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

芳菲被人拉起又醒过来,她看向丁阳:“阳哥哥,你是不是怪我没有死,是不是怪我没有死?!”她是个聪明人,当然会想得通透。

丁阳依然低着头,身上的衣袍被夜风吹起,背影却挺直的不动分毫,声音更是清冷无情:“把她带回去,我定要好好的教训她,岂能容人说出那等可能有辱贤妃娘娘清名的话来。”他的手用力的一挥:“哭什么哭,你好好想想你哪里错了吧。堵上她的嘴,把她给我弄回去关房里,着人看紧了。”

他不得不如此,不能不如此。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贤妃、更是为了大殿下,他绝不能让人知道芳菲的真实身份:因为陈员外见过芳菲,因为天香楼的龟公和老鸨都识得芳菲,因为敏郡王把芳菲当成了青楼女子,因为这里有很多人——他只能让芳菲妾身不明,也不能赌上他丁家的名声,他自己的名声,贤妃和大殿下的将来。

不是他心狠,是他迫不得已。丁阳在袖中的手握紧再握紧,然后松开抬头看向敏郡王施礼:“臣管教小妾无方,冲撞了王爷臣向王爷请罪,甘愿受王爷责罚。”听着四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他狠狠心咬牙道:“臣也愿意把小妾送到王爷居处,任王爷处罚;如果王爷当真喜欢她,臣愿意割爱。”

芳菲没有再挣扎哭闹,她乖乖的随丫头准备上马车离开,有太多的话现在不方便说而且眼下的情形也对她不利,哭闹只会让丁阳更讨厌她罢了;一只脚刚踩上马凳,她就听到了丁阳的话吃惊的回头——她听错了,她肯定听错了!

243章你不要有人要244章非礼啊

丁阳的话经过人们的转述,紫萱等人也知道了,当即就让屋里的几个人吸了一口凉气。琉璃喃喃的道:“真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让我相信丁大将军会如此待他疼爱了三年的芳姨娘,我是绝不会相信的。要知道,芳姨娘就是丁大将军的心尖子啊,捧在手里怕凉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不会是他们传错了吧?不少字”

紫萱看着远处的丁阳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他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璞玉叹息:“这个男人,当真是为了自己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紫萱收回目光苦笑:“狠,就一个字啊。”丁阳不够聪明,丁阳不够世故,丁阳没有多少城府,丁阳没有太多的手腕,但是丁阳却狠绝。

在这个时候,敏郡王当然不能再当众讨芳菲回府,而丁阳以退为进就是要让周围的人深信,芳菲的确不是贤妃的妹妹、他的爱妾芳菲,只是这天香楼里的一名女子,也只是他偶然看上眼带在身边的玩物:可以随时送人。

可以随时送人的青楼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是芳菲?!只不过丁阳少考虑了一样,上唐的妾室送人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时常都会有人把自己的妾室送给看上她的人,因此丁阳的话听着突兀其实并不是多么的不合适;如果敏郡王当真不肯放过芳菲的话,他又要如何收场?当真让敏郡王把芳菲带走,再找到门上去言明真相?

紫萱相信丁阳在匆忙之间根本就是在赌,赌敏郡王不会再要芳菲。

碧珠扶着紫萱的肩膀:“看来,现在这个应该是真正的丁阳了吧?不少字嗯,也未必,不过谁嫁给这样的男人,一辈子平平安安还倒罢了,有点风雨都会让其痛彻心肺。”

紫萱看向僵在马车边的芳菲眯起眼睛来:“她,会如何做?”如果换作是自己,那就一拍两散,不用分说过去把丁阳打一顿出气,然后就离开丁家,让丁阳滚出自己的生活;但,芳菲不是她。

嗯,这个向来柔弱的、贤良的、知冷知热贴心无比的芳姨娘,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芳菲看着弯腰施礼的丁阳,地处偏南的东通城里夜风忽然比京城的西北风还要冷,使得她遍体生寒;眼中丁阳的身影是模糊不清的,因为泪水已经使她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固执的看着丁阳。

想到从前她和丁阳青梅竹马,想到从前她在丁阳身上用得心思,虽然是有所求但是她当真对丁阳好到了极点;虚情假意久了也会生出真心实意来,何况她与丁阳还有三年夫妻之情呢。的确,她欢喜丁阳并不能胜过她自己,可是她这些年来也做了她能做得一切,就为让丁阳过得舒服;她一直以为,丁阳是真得欢喜她,就算是有了长泰公主但丁阳真正欢喜的人是她。

她也知道丁阳欢喜她没有重过他自己去,但是她并不恼这一点,只要她是丁阳心中最重的那一个就成;到了今天她糊涂了,分不清过去的岁月中她和丁阳你侬我侬中有多少是真,辩不出丁阳曾在她耳边的低语是哄她还是当真动了心。此时,再想到当初丁阳迎娶朱紫萱、再想丁阳没有让朱紫萱保持她的完璧之身,如今想来岂会全是朱紫萱相逼太甚之故?

心头的千丝万缕滑过,眼中的泪水慢慢的滑下来,长这么大她流过很多泪、各种各样的泪,绝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会让泪成就她另外的美;今天,她第一次知道了何为心疼:就算丁阳不欢喜她,但是三年夫妻岂能开口要将她送人?!

“你,说什么?”芳菲的声音听起来不再悦耳动听,沙哑的让人以为是个男人在说话。

丁阳头也不回的道:“滚回去,就算王爷能对你施以青眼,你认为自己这副鬼样子可以去伺候王爷吗?回去给我好好的梳洗打扮。”他说完又对敏郡王一礼:“臣请罪。”

芳菲身子摇了摇靠在马车上缓缓软倒在地上,喃喃的道:“阳哥哥,你不记得你对我说,不管是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把我自你身边弄走吗?”。众人听到这话还以为是她在天香楼和丁阳有过海誓山盟,轻轻摇头暗笑芳菲这样的青楼女子,居然会相信丁大将军随口的一句甜言蜜语。

敏郡王一脚踢在丁阳的身上:“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人了?居然想把你吃剩的塞给本王,你好大的胆子。她当众掌本王,你又来辱本王,本王我不把你们、不把你们……”他好像想不出了要把丁阳和芳菲如何,因而看向身边的陈员外。

陈员外猛然间能想到什么法子:“送官,狠狠的治他们的罪。”

敏郡王瞪眼:“胡说八道,你是不是怕宫里的老祖宗不知道这事儿?你想让我剥层皮啊,本王在这里和人为个青楼女子大打出手,说出去很好听吗?你认为很好听吗?再说了,你姐姐那个脾气你不知道,万一被她知道了我还能进得了房——你陪我去睡书房啊。”众人听得大开眼界,想笑却碍于王爷二字无人敢笑出来。

水慕霞凑过去:“王爷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丁将军既然已经认罪当然没有辱王爷的意思,只是不想因为一个妇人而伤了与王爷的和气罢了;我想,丁将军是真得不想要那个惹了王爷生气的妇人,绝没有辱王爷的意思。”

丁阳马上欠身:“王爷,臣就是这个意思。”他哪里会想到敏郡王刚刚非芳菲不可,如今却又因为自己要把芳菲给他而大动肝火呢。敏郡王可不是一般人,他是钱小国公的表舅父,是故去的先皇后嫡亲的、唯一弟弟的唯一儿子:一脉单传啊。虽然先帝因先皇后之故而厚待他,不过原来也就是个公爷;当时身为公爷的敏郡王在先皇后仙去之后,死活非要去边关立功,这一去就是几年。谁也没有想过他会在边关建功立业,都当他是贪好玩、吃不得苦也就回京了——因为不学无术四个字就是为敏郡王而存在的。但世事难料。敏郡王在边关第二年居然大败了青蛮,差点让先帝惊得把下巴掉在地上,以为是奏报写错了。后来大家才知道那是敏郡王的运气好,但人家立了战功就是立了战功,且是不小的战功:夺回一座城池啊!边关有几个将领有这样的战绩?凭此战功先帝封他为郡王:异姓王在上唐并不多,尤其是外戚中他是第一个。按说如果有外戚成为郡王那就是树大招风,可是敏郡王却并没有引来朝臣们的不满,或是其它外戚的陷害,原因很简单他太不成器了:封为郡王后他大吹特吹是小事,兵部挂个职一个月点一次卯就为领钱粮;沾花惹草是他的本事,吟风弄月是他的正事——有那才华当然成,可是他做出的诗让先帝把一口茶全喷到了地上,但敏郡王依然乐此不疲。自先皇后驾凤西归后,其娘家便已经不得势,再加上敏郡王立了“大功”后又如此胡闹,不但不争权而且把差事全推给旁人,自然无人会注意他。也就是因为敏郡王的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反倒很得太后和皇帝欢心,就算是心机少也平安保个富贵:皇帝和太后当然不能让人背后说他们母子忘了先皇后待他们的深恩,因此格外的厚待他。敏郡王听完丁阳的话拽拽他原本不多的胡子报怨陈员外:“你说,你姐姐为什么总要扯我的胡子,害得我就没有留起胡子来。”抱怨完他才想起正事来:“你原来是不想要她了,倒是本王误会了你;那本王就收下她吧,来人把她拉过来。”

丁阳傻在了当场,现在他要怎么办才好?芳菲当然不能真送人,不然贤贵妃非把他撕成片不可;而他的声名当真会一败涂地,皇帝肯定要治他的罪啊。

知府和刘大胡子都吓了一大跳:“王爷,您刚刚的话是对的,您是万金之体定要处子之身才能有福份伺候您啊;她?不行,不行。”知府还向前两步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也让他们以为王爷您是生冷不忌呢。”

敏郡王哼了一声:“人家要送我当然要收,可是我收下我就会用吗?那个谁,就是你。”他叫过天香楼的老鸨来:“喏,这人就赏给你了;便宜你,本王是一分银子不收,你只要替本王好好的调教她,让她为你多赚些银子就成。”他一摆手陈员外一锭十两的银票就落入老鸨的手中:“这是本王赏你的。还不让你的女儿们打扮好伺候本王?你是不想做生意了吧?不少字”

他回头招呼丁阳:“你也一起来吧,人多热闹。本王,就喜欢热闹。”

芳菲看到天香楼的龟公和壮汉们过来吓得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大胆,我真得是……”无人再听她的话,现在众人都相信她是天香楼里的姑娘,只是跟了几天丁大将军知道些他的家事,如今冒名顶替人家那个出身极高贵的姨娘以求活命自保。

244章非礼啊

芳菲又是抓又是踢又是咬的,依然抵挡不住几个大男人,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丁阳:“阳哥哥,救我。”

丁阳握紧了拳头掌心刺痛才让他能保持清醒,可是清醒不能救他:救不救芳菲?不救任芳菲再落入青楼,回京之后要如何而对贤妃的怒火?救的话,天香楼前这么多人定会有人猜疑芳菲的身份,太子大典即将举行,岂能让这种害到贤妃和大殿下以及他的事情发生?

又是两难。

紫萱看到这里摊手:“你们想,芳菲接下来会怎么样?真是一波三折啊,刚刚才离开天香楼,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进了天香楼,还让丁阳无法开口——天佑,你舅舅当真是不学无术,连家里帐目都算不清楚的人?”

钱天佑站得累了坐下:“这事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不过我舅舅是个好人。”他很强调这一点:“他就是心太实了。像帐目啊人家说什么他都信,就连选妻子不过听宫女们悄声议论了说某人宜子相,他就认定了那个谁说也不成;结果,那是所有人当中长得不出众、家世最差的一个;嗯,舅舅岳父家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长进,他的眼光还真是不怎么样。”

紫萱很有点难以苟同,一个天天在青楼里泡着的男人也能算是好人?至少在她的眼中不是。

“我舅父也不能算是糊涂啊,像我表哥就被舅父请了先生教得极懂算帐目,很喜欢做生意。”钱天佑笑着托脸:“不过他生意经念得不好,常常是人家赚五成的生意,到了他手中累死累活也就能赚一两成;但,我表哥也是个好人啊。”

紫萱翻了个白眼坐下:“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家的亲戚都有点……”她想了想:“太过胡闹了?知府也是个好人,但是他的性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和你们钱家有亲戚,说不定早让人害了。”

钱天佑一笑没有答话,看向窗外打了个哈欠:“你说,贤妃听到后会不会气疯啊?皇后想必会高兴坏了,也不知道会赏给你什么,到时候有什么好东西不要忘了给碧珠看看,她喜欢的我去给她买。”

紫萱的眼珠一缩便恢复平常:“给皇后娘娘做事也是为我们自己做事,报了仇出了气还能得份赏赐,这种便宜事儿当真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她是怕碧珠等人为她担心,所以说得轻松无比。其实,在接到皇后的密信时,她实在是气闷极了——刚回上唐皇后就要支使她。

不过皇后既然如此不见外,她当然也不好意思对皇后太见外对不对?皇后的吩咐她当然要做,但是却没有必要做得尽善尽美:不给皇后找些麻烦可对不起她,而且她也不要被人当作很能干的人,否则皇后还不往死里可劲用她?

钱天佑叹气:“我喜欢九黎。”

雪莲闻言也叹:“我也喜欢九黎。”

火舞托腮:“你们一说,我也想大阳蛮了。”

璞玉看看紫萱:“我们不用开口了,他们代我们把话都说出来了。”

碧珠笑着拍拍紫萱的肩膀:“你在九黎可是有自己的城呢,上唐的事情完了我们大可以回去啊。九黎,自在些。”其实九黎的生活要比上唐苦一点,但是那里自在不像是上唐这也不成那也不行的,实不实就会跳出一个两个的人来找他们麻烦。

紫萱也打了个哈欠:“我只是很想知道,这次丁大将军要如何救他的爱妾,这出戏实在是精彩,太可惜没有写到《斩驸马》当中。”她再看向外面,芳菲已经被人拖进了天香楼,而丁阳独自站了一会儿才进了天香楼,看来他并不想把芳菲扔在这里——他也没有那个胆子把芳菲扔在这里不管。

时辰不早门外无好戏了,雅间的好戏他们看不到,紫萱等人也就打道回府,来去倒无人发觉他们这行人是女子;回到驿馆就看到灯火通明,钱天佑懒懒的道:“谁啊,赶路赶到这么晚才到?”进了大门他们才知道来得是冤家,来得是四大世家的人。

钱天佑恼道:“阴魂不散了!看我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紫萱摇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嘛,他们既然敢来当然就是有备而来,我们等一等不要紧的,他们定会过来告诉我们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四大世家的人并没有全到,来得只是司马家司马玉;却不是自司马家那边走过来,反而是自他们身后走过来,且是一身的马夫打扮,扬着一张笑脸:“钱小国公,辅国县主,有礼了。”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火舞和金乌是谁,因而并没有对火舞施礼打招呼。

紫萱上下打量他:“琉璃,拿五百个大钱给司马大人吧。”

“啊?”琉璃张大了嘴巴,她家姑娘抢钱是正常的,但是送人钱财是却少见。

“虽然说用这些打发叫花子太多了些,但是司马家倒底是司马家,就算是落魄了第一次见面,司马大人也值这五百个大钱。”紫萱拿过铜钱:“拿去吧,慢走不送。”

话还没有开口就被紫萱的话气个半死,司马玉脸色不太好看却还是笑了几声:“县主的盛情心领,司马家安康的很不劳县主挂念;至于为县主做马夫、送县主去天香楼里转了一转——这事儿当然要由我来。嗯,除了钱小国公外,诸位都是女儿身吧?不少字”他笑容有此古怪。

紫萱看看司马玉,又看看那边司马家的人:“他们好像不识得司马大人,您这扮相当真能瞒得过所有人的眼了。”

“为了县主的清名嘛,臣当然要小心些。”司马玉笑得就好像他是一株临风的玉树般:“只是县主和诸位姑娘们所为,真是惊世骇俗啊,被人得知的话……”

紫萱笑笑看一眼雪莲和碧珠,然后对火舞使了个眼色,就看火红的鞭影一闪司马玉就倒在了地上,可是他摔到了头却连声也没有吭;而火舞大声呼喝责骂,就好像是马夫做错了事情,司马家的人很有规矩,他人家的事情他们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自顾忙自己的。

火舞着人拖起司马玉就走,众人很快回到他们住得院落,就落门上闩也不怕水性杨花和晋亲王进不来:这墙再高些也拦不住那两个人啊。

紫萱看着司马玉:“你不是忘了我姨母和雪莲是九黎人吧?不少字嗯,怎么可能忘得了?那就是你认为握住我们的把柄,以你的身份我们不敢把你弄死,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吧?不少字可是你不知道九黎人做事只凭喜恶?哦,你不如武将们清楚,你是文官嘛。”

司马玉急得要死拼尽力气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看着碧珠和雪莲接近他吓得差点晕过去:实在是太过得意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中了招。如今,无人知道他在这里,真被人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紫萱看他鼻尖上、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来笑着摇头:“司马大人何必怕得如此厉害?我们可是女子岂会杀人不眨眼?你放心好了。”她笑着对司马玉眨眨眼:“说起来司马大人当真是玉树临风之姿,平日里也很爱惜自己吧?不少字来人,司马大人弄得一身泥土,还不伺候司马大人去梳洗?”

于是晋亲王府的护卫进来把司马玉弄走了,接着紫萱等人就收拾一番睡下,谁也没有再理会司马玉。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听到院子外传来嘻笑的声音,紫萱等人迫不得及待的打开门出去瞧好戏。

几个男人围在一块大石旁,对着石上睡着的美人儿啧啧称奇,一来奇怪她为什么睡在石头上,二来称赞她花容月貌。

司马玉终于醒了过来,可是身上有些酸痛:不是被打的,只是没有休息好、或是在湿气重的夏天早里醒来的那种感觉;他皱皱眉头,轻轻的哼了一声——因为还在半梦半醒间,再加上身上酸痛,那哼声就仿佛一声短促的呻吟,听得人心中忍不住一痒。

我见犹忧啊,这么美的美人儿哪个如此狠心?几个男人连忙开口,唤得口气都是那么的轻柔,生怕会惊到石上的美人儿:“姑娘,醒醒,睡在石上这种天气会生病的。”

司马玉没有睁开眼睛:“谁在吵?打出去!”他睡觉的时候要绝对的清净,身边的妻妾丫头们都是知道的,今天居然有人敢吵他让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快来。

“姑娘。”不断有人轻唤使得司马玉不得不撑起身子,手掌下的凉意让他猛得睁开眼睛,入目不是他的大床而青石,除此之外就极为艳丽的衣裙——这么艳,在他府中只有小丫头们才会穿用,可是这衣裙怎么好像穿在他的身上?!

他抬头看到身边的几个男人:“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声音不算悦耳动听,但是却让人听着舒服;这是他向来自傲的本钱之一,以他的声音就可以迷到不少女子,不过他却不知道他的声音让人难辩男女,尤其是在他着女装的时候。

几个男人连忙摆手:“我们只是叫醒姑娘,并没有对姑娘无礼。”他们的眼睛却盯在司马玉的脸上,目光实在是有些让人脸红。

司马玉看看身上的衣裙,他伸手捉到面前的男人,呼吸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鼻子也不小擦到了对方的鼻子:“你们倒底……”

一声突兀的“非礼啊——!”打断了司马玉的话。

245章自食其果

司马玉想抬头看过去,因为“非礼啊”这三个字是出自女子之口,他之所以没有看到那个大叫打断他话的人,是因为他感觉手背落了些暖暖的、有点粘的东西,不自觉的垂眼看到的却是艳红的血!又是一滴血落下来,他马上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双火热的眼睛以及正流血的鼻子——他抓住的那个男人,正对着他笑得痴迷。

司马玉大吼:“不要那么看我。”他吼得时候因为太生气当然会揪紧了对方,这下子不但是脸和脸挨的近,他几乎把那个男人拉进他的怀中!这下子那男人的鼻血喷的更厉害了,还喃喃的道了一句:“胸、胸好白……”嘴角居然流出了一丝晶莹的东西——口水,他的眼睛盯着司马玉被撑开的一点的脖子下面,流出了口水来;这绝对是个色中饿鬼啊。

这下子当真是让司马玉忍无可忍,他并不是讨厌所有的人对他馋涎欲滴,如果是女孩子、或是美貌少妇露出恨不得把他绑回家的神情,他只会心中暗乐、陶醉不已;但是当一个大男人对着他露出恨不得拐他回家的样子来,他就想要打人了。

想到就做,司马玉马上挥起拳头对着拉到眼前的男人打了下去,不过他也就刚举起手来就感觉另外一只手沉重无比,然后怀中的男子居然就这样软倒在他的身上,而那男人的嘴巴在他的脸上滑下去,滑到他的脖子上又在他的胸前一路滑下去。

几个男人倒吸气的声音很响,显然他们是在羡慕那位老兄:艳丽到让人迈不动脚步的女子可不多见,反正他们几个是第一次见到;可是没有想到他们当中有人不止是有眼福,而且还、还……。唉,真是有伤风化啊;几个男人在心底一叹却无人去扶一扶同伴,因为妒忌啊,为什么他们没有这样无边的艳福呢。

紫萱没有想到会有男人因为司马玉而流鼻血,而且还是那么的痴迷,痴迷到最后晕倒在司马玉的怀中:天啊,祸国殃民啊。

她一面使人去叫墨随风来,一面忍笑对几个男人道:“你们想对这位姑娘做什么?!要知道,这里可是驿馆。”

那几个男人连忙解释,可是话刚开口司马玉已经冲过来:“朱紫萱,我今天要杀了你!”紫萱一开口,他当然就知道刚刚喊非礼的人是谁了,而他这一身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是气得发狂。就算是做梦,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上一身女子的衣裙,而且还会被男人非礼,且让那个非礼自己的男人因为太过兴奋而晕了过去。要知道,他是个男人,一个大男人,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大男人,他欢喜的向来是女子不是男的!

紫萱一面躲到碧珠身后一面笑道:“我可是替你叫了‘非礼’的,为得是救你,虽然不曾叫来许多人前来救人,你也不能恩将仇报啊,姑娘。”她之所以能把这些话说完,当然是因为有人出现拦下了司马玉。

拦住司马玉的人不是碧珠而是墨随风,他刚刚好赶上便捉住了司马玉的手腕,不过他的眼睛同时落到了司马玉的脸上,忍不住眼睛就是一亮:“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吗?有必要动手动脚这么伤和气嘛,我让人弄了几屉包子,姑娘你要不要……”他的眼睛飞快的往下溜:“咦,姑娘的手好大啊!”他正握住司马玉的手轻薄呢,可是摸过了无数柔滑小手的墨解元,在轻轻滑过其手时马上发觉到了不对劲。

紫萱笑倒在碧珠的身上:“这位姑娘天生大手大脚,墨大夫医术无双不知道可以不可给人家一双小手呢?”她不客气推墨随风:“病人在那里,躺在地上的男人,不是你眼前的大姑娘。”

墨随风的手指飞快的拉开司马玉脖子里包得紧紧的、高高的衣领,然后怪叫一声扔下司马玉的手,又把手在衣袍上连擦数下才回头瞪紫萱:“不早说,晦气!”他擦了又擦,然后又隔衣搓了搓双臂:“我冷死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扮成这么漂亮的女子做什么?你就是扮得再像,你也是个男的不是女的!”

他的话音一落那位倒在地上昏迷中的男子一挺坐了起来,指着俏立晨风中、多半张脸迎着朝阳,显得越发艳丽无双的司马玉,颤着声音道:“她、她是个男人?!”这怎么可能,怎么看那也是一位美得如同天仙的女子,就算是身量高些也不妨碍她的美啊,怎么会是个大男人。

“当然是男人,难不成他是女人?”墨随风没有想到这次的病人能自医,居然不用他动手就清醒过来;他伸手一把扯过司马玉来——他在生气,因为被一个大男人骗了他当然生气,因而手上的力道并不轻,完全不见刚刚的温文尔雅;他指着司马玉的喉节:“看清楚没有?还女人,他要是女人这天下的还有男人嘛。”

紫萱早在碧珠的提醒下知道那个男人是在装死,叫墨随风来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被司马玉的扮相骗到;现在看到墨随风那张臭脸,她笑得在碧珠怀里起来:“不行,不行,我要笑死了;天啊,真得是太好笑了。”

坐在地上占了天大便宜的男人瞪着司马玉的脖子,然后他忽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亲一个女子当然是艳福,可是亲一个大男人那滋味……;现在,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尤其是想到他还在司马玉一条大腿偏靠里滑倒在地上的:当时他还想往里的,可是却因没有那个色胆而作罢,如果当真……。他恶心感更重,“哇哇”吐得更是不亦乐乎。

司马玉恼得推墨随风可是推不开:“放开我!”他现在又想躲起来又想打人,不过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墨随风的,因为墨随风一动手他就知道此人会武。

墨随风瞪他:“你以为我喜欢抓着你啊,你以为你真是美绝天下的姑娘家啊,我呸!我才不不想和你靠近呢,就没有见过你这种喜欢装女子的人,走远点。”他放开人还推了一把,险些把人推倒在地上。

如此一折腾司马玉的衣领又回到原位,因为现在天气冷,高衣领就是这个样子才能御寒啊。

司马玉又羞又怒稳住身形看向紫萱:“你、你好狠。”他倒底是个文人,破口大骂这种事情他不擅长;文邹邹的骂人他又没有那等本事,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好狠”。

“过奖过奖。”紫萱微笑着看他:“而且还是彼此彼此,你我倒不必在此事上如此客气。”

墨随风给那个男人诊过脉,一指重重的敲在那男人的头上:“小小年纪不学好,童子鸡也敢胡闹?怪不得流血,小心淌血淌死你啊,还不回去让你娘去托媒人说媳妇?快去快去。”他轻轻几脚就把几个男人送走了,回头看到司马玉他就忍不住皱眉:“你和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吧?不少字你为什么非要恶心我,我倒底是沾了你姐妹还是姑姨的便宜啊,你说。”

司马玉刚想说话,身后有人喝道:“喂,好狗不挡道啊。”是司马家的人。

司马家几个仆从说着话越过司马玉的身侧,转头后很是惊讶的停下脚步,盯着司马玉看了几眼几人对视一眼:“姑娘,您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根本没有认出司马玉来。

当然,这也和上唐的男人绝不会穿女人衣裙有关,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感觉眼前的姑娘有点面善。

司马玉真要吐血了,真想一巴掌把这几个蠢材打死。

“你们不认识这位姑娘?我还以为他是你们司马家的人呢,原来不是啊,那姑娘你来我们这里小坐一会儿,我着人去请驿丞来。”紫萱的一双眼睛全是笑意。

司马家的仆从马上行礼:“不敢劳动县主。”马上有人转过身来对司马玉道:“姑娘跟我们走吧。”

司马玉现在也不便多说什么,闷不作声的点点头示意仆从先走;等他回去换了衣衫再回来找朱紫萱算帐。

几个司马家的仆从没有想到司马玉这么好说话,互相对视一眼连忙带路,姑娘前姑娘后的叫个不停,让司马玉很想把这几个人掐死在眼前。

紫萱笑得打跌:“姑娘,你慢走;可是,要小心坏人哦。”引来司马家奴仆的不满,不过他们却也不敢对紫萱如何,回头暗暗瞪一眼就转过墙角去。

墨随风看着紫萱:“那个,是怎么回事?”

紫萱摊手:“司马玉喽,趁你们不在来欺负我们,所以就小小的教训一下他,希望他能学乖离我们远点。”

墨随风睁大眼睛:“京城有名的玉公子?!名不虚传啊,名不虚传。”他忽然招手:“走,我带你们再去看更好的戏。”他加快脚步引着紫萱等人去追司马玉等人。

司马玉随着家仆走得不算快,再加上七拐八拐的他们就走到假山后;他很不满的看着几个家仆:“到这里来做什么,快些引我回房吧。”

这话落在几个家仆的耳中让几个人嘻笑起来,有一人过来勾司马玉的下巴:“姑娘看来是尝过神仙滋味的,哥哥告诉你,回房里有房里的乐趣儿,这席天幕地的自有另外一番滋味儿;来,让哥哥香一个,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他的手不老实的抚上司马玉的脸。

司马玉大怒一掌打在那奴仆的脸上:“你好大的狗胆!”他没有想到居然会被自己家的奴仆轻薄,比起刚刚来更让他恼怒不已。

司马家族是当世的四大世家之一,传家几百年,就连皇家对其也多有礼遇,其家仆向来在外骄横惯了,欺男霸女的勾当可没有少做过;今天在驿馆拾到一个大姑娘,而且脑子有毛病一问三不答:司马玉无法对家仆们说他就是司马玉啊,他要脸面他不想在下人们面前失去体面;可是却被他的家仆误会了,肆无忌惮的向他伸出了魔掌。

“你好大的狗胆,哥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打哥哥?!”那奴仆更怒,一掌狠狠打还给司马玉,并对其它几个人道:“一起上,哥就喜欢这火辣性子的妞儿,有味。”他说完拉过司马玉来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口:“香啊。”说完又是一记耳光过去。

司马玉怒是怒极,可是他也恶心极了,没有想到他会被一个大男人亲到了嘴巴上,当即就如刚刚那个男子一样吐了出来;却招来那奴仆的更多不满。

其它几个奴仆有假意劝的,也有要上下其手的,司马玉左躲右闪又是抓又是咬得反抗,就算是大叫着“我是司马玉,我是你们老爷”,也无人肯听肯信;几个奴仆现在眼中心中只有美色,人人兽血沸腾中,再说他们老爷这种话实在是太过好笑了。

有人还玩笑道:“你是我们老爷?好,好,老爷,您给我躺下吧,让我们来好好的伺候你更衣。”

最终司马玉拿起一块石头砸伤了一个人的头,然后推开一个奴仆跌跌撞撞的跑出假山后,听到身后的追赶他也不敢大声嚷,可是司马家的奴仆们却大叫道:“捉住她,她杀了人!”一下子驿馆里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

紫萱和墨随风他们看得乐不可支,几次险些笑岔气,看到司马玉朝他们跑过来,墨随风忍不住跳出来道:“司马老爷,你的奴仆要伺候你更衣你为什么不从呢?”

如果司马家的人不喊,紫萱等人也会大叫惊动驿馆的人:如此欢乐的事情、如此绝美扮相的司马玉,岂能让大家错失眼福?

司马玉闻言扑过来:“我和你们这些人拼了!”他的英名完了,他在看到驿丞跑过来的身影时就深深的知道了这一点。

驿丞听信了紫萱看到了有人要追司马玉这位姑娘,好像是意图非礼:看到司马玉衣衫凌乱的样子他也猜到了;事涉四大世家他不敢做主,马上要打发人去报给知府大人。

晋亲王走了过来看到司马玉“咦”了一声:“你,是司马家的哪位?”

一句话就让驿丞的眼睛瞪大了,而司马家的奴仆仔细看了又看:“有点像我们家大姑娘,可是我们家大姑娘死去多年了。”他们现在是头皮发麻。

墨随风的脚丫此时忽然挨了紫萱重重一脚而大叫跳了出来,看到众人把目光都放了他身上,他咳了两声整理衣袍对着司马玉郑重行礼:“晚生墨随风见过司马大人。”

轰隆隆,一声惊雷响过众人心头,震得众人都失了心神一语不发的看着司马玉。

246章盈盈247章奉旨捉人

偌大的院子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诡异。大家把目光都放在了司马玉的身上,而司马玉却盯着自己的鞋尖一动不动,自头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随风轻轻的飘动着,让他平添了几分妩媚。

紫萱看着他很想摸摸自己的脸,暗叹老天爷为什么要把一个男人生得如此娇媚,真是要人命啊。不过,如果不是给司马玉穿上女装,如果不是给他上了浓妆,还真得不知道他会如此的倾国倾城。

大家在等司马玉开口,而司马玉低着头立在那里一直没有开口。就算是冷如晋亲王也不免多看司马玉一眼,因为他身着女装在这里一站,就能让很多男人知道什么叫做风情万种。最最不能让人接受的就是,这还是一个近五十岁的老男人啊。

墨随风等了半晌也不见司马玉开口便弯了弯腰:“学生墨随风见过礼部侍郎司马大人。”他会认识司马玉是因为今年秋天的会试,就是由礼部主持;他们这些参考的人岂会不识得礼部官员?总要到礼部官员家走动走动的,就算是墨随风不去走门路,但他也一样会认得司马玉。何况,在边关他已经见过司马玉一次了。

司马玉的脸微微一变,额头上的汗水都把妆容都弄得有些花,但并没有让他显出老态反而多出一些成熟妇人的韵味来。他不是想一直沉默下去,活了近五十年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到了现在却依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承认不承认自己是司马玉呢?

正在这时司马家的家奴们忽然跪倒在地上:“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他们显然是认出了司马玉来,吓得屁滚尿流啊。

该认出来时候没有认出来也就罢了,认出来也不应该在众人面前叫破,司马玉听到家仆们的话恨得直咬牙:他真是养了一群废物!司马玉一脚把奴仆踢了出去,再想到刚刚他们几个对他的所为,他又追上几步想把几个奴仆一脚踹死在当场。

“司马玉?”晋亲王的声音不大,就算眼下比较静他的这一声稍远点的人也听不到,但是司马玉相信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听到了。

司马玉只能咬牙回身跪倒在晋亲王身下:“臣司马玉见过王爷。”他再不向晋亲王见礼就等着被问罪吧。

晋亲王也看不出生气与否:“你,回去闭门思过吧。”他说完对紫萱点点头:“我们有事儿要找县主,一会儿在饭厅见。”说完他举步就走,根本不理会司马玉的解释与哭嚎。

司马玉伏在地上哭得伤心,四大世家虽然久经岁月但是在朝中为官的人越来越少,而在三品以上的大员更为稀少;他这个礼部侍郎可是司马家用了很多的心思才帮他弄到,如今却这般轻易的就丢掉了。

晋亲王来得刚刚好,话问得也刚刚好,就连走也走得刚刚好;事情就被他几句话弄成定局,就算是到了皇帝面前,不管司马玉因何弄成这个样子,只凭他身着女装在驿馆大闹惊动众人争相围观,皇帝也不会容他再在朝中做官的。

紫萱看看痛哭的司马玉撇撇嘴,拉起碧珠等人来就要走:司马玉是自找得,如果她不如此做,那被夺封号、贬为庶民的人就是她朱紫萱了——司马玉如今还有司马家相佑,她到那步田地却还要想法子护好文昭和琉璃等人,自保都不可能的,落井下石的人会很多。所以,她不能给司马玉机会让他来害自己。

更不能让司马玉把火舞去过青楼之地的事情传出去,不管火舞在不在意名声二字,但上唐的人在意。火舞是来和亲的,本身已经很悲哀,她能帮火舞的就是让其在上唐可以过得顺心如意些。

去过青楼的良家妇就会丢掉名声,这就是上唐的规矩,完全不说理的规矩:不问缘由、不问去哪里做过什么,只要你去过你就该死。除非是出身青楼的妾侍们,她们会跟在自己夫主身边进出特定的青楼,如果独自去也一样会丢掉名声。

司马玉就是想拿紫萱等人去过天香楼的事情威胁紫萱她们,而紫萱昨天让人把他好好的洗涮过,里里外外都由人换过了衣衫:不管他有什么在手里可以证实紫萱等人去过天香楼的,此时也都和他原本的衣服都化成了灰烬。

“县主就这样走了吗?”。一声软而绵的声音叫住了紫萱:“不知道叔父哪里让县主如此不开心,捉弄了他不算还要害得他失去前程。”司马家的三姑娘司马云身着鹅黄色长裙,如同一朵嫩到极致的、华贵的花儿随风飘到众人面前:“民女自幼得叔父疼爱,遵孝道不可以让长辈受辱——而且此事想必也是因民女而起,和萧家的婚事给县主添了不少麻烦吧?不少字”

“民女愿意代叔父领罚,还请县主大人有大量饶过民女的叔父,他如今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丢了差事让他一家老小吃什么呢?还请县主看在叔父要养一家几十口人的份儿,允民女代叔父受责罚。”她说着话双手叉起放在身侧蹲了蹲,不像芳菲故意迎着风才弄个衣袂飘飘,只是简单的一个行礼就让人在脑中浮现“盈盈”二字。

此女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举止还是谈吐都为上佳,绝不是平常官宦人家的姑娘可以相比的;且此女的极为聪明,淡淡一句“和萧家的了婚事给县主添了不少麻烦吧”,就已经是可圈可点了。

紫萱看看她淡淡的回道:“司马姑娘,你找错了人。如果你要为你叔父求情,应该去求晋亲王,我虽是县主但没有任免官员之权;还有,如果你想找人说说你的婚事,那你也应该去寻水公子;”她眼波流转一笑:“我,只是外人。你们司马家和萧家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一个字的,免得被人误会而累及水公子或是司马姑娘你的名声。”

她只是一个商人之女,比不得司马云的贵气;不过她向来都是随性的人,举手投足间并没有计算过、也不曾被人教导过,但一举手、一说话都是那么的自然、大气,眉间英气勃勃的朝气更是让她平添了丽色。

再者,论起贵气来谁能和上唐的公主和皇后等人相比?在她们面前紫萱没有自惭,在司马云面前当然更不会生出自卑来。

自边关见过一面后,这是紫萱第二次见到司马云,不过却没有想到司马云会如此迫不得及待的站出来:就算是定了亲,就算是有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又如何?司马云如今依然是云英未嫁之身,如此做法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身份。

紫萱几句话说完拉起碧珠的手来:“姨母,走吧。唉,饿死了,折腾一大早上我要多吃些东西才可以;也不能让晋亲王久待啊,快点走啦。”完全不当司马云是多么重要的人,说笑着和众人转身就走。

司马云被紫萱的话说得面红耳赤,呆立在原地一时间没有说话,也不曾过去安抚自己的叔父;还是她的丫头叫人来扶起司马玉来,直到司马玉开口她脸上的红晕才渐渐消退:“好厉害的女子。”

“云丫头不要总以为天下女子不过如此,不说其它只论她的封号,在我上唐可有能出其右者?一年之内连升几次,除了后宫的妃嫔邀得天宠一日登天外,再无人能和其相比,又怎么会是平常人?”司马玉倒是平静下来:“你啊,太心急了些,怎么不叫……”

“司马妹妹。”平君和平博文远远走过来就开口打招呼,自然打断了司马玉的话:“出了什么事儿?”他们自然盯上了司马玉。

司马玉一拱手转身就走,他要赶着回房换下这身衣服,并且要想法子把他的官保住;至于平家的人就交给侄女打发吧,他现在这个样子还真是无脸和人说话。

司马云转身微笑行礼:“平伯伯,姐姐。也没有什么,只是遇到了辅国县主说了几句话。”她笑得很勉强,当然逃不过平君和平博文的眼睛,但是他们却没有多问。

“对了,刚刚晋亲王过去了,约了辅国县主用早饭,县主才匆匆而去。”司马云叹气:“对不起席家妹子……。我叔父还有事情交待我,侄女就先告退了,早饭后姐姐有空闲可以过来坐坐。”她轻施一礼退后转身从容不迫的走了。

平君看着她的身影回头:“司马家吃了晋亲王的亏,想让我们代她出口气吗?”。她抿抿嘴:“走吧,正好我们也要去用早饭,让人打听一下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吧。”

“这桩亲事,没有想到会苦了你。”平博文一叹:“是我和你父亲考虑的太少。”

平君低下头走了几步才低声道:“儿女的婚事自由父母长辈做主,君儿相信伯父和父亲都是为君儿好的。我们平家几百年来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眼下的这些烦扰算不得什么,君儿相信伯父和父亲定能想出法子来得。”

平博文点点头:“君儿你放心就是,我和你父亲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怎么说这桩亲事都是由太皇太后开口定下来的,晋亲王他还能翻得出太皇太后的手去?君儿的好,晋亲王以后会知道的。”面对自己的侄女,他倒是显出少有的慈爱。

247章奉旨捉人

平博文和平君回到房里的时候,紫萱等人已经入座开始用饭。古人有训要食不言寝不语的,不过有钱天佑和火舞、雪莲在想食不言是很难得,所以一桌子上全是欢声笑语,众人吃饱喝足移座到厅上吃茶。

紫萱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不知道王爷和水兄找我有什么事?”她听晋亲王说“我们”就猜应该也有水慕霞的事儿。

水慕霞掏出一张纸来递给琉璃转交给紫萱:“第二张。我想,到了京城后说不定会有用到它的时候,县主收好吧。”

看看手中的纸紫萱笑了起来:“五百两?真没有想到芳姨娘这么值钱,简直就是一座会走的银山嘛,早知道应该把人抢来。”她说了两句玩笑话把纸交给璞玉收好:“多谢晋亲王和水兄了。”有了这两张芳菲被卖到天香楼的卖身契,回到京中对丁家、对贤妃那都是极有用得。

水慕霞伸个懒腰:“走吧,歇得足够久了,清水城不用去了,我们直接去大重吧,相信再转两三个地方就可以直接回京了——很多东西传得很快,不需要我们再去推一把。”他们做事有始有终,当然不会半途放弃。

紫萱回到房里让人搬东西时,想不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席蓉。

在看到司马云的时候,紫萱就想到平君和席蓉可能和她在一起:“姑娘是不是找错了人?”紫萱并没有太客气:“而且我们也要启程了,你如果当真有事要说还是赶快过去,晚一步就找不到人了。”

席蓉起身行礼:“县主,民女就是来寻您的,为民女的叔父向县主赔罪。”她说完跪倒在地上郑重的叩下头去。在上唐女子行礼都以屈膝为主,极少情形才会跪倒在地上,因而她这么一跪还真让紫萱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让琉璃过去拦住她并扶了她起来。

“席姑娘客气了。你是你,你叔父是你叔父。”紫萱的话说得直接:“姑娘是不是还有其它的事情?”四大世家的姑娘们都喜欢替长辈受罚啊,真要夸一句他们把孝这个字教得好。

席蓉低下头扯了几下手帕:“就如县主所说,蓉蓉不应该来寻县主的,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女子在一起说还好些,和男子当真无法开口。钱小公爷那里,还请县主代民女问一问,那个那个什么时候才能给民女一纸退亲的文书。”

紫萱闻言看看她轻叹:“此事我也只能帮你传个话,其它的我是真得帮不上忙。想要退亲,只怕不是钱小公爷一纸文书就成的。”

席蓉闻言抬头:“可是,蓉蓉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不少字”

紫萱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订亲不是席蓉能左右,她想要退亲以便家人再为其觅亲也是正理:“此事,姑娘来寻我不如和席巡抚好好说说,或是回去和你的父亲好好商量,他们如果同意退亲,此事便容易很多。”

席蓉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行礼:“谢谢县主,烦扰县主了。”她离开紫萱的房里不久,紫萱等人就启程离开了东通,而敏郡王等人直接回京并没有和晋亲王同行。

紫萱离开了当然不知道在他们马车驶离东通的北门时,丁阳和芳菲出现在驿馆的门前,并且被人接了进去。

时间过得很快,在紫萱等人离开大重后,京城传来消息大殿下没有被立为太子,原因不明;只是册封太子的大典取消是延期还是大殿下以后不会成为太子,皇帝并没有在召书当中说。当然,原因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而坊间自然也流传着一些。

贤妃却再次成为贤贵妃,大家都有点琢磨不透皇帝的意图。但是贤贵妃并没有高兴,她把寝宫里的东西都砸了,而惹得皇帝十分不快被皇后责罚了事。

紫萱收到了皇后的信,但是她看完信过静坐半晌什么也没有说,到了晚上她和晋亲王等商议是不是应该回京城了:年关将至了。

水慕霞看她一眼:“此时回去正好,其实不用我们再操心,不管是说书的还是唱曲的,在京城中已经是人人尽知。”他说完想了想:“皇上的意思吧?不少字”

晋亲王“哼”了一声:“四大世家。”应该是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什么,不然岂会催他们回京呢?相信京城里有不少的人并不喜欢看到水慕霞、钱天佑等人回来,最好是永远不要回去,至不济也要在年关之后回去才成。

紫萱微笑:“也正是回去的时候了。听说,芳菲如今和四大世家走动起来,丁家攀上他们应该是托了我们的福吧?不少字皇后有皇后的担心,皇上有皇上的想法,再说我们总要回去得,出来这么久,玩也玩得有些累,回京就回京吧。”

她说完看一眼火舞就算是心中有叹息,可是火舞的命运是注定的,拖得了一时也拖不了一世,火舞总要回京挑个夫婿来和亲。而且,并不是由着她来挑,皇家也自有皇家的打算。

因京的这天天气非常的冷,天也阴沉沉,马儿都走得无精打采,也无人开口说话;快到中午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来,几乎就是几个呼吸间雪花由小变大、由疏变密,铺天盖地让人无法抬起头来。

水慕霞吩咐了快走,等到雪积在路上只会更难走,要早一些赶到投宿的地方才成。好在没有风,只是雪静静的飘落如果不是怕在雪地中难行,倒也算是难得的美景。

金乌在水慕霞和晋亲王前后去瞧大队时,打马接近紫萱的马车扔过来两副豹皮圆筒:虽然无任何花俏但也自有另外一种美。这种圆筒叫做袖套,两手两边一插手放在胸前是极暖和的,而且豹皮一般人不会用来做成袖套,太过浪费了。

紫萱看到后很是喜欢,想向金乌道谢却不想她刚掀起车帘来对着金乌一笑,还没有把“谢谢”说出口,金乌涨红着一张脸打马就跑了,倒把紫萱吓了一跳。

原本五六天就可以赶到京城的,因为大雪下个不停硬是在进了腊月才到京城外。

进城的人还真不少,紫萱无聊掀开门帘瞧一眼,不想却看到城门里有熟人相候便打发人去请晋亲王等人,指着那位熟人道:“好像有人在特意等我们。”

钱天佑看到那熟人很不服气的打马过去,要看看那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城门这里等着找他们的麻烦。要知道,到了京城就是到了他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他当然不会吃一点气。

丁阳远远的看着紫萱一行人,见到钱天佑奔到眼前一挥手:“来人,请钱小公爷回府静养。”立时过一队十几人的兵士,上前挽马的挽马、捉人的捉人;不过可能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原因,所以这些人没有敢对钱天佑如何,也只是把他弄下来马准备塞进一旁的马车里。

为首的兵士还特意给钱天佑行礼:“国公一路辛苦,小的护送国公回府。”

钱天佑一掌打在他脸上:“用着你们送,再敢碰我一根汗毛我见到太皇太后就让她老人家下旨灭了你们满门!”兵士们看着钱天佑也不敢再抓他——就是这样的差事最苦。到时候钱天佑当真出事了掉脑袋,太皇太后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准儿拿他们出气;如果钱天佑没有事儿,那他们的下场铁定惨到家了。

不要说护送回府了,就算是要把人请到马车上去都极为困难:他们不敢当真动粗啊。他们不敢,可是钱天佑敢。

钱天佑一人赏了一个耳光,对着丁阳叫骂:“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吗?这次你又用了什么坏心思,公爷我也是你敢拿得?”他是故意要闹得,因为他知道不胡闹是不能给紫萱等人示警,看得出来丁阳今天可是有备而来,敢在城门前等他们铁定是奉了旨意的。

丁阳看着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钱天佑跳脚心里那个痛快:“奉旨行事,请钱国公不要胡闹了,回府去歇着吧。不止是国公你,就算是晋亲王也要回府歇着,不同的是由我来亲送王爷回府。”

钱天佑一脚把兵士将领踢倒,冲到丁阳马前就打人,可是他力气不大丁阳又骑在马上,他还真伤不到人;不过这难不倒钱小国公,看到兵士们围上来要“请”他,马上扑倒钻进了丁阳的马腹下,趴在地上大叫:“丁阳你个孙子,你居然提马踩踏国公我,来人啊救命啊,丁阳这个孙子要害我性命啊。”

谁也没有料到他会钻到马腹下,把丁阳吓了一跳:虽然他是来拿人的,也恨不得这些人死才好,但是现在如果他的马踏在钱天佑的身上,太皇太后肯定找到借口把他的脑袋先斩下来。

他马上安抚马儿不敢让它乱动:“钱国公,这里是城门,你不要体面朝廷还要体面……”他的话没有说完,钱天佑已经抢天呼地起来:“丁阳大将军要杀我钱国公啊,他想杀人夺财夺妻啊,大家睁开眼睛看清楚,到时候要为我去击敲鸣冤啊。”

城门前马上有些混乱,进城出城的没有几个看清楚钱天佑钻到马腹下的,听到这样的惨叫,有不少胆子小的就想回头回家:你推我、我推你的,免不得踩到脚啊、撞到肩膀啊什么,于是又多了几对吵嚷的。

水慕霞察觉到不对已经来到近前,看着丁阳笑得一团和气:“丁将军,您这是要把天佑如何?太皇太后可是写了亲笔书信让我好好照看他的,今儿在你手中有了闪失,你让我怎么去见太皇太后呢?”

丁阳刚想答话,水慕霞一掌击在他的脸上,然后人又回到了原地:“对不住了,丁兄。”他打完人很有礼、很有诚意的道歉,如果不是他一掌就把丁阳的半边脸打肿了,丁阳都要怀疑刚刚打他的人不是水慕霞。

248章说斩就斩

丁阳看着水慕霞抚着脸硬是笑了两声:“好,水兄,好。”他长吸一口气抱拳:“水兄多次助我,又每月为丁家添了不少的银钱,在下对水兄实在是感激的很。今天水兄照面问也不问打了丁某,想来也是以为丁某是恩将仇报……”

钱小国公在马肚子底下大叫:“丁阳你个孙子,你就是个恩将仇将的人,不对,你就是个恩将仇报的孙子!”此言一出连守门的那些将军和士兵都差点笑了出来,而进出城门的百姓们不少哄笑出声,使得丁阳不得不咳了几声才能继续。

丁阳也不想再多说废话,因为他深知钱小国公的本事,在城门这里拖得越久予他越不利:就算是把人捉到,只怕也会出丑。当下他正色对着水慕霞抱拳:“但是丁某人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

“你就是恩将仇报的孙子。”钱小国公继续大嚷,他在马腹之下呆得很自在没有半点担心会伤到;刚刚他扑向马腹下还是有些危险的,但是水慕霞到了眼前怎么可能由着马匹伤他?因此他一心只和丁阳捣蛋,就是咬定了“恩将仇报”四个字。

丁阳怒道:“我不是恩将仇报之人,钱国公慎言。”

“你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因为你是恩将仇报的孙子。”钱小公国就差翻过身跷起二郎腿来,要多悠闲就有多悠闲,还不忘向不远处一个瞪大眼睛看他的小男孩儿挥了挥手,在身上摸出一包桂花糖扔过去。

“我不是恩将仇……”

水慕霞摇头轻声的道:“丁阳,你就是恩将仇报。”

“我不是恩……”丁阳想到《斩驸马》就一肚子的火气,对恩将仇报四个字极为敏感,所以叫得不免大声了些。

水慕霞也大声叫起来:“丁阳,你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不对,我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丁阳忽然反应过来住了口,盯着水慕霞胸膛起伏不停,一张脸上全是紫色。

钱天佑就在丁阳住口后大笑着抚掌:“好,丁阳你个孙子还有点男子味儿,难得也能说出一句实话来——大家都听到了啊,丁阳丁大将军就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不用他大声再重复一遍,刚刚丁阳说得又快又急已经让很多人听到了,如今连那守城门的将领看丁阳眼色都有点古怪。

“丁阳,你总管是长进了些。”紫萱站在驶过来的马车上:“承认了你对护国夫人恩将仇报——你终于承认我在丁家三年里,你们丁家每个人都想逼死我,也真得把我逼得悬了梁,是老天有眼……”她把丁家的事情说出来,周围的人不用听完就能猜到全部,因为他们对这些事情耳熟能详啊——《斩驸马》功不可没。

丁阳咬牙再咬牙指向紫萱的鼻子:“你给我滚回府……”

紫萱一个眼色,火舞的鞭子抽到了丁阳的面前;丁阳伸手去抓,碧珠的一记耳光他却再也躲不过去,被打得险此跌下马;众人已经把丁阳当成了《斩驸马》当中的丁耳,当即大声的叫起来好来,还有不少人大声喊“打死他,打死这个忘恩负义的人!”

丁阳没有想到原本可以威风凛凛的把朱紫萱押回护国夫人府,不成想变成如今他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他气极大声吼道:“住口!无知的愚民们,你们是不是想造反!”他这么一喊,带来的人刀出鞘,弓上弦,马上让百姓们住了口。

就算是无人再喊要打死他,但是他却成了更坏的人;就看守城门的将士们把手中的长枪收起立到一旁,也可以看出他有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丁阳指着朱紫萱:“都是你,一切都是你害得我,我誓要你跪在丁家列祖列宗前请罪!誓要用你的血来洗清我……。”

“我说错了哪一句?”紫萱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命不是我母亲以命易命换来的?你们丁家没有逼得我悬梁自尽?你们没有害了我腹中的孩子……”她一指遥遥点向丁阳的鼻子:“苍天在上、诸神佛都能听得到,你丁阳敢对天、对着满天的神佛发誓,你和你们丁家的人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长吸一口气,紫萱用平静的声音补上一句:“不是我害你,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害你自己;就如眼下,敢说不是你来害我们的?我不死,你不能安心,对不对?”

丁阳指着紫萱大叫:“你们看到了,她是我丁家的弃妇,见到我这位原本的夫尊无礼就算了,还要让人辱骂掌打于我?这样的恶妇说出来的话你们也相信?她根本就是恶妇,全京城都知道的恶妇。”

紫萱淡淡的道:“我让人打你,是因为你敢辱骂我堂堂的辅国县主;你让辅国县主‘滚’,你把朝廷置于何地,又把皇上置于何地?你又把我那位因为救你才失了性命的母亲护国夫人置于何地?”

钱天佑一直插不上话,听到这里马上喊了一句:“丁阳丁大将军就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之人。”

丁阳怒道:“把钱国公拖出来。”

“谁敢动他?”晋亲王冷冷的开了口:“伸手的斩手,伸腿的斩腿。”

丁阳不得不对晋亲王施礼:“王爷,他们如此胡闹是不把皇上放在眼中,臣是奉……”

晋亲王看着他:“你奉旨来捉拿本王的?拿圣旨来看。”

“不是。臣奉得口谕,请王爷、国公、县主等人回府候旨。”丁阳连忙辩解:“请王爷不要为难臣等。”

晋亲王没有再开口,同时也移开了目光。

丁阳见此马上喝道:“拖出人来!”他就知道有了圣旨便什么也不怕,无论如何他也要让皇帝杀了这些人。他的话音一落,亲信们就伸手去拖钱国公,有两个人跑得最欢因为他是丁阳的亲信,当然要在这个时候表现一下忠心。

刀光一闪,四只断手落地,晋亲王立在丁阳马下,举起刀来轻轻的吹了吹,鲜红的血珠就成串的滚落;而晋亲王的身上没有沾到一滴血,倒是丁阳被亲信的血喷了一腿。

两个亲信的惨叫、丁阳的错愕之中,晋亲王轻轻的把刀入鞘以左手拿刀看也不看丁阳与断手之人,淡淡的道:“说斩便斩,本王向来不会玩笑。”说完,他闪身就回到他的坐骑之上。

丁阳带来的那些人早已经吓得后退了四五步,有胆小的已经坐倒在地上;断手的人呼疼痛哭却无人敢过去扶一扶。杀人,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人当然看过且不是稀罕事儿,而杀人不眨眼的人在战场上有的是;可是把杀人的事情做得如同赏花般优雅,却让他们心生寒意几乎吓破了胆。

紫萱第一次发现晋亲王的美:就是美,除了美之外她找不出第二个字或是词来形容。因为刚刚的一幕让她想起一个如雷贯耳的大名,那就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和晋亲王的区别就在一个用剑而一个用刀罢了。但是西门吹雪是小说里的人物,她不曾亲眼看到过,而晋亲王就在眼前是活生生的人;在她的眼中,晋亲王就是西门吹雪啊。

很快紫萱就回过神来,一来她并不花痴二来是因为钱小国公的话;还有,她虽然认为晋亲王和西门吹雪很像,但是她从来不曾“爱上”过西门吹雪。嗯,想一想的话,她曾经“爱过”一个雪,傅红雪。

后来她工作了,再后来她在社会上碰得头破血流学会了如何生存,且能活得更好后她便不再爱任何雪了。因此,惊艳就是惊艳,惊艳过后她脑子里想得就是眼前的事情——丁阳吃错了药很正常,可是皇后叫她回来得却由着她们一行人在城门遇上这种事儿,连她和皇帝以及太皇太后、太后都吃错了药不成。

现在不是想事情的好时候,紫萱没有深想就被钱天佑逗得弯起嘴角来。

就在晋亲王一刀斩下平静吹去刀上的血,弄得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时候,钱小国公的破嗓子响了起来,而且还是用尽了力气的那种:“你们过来啊,都过来,快点!丁阳你这个孙子如果是个男人,你就亲自来拖你家国公,你敢不敢?你是不是男人,丁阳你个孙子过来啊,你来拖我啊,你只让你的亲随动手算什么好汉,你如果不是孬种你就过来拖你家爷爷。”

丁阳的脸都要歪了,可是钱天佑却依然在大叫:“丁阳你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孙子,嗯,你不敢过来拖你家小爷你就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孙女。”

火舞一下子没撑住就笑了出来,原本被晋亲王摄住心神的她被逗得大笑伏在马身上,看她的样子如果不是在马背上,她很有可能会打几个滚:“孙女,哈哈,孙女。”她重复就重复吧,还不忘伸手指向丁阳:“你,孙女,哈哈。”

丁阳被骂得忍无可忍跳下马来,可是他却没有去拉钱天佑而是先看了一眼晋亲王,发现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他的身上、只落在他的身上后,再瞧一眼晋亲王左手中的刀子,他的后背就爬满汗水:就如他一开始料到的,拖得越久越对他不利,这个钱天佑有把人逼疯的本事。

现在他是骑虎难下,钱天佑就在马腹下对着他招手,他拖还是不拖?

他咬牙指向紫萱:“来人,请辅国夫人回府去候旨。”眼下最好的办法,他能想到的就是不理会一切,先把人弄回去才成。

原本气势十足的话,但因为他是站在地上而紫萱是立在马车上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似的;丁阳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让他心头生出扳不动朱紫萱念头来。

钱天佑看一眼城门里,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叔父呢?他眼下倒底在做些什么,您老人家来不了,好歹也使个人过来让我把心放在肚子里啊;丁阳这个不是东西的孙女,现在可要玩横的了,他,嗯,有点罩不住了。

他一直都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能胡闹到底,而什么时候应该有所收敛,不然一味的胡闹他岂不是四面树敌?不过京城中对他头疼的很多,可是恨他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丁阳,你果然是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他不忘气丁阳,故意拉长声音直到抽换气后更大声的喊出那两个字来:“孙女。”

丁阳气得嘴唇都发青抖起来,却强迫自己不去瞧钱天佑指着紫萱用尽力气吼:“把她送回府中!”他定要把这些人碎尸万段才能洗去今日之辱,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朱紫萱而起,她更该死不能便宜的让她死个痛快。

晋亲王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来:“我的人,动手斩手动脚斩脚。”不止是钱天佑,包括紫萱、碧珠等人在内,他不许人动他们一根头发。

丁阳瞪着晋亲王:“王爷,我是奉旨……”

晋亲王看也不看丁阳,当然也不会应他的话,就拿着一把刀静静的端坐在马上,太阳的把他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水慕霞笑着靠在晋亲王的马上:“王爷,在下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啊,嘿嘿,这个不好意思了。”

晋亲王忽然指着水慕霞道:“这个,不算。”

火舞闻言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水慕霞半晌硬是停不下笑声来说话;不过水慕霞是何许人,当然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立在那里:“王爷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他伸手点向丁阳:“丁兄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人过来试一试,如果王爷是说真得,自然不会斩谁的手,你说是不是?”

丁阳盯着水慕霞咬牙说不出一个字来:这是能试的事情吗?跟着来的都是他的亲兵、他的亲信,岂能让他们平白上前送掉双手?但是圣旨在手他也不能不做事,不然明日之后他丁阳就会成为上唐最无能之人。想了想他咬牙大喊:“一起上,我们是奉旨行事,敢反抗者罪同谋逆杀无赦。”

他喊得很用力可是脚下却没有移动半分,直到亲兵们冲过来他才动身,不过他并没对紫萱动手,也没有理会马腹下的钱天佑,而是去捉琉璃!

249章没有丢脸250章有伤风化

丁阳并不是想让他的亲兵们上前送死或是送掉他们的双手,在军中失去人心就等于失去了一切,这个险他当然不会冒;再者和晋亲王等人硬碰硬他还真是有些胆怯的,所以才会喊出那句“罪同谋逆”的话来,提醒紫萱等人你们不要乱来,如果当真杀掉他的亲兵,事情就大了,以此来保证他亲兵不会性命之忧。

他在喊出“杀无赦”后,在心中生出坚定的念头,那就是晋亲王刚刚斩掉两个人的手只是想要立威而已,不会当真对许多人动手。

他让亲兵们一窝蜂的冲上去打了两个主意,一个就是为了吸引晋亲王等人的注意力,再一个就是为了引紫萱那边性子急的迎上来:对方先动手最好了,且越是混乱越好,他越容易下手。

想让晋亲王等人乖乖听命是不可能的,因而他想到威胁二字,只要捉到某个人在手中,相信晋亲王等人肯定乖乖的回府;而紫萱这些人当中晋亲王和水慕霞他不敢乱来,就算他们最后难逃一死,他丁阳也不敢此时太过无礼招来他们背后势力的不满:尤其是晋亲王,他背后站着的可是皇家。而不拿下钱天佑来威胁众人也是因此。

再说晋亲王和水慕霞的功夫也很高,蛮夷之人太过古怪他不想惹麻烦,最好下手的就是紫萱和琉璃、璞玉以及文昭这几个不会武的人;但是璞玉和文昭在后面的马车中没有露面,眼下只有紫萱和琉璃二人。

如果捉到紫萱不止能威胁众人,还能让他好好的出口恶气,可是紫萱是某些人的心肝宝贝,想要捉到手并不可能:碧珠和雪莲那是一关,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也肯定会来相救,他丁阳绝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反倒是琉璃,因为只是一个丫头身边自然无人奋力护她,只要混乱一起他扑过去就能手到擒来;而琉璃可是紫萱的陪嫁丫头,对紫萱的忠心不用说了,他相信紫萱不会不顾她的死活。只要紫萱软下来,晋亲王等人也只能相从,不会看着琉璃死在他的刀下。

碧珠和雪莲谁也没有想到丁阳会扑向琉璃,因而她们紧紧的护在紫萱的身边,又因要躲开火舞和金乌的猛冲和琉璃有了距离。

火舞和金乌不知丁阳之计,看到人冲上来他们兄妹第一个冲了上去:大阳蛮的人杀敌从来都是人人争先,落在后面是会被耻笑;他们向来都是最英勇的大阳蛮人,此时也同样是,有他们在绝不会允许有人伤害他们的朋友。

可是丁阳在他们身边闪过直扑琉璃时,火舞兄妹怒吼转身出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丁阳看着琉璃眼中露出笑意来,他就知道自己会得手的:真以为他这个将军是纸糊的吗?今天就让他们看看他这个大将军的计谋。

琉璃看着丁阳扑过来吓了一跳,不过迅雷不及掩耳她都没有尖叫出声,丁阳的大手就捉到她的一只胳膊,然后一带胳膊就勒在了她的脖子上,另外一只胳膊就捉住琉璃的另外一手。很顺利,非常的顺利,丁阳笑着就要开口喊出“住手”两个字来。

“住手!”清冷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边,却不是丁阳喊出来的而是晋亲王。他并没有坐在马背上,而日站立在马背上,说完后就见最先冲上来的那些兵士每个人的双手都掉到了地上。

火舞惊呼跃起想避开喷出的鲜血,金乌反而是扑过去抱住她以后背来挡住那些鲜血,只有几滴细小的血喷溅到火舞的身上。

只有水慕霞身周的兵士没有断手,可是那些人都躺在地上睡得呼呼直响,完全不被周围的痛叫和惊叫所扰。

晋亲王说过“动手斩手”,一个人两个人他斩,有多少人动他就斩多少人,他的话虽然少但向来言出必践!他也说过,水慕霞例外,也真得只有水慕霞身边的人没有断掉双手。

丁阳没有想到晋亲王当真敢如此做:“王爷,我们是奉旨行事,你如此……”可是犯了大错,就算是贵为王爷这罪名也有点担不起。

晋亲王看向丁阳淡然的吐出三个字来:“放开她。”他没有废话,斩都斩了还用得着多说吗?如果可以用嘴巴的话他当然不会用刀,而且他向来也不擅长用嘴巴解决事情,那是水慕霞的长处。所以,斩下人手的事情对他来说不必再说,眼下要说得只有琉璃的事情。

紫萱看着琉璃:“不要怕。”

丁阳避开晋亲王的目光看向紫萱,柿子当然要拣着软得捏,只要拿捏住紫萱就能拿捏住晋亲王,干嘛非要和晋亲王一对一?他盯着紫萱:“要我放过她也成,只要你过来代替她。”他当然不是空手了,两句话的功夫足够他拿出匕首来架在琉璃的脖子上。

紫萱看着丁阳:“你果然是没有长进啊,想必用你的亲随做引,捉了琉璃来要胁我们不是你想出来的吧?不少字可惜好好的一条计被你用成这个样子。丁大将军,你蠢就蠢吧,可是不要把旁人都当作和你一样蠢的人。”

琉璃一句话没有说,也没有挣扎更没有大叫,居然乖的很倒也让丁阳省了不少心;丁阳也没有多想,琉璃倒底只是个姑娘家,刀架脖子上她现在早应该吓傻了,还能做什么?不过紫萱的话让他很生气:“朱紫萱,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呢,还是说不在乎琉璃这丫头死活?你不是说当她是你的姐妹吗,现在琉璃你看到了,她也就是说说而已。”

水慕霞想要开口的时候,丁阳却瞪向亲兵们:“你们在做什么?临阵脱逃罪同通敌。”要有人缠住其它人,他才能让朱紫萱没有指望老老实实的束手就缚,然后其他人当然也就由着他摆布了。

亲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不约而同冲向水慕霞:他们只有一双手啊,还是留着比较好。躺在冰冷的地上当然不好受,但比起被斩掉双手来说,他们还是很希望能睡一觉——如此就不用再听丁阳的吩咐冲来冲去的送死了。

水慕霞没有想到亲兵们都攻向他,顿时忙乱起来,手脚并用不时就点倒了不少的人,可是亲兵们前赴后继,他哪里能脱得身?他不是菩萨心肠不伤人,只是如今丁阳是奉旨做事,这些亲兵弄伤什么的,对他对萧家都不好。

他不是晋亲王啊,谁让他不是晋亲王呢!他很幽怨的看一眼晋亲王,在心里暗骂晋亲王,这人坏透了可是偏没有几个人能看出来。唉,要把这些人都放倒,他的扇子也就不用要了。

紫萱看着丁阳:“我和琉璃交换,你就可以用我来要胁所有的人,你是打这个主意吧?不少字你捉了琉璃也只能威胁我而已,是要回府候旨对不对?那我回府就是了,你现在可以放人了吧?不少字想让我来代替琉璃被你拿住,是万万不可能的。”

丁阳咬牙:“你要亲眼看着她死?”他真得没有想到紫萱居然根本不受威胁,就算是拿住了琉璃紫萱也根本不听他的话。

紫萱看看琉璃忽然对着丁阳灿烂一笑:“琉璃不会死的。”

丁阳还想开口,就感觉额前一凉一缕头发飘了下来,晋亲王的刀尖遥指他的鼻子:“最后一遍,放开她。”

丁阳这才知道晋亲王的功夫高过他许多的,可是他现在是奉旨做事也算是钦差,他料定晋亲王不会杀他:“王爷,你不用来吓我。要么你们都各自回府候旨,要么你们就看琉璃血流五步。”

晋亲王看着他也不答话,手中的刀微动点了点丁阳,那意思就是你敢不放人,我就敢杀了你;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晋亲王不爱说话,因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晋亲王说出来的话绝无虚假:他说要杀人就是要杀人,绝不仅仅是威胁。

丁阳的胳膊猛得一紧,他看着晋亲王也有些拿不准;而钱天佑在此时还要大叫一声:“丁阳你个孙女!”使得他眼中闪过怒气。

琉璃终于开口了:“丁大将军,你也累了吧?不少字歇一歇吧。”她说完轻轻一挣丁阳就松开了她,而她提起裙子一脚把丁阳踹得仰面摔倒:“你真当姑奶奶是个软柿子呢?姑奶奶要不是带在身上的药有点多,找不到正合用的,你早就应该等死了。”

她不会武,她只是姑娘家,遇到危险她只能大喊救命;而雪莲和其很要好,岂能看着自己的姐妹无自保的本事,因此塞给了她不少杂七杂八的药。只是琉璃从来没有用过,又因为是在回京的路上,她把十七八种药带在身上所以这么半晌才摸出一种不会要人命的药粉来。

“当姑奶奶是好欺负的,哼。”琉璃对几个过来要扶丁阳的亲的扬扬手,那几个亲兵什么感觉也没有,奔到丁阳身边就摔倒在丁阳身上,把丁阳砸得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可是丁阳却叫不出一声来。

琉璃拍拍手扬起眉毛来:“少来惹我,知道不知道?姑奶奶我想要你们的性命可是一点也不难得。”她说完回到紫萱身边:“幸好没有给姑娘丢脸。”

250章有伤风化

雪莲听到琉璃的话白她一眼:“姐姐,我早让你没事多熟悉熟悉,你偏不听;看你笨得,瞧得我这个急啊。换成是我,一百个人这个时候也放倒了——我给你的药里,至少有十种是可以放倒人而不伤其性命的,你怎么也带了二三种在身上吧?不少字”

琉璃吐吐舌头:“以后知道了,为了我们姑娘我也会好好的把那些药弄个清楚明白,至少也要人一碰我的衣裙就让他跌在地上。”

紫萱闻言终于明白琉璃为什么磨蹭这么久,不只是怕丁阳发现她的小动作,主要就是雪莲给琉璃的药太多了些:“雪莲,你给琉璃的药不能多,每种一样足够了,要人命的药一两样就可以,其它的以勿伤人命为要。”

丁阳倒在地上听紫萱主仆说话把肠子都悔青了,现在才知道朱紫萱及其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刺猬,扎手的很啊,哪个也不是他能轻易拿住的。就连他认为十拿十稳的琉璃,居然自他手中脱逃也就算了,还把他弄得身体没有知觉,当众出丑。

他现在很怀疑朱紫萱身上也有什么药,这些可恶的九黎人就不会做什么好事儿。尝试开口,他发觉自己还是能说话的:“喂,你们敢对我动手就是对皇上不敬……”

水慕霞终于有时间过来,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一只脚正正好踏在丁阳的嘴巴,好在没有踏实马上抬起脚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没有看到,没有看到;丁兄你睡在这里实在是有点碍事,走路都没有放脚的地儿。我有功夫还好说,如果换成平常人,丁兄你还不被踏成一张纸?来,我扶丁兄起来吧。”

他说是扶但实际是拎起来,然后轻轻一扔丁阳就落到晋亲王的马下:“丁兄,你有什么话还是对王爷说吧,离辅国县主远一点比较好。”

晋亲王垂下眼皮来:“为什么?”

丁阳大叫:“这算什么,是逼供吗?我可是皇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左边小腿就是一凉,再看水慕霞对着他笑得好像一朵花:“丁兄好像太热了,你不用太过感谢我。”

晋亲王看着他没有再说话,可是没有移动半分的目光就表示他还在等丁阳的回答。

丁阳再次道:“我可是钦差,水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萧家想一想……”

水慕霞闻言点了点头:“丁兄说得是,小弟刚刚多有得罪,实在是过意不去。”他过去双手扶起丁阳来:“丁兄现在有什么让水某帮忙的尽管开口,说起来我可是个斯文人,不习惯和人动手动脚的,丁兄你刚刚是误会了。嗯,还是坐下来说话为好。”他扶着丁阳往马车走去。

可是丁阳的腿抬不起来,当然躲不开地上横七竖八睡觉的亲兵们;本来有水慕霞扶着也不至于摔倒,可是水慕霞偏偏在此时也是一个趔趄,丁阳自然就跌倒了:他的头重重的磕在马车上,然后衣袖还说巧不巧的被勾住,在他滚落到地上时,衣袖自然被扯开了。

水慕霞连忙扶起丁阳来,又是拍土又是检视一脸的不好意思:“不小心,让丁兄受苦了。只是让他这么一拍,丁阳的一条胳膊落出了大半来。

此时已经是隆冬,风自城门穿堂而过要比城内城外更凉三分,当即就让丁阳打了几个寒颤;他还真得不知道水慕霞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所为:此事只要认真,凭水慕霞的三寸之舌,最终他绝对是讨不了好的,因而他并不打算深究。

水慕霞拿过马凳来让丁阳坐下:“坐下,坐下。”

晋亲王的目光依然在盯着丁阳,手中的刀横在马背上并没有动过分毫,倒让丁阳松一口气:“王爷,臣只是奉旨来做事的,旨意的事情王爷也懂……”

话没有说完,他坐得马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断开,人自然向后倒去,这次换他在马腹下了:钱国公刚自马下面爬出来,他自己却反而钻进马腹下,但不同的是他眼前的马儿并不是安份,来来去去、左左右右的移动,几次都差点踩到他身上或是头上,当真是把他吓出一身汗来。

还好,水慕霞手脚够快抓住他的脚把他自马下拖出来,只是他的另外一只衣袖被马踩住,永远和他的衣袍说了再见。

晋亲王还是在看着他,平平静静的不急不燥。

看看水慕霞丁阳怒道:“水兄,要杀要剐由你,不要再捉弄在下。”他当然不相信马凳会无缘无故的断裂。

水慕霞闻言瞪大眼睛,然后看向钱天佑:“你家这个不是人的孙女当真是个恩将仇报的玩意儿,真不是东西啊;我自马下救了他,他居然对我摆脸色还说我是捉弄他。好吧,好吧,水某人只是平头百姓,不敢开罪大将军,是我的错成了吧。圣人有云啊,知错要能改才是大善人。”他松手抬脚轻轻在丁阳靴子上一踢,丁阳再次回到了马腹下!

钱天佑抚掌:“就应该如此,人家好好的在马上乘凉,谁让你多事呢。”

丁阳看着那马蹄子踏过来大叫:“救我,救我!水兄救我。”

水慕霞长叹:“咱是个心软的,有什么法子呢?”他说完话,伸脚再次轻踢把丁阳送到马的另一侧,不过丁阳的一条裤腿有大半都留在马腹下。而水慕霞适时的叹气:“丁兄真得是太不小心了,如果着了风寒可不得了啊。”

“对了,不知道丁兄的隐疾——”他挤挤眼:“如今调理的如何了?”

丁阳如今身上余下的衣服真得不多,因为在地上拖来拖去,上袍皱起不能遮体,穿堂风在他身上轻轻一摸,就让他冷的抖了几抖。再听到水慕霞提到他的隐疾心头着恼便没有作声,不过他现在虽然能勉强房事,但却极不如意,这等事情他可不想很多人知道。

紫萱等女子都已经别过了脸去,不过却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对水慕霞如此“照顾”丁阳都认为很痛快;就算是有亲兵在,皇上问起来要定罪也只能是那马儿的错,人总不会和一匹不会说话的畜牲置气吧?不少字水大公子可当真没有加一指于丁阳这位钦差的身上。

丁阳现在也清楚,如果他再不开口说出实情来,他很有可能会在人前赤身裸体:在京城中他就算是个男人被人看个精光也大失体面,以后要如何再入朝为官?因此看到水慕霞又过来好心的扶他起来,又让人拿来一张马凳给他时,他终于开口:“你们自九黎归来没有直接回京,而是带着大阳和九黎的人在我们上唐四处游荡,有人向皇上进言你们图谋不轨。”

紫萱转过头来:“那个进言的人就是你吧?不少字”

丁阳想了想咬牙:“岂会是我一个,如果只有我一人皇上又怎么会下旨?就是因为有四大世家以及礼部和吏部的人开口,所以皇上才让我来接各位入城。”

紫萱看着他:“丁将军,你需要好运气,天大的好运气,不然迟早要被你自己害死。”

晋亲王,冷哼一声道:“我们进城。”他们现在就要去面君问个清楚明白。

在九黎九死一生就算初衷不是因为上唐,但到后他们并没有忘掉自己出使的任务,为上唐拿回不少的好处,皇帝不奖反而没有见面就要罚?!为什么没有马上回京反而在外这么久,还不是因为那个《孝妇记》之事,他不相信皇上一无所闻。

如今这算是什么,下马威还是皇帝生出了什么新得心思来?晋亲王可以不领功但他绝不会领罚。

水慕霞捞起丁阳来给他拍衣服:“丁兄,你和我共骑一乘?”然后又道:“的确是不好,还是丁兄自己独乘吧。”他把丁阳扔到马上后,丁阳的衣袍所有的带子都解开了。不过,无一人看到是水慕霞解开的,就连丁阳也不知道那些衣带怎么开的,因为水慕霞也只是在他身上拍了拍而已。

守门的将士们听到晋亲王等人要进宫面圣都心中暗喜,快走吧,再不走说不定祸事就要到他们头上了:现在皇上的意思也是让晋亲王等人进城回府,并没有旨意要让他们留在城外,他们当然不会拦人自找麻烦。

走了没有几步,就看到一骑飞快的赶来,马停下马背上的人就摔在地上,摔得七晕八素还不忘喊:“有旨意、有旨意——!着丁阳回府,晋亲王、辅国县主等人也各自回府,大阳族的人去驿馆好生安置。”

他说完才大叫两声:“痛死老夫了,老夫的腰断了,老夫的腿也要断了。”来人是钱天佑的叔父钱老国公。

钱天佑早已经奔过去扶起钱老国公来:“不会骑马骑什么马,摔下来是好玩儿的吗?你这么大岁数在宫里等着,打发其他人来不成吗?难不成没有旨意,我们还会怕那些小人陷害?”他是心疼坏了可是开口却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通红的眼睛告诉人他担心钱老国公。

钱老国公看到钱天佑道:“看到你我腰就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然后用力自地上爬起来,拿住丁阳的衣袍用力扯了扯,一只手扯不动他用了两只手,终于把破碎不成样子的衣袍拉到手里,然后用还算干净的衣角擤了擤鼻涕:“啊?这么冷的天儿,丁大将军你这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251章上唐裸奔

丁阳原本衣袍就被水慕霞好心“照顾”的没有了衣袖,再加上被水慕拎来拎去的衣服就很不结实了,只能算是勉强遮体;这个样子已经让他很抬不起头来,不想钱老国公一来宣完旨意就把他的长袍扯掉了。

不是扯过去了,而是扯掉了!他的中衣当然还在,可是衣襟大开,胸膛露在了外面;再加上裤子早已经不见,他是猝不及妨之下就把自己正面全裸露给众人看了。他虽然想掩上中衣,无奈双手无力不听使唤,只能任那白衣绸在北风的吹拂下向后飘起,使他感觉自己后背应该也裸露出大半个来。

那些进出城门的人里可不止是男人,也有不少的女子,看到丁阳原本露出胳膊腿来,她们已经羞红脸转过头去,时不时的偷瞄一眼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很奇怪大将军会有一身细皮嫩肉;可是如今丁阳身上只挂着一件中衣,马上让女子们受惊了,上了年纪的破口大骂,尤其是在丁阳身前身后的人骂得最凶。

“钱老国公!”他恨得咬牙切齿:“你、你也算是个长辈,也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大儒!”

钱老国公不乐意了:“我穿得严严实实在你看来不算长辈,不算是大儒,那你这个样子就算是大将军?拿好你的衣服,老天爷怎么不干脆冻死你。”他把衣服扔过去,不过他年老体衰,自然不能把衣服扔到丁阳的身上去,衣服在北风中飘飘落地。

丁阳眼睁睁看着衣服落在地上,他恨得眼睛能滴出血来:“钱老国公。”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

钱天佑跳起来,一脚一脚踏在丁阳的衣服上:“叫我叔父做什么?!有事对我说,我叔父是大儒,才不会和你这种人多说,怕脏了他老人家的嘴巴。”

钱老国公看到丁阳冒火的眼睛拍拍胸:“吓死我了。”

水慕霞连忙过来扶钱老国公,可是一着急手中的扇子碰到老国公的发簪上,簪子就掉了下来;钱天佑手忙脚乱的去接,可是不知道怎么那簪子就刺中了丁阳跨下的马,那马受痛叫着就奔了出去。而水慕霞正挥着大氅叫:“丁兄,衣服,衣服!”他纵起把大氅扔过去,落在了丁阳的身上却也只是盖住了他的脸和有胸膛。

钱老国公这才过去和晋亲王见礼:“有那么一拨疯子,说什么你们几人要叛国,说带着九黎和大阳的人在上唐到处转,就是为了熟知我们上唐各城的兵马布置之类的;反正老夫是今天才知道的,急急的进宫求了太皇太后才让皇上又发了一道旨意。”

他说完看一眼晋亲王,又瞧瞧钱天佑:“不过,你们没有什么事情还是不要离开京城的好;是非曲直我们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把那几个疯子扔到街上去喂狗。”

晋亲王没有开口,嘴唇抿得有些紧,只是点点头就带头向前走去;他实在没有想到,皇帝有一天会兴心问他的罪:他和皇上可是一同长大的叔侄,一起经历过什么皇上才能登基,他忘了吗?

紫萱的心情也不好,她原本以为回来后就是要对付丁家,对于皇家公主什么的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和水性杨花没有私情,同钱天佑和晋亲王也没有私情,真得假不了她有什么要怕的?让丁家为他们在九黎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她就离开上唐回九黎和文昭过太平的日子。

在上唐呆得越久,她越思念二十一世纪,就算有地沟油、就算有瘦肉精,她依然想念原来的日子:因为,在那里她就是只蝼蚁,不会有什么大人物来关照她。

接下来无人说话,水慕霞和碧珠、雪莲说了几句话后,她们扶着紫萱进了马车。长长的街道上却极为热闹,都是因为丁阳裸露身体策马而过才引起的。

不过,就算是要去皇宫也不是能那么顺顺利利的,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几个人,水慕霞叹:“今儿,我们进城没有看黄历吧?不少字”

钱天佑正和其叔父说话,主要是安慰老人家他这几个月来很好,而且还把碧珠引来见过钱老公爷;因为钱老公爷并不知道碧珠是钱天佑看上的人,倒是对碧珠在九黎和一路上照顾侄儿的事情很感激。

碧珠倒没有想到紫萱口中那么可怕的钱老公爷,是这样一个慈祥的老人家,正谈得高兴听到有事情抬头微微皱起眉头:“平家的人?”

钱天佑一听火向上冲:“敢情都拿我们软柿子捏啊,一个不行又来一个;今天我再被人欺负,我就给他当孙子。”他说完爬上马打马就迎了上去。

钱老国公哪里能放心,叫人又叫不住只能急急追上去;不过他的两条腿可跑不过马儿的四条腿,所以他被甩下好一段。好在有碧珠在他身边,倒也不曾摔着碰着的。

紫萱等人也怕钱天佑这次再吃亏,众人都急着往前赶,最先到的人当然是水慕霞了。钱天佑看水慕霞到了近前坏坏一笑道:“喏,平大人让辅国县主把不是上唐的人都交给他。”他知道四大家族的人到现在还不知道火舞和金乌的身份。

水慕霞闻言看向平博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不死心,而且胆子还真是不算小,上次碧珠那两下子显然吓得他还不够啊。不过想到这里是上唐的京城,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平博文想来是自恃九黎的人不敢当众对他下毒,不会当众毒杀他才会在路上拦住他们。

不过回头想了想碧珠和雪莲没到跟前,想必这也是平博文胆子肥起来的原因之一。虽然转眼间就已经想明白,但是水慕霞依然微笑问道:“为何要把人交给平大人?如果我们不把他们交给平大人你呢,平大人会如何?”

紫萱也到了近前,听清楚来龙去脉后冷笑:“平大人,人我就算是肯给你也不敢要得,为你好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不要学那孬狗拦在路上。”

平博文皮笑肉不笑的拱手:“因为据查近来京城中混进了蛮族的奸细,我眼下的差事就是查找这些奸细之人。为了防个万一,蛮夷之人县主还是要交给我们查一查为好,弄清楚底细才可以任她们在京城中走动。”

“此举是为了皇上的和上唐的安危,也是为了县主你们一行人好,请县主不要一意孤行把人交出来吧。我不要其它人,就要他们几个。”平博文说完指了指碧珠、雪莲、火舞和金乌:“还有,据我上唐和九黎两国最新的国书,九黎之人在上唐境内不可动用毒物。”他说此话时,看得人却是碧珠,脸上带着几分张扬的得意。

紫萱听完脸放了下来:“平大人是不打算通融了?”原本她回上唐就为找丁家报仇,如今刚回来就被丁阳堵在城门闹弄得一肚子火气,虽然教训了丁阳但是她依然还有些闷气,自然不会有太大的耐心和平博文纠缠。

“请把人交给下官。”平博文扬着一脸的得意看着紫萱:“按说县主的姨母下官应该通融一二,但是皇上刚刚下旨不久,下官不得不按规矩来,还请县主原谅一二。”他等到今天容易嘛,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到时请县主把您的姨母和丫头送到北城的飞鱼卫来。”

紫萱微皱眉头,心想如果不好好的收拾一番平博文,她还真对不起在京城中早有的“恶妇”之名;但是她转念一想,平博文是来找火舞麻烦的,便转头对骑在马上的火舞道:“居然有人公然说你们可能是奸细,实在是不必忍着的,相信我们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见怪于你。人生在世,清白二字最要紧,岂能容人轻污?”

火舞闻言扬手就是一鞭子抽向平博文的头:“你说哪个是奸细,我看你才是奸细,就是想窍上唐的大权,为你自己谋私利。给姑娘我滚开。”不过她的鞭子却落在平博文身后一人的手上,并没有打中平博文。

她的几句话是听水慕霞平常说话所得,在她看来四大世家就是奸臣,上唐大大的奸臣,所以骂得理直气壮。

水慕霞和晋亲王的目光马上尖锐起来,盯着握住火舞鞭子的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的意思很明白了:只要那人敢再动动小手指,他们就会对其不客气的。

火舞夺不回鞭子来,金乌看到马上急了;他可是极爱护妹妹的,怎么能看着自家妹妹受气?一掌轻拍在马背上借力飞起,一拳就轰向握住火舞鞭子的人:“放开!”

平博文身后又有人挺身拦下金乌,眨眼前就和金乌斗了几招:看得出来平博文带得人不少,他所说得查访蛮夷的奸细应该是确有其事,只是不知道当真有奸细混进来,还是空穴来风了。

金乌和人大打出手就搅得道路上有些混乱——这也是为什么晋亲王和水慕霞没有动手的原因,但是他们忘了叮嘱金乌。这里是大街上,惊吓到路人很有可能会伤到人,到时候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很难预料的。

这里混乱一起,不多时就有兵士手持长枪跑过来把紫萱众人围了起来;有人上前大声叫“住手”,而不远处还有弓箭手弯弓搭箭,箭所指的正是交手中的金乌二人。

京城之中是绝对不容人胡闹的。此时,先前叫住手的人再次大声道:“再不住手,就要放箭了。”

平博文闻言得意的笑了,他就是看到丁阳听说朱紫萱等人回京了:真是天赐良机啊,老天都要他报仇,他还要等吗?要知道他今天可是带着不少人正在搜寻奸细,正好趁着此时手里有人,把蛮夷小妞弄到手。

如今“理”在他这边,比人?人也是他多,于是他迎着紫萱的眼睛傲然的道:“我是奉旨行事,那几个蛮人交给我带走。”说完很用力的一挥手:“把人捉住,我怀疑他们就是奸细之一,万不能放走一人。”

水慕霞和晋亲王往前一提马:“住手。”

水慕霞又道:“皇上的意思?是皇上要捉拿他们的?”他指了指火舞和金乌:“你今天没有带脑袋出来吧。”

平博文朗声道:“当然如此,我岂敢假传圣旨。”他很得意的,却不知道丁阳刚刚也是奉了圣旨的,并且还是直接要让丁阳请晋亲王等人回府,不然他绝不敢在此拦住紫萱等人。

晋亲王听完指着平博文对他王府护卫道:“拿下。”

紫萱站在马车上指着火舞和金乌朗声对想动手的守城将士们道:“他们是上唐请回来的大阳族贵客,居然有人在这里口口声声说皇上要捉拿他们?此事,我们定要去面君问个清楚。”

平博文吃惊不小,看看后面有大阳族图案的马车:“不可能,大阳族的人应该在那马车里。你休想用大阳族来为他们开脱,来人,给我捉住她们。”色胆包天,他还真是听不进去其它,一心只想把美人弄回府里今天晚上就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带兵的将领并不是平博文的属下,只不过是奉命暂时来帮平博文做事罢,远远已经认出晋亲王来,他感觉自己最好是谁也不要招惹:平博文不能开罪,晋亲王更不好开罪啊。于是他上前很客气的行礼后和火舞金乌说了两句话,他感觉紫萱没有骗人。

再看到平博文还在上窜下跳的要求拿人,将领有些头疼的行礼后退,过去打算劝平博文过来赔礼,希望大阳族的人不会追究此事;不然,他也一样要担个不大不小的罪名。

紫萱长叹:“我们千里迢迢接了大阳蛮族的贵客来到我们上唐,不想在城门那里就有人要拿下我们软禁,说什么我们里通外敌;如今又有人跳出来直接说大阳蛮族的贵客是奸细,我,实在对不住你们兄妹啊。”

水慕霞长叹一声:“应该是我们都对不住你们兄妹,在下向你们赔礼了。”

火舞和金乌当下明白过来,不理会守门将领的道歉拨转马头就走,要去在京城外安营扎寨:“在边关被辱,在京城又被辱,你们上唐实在是欺人太甚;明儿一早我们就回大阳族,要让天下人看看你们上唐是如何待我们大阳族的。”

他们兄妹带着人就向城门而去,把那个将领吓得脸都白了;而平博文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

252章报喜来了253章妖孽哦

平博文只是奉旨要查京城中混入的奸细,并没有接到旨意让他捉火舞和金乌,他不过是借旨发挥想把小美人弄回府中罢了;如今发现了火舞的身份,心里当真是百味杂陈。

他当然知道如今有人要对付紫萱等人,而火舞和金乌却不会当真受到连累,除非大阳蛮族当真有其它异心,皇帝还是想和亲为主的。而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火舞和金乌这一出城,想要请进来可就难了。

满嘴的苦涩他也只能看向晋亲王,可是晋亲王看也不看他,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姻亲放在眼中。

紫萱指着平博文开口:“不可能?你居然如此对大阳族的人,如今他们兄妹负气而要和上唐决裂,此事你亲向皇上解释吧!还有,正好一并说说我们是如何里通外敌的。”她也不再理会平博文直接向皇宫而去。

水慕霞看一眼晋亲王:“你说,我们是不是遇上的人有一点点的多呢?虽然说丁阳是奉旨,平博文是不明缘由——我总感觉有些古怪。希望,接下来我们能顺利到皇城下,不会再有拦路的人。”

晋亲王没有开口,直到水慕霞要离开他身边时他才道:“眼下,只能说是巧合。”

“我就怕接下来的巧合太多。”水慕霞看着他:“皇帝的性子你我都清楚,九黎的事情他不追究丁家不奇怪,倒底丁家老头要谋算的是九黎,如果真成功把九黎并入上唐那可是不小的功绩,皇帝也就有了可以与世祖相媲美的‘扩土’;怎么说丁家老头儿的布置予上唐来说,眼下我们所知道的,你不能说有什么害处。”

“丁家不会被问重责之事你我早就料到了。但,就算我们带着火舞兄弟周游,皇帝也不可能会相信我们有反意吧?不少字”水慕霞的眉头锁起:“还有我们的亲事,皇帝怎么会同意的?那可是四大世家,皇帝的眼中……”

晋亲王闻言唇角微微上扬:“皇家向来无情,为什么不能认为我们有反意?你虽然是白身,可是你的本事有几人不知?而我,嘿嘿,军中那几位知已,倒底总是根刺吧。”

水慕霞闻言奇怪的看他一眼:“就算如此,皇帝也不会让丁阳下旨……”

“下旨做什么了?不过是让我们回府候旨罢了。”晋亲王眯起眼睛来:“我们离开京城太久了些。”

紫萱已经回到马车里,透着小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感觉京城的一切都离她太远太远了,远得那么不真实;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她没有听到,只是认为回到京城麻烦就多,却也不曾想到那么远和那么深去。

直到马车再次停下来,她挑开车帘看到芳菲时才自心中生出疑虑:就算她是第一天回来,就算这里有很多人和她有仇怨,但也不用都在今天等在路上拦住她吧?不少字

芳菲看着紫萱微笑着屈膝行礼:“臣妾给县主请安。”

近两个月不见芳菲,没有想到她人有些发福,原本尖尖的下巴现在圆了起来,脸也明显长了肉,就连衣裙也肥大了不少。以芳菲对自己容貌身材的在意,原本是不应该会让自己这么快就胖了一圈的。

“臣妾?”琉璃开口了:“你还真敢开口啊,小心被人听到有人奏你们丁大将军一本,到时候就有你受得。”

芳菲身边的连翘道:“我们夫人和县主说话,你一个丫头居然插嘴,看来县主府里当真是没有规矩,不然也不会有人出来给辅国县主丢人现眼。”

紫萱瞟一眼连翘:“琉璃,人家说你没有规矩了,你还在这里规规矩矩的,是不是不太好?”她没有理会芳菲,由着她在那里半蹲。反正不是她请芳菲来得,就算是在路上相遇芳菲也大可避开,此时非要送上门来愿意见个礼,她当然要如了芳菲的意,让她好好过个见礼的瘾。

琉璃清脆的答应一声,过去扬手就给了连翘了两个耳光,然后抖了抖手拍拍连翘的脸:“想起一年多前在丁家里,连翘姐姐你把我的牙打得松脱了,当时你说了什么?”她猛得抓住连翘的下巴:“你也是这样抓着我的脸,盯着我的眼睛恶狠狠的说‘怎么,你还敢想着还手不成’,现在我也是这么一句话,你还敢还手吗?”。

连翘不敢还手,就算她的主子今非昔比,但是琉璃的主子更是贵为县主;她被打了也只能是被打了,谁让她敢多嘴呢。

芳菲连忙双膝点地:“是臣妾管教不当,婢子冲撞了县主,请县主大人有大量就饶她一命吧。”就好像紫萱是想要连翘性命一般。

紫萱看着她:“你有何事?”现在她很懒得和芳菲斗什么心机,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

连翘也跪下了:“县主,我们夫人有身孕在身,地上冰凉还请县主格外开恩饶过我们夫人吧。从前不管县主误会了我们夫人什么,我们夫人今天还是坚持要来谢谢县主。”

芳菲马上再次叩头:“没有县主就没有臣妾的现在,臣妾当然要谢谢县主;从前种种,虽然说臣妾没有得到县主的认可,但是臣妾依然感激县主的成全之心。”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倒真得配合极好。

晋亲王收回放在芳菲主仆身上的目光:“事情很不对,我先入宫。一路上也先看看还有些什么人一半料理了。”他说完看一眼紫萱纵身而起,在屋顶之上几个纵落便不见人影。

水慕霞吩咐钱天佑:“万事小心为上。”他看向钱老国公:“您是怎么求来的旨意,皇上又说了什么?”

钱老国公避开了水慕霞的目光:“我没有见到皇上。”

水慕霞闻言差一点自马上栽下来:“你说什么?!”他真得不敢也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钱老国公虽然有些执拗,可是他并不是分不清轻重之人,今天假传圣旨后怎么还敢和他们一起进了京城去面君。

钱老国公瞪眼:“我说我没有见到皇上,所以只好求了太皇太后的旨意。”

水慕霞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刚刚就一直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此时再想想钱老国公传得旨:让他们这些各自回府,岂不是和皇帝的意思相同,不同的只是让丁阳也滚回去罢了!他真想把钱老国公拉过来晃散他的骨头,你求了太皇太后就不能求个像样的旨意?!

好在,太皇太后的旨意也是旨意,钱老国公也没有喊过圣旨道,只是叫着说什么“有旨意”;他看看芳菲长吸一口气,心知今天想顺利的到宫门前只怕不是那么顺利,因为如今可不曾看到当真让人为难的人出来。

紫萱看着芳菲:“从前的不是误会,人在做天在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我还有事儿,你们让开道路。”她就要放下车帘。

芳菲却忽然抬起头来:“县主,臣妾得知县主回京马上赶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您臣妾有喜了,这事儿当然和县主无关,只不过在臣妾回府之后一连几天都梦到一个男孩儿,玉雪可爱长得有七分倒是像县主呢,他说还能再投胎成为丁家人很高兴。想到从前的,臣妾认为应该把此事告知县主……”

紫萱手上一用力车帘就被扯了下来,盯着芳菲的眼睛就好像要吃人:芳菲是不是有喜她不感兴趣,芳菲现在是好是坏她也不想过问,因为害了马家的人是丁家老太爷而不是芳菲,她这次回来不是为芳菲回来的。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芳菲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她的孩子,那个惨死在她的腹中、已经成形、用其母魂飞魄散换来一次出生机会,却被丁家众姬妾所害而终究不能见到天日的孩子!

紫萱不是忘了,做为一个天天感受到小生命在腹中长大的母亲来说,这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她忘不掉,她只是不再去想了;现在,芳菲笑咪咪的、带着胜利的姿态对她说——你的孩子要认我为母,由我生下来,这绝不是紫萱能听完淡然处之的话。

芳菲看着紫萱吓得花容失色:“县主,臣妾只是、只是来……”

紫萱指着她:“你,给我滚!”她不要再听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就要忍不住了,但是她真得不想对一个有喜的人动手。

芳菲连忙叩头:“是,是,县主。”她叩完头起身扶着连翘对紫萱道:“县主,您多保重,孩子满月之时定要请县主移驾,因为怎么他都和县主有过一层渊源。”她是有恃无恐的,因为在大街上人来人往,不管她有多么的可恶她都是个有喜之人,紫萱只要动手当然就是紫萱的错。

朱紫萱一个忍不住?那她也不怕:如果孩子当真有个万一,她和她的姐姐定要大闹一场,非要让朱紫萱给孩子赔命不可。反正有这街上如此多的百姓为证,到时候看她朱紫萱还能不能高高在上做她的县主。

因此她最后要走时还要撩拨朱紫萱,就算朱紫萱今天不动手,日后她有个万一也能放出风声来,说是朱紫萱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

紫萱本来就是个能隐忍的性子,刚刚那句“滚”已经属于是难能可贵,如今她哪里还能忍得住,当下一掌击在马车厢壁上:“你给我站住。”

253章妖孽哦

芳菲听到紫萱叫她“站住”,可谓是正中下怀啊,马上就回身行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这么凉的寒冬腊月里,她居然还侧迎着风拜下去,衣裙衣带飘起惹得不少男人吞了口口水;芳菲娇声且温顺的道:“县主有什么要吩咐臣妾的,尽管开口就是,原本怎么也是一家人的,请县主千万不要客气。”

她说完抬头看向紫萱,大大的眼睛里是一闪而没的挑衅:你来打我啊!不过脸上全是恭谨,还是那种带着几丝惧意、几分讨好的恭谨。

一身淡雅服饰的芳菲,在寒风中就如同是朵晶莹剔透的冰晶花,那么的纯洁可爱:知道她原本是丁家妾室的人,在心中免不了要叹一声,瞧人家的贤良淑德,为人妇者当如此啊。就算是大妇已经离开,就算她已经成为大妇,可是她待从前的主母依然是恭敬有加,全无半点恶言这是何等的贤良!天下少有啊。

不少人开始打听这是丁家哪一位,要知道大家因为《斩附马》而厌恶丁家的妾室也只有那位大姨娘罢了;听到有知情的人说芳菲就是丁大姨娘,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就有争吵起来:有人认为芳菲是在做戏,有人认为芳菲哪里会是个恶毒的人——瞧她的样子,走路也会生怕踩死蚂蚁,又怎么可能会害人。

认为芳菲是好人,指着紫萱对人道:看辅国县主这个样子也是个厉害的,如果说在丁家有人受欺也绝不可能是这位辅国县主。因为大家看法相左,所以当下争论不休,倒比紫萱和芳菲这边还要热闹三分。

芳菲自然听到了,她心中暗喜。《斩驸马》让她和丁阳苦不堪言,但是躲在府中并不是好法子,他们要对人分辩又无从分辩,因为《斩驸马》倒底只是一个故事,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丁家之事;他们硬出头就越发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她今天才会在得到消息后迎候朱紫萱:吵吧,吵得越厉害越好。

反正凭朱紫萱那种脾气、性子,是忍不住不发作的;到时候她也不需要多分辩,只要落几滴泪再道几句歉,然后安排好的那些“知情人”就会出来为她说话,一件事一件事的举例说明朱紫萱有多么的奸狡可恶——不用说真得,说假的谁又能分辩的出?反正只要口才好,说得朱紫萱只会更生气,越辩驳就越会让人认定她是那个恶人。

到了时候她再出面哭诉一番,就算是不能把朱紫萱弄成过街老鼠,只要有人不停的说朱紫萱的坏话,老百姓们听得久了、听得多了,假也照样能变成真得。

紫萱缓缓的下车看着芳菲:“你真得有喜了?”她的声音很柔和,并没有怒极的样子。

芳菲很恭顺的行礼:“是的,县主。所以今天才会特来报喜。”她就是要撩拨朱紫萱,不相信朱紫萱能一直忍得下去;而且她也让众人都听得明白,她朱紫萱可是知道她有孕在身的,一会儿哪怕朱紫萱打她一个耳光,那也是朱紫萱要伤害她的孩子。

“你也当真天天梦到有个很像我的孩子对你说,要投胎成为你的孩子?”紫萱再次开口,语气已经不是那么平静。不管如何,重提失去的那个孩子总会让她很伤心的,那本就没有愈好结疤的伤口重新撕开的痛,比刚刚受伤时更为绵长。

芳菲看着紫萱眉梢忍不住动了动,因为她太过得意了,但她还是很恭谨、很温顺的、很小心翼翼的对紫萱欠身作答:“是的,县主。想来那孩子也是舍不得县主的吧,所以想借臣妾来和县主见一面,到时候满月酒县主定要来才不枉孩子对县主的挂念。”她每一句话都化成刀子,狠狠的往紫萱的心上扎。

紫萱皱起眉头:“天天做这样的梦?”她也真得很想一个耳光打在芳菲的脸上,次次都要提起被丁家所害的孩子,实在是挑战她的忍耐力。

芳菲的眼角都要翘起来了:“是的,县主。就是因此臣妾特来见县主告知此事,相信县主也是想念孩子的,臣妾想这样可以让县主心情好转的,倒底孩子能有个好结果是县主一直想要的。”

她已经看到朱紫萱握起的拳头,虽然只是看到露在袖外的一点屈起的指节,却也知道朱紫萱就快要忍不住了;因而她更用心的、挖空心思的用话刺伤朱紫萱,就是想等着看朱紫萱发作。今天,朱紫萱不发作她会很失望的。

紫萱看着芳菲的眼睛:“不太可能天天做那样的梦,你可能是记错了吧?不少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想得太多了。”她说完转身:“你回去吧,最好是找大夫看看,应该是你神思恍忽所致。”

看到紫萱要走芳菲有些着急,心知现在朱紫萱已经要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岂能就让她在自己眼皮下无伤无碍的过去?她连忙给连翘一个眼色,连翘马上心领神会:“县主,此事千真万确,婢子只要上夜就会听到夫人说梦话,真得是县主原本那个孩子来找我们夫人投胎了,我们夫人还说这孩子就是不肯死心啊,就是想来到人世间见县主。”

“你听到了?”紫萱回头,就算是努力克制她的脸上也变了颜色:“只有你一个人听到?”

“婢子也听到了。”芳菲其它几个丫头也上前行礼,纷纷说她们上夜的时候也听到芳菲说梦话了,其中那个芍药还道:“我们夫人还说孩子就是为县主才如此执着的,还想到时候请县主做孩子的义母,以全县主和孩子的母子缘份。”

紫萱盯着几个丫头半晌后才看向芳菲:“这些丫头的话当真?你当真天天梦到有个孩子托梦于你?!”她的声音提高了,而且脸色也有点发青,身子都有些发抖。

芳菲用力点头,在最后关头她当然要用一把力:“当然是真的。县主,那个孩子天天落泪说想县主,说不舍得县主……”

紫萱后退几步靠在马车上大声道:“快,去请法师,快去请法师!”她指着芳菲的肚子道:“这里面的不是孩子,是妖孽啊,是来向你们丁家讨债的冤魂。”她说完捂脸大哭:“可怜的孩子啊,是母亲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是母亲对不起你;母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个托梦的肯定不是你,你曾经托梦来说下一世再和我续母子缘的,你是个好孩子啊……”

她哭出来后,想到失去的孩子哭得肝肠寸断,借着这个机会她终于把对孩子压在心底的愧疚、思念都说了出来;因为真正的情感流露,哭得当真是让人听得心都要碎了。

芳菲完全的呆住了,有点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最后应该是她哭才对啊,怎么朱紫萱抢到了她的前面,而且哭得一点也不美,哭得还这么大声;最让她怕的就是“找法师”和“妖孽”——朱紫萱发作的不对啊,怎么不是打她、不是骂她、不是要争辩,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我的孩子不是妖孽。”她有些惊惶失措,因为在很多人的眼中都有着惧意,明显是有不少相信了朱紫萱的话。

紫萱哭倒在琉璃的怀里,还是琉璃抱住她忍着泪水在她耳边轻轻的提醒:“姑娘,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那个贱妇开口说她的孩子不是妖孽,奴婢要怎么说?”她知道自己不如璞玉聪明,所以这个时候没有冒然开口代紫萱说话。

“妖孽啊,当然是妖孽,要不然岂会天天托梦说那种事情?你当年做过什么你最清楚,我的孩子是好孩子早就回去了,那肯定是孩子留下来的冤气所化啊,不然岂能有这种怪异的梦、怪异的话呢?”紫萱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悲痛:“丁大夫人,你还是让法师看看吧,如果当真是个妖孽的话,生下来只怕是不只会祸害丁家,还会连累京中的百姓啊。”

“如果、如果不是为京中的百姓着想,我怎么会说出请法师的话来,怎么能不让我的孩子报仇?”紫萱泪水奔涌而出:“孩子啊,母亲是为你好,你的冤气不能来到这个世上啊,世上还是好人多。你听母亲的话,乖乖的等着,老天肯定会让我们再续母子缘份的。”

她忽然一指芳菲:“如果不是妖孽,你怎么迷失了心神来给我报什么喜?你怎么会生出让我做你儿子义母的念头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我不和的!”

芳菲带来的婆子丫头里忽然有一个老婆子大叫着摔倒在地上:“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在事后送银子给稳婆们家中也是听命行事,那两个稳婆如今也偿了命,你不要来找我啊,我真得没有想过要害你的。”她说完跪倒在地上对着四方胡乱的叩头,显然是把紫萱的话信以为真了。

这个婆子一跪有几个丫头媳妇的脸色也不好,几个人挤在一起最终也有人哭叫一声:“真得不关我的事儿,我、我听命做得那个可以害人小产的荷包没有派上用场啊。”

街上众人一片哗然,谁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大家不约而同的后退几步,都不敢太过接近芳菲。

254章新恶妇

芳菲气得转身大叫:“住口,你们给我住口!”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丫头婆子们吓成这个样子,不过她的脑子转得快,马上知道自己这样大叫大嚷只会让人对她生出厌烦来,刚刚让一些人对她生出的同情很可能就会付之东流,她马上换为悲愤状:“你们几个前些日子偷东西,我不过是让人打了你们罚几个月钱,并不曾把你们赶出府去,你们却要如此害我。”

她第一个念头是想说这几个丫头婆子是朱紫萱收买的,可是转念就知道行不通:朱紫萱长久不在京城了,而且她今天前来拦朱紫萱是她自己要来的,如果说是朱紫萱设的陷井肯定会有很多人不相信,到时候她就真得会成为京城最大的“恶妇”。

因此她才换了说法,这样和朱紫萱完全无关,又是在丁府中发生的事情让她找多少人证物证她都有的,不怕被人怀疑:她就是咬定,那几个丫头婆子都有家人还在丁府做事,她们敢不按她的话认罪低头?

芳菲斥责丫头婆子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思考一下如何应对,但是紫萱完全不理会她的丫头婆子们说了什么,只是请四周的长者们去请得道的法师来收妖,万不可让芳菲腹中的妖孽害到大家。

众人听完纷纷开始说东城的白云如何厉害上,西城的青松多么的神通,于是两位道长法师都有人飞跑去请。

芳菲不管是楚楚可怜的哭诉,甚至是哭得软倒也无人肯相信她的话;倒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紫萱的话,因为这种事情他这些凡人如何能知道是不是真的。

紫萱原本也不是想让人人相信此事,只要大家心中生疑就完全可以了:众人生疑自然就会商量着去请道长法师——她当然知道芳菲肚子里的不是妖孽,但是以神鬼之道行在人间的道长法师们,听到此事十有八九掐指一算就会断定芳菲腹中是妖孽。

因为法师们的赖以糊口的就是除妖,无妖给他们除又怎么赚到银子,又怎么能得到长久不衰的香火供奉呢?所以眼下的机会,紫萱想那些哄骗世人的道士绝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发财,而道士们的话可比她的话更能得到大家的同意。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道长不是她请来的,所以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有人说她收买了那两个道长法师,不必他开口今天在场的、还有去请道士的人都会狠狠的啐那开口之人。

芳菲看着紫萱:“你、你……”她看看四周的人们手抚到肚子上终于上前悄声道:“你也是做过母亲的人,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是我的错不要谋算到孩子的头上好不好?你也不忍心的吧,它是无辜的,你放过它吧。”

紫萱闻言真想大笑出来,是谁先谋算到孩子的头上,是谁开口闭口都以孩子来伤人,到现在了居然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她是什么?孩子无辜——自己的孩子岂不是更无辜,那个时候她可不曾去害过人,孩子更不曾去害过谁,但是这个口口声声说孩子无辜的人,可曾放过她的孩子?!

两行泪水滚下来,紫萱闭上眼睛:“丁夫人,为了你、为了丁家、为了京城的百姓们,你还是等道长来了看过再说;可能只是我多虑了,但我也只是凡人,不过是从你的话中、和听过的那些可怕之事害怕是那个结果罢了。现在不是谁说不是就不是的,要等道长来了说才成。”

芳菲闻言大怒:“你、你简直不是人,对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紫萱看着她:“彼此彼此而已。我倒是想过要做个好人,但是你和你们丁家的不曾给我机会,如今还想我是一个好人?芳菲,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便不是孩子了吗?!休要再拿孩子来说事儿,我也不是要谋算你的孩子,而是你这个做母亲的,有了身孕之后居然大摇大摆的来到我面前——你为得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的孩子吧?不少字”

她的目光猛得转冷:“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你居然不想留下它,嗯,想来和东通城有点关系吧?不少字是不是有人对你腹中的孩子生了疑,而你自己最清楚腹中是谁的血肉,你能如此狠心借孩子来坑害我,那就是表明这孩子不是丁阳的!”

芳菲看着紫萱狞笑:“真得没想到你是个有脑子的,这样的事情你也能猜得出来。”她盯着紫萱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妩媚之极的道:“可惜的是,你就算是猜到又如何?”她说着话忽然拉住紫萱的手跪下去:“你放过我们母子……”

然后她“啊”的一声长长的尖叫身子向后仰倒,在众人的眼中就好像她是被紫萱硬推倒在地上的!

刚刚她和紫萱的话都是悄声所说,除了紫萱身边的人就只有她的丫头连翘听到,因而她才会如此大胆行事,不怕被人看穿。反正,她是有喜的人,反正只要她摔在地上伤到孩子,不管孩子是不是妖孽,辅国县主当众伤人都会是定局:她要朱紫萱为她的孩子陪葬。

不过她的尖叫声有点太长了,而且最后戛然而止:芳菲的一只脚就要踢到紫萱的肚子,如果不是紫萱弯下腰来的话,她的脚一准儿狠狠的踹到紫萱;芳菲现在的上半身悬空,她的一只手牢牢的握在紫萱的手里,就是因为要拉住她紫萱才会弯下腰来。

众人呆呆的看着芳菲和紫萱,就算是三岁的小儿也能看得出来紫萱是为了免得芳菲摔倒,而芳菲的那长长尖叫加上那一只踹向紫萱的脚,已经表明她在做什么了。

琉璃过去扶住芳菲的腰:“丁夫人您这一声喊还真是中气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名角在吊嗓子呢。”她的话说完引起一些人的轻笑,因为刚刚芳菲的尖叫足够高却并没有多少惊惧在里面。

紫萱松开了琉璃的手后展开手掌,掌心里全是鲜血:“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道长已经去请了,你却想在道长之前让孩子经历血光之事——那会是什么结果你不知道吗?居然还想弄得好像是我把你推倒,如果不是我看你接近我有些奇怪早有防备,此时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芳菲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摔倒,正正好是弄巧成拙让大家都看到了她的所为,当下直起腰来:“明明是你先推我又拉我,现在又来扮好人?”她就是要反咬一口才能保护自己,不然她的名声在今天就会一点也无:“是她先推我的,是她推我的。”

紫萱只是淡淡的道:“我叫你过来推得你吗?你刚刚过来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不会就为了让我推你一把吧?不少字”

芳菲正想再分辩时,一声“无量寿佛”打断了她的话,原来是城东的白云到了;他的目光在紫萱和芳菲身上一转,然后惊咦一声才施礼道:“贫道见过辅国县主。”

芳菲穿的华贵,紫萱反而穿得普通一点,两人都站在马车旁白云不能知道哪个是有孕的丁家夫人,哪个是辅国县主。

紫萱抬手:“道长客气了。道长可是看出什么了?”

白云正要说话,西边传来一声急喝:“好大的妖气!这妖孽像是怨气所化,如此成胎带有好大的煞气啊。”话说完人到了眼前,却是西城的青松道长。

白云不甘落后:“丁夫人腹中之胎的确是有凶煞之胎,如果再不理会这样下去丁家必有血光之灾。”他甩了甩拂尘:“如果让贫道做法七七四十九天,定能化去煞气,保丁家的家宅平安。”

青松的眼睛一转:“罢了,贫道深体上天有好生之德,也是和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有些缘份,师父给我的仙物就给了他吧。贫道做法三十六天,就可以转煞气为贵气,孩子将来富贵无双,丁府当然也是家宅平安。”

紫萱听着两个道士争生意心中暗笑,嘴上却惊叫着后退一步几乎是贴在车厢上:“真是妖孽?!”

众人更是退开,有胆小的已经准备回家不再看热闹了;但是丁家大夫人怀了妖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当然也会在两三天内成为京城中无人不知的消息。

芳菲大叫着让道士们滚开:“滚开,滚开,我的孩子当然不是妖胎,不是!”她的话现在无人相信了,而且她如此不尊重两个道长也让他们心中很不快,更让众人很不满。

把芳菲扔给两个道士后,紫萱再次回到马车上看向车一侧的水慕霞:“我感觉今天的事情当真是有些古怪,只是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水慕霞微笑:“王爷已经先行一步,现在没有回来想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路上也应该不会再有人拦下我们了。”他话是如此说但心里却有点不安。

芳菲的哭闹声依然传过来,两个道士已经联手把芳菲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总之你不做法事就是对不起京城的百姓,就是想害死他们。

古人信鬼神啊,芳菲根本就无法证实她腹中胎儿无事,更不能说她的梦都是编造出来的;但是真得让两个道士做法事的话,她岂不是让丁家丢尽了脸面?要知道她还没有把丁大夫人的位子坐热乎呢。

紫萱看她一眼,心知道士们赚钱也不会乱来的,尤其是这种有道观在京城边上的人,骗钱可以却不会弄出人命来;所以芳菲肚中的孩子不会有事儿——能不能平安的落地,却要看它母亲芳菲是不是想要留下它了。

不再理会芳菲,紫萱自和水慕霞等人赶去皇宫;而芳菲的所为现在更让京城的人认定《斩附马》里的大姨娘就是她,因此芳菲成为京城新得、名声最响亮的“恶妇”!这可算是名符其实的恶妇,也是她早就应得的。

刚刚成为一品夫人的芳菲,马上就顶上恶妇之名。有那疑心重的老人摇头叹气:“会不会丁家的阳宅有问题,怎么只要是丁大夫人就会是恶妇呢。”

解决了芳菲后,紫萱更是着急要进宫,可是刚转过街角他们就又被人拦下来,这次是萧家的人。

那萧家的人看到水慕霞就哭拜在地上:“大少爷,您快回府吧,说不定还能见到大夫人的……”他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水慕霞闪身拉起他来:“你说什么?!我母亲怎么了,她的身体向来很好的。”

紫萱也探出头去,不过她没有说话;眼前的萧家人她并不识得,但是看水慕霞的样子应该不假。

“大夫人她、她……”那仆从紧紧的握住水慕霞的手:“您快点回去,还能来得及见上一面。”

水慕霞心中闪过犹疑,因为今天自打一进城到现在都不顺,他母亲在这个时候忽然病重当然有些可疑;但是那是他的生母,且他这么多年不回家,他的母亲想他也只是出府来和他相见,家中从来无人用任何一个亲人的病重来骗他:萧家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什么。

那是生他养他为他操心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说过他一句重话的母亲!就算是心有犹疑他也不可能放得下心来,如果当真不能再和母亲见上一面,他当真是枉自为人。

因此他回头对紫萱道:“一路小心,不行就先回府去。我,回不来还有晋王爷呢。”他也不骑马纵身而起时对着钱老国公施了一礼:“就托付给老国公了,天佑,前天的路可能不好走,你要护辅国夫人周全。”

他如此说就是想到如果自己家的人骗自己离开,那就肯定有准备不会让他短时间内离开萧家;眼下晋亲王是不是已经入宫见到皇帝他并不知道,所以才会叮嘱钱天佑一句。

紫萱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为水慕霞的母亲祈祷一番,便继续向皇宫而去;就如她所担心的那样,马车行了不远就有人来说:“钱老国公把钱小国公打晕带走了。”

“钱老国公可曾留下话?”紫萱看上去很平静。

“没有。他们走时我们多问了一句,就被钱老国公的人打了一记耳光。”

琉璃闻言急了:“姑娘,晋亲王不在、水公子也被人叫走了,小国公又……”

255章 软刀子

紫萱看看琉璃:“人,始终是要靠自己的。再说,晋亲王是因为发觉不对而先行一步,也是为我们大家好;而水是因为母亲病危才回府的,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留下来,此事根本就无选择的余地,我们也不能让水选择留下来;至于钱小国公,你也听到了他是被钱老国公打晕弄走的。”

“朋友就是朋友,但是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常常伴在我们身边。”紫萱长吸一口气:“走吧,已经一半了,这条路——”她的目光坚定:“我们是认识的。”

琉璃想了想道:“我去把璞玉……”

“不用了。”紫萱摇头:“她和文昭在京城中消失,说也是有违旨意的;此时一切未明之际还是不要让她们露面为好。走吧,有我呢。”

琉璃皱起眉头忧虑的看向车外,她知道事情不对劲——倒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人所为呢?难不成是想要自家姑娘的性命居然这样不着痕迹的弄走晋亲王,让水慕霞无可选择的离开,再让钱天佑不能抵抗的跟钱老国公回去,这个人让她感觉到可怕。

她想不通的是:“姑娘,我们倒底是立了大功的啊,为什么回到京城会是这样的?”她很不平。

紫萱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很快我们应该能知道了。”她拍拍琉璃的手:“不用担心,那么多的苦难我们都走了过来,还有什么可怕的?”

行过一条街还是遇上了人,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紫萱并没有意外。

“公主,好久不见了。”她上前见礼,看着长泰目光沉静:“只是,这里好像并不是公主府门前。”

长泰上下打量了一番紫萱:“谁说这不是公主府了?这是本宫在京城的别院不成嘛。看起来气色不错,人都不在你身边了难得还能如此沉得住气,本宫现在倒是相信九黎之事是你所为了。”

紫萱看着长泰:“公主可是有事情要吩咐臣妾?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臣妾有急事要进宫就要先行告退,还望公主勿怪。”

长泰看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道:“你猜,本宫准备了什么迎你回京?”

紫萱立在那里迎着长泰的目光一动未动,长泰想要找她的麻烦她也只有接下来,在什么也不知道之前当然少说少错。

长泰有些不满的叹口气,然后笑意全部消失有些厌烦的摆手:“滚了,快点给本宫滚本宫看到你就烦。”听她的话好像就打算这样放过紫萱,倒真是让紫萱吃惊不小。

“臣妾谢公主,只是臣妾想问问为什么。”紫萱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免得再中了长泰之计,以为什么事情也没有,其实这本就是她要谋算自己的一步。

的确,她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但是眼下她不步步为营的话又哪里能找出生机?

长泰瞪着紫萱,见紫萱倔强的立在原地恶声恶气的道:“本宫知道你刚刚让芳菲那个贱/人吃了亏,也算是替本宫出手教训了她——本宫没有理会她,就是不想教训她脏了本宫的手,也不想让人以为本宫要和她那么一个贱/人抢男人不过,你做得不错,本宫心头很舒服,所以就饶过你吧。”

шшш ★тTk an ★C ○ 紫萱很意外的看看长泰,她和长泰无缘无故结冤:这位长公主行事当真是神鬼莫测,完全是随着她的性子而来。

“谢谢公主。”紫萱道谢很诚恳。长泰如果执意要找她麻烦,想要摆脱长泰要比芳菲难多了。

长泰懒洋洋的起身,扶着宫人的手进府一边走一边道:“本宫就再说一句,前面的路可不太平,你就算是过了本宫这一关,其它人那里也不那么好过的。”她回过头来:“如果你不能顺利进宫的话,本宫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因为你过了本宫这一关却在他处丢人现眼,岂不是说本宫不如人?”

“总之,今天能找你麻烦的人绝不会少一个的。”她的眼有微微一挑:“你,现在可并无帮手了。”打个哈欠她半个身子都挂到了宫人的身上:“想不落下把柄,嘿嘿。”

紫萱行礼目送长泰进了府门后才转身回到马车上,看着琉璃的眼睛她笑笑:“瞧,只靠我们自己这路也不是那么的难走。”

琉璃勉强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她倒不是怕其它的,只是怕她的姑娘今天被人害死;经历了那么多后,她真心的想她的姑娘能快快乐乐的活到老,不然老天岂非是太过不公平。想到在九黎的日子她一叹:“如果知道这个,还不如不回来。”

紫萱摇头:“丁家害得我外祖一家如此惨,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如果我当真不理会的话我良心不安,这一辈子也不会活得开心快活。我不是和尚道士,不会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话,我只知道有人欺我、欺我的亲人,我就要十倍百倍的奉还,这日子才能过得有滋有味。”

“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忍气吞声,但是有些事情不可以。”她看向车外:“回来,我不悔。”

琉璃忽然握拳:“姑娘不是说过嘛,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婢子倒变得胆小了,幸亏无人知道,不然就是丢了姑娘的人。”

紫萱微笑:“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马车行得不快也不慢,如果一路无人捣乱,现在早该进宫回完事情又回到她的护国夫人府了。

再次拦住紫萱的人是司马家的人,却不是那个司马玉而是司马云的哥哥司马风。

司马风看到紫萱行礼:“见过辅国县主。”

紫萱看着他:“不知道你拦住我的马车有何事?无缘无故你一个男子在大街上拦妇人的马车,你就不怕会坏了妇人的名声?”她开口就不客气的扣顶帽子给司马风。

司马风笑得温文尔雅:“县主真是会说笑,在下只是有些事情要拜求县主,只因心中太过高兴所以才会一时失礼于县主。在下郑重向县主陪罪,还请县主包涵一二。”他倒和司马玉完全不同,一副温开水的脾气;并且言谈举止十分的有礼,还对紫萱带着些敬意。

紫萱倒没有想到司马家的嫡长子是这个样子,就仿佛她捉弄司马玉的事情他不知道般,能和紫萱当街笑谈,仿佛是时隔多日才见的故交旧友。

“司马说笑了,司马家那可是当世四大世家之一,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求人的?就算是有什么事情,司马家无能为力的话,那我更是力有不逮。”紫萱虚应几句马上就要走:“我还有要事进宫面圣,少陪了。”她说完就要吩咐人走。

司马玉微笑的上前一步:“县主,只是一个请求罢了,您听完再推脱也不迟。如果县主肯答应,面圣之事也就不用如此着急。”他温和而有礼的相请:“不知道县主可不可移步到茶楼一叙?”

紫萱看着那张满是真诚笑意的脸,忽然生出种狠狠一掌打过去的念头:“我不明白司马的意思——你是说只要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也就不用进宫面圣;”她沉吟一下笑了笑:“不知道我是不是理解错了,的意思是说,你能代皇上拿主意?皇上会不会答应我的事情,只要我答应了,就能让皇上答应我的所求?”

司马玉的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连忙对着南方行了一礼连道“罪过”;转过身来了脸上全是苦笑,他摇着头道:“县主果然是言词犀利,在下不敢再领教了。在下绝无那等意思,还请县主饶过在下。”他说完深深一礼,再深深一礼的求恳。

“在下绝无他意,也只是想请求县主为我三妹及在下的冰人,哪里敢有丝毫不敬之意。原本家父是想让在下先给县主去见礼,然后由家父亲自前去相请,不想在下口拙却让县主生出误会来,实在是在下的错。”司马风再次施礼:“在下有不敬不到之处,还请县主原谅一二,家父会亲到府上道歉。”

看着司马风,紫萱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软刀子了;司马家的软刀子当真软成水,可是暗处那刀锋却利得很,如果她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伤到。

司马风除了拦住紫萱的马车再没有无礼的地方,自始至终他都彬彬有礼;但是紫萱知道司马玉的事情司马家的人不会人人得知,但司马风和其父亲肯定是知道的;不管如何说,她和司马家已经算是结下了仇,原本她以为司马家会如丁家或是平家那样高高在上的还报于她,没有想到他们会对她用软刀子。

司马云和水慕霞的亲事虽然是双方父母已经商议,都已**定了,但是水慕霞没有点头这门亲事随时会不存在;在边关到京城水慕霞虽然没有特别给司马家难堪,却一直视司马家如无物。

显然,司马家是熟知水慕霞的为人,所以才会想到这种法子:请紫萱去做媒人,就不用怕水慕霞会翻脸、或是把媒人直接扔出来。而对紫萱来说,她当着这么多人,又如何推脱呢?反正司马家已经摆低了姿态,这种喜事只要不是有仇当然不会不近人情的、没有理由的一口拒绝。

除非,紫萱和水慕霞是有私情的。

司马云看着紫萱笑着再次施下礼去:“在下恳请县主答允。”他刚刚那句话就是暗示,你只要答应,你所有的麻烦我们会替你解决。

256章 无人能拦

紫萱看着司马风没有作声,看上去人还是很平静的,但事实上如今紫萱最想要做得就是狠狠一掌打在司马风的脸上,然后吐出一个“滚”字打发他。

司马家请他为司马云和水慕霞做媒人,如果只是认为她和水慕霞是朋友的话,这样的事情她先问一句水慕霞,如果可以她真得不介意撮合一对璧人。但,司马家现在是逼她成为媒人,因为他们认定她和水慕霞有私情,就是想让她被迫自己退出成全水慕霞和司马云。

司马风见她不开口轻轻的加上一句:“县主好久不回京了,京城中惦记县主的人可是不少,急着想见见县主叙旧的据我所知还有几人。”他说到这里笑笑:“立太子的大典县主差一点赶不上,如今皇上改了主意,大典再定日子之时,县主就无遗憾了。”

威胁。大殿下没有成为太子,和芳菲两进两出天香楼有关,而此事就算芳菲拿不出凭证来也认定是由紫萱所为;芳菲回京后当然不免向贤贵妃哭诉,贤贵妃此时最恨的人就是紫萱了。司马风提及立太子之事,就是想让紫萱知道她有天大的麻烦,而眼下能帮她的唯有司马家了。

紫萱看看司马风,再向皇宫的方向瞧了瞧:“司马家相托是看得起我,又是喜事当然应该应承下来的。”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过,水公子的脾性你们比我更为了解,他如果想答应这门亲事,在他已经完全知晓的情形下自会托媒人上门;如果水公子不愿意的话,你们司马家就是再相逼,只怕这门亲事也成不了。”

“我,自问没有那个本事能让水公子点头应承他原本不喜欢的亲事,请司马公子另请高明。”她直接开口就拒绝了,没有留一丝余地——她直接道出水性杨花不喜欢司马云的实情,直接说出司马家逼婚是绝不可能成功的,狠狠的扫了司马家的体面。

司马风的眼睛眯了一下依然微笑道:“县主一路行来劳乏的紧,在下的确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麻烦县主的。”他后退几步:“水公子当然会答应这门亲事,因为两家已经议定不过是要具三媒六证罢了,家父才会想到麻烦县主;在下想,县主还是好好的想一想吧,随时改了主意都可以使人到司马家来。”

紫萱看着他:“司马家的大门我不认识,有事就少陪了。”

“县主,为人处世应该是越走路越宽,不必要把路都走死吧?”司马风看着紫萱笑容依然温暖:“倒是忘了,县主算是九黎人呢,有些事情的想法做法和我们有点不同,但县主倒底是我们上唐的辅国县主,而护国夫人也是因为上唐而仙去的,县主您也不想护国夫人声誉有所影响,做事便应三思而行。”

紫萱盯着他:“你不必提仙去的家母,你们和萧家的亲事我绝不会过问。你们司马家为当世四大世家之一,嫁女眼见不成要逼亲也就罢了,居然还要逼我为媒?这天下逼人做什么的都听说过,就是不曾听人说过逼人做媒的你们司马家安得那点心思要么你就拿出来说,要么就给我滚开不要挡了我的路。”

司马风有些愕然:“县主,在下对您并无言语不敬,哪里有相逼之意?您是误会在下的的意思了吧?不对,家父常常教我,遇事要先思自己三分过,看来是在下哪里言语失当才让县主生出误会来,是在下的不是。”他说完郑重行礼道歉。

恶人见过不少,盛气凌人的、委屈莫名的、凶神恶煞的,紫萱都能应付;但是眼前这位司马家的大少爷,完全是谦谦君子模样,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他硬是不生气,还肯先认错;这更让人憋屈。

紫萱咬牙看着他:“你倒底想要做什么?”

“请县主为舍妹和在下做个媒人。”司马风答得清楚。

紫萱看着他:“绝不可能。”

司马风正色道:“县主可能告知在下原因?”

紫萱恶狠狠的盯着他:“我没有那等本事劝得了水公子迎娶你妹妹——你们司马家做不到的事情,我一个区区妇人如何能做到?”

司马风拱手:“县主太过自谦,京城谁人不知水大公子最能听进去的话,就是出于县主之口呢?县主,还望您成全。”

紫萱盯着他:“你让不让路?”司马风就是要为难她,就是要逼她低头,她便不再和其废话。

“请县主答允,在下诚心诚意……”他说着话再次施礼,却依然挡在马车前不让紫萱离开。

自丁阳到现在,连番有人来找她麻烦,自城门到皇宫说近不近可是说远也不远的路,却走的如此艰难:有人要来辱她,有人要来逼她——可她做过什么?她只是要活下去,并没有做过妨碍任何人的事情,私情之事更是子虚乌有。

司马风虽然看上去谦虚有礼,实际上就是要迫得她答应“出让”水慕霞,她不答应他就不肯让路死缠到底。火气再也压不住的紫萱挑帘子踏出马厢,伸手对马夫道:“鞭子,拿来。”她把马夫赶下车去,手里拿着鞭子看着司马风:“你让是不让?”

再也不需要多说一句废话,也不需要和司马家的人多说,她现在就是要进宫——要问皇帝为何如此待她

司马风连连行礼道歉:“县主息怒,是在下多有得罪……”他开始致歉,无论是言辞还是举止神情都如同是发自内心一样。

旁人看到丰神如玉的公子哥还在傻乎乎的说话,就有人不忍他受伤叫他:“司马公子,你快闪到一边去,小心县主的鞭子。”

可是司马风只是对着好心人一笑施礼:“多谢提醒,在下十分感激乡亲们的爱护,不过在下相信县主不是那等蛮不讲理之人,在下和县主无怨无仇、又无冲撞之处,县主岂会责打于在下?”他说完回过头来继续道:“县主,你听在下几句话,在下是真得很有诚意。”

紫萱不听他说,也不理会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把鞭子踩在脚下,伸手向琉璃要来几条带子,把外裳一挽然后用牙齿和手把衣袖绑好,又把裙子掖好把裤角绑起;弄好后她伸手把头上的不多的钗环拔下来,头发也用带子紧紧的绑了绑。

弄完她把鞭子拿在手中往空中一甩:“因急事面君,事涉几十条性命,有什么得罪之处请大家海涵了。”她说完一鞭狠狠的打了下去,完全没有先兆、没有商量的鞭打了下去。

司马风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朱紫萱果真会打他,当即闭眼忍不住惊呼一声:“县主,手下留情。”

鞭子落下发出“啪啪”的声响,显然是鞭鞭见肉的,可是司马风身上没有半点疼痛;周围的人有不少笑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位举止让人非常舒服的公子,也会在受惊后失措;人家县主哪里打他了?他叫得倒像是真被打了一般。

紫萱的鞭子当然是抽在了马身上,不过用得是巧力,所以看上去用力极大落在马身上的力道并不大;因为缰绳还在她手里,马儿只是人立而起叫了两声,并没有往前冲。、

司马风的脸红了,有些难堪看看四周,就算他向来口舌伶俐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说。

“司马公子,让开。我说要去进宫面圣就一定会进宫面圣,自现在开始不管是谁再敢拦我,我有眼马儿的眼睛却不好,也只能是对不住了。”她说完一抖缰绳,手中的鞭子再次抽在马身上,这次却是用了力的。

马儿四蹄用力向前冲去,如果司马风身后不是有家将在,他铁定会被马儿带得倒在地上;人倒在地上,如果滚进马蹄下就算是能保得住性命,只怕也会受重伤的,万一再伤到脸……嘿,他也就不用出来见人了。

那家将怒喝:“你长得狗……”

“啪”的一声,长鞭就抽到他的头上,立时就是一条乌青的血痕。紫萱回头盯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人已经随马车远去了。

司马风气得握了握手,最终还是吐出一口气,起身整理衣袍对着四周行个礼,带着人施施然的走了。自始至终,除了在鞭下受惊外,他完全就是一位好脾气的贵公子,没使人生出多少厌烦或是恶感来。

他的心情很不好,因为没有留得住朱紫萱,更重要的是不能逼得朱紫萱开口应承下做媒人之事。向来,他做事就没有不成功的,这次却失手了。因为那人根本不跟他交手,直接一句话拒绝,不给道理不说原因,他再多说两句人家直接走人,让他准备下的那些全盘落了空:他还没有真正的为难朱紫萱呢,朱紫萱便走得没有了影子。

更让他在意的是,朱紫萱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了丑,那一鞭还不如落在他身上呢。

琉璃向车后啐了一口对紫萱道:“县主,婢子来……”

“不用,你回马车里面,自现在开始我来赶车,看哪个敢来拦我”紫萱眼也红了、脸也绿了、唇都紫了——都来找她麻烦?反正是不能善了,这一关过了下一关还不知道能不能过,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关要过,有多少人要找她麻烦;既然如此,她就豁出去了。

马车在京城宽阔的道路上疾驰,紫萱大喊着让人让开,怒目立在马车上,一手执鞭一手拉着缰绳,就好像是冲锋陷阵的大将军:那气势就是要把所有拦在她马车前的人与东西撞得支离破碎,碾在敌人的尸体上冲过去。

“停下,福慧郡主在……”有人在前面大喊,要拦下紫萱的马车;而他身后不远处就端坐着福慧郡主几个人,阵仗还真是不小,显然是等紫萱很久了;看到紫萱疾驰而来的马车,她们脸上现出的完全是不屑。

因为她们知道,朱紫萱这个样子也只能吓吓一般人,对她们这些天之贵女来说算得了什么?难不成朱紫萱还敢冲撞她们,还敢直接冲过来不成。

紫萱看到了、也听到了,但她扬鞭打马不停反而催马跑得更疾:有人拦她就要停下来吗,天下没有这样的规矩。自现在开始她是绝不会停下来的,谁敢拦她的话如果不怕死可以上来试试,看她的马儿铁蹄下会不会留人

她带着对皇帝的怒、对皇后的怒、对皇家的怒、对丁家的怒、对京城这些所有找她麻烦之人的怒火,用力的再抽下一鞭——她要把这些人统统踩在马蹄之下。

马儿奔得更快,也就是几个呼吸间就要到那拦路之人的面前,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把拦路的人吓得转身就跑。

福慧郡主看得大怒起身提裙就迎向马车,她就不相信朱紫萱敢真得放马来伤到她这位郡主殿下:“朱紫萱,你给本宫站住”她的声音落下,紫萱的马车也到了,不过她只奔到马车左侧而已,并没有赶到路中央。

紫萱在马车立着对福慧郡主答了一句:“臣妾一直在站着。”话说完,马车也自福慧面前疾驰而过。至于福慧如何气怒的在马车后骂了什么,她是一句也听不到。

继续打马、继续疾驰——不要命的话都就可以试试过来拦她,她现在也恨不得把某些人踩成肉泥;她就不要停下来,就不要再和任何人做纠缠,就要这样冲到宫门前。

京城的青石板路发出如暴雨的声音,紫萱的长发被风吹起,劲风却无法消除她胸中的怒火:她要去问一句,她倒底有什么罪,当真有罪她宁可一死,不然就要给她一个公道皇家这次是欺人太甚。

接下来,拦紫萱路的人居然还有秦家的人,紫萱怒极一鞭下去就把秦四海抽倒在地上,马车当然未停就自秦家人面前冲了过去,停也未停;再接下来还有平家的人、官府的人、几位郡主,甚至是长平,她依然是疾冲而过,每次都把那些试图拦她的人弄得抱头逃命。

无人能拦住她。

文家的人也出来拦人,紫萱直接让马儿冲过去,险些撞着的那人应该是芳菲和贤贵妃的兄弟;但是让紫萱想不到的是,皇后家的人居然也出来了她怒极一声“驾”就冲了过去,过河拆桥再也没有比皇后更快的了。

紫萱驾着马车模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人家恨不得她死,她为什么还要顾旁人的死活?撞死人怎么办?凉拌啊,死一个她够本,死两个就算是赚到了。

257章 色胆包天 258章 把你踩在脚下

马车如同是疯了般在京城的青石路上急驰,紫萱却还是嫌马车太慢,便让琉璃把车上除贴身之物和金银之外的东西都抛下去:她要快,更快,越快越好。

紫萱脸上的怒气使得行人们不敢多嘴指责大白天闹市之中飞车,但是车上丢下来的各地特产之类的东西,却又让行人们乐得几乎晕倒,全都一拥而上抢东西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怨气了。

闯过一关又一关,不管是谁要拦路,也不管是什么原因,紫萱只管驾车直奔理都不理。快到宫门前,她却看到长安公主和钱老国公爷。

他们两人身后没有一个人,只两人立在大街当中看着疾驰而来的紫萱动也不动,那意思不用开口就已经明白:要么紫萱停下,要么他们死

紫萱不欠长安什么恩情,也不欠钱老国公什么,但是钱天佑是她的朋友,还是她姨母碧珠的未婚夫。就因此而让她停下飞奔的马车她有着太多的不甘心:为什么人人都要来欺她,为什么只不过是要进宫问个清楚明白,就要被人一再的拦下来刁难。

本尊是个懦弱的性子,堂堂的一品夫人居然被人欺负的要去自尽,当然不会招惹什么贵人;而她来到这里,只是想离开丁家、只是想好好的活下来,根本就没有和人有过争执,也不曾和人有过恩怨,却有那么多的人自以为是的以为她的存在伤害了他们,非要除她而后快不可。

这种怨气她压了很久,直到今天被这一种的刁难而引得爆发;现在,看到钱老国公和长安公主也来拦她,气得紫萱胸口气血一阵滚腾。她用力一拉一甩缰绳,泪水自眼中涌出却被风吹走,落到了琉璃的脸上;她忍不住仰天悲呼:“我做错了什么,老天,我做错了什么?”

马车没有停,她根本就不是要马车停,甩缰绳只是让马儿的奔跑改了方向,躲开长安公主和钱老国公向一侧跑去:道路两侧原本有些摊贩摆摊,虽然小贩不在了但是东西还在,马儿撞上一张又一张的破桌,最后撞在一辆货车上。

嘶叫声中马儿人立,马车翻倒伤到马儿;马儿的悲鸣和紫萱悲呼,被马车翻倒的轰然巨响而掩盖。

“不,不”长安公主被马车倒下带起的风尘吹乱了衣裙,眼睛也被弄得睁不开,可是她顾不得平常最在意的仪容而大叫:“救人,快救人”她和钱老国公的身后在马车改变方向的那个霎间,有两个人影出现在身后——自然是准备救人的。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长安公主就算是心底不错也不会赌上她的性命,自然是安排了后手;但是,紫萱不知。

长安只是想劝一劝紫萱,有时候人低低头受受委屈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却没有想到紫萱性烈如此——她说她不会停的,撞上那些破桌烂车她也不会停下来。

琉璃的额头上全是血,她却爬起来哭着扑向马车那边,嘴里大叫着:“姑娘,姑娘。”脸上的泪和着她的血流下来,触目惊心。

她在车厢里被甩出来伤得如此之重,自家姑娘站在马车前面,如今——;她不敢想,只是拼命的想过去找到她的姑娘,不停在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好人长命,千万不要带走她的姑娘。

紫萱没有受重伤,她被及时出现的墨随风接住了,但是被马车抛起时手腕不知道被什么划伤,伤口长而深,鲜血顺着胳膊、手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殷红殷红的。

墨随风放下紫萱,就开始给她止血。他早一日入得京城,是因为自会试过后他想念烈儿,所以才会赶回来和烈儿好好说说话,只是今天大清早他就被人请去诊病,回来的路上才听说紫萱驾马狂奔的事情——他猜想是紫萱。

他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不然紫萱落在地上不死也是重伤。

紫萱看着长安公主和钱老国公:“我,爬也要爬去皇宫;谁拦我,我打晕他自他身上爬过去也要去皇宫面圣。”她推开墨随风站好补了一句:“就算最终也是一死,我也要死在宫里、死在君前这条路上,无人能挡我。”

她吸气看看长安公主:“拦我者,死仇。不敢伤殿下,臣妾死。”

长安公主看着紫萱长长一叹:“辅国县主,有些事情退一步吧,反正你也无意于……”

“无关那些事情。”紫萱挺直了脊背:“我出使九黎九死一生,不能说是我一人之功但我也有尽力,为上唐立了大功的。如今,我回京城还未到宫中已经是遍体鳞伤——如此待有功之臣,岂不是寒尽天下人之心臣妾,当要面君直谏。”誓要为自己争一个公道。

钱老国公愧疚的看看那破碎的马车,再看看紫萱合了合眼:“妇人者,就应该守在内室,牝鸡司晨当然会引祸。县主,你还是回府去乖乖做个贤良之人,以后才会免去祸患。今天,老夫会为你向皇上、向太皇太后求情,拼我一条老命……”他虽然看不惯紫萱,但是并非没有良知。

紫萱如果不是因为不想伤他和长安,断不会差点丢掉自己的性命。

“多谢了。”紫萱冷笑:“只是,不敢当老国公的厚恩,是死是活还是由我自己来吧。”她不领钱老国公的情,只是也不恨他。

钱老国公自城门出现要救的就不是他们一行人,只是为救他的侄儿一人而来;骨肉亲情无可厚非,所以紫萱不恼恨他。但,她也不会承钱老国公之情,哪怕不是委屈她认错,她也不要钱老国公来救他。

长安公主想了想:“你有免死金牌的。”如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那些劝人的话无法再说出口。世上有种人就是宁折不弯的——紫萱平常并不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但是今天的事情把她的真火逼了出来,这条路她就是要走到黑。而长安就是明白了,所以才咽回了所有的话,而提醒她一句。

紫萱对长安行礼,对钱老国公行礼,然后转头看向琉璃:“你,回府去。”自有墨随风的小童赶过来给琉璃用药,照顾她回府去等着。

琉璃当然不舍得就这样回府,也很想跟在紫萱身边,就算是明知道无法帮紫萱什么她也想留在紫萱身边;但,她也知道此时她应该回府,再跟着紫萱只会给她添麻烦,让她分神来照顾自己。

她闻言跪倒在地上没有要求跟在紫萱身边,没有说生死与共,只是叩了三个头含泪看向紫萱:“奴婢别无所求,只求姑娘你能平安归来。”

紫萱伸手扶起她来,又用力的抱了抱她:“好好回去养伤,让人弄好饭菜等我;今天晚上我想吃腌得菜心,脆生生的菜心。”听琉璃说,过去她们主仆也有弄点好吃的时候,就是能在大厨房偷或是买点菜心,然后弄点盐什么的腌一腌,是她们那个时候最好吃的东西。

患难与共,福祸同行;紫萱答应了琉璃,也给了琉璃在府中等她的信心。

看着琉璃走了,紫萱看向墨随风:“他们都走了,不过不是他们不理会我们的死活。”她把事情简单一说,然后看着他道:“会试结果出来了吧?成绩如何?”她在此时问起墨随风的成绩来,当真是很不合时宜。

墨随风没有答,钱老国公代他答:“会元,会试第一名,前途不可限量。”那意思就是,你就饶过我们上唐的才俊吧,不要再害他们了。

紫萱笑了:“恭喜。”然后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三元及第是很难的,自古到今也没有几个吧?我想,以后还能听到你高中状元的消息。”她在逐人,赶墨随风离开。

墨随风歪了歪头拉起紫萱的手来又诊了诊脉,手指自然的在她的手腕上一滑笑道:“有美当前,我岂会走得动路?县主最知我的——色胆包天啊。”他当然不会离开,也相信晋亲王和水慕霞、钱天佑等人也会回来。

九黎,大家出生入死之时无人离开,此时大家也不会为自保而不顾他人死活。

钱老国公大急:“墨会元,你的才气百年难得一遇,好男人在世当为国为民做出一番壮举来,岂可胡闹而自毁前程?”他在国子监这么久,还真是没有遇到过比墨随风更有才华的人,爱才之心一起当然是不愿意看着他被紫萱而连累。

墨随风微笑见礼:“老国公的话晚生记下了。为国为民晚生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今天如果我为自保前程而舍下辅国县主,以后您相信我还能为国为民吗?有才者如果为害,老国公认为那结果会如何。”

他潇洒的一甩袖子,伸手就去挽紫萱的手:“县主,就让我陪你走完余下的路”他分明就是借机要再摸紫萱的小手啊,什么样的豪气干云也不会出现在他墨会元的身上;不管墨会元多少有才华,不管墨随风会不会三元及每次,他注定不会成为一个万人称颂的英雄。而他自己不在乎,因为他知道自己就是个好色之徒,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英雄。

258章 把你踩在脚下

紫萱不落痕迹的自墨随风的大手里逃开,并且不落痕迹的移开两步:“墨兄,我……”她是感动的。因为墨随风会试得了第一,自然就就会进入朝中大臣们的眼睛,就连钱老国公这样的都起了惜才之心;而她今天就是要大闹起来,反正她是有免死金牌的,反正她是不想在上唐建功立业好好发展的,所以她不怕皇帝反感。

可是墨随风不同,如果他随自己一路行去皇宫,就算是不发一言不做一事,也会成为皇帝的黑名单,那状元想也不要想了,前程当然就毁了。

墨随风潇洒依旧:“状元嘛,你也说了三元及第那可能是极难的事情,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啊?我认为做个大夫挺好的,可以敲,啊,不是,可以赚不少的银两,悬壶济世也一样予国予民都有好处嘛。”他说完摸摸下巴很正经的道:“咱是小人物,咱还没有想到前程那么大的事儿,一天三餐能吃饱吃好已经很能让我开心好些日子了。”

他说完举步向前,回过头来笑笑:“还是县主你先请吧。”他不是同紫萱客气或是敬重紫萱的身份,而是他喜欢走在女子身后看人家婀娜多姿的身影。

紫萱对长安欠身行礼:“公主,臣妾告退了。”对着钱老国公微一点头,她就迈步向皇宫而去。

墨随风是不可能丢下她不管的,要说得已经说了,再劝反而是她太过矫情而会伤到和墨随风的友情;因此,紫萱不再说话,就和墨随风向皇宫而去。

钱老国公看看长安:“怎么办?”

“谁惹得事儿谁出来收拾,关本宫什么事儿。本宫不想皇兄脸面不好看,但是你也看到了,辅国县主能拦得住吗?她万一当真死在我们面前,你有几颗头?现在,可不是以前了。”长安说得有些意味深长,且还深深的看了一眼钱老国公。

“本宫不想招惹麻烦,生为公主还是享乐重要,那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旁人去做吧。”长安公主答得干脆,看着墨随风的背影问钱老国公:“这位墨会元可有妻室了?”她倒是没有想到会有男人不顾前程也要陪朱紫萱:“嗯,老国公你看他是不是也被辅国县主迷住了?”

钱老国公摇摇头:“不太清楚。他这个年纪就算是不成亲也应该定了亲的。”看看长安公主的脸色他又加了一句:“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人送得,而且应该还是个刚学会做袍子的女子亲手所做。”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忽然一暗,想起曾经兄长穿上长公主为他缝制的第一件衣袍时,就绝没有感觉到丑:兄长只看到了公主的心,而他却只看到了那女红的糟糕——为什么,他曾经看不到人心呢?

长安公主闻言挑了挑眉又看看墨随风的背影,这次却没有说话。钱老国公难得多了一句嘴,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多过嘴了:“公主,他不会是皇家人。”

长安闻言笑了:“我是长安。”

高大的宫门已经能看到,紫萱看看墨随风:“烈儿,还好吧?”

“还好。”墨随风指指身上的衣袍:“烈儿给我做得。”他很开心,虽然那袍子的针脚不匀,在他身上也有些紧。

紫萱闻言仔细看两眼:“烈儿是用了心的,你是个有福气的。”她吸口气看向皇宫:“墨兄,我想你应该好好安排一下烈儿,再去通知……”

“辅国县主。”墨随风打断了紫萱的话:“我是个男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看看宫门:“说实话,我还真得没有进过宫,而且人家让不让我进去还难说呢。”

紫萱到了宫门前,不要说是墨随风了就连紫萱那些宫卫也不让进去,说是未奉旨。

“没有奉谁的旨,你又奉了谁的旨意阻拦我入宫?”紫萱瞪着那宫卫:“不要逼我教训你,给我让开。”

宫卫看着紫萱冷笑:“你以为这是丁家的吗,辅国县主还是请回吧。”

紫萱看着他:“我,县主之尊,可以随时入宫;皇上见不见我是皇上的事情,我没有接到旨意不许我进宫,那你就拦不得我。”这个小小的宫卫胆气实在是太壮了些,就算他们出身不同于平常的兵士,按理也不应该如此对紫萱说话。

那宫卫闻言轻蔑的看着紫萱:“这里是宫门前,只要是有可疑的、对皇宫有威胁的,我们可以先斩后奏。我再说一遍,这里不是丁家,辅国县主你想耍威风就选错了地方。”

紫萱大怒:“不许我进宫也要有皇上的旨意,我没有接到旨意现在依然可以进宫。你,给我让开。”

“应该是你退后。”宫卫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紫萱:“我虽然只是四品的龙镶卫校卫,但是在这宫门前我就是一切。还请县主不要让我为难。”他说完一摆手,宫门两旁的宫卫们,及宫门之上的人都是弓上弦刀出鞘,马上显出杀气腾腾的样子。

墨随风上前把紫萱挡在身后,却并没有让紫萱避一避或是退后几步。

紫萱拉他到自己身侧:“这里交给我。”

“我本来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墨随风看着宫卫:“我,只负责把事情记下来,然后会去好好的写个锦绣文章来传世。”

龙镶卫的校卫闻言打量一番墨随风,却把他当成是紫萱的家将护卫,移开目光重新盯着紫萱:“县主,我再劝你一句,退后;否则就不要怪我无礼了。”

紫萱看着他:“你姓文?”她忽然发现这人和芳菲长得有四五分相像。

校卫笑了起来:“你脑子转得快,但我不姓文。”他举起手来盯着紫萱,一字一顿的道:“退后,不然我们就要放箭了。”

紫萱盯着他没有问出敢不敢的傻话来,此人做事如此不计后果,肯定是有人指使且已经备好了后路;而且当真射死了她,就算是此人能够偿命,予她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退。”看着校卫的眼睛,紫萱也是一字一顿的答他:“我,今天定要进宫。”

校卫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手就要放下来他还真不介意杀死紫萱,到时候相信贤贵妃会想法子保住他的性命,过上几年他不一样还是锦绣前程大好?

紫萱看看那些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刀箭:“你以为这样的阵仗就能吓到我?我在边关见过血流成河,你见过吗?那些铁血的将士们,他们的刀剑不如你们的利,他们的衣袍也不如你们的新,可是他们却不会用他们手中的刀箭指向上唐手无寸铁之人尤其是,我这样一个妇人。你们认为自己威风吗?我认为你们可笑至极,不是要杀人吗?来啊,杀啊。”

她指着校卫的鼻子:“你下令啊,为什么不下令?让全城的百姓,让朝廷的百官看看,你这位校卫有多么的威风,在宫门前擅杀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辅国县主。”她当然不是要寻死,说着话她亮出了免死金牌来:“杀啊,我等着你下令,你倒是下令啊。”

金牌在阳光闪着光华,上面的字迹离得近的人当然看清楚了,众镶龙卫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上,跪倒在紫萱的脚下。

校卫不知道免死金牌之事,因为这事儿是被钱天佑胡闹而成,所以皇帝下旨是下旨了,却没有大肆宣扬。

紫萱拿着金牌就对着校卫的脸打了下去:“你不是很威风,你不是说我不退后你就杀无赦?杀啊,你杀啊。”

金牌狠狠的抽在校卫的脸上,“免死”二字清楚的印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头晕眼花盯着紫萱有着多少不甘,也不得不跪倒在紫萱的脚下。

紫萱又把金牌抽在他另外一边的脸上,才直起身子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校卫:“你跪什么跪,你不是很威风可以先斩后奏吗?”

校卫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何况我们还是天子近卫……”他想说辱他们就是辱皇帝,紫萱是死罪。

紫萱白他一眼:“你叫嚷什么,金牌之上的字是皇上手书,这是皇上在教训你,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而且,打完你也好叫其它人知道,我手中的金牌可不是假的。”她把金牌拿在手里在他面前一晃:“你给趴好,县主我踏着你进宫。”

“你——?”校卫怒,可是他看着那金牌除了乖乖听话外,他还能做什么?

紫萱当真是踏着校卫的身体踏进皇宫:“你要杀我却不能如愿,倒是我把你踩在了脚下,以后做事说话多用用脑子,不要以为宫里有人就可以横行天下。”她用脚尖点了点校卫的后背:“你应该是贤贵妃的表哥吧?我听说,贤贵妃的母亲有位妹妹是再嫁之身,不会就是你的母亲吧?”

校卫哼了一声,气得脸色铁青却说不出话来。

紫萱冷笑:“贤贵妃?今儿我定会去给贤贵妃请安的,因为有点好东西要给她看。”大殿下不能成为太子,她并不是罪魁祸首,这一点相信贤贵妃是知道的;可是她斗不过皇后,却要把气出在她的身上,认为她这个柿子比较软不成。

可惜,她从来不是柿子。

紫萱的脚一下子踏在校卫的头上:“你,拦不住我。”她把金牌收起来,看一眼校卫转身进宫。

终于,进宫了。

259章 抢过来?

紫萱和墨随风进宫后,便直奔皇帝的御房书,如今这个时辰皇帝如果不在御书房里,就应该在后宫之中;不过自他们一入京城到现在,偌干人拦路皇帝应该不会在后宫之中:做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在天子脚下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还一无所知吧?

但是,御书房里无人

紫萱看着御书房的太监,呆立半晌回身就走,她真想大大的啐一口御书房道一句“昏君”;最终,这种无谓的意气之举她没有做,转身就向宫苑而去,她今天说什么也要找到皇帝。找不到?那她就算是大闹一场也要把皇帝逼出来。

转身看向墨随风,紫萱叹气:“这里过去便是内宫,你,还是出去吧。我不能送你出宫,一路上你要小心。”墨随风不是晋亲王,不是水慕霞,他和皇家没有任何的裙带关系,自然是不能出入内宫的。

墨随风一笑:“这里风景不错,我在这里看看。”想了想又道:“也许,皇上和晋亲王在一起。”只是偌大的皇宫里不能行差踏错,不然他真得很想去找晋亲王。

紫萱歪了歪头:“也好。你在这里一切小心,不论是我见到皇上还是见到晋亲王,马上请求让你过来。”就此和墨随风分开。

“好大的威风啊。”贤贵妃坐在亭子开口叫住了紫萱,拦下了她的脚步:“你以为你能见到皇上?皇上如果要见你,也不会任由那么多人在路上拦你了吧?你居然还敢抗旨,死字怎么写你不会不知道吧?听本宫的良言相劝,快点出宫回府去侯旨吧。”

紫萱看着她仰首而立:“侯什么旨?侯你贤贵妃向皇上进言后,弄死臣妾的旨意吗?臣妾自有家国大事要回皇上,少陪。”她说完迈步就走,不欲和贤贵妃多做纠缠。

贤贵妃大笑起来:“你有家国大事?你是想救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吧。哼,你在东通做得那些好事儿,就应该知道回京后会是什么下场。”

紫萱看一眼不远处正迈动小腿玩得欢快的大殿下,长得当真是玉雪可爱、胖嘟嘟的,正和宫女玩闹在一处:“东通?我在东通做过不少的事情,不知道贵妃娘娘你指哪一件?大殿下两周多了吧,还真是聪明伶俐的孩子,听人说大殿下已经能背三字经了?”

贤贵妃轻轻一挥手宫人太监退到了远处去,慢慢的走到紫萱面前:“你,该死”她的妹妹芳菲被卖到青楼两次,就算是天香楼现在已经易主,芳菲的清白也难保——不要说她只是一个贵妃,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把东通城的人都杀掉。

天香楼的事情就算没有人知道,皇帝也因为不能做到对她的承诺而让她再次成为贵妃,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又是以泪洗面,又是寻死觅活,也不过是求得皇帝让她的妹妹成为了丁大夫人——以后就算是有人知道了天香楼的事情,也不会再想到芳菲的头上去。

但,就算如此也不能就此原谅朱紫萱的过错,不是她芳菲又怎么会被人毁去清白的名声?被卖进青楼此事一出,就算是皇帝为芳菲做主,她这个姐姐的名声,文氏的体面全部要一扫而空;到时候她的儿子也会被牵累,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登上太子之位,更不可能登基成为皇帝。

因而,此事就成了大殿下成为太子的变数。皇帝虽然说是不相信,但是他倒底也没有让大殿下成为太子,就可以说明此事的影响有多大了;而皇帝肯让芳菲成为丁大夫人,也就是说还有意让大殿下为太子,只是要等等看看东通的事情会有多大的影响。

原本到手的太子之位飞走了是一怒,而贤贵妃也眼睁睁看着皇后的宝座再一次由近而远,她更是着恼。因而,她怎么可能会饶过紫萱。

紫萱不惧的看着贤贵妃:“你只是贵妃不是皇后,外命妇的生死大权不在你的手上。你就算是认定我有多该死,你也只能看着我活蹦乱跳的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贵妃娘娘,人贵自知,不要说臣妾没有提醒你。”

贤贵妃一把抓住紫萱的衣领:“本宫是杀不得你,但是本宫可以打你你在宫门前教训人是不是教训的很痛快?现在本宫也要让你尝尝被人打不能还手的痛苦——不要拿出你的金牌来,这里全是本宫的人,本宫说没有看到就是没有看到。”

紫萱看着她:“放开我。”

贤贵妃还真听话的放开了她,摆了摆手叫了几个宫人过来:“你以为本宫和你一样是个泼妇吗?要教训你也不必本宫动手,本宫可是贵妃娘娘,岂能和你这种恶妇动手而失了身份?来人,赏她十个耳光。”

宫人们恶狠狠的看着紫萱就向她逼了过来,紫萱拿出免死金牌来,也不和这些宫人们废话,反正也有一肚子的火气要发作:“要打人,我来教你们吧。”她的衣裙早已经收拾好了,自然打起人很方便,一脚踢倒一个,金牌一挥就打在一人的脸上。

看到扑过来的两个人她举起金牌大喝:“你们还不跪下?不要说没有看到,瞧她的脸上清清楚楚可有‘免死’二字;你们敢对皇上不敬?”那两个宫人闻言抓住紫萱后回头看向被打的那个宫人,那宫人的脸上当真是有很清晰的字。

当下看看紫萱手上的金牌,再瞧瞧贤贵妃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倒底事关她们的性命,所以她们还真不敢视金牌如无物。

紫萱要得就是她们失神,当下用力一挣就挣脱了宫女的手,扬起金牌一记耳光又打了下去:“这是皇上在教训你们这些谋逆之人,居然敢对金牌不敬,你们眼中当真没有皇上吗?是不是想被诛九族?”挨打的宫人惊叫着跪下了,倒底是皇权至上她们还真没有那种天大的胆子。

另外一个宫人见状膝盖软了也跪在地上,以为这样紫萱就会放过她;可是紫萱反手就用金牌赏了她一记耳光:“你见金牌而不跪,活腻了是不是?”

紫萱如同疯了般狠狠的打向四个宫人,打得她们哭着求饶却依然不肯停手;她打得不是宫人,她打得是贤贵妃的脸

贤贵妃气得头发晕,吩咐四个宫人滚,自己冲到了紫萱面前:“你口口声声提及皇上,可是你却把皇上赏赐给你的东西当成了什么?居然用它来打人,你才当真是心中眼中没有皇上,你才应该被诛了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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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倒还真得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认为这是免死用得、是皇帝亲赐的,用来打人无人敢反抗且还不敢躲;看起来贤贵妃能在宫中和皇后分庭抗礼,还真是有几分聪明的,不像其妹只会装小白兔。

“本宫来教你规矩。”贤贵妃说完再次抓住紫萱的衣领:“你不是见人就打嘛,你倒是打打本宫试一试?”

紫萱举起金牌来晃了晃:“她们几个见金牌而不敬,所以我才请了金牌来教训她们——皇上到了她们不拜皇上难倒会不罚她们?她们见金牌而不跪,我当然要请金牌来罚她们,这才是对皇上最大的尊重,贵妃娘娘你认为呢?您,还是放开我的好。”

贤贵妃倒没有想到紫萱会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你对皇上敬不敬自有皇上和你算帐,但是你敢和本宫做对?本宫今儿先教训你,明儿还要夺了你的封号,后天就要你的命你不是不受一点委屈,不让人打一下吗?本宫就是打你了,你能怎么着?” 当下也不和紫萱做口舌之争,她扬手就对紫莹打过去。

幸亏在她命人动手之时,乳娘已经带着人抱起大殿下到旁处去避开了,不然被大殿下看到他娘亲的样子,肯定会吓个半死。

紫萱看着她的手扬起,一腿屈起就撞在贤贵妃的肚子上:因为贤贵妃和她紧紧的靠在一起,两人又穿着宽大的裙子,根本无人能看到紫萱用腿踢人;反而是人人都看到贤贵妃扬手打向了紫萱。

贤贵妃被撞得肚子痛自然弯下腰来,手也就无力的落在紫萱耳上,没有半点力道自然不能算是打人;但是她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就是一掌打在了紫萱的头上。

紫萱大叫一声,然后向后退开;贤贵妃怒道:“你敢向本宫动手?”一手用力拉回紫萱,一手去抓紫萱的头发:“你这张小脸是不是很招人喜啊,连晋王叔都对你神魂颠倒,哼,看本宫今天毁了你的脸,瞧还有没有人肯护着你。”

紫萱原本用尽全身的力气后仰想要挣脱贤贵妃,却在贤贵妃也用尽吃奶的力气要把她拉回去的时候,紫萱马上收起力气来就被贤贵妃拉回到怀中。贤贵妃却因为自己用力太大而连连后退几步,终究还是没有稳住身形,仰面跌倒在青石板上,而紫萱当然也一同跌倒在她身上。

贤贵妃跌倒原本就不轻再被紫萱的身子一砸,摔得更重,眼前直冒金花。她全身都痛自然就去推紫萱,可是她的手还抓着紫萱的衣服,紫萱向左侧用力两个就翻滚起来,只不过贤贵妃是半昏半醒,而紫萱是完全清醒的,因而那些地上竖起做装饰用的小石头或是突起的树根,都和贤贵妃的头做了一下亲蜜接触。

“你有什么打不得?”紫萱说完这句话后,终于“挣脱”了贤贵妃的时候,她的头发也乱了,身上也脏得不成样子,坐在地上“呼呼”喘气,就好像吃了极大的亏。

事实上,吃亏的那个是还躺在地上发晕中的贤贵妃。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显然在地上撞得小石头什么的有点多。

自有宫人把贤贵妃扶起来,又是给她整理仪容、又是给她整理衣裙,还真就是宫中的人手脚不是一般的利落,很快贤贵妃就有了贵妃的样子,完全不似紫萱那般狼狈。而且,贤贵妃身上看不到半点伤处,她身边伺候的人当即放下心来,只要吃亏的人不是她们娘娘就成。

贤贵妃吃了一盏茶后才有力气推开众宫人,指着紫萱大叫:“给我拖下去鞭打”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想打人没有打成反而被人打了。她没有说出挨打的实情,是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而不是怕宫人们不相信。

紫萱有气无力的举举金牌:“贵妃娘娘,饶过臣妾吧。”

贤贵妃看着打了她的紫萱装得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气当真是不打一处来;不过她这次学了乖,带着两个贴身之人冲到紫萱面前:“想让本宫饶过你?妄想。”侮了她的妹妹,还打了她,居然还想讨饶当真是欺人太甚。

紫萱坐在地上没有动,看着贤贵妃道:“我在东通带了点东西给娘娘;”她把手伸进袖子里:“给哪位宫人递给娘娘好呢?”

贤贵妃的脸色猛得一变,她和芳菲最大的心病就在于当日天香楼卖身的文契:前后两张文契老鸨都说烧掉了,可是也没有人看到啊;反倒是后来文家暗中让人买下天香楼后,才知道两张卖身契被人拿走了;是何人所拿却无人知道,原本的老鸨早早就跑得没有影了,并没有落入文家的手中,自然也就问不出是文契的下落。

如今看到紫萱那张似笑非笑的神色,她的心猛得提高抢先一步伸出手去,因为她不能让东西过其它人的手,有半个字落到旁人的眼中都对她极为不利的。

紫萱的手自袖子里抽出飞快的握住贤贵妃的手,一用力就站了起来,后退两步行礼:“谢谢娘娘援手之恩。”她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借贤贵妃的手自地上起身罢了。说完,也不等气青了脸的贤贵妃开口,伸手就给了两个宫人几个耳光外带一脚。

把宫人打得眼冒金花,不要说打人现在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了;紫萱拍拍手看着贤贵妃:“娘娘,您还想亲自教训臣妾吗?”

贤贵妃气得脸色铁青:“来人,给本宫……”

紫萱忽然在袖子里取出一张纸来抖了抖,然后收回袖中,一个字也没有说。

贤贵妃只是看到了“天香楼”三个字,可是她已经惊吓得忘掉原本要说得话,瞪着眼睛看紫萱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聚到身边的宫人太监怒喝:“滚,没有用的东西,都给本宫滚得远远的。”骂完她忽然又叫住了那些人:“慢着,都给本宫滚回来。”

260章 让你跪

贤贵妃让她的人滚开,却又马上叫她的人再滚回来,使得宫人太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都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打什么主意;人人都心生惧意,祈祷自己不要被贤贵妃“看中”,今天她最相信的、最亲近的亲信可是没有一个是完好的了,人人脸都肿得如同刚出锅的馒头。

刚刚看到紫萱手中的东西,贤贵妃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让人看到、不能让人知道,所以马上让她的人都滚开;可是转念一想,此时不趁着这个机会抢过来,难道要让等她把东西交给皇后吗?才会又改口让她的人再回来。

把东西抢过来也不是没有危险的:难免会被被人看到上面的东西。不过,她认为到时候想法子收拾抢东西的宫人太监,也比东西握在紫萱手里强;现在,没有什么比毁掉那张身契更重要的,绝不能让它落在皇后的手中。

紫萱看到贤贵妃叫人回来笑了,她笑得无声却极为轻蔑:“娘娘既然知道此物,那想必也知道好东西成双的道理。只是不巧的很,我身上只是其中之一,因为我不习惯把好东都带在身上。娘娘也知道吧,出门在外什么事儿也可能会有,正是所谓的财不露白啊,万一被人惦记上,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那我到最后岂不是落得两手空空?”

“娘娘是聪明人,换作是娘娘也会如此做吧?唉,没有办法啊,现在就要防那些已经人心不古之人,小心谨慎无大错嘛。”她说完又对着贤贵妃一笑:“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贤贵妃咬紧了牙关,盯着紫萱半晌也没有开口,她有种不顾一切要把朱紫萱弄死在眼前的冲动。

紫萱不再瞧贤贵妃,左右看了看道:“大殿下呢?刚刚没有给大殿下请安实在是臣妾的不是。”

贤贵妃终于挥手对身后的人道了一声:“滚。”她只能把火气发作到她的人身上,根本不敢对紫萱再动手。压低声音她低吼:“你有那东西,为什么刚刚不见到本宫就拿出来?”

紫萱笑笑:“好东西总要留在最后的,这东西在娘娘面前就是保命的佳品啊,岂能轻易示人?娘娘,你不提我刚刚还忘了,您可是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这笔帐要算?”她说着话把手伸进了衣袖。

贤贵妃后牙开始疼了:“你想样?”

“我?我不如娘娘你心狠手辣,商人女嘛遇到这种事情只会想到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赔偿了,娘娘也不好意思白打人不是?总要给点药费诊金什么的吧。您又是贵妃,还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您给得东西不好、或者是少了您也不好意思吧?第二件事情,这人啊可不是随便能打得,打了不应该打得人总要赔礼道歉才对。”紫萱把金牌收了起来,收得很仔细。

贤贵妃闻言脸涨得紫红:“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文家你斗得起吗,还有大殿下,以后他成为太子的话……”话到这里她忽然住口没有再说下去。

“贵妃娘娘就是聪明啊,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也希望贵妃娘娘你知道什么事儿应该做,而什么事儿是绝对不能做。嗯,大殿下日后成为太子要抄我的家还是灭我的门?贵妃娘娘想好了没有?其实您也不必费这个脑筋了,我想皇后娘娘一定会为贵妃娘娘安排妥当的。”紫萱看着贤贵妃一双眼睛如同是利刃一般。

贤贵妃盯着紫萱,忽然展颜一笑:“跟着皇后有什么好,在这个时候她居然理也不理你,凭由人欺负你,你还为她卖得什么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孩儿子。不如,你来帮我如何?你已经不是丁家的人,而我妹妹也成了丁家大夫人,过去的一切一笔勾消吧。”

紫萱大笑起来,笑完:“娘娘喜欢玩笑?我不喜欢。两件事情,贵妃娘娘你做还是不做?”

贤贵妃想到儿子的前程,想到她自己前程:“我赏你两处庄子如何?”看紫萱不说话马上又道:“再赏你两处铺子,加二百亩上好的田地如何?还有,明珠十颗,金钗十枚……”她说出了偌干的首饰来。

紫萱终于点头:“好吧,勉勉强强吧。我不是娘娘你,向来不懂得强人所难,所以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些东西我就笑纳不同娘娘客气了。”

贤贵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给了不少的东西,但是钱财倒底是身外之物:“那个,什么样的价钱你才肯把东西交给本宫?”她没有想到钱可以打动紫萱,当下便动起了心思来。

紫萱淡淡的看她一眼移步向亭子走去,坐到客位上才开口道:“口渴了。”

贤贵妃马上倒水:“县主你尝尝这茶可和口味?如果不喜欢本宫马上让人去备县主你喜欢的茶水。”

紫萱没有接贤贵妃递过来的茶水,看着她的眼睛道:“跪下。”

贤贵妃闻言心头怒气再次压不住,手一抖茶水就泼撒出来,看着紫萱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紫萱看着她淡笑:“贵妃娘娘不是已经给了我钱物赔偿吗,现在倒茶不就是为了认错?难不成我误会了,那贵妃娘娘请便,我还要赶着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如果不是县主,早已经死了不只一次”贤贵妃咬牙切齿:“你不要逼我现在就杀了你。”

紫萱笑起来:“很可惜,我就是县主。不要说是你,就算皇后娘娘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没有说服人的理由赐死我,也一样会遭人非议的;后果,娘娘你很清楚了吧,例如先是地位不保,后面嘛总少不了落井下石的,这要看平常娘娘在宫中为人如何,有多少人恨不得您早登极乐。”

贤贵妃看着紫萱,长长吸气后道:“换一个,让本宫跪下不可能。”不过眼下可不是她强硬的时候,于是又加了一句:“本宫就算是跪下你也受不起,到时候落入旁人的眼中,你也一样不好。”

紫萱看着她:“跪,或是不跪全在娘娘,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嗯,时间不短了,我还是先去见皇后娘娘吧,也免得娘娘左右为难,到时候不情不愿的跪下,你难受我也不开心啊。”说着话她站了起来做势要走。

贤贵妃连忙拦下她:“你——”

“娘娘,不必太过为难的。”紫萱笑得如同一朵花:“臣妾这里事忙,便不多陪娘娘了。改日得空再来探大殿下和娘娘。”

贤贵妃看到紫萱当真要走,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你不能走。”

紫萱依然笑得一脸灿烂:“娘娘您是要留人了?只是不知道娘娘可曾想好,臣妾既然敢进宫,而且还是一个人就进了宫,没有万全之策的话,换作是娘娘——您会不会进宫?娘娘,您如果当真有留人的打算,不妨现在就说出来,不然臣妾真要走了。”

说完她甩开贤贵妃的手就要走人,贤贵妃想到自己的儿子,想到文家,想到自己终于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她双膝落地的时候,眼中就涌出了泪水来,忍也忍不住;实在是太过委屈、实在是太过受辱,她堂堂贵妃居然要跪在一个商人女脚下。

紫萱看着脚下的贤贵妃没有作声也没有动,就这样冷冷的看着贤贵妃,任由她跪在地上落泪。

远处的太监宫女们自打贤贵妃斟茶时,就已经快要把眼珠子掉地下了,如今看到他们娘娘跪倒在辅国县主的脚下,他们不只是眼珠子连下巴一起掉地上,拣也拣不起来:他们看得清楚明白,辅国县主没有对他们娘娘做什么,相反一直笑容满面。

甚至有几个太监宫人以为他们的贵妃娘娘疯了,不然岂会跪在辅国县主的脚下?

贤贵妃没有想到紫萱让她跪下后居然也不理会她,恨声道:“你不怕招祸?想要本宫跪你多久?”泪水随着话流得更是欢快。

紫萱终于弯下腰去扶贤贵妃,可是她手上却没有用力只是轻轻的搭在贤贵妃的胳膊上,低低的道:“贵妃娘娘体会到跪在我脚下是什么滋味了?我呢,也终于知道贵妃娘娘为什么会喜欢让我跪在你的脚下了,嗯,这滋味不错,我喜欢看你在我脚下跪着做摇尾乞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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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贵妃抬头:“你——”她一肚子的怒火、一肚子的恨意,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没有开口泪水就在她的脸上纵横;她堂堂的贵妃,就算是对着皇后也不曾如此被侮辱过。

紫萱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我什么我?我不过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害我一分我必十分还之今天让你跪一跪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不然两张身契一出,你很快就会住进冷宫的——这宫里有太多的人想把你踩下去吧?听我良言相劝,你还是少树敌为妙。”

“你就算是贵妃,招惹我让你跪你也一样要跪,不要以为你是贵妃就能想把我捏圆就能捏圆的。”用力捏了捏贤贵妃的胳膊,紫萱笑了笑:“除非你不在乎名声,不要名声了,你舍得吗?”

261章 大闹坤宁宫

贤贵妃的眼中喷出的已经不只是火,里面夹着刀、夹着箭,恨不得能用目光把紫萱杀死;但最终,她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挤出一句话来:“你不要脸,这天下间要脸的还多得是”

紫萱笑得更为欢快:“我的贵妃娘娘,如果你的名声不是你的一切,如果你不要名声可以得到皇后宝座,可以得到太子宝座,你就会是这天下最不要脸的人;只不过,你眼下的一切,还有你将来的一切都系在名声二字上,所以你才要脸。”她眨眨眼:“我无所谓,因为我的名声早就毁在你妹妹的手上——如果我也有个上好的名声,说不定做事我也要三思而行。”

“听明白没有?我之所以不顾名声、不在意名声、甚至是不要名声,全是托你妹妹所赐;”紫萱的唇角弯起:“不要脸三个字还是留给贵妃娘娘和丁大夫人吧,想想那两张身契,再想想你们姐妹现如今的身份,啧啧,不要脸三个字贵妃娘娘能随便赠人呢?”

她说完后退微笑:“贵妃娘娘还要跪下去?那倒也无妨。”

听到紫萱肯让她起来,贤贵妃气呼呼的起身:“你以为能见到皇上,就算是见到皇上又如何?你……”

“不劳贵妃费心。”紫萱打断她的话:“我就告退了,娘娘不必相送。对了,娘娘给我的东西可要记得给我送到府上去,万不要忘了哪一样哦。”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贵妃娘娘你,也不知道皇上在哪里吧?全宫上下现在知道皇上在哪里的,只怕唯有皇后娘娘了。嗯,这样看来,娘娘您还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吧,皇上的心头肉好像不是娘娘你呢。”

贤贵妃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看着紫萱走远才把桌面上的东西猛得扫到地上,恨恨的跺了跺脚叫人回宫了:她被紫萱说中了心事,今天她还真是找不到皇帝了;而皇后也不肯见她,十有八九皇帝可能在坤宁宫里,但是皇后说没有她也不能硬闯去寻皇帝。

她今天找紫萱的麻烦想狠狠的收拾她一番,却没有想到最后她却要跪在那个商人女的脚下尤其是紫萱离开时对宫人太监们所说得:“贵妃娘娘真是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帮了一点小忙,贵妃娘娘就又是行礼相谢非说我是她的大恩人,这敢当?唉,还赏下不少的东西来,真真是让人感动。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

这下子,辅国夫人还成了她的恩人了:她百口莫辩啊。不要说身契在紫萱手上她不好乱动,眼下她再对紫萱明目张胆的做什么,就会被人说一句忘恩负义。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贤贵妃,也只好把一肚子的火气发作到宫人太监的头上,今天她的宫里人人都要自危了。

紫萱刚和贤贵妃分手不久,皇后的宫人就寻到了她,自然是皇后有请。

“皇后娘娘还记得臣妾,真是让臣妾感激涕零。”紫萱见到皇后一礼之后开口没有太过客气:“臣妾有要事要求见皇上,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皇后看着紫萱笑道:“看来真把我们辅国夫人气到了。”她没有因紫萱不敬而发作,反而笑顾左右让给紫萱安排座椅,又是拿出点心果品来给她:“一路上舟车劳顿,进了京又遇到各种事情,不曾进食吧?先吃点东西吃点茶,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给本宫听。”

紫萱看看皇后想想拿起点心就是一阵狼吞虎咽,不吃饱哪里来得力气吵架?而且她要向皇帝讨个公道可不是容易的事情,能吃还是多吃些的好。

皇后看她吃得急让人端了茶水给她:“你啊就是个性子急的,京城之中遇上的人你都认定是要拦你的?为什么不和本宫的家人说两句话呢,也不至于你急成这个样子吧?”

紫萱放下点心站起来:“皇后娘娘,臣妾之母出身于九黎却为上唐尽忠而丧命,臣妾也出身甚微,蒙受皇上和皇后的‘厚恩’,”她把厚恩二字咬得极重:“虽然在京中以弱女子之力,不能为皇上和皇后分忧,却也安安份份的守在护国夫人府内,不敢给皇上和皇上添麻烦。”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臣妾不想招惹是非,是非却总是不放过臣妾,自丁家到四大世家,臣妾只想问一句——臣妾做错了什么?”她双拳紧握:“臣妾虽然不才也知礼,既然京中多有误会,那臣妾就暂避而远走九黎。”

“在九黎臣妾不说那九死一生的艰难,因为臣妾等人是去出使的,当然要为皇上和皇上分忧解劳;最终也托皇上鸿福,臣妾等平了九黎之叛,安抚好九黎定下国书而返回。皇后,我们一来一去,离开故土有七八个月啊,您知道我们看到上唐边关时的惊喜吗?您能猜到我们回到上唐后的心情吗?但是,等着我们的是什么?是四大世家对臣妾的侮辱。”

“四大世家对臣妾侮辱臣妾就忍了,可是他们居然侮辱大阳族之人,这让臣妾如何能忍下?然,这些还不算,当头痛击就是《孝妇记》——皇后娘娘您不要对臣妾说您不知道,丁家如此辱臣妾,不只是要逼死臣妾,他们还要让臣妾遗臭万年”

“皇后娘娘,臣妾之母为救丁阳以命易命啊,臣妾在丁家三年过得猪狗不如,丁阳还让人以臣妾之名写书信予边关将士,以掩他们丁家对臣妾的恶行——丁家的事情,臣妾认真的追究了吗?臣妾不想皇上和皇后为难,臣妾也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请旨赐婚,所以臣妾一力承担,受过多少委屈、苦痛臣妾都认了,臣妾只求离开丁家。”

“几经辛苦臣妾才和丁家一刀两断,可是丁家却要让臣妾背负万世骂名。试想十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之后,人们知道《孝妇记》,然后知道有臣妾这么一个人,他们哪里会知道真相是什么?”

紫萱已经泪流满面:“九黎之事臣妾不敢称功,听闻《孝妇记》之事后臣妾想皇上和皇后没有理会,自有没有理会的原因,因而臣妾也想不能因此事而给皇上、皇后添麻烦,所以才和晋亲王、水钱公爷相商,在外面散散心同时了解一下《孝妇记》,并把丁府的事实告之天下人。”

“其间丁阳带着芳姨娘大闹驿馆,臣妾也忍了。后奉皇后旨意急急回京,虽然路遇大雪我们依然是不敢稍有怠慢,一路风雨赶到京城之时,等着臣妾这些归家游子的居然是丁阳大将军在城门的捉拿旨意”紫萱哭得跪坐在地上:“臣妾不懂,臣妾不明,臣妾自问在九黎为上唐尽心尽力,不惜性命;臣妾就是要进宫,就为了要死,也要死在宫内、死在君前”

“臣妾不为其它,臣妾只想问皇上为什么避而不见臣妾,任由四大世家和丁家的人欺辱臣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臣妾死之前总要有个说法。”她叩头:“皇后娘娘,皇上为什么不见臣妾?”

皇后倒没有想到紫萱会在她面前大闹起来,凤仪天下的她从来没有遇到敢在她面前撒泼的,如果是他人或是他事她当然先把人拖出去责打失仪之罪再问事,但是紫萱她打得吗?

“辅国县主你起来说话……”皇后着宫人去扶紫萱。

紫萱推开宫人:“皇后娘娘,皇上不肯见臣妾,臣妾当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就如贤贵妃所说皇上就是想让臣妾死;皇后娘娘和皇上是龙凤一体,臣妾见不到皇上把一腔委屈向皇后娘娘说了也一样,臣妾现在就死以全君恩”她说完拜了三拜,爬起身子来脸也绷紧了,眼珠子也通红了,完全是一副寻死的样子。

皇后急忙道:“拉住县主”

紫萱却根本不管这里是坤宁宫,来一个宫人她就打一个,来一双太监她就踹一对:“我死是以全君恩,你们不要拦我哪个拦我,陷我于不忠不义,我便拉她一起去见阎罗。”

皇后的,皇后就要给你面子吗?你们逼迫我时不曾为我想过,此时逼得我无路可走,我还有什么怕得?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我还就不信皇帝就是不肯出来了。

紫萱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她是九黎的座上贵客,半个九黎人且是有自己城池的人;上唐非是谋逆之罪不能杀她——九黎那边对上唐可是有着怨气的,只不过是压住了而已,少得就是个根导火索。而马家,眼下在九黎那可是只手遮天,伤了他们的外孙女他们还不来和上唐拼命?

所以她为什么不闹?皇帝和皇后自己不要脸了,她干嘛还要给他们夫妻脸面。就要大闹而特闹,把皇宫闹个底朝天也不是她丢人。嫌丢人的话,皇帝自然会出来的见她的:今天,这公道她是讨定了。

吃饱喝足的紫萱手也有劲、脚也有力,下手根本不容情,把坤宁宫的宫人太监推得七倒八歪。她不是罪人,皇后只是不许她死,所以一众宫人太监也不敢太过用力拉扯紫萱,所以一时半会儿根本就制不住紫萱。

倒是坤宁宫里的摆设倒了大霉,不是这个宫人撞倒就是那个太监碰掉,不多时已经毁了几件皇后的心头之好。

闹得皇后头大疼时,终于有人开口:“哪个说朕不见辅国县主的?”皇帝,终于现身了。

262章 信还是不信

紫萱倒没有想到皇帝来得如此快,本以来要把坤宁宫闹个鸡犬不宁,皇帝才会出来得;如果皇帝这么容易就肯出来,那刚刚他又躲着做什么呢?

看到皇帝扶着太后踏入大殿,在他们母子身后只有宫人和太监,并不见晋亲王的身影。她不禁有些担心了,因为晋亲王见宫来见的人只可能是皇帝和太后,因为他们母子和晋亲王一向亲近;那,现在晋亲王在哪里?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情呢?

紫萱猛然之间还真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是先上前给皇帝行礼,还是继续寻死呢?而皇帝也没有再说话,显然他是想等紫萱跪拜。紫萱真得不甘心此时给皇帝跪下,但是她没有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才会犹豫。

正在此时,就听到太监在殿外高声禀道:丁阳、四大世家以及文家的人到了,要给皇上和皇后请安。

人,倒是来得很齐,倒不用紫萱再开口让皇帝或是皇后打发人去宣了。

紫萱原本还在挣扎着要寻死的,不过看到丁阳和四大世家的人、文家的人迈入殿内准备行礼后,她忽然推开众宫人太监急行两步行到丁阳面前,一掌就响亮亮的打在丁阳的脸上,惊得殿上霎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这不止是在打丁阳,没有奉旨当着皇帝打人,那也是在打皇帝的脸啊。

丁阳也完全没有料到紫萱会在此时伸手打人,论功夫十个紫萱他三拳两脚就能打个半死,可是皇帝面前他不能失礼,只能怒目而礼:“辅主县主你好大的胆子,你眼中可还有皇上?”他也只能这样希望借皇帝的手狠狠的教训朱紫萱,为自己受辱讨个公道回来。

紫萱扬手又是一个耳光,清晰两个掌印在丁阳的脸上浮现,可见紫萱用力之猛;但是她一个字也没有说。

皇帝也怒了,从来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的放肆:“住手!辅国县主你的眼中当真……”

紫萱身子一旋就拜倒在地上:“臣妾知罪,臣妾领旨谢恩。”她叩了一个头跳起来接着往柱子上撞——今天她就是和柱子结了缘。

皇帝的话没有说完马上就急喝让宫人去拦紫萱,可是紫萱这次是拼尽力气也要寻死不可,当下不免又弄坏几件坤宁宫的东西,心疼的皇后脸色都有些微变。

“皇上是因臣妾怒掌丁将军而降罪,臣妾就以一死来偿还丁将军的两记耳光好了。”紫萱哭喊道:“母亲,女儿来找你了,黄泉地府之中想来无人会再来欺辱女儿。”

太后见紫萱寻死之心甚坚,急得站起来:“皇帝哪里怪你打丁将军了,你也是一肚子的火气,哀家和皇上都是知道的。你,受了委屈嘛,一时气极怪不得你。”

紫萱闻言转过身去一脚就踹在丁阳的身上,然后一个耳光就抽到了平博文的脸上:“你们居然还追到宫中来捉拿我?!”打得两个人都是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想到紫萱会再动手打人。

丁阳一把握住紫萱手腕:“你——”他真得恼了,因为今天就数他出丑最大,如今京城之中传得最盛的可不是《斩驸马》那个故事了在,而是他丁大将军有碍风化光着下身策马狂奔在闹市内。他今天就是特意进宫要请皇帝为他做主的,可是没有想到一句话没有说,他就被紫萱当着皇帝的面儿打了两记耳光,外加肚子上的一脚。

司马风和萧潜互看一眼都露出担心来,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入宫后会看到这么一幕;辅国县主完全泼妇一般的大闹,他们原本想好的法子如今用了反倒是受害;但是,他们眼下想不出好法子来对付疯婆子一样的辅国县主。

皇帝的脸拉长了,皇后的脸也拉长,太后的脸拉得最长。

“辅国县主。”皇后看一眼皇帝叫紫萱:“你有什么话说就是,黑白曲直自有皇上会做主;君前,岂能如此失仪?”

紫萱缓缓的回过身子来看向皇帝和皇后:“臣妾谢皇上的隆恩,皇上果然是当世明君。”说着话她拜下去,迎着皇帝的满是怒火的目光眼睛眨也不眨:“是皇上知道臣妾被人所辱,有意要让臣妾出胸口一口恶气。臣妾也实实没有想到,他们敢追进宫中也要拿臣妾,拿大阳族的人问罪——臣妾自问无罪,请皇上为臣妾、为大阳蛮族做主。”

皇帝看看丁阳等人避实就虚:“大阳蛮族之人呢?”

紫萱指着平博文:“他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要拿大阳蛮族的人去天牢里审问,说他们居心叵测,是蛮族之人使到我上唐的奸细;太阳蛮族的人性子直来直去,受不得如此大辱,当时便离开京城,说明日就要回去大阳蛮。这也是臣妾着急进宫非要见皇上的原因之一,臣妾真得不想看到两国再起刀兵。”

“那大阳蛮族为表诚意,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使来我上唐联姻,并让自己的长子护佑来上唐——哪里有什么居心叵测?请皇上明鉴。”

“还不是巨心叵测?”文居英上前两步开口:“你们是出使九黎和大阳之人,可是你们回到上唐之后却四处游荡不回京缴旨,意欲何为?不要以为你们的狼子野心能瞒得过天下人,迟迟不肯缴旨带着蛮夷之人在我上唐各大城镇游玩,还不是想让蛮夷之人对我上唐各城做一了若指掌?”

紫萱看着文居英:“我看你是久有谋反之心吧?你妹妹成为贵妃诞下大殿下,你们就以自己要成为天下第一大世家了,而后看到又有娘娘为皇上喜添两位殿下,你们心里不安了吧?你们文家嫡脉在京,可是分支各处都有,如今还把持了水路,欺压良善疯狂敛财,更是其心可诛。还有,你们文家和丁家走得这么近,也就是图丁家的兵权——这才叫居心叵测呢。”

文居英脸猛得一白急急跪倒:“皇上,莫听她的疯话。”

“你才是疯话。”紫萱看着他:“空口说白话哪个不会?你说我们这些人居心叵测,我当然可以怀疑你们文家图谋不轨;而且你们文家也真得有理由图谋不轨,也算不得是空穴来风。”

文居英脸涨得紫红:“胡说八道,我们文家对皇上和皇后忠心可表日月,岂是你两句话就能颠倒黑白的。还有,我们绝对不会无凭无据而害人,有人证的!”他对着皇帝叩头:“请了皇上宣黄大人上殿来对质。”

紫萱还真没有料到有人证,听到是黄侍郎她也叫道:“请皇上宣黄大人来对质。”这个可恶的黄侍郎居然敢诬蔑他们,想要他们这些人的性命!趁此她开口道:“当日之事要说清楚,自不能少了晋亲王爷和水公子还有钱小国公,以及大阳蛮族的贵客;请皇上下旨一并宣召进宫,以便我们和黄侍郎好好的对质。”

萧潜闻言上前一步:“回皇上,臣的兄长回家中吐血后至今未醒,应该是无法来对质。”他说到这时撩衣跪倒在地上:“臣的兄长虽然性子有些古怪,但是向来对皇上忠心可嘉,绝不可能居心叵测的;有人要引外族进关,也和臣兄长绝对无关,只是他有失察之责,臣代兄长请罪,愿代兄长受罚。”

太后看向紫萱,目光极为复杂最终化成一叹:“晋亲王原本早辅国县主你一步入宫来见哀家,因为哀家正在沐浴他只能等候;正好太皇太后知道他进了宫,近一年未见便宣他过去了。”她看一眼殿外的天色:“八成,是要留晋亲王用晚膳的。”

按平常来说,这些话就等于是在暗示:你朱紫萱不必再指望着晋亲王来救,此时此地能指望的也唯有你自己了。但是那语气有些不对,使得紫萱心中有些犹疑先未开口,仔细看了看太后才确定她真得不是在暗示那种意思,反而倒像是告诉紫萱,晋亲王短时间来不了,让她自己早做准备——太后,什么时候会给她好脸色了?

“晋亲王是哀家亲眼看着长大,救过皇上不止一次又岂会引外族来害我们上唐?此事依哀家来看也定和晋亲王无关。”太后说完就去吃茶了。

和晋亲王和无关、也和水慕霞无关,那岂就不是和她这个辅国县主有关了?紫萱闻言看一眼丁阳众人:“怎么没有人为钱国公开口说话?”

皇后轻轻一叹:“天佑那个孩子也是皇亲国戚,虽然向来有些糊里糊涂的,但是他绝对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又岂会做出有害上唐之事来?”

紫萱缓缓起身看看大殿上的人:“你们就是认定勾结外族要图谋上唐的那个人是我了,对不对?何必拐那么些弯儿,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文居英哼了一声:“辅国县主你能承认就好。”

紫萱一掌甩在他的脸上:“我承认什么了?我母亲为了上唐连性命也不要,我身为她的女儿会违背她的心愿,引外族谋害我上唐?你怎么不承认你们文家和丁家勾结,想谋夺了九黎之后,以九黎之毒为引想谋害皇帝,然后先立大殿下等到把朝中忠义之士除掉,你们两家一个做九黎王,一个做上唐皇。”

文居英没有想到紫萱还敢动手:“你,当真是存反意,在皇上面前一而再、再而三……”

紫萱又是一掌甩在他的脸上,接着一拳打在他的眼睛上:“我告诉你,被你们如此侮辱,我今天进宫就抱定了一死以雪冤屈之意,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我谋反,我一个妇道人家谋反要来做什么?你想害我的时候也动动脑子,你笨不要紧不要把皇上,把天下人都想得和你一样笨。”

看到文居英还要开口,紫萱又是一个耳光把他的话打回去:“我打你了是为你好,是看看能不能打得你透了其余六窍,免得你把世人都当作傻子来看。”最后加上一脚把文居英踹倒在地上。

“够了!”皇帝大怒:“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皇上吗?”他看到紫萱跪下怒喝:“你一再的以死相逼,是要置朕于何地,你当朕是昏君吗?”

紫萱看着皇帝:“臣妾不敢。只是臣妾除了一死去寻臣妾九泉之下的母亲,以诉心中悲苦委屈外,还能如何?臣妾只是一个妇人,还是一个背了莫须有恶名,被人迫害不得不离开夫门的妇人;在京城之中无根无基无所倚凭,被他们如此欺辱,皇上您给臣妾说,除了一死外还有什么法子可以鸣冤?!”

她指着文居英:“他口口声声说臣妾有谋逆之心,臣妾除了一死以明清白外,还有何法能说明白?财制动人心、权势也能动人心,他们能买得到人证,臣妾能如何?”她两行清泪奔流而下:“臣妾就连进个宫面君,也要过五关斩六将,请出免死金牌才能活着见到皇后娘娘啊。”

紫萱再一指点向丁阳:“他们丁家迫害臣妾三年,害得臣妾孩子没有来到世上见他的娘亲一面——可是如今他依然高高在上,依然能在臣妾在九黎九死一生后在城门口要拿下臣妾问罪?他可是有私心非要置臣妾一死,皇上您真得不知道?”

再一指四大世家,紫萱接着道:“他们要联姻,但是晋亲王、水公子和钱国公都各自不同意,却把一腔怒火撒到我一个妇人的头上,根本不听我辩白一句;此事闹到皇上面前过,皇上不会不知道的——他们也是存心要臣妾一死。”

“还有文家,臣妾和他们可谓仇怨结得极深,就因为当年丁大将军迎娶了臣妾为妻,那个芳菲害臣妾三年如今成为丁家大夫人,而他们家却依然不肯放过臣妾,非要臣妾一死才肯放心。”紫萱说完看向皇帝:“臣妾现在斗胆问皇上一句,他们的话,皇上信还是不信?!”

皇帝看着紫萱没有开口,开口的反而是皇后:“辅国县主,事情不说不明的;皇上日理万机,不是事事都能知道的……”

紫萱只是看着皇帝再问一句:“他们的话,皇上信还是不信?!”

263章 换一种死法 264章 说来听听

皇帝听得出来紫萱不只是要一句信还是不信,她是想要和眼前这些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来个秋后算总帐了;自紫萱身上移开目光后,皇帝嗓子不舒服咳了两声,便有人递上茶来润喉,他自然也就没嘴来答紫萱的话。

不过皇帝不想开口的时候,总会有人机伶些出来代皇帝说话的。于是丁阳叩头道:“皇上,容臣说一句话。辅国县主,先不说其它,只凭辅国县主你在君前如此失仪,居然敢向皇上问什么信与不信就是死罪?!你目无皇上啊。”

“皇上,辅国县主在您面前打骂臣等,只这一点就知道她有不臣之心。可能——”他看一眼紫萱:“九黎给辅国县主封地,因此辅国县主早已经不把自己当成是上唐人,也认定依仗九黎皇上不敢动她一根汗毛,才会如此的放肆。”他居然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文居英的脑瓜转得也不慢,闻言马上跟上一句:“她原本就有一半九黎血脉,看她如今的做为对皇上、对臣等怨气甚重,生出不臣之心不用怀疑的。定当是趁着出使之际勾结外族报仇,然后辅国县主就打算回九黎去做……”

紫萱瞪着文居英,不能开口以芳菲的身契要胁文居英,不然就显得好像是她心虚,是要堵住文居英的嘴巴,威胁他不能说出实话来一般;想必也是因此,文居英才敢如此胡言乱语,完全不担心他的两个妹妹。

再说此时辩驳能有什么用?皇帝就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了,由着丁阳等人血口喷人,她就算是说下老天爷来又能如何?当下紫萱心一横:今天想要活也难了,那就好好的出口气吧。当即就扑过去连打文居英两个耳光,还把他的头发揪下一络来,且把他的脸也抓花了。

等到宫人把紫萱拉开,文居英已经痛得抚着脸说不出话来;使得丁阳等人都心有余悸,悄悄的、不露声色的移动身子,想拉开和紫萱的距离。他们可不好在君前和朱紫萱一样发疯,倒底朱紫萱不是朝臣,再罚她又能失去什么?他们就不同了,小小的一降就有可能失去很多的利益。

紫萱当然不会打完人就算的,她甩开宫人等站立了身子看向皇帝正要开口,就听到一个悠悠的声音。

“哀家听说,有人把天佑那个孩子扯出来,说他和勾结外族的事情有关?”太皇太后自殿门进来,瞪着紫萱:“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什么话也敢乱说啊;如果天佑有个什么不好,哀家定不会饶了你。”她坐下看向皇帝:“哀家就是来听听,这事儿和天佑有没有关,其它的哀家不想理会。”

紫萱当然不会胡乱攀咬自己的朋友,而皇后开口更无人会咬定钱天佑做了大逆之事——太皇太后根本不需要来得,无人会把钱天佑如何的;可是,她偏偏就是来了,还一口咬定是紫萱要害钱天佑。

看看皇帝和太后的脸色,紫萱心中一动没有抢先开口辩白她没有害过钱天佑,而是沉默的立在原地。

皇帝待到太皇太后坐定点点头:“天佑那个孩子,孙儿向来是知道的,太皇太后您放心就好,有孙儿在哪个敢冤了天佑?”给太皇太后奉完茶他才坐回原位,看着紫萱等人猛得沉下脸来:“辅国县主你几次在君前失仪,罪同谋逆知道不知道?!”他开口就向紫萱问罪,让丁阳等人面现喜色。

“不过念你在九黎立有大功,又一路上被人所辱而气极,朕便格外开恩;但是有错不罚却也不成,就罚辅国夫人三个月的俸银,以示惩戒。以后再敢有人如此放肆,朕定斩不饶。”他话锋一转把高高举起的紫萱,又轻轻的放回了地下;三个的俸银对如今的紫萱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大数,当然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惩戒了。

看着紫萱皇帝虽然是面带不快,但还是问起了他早就应该问得正事:“倒底是怎么回事儿,到现在朕也没有听懂,辅国县主你慢慢对朕说说,问个清楚明白朕自当会有处断。”他没有说要为紫萱做主,话中的意思也透着不会听信紫萱一人所言,让丁阳等人刚刚因为轻罚紫萱而悬起的心稍稍放下了。

萧潜一直在悄悄的看皇帝,听完皇帝的话后忍不住眉头微皱,想起了来时兄长对他说过的几句话,心里有些不安稳:不会,是真得吧?如果当真如此的话,老太爷等人不会看不出来啊,又怎么会……他一时间没有主意了,看一眼司马风发现他眼中的神色也有异。

紫萱便把事情再次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只不过说得时候更为激动罢了;说到丁阳和平博文两人都要奉旨拿人时,她更是哭得险些晕过去:“臣妾实在不知做错了何事情让皇上如此震怒,所以臣妾前来请罪,请皇上下旨赐臣妾一死以赎其罪。”她说完连连叩头:“臣妾领旨谢恩。”

她又要寻死,吓得太后连忙叫人去拦,太皇太后却看着紫萱冷笑:“她要死就让她死——吓谁?哀家这一辈子什么人没有见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想在哀家面前摆弄?要不要哀家赐你一把剑,或是三尺白绫。”

紫萱闻言对着太皇太后就跪了下去:“臣妾谢太皇太后大恩,只是臣妾在领旨之前,请太皇太后明言臣妾所犯何罪,让臣妾也能对九泉之下的母亲说个清楚明白。”

太皇太后哼道:“这等事情哀家不清楚,只是你要死要活的哀家想成全你罢了。”她是恨极了紫萱,尤其是在得知钱天佑居然看上了九黎的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破了身子的女子后,她更是认定此为紫萱的手腕。

不除去朱紫萱,她的天佑就不会有安生日子过;至于其它?皇帝会如何她可管不了,因为她现在可是一个糊涂的老太婆,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想得不那么周全也不能怪她不是?皇帝和太后,也到了要好好敲打的时候,不然真以为她是个无用之人,好哄好糊弄呢;他们母子没有点麻烦,就想不起来拜她这尊大佛。

九黎,反正也是落到她天佑的手中,要如何整治却要看看她的手段了;以后,有了九黎为后盾,她或是天佑、还有她娘家一族也就不必担心被皇家、四大世家以及萧家、文家什么的压住动弹不得。

紫萱闻言也不言语叩头谢恩,起身对着太皇太后身侧的柱子用尽全力的撞了过去!她没有保留一点力气,因为那柱子本来就近,她想撞死是不可能的。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紫萱会性烈如此,说要死当真死,惊得马上站了起来,可是没有来得及说话,紫萱已经就要触到柱子上了;她的脸色难看起来:是想要除掉朱紫萱,却不是由这种方式,也不是在这个时候——逼死辅国县主的罪名儿,引来两国的刀兵,就算她贵为太皇太后也担不起啊;且百年之后她在史书上会留下什么样重重的一笔啊,这骂名她还真得不想担。

太后的脸都气白了,皇后的脸色也极为难堪,而皇后的眼中闪过了怒火:朱紫萱当真死在这里,九黎那里肯定是什么也听不进去的,立马就会发兵;再加上大阳蛮族,上唐的边境未来十几年不要想消停了,嗯,也许几十年都不要想消停了。

紫萱倒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不过对付太皇太后这种人,只能用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招术来逼她到墙角处,让她再也不敢动弹半分;而且,刚刚皇帝和皇后、太后不管她怎么胡闹,就没有一个大发雷霆的也让她有些郁闷——这样就如同重拳砸在棉花上,根本就用不上力,找不到机会可以在皇帝面前大闹而特闹。

太皇太后愿意送上门来,她当然要好好的利用;她这么舍得出自己来撞这一下子,下得本钱很足生意绝不能做赔喽。

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虽然说豁出来了但是要撞得倒底不是太皇太后的头,所以她还是有些怕得;就在感觉到柱子,还没有撞实时,自己的手被人拉住,然后她就落进了一个怀抱中;那人可能是心急救人,所以用力也有些猛,所以在原地转了几圈才把多余的力道卸去。

头晕目眩之后,她终于发现救了她的人是谁了:晋亲王!

冰块一样的晋亲王依然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只是一双眼睛看到她眨眼时流露出笑意来,霎间就消失了,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他轻轻的松开紫萱向后退开两步,打量一下紫萱确定她无事后便向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帝夫妻行礼。

皇帝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吩咐晋亲王免礼又是赐座什么的;倒是太皇太后冷冷的看着晋亲王,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哀家倒没有看出来晋亲王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

晋亲王看看太皇太后,伸手自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来,拔出来捏着尖端递向紫萱:“撞柱子很痛的,也不一定死得了;要死没有一剑刺入心来得快,且绝对无救。”说完他看向太皇太后语气平静至极的道:“太皇太后有命,小王绝不敢有违,只不过是看辅国县主不一定能死得了,劝她换一种死法罢了。”

264章 说来听听

太皇太后闻言气得脸色有些发青:“你——!”她倒没有想到平常不喜欢说话的晋亲王,居然也有一张不逊于水慕霞的利口。

紫萱看着递到眼前的匕首,有些惊讶看一眼晋亲王,缓缓的伸手接过来;她当然知道晋亲王不是真得要她自尽,就凭这些日子对晋亲王的了解,这个人也就是表面上冷得能冻死人,真被他列入他关心之人,那张脸是不变的,他的关心体贴一样让人感觉到温暖。

比如,递一把匕首给紫萱,为了达到震慑的目的他把匕首抽出来递过去,可是却不想伤到紫萱,所以他捏住刀尖把刀柄留给紫萱。如果晋亲王想要紫萱死的话,他是绝不会如此贴心的;都要让你死了,还会怕你伤到手指?这份体贴细心出自冰冷的晋亲王,还真让紫萱生出三分感动来。

轻轻的接过匕首,她很想说一句“谢谢”;因为不合时宜她才忍住了,因为众人都听到晋亲王是要她死,她岂能对着要她死的人说谢谢呢。最终她只是平静的接过匕首来,一脸倔强的仰头:“君要臣死臣不得死,不死便谓之不忠。这些奸佞之人指说臣妾不忠,现在臣妾就以一腔热血来表臣妾之忠诚。”

“臣妾死后不求其它,只求皇上能还臣妾之清名,用这些奸佞之人的头来奠臣妾,让臣妾和臣妾之母能含笑九泉之下。”她说完也不顾这些话是不是有不敬之处,就举起了匕首来。

皇后大声道:“不可,辅国县主万万不可!”

“你放下匕首,不然岂不是连累晋亲王有罪?”太后是晓之以情。

皇帝看着晋亲王满是无奈,不过最终没有开口说出怪罪的话来;可是太皇太后那里已经怒而起身:“晋亲王,你两句话就把逼死辅国县主的事情扣到哀家头上,你倒底是存了何居心?”

晋亲王摊手:“儿臣在母后的寝宫里久候,后来还是听到人言才知道母后来到坤宁宫,所以才追了过来。”紫萱听他说得轻巧,但是细看晋亲王的衣衫有些勾挂之处,想来他离开慈安宫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来到坤宁宫进殿就听到母后要赐辅国县主一死,虽然儿臣不知道辅国县主做错了什么,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儿臣还是知道的,所以才会奉上匕首给辅国县主,正是依母后的心意行事;母后如今怪罪儿臣,难道刚刚儿臣听错,母后没有要辅国县主去死?”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神色间依然是冰冷的平静。

太皇太后被晋亲王两句话逼住了,她不能当着太后和皇帝说自己没有要紫萱去死,但是她的本意不是如此的:“哀家只是听到辅国县主以死要胁皇上,才会气怒而出口,哪里有赐死之意?顶多也只能算是成全罢了。”

晋亲王看看紫萱:“原来是母后要成全辅国县主。”他咳了一声:“不知道刚刚母后那句——逼死辅国县主又是什么意思?既然是辅国县主一心寻死,母后当然就是成全之意,又何来逼死一说?”

太皇太后再也无话可说,恨恨的道:“你不过是为了亲事不满而来找哀家吧?哀家为你定得亲事哪里不好了?平家长女才貌双全,你不就是为辅国县主才退亲的吗,此时还要为了他句句逼问哀家,你眼中心中可还有孝字。”

晋亲王看一眼平家的长子平知寿:“儿臣的亲事,不敢劳烦母后;母后年事已高还是静养为上,这等琐事儿臣岂能让母后劳心?儿臣自会和平家有个交待。”

紫萱指着平家的人道:“臣妾平白担此骂名,还让太皇太后误会,臣妾还能活吗?臣妾已无活路啊。”她说完举起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恨恨的刺了下去,她之所以没有留一手,就是知道晋亲王会救她的。

但是晋亲王没有救她,由着她把匕首狠狠的刺下去,一根眉毛都没有动。

殿上众人没有想到紫萱死意如此坚决,惊得站起来惊呼,看到紫萱把匕首全刺入了脖子,皇后等人都扭过了脸去,而皇帝已经怒吼道:“你们……”他是真得没有想到晋亲王会看着紫萱去死。

晋亲王看着皇帝:“辅国县主死了不好吗?”他看看丁阳等人:“你们认为辅国县主是不是死了最好?如今,皆大欢喜你们瞪着我做什么?匕首虽然是小王给的,但是辅国县主会生出必死之心来,就如太皇太后之言,小王不过是成全辅国县主罢了。”

紫萱手扶着匕首,眼睛瞪得大大的立在那里不倒,就好像是死不瞑目般。

皇帝一下子坐倒喃喃道:“丁阳,你能替朕退九黎和蛮族之军?”他刚刚就应该发作,不应该让紫萱死在面前。

紫萱忽然把手拿开了,脖子完好无损,匕首上也没有半丝血迹,她吃惊的看着手中的匕首:“它,它怎么刺不死人?!”她刚才把手拿开的时候,就把几个宫人吓得翻了白眼,此时居然无血迹还开口说话,当场就有人吓晕过去。

皇后和太后倒底是镇定的,马上想到是匕首有问题;而且紫萱没有死,这让她们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太后急忙让人的把紫萱手中的匕首拿过来瞧瞧。

这把匕首看上去寒光四射,居然并没有开刃!而且还能伸缩自如,根本就伤不到人,因而晋亲王才坐得那么稳,因为他知道紫萱是绝不会死得。

皇帝心中先是一喜然后看向晋亲王脸有不快:“皇叔……”不要说他的小皇叔不喜欢开玩笑,就算是喜欢开玩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开这样的玩笑啊。

晋亲王笑了笑:“臣只是想让大家看明白,辅国县主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依臣对辅国县主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勾结外族来害上唐,因而在受人冤枉之后也定会以死来明志……”

“说不定这就是串通好……”平知寿开口打断晋亲王的话,却招来晋亲王的冷目吓得他把后面的话忘记了。

晋亲王看着平知寿:“你刚刚说什么?”

平知寿腿一软跪下了,不敢再说却也没有否认,以此做个沉默的反抗。

晋亲王冷哼一声:“你们一路上拦我们进宫面圣,故意引我早一步入宫被困在……我哪里能想到会有现在?你们在京中谋算的这些,本王又不是神仙如何得知?敢冤辅国县主你们的胆子就足够大了,本王倒没有想到你们胆子大到如此程度,还敢来冤本王?”

平知寿是因为替妹妹不平,感觉晋亲王如此拒婚闹得京中贵族无人不知,以后让他妹妹怎么办?所以不忿才会出口,就是希望弄死朱紫萱,然后晋亲王心无所恋才能认下这门亲事:凭他妹妹的才貌,晋亲王到时自然就会知道什么样的才是好女子。

晋亲王说完冷目一扫众人,然后闪身就听“啪啪”连声,四大世家的人都被掌了耳光,连萧潜也在内。

萧潜生出不忿来想开口,却被晋亲王一句话噎得差点缓不过气来:“那柄剑可是萧家之物,不相信的话皇上和太后可细观。那是水慕霞那个家伙借给本王玩得,本王觉得有趣才会带在身上,刚刚不过是想试一试辅国县主,看看本王是不是当真走了眼看错人,是不是当真有那么蠢,让人在本王眼皮底子下做卖国的勾当!”

萧潜不敢说话了,想到他那位兄长的脾性有那等奇怪的匕首并不稀奇,而像晋亲王却不会搜罗此物,应该就是由他兄长处得来;如果说此事是有预谋的,萧家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他都不用去问,也知道他兄长在晋亲王和紫萱都有罪的时候,他会如何回答。

他只是无奈并无生气,不管有多大的麻烦,水慕霞都是他最敬佩的兄长,最亲近的亲人。

紫萱已经伸出手去:“王爷,再借一柄真剑,臣妾今日当一死以求清白;死后,只求王爷向皇上说明白,求皇上为臣妾做主,不要放过这些奸佞之人!”她还要死,而且是非死不可。

皇帝终于开口了,他等得时机也到了:“丁阳,你来说,辅国县主刚刚所言可有虚假?!”

丁阳听得一惊,没有想到皇帝会先向自己发作,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回话合适时,就听皇帝怒喝:“朕让你传旨让晋亲王和辅国县主等人回府休息,侯旨明天召见,以便他们能好好休息;你倒是替朕传得好话。如果今天有大功于上唐的辅国县主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朕如何对九泉之下的护国夫人交待?又如何对天下百姓们交待?”

“臣知罪。”丁阳看到皇帝动了真怒,也不敢再多自辩。只是,皇帝怎么就改了口风?虽然说皇帝没有说要问罪于紫萱,可是让他去城门传旨时,皇帝那意思可和现在完全不同——不会皇帝也怕泼妇吧?

文居英马上开口:“皇上息怒,丁阳将军可能传旨之时有些误会,但是辅国县主害得丁阳将军无衣遮体而归府,如此丢朝廷颜面……”

晋亲王看向萧潜一笑:“文大人,丁阳将军的衣袍是坏在水慕霞之手。唉,文大人,不知道萧家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说来听听吧。”

265章 解甲归田

萧潜当然知道文居英并不是要针对萧家,但是此事被晋亲王揭破,真要追究丁阳衣不遮体之事,当然就要牵扯到水慕霞,也就是萧家了。他看看文居英心里生出一股恼火来,丁阳没有开口你多得哪项嘴?!他的衣服破掉了又不是你的衣服破掉了,看来他们两家还真是穿一条裤子遮羞啊,不然文居正岂会为一条裤子就拉扯到萧家呢。

他咳了两声:“此事臣并不清楚。不过依臣对兄长的了解,如果丁将军的衣服当真破了的话,也必是有缘由在内的;嗯,也许只是误会罢了。”他轻轻一句误会就打算揭过去,并且没有提及紫萱一个字。

因为,刚刚太后对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多话;而在昨天的时候,太后还不是这个态度,事情果然是有变,在什么也不清楚的时候他还是老实本份些的好。

文居英被晋亲王的话弄得脸红脖子粗的,文家当然不能和萧家相比;因为萧家不只是四大世家之一,而且因为太后出自萧家,所以萧家如今可以算是四大世家之首。历世百年以上的家族,当然不是文家这种新晋可以撼动的。

“王爷,臣没有那个意思,水公子和丁阳将军的衣服破损应该只是误会,如果当真有此事,相信水公子也是被辅国县主所惑……”

他不想放过紫萱,不能放过紫萱;就因为紫萱手中有那两张要命的东西,所以文家是最想置紫萱于死地的,机会也只有眼下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到时候抄家的时候文居英当然是义不容辞,自然就能把两张身契毁掉而不为人知,以后贤贵妃和丁大夫人芳菲都可以高枕无忧。

“哪个在说你家公子我的坏话?”懒洋洋的声音,轻飘飘没有一点动静的脚步,水慕霞好像是被风吹进了殿中,仿佛一片叶子般落在文居正的身边,先向皇帝等人行礼请安,回头一手就拍歪了文居正的官帽:“你小子满嘴胡说些什么,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家公子我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吗?被人所惑?像我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人,自然只有惑人的份儿。”

“知道了吗?”他又是一掌,正巧把文居英的官帽拍正了,轻飘飘的两掌就好像是在玩笑般,但是内中的滋味儿只有文居英知道了:“再敢坏你家公子我的名头儿,说我为人所惑什么的,小心我把你打得只能被人所惑。我向来是惑人的,也是祸害人的,公子我还要行走江湖,名头儿可是十分要紧的。”

文居英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他挨了水慕霞第一掌时,脑袋就嗡嗡作响,接着第二掌拍下来,响得就不只是脑袋里面,耳朵里也只有“嗡嗡”声,连水慕霞的话都是很勉强才能听清楚的,同时眼前也出现了无数乱飞的小金星。

他感觉难受想甩甩头、摇摇头可是脖子硬得很,最终头太沉只能低下,可是头一低就晕天晕地的马上再抬起来。落在殿上众人的眼中,就认为他是在答水慕霞的话,而且还是那种很心虚的样子。

皇帝看着文居英咬牙:“现在人也算是到齐了……”

“皇上,等等我,等等我。”钱天佑跑得气喘吁吁的进来,跪倒在地上胡乱叩了几个头站起来,埋怨水慕霞:“你一直把我拎进来多好?害我跑得这个累。”说完他才对皇帝行礼:“皇上,现在人算是到齐了吧,就差大阳蛮族的人了。”

皇帝看看钱天佑的衣服,知道他铁定又是爬窗户偷跑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而是接着刚刚的话道:“如今,朕要听听丁阳的衣服倒底是怎么丢得,又因什么破掉的?”

水慕霞过去拍拍丁阳的头,不过这次他真得只是拍了拍:“丁兄,当时很多人在,要不要把人都请到宫中来说个明白,看看你的衣服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会那么没有良心吧,我当时可是唯一照顾你的人。”

晋亲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水慕霞,看到他和丁阳说完话轻咳两声,脸上闪过潮红后他忽然就到了水慕霞身边:“你,受了内伤?!”语气就如三九的寒风吹过整座大殿,把大殿上暖暖的空气一扫而空,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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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慕霞笑着挂在晋亲王身上:“没事,硬冲开被封的穴道受了点轻伤。话说,能见到王爷你这个样子,受再重的伤也值了。”

晋亲王眉毛一动马上抬腿就踢向水慕霞,不过水慕霞早料到,又挂到他另外一侧去:“王爷,我可是受了伤的人。”

晋亲王咬牙切齿看着水慕霞:“你,是不是要弄得人人……”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水慕霞打断了,而他能确定水慕霞开口是计算好的,要得就是让他说出这半句话来,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

“王爷,您这么一说才当真是人人都知道了。”水慕霞摇头叹气:“不过,你我生死与共,还怕几句流言吗?”

太后的脸色变了,皇帝的脸也变了,太皇太后的神色最为奇怪。

皇后看着水慕霞和晋亲王,眼中全是不敢相信,但是更多的就是震惊了。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想想吧,水慕霞和皇帝年岁相当,可是他至今未娶也从不曾再听说他对哪个女子有意思——朱紫萱是例外,但说不定就是个掩护吧?而晋亲王比皇帝也就小个一两岁,按理说现在也应该是有儿女的人了,但是他从来对女子不假以颜色,唯一例外的也是紫萱。

两个大男人的感情的确很要好,晋亲王冰冷的不让人接近,尤其是讨厌人近他的身前,但是水慕霞显然是例外;而水慕霞自从司马霞去世后,游戏人间很久了,能把他召回京中的也唯有晋亲王一人而已: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让他回来他就肯回京的。

如果、大约、可能这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拿辅国夫人打个掩护也不是不可能啊?如今看到给辅国县主惹来杀身之祸,弄出天大的麻烦来,所以水慕霞忍不住要说出来?不,他没有说,他只是让她以及皇上等人看出来罢了。

晋亲王的脸色发白了,不过他原本就冷着脸所以现在不过是更白一些,除了对他极为熟悉的人,还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他死死的盯着水慕霞,可是水慕霞却轻佻的对他挑挑眉,完全是一脸的不在乎。

只不过,水慕霞的目光向紫萱移去,然后再移回来,眼角眉梢挑高看向晋亲王,怎么看都有几分妩媚;弄得晋亲王不得不转开脸去。

四大世家的人眼睛都直了,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差点张开嘴巴。

皇帝的目光有些阴晴不定,终究还是咬住牙关看着丁阳道:“你是如何传旨的,弄得辅国县主误会,弄得大阳蛮族的人误会,还险些让辅国县主血溅坤宁宫——你可知罪?!”

丁阳抬头很想对皇帝分辩几句,可是看到皇帝的目光后他终究还是叩头:“臣知罪。”

皇帝看一眼紫萱:“丁阳,大将军的符印你交回兵部,兵符也交回吧。”把丁阳就此免职了。

大将军的符印交回兵部,丁阳便不再是大将军,但是却又没有说让他再领什么符印,同时把兵权收回,所以丁阳便成了武官的最大品级的候补——堂堂一品啊,居然无职无权,和候补无任何两样啊。

丁阳也没有想到皇帝如此重罚他,吃惊的抬头看向皇帝:“皇上,臣是有罪但辅国县主也不是无错。臣承认,臣不应该去东通找辅国县主大闹,但是辅国县主弄得那个《斩驸马》……”

“罚俸一年。”皇帝打断了丁阳的话:“再不思悔改,朕就要你解甲归田!”

丁阳不敢再说话,很不解的看着皇帝,心想自己替皇帝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皇帝怎么可能如此待他?要知道,皇帝应该是离不开他的才对,有太多的事情皇帝是要通过他才能成得,他也次次都让皇帝很满意,怎么皇帝现在会猛然翻脸呢。

文居英听到丁阳被夺了兵权大急:“皇上,容臣禀。丁阳将军也是被逼得太过才会在传旨之事行事出错,一切自然都是辅国县主之错——她做为丁家的下堂妇,对前夫不但没有丝毫敬意,居然还四处败坏丁将军的名声……”

紫萱踏上一步:“文大人,你所说我败坏丁阳将军的名声是何事,又败坏的是哪一样名声?不会又是了空口白话,你以为是就是吧。无凭无据胡乱扣罪名于我这个县主的头上,你的眼中是没有皇上呢,还是把朝廷当成了你们文家的!”

文居英瞪眼,可是眼角被紫萱抓花疼痛不能瞪大:“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斩驸马》是出自你的授意,那就是实证。”

“哦,《斩驸马》是吧?那我问一句,我三年来在丁家不是吃得残羹剩饭,不是穿旧衣?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主,由着姨娘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指手划脚,最终还逼得我悬梁自尽?这些有哪一件事情是假的,丁阳将军?我们要不要好好的、仔细的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也免得总有人误会我坏你的名声!”

“正好,今天也一并算清楚,请皇上为我做主,把丁家那些害过我的……”紫萱怕对质?她怕得是丁家不和她对质,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好好查一查吧。

丁阳却打断了紫萱的话:“《斩驸马》是何人所作世人不知,上面的事情更是和我丁家完全无关,文大人请不要牵强附会误我名声。”他不能让丁家人和紫萱对质,当真由皇帝下旨细查,他们对紫萱三年来的所为大白于天下,他们丁家到时能不能回老家去种地都难说呢。

再者,也没有不打自招的道理,他猛然间想清楚,万不能承认《斩驸马》和丁家有关,否则世人就不是疑心而是确定了。想明白后,他当然要坚持《斩驸马》和丁家没有半分关系,那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文居英没有想到丁阳这个时候居然打了退堂鼓,他不上不下的被扔在半空中,这要如何下得来?

紫萱看向文居英:“你听到丁将军的话了,如今我要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把脏水一次又一次往我身上泼?《斩驸马》你也要拿出来说事儿,还有勾结外族的罪名,看来你是恨不得我死啊。”她转身看向皇帝:“皇上,文大人的用心实在是让臣妾胆寒,想到文大人身后还有文家,还有贤贵妃……臣妾、臣妾还是请皇上刚臣妾一死,或是远离京城吧。”

皇后让人扶起紫萱来:“县主,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你可是我们上唐的大功臣呢,而大阳蛮族那里也要县主你去解释误会,本宫和皇上依仗你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能说出那种丧气的话来?在我们上唐,只要你有理,不管是谁敢胡乱行事皇上也不会容得下他。”

皇帝看向文居英:“你,摘下官帽、解下玉带,回府去闭门思过吧。”又一个罢了官儿,且还是一罢到底,不像是丁阳还留着他一品的官身;而现在的文居英已经是个白身了。

文居英眼泪就落下来了,他马上叩头求恳但是皇帝其意甚决,根本理也不理文居英,让人把他拖了出去。

皇帝看向司马等人:“你们,还有何事?”

紫萱看着司马风几个人道:“皇上,他们……”

萧潜忽然一头是汗的跪倒在地上:“臣,臣腹痛如绞,失仪于君前,请皇上恕罪。”他病了,而且病得还真是时候。当下,他被人扶了下去,自有御医会来给他诊治;他可是太后的侄子,宫中当然无人会慢待于他。

平知寿见皇帝的目光看过来,马上跪倒在地上:“臣进宫并不是为其它的事情,只是想向太皇太后说,小妹近日身体不适请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能医好,倒是有位高僧说要让小妹斋佛两年,身体才能好转;因此臣的父亲认为不能耽搁了晋亲王,所以想太皇太后做主退了这门亲事。”他看一眼太皇太后:“只能说,是小妹无这等福份可以伺候晋亲王。”

太皇太后的脸,变了。

266章 少不得267章 盐与铁

紫萱就在平知寿说出那番话来后,她忽然福至心灵抬头看向皇后和皇帝,虽然在他们两夫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她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来:皇帝要等得好像就是平知寿的这句话。她收回目光看向太皇太后,看到这个向来老糊涂的人如今眼中闪过精光,再次低下了头,心底却生出凛然来。

萧潜病得太是时候了,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大殿避开了殿上的事情,也就是替萧家避开了接下来的麻烦;而平知寿此时开口主动要求退亲,不惜开罪太皇太后就是在向皇帝表忠心以求万全。

皇帝刚刚那么严惩丁阳和文居英说是为紫萱出气,不如说是借紫萱来了一出杀鸡的戏码,要吓得自然就是四大世家这四只上窜下跳,近来闹得太欢快的四只大猴子。他们向皇帝进言,他们要整治紫萱,加上太后和太皇太后等人都不喜紫萱,此事皇帝顺理成章的答应下来——虽然不曾直接下旨要把紫萱如何,至少也是给了丁家、文家还有四大世家希望的。

晋亲王的脸依然冷如冰,而水慕霞还是吊儿郎当的倚在晋亲王的身边,对四大世家眼下遭遇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包括萧家会如何他似乎也不想管的样子。

太皇太后看着平知寿:“你们平家要退亲?两年啊,”她看一眼晋亲王垂下眼皮来:“让她到晋亲王府斋佛两年也是一样的。”她的话中没有绝对不会答应退亲的意思,怒火也算是恰到好处;这天下间有几人敢退皇家的亲事?如果平知寿不是感觉到大事不妙,他也不肯开口说出退亲的话来。

平知寿吞下口水:“高僧说要让小妹以姑娘之身在家修行两年方可,因而臣才斗胆、斗胆向太皇太后禀明。”他也不想啊,四大世家只有萧家现在是风生水起,他们平家几乎就仰萧家的鼻息而过活,这样下去哪里还会有什么四大世家?!能和晋亲王结亲,他们平家也就有了和萧家平起平坐的可能,至少可以让平家重振一下声威。

可是今天看到皇帝几句话就把丁阳和文居英打发了,要知道这两个人和皇帝那都是极为亲近的:丁阳是皇帝的亲信,一起长大情谊非常啊,不是其它陪侍的人可以相比的;据传,丁阳得宠信还一个原因,就是他经常为皇帝做些“事情”。而那个文居英可是贤贵妃嫡亲兄长,在朝中如今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啊,枕头风当真不是白吹的,但现在还不是成了白身。

他平家有什么?在宫中无妃嫔可为他们吹枕头风,在朝中也无有成为皇帝心腹或是亲信,或是能臣干吏之人;可是他们平家却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头,是天下人都知道的四大世家之一,正所谓是树大招风,他岂能拿平家的将来赌?晋亲王的亲事,也只能作罢,要重振家族之声威,恢复以前那种在朝中开口百人应诺的情形,还可以另外想法子。

太皇太后闻言沉吟了一会儿:“原来如此。”她轻轻一叹:“天佑,哀家累了,扶哀家回宫吧。晋亲王的亲事,自然是有晋亲王做主——两年,其实说长也算不得长。”她说完看一眼晋亲王,就是想让晋亲王自己开口应下此事。

两年,等呗。向来,晋亲王极少违拗她的意思,此时她不便直接开口,当然就要晋亲王说话,而且此时还有个事情可以用:“晋亲王,你的年纪不小了,不娶正妃也可以迎个侧妃或是纳个妾室;进进出出身边总是男人怎么能成?”她说完看一眼水慕霞,此时她倒是拿水慕霞话来将了晋亲王的军。

不是她要逼晋亲王成亲啊,而是晋亲王不得不成亲,她做为晋亲王的嫡母怎么能任由他和男人鬼混?所以她眼下只是担心晋亲王,而不是非要让平家和晋亲王结亲不可。当真是一番苦心、慈心天日可表啊。

水慕霞看向太皇太后笑道:“太皇太后,既然亲事让晋亲王自己做主,王爷当然会做得很好,您老人家放心就是。”他才不管太皇太后的话暗示什么呢,反正谁也不会把话挑明,只要敲定太皇太后把亲事交给晋亲王做主就成。

晋亲王更为干脆的看向平知寿:“退亲。”他不喜多话,这种事情更是不必多说,他反正是不会迎娶平家长女,如今有机会退亲,他才不管皇帝要打什么主意,当然要借机把亲事退掉,从此和平家再无瓜葛。

太皇太后说了那么多话,就是想逼得晋亲王答应平家的亲事,然后她还能再给晋亲王定个侧妃或是送个妾室什么的;但是水慕霞却避重就轻,四两拨千金就把她大部分当成是废话,只认定了一句“亲事由晋亲王自己做主”,使是她心机落空自然有几分恼怒。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太皇太后看向晋亲王:“我想太皇太妃也想你能早日成家,她也能早一日看到孙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晋王你不能太过任性了。”她看一眼水慕霞:“你们这些朋友只是朋友,他王府里的事情、他过日子总是少了要有人打理的。”这算是警告。

提到太皇太妃,自然就是拿晋亲王的生母来威胁晋亲王了:留在宫中陪伴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妃只有这么一位了,其它不是和儿子住到一起,就是已经去庵堂里修来世了。

水慕霞没有让晋亲王开口,抢先嘻嘻而笑:“我们何止是朋友,王爷府就是我的家,有什么事情忙不开只要王爷开口,我自然为他做得妥妥当当。”他说完低下头吐气如兰:“你说是不是,王爷?”柔柔的声音让紫萱马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晋亲王瞪水慕霞一眼,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事涉他的生母并不好直接和太皇太后有什么冲突,不然最终受委屈的人就是他的生母了。他看到水慕霞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后,当即就想一掌拍飞水慕霞,可是心中一动反而静坐不动由着水慕霞在他身边胡闹。

反正水慕霞也是个没有正形的主儿,至于名声——那是什么东西?他不在意,水慕霞如果在意的话,这些年来他也不会如此的离经叛道,视礼教如无物了。

太皇太后没有想她在警告水慕霞后,水慕霞居然公然在她面前和晋亲王“打情骂俏”,当即脸放了下来:“慕霞,你也应该到成亲的年纪,哀家……”她想说哀家我就给你赐婚,你择日就迎娶司马家的三姑娘吧,可是话没有说完一口气险些没有喘上来。

水慕霞懒洋洋的道:“成亲那个急什么,传宗接代也不必非我不可;眼下嘛,我和晋亲王兄弟二人逍遥快活正好。”

皇帝自打刚刚平知寿要退亲之后,就没有再开过口,端坐在那里吃着茶,仿佛眼前的事情同他无关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太皇太后是他的长辈,现在不过是皇家人的一门亲事,他不必多操这份心。

皇后当然更不可能多嘴,正伺候着太后用水果,一个吃得香甜,一个剥得仔细,两个人倒也是忙得不亦乐乎;对晋亲王的亲事是充耳不闻。

司马风的眼珠子转了几转,最终他沉默不动:事不关己当然要高高挂起;如今说得是晋亲王和平家的亲事,可同他司马家没有干系,也不想被拖下水去。眼下,他琢磨的却是皇帝的用意。

紫萱看着水慕霞,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反倒是钱天佑自进殿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太皇太后唤他便移几步,但是老实安静的就如同是换了一个人;这让紫萱有些担心,不知道钱天佑是被伤到了头,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她在想水慕霞和晋亲王如此做想惹怒太皇太后的目的:皇家人有断袖之好,那可是大大的丑事,晋亲王按说罪过还不小呢;一个弄不好,亲王就会丢掉,但是水慕霞自然不会害晋亲王,晋亲王也不是那么老老实实呆着肯被人害得。

太皇太后已经怒了:“你们像什么样子。”

水慕霞却拿起晋亲王的手来把玩:“太皇太后您指什么?”

“你在做什么?”太皇太后不敢置信,气得身子发抖:“皇帝,你看到了,你也不管一管?”

水慕霞用手指头勾着晋亲王的中指:“勾勾手指头嘛。”

太皇太后一拐杖打了过去,使得水慕霞和晋亲王分开了:“你们以后不准见面!”她实在是看不得这种丑事。虽然很讨厌晋亲王,但是他倒底是皇家人,所以这种事情她还是不能让人传出去的。

晋亲王微挑眉:“不行。有些事情,儿臣少不了他。”的确是有很多事情需要水慕霞去做,不过此时这句话落在众人的耳中,就算他的声音冷冷的没有温度,一样也让人听出那么丝丝的暖意来。

水慕霞马上再次粘到晋亲王的椅子边上:“就是,草民也万万少不得王爷。”同样话出自他的嘴巴,比起晋亲王来更能让浮想联翩。

267章 盐与铁

太皇太后看着水慕霞和晋亲王脸色变了几变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你们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让哀家一怒而遂了你们的心愿,由着你们胡闹不成亲?男大当婚,你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再不成亲岂不是让父母总是牵挂在心,你们又于心何忍?”她在暴怒的关口,忽然想明白硬是把一口气压住了。

紫萱感到有些可惜,扫过皇帝发现他的眼中也闪过可惜,而晋亲王和水慕霞依然故我,倒是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一个还是冷冰冰的,一个依然笑嘻嘻。

晋亲王忽然间看了一眼水慕霞,然后起身推开他:“母后,儿臣的亲事儿臣自己有数儿,眼下还是请皇上为辅国县主做主;而且,大阳蛮族的人还在城外,此事不能拖得太久,免得人当真回转大阳蛮,岂不是无缘无故和大阳蛮结仇?”

太皇太后看看晋亲王:“国家大事哀家不懂,自有皇上做主就是。”她好像忘了自己说过要走的话,又缓缓的坐了回去。

皇帝不能不开口了:“平家你是果然要退亲?”

平知寿马上叩头:“是。请皇上恕臣之罪,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想不退亲成吗?天知道他们如果坚持要结这门亲,皇帝会如何借为辅国县主做主而责罚平家呢。

皇帝又看向晋亲王:“皇叔?”

“退亲。”晋亲王从来就没有答应过这门亲事。

皇帝点点头:“好,既然你们男女双方都是这个意思,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吧;自此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平知寿终于松了一口气,心知自己是躲过了一劫,平家也躲过了一劫。

“平知寿,你们平家自边关、到东通再到京城,为什么接连为难辅国县主?尤其是平博文,为何要假传朕的旨意——他好大的胆子!朕什么时候说过辅国县主是蛮夷的奸细,什么时候又说过让他把大阳蛮王的子女捉拿到天牢中?如此胆大妄为,你们平家是想要谋反不成?!”皇帝却并没有放过平知寿,亲事退了可是罪责一样也不会少了平家的。

紫萱马上行礼:“谢皇上为臣妾做主,皇上当真是千世难遇的明君。”不忘顺口歌功颂德,捧一捧皇帝好使他能再接再厉不放过今天任何一人。

司马风的脸色微变,实在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皇帝,心中浮现出一个最可怕的想法:不会是皇上要对四大世家下手吧?可是四大世家历经世祖和先帝之后,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为什么就不能容下他们四大世家呢。

平知寿惊出一身的冷汗,为难辅国县主的罪名可大可小,就算是再大又能如何?平博文罢官,他平知寿罢官也就成了吧?可是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扣下来,他们平家就要倒大霉了,这可不是罢官就能了事的,没有听皇帝问吗——你们是想要谋反吗?

“臣惶恐,臣不敢,臣等对皇上、对朝廷忠心可表……”他胡言乱语根本不知道如何分辩,分寸早已经乱了。

皇帝也不理会他:“传旨,捉拿平博文交由三司会审!”居然就这样把平家的人送进了天牢,虽然只是一个,但是谁知道明儿、或者是两三天后,平家的人会不会在天牢里团聚呢?

紫萱虽然想大大的出口气,希望自己在上唐也能挺得起腰来,却没有想过要抄人家的家、灭人家门;听到皇帝的旨意后一股冷意直窜到后背上,微低下头去不再去瞧皇帝的那张脸。不过,她也没有生出要为平家求情的心思来,怎么说今天平家的下场都是平家所为带来的,没有她平家离灭顶之灾也不远。

平知寿吓得全身颤个不停,除了不停的叩头外已经说不出话来:平家,难道就这样完了?进宫时,他父亲还拍他的肩膀说,定要和其它几家人把辅国县主定成重罪,不死也要让她进天牢、流放!以后,他们平家得晋亲王相助,定会成为第二个萧家。可是眼下呢,他感觉自己就如同是冷天雪地当中受惊的兔子,想跑连力气也拿不出来。

皇帝看看他温声道:“你起来吧,朕知道假专圣旨之事同你无关的。”他绝口不提谋逆之事,完全忘记了刚刚的话完抚了平知寿几句,打发到一旁立着了。

平知寿只知道喏喏应声,皇帝说什么他应什么,自立到一旁脑子也是一团桨糊,乱糟糟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倒底在想些什么。

司马风手脚都开始发冷、发木,看到皇帝看过来,他马上跪倒在地上:“臣知错,请皇上降罪。”此时求情是不管用的,皇帝如果当真有了那等心思,不是他苦求两句就可以的。

皇帝哼了一声:“你也知道错了?朕还真不知道你们司马家也有错,说来听听。”他却并不想听司马风说什么,瞪向席家长子席卓明:“你们席家有没有话要说?”

席卓明上前行礼,他虽然是和众人一起进来的,却是唯一不曾在殿上开口说过话的人:“回皇上,叔父做错的事情家父已经知道,让叔父上折子请罪;臣之叔父认为自己不足以为官,代天了守牧一方,所以在折子中已经请辞归乡省自己之过错。”他说完自袖中拿出折子来奉上:“请皇上过目。”

如此一来席巡抚的错就不能过多的连累到席家,这一招显然出乎众人的预料,连晋亲王和水慕霞都对视一眼。

皇帝接过折了扫了两眼:“罢他的官还是轻的。”似乎是余怒未消。

席卓明却叩头不紧不慢的回道:“皇上,臣父已经把叔父的双腿打断,现在应该在宫门外请罪。”他们还真得做得足够绝。

紫萱后背忽然一紧,很不舒服的看了一眼席卓明,想起了那个初相见就要求退亲的席蓉:果然不愧是席家的姑娘啊,就是和其它家的姑娘不同,看席卓明的奏对也能知道席家老爷子的利害。

皇帝看着席卓明半晌才道:“你起来吧。朕回头会有旨意的,你叔父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曾经也是对朝廷有功之人,叮嘱你父亲也不要太过重责于他。”

紫萱猜想席卓明定会提退亲之事,因为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皇帝没有不准的;就如同是平家一般,亲事还是退掉为好。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席卓明叩头谢恩起身,并没有提及和钱家的亲事。

想到席巡抚对席蓉的喝斥,紫萱看一眼席卓明,心想席蓉的兄长不如席蓉聪明啊,而且他们兄妹的心思也不一样。

皇帝看向司马风脸便又放了下来:“还不向辅国县主请罪?”

席卓明倒不用皇帝喝斥,便和司马风一起向紫萱行礼赔罪;他们是正经的大礼叩拜,因为他们是代家中长辈赔礼。

紫萱生受了他们行礼,然后看向皇帝:“皇上,他们原本想要可是臣妾的性命?指臣妾勾结外族,这罪名加身死得又何止是臣妾一人?如果叩几个头就可以抵过的话,臣妾是不是可以一把火烧掉席家和司马家,回头也让臣妾对他们叩头——臣妾不叩三个,臣妾叩三十个头给他们,就能抵得过臣妾之过的话,臣妾也愿意如此为之。”

她知道她和四大世家的仇怨解不开了,因为错不在她所以此事更加不会揭过,四大世家的人不会放过她,也不会容得下她。何况,听四大世家及文家等人的话,他们根本就是瞧不起她的出身,想不起她身上流着的一半九黎血脉。

所以现在皇帝肯处置人的时候,她岂能就这样算了?说什么也要弄得四大世家翻不了身,她说不定才能有个好日子过。

皇帝闻言有些为难的想了想:“辅国县主说得有道理,你们两家如此冒犯县主实属可恶,如果不加以惩戒岂不是助长此风?在我们上唐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司马家嘛,把交铁给晋亲王和户部吧;而席家,把盐交给户部;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朕绝不会只是小小的惩戒了。”

这当真不能算是小小的惩戒,司马和席家之所有成为四大世家,就是和他们手中的盐铁两样有关:当然不是上唐所有的盐与铁——席家的盐不是海盐,但同样让席家富贵到现在;而司马家的铁只是在上唐北方,还是当初他们先祖和开国皇帝的协定。

但是,此时此地司马风能提当初的白纸黑字吗?除非他是想把司马家整族都送上断头台。于是两个人都很沉默的叩头谢恩,谁也没有向皇上多分辩一句,只是两个人的目光扫过紫萱时,都闪过冰冷的寒意。

所有和紫萱做对的、侮辱过紫萱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丢官的都算是小的,连累到家族的那才叫一个惨。如司马家和席家,他们还能保持四大世家的名号多久?没有了盐和铁,相信他们两大家族败落的日子不远了。

唯一没有受到牵累的就是萧家,不过谁也没有不解:太皇就坐在这里,萧家自然是稳稳当当,不会有半点不好。

皇帝看向紫萱微笑:“来,给朕说说九黎和大阳蛮族之事吧。”他想让紫萱去请火舞兄妹回来。

水慕霞唉声叹气的抢先答道:“说起九黎和大阳蛮族来呢,首先就是路远了;走这么远的路,鞋子磨穿了好几双啊,皇上。”他给紫萱使个眼色——该罚的罚了,可是这该赏的也总要赏点吧?不赏,那对不住了,他们只好敲敲皇帝的竹杠了。

268章 生儿子

水慕霞自出现后就暗示紫萱少说话,而紫萱也看明白皇帝想要对付的人是四大世家,嗯,应该说是三大世家,萧家因为太后的关系倒是没有吃什么亏——她又何必多说呢?这个时候闷声不响是最好的,除非是皇帝非要她开口时,她不得不开口表示一下下。

四大世家的仇已经结下了,紫萱也无所谓再结得深些,反正已经解不开了,且她也没有打算再在上唐长住下去;于是中间还是小小助了皇帝一把;怎么说看四大世家、文家和丁家被罚,心里也是极痛快的,这也算是值了。如今应该收拾的差不多都收拾了,至于那些没有收拾的,便如秦家,相信他们在知道坤宁宫之事后定会老实下来,绝不敢再轻易来寻紫萱的麻烦了。

就算是没有水慕霞的暗示,紫萱也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皇帝;原本她以为皇帝是昏了头,才会纵容丁阳等人如此欺辱于她,因而才会闯宫也要指着皇帝要个说法,虽然眼下知道皇帝不是那么昏,但是利用她也让她极为不舒服,且她也真得被人欺得不轻啊?如果不是一股气冲上来,打马直奔,说不定如今还被拦在京城的某条街道上,根本无法进宫呢。

这些委屈,在丁阳等人受罚之后是讨了回来,但是公主郡主们的,还有贤贵妃、皇后以及皇帝这些人的呢?皇帝不会就打算这样算了吧——过河拆桥可以,但怎么也要给得拆迁费不是?紫萱对着水慕霞微微点头,誓要在皇帝和皇后身上刮点什么下来才成。

可是紫萱还没有开口,钱天佑忽然几步窜到了席卓明面前,一指点到他鼻子上对皇帝道:“平家能退亲,席家可是最早提出退亲之事的,为什么皇上不为我做主?”

太皇太后沉下脸来:“天佑……”

“太皇太后,我原本就不想娶什么席家的姑娘,正巧人家姑娘也看不上我,如今平家亲事退了,我的亲事是和晋亲王一起定来的的,为什么要厚此薄彼,不给我、还有水兄也退亲?是不是看我们兄弟好欺负!”钱天佑开始胡搅蛮缠,歪理开口就是一堆;显然他刚刚那么安静,就是在想主意。

“胡闹。”太后薄嗔钱天佑:“天佑你和慕霞怎么能够平辈论交?而且你说得道理也不对啊,哪有亲事一起定的就要一起退的道理?听话,皇上这里有正经事……”

钱天佑却不管不顾:“太后,你不疼我只疼皇上了,怎么他就是正经事,我的亲事就算不得正经事儿?亲事不是正经的,正应该退掉的,现在就退,马上就退,皇上你赶快下旨啊。”他就差满地打滚耍无赖了。

太皇太后皱眉:“天佑,你不要胡闹。”

“我只有胡闹的本事,不胡闹难不成等着成亲?”钱天佑振振有辞:“我有那么傻吗?今天不退掉席家的亲事,我、我——”他左右看看干脆坐在地上:“我哪里也不去,你们也什么也不要做了。”说他胡闹他就胡闹到底。

皇帝头痛抚额看向席卓明:“怎么回事儿?当日的亲事太皇太后和朕都曾亲问过你们席家,也让你们回去商量过,转过身去你们就去找天佑退亲,你们席家眼中还有朕和太皇太吗?”他现在最想做得就是把大阳蛮族的人召进宫来,只是紫萱和水慕霞、晋亲王等人不去宣旨,怕是大阳蛮族的人不会进宫的;而想让紫萱等人去宣旨,看样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偏生在这个时候钱天佑还要出来胡混,让他实在是头痛的要命;不过,借此再敲打敲打席家也不是坏事,所以他就开口问罪也希望能快些解决。

当然,也要太皇太后肯点头,或是席家如平家那般肯退亲,那么此事也就是一句话;不然,还真就有点麻烦。

席卓明跪倒在地上却不开口,直到皇帝带着怒气轻喝他才道:“回皇上的话,不是臣妹想退亲,而是臣等在和钱府文定之后才知道,原来钱小公爷另有所爱;臣妹向来性子高洁,不欲做出这等抢人所爱之事,想成全钱小公爷才会提出退亲一事;但,臣妹绝非是自视过高,只是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骂罢了。倒底,有个先来后到。”

这话的理正不正先不说,但是有意无意间却句句刺向紫萱,当然也就刺到了丁阳:丁阳和芳菲两情相悦,本来就要议亲之时,杀出朱紫萱来最后丁阳奉旨成亲;之后丁家发生的事情都与三人间的纠缠有关。正所谓是当着和尚不骂秃驴,席卓明的话怎么都像是有意为之,活生生的绵里藏针,借着踏紫萱一脚来显他妹妹的高洁之性——人家有成人之美的心胸啊。

而且这成人之美里的人提的就是紫萱,因为京中现在还无人知道碧珠之事,因此这一番话更有贬底紫萱之意;但是人家高明在没有直说,却能让众人心里明白,且还是让紫萱承席蓉之情:现在,紫萱不开口分辩就会被人当成默认,如果开口更会被人指责为人太坏。

这个席卓明不简单!

紫萱眯起眼睛来看向席卓明:“席公子,不知你们席家所知的钱小公爷的爱慕之人是谁?你说出来吧,不然被大家误会你是暗指我便不好了。你也知道,今天很多事情就是因为大家胡乱猜测,乱往我身上泼脏水所致。你不说清楚,不要说其它人,连我也感觉你是在暗指我呢。”她看向钱天佑:“你说,是不是?”

席卓明没有想到紫萱不生气、不发作,反而一指点在他鼻子上不容他回避:说吧,你要成全谁和钱天佑?!现在骑虎难下的人不是紫萱而是他了。

他微微一抿嘴唇:“后来就是听慈安宫的宫人说,钱小公爷为了辅国县主到慈安宫门前寻死觅活。”他没有直接说,但是却说出了真凭实据,此事在宫中也不算什么秘密,不能说是人人得知吧,但是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而且也等于是有佐证辅国县主有多不肖,居然让钱小公爷大闹慈安宫。

紫萱微笑:“钱小国公到慈安宫寻死觅活做了什么?席公子,你不是想说要成全我和钱小公爷吧?”她紧紧的盯着席卓明:“是与不是,席公子答一句吧,并不难得,也就是一两个字的事儿,席公子怎么那么难以启齿呢。”

席卓明看看紫萱再看看太皇太后终于点了头,反正他所说也不是空口白话;且他被紫萱逼到角落中,此时否认的话,那他更易被捉到把柄:无缘无故提及慈安宫门前的事情做什么,又是何居心啊?因而他也只能点头。

紫萱闻言马上翻脸:“你既然知道慈安宫门前之事,以你席公子的聪明会不仔细打探清楚?流言不可尽信的道理,相信席家在席公子很小的时候就教过你了吧,细究之后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钱国公做了什么——太皇太后见了我,很是勉励一番让我以长辈身份劝导钱国公多读书。”

“自我到京你们就个个就含血喷人,如今皇上为我做主责罚了你们,不想你席家还是紧紧的咬着我不放?钱国公要退亲,你们也要退亲,相信皇上会为你们做主——而你一再辱我的清名,此事皇上也会为我做主!”紫萱马上骂完看向皇帝:“请皇上下旨。”

皇帝看看紫萱沉下脸来喝斥席卓明:“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剥了他的官服、摘了他官帽,给我叉出宫去。”他说完看一眼太皇太后:“至于亲事,还是由太皇太后做主吧。”

钱天佑大叫:“席家的女儿都看不上我,嫌我是个只会玩乐的人,你们却非要我娶这样的一个女子为妻,我真得不要活了。”

太皇太后的脸沉下来:“此话怎么说?”她当然知道钱天佑好玩,但是在她老人家的眼中,钱天佑当然是好孩子,就算是有什么错处她说得罚得,旁人却是说也不能说一个字的。因而听到席蓉有可能说过瞧不起钱天佑的话,她极为恼火。

钱天佑撇嘴看向太皇太后:“不止是席蓉如此看吧?太皇太后你只要打发个人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席家的人说过什么——什么同为定亲,他们席家最为倒霉了,不是攀上王爷也不是攀上了萧家之类的。”

其实席家并没有这样说过,只不过是在旁人恭喜时他们自谦了两句,例如不是更应该恭喜平家之类的;但是一句话只要换个说法那意思就有极大的不同。

太皇太后的脸沉了下来,看着席卓明哼道:“原来还是天佑高攀了,实在是哀家对不住你们席大姑娘!这门亲事,作罢吧,哀家也想看看你们席家姑娘能寻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席家能得个什么样的乘龙快婿!”她极为恼怒席家对钱天佑的瞧不起,因而把席蓉也记恨上了。

席卓明实在想不到事情会演变至斯,马上叩头想解释,可是钱天佑早就跳起来扶着太皇太后就走,边走还连诉委屈又劝慰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有理会席卓明。

太监们上来把席卓明拖了下去,这位席家嫡长子算是完了;但是他的最大悲哀并不是丢了官,而是他并无一母同胞的兄弟,也就是说他不足以撑起席家的大门来,接掌席家的会是他的庶弟,这予他母子、兄妹来说绝非是好事。

丁阳并没有同情席卓明,原本丁文两家就同席家有诸多的不和,只不过后来四大世家在东通拉了丁阳一把,他们要联手除掉朱紫萱才会按下原来的那些不快;但是刚刚席卓明的话却让丁阳心中大为不快且恼恨不已,当年的事情、还有芳菲都是他不想听人提及的事情,这一点京城的达官贵人哪个不知?偏他还在皇上面前提起,在眼下不是落井下石是什么。

司马风忽然间大牙疼痛起来,真得很想吸几口凉气,不过他倒底不敢失仪而是把身子躬得更低,脸上的神色更为谦恭:绝不敢再因为身为四大世家的长子而自傲。

皇帝的这一招好损啊,拿掉四大世家赖以为根的财源,再把长子的前程毁掉,势必会引起家族的内斗来:哪个庞大的家族不都是人人盯着嫡长子的位子眼红?那就是未来的族长,家族中的一切还不都是他的?

四大世家当然都有祖训,以嫡为长不会乱了长幼尊卑,大力培养嫡长子才会传承到现在;可是如今他们的祖训却不能再保家族内无夺嫡之争了:因为嫡长子被皇帝废了!如此一来皇帝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观其内斗自耗,看着四大世家衰败下去。

皇帝等这一天,谋算这一切多久了?司马风悄悄的看一眼水慕霞,想到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当时他不屑一顾以为水慕霞是杞人忧天,如今看来四大世家当中看得最远、最透的当属他了。

水慕霞正和晋亲王咬耳朵,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原本大家看到他们交头接耳也不是一次,只是两个人都是大男人,平常也不曾听说他们有特别的喜好,因而无人多想;但在此时,看得太后和皇后都微扭过脸去,众人心头也生出异样之感来。

因为这两个大男人一冷一热立在一起在居然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太皇太后走到殿外想起一事要叮嘱皇帝时,正好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密语,她的额头青筋跳了跳喝斥道:“你们两个就算是不要自己的名声,难道也不顾祖宗的名声,不把皇家的体面放在眼中吗?岂有此理,两个大男人成什么样子。”

晋亲王看向太皇太后:“母后,我和他……”说着话他还伸手点了点水慕霞;而水慕霞干脆轻握了握他的手——此等举止就是明白告诉众人他们的关系,摆明就是吃定众人会因为脸面等等,不会开口拆穿他们而放肆的让大家不得不正视、承认他们的存在。

“住口!”太皇太后听到晋亲王一口一个“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何况还看到两个大男人居然亲昵到要摸摸手?她想到那个妩媚到连女人都心生怜爱的太皇太妃,想不到晋亲王居然也能让男人动心。

就在她气得半死之际,看到水慕霞居然抓住一络晋亲王的头发,终于忍无可忍:“你马上给我成亲,不要再和萧家长子胡混,除非他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

269章 不如不辩

太皇太后的话冲口而出后,就连皇帝都屏住了呼吸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大殿之上静得仿佛连空气都凝结、冻住了。晋亲王脸冷得比三九的北风还要冰三分,而水慕霞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张大嘴巴看着太皇太后。

如果水慕霞手指上没有缓缓掉下去的、晋亲王的头发,他的神色就更有说服力了。因而紫萱看到水慕霞一脸的震惊时,真得很想笑出来——你做假就做假吧,以他的功夫之高抖掉那络头发而让人不察觉很容易的,可是他硬是没有去做,任晋亲王的烦恼丝绕在他的手指间,再缓缓的滑落,迟缓的让人:包括皇帝在内恨不得过去一巴掌把头发拍下来。

实在是碍眼了,太碍眼了。

水慕霞的声音干涩的如同钝掉的锯子在锯坚木,难得让紫萱以为那不是水慕霞的声音,就算是看到他开口说话,也很难让她相信那么难听的声音是出自他的口:“太皇太后,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说完好似才发觉他手指上还有一络晋亲王的头发,就好像那头发变成了毒蝎子般,慌忙抖掉:“草民,草民是正常的男人,大男人,我对天发誓。”

他说着话连移了两步远离晋亲王的身边:“那个,真得只是误会。草民和晋亲王只是性情相投、无话不谈、相交至深,时常见面;就算是常常深夜促膝相谈、或是抵足而眠,那也是因为有事情要谈,绝不是有私情。”

“绝不是。”他最后还要加上一句。

紫萱再也无法看着水慕霞,匆匆低下头以袖子掩面假装咳了一声,以掩饰她的狂笑:这也叫解释?这叫越描越黑好不好。如果不解释的话还好些,如此一解释就算是有那心中存疑的,也要相信这两个大男人绝对有私情——喏,私情二字还出自于水慕霞之口,不是他人说出来的;他用什么来形容他和晋亲王的关系不好?居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用了这么两个要命的字。

有人说水慕霞是无意的,是惊慌失措,是着急失了分寸:有人这样对你说,你相信吗?他是谁?他是水慕霞!让京城权贵们极为头痛的人,他会手足无措?您不要开玩笑了!

无人会相信水慕霞也会六神无主,就算现在应该是一个男人最为恼羞成怒的时候,只要是水慕霞,他就不会说错话、做错事。说错或是做错的话,那此人绝对不是水慕霞。

皇帝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因为他的牙也痛了,恨恨的盯着水慕霞手都不自禁的握了握,心知这小子就不会安份,但也不用玩得这么大吧?这要让他如何收场?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水慕霞却对他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呕得想拍案而起:那是一个媚眼,十成十的媚眼;他真得忍不住想怒吼了,可是却又硬压下来。

因为他懂了水慕霞那个眼神的意思: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晋亲王和水慕霞不惜自己搭上自己的名声,他岂能让二人的心思白费?

太后那里却先叫起来:“慕霞,你给哀家住口!”她气得抬不起胳膊来:“你给哀家滚过来,给哀家好好说话,不要这样玩世不恭自毁名声。”她自然不能让自家的侄儿弄个这样的名声扣在头上,同时也不能毁掉晋亲王的名声。

宫中无情,她能在宫中熬到现在却也是因为几份情:一份是萧家的支持,一份就是晋亲王这个小叔子的相助。这在深宫之中,是极难能可贵的,因而她也是真心的待水慕霞和晋亲王好。

对于太皇太后叫出的那一声,她是恨到了极点。只有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才知道,宫里不会有糊涂人,也不会有老糊涂的人:她不相信太皇太后是气极而喊出的话,因为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的人,不会是自己的切身之事岂会动真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太皇太后肯定是想以此来败坏晋亲王和水慕霞的名声,如此一来她可以出口气且能把晋亲王捏在手心里,为他安排的亲事再不如意也能找到理由搪塞——谁让他好男色?有女子肯嫁他已经不错;同时,还能让萧家蒙羞,等于是给了萧家重重一击,要知道世家最重名声与体面,如此一来萧家势必会大不如从前,而太皇太后的娘家万氏一族就可以扬眉吐气。

说起了万家和萧家的恩恩怨怨那就多了,虽然万家得太皇太后历三朝而做后盾,却依然被萧家后来居上而压得抬不起头来:原因无他,因为万家倒底是新晋,能比得上传承百年的萧家呢?两家的不睦自然影响了太皇太后和太后这对婆媳的关系,但是宫里向来讲究的就是面不露色,因而她们并没有撕破脸。

水慕霞看看太后应了一声“是”就要移动脚步,不想晋亲王伸手握住了水慕霞的手道:“太后,臣弟离不得他。”他说完看向太皇太后:“慕霞什么都能做,只有儿子是生不出来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得。”

水慕霞的性子众人都是知道的,他胡说八道没有什么可是晋亲王如果开了口,那事情就是板上钉钉,绝对假不了。因此晋亲王这一握一说,就连太皇太后也愣在门口那里忘了应该开口说话的。

皇上抿紧了嘴唇,使眼色阻止了太后和皇后,看着太皇太后没有作声。

晋亲王看着太后挑起一边的眉毛来:“母后,慕霞是个男人,你让他生个娃娃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拍拍水慕霞的手:“不过,我们两个是……”

太皇太后是真得怒了,不过她的眼底深处也有着狂喜,如果此事是真的晋亲王这一辈子也不要指望自晋亲王府里踏出一步!而萧家因此受到的重创,想一想就算睡着了也能笑醒过来啊。

“晋亲王,你给哀家回王府面壁思过。”她指着晋亲王喝道:“你如此不知羞耻为何物,可对得起你父皇对你的疼爱,可对得起列祖列宗?!天下那么多的女子你不要,嫌平家的女儿不好,成,哀家不逼你,让你自己做主选个王妃。可是你给哀家选得什么儿媳妇?他——”指着水慕霞太皇太后一步一步又踏进殿来:“他就是你给哀家的儿媳,哀家打死你再自尽向你父皇谢罪。”

她有多少年不曾加一指于晋亲王了?不管是当着人还是背着人,这个庶子在七岁之后就让她不敢稍有异动,以免引祸上身。如今,能亲手教训他也让她有些激动。

高高举起的拐杖落下了,可是却只是重重的打在椅子上,晋亲王的人早不在上面了。这更让太皇太后着恼,她这个嫡母要打庶子,庶子居然天大的胆子敢躲开;可是她看向左侧的晋亲王时,一声怒吼硬生生的憋在了嗓子里。

到此时她才发觉一直扶着她的钱天佑居然不在她身边了,此时的钱天佑正像一条八爪鱼样巴在晋亲王的身上;见太皇太后看过来他还大声叫道:“不要打他,要打就打我吧,太皇太后你生气就打我吧。”

什么情况?!

这下子不止是皇帝差点咬到舌头,就连水慕霞也是一头的莫名其妙,紫萱托着下巴显然是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所有的人都看着抱住晋亲王的钱天佑,谁也弄不明白倒底发生了什么。

晋亲王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并不因为身上多了一个人而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身子笔直、神色冰冷;只有一点例外了,那就是他没有把钱天佑扔出殿外去。依着所有人对他的了解,他是极不喜欢人靠近的,更不要说是爬到他身上去——曾经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还被他扔出去了,那人还是晋亲王的兄长。

但是晋亲王就由着钱天佑爬在他身上,虽然脸上很不耐,虽然盯着钱天佑的目光很不善,却没有把钱天佑一把扯下来,更不曾对钱天佑动粗。

皇后在心里呻吟了一声:不、不会吧?她合上双眼向上天祈求,千万不要和她想得一样。

太皇太后气得发抖:“天佑,你给我滚一边去!”

“谁要打晋亲王,就要先打死我。”钱天佑放开了晋亲王,却死死的搂住晋亲王的脖子:“我不放,我死也不放。水兄,你给我滚远些,离晋亲王远远的。”

这是抢亲的戏码?丁阳看看晋亲王再看看水慕霞,最后落在钱天佑身上:这三个男人看都有点别扭啊,钱天佑这种混人会搅进这种混水里的?

太皇太后手一颤,拐仗掉在了地上砸在了她的脚上,却顾不得自己脚痛:“天佑,你在胡说些什么?席家的姑娘你不喜欢,哀家再给找个好的,来,听哀家的话到哀家身边来。”失去儿子的她,孙子和她并不亲近,虽然天伦之乐看上去很好,但她真正疼爱的只有钱天佑一人。

钱天佑就是她的命根子啊。

钱天佑摇头:“不要!”

晋亲王却盯着太皇太后道:“母后,您刚刚说儿臣和水慕霞要做夫妻?还是您认为我要和天佑做夫妻?”声音不大,可是短短几句话就能把人活活的冻死。

270章 物以类聚

太皇太后闻言看着晋亲王,很认真的看着晋亲王,然后慢慢的开口道:“是本宫说得吗?满殿的人都看到你和水慕霞做了什么!如果你不承认的话,你又何必和水慕霞在众人面前如此龌龊?想逼得大家伙默认,想让哀家默不作声?妄想,哀家为你父皇,为了列祖列宗也不能容你如此胡闹。”她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皇帝:“下旨吧。”

她看到晋亲王冷冷的目光心里就是一突,在暴怒中猛得清醒过来,想起晋亲王和水慕霞的性子:这两个人有哪一个会是笨人,当直想厮守一生也有得是法子,甚至大可以各自娶妻以掩人耳目,而不会用这种法子逼她或是皇帝承认他们——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这两个奸滑似鬼的岂能不知。

晋亲王没有着急开口分辩,而水慕霞也沉默着,他们看着太皇太后的目光里没有惧意,只有平静。静的让太皇太后的心头浮起了一丝的不妙,直觉告诉她好像中计了。

紫萱看着钱天佑肚子有些疼,全是因为憋笑而弄得,只不过又不好表现出来,痛也只能努力让自己缓缓的吐气吸气;不过,在看到太皇太后的臭脸后,她在心里更是大笑了几声,就算是暗笑到肚子更痛,也认为很值过了。

按理说太皇太后是不会上当的,因为晋亲王和水慕霞的手段看上去并不是很高明的,但她偏生就是上当了,居然还想让皇帝下旨降罪。紫萱心里还是有着担心的,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因此而降罪呢。

皇帝却是一脸的愕然:“皇祖母,您让孙儿下什么旨?”他是完全的不解,茫然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闻言猛得抬头看向皇帝,就在和皇帝目光相撞的霎间,她已经确定自己是真得中计了!但是皇家的名声皇帝当真不顾了?她压着怒气开口:“晋亲王言行如此荒诞、德行岂止是有亏而已?哀家看,他需要在王府里好好的读书修身养性几年才成——皇上,列祖列宗的英灵在上,你做为儿孙岂能让他们英名受损。”

皇帝抚了抚下巴看向晋亲王:“太皇太后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朕看……”

“这也能叫误会?!”太皇太后气得一顿龙头拐杖,如今已经中计就只能将计就计,迫得皇帝下旨就算她赢了:“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再放任下去百官、百姓人人皆知,我们皇家的体面还要不要。皇上,哀家知道你心疼皇叔,哀家何尝不心疼晋王,只是爱之深就要责之切,为他好就要让他修养身心,不要再任他胡闹下去。”

晋亲王淡淡的开口:“不知我何处德行有亏?”

“你和水慕霞如此,以为哀家的眼睛老花了,众人的眼睛都看不到吗?”太皇太后不留情的斥道:“如今还不知道悔改,看来是要好好的多读几年书才成。”

水慕霞一脸的平静,也不分辩只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太皇太后如此认定,那就是草民也要受罚了?”

太后闻言神色一变,瞪向水慕霞心道你多得什么嘴!

太皇太后“哼”了一声:“你把一个好端端的王爷勾/引成如此模样,现在还有何话好说?你的罪过自有太后和你们萧家的人处置,哀家才懒得理会你。”

她知道不能把水慕霞和晋亲王一并责罚,不然定会引来太后、皇帝和萧家的全力反扑;她眼下只要把晋亲王收拾掉,拿掉这颗在她眼中多年的钉子,相信不久之后太皇太妃也就会被她这个不肖儿子气死——大快她心啊。

水慕霞耸耸肩膀:“太皇太后,草民实在是冤枉的,如果太皇太后执意要责罚王爷和草民,草民就只想问一句——钱国公,您打算如何处置?”他指着紧紧搂着晋亲王不放的钱天佑,瞪大眼睛瞧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她要处置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那钱天佑自然不能这样放过:重责了晋亲王也没有道理轻饶钱天佑;只是,她如何舍得、如何能狠得下心来。如果放过钱天佑,当然就要放过水慕霞和晋亲王,这当然也是她不想做、也不能做得的事情。

她做为太皇太后,指责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为了偏袒钱天佑而放过晋亲王二人,以后她在宫中就真得不必发号施令了。看着水慕霞,太皇太后终于有些明了,她知道自己是中计了,却不是原本以为的那样,是水慕霞和晋亲王哄骗了钱天佑,用他来做挡箭牌。

太皇太后恨恨道:“天佑只是被你们被哄骗,他向来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思太过单纯了些;如今他也不过是为晋亲王担心而已,岂有其它心思。水慕霞,你不要胡言乱语,天佑是个好孩子。”她再强调一遍钱天佑是个好孩子,仿佛如此说就能让众人相信般。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天佑抱着我,太皇太后是认为他只是想代我和太皇太后求情是不是?他也只是出于义气,出于亲情是不是?”

太皇太后当然要点头:“当然。你们不要牵扯天佑。他对你们如此好,你们怎么能害他呢?”她再动之以情,希望晋亲王和水慕霞能放过钱天佑。

紫萱看着太皇太后,现在她真得很清楚太皇太后不是一个老糊涂的人,也就不是会是个轻易能上当的人;眼下被晋亲王和水慕霞牵着鼻子走,当然是晋亲王和水慕霞用了很多的心思所致,否则不可能会让太皇太后如此的“听话”。

晋亲王冷笑起来:“母后,”这一句母后他叫得极重:“天佑搂着我只是因为血脉亲情,那水慕霞和我不过是说几句话靠得近一些,就不能是兄弟之情非要是那种不堪之情?儿臣实在是不懂母后的想法,儿臣万万无法赞同母后的说法。”

太皇太后再次张口结舌,顿了顿才道:“天佑岂能和你们相提并论?刚刚是你们自己话里话外自承的,当哀家听不懂?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你们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一个大男人岂有把玩另外一个男人头发的道理?”

“只是头发而已,太皇太后;”水慕霞抓起自己的头发来把玩:“我这样做,是不是说我对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情谊?!至于话,太皇太后您说吧,刚刚我们哪一句话不能见人了,只要您说出来,草民立即伏罪。”

他和晋亲王虽然把话说得有些暖昩,但也就是暧昧,当真想要抓住他们的把柄是根本不可能的:抵足而眠这个不少男人都如此做过,少不了谁这个也可以是公事并不一定非是私情;总之,所有的话都可以解释成另外一种意思,如果太皇太后非要认为是其它的意思,只能说是仁者见仁,那个什么见什么了——太不敬的话水慕霞不会说,但是意思相信殿上人都懂的。

太皇太后想来想去,并没有一句话可以证实什么,她瞪着晋亲王和水慕霞说不出话来。

晋亲王此时忽然跪倒在地上:“请母后下旨赐儿臣一死。”无罪了,辩清楚了,他却一跪求死,那意思不用明说人人都清楚。

钱天佑被带着也跪倒在地上,却依然扯着晋亲王的衣服不放:“晋亲王死,我也不活了;我也请太皇太后赐死。”他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太皇太后和晋亲王的不和,一味的胡闹胡说却更让人头疼不已。

太皇太后看着晋亲王脸色惨白:“你这是何意?”

“儿臣没有他意,儿臣只是想尽孝道而已。请母后赐儿臣毒酒。”晋亲王也不多言,抬出孝道来一切不言自明。

太皇太后大怒:“你给哀家滚起来,哀家哪里会想要你死?”

晋亲王却叩头道:“母后息怒,儿臣不孝。儿臣一不能奉养生母,二不能让母后开怀,儿臣活着做甚?”

太皇太后恨恨的拂袖:“哀家回宫了。”她自知今天不会再有好事,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晋亲王马上向皇帝叩头:“请皇上全太皇太后之意,赐臣一死。

紫萱闻言看向皇帝心里很代他难过:今儿来得人不是找死的、就是求死的,这皇帝做得还真是太那啥了。

皇帝果然后槽牙疼:“皇叔,你起来说话。太皇太后,那个也是一时误会……”他很为难的叫住太皇太后:“皇祖母,您快让皇叔起来吧。”他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太皇太后,不肯就这样放她回宫。

太皇太后看向晋亲王长吸几口气:“是,哀家的不对,哀家错怪了你们。你起来说话吧,如果不肯原谅哀家,哀家现在就去找先帝好了……”她说着以袖示泪:“谁让我年老之后糊涂了,总是做些糊涂事情呢?你不怪哀家,哀家这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她开始用老招术,但是这一招却是百试百灵的。

晋亲王叩头:“是儿臣不对,应该儿臣追随父皇于地上伺候他老人家。”他居然不理会太皇太后的话,把太皇太后晾在那里——你不是要死嘛,死吧;你死了,我也不活了,到时候我们九泉之下相聚吧。

太皇太后恨得咬牙,可是今天有了短处捏在人家手中,耽搁得越久岂不是丢脸越大?她合了合眼道:“你起来说话吧,哀家不怪你。也是你不成亲,又无长辈在身边,才让哀家生出误会来。嗯,太皇太妃向来德行皆备,你接了她回府哀家也就放心了。”

晋亲王却还是在地上不肯起来,抬头看着太皇太后不作声,显然是嫌好处不够多。

太皇太后是个极聪明的人,做事也是极为干脆从来不拖泥带水的;今天她上当就只能认栽,看到晋亲王不肯起身她自然明白其意,咬咬牙再咬咬牙道:“以后由太皇太妃帮你相看个王妃,哀家更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她不得不把晋亲王的亲事当真交出去。

晋亲王终于起身施了一礼:“谢母后。”

太皇太后一时也不想多留:“天佑!”她叫了一声马上抬脚就走,因为她的肚子就要气破了,胀鼓鼓的很不舒服;平常就看不顺眼的晋亲王的那张冷脸,如今更让她生出想让人打扁的念头来。

钱天佑却不肯放开晋亲王,他把头靠在晋亲王的肩膀上:“太皇太后,你要答应我搬去晋亲王府去住——你不下旨,晋亲王不让我去他府上住。”他很委屈的扁着嘴巴,一双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意看向太皇太后。

可是太皇太后听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平地上摔个跟斗,回头气不打一处来的就抽向钱天佑:“你还在给哀家混说?哀家已经……”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不过倒底是自小疼到大的重外孙啊,她的拐杖要落在钱天佑身上时便生出心疼来,收回不及力道却已经没有了。

倒底拐杖还是落在了钱天佑的身上,只不过痛得人却是太皇太后就对了。

钱天佑并不是很痛却叫得很大声,他知道如何能让太皇太后答应他的所求,所以叫得就好像太皇太后是拿刀砍了他一般;惨叫声让皇帝等人都皱了皱眉头,忍不住怀疑太皇太后是不是气极而用了重手。

太皇太后也顾不得着急上前去瞧钱天佑是不是被打伤了:“哪里痛?哪里痛?”看到钱天佑肩膀上连红肿都没有,气得想再打可是又下不去手,恨恨跺脚扶着宫人的手急急的走了,完全不理会钱天佑的叫嚷。

她不走能怎么样?钱天佑的所求她是绝不会答应,而且也无法再听钱天佑胡说下去,唯有一走之了落个耳根清静,不再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了。

紫萱没有想到晋亲王会把自己的母妃救出来,还让太皇太后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只是钱天佑是真得不懂还是真傻啊,怎么会伤害那么疼爱他的太皇太后?要知道没有太皇太后的话,他如何在京中横行无忌?

呃,其实认真想想,钱天佑除了天天嚷着要强抢“民女”回府成亲外,其它的恶事并没有做过:就凭他是长公主的遗腹子,也不会有人拿他如何的。

忽然间想起了先皇后的弟弟,钱天佑的舅舅,她的眉梢猛得一挑。

271章 她也会害人

紫萱想起敏郡王的王位,再想到那天看到的,那就是个中年版的钱天佑!糊里糊涂,他自说他的道理,你就是有天大的道理,也不要想和他的说得通:这样人偏就立了天大的战功!自封为郡王后,他不曾再去带过兵,依着人们的说法就是敏郡王被吓到了,而他本人也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再想想钱老国公,和敏郡王和钱天佑不同的是,他比较迂;可是比起敏郡王和钱天佑来,混起来加上一把年纪是无人能敌啊;混人三个,可是奇怪的就在于他们三人却从来没有招到天大的灾祸,虽然时常发混闹得某处鸡飞狗跳,但最后不是对方哑忍作罢就是被皇帝各打五十大板——这像是傻子吗?傻子能平安富贵到现在?

想想他们三个的身份,再看看高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紫萱的眼睛猛得一缩:皇帝不是那先皇后的儿子。敏郡王如果聪明厉害无双,在朝中声望极高的话,那现在是哪个最坐不住——太后啊。她倒底只是妃妾不曾是正经的皇后,面对先皇后生前的贤名,朝中大臣的拥护,她会是什么样心情?而皇帝呢。

紫萱看一眼水慕霞和晋亲王,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不然不会谋算芳菲和丁阳时,把敏郡王拉扯进来;嗯,说不定他们还是一路的。至于钱天佑,可能是因为太皇太后的偏宠,所以让晋亲王和水慕霞对其有戒心吧?只是这次九黎行下来,显然三人已经心无芥蒂了,不然钱天佑会去抱住晋亲王不放。

钱天佑不傻,钱老国公也不傻,而敏郡王更是不傻!他们只是在装疯卖傻以求能得到一个富贵平安日子:只是敏郡王为什么要谋个王位呢?装傻就一直装下去呗,弄个王位不显得太过扎眼吗?这一点紫萱想不明白了。

看到刚刚太皇太后一脸的焦急,紫萱知道她对钱天佑是真得疼爱到心里去;而钱天佑为了自保会伤害一个如此疼爱他的人吗?他还真不那样的人。那在皇帝面前如此做倒底是为了什么?她悄悄看一眼皇帝,在此时她忽然发觉她一点也不认识皇帝,高踞在上位的那人不再是她熟悉的人:原本她认为皇帝有些自私、有些昏,但是能让敏郡王等人韬光养晦又岂会是笨蛋?

想到自己的大胆妄为,紫萱忍不住流下一身的冷汗来。不过随即想到晋亲王对她说过一句:继续做你的恶妇就成——忽然眼前一亮。她就因为是个恶女,就因为是个点火就着的爆脾气,就因为她遇事横冲直撞而不去细想,才是皇帝看中她的原因,也是她能活下来、并且继续活下去的本钱。

钱天佑叔侄和敏郡王是以“混”做保护色,而她的保护色就是没有多少头脑的泼妇;只要她不超出皇帝的底线,如何闹皇帝都不会和她真得计较;原来所认为皇帝为了这个、那个而容忍她三分,其实都错了。皇帝就是不想治她的罪,所以才会一再的纵容她,否则就如四大世家一样,岂能让她活到今天。

想通之后的紫萱下意识的挺了挺后背,不敢再偷瞧皇帝和皇后,低下头时看一眼太皇太后的背影,心里就是一跳;她能看出太皇太后不是真糊涂,而太后和皇帝岂会不知?就如水慕霞和晋亲王谋算太皇太后一般,没有皇帝的默许是不可能的。

那钱天佑的所为就可以理解了,他不是在害太皇太后而是在救她:皇帝和太后容不得太皇太后总是掣肘,而且皇帝看来是不希望朝局再被世家或是大家族所左右,因而容不下四大世家又岂能容得下一心想坐大的万家!

皇帝这层心思钱天佑知道,敏郡王也看透了,明白的还有晋亲王和水慕霞;而且水慕霞和晋亲王刚刚已经表明,他们站到皇帝那边,钱天佑又能如何?他就是再聪明也只有一人而已,面对皇帝能如何。

紫萱看一眼冷着脸的晋亲王和嘻笑着的水慕霞:也许他们也赞成皇帝削弱世家的影响吧?水慕霞如此做,也是为了给萧家一条生路,就如同钱天佑所为是为救太皇太后一样;只是他们用心良苦,不知道他们在意的亲人能不能知道他们的心意。

钱天佑放开了晋亲王:“我要去你府里住,你不让我进我就睡在你大门外。”他就是全京城最无赖的那个,自然是说得出做得到。

晋亲王冰块脸也有了裂缝,不过他霎间就又恢复了一脸的平静:“成,到我府中后一天写五百个大字,四更一刻起床练武;不然,我把你扔进冰窖去。”

钱天佑的脸垮了下来,看向皇帝苦丧着脸:“皇上——”

皇帝摆手:“晋亲王府的规矩当然由晋亲王说了算。”他才不会把钱天佑的事情揽上身呢,对于这种人当然是推得越远越好。

钱天佑无奈的答应了,马上有气无力的坐倒在椅子上不再动,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紫萱看看皇帝,心里想得却是:太皇太后知道钱天佑住进晋亲王府后,会不会抓狂?不过她看太皇太后并不顺眼,自然是巴不得太皇太后日子不好过,也免得总是惦记着算计她不是。

太皇太后走了,皇帝要处置的人也处置完了,眼珠转了一圈紫萱心想也应该我出马了吧?再不说话,人家说不定当我是个哑巴呢。

“皇上,要把大阳蛮王的长子长女请回来,除了皇上的圣旨外,还要劳烦几个人才可以。”紫萱对着皇帝行礼,一副言归正传的样子倒让太后大大的松了口气,看紫萱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皇帝也很满意,朱紫萱的确是个泼妇,大闹起来颇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是她也并不是目无他这个皇帝;只要给她点好处,她总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的:“大阳蛮族王的子女是要请回来的,需要什么辅国县主你尽管开口,朕定当允你所请。”

他现在当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阳蛮族之人,因为他也料不到平博文如此任性胡为;不过同时也证实了,他要打掉四大世家的威风是对得。

紫萱手指遥遥指向丁阳和平知寿:“平家和丁阳将军让大阳蛮王的子女生出误会来的,所以臣妾想如果丁阳将军和平家的人能一同去向大阳蛮王的子女赔罪的话,相信他们能知道我上唐对大阳蛮族是无恶意的,此误会也就解开了。”

看到丁阳和平知寿微变的脸色,紫萱微笑:“如果不是这样,臣妾也无把握能请回大阳蛮王的一双子女。皇上,大阳蛮族之人性子豪爽,凡事都喜欢直来直去,如果让他们生出的误会的人不去赔个礼,他们是不会相信臣妾所言,反而说不定会生出新得误会来。”

皇帝闻言点头称是:“辅国县主说得有道理,丁阳还有平知寿你们随辅国县主前去相请大阳蛮族的人回来。”他自然要以国事为重,何况丁阳和平知寿多敲打他们一点没有坏处,就是要让他们以及所有的人知道,他们所有的一切全是他这个皇帝所赐,想要收回来当然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紫萱有些犹豫:“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

“尽管说。”皇帝很是和颜悦色。

“皇上,丁阳将军原本和臣妾就有旧怨,如今更是添了新仇;至于平,臣妾只是一个孤苦女子——他们二人,臣妾可不敢有所命,就算是有所命他们也不会听从;国事重要,还请皇上您另请一位正使去请人,臣妾随同前往相劝就是。”紫萱完全是为皇帝着想啊。

皇帝看看丁阳和平知寿,想想紫萱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也有可能是紫萱要给他们难堪,所以才会想得他一句旨意;今天对丁阳等人已经罚过,何况丁阳还是他的人不能伤他太深,因而他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

晋亲王摇头:“我向来不喜欢多话,和大阳蛮王的子女不熟。”

水慕霞笑得古怪:“我虽然和他们极熟,不过交情嘛不太好;臣去了,只怕会坏事。”他当然不会应下来,因为他和晋亲王都清楚,火舞自现在开始是沾不得的人,因为她是来和亲的。

皇帝无奈的看向紫萱,可是紫萱此时却正微偏头看向丁阳,和丁阳目光相撞的霎间,她微微的挑了挑右边的眉毛,眼中故意露出了得意;这使得丁阳心中一惊,以他对紫萱的了解当然知道紫萱请旨让他和平知寿同去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丁阳不等皇帝开口抢先道:“皇上,臣愿意为皇上分忧,且此事也是臣之错;臣会尽力为之,只不过臣担心辅国县主会公报私仇……”他话好像没有说完却不再说下去,只是重重的叩了两个头。

紫萱马上行礼:“皇上,臣妾所担心就是这个;此去是为了请大阳蛮王的子女回来,如果到时候丁阳将军说一句臣妾公报私仇,臣妾要如何分辩?臣妾不自量力,臣妾自知无能把人请回,请皇上另请高明。”她总是被人欺,这次她要欺负人了。

丁阳被罚的确是出了她一口气,但是她不想这次就这样算了:丁阳你不是会害人吗?天下间会害人的可不只是你姓丁的。

她这次就要让丁阳知道,她也会害人;喏,丁阳还不是乖乖的跳进了她打挖好的陷井。

272章 你可以学学

皇帝听完紫萱的话瞪了一眼丁阳,心想丁阳你不开口朕也不会把你当成哑巴埋了,不过眼下要安抚的是紫萱:“辅国县主的为人朕信得过。”

紫萱弯下身子:“皇上,大阳蛮族的人性子都是比较急的,到时候免不了要发作一番,自然就需要丁阳将军和平公子好好的赔礼;但是丁阳将军已经开了口,到时候臣妾如何能劝得了丁阳将军赔罪?到时候弄巧成拙的话,还不如换一人和丁阳将军平公子前往,或是臣妾自己前去。就算不能把人请来,至少也不会再让大阳蛮族生出其它的误会来。”

皇帝闻言不用想也知道大阳蛮族的人不会轻易就跟人回来的,让他人去想也不用想,万一被大阳蛮人误会那是要谋害他们,引他们到京城而捉拿的话,事情就真得不可收拾了;如果让紫萱一个人去,那诚意显然是不足的——平家和丁阳先后两次对大阳蛮的人不尊重,他们当然要好好的赔罪才有可能取得大阳蛮人的谅解,相信上唐无意和大阳蛮开战。

“丁阳、平知寿,你们把大阳蛮族的人气走了,如果不能请他们回来,你们两个就提头来见朕吧。”皇帝放下脸来,事情是因为他们而起当然也要由他们来解决。

丁阳闻言马上急了:“皇上,您要让臣如何赔罪还请皇上明示……”他依然是担心紫萱公报私仇,如今听到皇帝的话后他更为担心了;当真由朱紫萱做主,他今天铁定会丢脸丢到姥姥家的,因而想让皇帝给他做主,说好如何赔罪免得朱紫萱到时候为所欲为。

紫萱闻言长叹一声行礼:“皇上,臣妾不是不想为皇上分忧,而是丁阳将军如此臣妾等人前去,在大阳蛮族人面前肯定会起争执岂不是更让大阳蛮人起疑?臣妾以为,此事还是另行请人前去为好。”

皇帝喝丁阳:“你和平知寿是去赔罪的,要如何赔罪当然由辅国县主说了算!朕又不在你们面前,怎么知道如何赔罪合适?”

丁阳和平知寿交换眼神后一齐叩头:“皇上,臣等不是那个意思,也愿意听从辅国县主的安排;只是我们上唐泱泱大国,臣等不想失了我们上唐的威风。”他们这句话倒真得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紫萱看到水慕霞要开口,使个眼神过去她自己开口道:“我们上唐是礼仪之邦,如今人家远来是客,且是送女来和亲的,你们却把人当作奸细来待,这是谁错了?知错能改才是我上唐人——且今天要你们去赔罪,就是因为要让大阳蛮族的人知道,你们的所为只是你们自己的意思,和上唐、和皇上无关。”

“自然,你们去赔罪只是为你们自己做错的事情去道歉,和上唐、和朝廷、和皇上当然更是无关。如果当真是以上唐之名去赔礼,应该是由你们为正使去赔礼了。”紫萱眯起眼睛来:“而且,大阳蛮王的子女也是使节,要显国威是必须的,但也不能由你们有错不认,显现出蛮横不讲理的国威来吧?”

“皇上,臣妾以为今天天色以晚,就算是劝得大阳蛮人回转,还是明天召他们入宫晋见;到时候由御林军的精锐夹道迎之,一展我上唐军威、国威,且还不会失礼于大阳蛮人。”她说完看看丁阳:“关键就在于一个迎字,而不是丁阳将军你所说得‘蛮横’。”

皇帝抚掌大笑:“好!”他当然不想失了自己的威风,但是丁阳和平家所为的错事摆在面前,也不能躲开不理会,因而紫萱所言甚得他心:“就这样做。御林军的精锐——”他看一眼丁阳,心中一动想到他的战功轻轻摇头:“传杨老将军进宫。”此事不能交给丁阳来做,定要交给一个稳当的人才成。

既然要让大阳蛮人看到上唐的军威,但是还不能让大阳蛮人感受到敌意,这一点当然要老成持重之人才能做到。

水慕霞也抚了抚掌:“辅国县主又为皇上立了一功,果然是颗福星。”他看向皇帝:“辅国县主屡立大功,皇上的赏赐定会让我们眼红吧?当然,这也不是人人能眼红的,有这等功勋者皇上自然会厚赏。”

他看一眼紫萱:“皇上,草民猜您要封赏辅国县主是不是?在九黎之功,眼下之功,再加上还要去请大阳蛮族之人回来,嗯,这个嘛,草民猜皇上是不是要新封一位郡主?倒也正好,郡主做正使不用开口,大阳蛮族就已经明白我上唐对他们绝无恶意,先前的只是误会而已。”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慕霞,你胡乱说些什么?恩自上出,岂有讨要……”

皇帝看了一眼太后开口道:“慕霞所言非虚。”他笑着看向紫萱:“辅国县主听封。”他开口当真就封了一个郡主给紫萱。

一来他现在心情不错,二来紫萱、水慕霞和晋亲王,还有钱天佑今天可谓是有功之臣,三来大阳蛮族的人还在城外,不过是个郡主的封号罢了,又不会给紫萱封邑,他自然不会吝啬。

看到紫萱眨眼间就由辅国县主变为辅国郡主,丁阳的差点把自己的牙咬下来:随着紫萱的步步高升,他却是步步下滑;以后,他见到紫萱是真得要行大礼了,不叩头是万万不成的。只要想到他要拜伏在紫萱的脚下,他的心就缩在一起疼得手紧紧握起——他怎么甘心以前那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怜爱的女子,如今已经高高在上成为他遥不可及的女子呢。

紫萱很开心的叩谢了皇帝,郡主二字她很喜欢!身份在上唐还是需要的,只要她在上唐一天,身份越高于她越有利。更何况,她认为这也是她应该得的:不说九黎如何,皇帝利用她把四大世家收拾了个狠得,四大世家眼下不敢对皇帝如何,可能恨也不敢恨的,自然要把帐算在她头上。所以她认为郡主是皇帝应该给得,而且还是赔偿不算是封赏。

皇帝心悬大阳蛮族之事,当即下旨以紫萱为正使,晋亲王和水慕霞为副使,带着丁阳和平知寿去城外见火舞兄妹,把他们请回来。

倒底是有些不放心,他最后还是看着丁阳认真的叮嘱道:“一切以国事为重。你们要记住君无戏言。”那意思就是,如果大阳蛮族的人不肯回来,那他们的人头就绝对不保了。

丁阳和平知寿一肚子的苦水:“皇上,臣遵旨。但是如果大阳蛮族的人折辱臣等……”丁阳在看到紫萱一脸的笑意就心中发寒,因此做最后一次的努力想给自己能保留住一点尊严。

紫萱看着他们微微皱起眉头:“事情是你们惹下得,如今让皇上如此操劳已经是你们的大不忠了,现在要去弥补你们却推三阻四——你们为什么不代上唐想想,不代朝廷想想,不为皇上想想?如果不是你们,哪里来得这桩烦心事儿。”她喝斥的理直气壮,腰儿挺得笔直,因为她现在可是堂堂的郡主殿下。

皇帝也对丁阳几次开口只为自己开脱而生气:“不必多说。你们只要记住朕的话,大阳蛮族的人不肯原谅你们的话,你们就把头给朕呈上来。”他忽然对丁阳生出一些失望来,不是对丁阳有没有真本事的失望,而是对丁阳的忠心失望。

丁阳现在也知道不能再说什么,只得叩头领旨;而平知寿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不管紫萱以目光、以笑意撩拨,他硬是闭紧了嘴巴,一副以丁阳马首是瞻的样子。

紫萱换了衣饰后出来,看到丁阳和平知寿等在宫门前,上下打量他们一番:“你们打算就这样去见大阳蛮的人?”丁阳和平知寿身上的衣服光鲜的很,显然也是刚刚换上的。

平知寿欠身:“臣不明白郡主的意思,请郡主示下。”这等的谦卑不是他故意做出来的,而是面对紫萱一身的郡主服饰不得不如此恭顺。

丁阳没有好气的弯了弯腰:“我们为了……”

“丁阳,你对本郡主自称什么?!”紫萱郡主趾高气扬的看着丁阳。

丁阳咬牙在心中暗骂“小人得志”,但他却不得再次行礼:“臣等为了郑重特意让取了衣衫来换上,不知道郡主有什么不满意的?”他看着紫萱的样子就满心的不自在,就想一掌打了过去。

紫萱看着丁阳一脸的不爽快,越发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来:“你们是要去赔罪的,这个知道的吧?赔罪总要有个赔罪的样子吧?你们穿成这个样子,一看就会认为你们是去赴宴的,哪里有半点赔罪的意思。”

平知寿抿了抿嘴唇,再次弯下腰来:“请郡主明示臣等。”

丁阳却有些怒意:“郡主殿下倒底想要让臣等如何做,直说臣等照做就是。”

紫萱看着丁阳一笑:“平公子是个读书人,相信读书破万卷只是小意思吧?丁阳将军也是个儒将,自然文武双全的。你们会不知道如何请罪,还要问我一个妇道人家?好吧,你们既然问了,那本郡主就提醒你们一句,负荆请罪听过吧?”

平知寿眉宇间闪过了怒色,这次他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默不作声,显然是很不赞同;而丁阳怒而抬头直视着紫萱:“你——”倒底记起紫萱如今的身份是郡主殿下了:“郡主殿下,你不要太过份了。”

紫萱闻言冷笑:“是吗?那随便你们了,反正皇上的旨意你们都听得清楚,也不用本郡主再来提醒你们。”她吐出一口气招呼人把马车赶过来:“不过是要你们有个赔罪的意思,你们也不同意,回来之后你们自向皇上解释清楚,本郡主是不会为你们担罪责的。”

晋亲王刚好过来,冷眼看看平知寿和丁阳:“走吧。”

水慕霞的手搭向晋亲王的肩膀:“怎么了?怎么着这么大的火药味呢。”

平知寿再次抿抿嘴唇和晋亲王、水慕霞见礼:“没有什么。”他心知这两个人可是朱紫萱的朋友,说出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倒不如借晋亲王的话,马上就走更好——他不相信晋亲王和水慕霞会为给朱紫萱出口气,而眼睁睁看着上唐和大阳蛮族动刀兵。

丁阳也不欲多话,可是看到紫萱的目光他忍不住怒道:“郡主殿下要让臣等负荆请罪。”

紫萱淡淡的道:“请罪嘛当然要有诚意了,诚意你放在心里哪个能知道有多少?不要说是大阳蛮族人不知道,就是我们这些人也看不出丁阳将军有什么诚意;”她看到丁阳要开口,一笑:“丁阳将军你不必急着说话,打断本郡主说话很不敬呢。王爷,水兄,我也不过是让他们把赔罪的诚意拿出来,好让大阳蛮族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这样才免得人家连见也不见我们。”

丁阳怒道:“他们兄妹为你肯拼命,岂会不见你……”

“郡主的话,有理。”晋亲王一个眼神就让丁阳把话咽了回去。

水慕霞笑道:“郡主的话实在是有道理,你们不把诚意拿出来哪个能看到?负荆请罪很好,平兄你说是不是?”他摸摸下巴:“嗯,你们不会不想为皇上分忧,心中无朝廷无上唐,为了自己的体面而不想负荆吧?”

几句话把平知寿逼到角落中,不得不开口道:“臣,遵郡主之命。”他一人的体面和他们一族的前程相比当真算不得什么,所以他很识趣的答应下来。

丁阳看看平知寿张了张嘴倒底没有说出什么来,可是他自己很清楚朱紫萱是在公报私仇:大阳蛮族的人和朱紫萱交情那么好,哪里需要他们再去赔罪?他们已经被皇上降罪了就是得到了惩处,可是朱紫萱偏要为难他。

而且他进宫就为了衣不遮体之事,但现在朱紫萱出了宫门第一句吩咐就是让他赤裸上身——分明就是让他难堪,分明就是在报复他。

紫萱不掩饰自己的神色,挑起眉毛来看着丁阳:“丁将军有话要说?”

“你,公报私仇。”丁阳咬得牙轻轻作响。

紫萱闻言微笑轻轻的前倾身子轻轻的道:“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是公报私仇,接下来还要害你,只是你有什么法子吗?我不像你,我害你也害得光明正大,不会藏着掖着,嗯,这一点你可以学学。”

273章 刺杀274章 惊马

丁阳听完紫萱的话,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有种要喷出嘴巴的感觉:“你——!”

紫萱看着他的眼睛:“你要如何?不负荆,还是不去请罪了?”

丁阳咬牙对自己说不要生气,她是在故意气自己:“臣,遵命。”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的,因此今天的事情就算是明知道紫萱故意找他麻烦,他除了咬牙认了、忍了,还能如何?

紫萱却并没有就这样就放过他,继续盯着他的眼睛:“其实,原本你不必如此忍气吞声的,因为皇上本来没有让你们太过委曲求全的,上唐怎么也是泱泱大国嘛。但是可惜,丁阳将军吃不得一点气,又太过担心自己,急急的开口才会让皇上有了旨意,让我有了机会。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谢丁将军的相助呢,不然你怎么会落在我手上呢。”

这次听完,丁阳不只是气血上涌,连眼前甚至都出现了黑色——差点没有气晕过去:“你在殿上是故意的?”

“还用得着再问吗?”紫萱的眼中寒光闪过:“你果真是笨得可以,我很怀疑当初我母亲是如何会以命易命的,你又如何凭自己的本事打了个大胜仗使以封侯。当然是我故意为之,但也要你愿意配合是不是?既然丁阳将军你成全本郡主,那就继续保持啊,不然出了什么岔子,你要丢得可不是官职而是脑袋了。”

丁阳气得眼前有星光出现,不过却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气得太厉害根本张不开嘴巴。不过紫萱也不打算再听他说什么,缓缓直起身子来对他淡淡的道:“丁阳将军也不是没有当众更衣过,不必如此扭捏了吧?”这话就如同是一根针狠狠的刺进了丁阳的心中,把丁阳气得一拳狠狠的击向旁边的马车。

晋亲王忽然出现在马车旁,不过拦下丁阳的拳头的人并不是晋亲王,而是一直想搭晋亲王肩头而不成功的水慕霞。

水慕霞看着丁阳:“丁阳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刺杀王爷?哟,你的胆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丁阳的拳头距晋亲王高高的鼻子只有两指空隙,而定住他拳头的是水慕霞的一根手指头,不然晋亲王那张俊脸肯定会变成红色的:被他自己的血染红的。他禁不住一阵后怕,还好没有打中啊,不然他就是长了浑身的嘴也说不清楚了。

“臣,万死。”丁阳连忙跪下:“臣绝不敢对王爷无礼,臣只是一时忍不住想要捶马车而已。”

晋亲王的身形微一动,水慕霞搭他的肩膀的手再次落空,并且同时扔过去一记冰冷的目光警告水慕霞不要玩过了;可是水慕霞的手依然伸过来,身子还向晋亲王倾斜过来,用满是委屈与指责的目光看向晋亲王,幽幽的道了一句:“你个没良心的,如今不需要人家了就这么狠心的待人家。”

他一句话加上那目光把晋亲王硬生生的逼得扭过脸去,没有接他的话。显然,水慕霞找到了克敌制胜的法宝,一直稳占上风的晋亲王被他拿捏住,岂有不好好报一报这十几年仇的道理?

紫萱看得想笑又不好意思,只得看着丁阳勉强保持冷声道:“丁阳将军的功夫还真是让人佩服啊,这么大的马车,你偏就打不中却差点打中晋亲王;这准头儿,嘿嘿,还真是让人五体投地。”

丁阳猛得转过身来,看向紫萱真得很想很想一拳砸在紫萱的脸上,但是他不敢;所以他更加气怒,憋得都要内伤了。

紫萱看着人挑眉:“怎么?丁阳将军刺杀晋亲王不成,还想要打杀本郡主不成?”她左右看看轻笑:“说起来,本郡主很佩服丁阳将军的胆色,居然敢在宫门前,箭矢之下对王爷动手。”因为水慕霞的话,以及丁阳的拳头的确是差点打到晋亲王的脸上,所以宫门前的宫卫们是刀出鞘、箭上弦,全都指向丁阳。

困为丁阳猛得转身,一双拳头蓄满了力,所以宫卫们的弓已经满圆、刀已经扬起,只要他再有半点异动马上就会引来宫卫们的攻击。

丁阳缓缓的吐气把双手垂下,不敢再引起宫卫们的误会而死于非命。

紫萱看着他:“丁将军还真是识时务啊。其它我们先放下不说,如今丁将军倒底要不要去赔罪请回大阳蛮族的人?”她那句“其它先放下不说”,并没有引起盛怒中丁阳的注意来,因为丁阳脑袋中被脱与不脱纠缠得没有空闲想其它。

其实没有什么好想的,也没有什么两难的,要命的话就要脱衣!丁阳咬破了下唇,手缓缓的脱下了外裳,只是他低着头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真得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紫萱轻轻的道:“其实,我倒巴不得你再打一拳,对着我。然后,我就能看到什么叫万箭齐发,唉,也不对,应该是万刀齐来,再然后你才能变成刺猬。”

丁阳的双手一颤长吸一口气,衣裳破裂之声响起;他实在是忍气要忍得内伤,因而把气出在衣服上,用力一扯衣服分成两半落在地上,露出他光滑白嫩的后背;他的后背上没有伤痕,只有前胸上有一处箭伤。

在将军们当中可是大大的异数:哪个将军不是积累军功而爬到将军之位的,那可是用敌人的性命和他自己累累伤痕换来的。有哪个将军不是一身的伤痕,不过那也是将军们的自豪,男人的自傲!丁阳的后背却足以媲美大家闺秀的肌肤,可谓是吹弹可破啊,哪里像是血里火里闯出来的将军。

水慕霞眯了眯眼睛,闪身到丁阳的身边手指落在他箭伤处,嘴里却道:“哟,丁将军的肌肤可真是……”

晋亲王终于忍不住一脚就踢了过来:这个水慕霞还玩上瘾了!

水慕霞被晋亲王踢得“飞起来”正好落在平知寿的身边,可是一双眼睛却水汪汪的看着晋亲王:“你个狠心的!”

平知寿看着晋亲王的脸变黑后,手脚马上快了不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最不能招惹的就是盛怒中的晋亲王。看现在晋亲王的脸色,也知道他就要暴怒了,他可不想成为出气筒。他的动作虽然快了不少,但依然有人嫌他的动作慢,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用力扯下去,差点把他勒个半死,但也把他的上衣全扯了下去。

平知寿不防备再加上天冷,马上就了缩了缩身子心中恼怒不已,不过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转头看过去;看到身后的钱天佑,他苦笑着打招呼:“国公您怎么也来了?”

钱天佑把手里的衣服扔在地上拍拍手:“看热闹去。”忽然眼一翻看向平知寿,眼睛危险的眯起来俯下身子:“你,是不是不高兴看到我?还是想恩将仇报?”

今天他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儿就是恩将仇报,马上摇头:“国公说笑了,能有国公一起去,我这心里反而更踏实些。可是恩将仇报四个字,国公您是不是言重了?”他还真得不想把钱天佑弄毛了。

钱天佑撇嘴:“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虽然说是举手之劳吧,但圣人都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也算是不小的恩了吧?你却不高兴看到我,还不是恩将仇报?”

平知寿闻言嘴里的苦味更甚,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还是和紫萱打交道比较好,至少紫萱说得道理他都“懂”;吃过亏后他就会记住教训,也不再和钱天佑说话取了太监备好的荆条缚在自己身上,然后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忍不住在心中埋怨今天实在是太冷了些。

紫萱看着平知寿微笑:“平公子果然是知错能改的好人。”

平知寿弯下身子哆嗦着道:“郡主,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只要上了马车也就不会这么冷了。

紫萱看一眼还在生气中的丁阳:“平公子,我们还要等一等的,因为丁将军还没有准备好。你们两个是负荆请罪,而不是这个样子招摇过市,因而丁将军不把荆条缚在背上,怕是会被人误会你们的意思呢。”

“哦,原来要经过那个什么地方,唉,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提及那种地方的名字,只是丁将军你虽然在那里大名鼎鼎,但今天是皇上让你去给大阳蛮族人请罪,可不是让你在那地方门前……”她没有再说下去,不过听得懂的人并不多。

像平知寿就不明白紫萱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听得懂紫萱不说得那个地方应该是某个青楼,也听得出来紫萱在讥讽丁阳不穿衣是因为要经过那个青楼——但这和不穿衣有什么关系?尤其是看到丁阳一张变青再变黑的脸,见他气得咬牙都弄伤自己在嘴角流出血丝来,更加认定那青楼铁定是有大事的,绝不是如他去吃花酒那么简单;但,会是什么事情呢?

丁阳气得身形都不稳,连连移动了几下脚步才定住身子,盯着紫萱一双眼睛已经变得发红;但是看到紫萱淡然而面带笑意的样子,再看到那些依然弓上弦、刀出鞘的宫卫们,他低低的吼了一声:“荆条!”

他能如何?他也只能低头再低头,忍耐再忍耐而已;可是,他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气炸了:还能忍得了多久?

274章 惊马

紫萱看到丁阳缚荆条便走开去和钱天佑说话,因为她认为已经把丁阳气得差不大多了,再气下去说不定就弄巧成拙了;宫门前的戏就这样了,后面的戏还要唱下去才成。

“你追出来有什么事情吧?”紫萱看着钱天佑笑:“你是来找晋亲王的,还是来找水兄的?”她知道钱天佑不是来找自己的,因为她在上唐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帮上钱天佑的。

钱天佑放过了平知寿:“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不识好人心。”他白紫萱一眼不过下一句马上就不同了:“可是,你们怎么都顾着自己,完全不管我啊。”他埋怨的人不是一个人,连晋亲王等人都包括在内了。

紫萱微笑:“你太着急了,不知道欲速则不达吗?”她看一眼悄悄往这边看得平知寿压低了声音:“你急什么啊,皇上还没有论功行赏呢,晋亲王和水兄都答应了你,你还害什么怕?要看热闹就走,不然就回去打听消息——看好墨随风;虽然他医术无双,不过他那个性子,我怕他会有个闪失。”

钱天佑的嘴唇快撇嘴天上去了:“他有个闪失?人家可是把皇后娘娘哄得极高兴,那里用我看顾;以后,说不定我还要人家看顾一二呢。”

晋亲王一袖子打过来:“看不住自己的嘴巴就不要混说。你说者无心,小心那听者有意的。”他的功夫高耳朵当然也比平知寿好用,平知寿听不清楚的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丁阳很快缚好了荆条,平知寿终于松了口气向晋亲王和紫萱赶紧行礼:“王爷,郡主,我们可以启程了。时辰不早了,正好可以把大阳蛮王的贵客请到驿馆设晚宴。”他得冻得不行了,这么冷的天他通常都是穿着棉抱着暖炉,还要再披上大毛的鹤氅;但是眼下他上身只是绑了两根荆条,小北风一吹他感觉自己的血就要像殿檐下的冰柱那样冻得结结实实了。

紫萱轻轻点头:“是要快点走才可以。”她说着话上马车:“平公子和丁阳将军既然有这番赔罪的诚意,那就做足了功夫吧;你们前面先行,我们在后面跟随吧。”她往前一指,那里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马车。

平知寿有些结巴:“郡主,即是要赶路臣想还是马车比较快。”他看着紫萱有些不敢相信紫萱会如此的“狠毒”,不只是让他们负荆还要他们一路步行去城外相请大阳蛮族的人。

丁阳这次反而沉默了没有开口,因为他早料到紫萱不会只是让他们绑两根荆条做一番羞辱就会放过他们的;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紫萱有多么的阴险狡诈。

紫萱看着平知寿笑道:“在城里也不能让马车急行,马车也快不了多少。请罪嘛,就要当真拿出一个请罪的样子来,如果乘马车前往,那你们何不在路上于马车内换衣——那就不是赔罪而是演戏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平公子?”

平知寿的眉头猛得挤到一起,最终他还是躬身道:“郡主说得是,那就由臣和丁将军为王爷和郡主开道。”他能怎么着?不想在宫门前喝西北风喝个饱,不想冻死的话,他还是赶快向城门处跑吧。

如果他不同意辅国郡主肯定不会去城外,而他的衣衫尽去哪里有那个心思和其大辩道理?他还是识时务的,也不得不识时务。

紫萱笑着夸奖:“平公子果然是识大义的,那我们就走吧。路上,就有劳平大人和丁阳将军了。”她居然真得把平知寿和丁阳当成了开道的下人,听得丁阳把拳头又紧了紧。

晋亲王和水慕霞、钱天佑是骑马伴在马车左右,马车前面便是平知寿和丁阳,这行人自打离开宫门就很能吸引京城百姓:晋亲王、钱天佑有人识得,而平知寿和丁阳自然也有人识得;不知道、不识得听后也同样是倍感好奇,实在是想不通马车里坐得什么人,居然会由亲王和公爷护送、将军和三品大员开道。

尤其是平知寿和丁阳背缚荆条更是让百姓们很好奇,纷纷猜测他们是犯了什么错;对平知寿的猜测那当真是有千千万,也有猜测他冲撞了马车里贵人,也有说他强抢民女要去“老丈人”家认罪,更有说他八成是被老婆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如今晋亲王等人是去为他们夫妻说和。这一次,平知寿的脸面就丢尽了,可以说从此以后京中百姓可能鲜有不认识他的。

而论到丁阳身上大家猜测却是差不多的,绝对是他缺德事儿东窗事发了;至于是向谁去赔罪,一半的认为是去护国夫人府,一半的人认为是要去护国夫人的墓园。

不过大家对其所犯错事的兴趣远不如他们身上的白嫩更大,很多百姓又是跳、又是搬椅子、又是爬树、又是爬房顶的,只为瞧一眼那比自家婆娘还要白嫩光滑的肌肤——这是大多数男人的想法;他们不相信世上的男人会比妇人还细皮嫩肉。而妇人们找着各种的借口偷瞧两眼,自然是也是不相信,除此之外还有着不服气:男人会比她们妇人家还白嫩?

然后大多数百姓看完后,都在心里叹道:真是没有天理啊,男人家的肌肤怎么可以长得吹弹可破?看上去如同鲜美的桃子,一把掐下去就全是水啊。嗯,还真是有人在心里生出那等龌龊的心思来,虽然不能当真去摸一把但在心里想想谁也管不着吧?反正,男风是大家知道的秘密。

于是就有那等好色之人对平知寿和丁阳评头论足起来:白的话还是以平知寿为上,嫩当然也是平知寿更让人想掐两把,但是要论紧致的话,还是练武之人的丁阳稳占上风啊,那上身没有多余的肉。论头论足到后来当然免不了啧啧连声,心中不免要埋怨皇上做事不公啊——你都把人扒了半光送到我们面前,为什么不拿掉他们的功名,把他们送去官中也能让人有亲近的机会啊。

不论是猜测他们犯了错痛快的啐他们喝一声彩的,还是对着他们指手划脚就差流口水的,所有的话都落入了平知寿和丁阳的耳中;而丁阳听得尤其多,因为他是练武之人眼耳要比平知寿灵敏不知道多少,所以他也比平知寿更加的恼怒与感到更大的羞辱。

负荆不算什么,只要事情做得漂亮也可以成为美谈。平知寿原本还在心中琢磨着回府后,如何想个法子把此事弄得予他有利,却没有想到会听到那些让人着恼的话:他当然想不到四大世家在百姓中并没有美誉。

现在他也明白紫萱为什么要让他和丁阳一路走到城外了,这一路上的羞辱足够让他三个月不敢出门的。

丁阳咬牙再咬牙终究忍不住站下回头:“郡主,臣有话要说。”士可杀不可辱啊,朱紫萱岂能对他堂堂的一品大将军如此折辱;要知道她侮辱的可不只是他这个大将军,还在朝廷的脸面啊。

紫萱在马车里淡淡的道:“今儿进城我也走得是相同的路,至少如今路上无人拦下你,丁阳将军你就知足吧。就是这条路,我能自城门进了宫,丁阳将军你就不能自宫中走到城门外?威镇边关的丁大将军,不会还不如我一个妇道人家吧,这点路就走不了?”

丁阳闻言盯着马车不动,一双手握起手背上青筋暴起:“郡主,天色将晚还是让臣等登上马车急行,免得误了皇上的大事。”

紫萱挑起马车的车帘来:“本郡主也认为时候不早了,正想麻烦丁阳将军和平公子快点儿呢;走了一半儿,余下的一半儿就麻烦两位跑一跑,相信定能赶得及的——丁阳将军也说了,不想误了皇上的大事。”

丁阳闻言怒不可遏,不是他不肯忍,而是朱紫萱欺人太甚,霎间所有的血冲上他的头使他忘了皇帝的叮嘱,忘了请不回大阳蛮族他会丢掉脑袋的事情:打本心里他就不相信皇帝会真得杀掉他。他大喝一声,一拳头就轰向马头。

那马儿惊嘶人立,马车向后仰倒,紫萱和琉璃眼看就要摔掉马车;而另外一匹马也受惊挣扎,居然挣脱了马车回转身子,铁蹄扬起间正好是紫萱等人将要摔下来的地方!

紫萱和琉璃抱住一团惊呼出声,而与此同时晋亲王抓起钱天佑,而水慕霞扯下了身上的大氅,两人几乎是同时一掷:大毛的鹤氅落在马车后面,而钱天佑就落在大氅上——如果此时紫萱和琉璃落下来,正正好就会掉在钱天佑的身上。

钱天佑,被当作肉垫扔出去的。

掷出手中的人或物,晋亲王和水慕霞同时纵起,两人落在马车前面;晋亲王再翻身落在被丁阳打伤的马身上用力勒紧它,而水慕霞在马车上捉住另外一匹马的缰绳也是用力回拉,同时身子腾空也翻身落到马上。

经他们两个踏在马车前面,马车就止住后仰而又落回来;马儿也先后被两个人制服,只是方法不同。

晋亲王那里挥刀马头落地,马儿自然倒在地上无法再让马车翻倒;水慕霞是把马儿拉得人立而起后,又跳在地上硬生生的定住了那马儿,使它再狂燥也无移动分毫。

看到水慕霞的目光,晋亲王冷冷的道:“一拳击塌了头骨,马儿已经无救。”所以他才会把马儿杀死,不是用水慕霞的法子。

紫萱自马车中出来,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神色还算镇定,看向丁阳她淡淡的道:“惊马,这是我历得第二次。丁将将军你是想要我的性命,还是连王爷、水兄、钱国公都计算在内了?”

丁阳的恼怒随着自己的一拳自然消了不少,但是看到紫萱的目光他忽然后背发冷,在心中浮现一个念头:他,不会是中计了吧?

275章 深谋远虑

丁阳下意识的马上反驳:“我岂会有刺杀王爷之心?”

“那你就是有刺杀我钱国公的心了,有刺杀辅国郡主之心了,有刺杀水兄之心了?丁阳,你给老子说清楚,老子是抢了你家里的爱妾,还是杀了你老父,你居然想要把我弄死!”钱天佑因为身子下面有大氅,因而并没有摔伤;而且看来他的胆子也不小,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惊惧之色,抓着丁阳的双手有力的很,一点擅抖也没有。

水慕霞轻咳了两声,看一眼丁阳和钱天佑他轻轻的纵到马车后面弯下腰去拣自己的大氅,可是忽然间的头晕目眩差点让他摔倒在地上;幸好,有人扶了他一把,且递上一方手帕来。

抬头看到是晋亲王,水慕霞微笑借力直起身来,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额头上还有些微汗:“谢了。”他接过手帕轻拭嘴角的血迹后把手帕塞进怀中:“王爷你就送给我,当作是定情信物吧。”他还有心玩笑。

晋亲王的脸色猛得一黑放开了水慕霞的胳膊:“你的舌头,有些多余了。”倒底担心水慕霞的伤势,他看看水慕霞:“扯到内伤了吧?你们家的人还真是狠。”但倒底是人家的家事,他一句话点到即止:“不行去马车里吧,不要逞强了。”

水慕霞又咳了两下子,目光一黯后转过脸去,再转回来时又是一脸的笑嘻嘻:“我没有事儿,这点小伤不过就是为了让你心疼,方能让我看到王爷对我怜惜之意。”太多的事情他不想提、不想说,便都以一笑而遮之。

晋亲王看水慕霞又是一咳嘴角再次出现血迹,无奈的过去在水慕霞身上拍了几下:“要让墨随风瞧瞧才成。他,怎么还没有到?你,也给本王有个正形,不然……”他没有说出来,因为说了也白说。

水慕霞嘿嘿一笑,摇摇头:“走吧,看看去。天佑不是那人的对手,万一那人当真气怒而失手,我们就当真是有麻烦了。”

钱天佑还在和丁阳胡搅蛮缠,而丁阳和钱天佑理论是绝对占不了上风的:他和钱天佑说理,钱天佑就和他讲歪理;他生气不讲理了,钱天佑偏又扯着他说道理,当真是弄得他一肚子火气,可是却无处发作。

紫萱看到披上大氅的水慕霞:“怎么样?”她知道水慕霞是受了伤得,原本就是想让他坐马车但他不肯,非要骑马不可;刚刚丁阳一拳之威弄惊了两匹马,水慕霞为了救人而加重了内伤。

水慕霞并不只是为了救紫萱,如果不理会那匹惊马任由它冲出去,四周那么多看热闹的百姓,会伤到多少人?因而他就算是有伤也不得不救。

“无事。”水慕霞看向丁阳:“一时半会儿的,还不会让人那么轻易的害死。”

丁阳急得大叫:“水兄,你我交情非同一般,我岂会有加害之心?”这种误会是绝对不能有的,被太后和萧家记了仇,他日后在京中走路都要小心些才成。

晋亲王冷冷的道:“好了,上路。”他说完翻身上马,看向紫萱:“大阳族的事情为重。”

紫萱点头:“王爷说得,此事先放到一旁暂时不论吧。”她说完看一眼丁阳:“丁大将军,你还不走?是不是想把这匹马也打杀,让我们赶不及出城你才会高兴?”

丁阳看着紫萱,想到她在坤宁宫里的挑衅笑意,再想到宫门前的刁难,然后想到刚刚的惊马:这一切是朱紫萱故意为之吗?尤其让他心惊的是紫萱所说得那句“经历了两次惊马”,的确是两次,因为他都在场。

第一次是他在惊马下救了朱紫萱,只是不小心坏了她的清白;而这一次救人的却不是他了,朱紫萱的清白并无半点受损。他再看一眼朱紫萱——应该只是无心的话吧?现在算算快四年前的事情了,他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因为心里惊疑不定,再加上被钱天佑胡闹半晌,丁阳如今肚中的恼怒已经消散掉,闻言也不作声缓缓的转身,和平知寿再次向前行去。只是他眼中闪过的忧心忡忡,平知寿也看得清清楚楚。

平知寿现在很想扑过去把丁阳打个半死,因为害人也不是这么个害法啊,自宫门前这个丁阳就不肯消停:人在屋檐下啊,他丁阳大爷不知道现在要低头的吗?不低头也成,反正他也恨不得有人能多骂两句,代他也出口气,但是动手就太不应该了。听听,人家辅国郡主说了,此事暂时不提——那要什么时候提?他只求人家不要缴旨的时候再提!

真是被丁阳害死了。他暗暗瞪一眼丁阳,心里盘算着不能再和丁阳共进退,和他在一起倒不如他自己反正更好些;于是打定主意要和丁阳划清界线,不想被他连累到自己。

现在百姓们对丁阳的恶感更甚,因为他在闹市中出拳打马儿,那马有个不惊吗?如果不是有萧家的大公子和晋亲王在,今儿还不知道要伤多少人呢?因而越发没有中听的话,使得丁阳渐渐心中又积出怒火来:这些贱民敢如此对他指指点点,实在是该死。

紫萱和琉璃一人一边看着车窗外,她们在街道两边的人群中搜索着;琉璃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一眼紫萱:“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按道理早应该到了。”

紫萱也有些担心了,因为碧珠和雪莲去得时候太久,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刚想答琉璃时,就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碧绿,她便忍不住微笑起来:“不要紧,我已经看到她们了。”说着话回身拉琉璃一起坐好:“喏,我们看戏吧。”

人群中的碧珠和雪莲如同是两条滑溜溜的鱼儿,在拥挤的人群中滑来滑去,不过动作并不是如何的快;而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就是芳菲和珍珠二人,东张西望紧随着碧珠和雪莲而来。

芳菲走得很急额头全是汗水,又被拥挤的人群弄得火大:“这是在做什么,哪里来得许多人?”她看一眼碧绿和雪白的身影,勉力跟上去却把火气发作到了珍珠的头上:“你个笨婢,还不追上去扯住她们,问她们倒底想要去哪里谈?这里好多人能谈事情吗?”

珍珠同样的一头是汗,但不敢和芳菲顶嘴,喏喏连声答应着奋力向前挤去;如今的她瘦了一大圈,两个眼睛显的更大了,只是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她在芳菲和丁阳的手中就是出气筒,所有对紫萱的不满都会发作到她头:只要丁阳和芳菲或是太夫人想起紫萱来,就会叫她到跟前轻则一顿骂罚不准吃饭,重则就是一顿打还时常缺医少药。

她的日子,远不如跟在紫萱身边的时候舒服;原本在她眼中的英俊大将军,如今也成了她的瘟神:想不起她来是她的好运道,不然就有得她受。现在,她才真得后悔了,为什么当初会鬼迷心窍看中了丁阳呢?为什么非要做姨娘不老实的做个丫头呢?如琉璃般,现在不比一般大家的姑娘还要享福?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卖,因而她依然是丁家的姨娘,不得不被芳菲指使的团团乱转。她用尽力气才把一人挤到身后去,可是头发一紧就听到芳菲喝道:“跑这么快做什么,还不过来扶着我。”

芳菲硬把珍珠扯到自己面前来,松开她的头发还不忘给她一个耳光:“没有规矩的东西。”当然,这也是周围的人都挤来挤去的看丁阳和平知寿,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的关系,不然她不会在丁府之外掌责珍珠的。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芳菲心里很着急、自丁府出来到现在却和对方没有说上一句话,放弃吧她当然是不敢,可是这样追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看样子对方就好像是在逗弄她玩儿。这样一来她心中自然少不了怒火,不打珍珠难不成还打她身边的丫头吗?

珍珠真得不知道芳菲倒底想要她做什么,刚刚就让她追上去如今又不让她追了:“夫人,是您让婢妾去追的。”她忍不住分辩一句。

芳菲闻言一个耳光又甩过来:“你还敢顶嘴?让你追就追,让你停就停,难不成我做什么还要经你同意才可以嘛。”她说完推一把珍珠:“走。”

连翘忽然扯住芳菲道:“好像,今天这么多人和我们将军有关。”

“什么?”芳菲闻言一愣,她只顾着追人没有注意身边这些贱民再说些什么:“他不是进宫去告御状了吗?这里距宫中很远,怎么可能和你们将军有关?”她一面说一面细听,然后脸色猛得一变,一把扯住珍珠的头发:“你和连翘去看看你们将军,看看他倒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她看一眼远处的碧绿身影:“我去追那两个人。”

珍珠当真是欲哭无泪,芳菲让她去追人然后马上反悔错的是她,然后让她扶着芳菲去追人,继续得耳光让她再去看看丁将军出了什么事情,错的人还是她!但是她能怎么样?只能答应一声和连翘挤着向前去瞧瞧丁阳出了什么事情。

芳菲带着其它几个丫头婆子继续去追碧绿和雪白的身影,不是她不关心丁阳而是那两个人不追上,不好好的谈一谈——能找到机会杀掉两个人,或是用钱打动两个都成;她这么做要保得人可不是她自己;因此,她才舍得丁阳而去追碧绿和雪白两个身影。

珍珠和连翘弄得一身是汗才挤到路边,却只看到紫萱马车后面,她们两个人已经知道马车前开路的人是丁阳,马上提裙小跑去追,看到不穿上衣缚着荆条冻红了鼻子的丁阳时,珍珠的心中忽然一动。

她被丁阳毒打不是一次了,自然对丁阳不再有原来的那份痴迷,但是她想要过好日子的心思没有变;而芳菲自妾而夫人,在丁家享尽荣宠全因为她能得到丁阳的宠爱;此时,她忽然感觉她灰暗的前程忽然出现了一丝丝的光亮。

回头看看人群,在茫茫人海中真得不知道芳菲去了哪里,但是肯定没有来看丁阳是真得;而她珍珠姨娘来了,为了丁阳将军悲苦莫名,相信能让丁阳将军知道在芳菲的心中他这个丈夫并不是那么重要的,真正欢喜他、真正以他为天的是她珍珠姨娘。

想好她脚下发力跑得更快,而且还大声喊了起来:“将军,将军。”未喊泪先涌了出来,一脸心痛的奔向丁阳:“您这是怎么了?”

丁阳没有想到会有人唤他,抬头看到是珍珠心里生出来的只有厌恶;他永远也忘不掉,这个人曾是朱紫萱的陪嫁丫头。看到珍珠到了跟前就扑过来,他抬脚就踢向珍珠:“滚开!”他打的不是珍珠是紫萱,因此是特别的用力。

珍珠不防之下马上就挨了一下重的,身子不由自由向后倒飞;可是她想不到的是自左侧传来一道大力,撞得改而向马儿飞去。

左侧撞她的人,是连翘。珍珠心中大恨,可是也知道有芳菲一天自己动不了连翘,只能是自认倒霉,重重的撞在马车车辕上;那车辕居然被她撞得断裂,而马儿再次受惊。

晋亲王纵身而起把马儿压住,马车里的紫萱自然是有惊无险,只是众人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丁阳万没有想到自己踢出的一脚会让珍珠撞向马车:虽然她是自后面飞奔而来,但是他踢出的那一脚理应让珍珠撞向路旁的百姓才对。看到跌在地上摔得晕头转向的连翘,他怒不可遏的上前踢了一脚:“你在做什么?”不是这个连翘,珍珠当然也不会撞向车辕。

“你在做什么?”紫萱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丁阳:“是不是你存心不想让我们出城去见大阳蛮族的人?连你的妻妾都出来了,丁将军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

晋亲王冷冷的看着丁阳并没有说话,水慕霞已经跳下马来倚在坏了一边车辕的马车上,看着马夫把马儿解下来:“丁将军一脚的力气,还真不小啊。这是撞在了车辕上,如果是撞在郡主的身上,啧啧。”

连翘痛得大哭:“不关我的事儿,我、我只是脚滑了一下,就不由自由的扑了出去。”

刚刚赶到的芳菲看看丁阳,然后又看向四周的人群,她要找那碧绿和雪白的两个身影;她的这个样子自然让丁阳很不满,何况她收回目光落在下了马车的紫萱身上惊呼道:“你,你是郡主?!”她真得不能相信那一身的服饰会穿戴在紫萱的身上。

276章 巧了些277章 只是开始

紫萱看丁阳没有答话,看向刚到的芳菲微微一笑:“今天和丁夫人真得很有缘啊。”她把“丁夫人”三个字咬得极重:“刚刚分开不久就又见面了——丁夫人是来寻丁将军的?不过,丁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就算我们两个人再熟悉,但礼不可废;且我们相熟,你也不能对王爷视而不见吧?实在是有些尊卑不分了。”

一句尊卑不分让芳菲的脸色猛得变白,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近四年以来,她天天谋算的就是丁大夫人的位子,当真是日想夜想,头发都要为此而变白;如今她终于如愿以偿,却没有半丝的开心。因为她要的不只是自己能成为丁大夫人,还要高高在上俯视朱紫萱的落魄才能让她有扬眉吐气之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她依然要跪拜在朱紫萱的脚下,原本已经让她心里极不舒服,勉强还能压下去,因为她的姐姐是贵妃、大殿下将来是皇帝:只要等下去,她就有把朱紫萱踩在脚下的一天。可是,半天不见,朱紫萱再立到她面前时,那身郡主的服饰几乎闪瞎了她的眼,让她霎间有种大喊的冲动。

她近四年的处心积虑,她每天每夜的努力谋算、奋力向上在朱紫萱面前算什么?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她如何努力也追不上朱紫萱,不管她如何谋划也踩不下朱紫萱:半天啊,半天之前朱紫萱还是县主,还是个在京城有很多权贵之人为难的县主,一个很有可能性命不保的县主;但是现在呢?朱紫萱不但无性命之忧,还成了郡主!

芳菲在心中大喊,为什么老天爷如此偏心;她真得不知道朱紫萱为什么会如此走运,一路的平步青云,而她的努力、她的心血在朱紫萱这身郡主的服饰照耀下什么也不是;就算她成为丁大夫人又如何——刚刚还向朱紫萱炫耀的她,现在想做得就是给自己两个耳光。

她实在是太丢人了。

难堪、不甘、还有莫名的愤怒差点让芳菲失去理智,差点儿。她听到了紫萱的话,目光移向晋亲王和钱天佑、水慕霞后,垂下头去掩住了她眼中所有恼与恨:“臣妾见过王爷,见过郡主,见过钱国公。”

一品夫人又如何,就算她不必给水慕霞行礼,可是水慕霞理都不理会她,并不同她见礼她敢喝斥一句吗?一品夫人在眼前这些人的眼中那是一文不值啊:这种念头在芳菲的心中生出来,就咬得心越来越痛。

晋亲王自然不会理会芳菲,哼都懒得哼一声;钱天佑就仿佛是耳聋了,更是看也不没有看芳菲,倒是盯着地上的连翘不放:“你,倒底是何居心?又是何人支使,是不是就是为了刺杀郡主而来?还是说你们要刺杀的人不只是郡主一人,还有我和晋亲王?”

咬伤了芳菲的不是紫萱的郡主之位,也不是众人对她的不理不睬,而是她的嫉妒;嫉妒不但咬得她遍体是伤,而且还让她把手紧紧握起,从而使自己的指甲刺破了她自己的手心:不如此,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扑过去把朱紫萱衣饰都扯下来丢地上;不止是要丢地上,她还想去狠狠的踏几脚,踩烂那些被朱紫萱穿用过的、代表着身份的东西,才能让她舒服。

可是,她知道不可以那么做,因为那些服饰是朝廷所制,她当真那么做得话就是冒犯皇家,蔑视朝廷;那样的大罪,就算她姐姐是贵妃也保不了她的,因而她拼尽全身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脚钉在地上。

芳菲听完钱国公的话马上抬头:“钱国公,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的丫头不过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怎么会有刺杀一说?而且,我们也刚刚才知道辅国县主被封为郡主的,岂会早早准备着来刺杀郡主。”

钱国公眼都不眨:“你的丫头?”他当下一脚踢向连翘,不过他认真练武的时日尚短,根本不可能把人一脚踢开,因而他大怒:“你个死丫头是不是想看本国公的笑话?我想踢你出去力气不够,你不知道要滚一滚的吗?你不滚是不是?不滚是不是?”一面问一面一脚又一脚的踢过去:“国公问你话也敢不答,说,是谁指使你冲过来的,是不是你的主子?”

连翘没有想到钱国公居然下脚一点也不容情,痛到后来还真自己用力滚起来,如此还真就少挨了几脚,就算是被钱国公踢中也不是那么痛了,于是她滚得更加卖力。

钱天佑却不肯放过她,追着踢她就是问她指使她的人是不是她的主子,大有不问出答案来势不罢休的样子;他现在的力气已经比离京之时大多了,要知道晋亲王三不五时的“指点”于他,他想不长力气都不成啊。

连翘被打得怕了,再加上痛和滚来滚去脑子也越来越迷糊,开口求饶中就说出:“是,婢子是奉了我们夫人之命才过来的,为得是……”她的话没有说完,钱天佑一脚踢过来让她痛得把话咽了下去。

钱天佑终于不理会继续往前滚动的连翘,任由她滚向前去反而看向芳菲:“你是她的主子?”

紫萱淡淡的代为回答:“当然了,连翘可是丁大夫人首屈一指的心腹之人呢;不是心腹事丁夫人还真不舍得让她离开身边。”她看向芳菲:“唉,虽然说原本在丁家你没有害死我,可是如今还不放过我,实在是毒辣的过份啊。”

“我说过了,我没有让她们来害人,一切只是意外罢了。”芳菲倒也不惧。怎么说她如今也是一品的诰命,还有个贵妃的姐姐,有什么能让她怕得?她梗着脖子看向紫萱,不想在紫萱面前失了威风,更不会因为紫萱成为郡主她就要小心奉承。

郡主?!哼,那也要看你能做多久。她在心里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紫萱伸长了手指,长长的喜登枝花样的银指套让她的手指显得越发修长,正正点向的就是芳菲;她是故意把指套亮给芳菲看的,因为这可是宫制之物岂是平常诰命能有的东西?她手指轻轻一动,指套上的小小宝石便折射出万般夺目光彩来:“不要说连翘已经供认是你指使——嗯,你应该还有同谋吧?”她的目光在丁阳身上一转收回。

“就连你自己不也供认了?这里可有几十上百的人听到了,你刚刚不就说了嘛,你不知道本郡主已经是郡主,还以为本郡主是辅国县主,因而生出什么胆大妄为的念头来也不足奇。”她说着话手指缓缓收回:“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你自己都会说漏嘴,可见老天爷是有眼的,你还是少做孽的好。”

说完也不容芳菲开口,她笑着迎向芳菲喷火的目光:“对了,我还忘了问你,那两位道长可为你做过法事没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如今还是不是个妖孽啊?”她说着话后退几步,就好像是害怕的样子:“刚刚被吓到,如今才想起来。”

芳菲听到妖孽二字脸涨得通红:“你,你……”她连说两个你字却说不出什么来,倒底是她先说天天梦到紫萱的孩子给她托梦的,如今她硬要说紫萱害她,肯定会被知情的老百姓们啐一头一脸。

她气得抚着胸口,连退两步被丁阳扶住,却已经是两眼发黑差点晕倒在丁阳的怀中;她看着丁阳的眼睛悲苦至极的唤了一声:“阳哥哥。”

丁阳把她扔给几个丫头扶着,知道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妖孽儿子的事情:他在入宫前已经听芳菲说过;现在他要把事情分说清楚:芳菲没有指使人来刺杀紫萱。

“王爷、郡主,内人绝无刺杀之心,此事只是……”他躬下身子开口急辩,生怕紫萱等人不让他开口说话。

紫萱还真就不让他说话:“不是丁夫人指使,那就是丁阳将军的主意了?真得想不到,我不死能让将军你如此的寝食难安;城门前不能害我,我见过皇上之后,这一路上依然是不能得片刻安宁啊。”

“郡主,”丁阳怒视紫萱,气得胸口生疼:“臣绝无加害郡主之心;如果郡主当真认为臣要谋害于郡主,还请郡主拿出真凭实据来。”不过是个巧合,非要把此事和刺杀牵扯到一起,当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吗?想害他丁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紫萱不理会他反而看向平知寿:“平公子,丁家的姨娘和丫头奉了丁大夫人之命来寻丁将军,而丁家姨娘冷不防的冲过来惊吓到丁将军,丁将军便出手狠狠击飞了丁家姨娘,接着丁夫人的心腹丫就跌倒把丁家姨娘撞得改了方向,落在车辕上把车辕砸断——这力气可真不小啊。而,此事,平公子,你认为如何?”

“嗯,那个,”平知寿的目光掠过晋亲王等人,在看水慕霞的那含笑看着他的眼睛时,心下就是一哆嗦:“实在是有些巧了,事情巧了些。”

277章 只是开始

平知寿当真不想掺和的,但是他也无比的清楚他就是个陪绑的;如果他不能让晋亲王等人满意,如丁家所为的这些“巧事”天知道会不会落在他头上。尤其是水慕霞看着他笑得太过灿烂了,更让他心发颤。

两害相权取其轻啊。得罪丁家和贤贵妃,和得罪晋亲王等一行人来看,至少眼下他认为还是后者不要招惹的好:他为什么会缚荆请罪?他的叔父为什么会被打断了两腿免了官?他可是心里清楚的很。

风向变了,他当然也要转一转身子才对;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事儿,绝不会发生在四大世家中,不然世上也早无四大世家了。

“可不是。”在平知寿的话音落地后,紫萱就接口道:“丁夫人不在府中安胎那么巧的出现在这条街上,就好像早知道丁将军和我们要出城一般;而丁夫人还那么巧的让丁家姨娘和心腹丫头来寻丁将军,而丁家姨娘她那么巧的扑过来,丁将军那么巧的出拳重击,丁家丫头又那么巧的撞到丁家姨娘。啧,啧,只要有一样不是那么巧,本郡主所乘的马车也不会断了车辕吧?”

“唉,如果再那么巧,丁家姨娘撞进了马车,把辅国郡主撞出马车摔在大街上人事不省 或是什么的,相信比撞断了车辕更让一些人满意吧?”水慕霞的声音幽幽传过来,却让丁阳和芳菲的脸色大变。

芳菲大叫:“我是跟两个人过来谈事情的。”

“那人呢?”晋亲王的声音冰冷如故。

芳菲左右看看:“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钱天佑马上开口,看着芳菲大笑三声:“哈,哈,哈,真是好借口啊。找不到了?那不知道和丁大夫人相约谈事情的是何人啊,总会有名有姓的吧?不会丁大夫人你要告诉我们,你不知道那两个人姓甚名谁吧?”

芳菲咬咬嘴唇:“我的确是被人约出来谈事情,可是那两个人是谁我、我真得不知道。”

百姓们闻言纷纷摇头,这个丁大夫人还真不是好人啊,他们还真就没有看错她:居然连那种话也说得口,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只不过也太笨了些,以为凭她两句话就能把罪责推脱掉?

水慕霞笑嘻嘻的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嘛,天佑你何必咄咄逼人呢?丁夫人,那您就是不认识那两个人了,对不对?”看到芳菲点头他继续道:“嗯,可能是有人找上门去,要和丁夫人谈事,也不是说不过去的。那丁夫人就说说那两个人要约丁夫人谈什么事情,能让你不在府中安胎,见到这么多人也不顾自己双身子的挤来挤去?相信定是大事吧。”

“只要丁夫人把事情说清楚,相信大家都能听明白,王爷和郡主当然也会相信你的;大家和气生财嘛,同朝为官还是不要弄得太过生份为好。丁夫人请说,我们洗耳恭听。”水慕霞说完居然行了一个礼,虽然有伤在身但水大公子行礼依然是如风摆柳,自然就生出股潇洒风流来。

晋亲王轻轻点头:“说得是。”他认同了水慕霞的话。

钱天佑更是抚了两下掌:“水兄说得对,我也洗耳恭听丁夫人细说究竟。”

紫萱微笑相顾:“丁夫人请说吧。”

百姓们听得连连摇头,这几个人也太善良了吧?那样的谎话也信,接下来还不知道这位不要脸的丁大夫人能说出什么谎话来呢。

丁阳也看向芳菲:“是什么人约你出来谈事情?你为什么就肯出来呢?”他说完看一眼紫萱,心里生出种疑心来——平知寿的话说得对极了,这些事情也太巧了些,说不定就是谁故意安排的。

芳菲的目光有些躲闪起来:“是、是两个女人,一个穿绿衣服一个穿白衣服……”她吱唔着说起来,但也就是说了这些;因为那真正的原因她不能说出口,而临时想个定能让她出府相见、并且一路追到这人山人海的地方之借口,她还真是想不出来。

原本吱唔着说两句话就是想拖时间,拼命的在脑子里想借口,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合适的借口;因为根本不能说服人,最后还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丁阳微皱眉头心中起疑:“倒底是什么事情?”既然是中计被人引出来,那就把事情说清楚;就算不能人人尽信,他也能自其中找到破绽证实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果能证实引芳菲出府的事情和朱紫萱有关,那他更可以向朱紫萱问罪。

因而对芳菲的吞吞吐吐很不满,如此这般岂不是更让人生疑?他忽然发现芳菲如果蠢起来实在是能把他气死,原来他一直认为芳菲是很伶俐、很聪明的。

芳菲看一眼紫萱等人,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无法和丁阳耳语,只得摇摇头。

水慕霞睁大一双眼睛:“丁夫人,人你不知道姓甚名谁,长得样子你也不知道,只知道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要让我们相信你,你不能只说这些啊?她们找你什么事情你不说,我们如何知道你所言是真是假?丁夫人,你总不会告诉我们说,你也不知道她们找你有什么事情吧?”

芳菲咬咬嘴唇:“只是丁府的一点、一点小事。”

“事无不可对人言,丁家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见人的吧?即不是谋逆造反,又不是杀人放火的话,有什么不能说得?而且现在可是关系重大,丁夫人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水慕霞急得就好像丁阳是他的八拜之交:“我可是为你说尽了好话,丁夫人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还你也还丁阳将军一个清白要紧啊。”

晋亲王看着芳菲:“不会是你原本就在胡说,如今已经编不出谎话来了吧?本王没有那么多的功夫等你。”

钱天佑斜眼:“再不说,本国公可就不客气了;敢来害我,就要料到事败会被我剥层皮下来。”他和晋亲王这个黑脸唱得还真是很有气势。

水慕霞是好话说尽,晋亲王和钱天佑恶人做到底,逼得芳菲鼻尖上都冒了汗,却依然咬着嘴唇不肯吐实情,只道:“臣妾没有害人之心,臣妾根本就没有要刺杀郡主。”只是刺杀之事却不是由着她说不是就不是的。

水慕霞长叹:“看来丁夫人是不能给我们说清楚了。”他看看左右忽然一抚掌:“对了,夫人既然到了这里,如果所言是实相信那穿绿衣和白衣的人就在附近。”他忽然以内声传声:“谁请了丁夫人出府谈事情,麻烦过来相见。”

一连喊了十几遍,却无人相应。

钱天佑“哼:道:“她就是想抵赖!刺杀王爷和郡主那可是杀头的罪名儿,事败有谁会认?傻子也知道要命,都不会承认自己要刺杀的。水兄,我看你这次是看走了眼。”

晋亲王也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这一声冷哼落在丁阳和芳菲的耳朵里,却比钱天佑的话更让他们心底发冷。

丁阳咬牙:“还有什么顾忌,快说出来吧。”岂能担上刺杀之名?那他丁家就当真要完了。

芳菲摇头,气得丁阳握住她的肩膀:“你是不是真得要害死我们满门你才肯说?”

芳菲被晃得头晕脑胀,这才顾不得其它在丁阳的耳边飞快的说了三个字:“天香楼。”她怎么能说那两个人是忽然现在她面前,面蒙轻纱手执她在天香楼的卖身契——原本她们亮了亮身契人就走了,她在屋里是坐也不是、立也是不是。

可是找来管家一问,府中护卫们不知道有人闯入过?她便知道那两个人是高手,因为身涉她的秘密也不敢声张,就让管家退了下去。原本就为腹中“妖孽”之事烦恼,再加上身契她更是连口茶也喝不下去。

就在她六神无主团团乱转了半日后,忽然那两个人又来了,要和她好好谈谈那身契的事情;但是却不和她在丁家谈,因为她们说予她们随时会有危险。她是不得已不得不出府,一路上跟着两个身影来到这里,不想却惹出这桩麻烦事情来。

丁阳闻言心头火再也按捺不住,一记耳光把芳菲抽飞出去跌在地上:天香楼那是他的奇耻大辱啊,在此时他满肚子火气之际自然是一听就火冒三十丈——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此事,而只要是个女子就应该在受辱之后一死以表清白,他也就不必忍受这等侮辱。

把芳菲打出去后,他忽然间明白芳菲提那三个字的本意,马上意识到所有的一切果然是朱紫萱的安排,气得冲到紫萱面前:“你居然阴……”

晋亲王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他就被压得跪倒在紫萱脚下动弹不了半分。

紫萱低下头:“和你学得啊,丁将军。”

丁阳勉力抬头,可是因为和晋亲王相抗他根本再无余力说话,只能用冒着怒火的眼睛盯着紫萱: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用目光把紫萱凌迟了。

紫萱微微翘起嘴角:“丁将军,你也不必这么吃惊吧?你能害我,我便不能害你了?我呢,做了这件事情后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害人了,因为害人可比被害心里爽快多了——尤其是害你这种要谋害我的人,啧,这心里何止是痛快!所以,丁将军你不要这么看着我,这还只是个开始呢。”

278章 眉来眼去

丁阳没有听完紫萱的话,额头的青筋就鼓起来,但是不管他有多少愤怒、用了多少的力气,也无法在晋亲王的手掌下站起身来,更不要说有多余的力气动手了;听到紫萱说这只是个开始时,他也就是用尽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晋亲王的手掌一沉,丁阳被压得腰弯下去,无法再动弹分毫才明白在晋亲王的手下讨不了好,且他也不能开罪这位亲王;他终于长长吸了一口气不再挣扎,跪在地上看着膝盖下的青石板,上面一滴又一滴是他不小心咬破嘴唇而落下的血。

看到丁阳不再挣扎晋亲王也就放开了手,抬头看看紫萱他冷冷的道:“时辰不早了,此事暂时放下,还是赶着出城要紧。”

丁阳听到晋亲王开口饶过他却没有放松,此时他才想起来,差不多的话自宫门前好像就听朱紫萱说过。如今他很清楚是紫萱在谋算他,想到前后二三次紫萱和晋亲王等人所说得“暂时放下”,自然能猜到紫萱等人要什么时候才会“理会”自己。

就算是知道朱紫萱的打算,但他是奉旨去给大阳蛮族的人赔罪,根本走不开更不要说去想什么法子应对了;不过,他把目光放在芳菲的脸上,在心里恶狠狠的道:朱紫萱,你也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芳菲来到我面前。

芳菲扑过来扶住丁阳:“阳哥哥,你没有事儿吧?”丁阳握紧了拳头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扶着芳菲起身后退几步才转过身去。

芳菲见丁阳的嘴角流血连忙给他拭血,并且回头看了一眼紫萱,因为身份的悬殊使得她不敢无礼,有再多的不满与愤恨也只能强自压下去。

“你听清楚了,引你出府的人应该是朱紫萱的人,是她要害我们丁家;因为现在还要去请大阳蛮族的人回来,所以她现在不会对我如何;你赶快去想法子,定要在她回宫前让众人知道她真面目,否则我们丁家说不定真会大难临头。”丁阳飞快的交待了芳菲两句,轻轻推开她喝斥道:“还不带着她们回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嘛。”

珍珠一直在地上,她被撞伤了腰根本起不来,就眼巴巴的看着丁阳、紫萱和芳菲,甚至是和连翘说话,自始至终无一人看她一眼。她的伤处,无人过问,她的错处也无人过问,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用的人——连她的姑娘要入丁阳的罪,问的人也是连翘那个丫头不是她。

她就好像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旧主不理会她,新主子不待见她,所有的人都当她是个死人般。

芳菲听清楚了丁阳的话,虽然有太多想问的却知道此时不便问不能问,只能放开丁阳的胳膊,看着他前一步一步蹒跚而去:在此时,她忽然发现丁阳真得不是那么高大,尤其是躬着身子时连钱天佑都比他高出半头来,使她的心中猛然间少掉了什么。

紫萱的马车坏掉了,又赶着出城便和人水慕霞等人一样骑上了马儿;只是苦了平知寿和丁阳要一路靠两条腿来飞奔,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他们都微微的出汗不再感觉那么冷了。

丁阳紧紧的闭上嘴巴不开口,不理会四周百姓们的话只管向城门奔去,他一直在担心紫萱还有什么准备要好好的招呼他,却没有想到一直到了城门前都没有半点事情发生。

出了城门就看到火舞兄妹扎得小小营盘,虽小但也五脏俱全。

紫萱等人一到,火舞和金乌就迎了出来。火舞还好,跑过来就抱起紫萱的胳膊来:“你没有事儿吧?可把我和兄长担心坏了。”

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刚刚和晋亲王见过礼正在和紫萱见礼的金乌脸飞红,这一揖下去居然半晌也没有起身:因为他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更加不敢看紫萱的脸。还是火舞过去一把拉起他来,瞪丁阳和平知寿道:“他们来做什么?我们这里可没有给他们备着饭菜。”

紫萱看看丁阳和平知寿轻轻的道:“丁将军,平,请吧。”

平知寿很干脆的施礼:“在下特来代叔父请罪,请两位贵使高抬贵手,原谅在下叔父病后糊涂。”他说完郑重的行了三次礼:“在下的叔父也知道错了,皇上也降了罪而在下的父亲也打断了他的双腿,希望贵使能原谅在下叔父这次。”

丁阳这次也很干脆:“在下多有冒犯,特来向贵使请罪。”他也是一揖到底,看上去是诚意十足。

火舞正要开口,金乌却看了一眼紫萱使眼色让妹妹闭上嘴巴;他知道紫萱等人带丁阳和平知寿来,绝不会只是赔罪这么简单。这两个人他当然也是恨极了,只是在上唐这个地方行事还是要讲究一二,因而他阻止火舞。

紫萱对着金乌微微一笑,金乌的脸马上又变得通红,再也不敢看紫萱可是事情不能不做啊,便又转头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

水慕霞知道晋亲王不喜欢多说话便开口道:“他们两个人所为只是他们的私心,出于对辅国郡主的刁难,而上唐对大阳蛮族还是原来的意思;皇上降罪责罚了他们,又请辅国郡主和晋亲王来迎两位贵使进京城赴宴。”他说完使了个眼色给金乌。

他和金乌一路行来几个月的时间啊,自然很清楚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其实并不是有勇无谋的那种人;相信他话中的暗示金乌肯定能懂——此事,与上唐、大阳蛮族无关,只是丁阳、平家和火舞金乌兄妹的私怨。

金乌还是憨憨的样子,对着京城方向:“上唐的皇帝陛下公正,臣等谢恩。”说完后,他又对紫萱和晋亲王施了一礼,只是目光却避开了紫萱:“上唐和大阳蛮族既然是误会一场,当然没有什么可说得,臣等自然遵旨进京。”

“只是,”他看向丁阳和平知寿:“他们对小妹的侮辱如果就这样算了,小妹又如何有面目去见上唐的皇帝陛下,并且还要和亲呢?”

紫萱闻言看看火舞:“的确如此。几次三番的被人辱骂,甚至想强抢火舞,某些人实在是太过份了些……”

平知寿当然知道其叔父的爱好,不等紫萱说完他已经跪倒在地上:“在下一定回去禀明父亲,还要重重的责罚他。”说完他连叩几个头:“在下代叔父向贵使赔罪了。”他已经决意做个识时务的人,自然不用紫萱等人三催四请便跪倒在地上。

紫萱等人不说话看向丁阳,自然也是等他下跪叩头了:赔罪,如果只是行个礼说两句好听得,也未免也便宜了丁阳和平家。

丁阳心中虽然有着太多的不服,不过此时他心中所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一会儿回宫之后,再加上平知寿已经跪了他不跪到时候不能请回大阳蛮族的罪名,就要让他一个人担大半儿;他暗自咬后槽牙也跟着跪了下去。

紫萱看向火舞:“他们的确是多有得罪,火舞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然你不随我们进京,他们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火舞听到后笑了起来:“原来,我只要肯答应今天晚上之前进京城,就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她把玩着头发想了想:“你们实在是过份,本来我是不想原谅你们的,但是上唐的皇帝陛下很仁慈、很公正,嗯——”她歪了歪头看向紫萱,看到紫萱的眼睛飘向城门那里便道:“你们真有心要赔罪的话,就一步一个头叩到城门,答应的话我和兄长现在就进京城。”

平知寿傻眼了,虽然他是打定主意要做个俊杰的,可是火舞的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不说其它的,真一步一个头叩到城门前,就凭他这个小体格在半路上就趴下爬不起来了。他不是丁阳丁将军啊,人家有得是力气啊。

但是他不想多话,用眼睛瞄向丁阳等着他开口:有好处就一起拿,万一有什么不好也不关他的事儿,大不了就一路叩头呗——还能坏到哪里去?

丁阳闻言心头压下去的气又升上来:“你们根本不想原谅我们,故意刁难是不是?要不要原谅我们你们直说,一句话而已,不必这样钝刀子折磨人。”他已经赔罪,言语诚恳礼数周全,可是大阳蛮族的人居然想让他堂堂一品大将军叩着到城门前,这不是侮辱他这是在侮辱上唐!

忽然想到刚刚金乌说过的话,他此时才明白为得就是此时折辱而不会牵扯到上唐和大阳蛮;这两个大阳蛮人可恶,但是最可恶的人就是朱紫萱了:“不要在我丁阳面前挤眉弄眼的,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到你们眉来眼去的?郡主,你还想害我尽管使出来好了。”

紫萱一脸的莫名其妙:“丁将军,你不答应火舞姑娘的要求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事情胡乱怪本郡主头上?何来的眉来眼去,何来的挤眉弄眼?只要你能找到一个人为你做证,本郡主就代你叩头到城门前。”

丁阳闻言马上看向平知寿,他也只能看向平知寿,因为其它的人相信绝不会为他做人证的:“平兄,你说句话吧,总不能任由人如此欺辱我们两个吧?”

279章 菩萨心肠

平知寿听到丁阳唤他,转过脸去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因为他在抚平自己的冲动,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给丁阳鼻子上重重的一老拳。他是真得没有想到丁阳会在这个时候扯他下水,而且还用那种哥俩好的目光期盼的看着他:想让他说什么?!老子也就是个陪绑的,陪着你受这种罪也就罢了,哥也不找你丁阳要利钱,你能不能不这么把哥当成你自己人啊。

他是不想受辱,也真得不想一路叩到城门,只是他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开口,意图还不明显?如果他想开口说出不想去叩到城门的话,恶狠狠的在心中说了一句:还用得着你丁阳问,哥自己早就开口了,还不是因为哥有顾虑,哥不想得罪晋亲王和辅国县主等人嘛。

好了,如今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每个人都在等他说话,这让平知寿生出点紧张来,收回瞪丁阳的目光轻咳了两声没有说话。说实在的,他是平家的嫡长子,自然知道丁阳是很得皇帝欢心的,因而他也真得不想和丁阳结仇啊。

但是平知寿的一番心思又白费了,丁阳见他不开口急道:“平兄,事到如今你有什么可惧、可顾虑的?再不说话你我二人就要拜到城门前,到时候不但是你我二人的脸面,就算是我们的家人……”

金乌闻言大吼一声:“你们不想来给我们兄妹陪罪就滚回去,居然还当着我说这些话,当我大阳蛮人好欺吗?”他说着话重重一步踏上:“你们对我妹妹的侮辱,只是让你们叩头实在是便宜了你们;依着我说,你们每个人受我十拳就算是赔罪了。”

丁阳和平知寿都被金乌吓了一跳,身子都自禁的向后仰了仰,还真得怕这个蛮族大汉钵盂大的拳头砸过来;他们二人的区别只在于丁阳在想要不要还手,而平知寿却担心自己三拳就会被这大汉打死。

火舞上前拉住金乌:“兄长,我们父王不是叮嘱过嘛,我们来上唐是出使和亲,可不是来打仗的,凡事要以讲道理为主不要动不动就要挥拳头。”

金乌哼了两声:“他们摆明是不想给妹妹你赔罪。”

丁阳开口:“在下并无此意,当然是诚心前来赔罪;但是你们也不能如此刁难我等,哪里有半分想要原谅我们的的意思?”

“你说我们不原谅你是不是?”金乌怒得一拳砸到地上,地上便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坑洞,且坑洞四周都有裂纹:“你的头有这地硬实吗?如果不是有晋亲王和郡主前来,我还真得不打算原谅你们,你们也就不会在这里大呼小叫了。”

丁阳现在才知道自己远远不不是金乌的对手,可是就这样让他答应一路叩拜到城门前他依然是做不出来:天子近臣啊,在京城之中就算是王爷们看到他也向来是笑脸相迎,谁会对他如此无礼过?近来他闹得笑话已经足够多,绝不想再添上一笔把名声败坏到家。

“刁难?”紫萱淡淡的开口:“我们今天回到京城,在城门前不是被你丁阳将军刁难?而且丁阳将军还让手下的将士们对大阳蛮族的贵客动了手;之后在京中、在宫,你们又哪个不是在刁难,如今丁阳将军却气冲冲的说出刁难二字来——你倒真是不脸红啊。”

丁阳闻言瞪一眼紫萱看向平知寿:“平兄,你倒是说句话啊。”在开罪大阳蛮族之事上,可是他们平家做得很过份,而不是他丁阳;此时平知寿不开口,全让他去面对当真是太过了。

水慕霞看着平知寿:“平兄,你怎么变了哑巴,也不怕我们把你给卖了?丁阳将军可是问了了几次,你看没看到什么眉来眼去之类的。”

平知寿闻言心知不能再回避,心中有气抬头瞪向丁阳,那个恨啊!可是他又不能把心思明说,当下心一横:“我没有看到什么,在下是来代叔父赎罪的,只要大阳蛮族的来使可以原谅在下叔父一次,让在下做什么……”他咬咬牙低下头:“在下也无怨言。”不是他想得罪丁阳,而是丁阳不放过他非逼他开口,如此当真是怪不得他。

丁阳听得目瞪口呆,看着平知寿他大叫:“你疯了?!”他没有想到平知寿会说这样一番话来,很难相信平知寿做这四大世家之一嫡长子,会甘心丢了这份脸面叩头叩到城门前。

金乌马上开口:“原来平家公子是当真来赔罪的,而丁阳将军你根本就不想赔罪对不对?”他对着晋亲王等人一拱手:“恕在下不能从命了,你们这位丁阳将军实在是没有把我们大阳蛮族放在眼中;上唐京城之中有他这样的人在,我又如何放心?img src='/sss/fmgeyimehid】迷谡饫锷睿俊?br />

紫萱一脸的着紧:“金乌兄且慢,有话好好说嘛。”为了显然心中的焦急,她还向前轻轻的跨了一步。

金乌闻言收足转身,就和紫萱面对面距离非常之近,他的脸马上红起来,刚刚的英武什么的全飞走了,两只大手也不知道是放在身侧好,还是放在身后身前的好,来来回回的摆开放在哪里都不对劲啊。

他张了张嘴也吐出“郡主”两个字来,接下来要说什么脑子完全是空白的,只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淡到几乎没有的香气萦绕在鼻端;情不自禁的就吸了吸鼻子,正好听到紫萱轻唤他“金乌兄”,这下子他就好像是偷糖吃被母亲捉到的孩子,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金乌兄,平公子是诚心来赔罪的,丁阳将军也不过是一时没有转过脑筋来罢了;而且刚刚我们就说过了,此事同上唐和大阳蛮族无关,你还是再给丁阳将军一个机会吧。”紫萱说完转头看向火舞:“?img src='/sss/fmgeyimehid】茫胰叭澳愕男殖ぁ!?br />

金乌那里已经胡乱点下了头,根本不用火舞开口,然后他感觉自己很不舒服不敢再和紫萱如此接近,便后退几步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他在闻到那股香气后,居然一时间忘了呼吸所以才会感觉到不舒服。

他自己也明白过来,便抬头看一眼紫萱生怕她发现自己刚刚的窘状,不想正和紫萱的目光相撞;这原本也没有什么,只不过是让他再心跳加快一点、脸更红一些罢了,可是紫萱却对他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因为紫萱也没有想到金乌如此精细,把戏演得恰到好处。

金乌就感觉自己的头里“轰”得一响,飞快的低下头再也不敢抬头了:他都想着要挖个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就是个煮熟的虾子——红透了!

水慕霞看向丁阳:“丁将军,你是来赔罪的,负荆请罪就是要诚意足啊,如今到了真佛面前你还不拿出自己的诚意,难道说你……”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挥:“丁阳将军,要以大局为重啊。”

晋亲王冷冷的哼了一声:“国事为重。”这两个人一个劝一个压,两顶大帽子扣下来,让丁阳无法抬起头来。

何况,平知寿已经开口说了他愿意受罚,此时他再硬抗那破坏上唐和大阳蛮族之盟的罪名,可就要由他一个人担下来了。

紫萱拉着火舞的手:“这一路上来我也口渴了,要不我们进去喝口茶,让丁阳将军自己想想清楚吧。”

丁阳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平知寿,两只手握拳重重的击地上,接着又猛击几拳弄得自己拳头都受了伤,才把火气强压下去而开口道:“臣,愿意领罚以显赔罪的诚意。”这句话字字都是自齿间挤出来的。

金乌哼了一声:“丁阳将军是不是想和在下比比拳力?”他说完话人已经到了丁阳的面前,大喝一声出拳直击丁阳的面门。

丁阳吓了一跳,武人的本能马上双拳举起相抗,然后他的身子硬生生的向后退了足有三步远的距离,而拳头早已经痛得没有知觉。

金乌收拳:“丁将军,你和平公子先请。”他说完负手立到一边。

丁阳被打得气血翻腾,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向城门那边缓缓的跪倒;双膝点地的那刻,他合上了双眼——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他和平知寿一步一叩首的向前行去,紫萱等人并没有着急跟上,而是等着金乌和火舞等人,这使得丁阳有时间找平知寿算帐:“今日之辱,有一半是拜平兄你所赐。”

平知寿闻看一眼双眼通红的丁阳淡淡的道:“我也是一步一个头的叩拜着,我得到什么好处了?如果不是丁兄相逼,我也不会开口说出那番话来。”

丁阳“哼”了一声:“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叔父有那等见不得人的爱好,也不会招惹到大阳蛮族的怒火;在下,还不是为你们平家所累,可是你刚刚却为自己之私。哼,我记下了。”

平知寿微皱眉头看看丁阳:“丁兄,你也是天子近臣啊。”他不明白丁阳的脑袋是怎么长得,原来这人看来称不上特别精明但也不蠢啊。

丁阳不作声,他讨厌天子近臣四个字;他是丁大将军,他是凭军功而封过侯的人,岂能用天子近臣四个字形容他?就算是他为皇帝做些事情,那也是他和皇帝自幼长大的情份所致,和那些近臣们是不同的。

“丁兄,何必如此?”平知寿还是不想得罪他,才会又多说一句。相信丁阳也应该知道,此时已经得罪了晋亲王等人的他,不好再和四大世家为敌。

但是他显然不够了解丁阳,如此的丁阳完全是被惹怒的疯子:“不是我,而是你。”他当真把平知寿恨上了,恨到了骨子里。

平知寿看着他目光微冷,半晌之后才道:“丁兄,你回去之后和你家的老太爷谈谈吧。”真当自己是怕了你丁阳啊,四大世家哪一个是能你丁家能对上的?不要说原本的,就是眼下的四大世家也不是你丁家能撼动的。

如果不是因为丁家的老太爷,就凭丁阳不要说他父亲了,就是他也看不上绝不会同其为伍的。

紫萱等人很快赶上来,丁阳和平知寿没有再说话,不过身后有人看着就如同是监刑般的瞧着他们起身、跨出一步、再跪下叩头,使得丁阳额头之汗更多了。

芳菲看着丁阳离开后,让人拖起珍珠就走,也不曾想过要给珍珠医治,她满腹的心事:今天的事情看来很麻烦,想法子是那么容易的吗?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法子,最后在心中叹气,知道除了去找丁家老太爷外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正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子拦住了她们的去路,跪倒在地上时其中一个孩子的小手差点按住她的裙角,使她的眉头扬起:“滚。”如果不是街上人来人往,她真想一脚把小孩子踢出去。

“求求菩萨娘娘了,给点银子吧,我们的爹娘死了,现在奶奶也快要死了,给点银子让 我们去给奶奶请大夫。”三个小孩子不停的哀求,不肯就这样起来离开。

芳菲被烦得心情更糟糕,便让婆子们把小孩子赶开,她继续向丁府而去;身边的丫头撇嘴:“这些小乞儿就是会骗人,天知道他们有多少个爹娘和奶奶要死。”

芳菲点头:“可不就是,这些人的话最信不……”她忽然住口转过身去瞧寒风中缩手缩脚的三个孩子的身影,然后吩咐婆子:“跟上去,看看她们倒底说得是真是假。应该怎么做,你们懂得。”

婆子们应命而去,芳菲的心情好转了那么一点点;只有连翘很不明白的回头瞧瞧,不晓得她的主子什么时候有了菩萨心肠,难道就是被叫了一句菩萨娘娘就转了性子嘛。

芳菲回到府中也来及去梳洗,甚至连茶也没有喝就去给丁家老太爷请安了;同时不忘打发人给宫中的贵妃送信。

太阳已经落山,夜色降临。

丁阳一身是汗的在城门前叩下最后一个头时,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的掏空了;不过他看向城门里面,看到有个他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后,他的眼中燃起熊熊之火,把他的心每个角落都照亮了。

他回头看向紫萱,嘴角不自禁的噙着几丝冷笑:要害他?你朱紫萱未免得意的太早了些。

280章 被告白了

紫萱一边和火舞说话一边注意着丁阳,她不会“冷落”丁阳的,因为她自九黎再回到上唐,就是为了要和丁家算帐的;今天,就算是她向丁家讨的利钱吧,新仇旧恨加一起自然不是这么轻易就算了的。

因为她时刻注意着丁阳,丁阳看过来自然就她发现了,眼微微眯起也向城门看去:此时城门快要关了,人来人往的正是热闹的时候,她一眼还真得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是丁阳不管一路上发作也好、隐忍也罢,都不曾用刚刚那种目光看她,因而紫萱仔细的瞧过去。

直到发现一个熟悉的、快速离开的背影,紫萱才收回了目光:那应该是丁府的人。虽然她在丁家的时间不算长,好歹前后也好几个月的时间,自然对丁家伺候的好些人是认识的,至少脸熟。

如果不是那人着急要离开,紫萱不一定能在人群中发现他,可是他走得太急了在来往出城进城的人中,显得很有些突兀。

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紫萱在丁家如今不同原来,当真是人的名树得影儿,他看到紫萱瞧过来想过在丁家发生的那些事儿,自然是想躲得远远的不要被紫萱捉到:怕啊。他却不知道越怕越容易出事儿。

紫萱看到了也没有作声,回过头发现晋亲王和水慕霞也在往城里瞧,显然也是发觉丁家奴仆的身影;就连钱天佑也伸长脖子瞧个不休,只是在他的脸上瞧不出他是发现,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丁家的奴仆。

丁阳也看到紫萱看向城门,不自禁暗悔自己沉不住气,但是想到刚刚那奴仆打得手势他心中暗喜:有什么好担心的?接下来就要换他舒服的看戏了,至于明天见到皇帝——嘿,还不知道谁要告谁一状呢。

他缓缓的自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看向火舞和金乌:“在下的诚意,贵使看清楚了?”他说话的时候不再带上平知寿,因为已经深知他和平家大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金乌“哼”了一声,火舞却瞧着他歪了歪头:“我瞧着你很不服气的样子呢,嗯,就好像你是受了我们的气,正在想着讨回去般,却不曾见到你有半分要赔罪的样子。”她说完看向晋亲王:“王爷,你们瞧丁将军的神色——我是瞧不是诚意来的,或者你们上唐人的的诚意同我们大阳族不一样。”

钱天佑撇嘴:“是他丁阳大将军的诚意和我们这些上唐正常人不一样罢了。”他当然要说清楚这一点,不想和丁阳划为一类人。

平知寿眼见此连忙上前行礼:“在下再次代叔父向贵使赔罪,还有什么吩咐请贵使尽管开口,使得在下和家父等人能稍减心中愧疚与不安。”他倒是光棍。这一路上的屈辱也受了,跪也跪了,拜也拜了,如今他是浑身无力,裤子都被汗水打湿,实在是不想再陪着丁阳被刁难。

他也不在意自己更谦卑一些,能谦卑的让大阳蛮族的人不好意思再找他麻烦,那就是最好的;经过一路上的折腾他是真得开窍,知道眼下硬来不会有好果子吃,眼前的人也无人会把四大世家的名头放在心上。

金乌微微点头:“虽然不知道平家那个老家伙是不是有诚心赔罪,但是看平家的倒真得有诚意的。”他和火舞交换一下眼神:“事情原也和平无关的,倒是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来人,取衣服来给平。”

丁阳闻言牙齿错了错,最终还是忍下没有说话,但却更是把平知寿恨到了骨头里:他倒是会拣便宜落好,却把自己狠狠的踩到脚底下。

平知寿还真是没有那份心思,只是不想再被丁阳连累才会急急开口,说起来也算是为丁阳解了围;他看到丁阳脸上的神色也知道丁阳的想法,不过多说无益他行礼后退到一边,很有眼色的没有要求骑马或是乘车。

因为天色已晚,紫萱和晋亲王等人把火舞和金乌引去了驿馆;看到大阳蛮族的人进了驿馆,丁阳和平知寿都知道自己的脑袋是保住了,于是丁阳二话不说拱手行礼就告辞要回府,倒是平知寿跟着忙前忙好,就好像他成了晋亲王的贴身长随。

没有人想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丁阳,宴席摆好后晋亲王终于高抬贵手,让脸色青中带白的丁阳回去:干活有你的份儿,吃饭喝酒却完全没有准备你的——这让丁阳的神色更加难堪。但,他居然忍住了不作声的离开了驿馆。

平知寿没有告辞却找个借口想出去,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身份可以入席;倒是金乌对他的印像还算可以,请他入了席喝了三杯酒后,他才识趣的告辞了。

没有外人后,钱天佑就放开膀子又是吃又是喝的,却还不忘问紫萱:“碧珠呢?我们倒是有吃有喝的,也不见她们回来用饭。”

紫萱笑道:“饿不到我姨母的,你吃你的吧。”她说话着举起酒杯来相谢火舞和金乌,自然是一人一杯酒,她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

却不想如此苦了金乌,原本就有些脸红、手足无措,在看到紫萱亲自执壶给他斟满酒递给他时,他是真得心慌了,大手伸出去捏那小杯子不知道就滑了,酒泼撒出大半来。

酒泼撒出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金乌想到那是紫萱给他斟得酒,那心里的感觉就不相同了,手忙脚乱的就把酒杯举起就喝:不想浪费了紫萱的心意;只是喝得太急,也可能是他的嘴巴太大?一个小酒杯有半个进了他的嘴巴!

紫萱看着金乌的样子笑起来:“金乌兄如果喜欢喝急酒,不妨以壶直饮,都是自家人我们不在意的。”

晋亲王看着金乌的样子眼珠子一黯,唇边上闪过笑意以肘轻触水慕霞却没有说一句话;原本他还真得没有多想,但是现在他不想多想都不成了。

水慕霞微笑如故,一手拿着酒杯浅尝杯子里的酒,转过头来看向晋亲王:“也不算是意外了。”

钱天佑探过头来:“什么不算意外?”他回头看看当真接过紫萱手中酒壶,却只知道低头傻站着的金乌,一掌击在桌子上:“金乌你这只傻神鸟,不会是欢喜我们辅国郡主了吧?!”

火舞正在喝汤,听到钱天佑的话“噗”的一口全喷了出来,正正喷到对面钱天佑的半边脸上:钱天佑侧着脸瞧金乌呢,不然就要喷得满脸都是。

她自己也不好过,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手指点向自己的兄长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晋亲王的眉毛挑起来,却不是看向钱天佑或是金乌,而是瞧向水慕霞一脸的玩味。

屋里其实有些静,除了火舞喷了一口汤外,其它的人基本都没有作声;就连满桌子菜的热气都好像有些凝滞,且变得淡了许多。

水慕霞在咧嘴,无声咧嘴,不是因为钱天佑的大叫,而是因为他的舌头:刚刚钱天佑大叫的话使得他猛然间有些了受惊,不小心使得牙齿自酒杯上溜下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嗯,还真咬得不轻啊,所以他现在痛得很,忍不住要咧咧嘴;尤其是在看到晋亲王那一脸的神色,他的舌头更痛了。喃喃的他吐出一句:“我实在是应该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的。”

紫萱也被钱天佑的一掌冷不丁吓到了,又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下,看看金乌红得已经有些要发黑的脸,干咳两声后道:“天佑,你在胡说些什么?!金乌兄,你不要同天佑一般见识,他向来都喜欢胡闹。”

钱天佑有些不服气,不过他没有再开口说话,反而老老实实的坐下吃起饭菜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冰冷的气息,虽然没有回头,他也知道那两道冰冷的气息来自哪里,所以他认为现在还是吃饭的好,嘴巴再闲着不知道会不会闯祸而让某人暴打他一顿。

火舞终于咳完了,指着金乌道:“真得假得,你居然也没有同我说一声,还是一起长大的呢。不过,你真欢喜辅国郡主的话,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和亲了?反正你要娶上唐的郡主嘛。”

紫萱马上回头想对火舞说都是钱天佑的玩笑话,胡闹的当不得真时,就听到金乌如闷雷的声音:“我、我是欢喜郡主的,钱国公没有胡闹。”

她被告白了?!紫萱的脖子有些硬,看着火舞心中生出全是不敢相信——她和金乌接触很多吗?嗯,想想都没有单独相处呢,无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流,就会被告白了呢。尤其是,这可是她前后两世第一次被人当众告白呢,那个,她完全没有经验应付这种事情啊。

谁来告诉她,接下来她要如何做才对?紫萱现在也有些六神无主了,自打在丁家醒过来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做才是对得。

她完全没有准备,完全没有想到。平常,金乌也没有对她特别的好啊,连个暗示也没有:嗯,等等,那个暖手的东东,不会就是个暗示吧?紫萱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后知后觉。

这下子屋里更静了,连钱天佑都闭紧了嘴巴连咀嚼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诡异的静。

281章 玩真得

就连晋亲王也转过头来瞧向金乌,从头打量到脚一脸的意外;钱天佑会做什么事情出来都不会让他太过惊奇,哪怕是哪天钱天佑大喊“我要做皇帝”,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钱家人的德行他太熟悉了,如果像个正常人的话,他反而要叫御医给钱天佑瞧瞧,是不是这小子生病了。因而,钱天佑的话不能让他吃惊。

但是金乌不同,此人长得粗粗大大,但是精明能干进退有度,他是很欣赏此人的;一路行来以他对金乌的了解,金乌断不可能说出“我欢喜郡主”这样的话来。可是,金乌说了出来,声音不算大但也不能算小了,很出乎晋亲王的意料。

这也就是晋亲王重新仔细打量金乌的原因,他发现他对金乌的了解不足够多。上下打量完晋亲王咳了一声,看向水慕霞。

此时的水慕霞也刚刚自金乌的身上收回目光,他除了有点震惊之外还有一些钦佩以及羡慕:这小子就有这样的好运气?然后想到金乌会有机会说出那句他原本不敢说的话,使得他目光一转看向钱天佑,目光当然不会是温柔的。

钱天佑看到水慕霞的目光翻了个白眼:他还不够乖?一口饭菜在嘴巴里吞又吞不下去,咀嚼吧又怕招惹到身边的两尊瘟神——喏,我都这样要委曲求全了,你还瞪我干嘛;显你的眼睛大吗?我的眼睛也不小。

他不甘示弱的瞪了一眼回去。也就瞪了一眼,不管他心里如何给自己打气,倒底还是心虚的很,瞪过一眼之后再也没有勇气瞪第二眼。

水慕霞看他那个样子能办?其实也只能瞪两眼解解气。紫萱和金乌就在他面前,他不好拎起钱天佑的脖子来吼他;再说,钱天佑不管是有心也好无心也罢,他还真不能全怪到钱天佑的头上。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抬头看向金乌在心里琢磨着:金乌是个好人啊,而且还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想到这里他又叹了一口气,就听到晋亲王淡淡的声音:“我看,金乌兄是动真格的了。”

钱天佑闻言脖子一伸就嘴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这叫什么话,王爷?!遇到了对得那个人,只要是男人都会动真格的;你们想做什么不要拉扯上我啊,当初你们和我抢得头破血流,今儿全成哑巴了?”当他好欺负?他钱天佑向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人。

紫萱两步奔过来,拿起包子塞进了钱天佑的嘴巴里:“你不说话也没有人当你是哑巴。”现在还不够乱的吗?该死的钱天佑居然还要把晋亲王和水慕霞扯下水,当她是什么?神仙也应对不了这么三个大男人啊。

她收拾了钱天佑,也没有看晋亲王和水慕霞,嗯,准确来说她是没有敢瞧两个大男人一眼,看向金乌张了张嘴可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搅了搅她的手指头勉强道:“金乌兄,今儿的酒,后劲有点太大了。”

钱天佑刚把龙眼包子嚼碎将咽未咽的时候,听到紫萱的话“噗”的一声就把包子喷了出去,还把自己弄得咳声连连,眼泪什么的也跟着凑热闹,使得他手忙脚乱倒没有功夫开口说话。

他这么一喷让紫萱的脸也红了起来,看看金乌她很不好意思,可是一时间还真得找不到话要说。

水慕霞站起身来,亲自斟了两杯酒走到金乌面前:“来,我们吃杯酒。”

金乌接过酒来,看到水慕霞反倒神色不是那么紧张了:“水兄,干!”他是真得需要一点酒壮胆的。

晋亲王也递了一杯酒给金乌:“来,我们也吃杯酒。”金乌当然是来者不拒,又干了一杯。

两杯酒下肚后金乌感觉自己呼吸顺畅了许多,长吸一口气后看一眼火舞:“我是认真的。”然后他认为自己现在有足够的胆气,好好的对紫萱把自己的心意说清楚,可是他抬头看向紫萱,对上那双眼睛他的嘴就不听使唤的结巴起来。

紫萱不讨厌金乌,只是一直当他是至交好友,当他是自己的兄弟,从来就没有往男女方面想过;她当然不想独身过一辈子,可是她还有个秘密、也有一个最大的心愿——回到她原来的时代。她,不属于这里啊。

她不想男女方面的感情,就是因为她想回去,不想在这里招惹一身的情债。拒绝吗?看到金乌的样子她能狠得下心肠来说“我不欢喜你”,不拒绝的话也不对啊,对人家无心岂能不清不楚的拖下去,给人无谓的希望呢。

她努力的挖着心思想找几句合适的话,能不伤害金乌且能让他明白他和自己是不可能的;只是,这样的话太难了,她急得鼻子上冒汗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语来。

晋亲王把酒喝干把酒杯轻轻的放下,看看紫萱一笑又斟了一杯酒递过去:“看来需要壮胆的人,不只是一两个啊。饮杯酒,你会感觉好一些的。”

紫萱取酒来两口喝完,可是脑子里依然空空的;看着眼前的金乌,依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不是讨厌金乌,但又不想答应他或是给他希望,可是却无法在保有她秘密的同时,把话和事说清楚。

水慕霞把玩着酒杯,可是眼睛却看着紫萱:“的确,要以酒壮胆的人还真不少,在下就是一个。”他笑了笑:“我也没有想到,也有会以酒壮胆的一天。”

钱天佑看看晋亲王、再看看水慕霞:“你们不会是想……”两只龙眼包子不分前后的落进了嘴里,撑大了他的嘴巴使得他后面的话根本无法说出来。

晋亲王和水慕霞同时瞪了钱天佑一眼,那意思是不要他来多事。

钱天佑把包子吐出来喃喃的道:“我不多事你们就都闷着吧,闷到辅国县主六十六周岁的时候,你们孙子给她去拜寿!”

这次的包子飞过来,不止是塞住了他的嘴,还把他的牙打得有点痛;于是,钱天佑很识时务的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

晋亲王的声音冷清清了的抢先了一步:“辅国县主,”他说完忽然咳了一声:“我们认识好久了,我就叫你紫萱,你就叫我元彻吧。”

紫萱看着晋亲王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慌乱起来:“臣妾哪里、哪里敢?王爷实在是……”实在是什么?抬举,好像她和晋亲王原本就是共过生死的朋友,这样说是不是太生份了些。

晋亲王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摇头:“一杯酒能壮出多少胆气来?紫萱你不要说话,先听我把话说完,不然一会儿我只怕是没有这份勇气了。”他微顿看着紫萱:“我,也是认真的。原来不管是因为什么在帝前开口说要迎娶你,在现在开始我是认真的。”

紫萱脑子“嗡”了一声,看着晋亲王的脸眼前一花,感觉看不清楚跟前的人了;晋亲王的确是说过要迎娶她的话,但是在那种时候她不认为晋亲王是真得对她生出男女之情来,不过是因势而为罢了。

现在,她听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她缓缓转过头去,看到金乌一脸的震惊,然后水慕霞的脸就映入她的眼睛;她看到水慕霞就仿佛捉到了一根稻草,连忙开口强笑:“王爷居然和我开起了玩笑来。”只是声音颇有些干巴巴的。

水慕霞是极聪明的人,也是最了解晋亲王的人,所以她只要听水慕霞说一句“晋亲王不过是开玩笑”,那么她也就会轻松下来;同时,因为这样倒也能暂时把金乌应付过去,今天不再提这个事儿,明后天找个机会和金乌单独说清楚——嗯,这个法子不错。

她还能思考,所以紫萱认为自己现在还是很镇定、很清醒的;嗯,那她应该猜得不错,是晋亲王过来开玩笑,借以给她解围免得当着这么多人难堪。

水慕霞看着紫萱,目光很稳很平静:“我想,他八成不是在开玩笑。”说完他狠狠的吐了一口气,显然他不想这么说得:“而且不只是王爷没有开玩笑,我同样也是认真的,紫萱。”他轻轻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看着紫萱微笑:“我一直不敢正视,不敢面对,可能是多年前的心结吧?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紫萱,我欢喜你。”他又加上了一句:“原本我是来报恩的,真得不是对你存有其它的心思,在丁府几次帮你也只是为报恩;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报恩就不再是单纯的报恩,我会心疼、会心酸,会高兴。最后,我真得不是在报恩,只是想好好的保护你。”

紫萱看着水慕霞终于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在心中她浮现出一个念头来:今天倒底是什么日子这么邪?回京这么大的事儿,就不知道找个黄道吉日再踏进京城呢。

火舞完全的呆住了,看着立在紫萱身边的三个大男人,张大嘴巴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做什么了。

钱天佑眼睛直了:“你们,玩真得啊。”

金乌也瞪大了一双眼睛,他是真得不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和对辅国郡主有意啊;嗯,就算是知道他就不对郡主说出心意了吗?当然——,不!他欢喜郡主就要说出来,至于郡主欢喜谁那就是郡主的事情了。

282章 又一个黑锅

最为头疼的人就是紫萱了,原本被金乌的一句欢喜弄得头大无比,如今晋亲王和水慕霞也开口说什么认真,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坐在椅子上看看金乌、晋亲王和水慕霞,紫萱忽然笑了。

她摇摇头叹气:“好了,你们不用在开玩笑了,我还真得有自知之明的。不说我是和离之身,就以才貌来讲我也没有什么长处,品性更不提了——倒不是丁家泼我的污水,就实而论我如今的性子也当不得有德二字。你们三人不要开我玩笑了,我这个旁的长处没有,但自知之明还是有几分的。”

她终于想通了,金乌是大阳蛮族的王子啊,晋亲王是当今天子的皇叔,而水慕霞是太后的侄儿、皇帝的表兄——这样的三个男人可能看上她?原来她没有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不知道,如今可清楚的很,这里不缺美女,各种美女都不缺。

把她扔到一堆女人里,横数竖数、不管数也论不到她排前几名儿:不会女红、不懂琴棋书画,厨艺相比大多数的女子差得何止是十万八千里……;和上唐这里的女孩子相比,她有什么比人家强得?她可以算是一无所长,凭什么三位身份贵重无比的男人瞧上她?这可不是穿越小说,是真实的生活——她喜欢灰姑娘的故事,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灰姑娘。

人,如果看不清楚自己,会跌得很惨。

金乌面红耳赤,这次却不只是因为害羞,还有一半是因为着急:“郡主,我是真得欢喜你。”说完他看看紫萱,在她的眼中看到是不相信,急得搓手:“我是真得欢喜你。”他虽然想说清楚,无奈在紫萱面前就是紧张,原本就不擅长口舌如今更加的口拙舌笨。

紫萱看着金乌:“金乌,你不要着急。我不是说你在骗我,你只是一时迷糊了以为自己欢喜我罢了。原本你没有和其它女孩子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吧,除了火舞之外是不是?你可能是没有和女孩子在一起过,也可能是我和你们大阳蛮族的女子有些不同让你认为有趣儿,但那不是男女之情。其实,你是把我当朋友的。”

金乌看着紫萱急得挠头:“不是的。”他知道自己是真得欢喜紫萱,可是他却不能像紫萱那样说出那么多的话来证实,这更让他着急就越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

紫萱笑着起身拉金乌坐下,于她而言金乌就像是邻家的大弟弟,自然没有想起过什么男女之嫌:“那你告诉我,你欢喜我哪里?是我性子凶吗?”她笑了起来:“我和很多女子相比,根本不算是会做饭,又不会女红,持家只怕也是不成的;而且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根本不会武,不能和大阳蛮族的英雄女儿们相比。金乌,你说你喜欢我哪里?”

她相信金乌只是一时迷糊了,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所以她的话很诚恳。

金乌的大手被紫萱的小手一牵,马上有些头晕目眩,头也抬不起来了,手脚都有些发软乖乖的坐倒在椅子上;然后,他的鼻子又破了!

紫萱忙拿帕子给他,金乌拉过帕子却用衣袖堵住鼻子,看着紫萱胀红着脸道:“我是不会说,可是我真得知道我是欢喜你的。你所说得那些,我都欢喜,因为那就你啊;如果你会女红、你会武,你性子温柔,那就不是你了,我也不会欢喜上你。”

这可是金乌对紫萱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虽然直白的很,但情真意切。

紫萱看着金乌霎间有些失神,眼前的人虽然红着脸可是神情却是无比的认真——也许,是她想错了?但是,她有什么好,可以让金乌如此动心呢。

水慕霞一叹:“金乌是说真得。”

火舞也握住紫萱的胳膊:“哥哥是在说真得,他是真得欢喜你,郡主。”

晋亲王也点头道:“金乌是认真的。”

钱天佑伏在桌子上:“郡主殿下啊,你就不相信呢?你瞧金乌和谁说话的时候结巴过?他是和女孩子说话就脸红,可是也没有见他和琉璃等人说话流过鼻血啊,也不曾见他在璞玉面前说不上话来啊。就算是脸红,也只有在你面前他才红到耳朵根子后面、红到脖子里。他说得绝地是真的,比珍珠都真啊。”

他说完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翻了个白眼:“只是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啊,不是应该你们三个打起来嘛,或者金乌是大阳蛮的使者不好打,那你们可以先……”他的话没有说完,两根筷子插到了他嘴边不远处的桌子上;筷子深深的插进桌子里面去,他怀疑筷子已经透桌只是却不敢轻举妄动去检视。

看着依旧潇洒的晋亲王,和依旧一脸笑意的水慕霞,钱天佑轻轻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两下,把嘴唇抿得紧紧,还用手指捏住自己的嘴唇,那意思就是绝不会开口了。

因为他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真得毛了,看水慕霞的笑容多么的冷,再看晋亲王的脸居然柔和的不像话:他还想活着娶妻子的,自然还是少招惹那两个假装大度的男人好了。

他想到娶妻就想到了碧珠,想到自己被碧珠在九黎教训的时候:多么幸福的时光啊;再看看眼前的三个大男人,他越发肯定他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不然他能把这三个男人收拾掉,把辅国郡主娶回家啊。

最主要的是,碧珠可比辅国郡主好太多了,嗯,主要是那手劲实在是大啊;他神游太虚,想念他的碧珠去了。

金乌看着紫萱,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话来:“郡主,你相信了吗?”他说完又后悔了,因为他要问得不是这句话,现在他最想知道的当然是紫萱的心意,可是话到嘴边硬是问不出口来。

紫萱看着金乌感觉自己的头也重了,点下去难但是就这么梗着脖子不动也难:相信是相信了,问题是她点下头后总要说点什么吧,但是说什么好呢?谢谢你,还是你太客气了——这些话都不成啊。

水慕霞开口:“金乌兄的心意相信郡主是明白了,在下的心意也是如此,请郡主相信在下绝非是玩笑话,也非情势所逼。欢喜一个人不是因为她有多少长处,也不是因为她长得国色天香,欢喜就是欢喜,因为你的人而不是其它的。”

紫萱转过来头傻傻的看着他,相信吧?看着水慕霞真诚的双眼,听着他说出口的那些话,她还真得说不出不相信三个字来。

晋亲王淡淡的道:“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们的心意。”他顿了顿加上一句:“紫萱,我对你的心思你不必想太多,只要记着一点,他们两个加一起的心意,和我的对你的心思差不多就成。你信他们,就不要对我的心思生疑。”

火舞看向晋亲王,然后又慢慢的转向钱天佑:“我一直错了,原来心眼儿最多的不是笑嘻嘻的那个家伙。”

钱天佑翻个白眼:“没有听说过咬人的狗从来不……”他忽然以手捂住嘴,吱唔了几个字却谁也没有听清楚,不过以他的样子来看应该是不会再说话之类的。

晋亲王的目光收回,对着火舞微微一欠身子:“姑娘原本是对的现在才真错了呢,本王最大的长处就是,只会实话实说。”

这次不止是水慕霞瞪晋亲王,就连金乌也看着晋亲王移不开目光,他看完晋亲王后目光就移向了钱天佑,一脸赞同的样子:果真是咬人的那个啥不会叫啊。

紫萱举起双手来,呻吟了一声:“你们说吧,你们倒底想做什么?三选一?”抱住了自己的头,不敢相信这么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眼前。

水慕霞摊手:“不是。我只是想让紫萱知道我的心意而已,呀,这酒凉了呢。”他退开两步叫人去温酒,然后就回转了他的椅子坐下:“紫萱你可以慢慢想,在下等。”

晋亲王拂了拂衣袖:“这个时候也应该用饭了,虽然说时辰还不算晚,但是我们一路奔波回京,今天晚上应该早些歇下。”他说完也坐回原位:“紫萱你不必烦恼,今天无人会问你要什么答案,以后也不会有谁来逼你,你慢慢想。”

金乌看看水慕霞和晋亲王,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和他们二人相比晚了很多时日:在他认识紫萱之后,并没有为紫萱做过什么,而那两个人可是陪着紫萱出生入死过。但是,他的心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郡主,如果不是钱公国道破我的心事,我只怕是没有勇气说出口的。”金乌胀红着脸:“我也等郡主的答复。”他心知现在不能再问紫萱什么,三选一就是逼迫紫萱了;他不想让紫萱为难。

紫萱抬头看看三个男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其实早无再嫁之心,丁家三年多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以后,我只想能把文昭好好养大,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她在心里对丁阳没有丝毫愧疚的说了声“对不起”,想了这么久才想到这么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且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

丁阳啊,这个黑锅你就背了吧。

钱天佑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就这样?那你们刚刚说什么认真不就是和放……”他马上又低下了头:“这丸子烧得不错,火舞,你多吃点。”唉,能不能换个招术招呼他?总拿这种冷冰冰的眼神,知道不知道人吓人也会吓死人的,最后不怕死的加一句:“丁阳该死啊。”

283章 换名儿

钱天佑感觉今天这么不遗余力的、全心全意的帮忙,最少也让三个大男人都吐出了心声,可是无人感谢他就罢了,还时不时的就有人放冷箭,真是让他受不了;他向来都是有难要大家一起背,但是今天显然是找不到难兄难弟了,他也不好意思拖人家火舞一个大姑娘下水不是?但,他一个人招人恨是件很让他不爽的事情,所以他就把丁阳拉了出来。

就算紫萱不把丁阳扯出来,他也打算拉上这位难兄难弟,不然就太没有义气了;眼下紫萱一开口他更是要顺杆爬,也要祸水东引才成。

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都端起了酒杯来默不作声的吃酒,钱天佑在心里就大笑了三声:成了!丁阳兄,你给给老子的叔父进言,害老子后脑被打了一下狠得,老子岂能不报仇?!敢阴老子,你就要先给自己挖个坑,因为老子报仇向来是管杀不管埋的。

钱天佑在心里发了一顿狠后,眯着眼睛又开了口:“那个——”这次连金乌都抬头看着他,显然对他的胆气是佩服到极致了;这也让钱天佑有点小自豪:“这一路上又是将军又是四大世家,连我们家的叔父、还有公主们都请了出来,就算是皇帝有那么点意思,也不可能这些人都这么巧凑一起等我们吧?”

“丁阳,他还真得没有那个本事请得动这些人啊。”钱天佑喝了一杯酒:“唉,我困了。”这一句和前面的话半点相干也没有,可是他说得自然至极、也理所应当;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再次瞪过来的目光,他还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瞪我做什么?咱就不是一个适合用脑袋想事情的人,凡事开嘴就骂还成,只要对方不会武或是不敢动武,咱挥拳头也成。”

“这不,刚一用脑子咱就困得不行了。”他说着起身又伸个懒腰:“你们认真的时候我就吃得差不多了,现在你们慢慢的认真吃吧,我先回去了。”他还特意看一眼晋亲王:“我去你府里住——你的小妾通房什么的有几个?告诉我一下,不要害我有所冒犯再被你大晚上扔出来。”

晋亲王看着他:“没有通房。”他正妃都没有娶哪里会纳妾?通房还真得没有,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洁身自爱,只是他如果想通房的话,如今他的府中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丫头来——太皇太后就要送上三四个吧?

不过如今看看还真得很不错,古话不骗人啊,祸福两相依:这不就是?原本是多大的一个糟心事儿,但是如今再看当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钱天佑点点头:“没有?那我们就放心了,是吧,郡主?”他扔下这一句就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窜出了屋门,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晋亲王轻轻的咳了一声,撇一眼水慕霞低头饮酒;水慕霞哼了一声:“他不过是给你交房租罢了。”

金乌摇头:“水兄,钱国公刚刚没有留下银子的。你不会是喝醉了吧?这酒的后劲的确有点大。”

晋亲王闻言一笑,紫萱的脸有点发红:因为酒的后劲是她刚刚说过的话;但是金乌在对待朋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半点也不会动心机自然没有发觉到他不知不觉重复了紫萱的话了。

火舞“哈”了一声,用筷子点向金乌那边:“你才真得吃醉了。”她塞了一个包子进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告退:“我扶兄长进去,失礼之处莫怪。”她是要赶快去审她的大哥,还有依她看她大哥想和郡主一起回大阳蛮族有点难啊,这一点她也要和兄长好好的谈一谈才成。

金乌这才省起自己说错话,实在是无心的却已经不好意思再看紫萱;听到妹妹的话正好将错就错,离开时想对紫萱说几句话的,可是张了几次嘴也只说出:“回去早点歇着。”

然后他对着晋亲王和水慕霞抱拳,很多的话不必说,他懂,相信他们也懂,因为他们是朋友、是兄弟。

晋亲王和水慕霞还礼,目送金乌和火舞走了。

屋里只余下紫萱和他们两个,猛然间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就连水慕霞也没有马上开口说话。沉默着吃了几筷子菜后,水慕霞忽然道:“我想换名字了。”

“真正的放下就是完全的不在意,你叫什么名字真得那么重要吗?很多时候不在这些事情上面,而在于你的心。”多年来的心结,水慕霞依然放不开?晋亲王虽然对紫萱是真得生出了情意来,却还是不想看到最好的朋友有心结难开。

水慕霞的心结真得因为紫萱而打开,那就意味着他不会放手,就如他一样;就算他们是朋友、是兄弟。相让的话,那就不是真正的朋友和兄弟了。

紫萱首先是个人,不是东西可以让人让来让去,她的心意很重要;再者,朋友兄弟也是要相互尊重,相让不是成全。紫萱如果欢喜的人是对方,他们会很高兴成全:最好的朋友可以幸福,欢喜的女子也幸福,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不说开只是单纯的相让,以为对方好为理由的话,其实就是在伤害:伤害朋友兄弟之情,也伤害了最无辜的紫萱。

所以,水慕霞和晋亲王不会因为这个而和对方反目,也不会相让;做好自己,结果如何谁也不会后悔。

晋亲王看着水慕霞轻轻一叹,原本他以为紫萱已经解开了水慕霞的心结;如今看来,是他太小看当年留在水慕霞心中的那条伤痕。

水慕霞心生感动,可是又翻了个白眼给晋亲王:“我姓萧啊,改回本名不可以吗?”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叹:“任性冲出府来并不悔,我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发现父母都老了,鬓边都有了白发,也许我能改回本名能让他们的心里舒服些。”

晋亲王笑了,他笑着拍拍水慕霞的肩膀:“你真得能想明白最好!你自己看着来吧,不过眼上改回姓名好似时机不对。”他对水慕霞眨了眨眼睛,有些事情不能明说得。不过他真得很高兴,为水慕霞能放下过去。

紫萱倒底做不到那么洒脱,坐在这里也不知道和水慕霞两人说些什么;正好碧珠和雪莲进来,她便趁机会道:“王爷说得有道理,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说吧。”她说着话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那我也告辞和姨母先回府了。”

她生怕水慕霞和晋亲王没有听出她的意思来:“我们,明天一早金殿见。”今天晚上,她真得不想和他们任何一人相伴回府。

水慕霞和晋亲王起身相送,送到门口看着紫萱远走,水慕霞挑眉看向晋亲王:“你来真得?”

晋亲王负手:“原本,我也没有说过来假的。”分明就是耍赖,可是他赖得理直气壮倒让水慕霞一时间无语。

“什么时候?”水慕霞看着晋亲王:“你不是喜欢男人的吗?”

晋亲王一脚踢出去:“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提起这事儿他就恼火啊:“还有,凭什么要告诉你。”他就不说,憋死水慕霞,让他今天晚上睡不踏实才好呢。

可惜的是水慕霞却不肯放过他:“走吧,我们也回府去歇着。就要上次的那个院子,我喜欢那里的水。”

“你是喜欢水里的鱼吧!”晋亲王磨牙:“你再敢动我的鱼……”威胁是不管用的,他最终还是决定省下了一点口水,甩袖就向晋王府而去。

此时还真得不晚,路上有不少的行人,路边的铺子有不少都没有打烊。

紫萱和碧珠等人往回走,并没有提碧珠和雪莲去丁府的事情,也没有提刚刚金乌三个大男人告白之事,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或是笑话,一路上安步当车的向护国夫人府行去。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闹到现在紫萱的心有些累,因而想走走。

琉璃知道紫萱的心情太过复杂,并没有多话就是想让紫萱能静一静;不过她倒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惜紫萱就在身边,也只能和碧珠、雪莲交换眼神不能开口说话,还真是让她憋得有些难受。

转过一个包子铺时,看到不远处的灯光下有三四个小女孩坐着,看那个衣着也知道是乞儿。孩子们的衣服都很破旧,好在看上去还能抵御风寒,只是一张张小脸都饿得下巴尖尖的。

紫萱看她们可怜叹气:“琉璃,买几个包子给那几个孩子。”

琉璃应声去买包子的时候,那三四个小女孩跑了过来拦在紫萱前面:“郡主、郡主,赏给我们几两银子给奶奶治病吧。”

紫萱看看几个小女孩,接过琉璃手中的包子递给她们:“你们奶奶是什么病?病了多久?”给银子倒不如找墨随风来给孩子们的祖母瞧瞧,只要有一丝希望墨随风也应该能治好的。

孩子们接过包子后看也没有看,只是焦急的道:“奶奶病了很久了,郡主你的心肠最好了,给我们三四两银子给奶奶请大夫吧。我们给郡主叩头了。”说着话几个孩子跪倒在地上叩起头来,包子居然也放到了一边。

碧珠叹道:“孝心可嘉啊。”

雪莲看看紫萱有点好奇的道:“我还真得没有注意姑娘换了服饰呢,这几个小孩子倒是机灵,一眼能认出这是郡主的服饰来。”

紫萱闻言眉毛一动:“谁指点你们来寻我拿银子?”不要说是几个小乞儿,就算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也不可能分辩得出郡主的服色来;可是这几个孩子开口就叫郡主,实在是有些可疑的。

284章 死不瞑目

紫萱的话音一落,几个小孩子的脸色一变互相看了看,其中大些的孩子把包子拿起来掷向紫萱,喊了一声“快跑”和其余几个溜得还真快。

包子被碧珠和雪莲不是接住就打掉了,看着跑得跌跌撞撞的小身影,她们有些犹豫的看向紫萱:“我们,追不追?”骗银子什么是可恨,但只是几个小孩子捉住能呢?又不能打一顿,责骂几个孩子又未必能听得进去——就算是打几小孩子也不一定能改过的。

碧珠对几个小孩子不是很上心,因为她很担心紫萱:紫萱虽然性子冲动,但并不是个心思很粗的人,刚刚那几个小乞丐的话有那么明显的漏洞,可是紫萱却没有发现。

如果不是雪莲无意中的一句话,她们说不定真会把几个小乞丐的话当真。看紫萱一路行来神色都有些古怪,碧珠看向琉璃却又得不到什么,只看到琉璃对她挤眉弄眼的。

“紫萱,你了?”碧珠还是把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几个小乞丐能跑多快,她想追得话再多说几句话也跑不掉她们的;眼下当然还是问清楚紫萱为什么神不守舍比较重要。

紫萱闻言心头一跳笑笑:“没有什么的。”看看正在逃跑的小乞丐的背影她沉吟:“不用……不对,快追!她们肯定是被人指使,所图绝非是几两银子那么简单;不要伤害她们,捉来我们细细的盘问一番,说不定能知道对头是谁,又在打什么主意。”

碧珠点头追了出去,让雪莲留下来陪在紫萱身边。临走时她还深深的看了一眼紫萱,知道外甥女肯定有心事,不然不可能在她问出追不追后,还要一会儿才能想到关键让她去追:倒底是什么让紫萱如此六神无主呢。

紫萱看着碧珠追了出去也长长的一叹,自己被三个大男人搅得脑袋都不清楚了;用力的摇摇头拍拍雪莲的肩膀,她轻轻的道:“我没有什么的。”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思放到眼前的事情上:“我们跟上去看看吧,几个小孩子应该跑不多远的。”

虽然时辰不早,小巷里黑漆漆的,但是有雪莲在,还有碧珠雪莲给的毒粉之类的,相信就算是个功夫高手在不防的情形下,就会被她们放倒;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放心的追了上去。

小巷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太清楚脚下的路;自此也能看出刚刚几个小乞丐有多么的聪明了,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便于她们脱身:紫萱等人看不清楚路,相信几个小孩子闭着眼都能自这里跑出去的。

紫萱她们追到一半巷子出现了分叉,粗粗一看就直着追上去,却不想是条死胡同,只得再返身;等到她们看到碧珠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墙中有一团黑影,应该就是几个小孩子跑不掉了挤在一起。

碧珠听到身后的响声回头:“是萱儿?这几个小鬼还真是滑溜的很,居然带着我在这里绕了好大的圈子,几次差点捉到她们就被她们钻狗洞什么的逃掉了。这次,我看你们往那里跑。”她上前抓向那团黑影,头还是偏向紫萱她们这边的:“你们等着就好了,几个小孩子……”

就在此时变故突然发生,那团黑影居然飞起扑向碧珠——根本就不是那几个小孩子;显然这次小孩子们又利用熟悉的地形跑掉了,只是这个扑过来的黑影呼呼风声,显然是极为沉重的,绝不是几个小孩子能合力掷起的。

碧珠没有想到又被几个小孩子耍了,怒而出手拍向那黑影,触手就知道坏了但却来不及卸去力道,拳头重击在那黑影上,把黑影击飞出去。

紫萱等人和碧珠同时听到一声痛哼,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让二十几步外的人听到:那黑影居然是人!

碧珠已经扑过去接住黑影:杀人她也不是没有杀过,只是九黎祖训不能杀无辜之人;此时这个黑影无缘无故的飞过来,但很明显是身不由己的,并没有要攻击碧珠的举止。

如果碧珠避开的话,此人就会落在地上,虽然摔得不轻却不会受太大的伤;而碧珠被几个小乞丐捉弄的生出恼怒来,加上不知道扑过来的是个人才会出拳的,却不想因而伤到了人。

她只想这人不会受太大的伤,不然就算请了墨随风来救治,她心里也会有此难安的;想到父亲常说她性子不足够稳,如今当真是如此。几个小孩子都能让她动怒,实在是和脾性有关。

紫萱也连忙赶过去:“人样?”她也没有想到追几个小孩子会伤到旁人。

碧珠的手指放在那人的鼻端:“还活着。”她马上把人交给碧珠和雪莲,自怀中拿出药瓶来,给怀中的人塞了一颗进嘴巴里,可是那人却自己不会吞咽了。

雪莲此时打着火折子,在火光亮起的霎间紫萱等人都忍不住合了合眼,然后再看向受伤的人,都忍不住吃惊到极点:“珍珠?!”

躺在紫萱怀中的人正是碧珠,她已经半身是血,衣衫尽毁;脸上腊黄腊黄的,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不成了。

紫萱等人现在自然明白了,这便是芳菲或者说是丁家的毒计了:那几个小乞儿是故意开口唤郡主的,之后引紫萱的人过来。

珍珠看着紫萱,嘴巴动了几次却都说不出话来。

琉璃看着珍珠的样子想到两个人一起长大,心下酸痛拿出小水壶来给她喂了几口水:“你在这里?还想害我们姑娘,你倒底长良心没有?”

碧珠看着珍珠依然有话要说却说不出来的样子,便用掌在她在身上轻拍几下子:“你想说什么?”

“快、快走。”珍珠的声音弱不可闻,拼尽力气也只说出三个字来,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紫萱,目光里全是悔恨只是现在却有嘴也无力气说出一句“对不起”来。

她说完靠着紫萱的那只胳膊微微的动了动,是想推开紫萱让她赶快离开;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活了一辈子糊涂了大半生,临死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害到自己姑娘——不然她就是做鬼也不能安生的。

但她哪里还有力气推得动紫萱,用尽力气也不过是让胳膊颤动了两下而已,急得她眼中涌出泪水来,心里很清楚丁家想要如何害她的姑娘,可是偏生无力说出来;那份焦急让她险此昏过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晕,如果此时合上眼睛她就真得死定了;要死,也要让她的姑娘离开,扔下她赶快走,希望还来得及。

紫萱在珍珠的目光里看出了她的焦急,她为自己等人的担心,还有她的悔恨;抬头看向碧珠想知道珍珠还能不能救活,见碧珠摇头后她吸了一口气低头看向珍珠:“他们既然想害人,怕是早已经等在这里,岂能容我们再离开?”

珍珠闻言心中一急眼前一黑张嘴吐出一口血来,全喷到了紫萱身上:“姑、姑娘,是我、是我害了……”她连最大的悔恨也无力气说完,只得用一双眼睛看着紫萱——她知道错了,她是真得很后悔很后悔。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她想起的不是丁阳那个畜生,而是她和琉璃陪着姑娘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春天的第一朵花,夏天亭中的凉爽,秋天细雨中的轻叹,冬天落雪时的笑语;都不是大事儿,却是她最快乐的时候。

为什么,她会那么蠢?这一辈子她对不起姑娘的地方太多太多,临死还要给姑娘添麻烦,也不知道姑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去;而她,什么也做不了,所有的愧疚也只能等到来生再还报给姑娘。

她眼中最后一滴泪水涌出来,看着紫萱的目光开始涣散,她在心里一遍遍的狂喊:姑娘,对不起,婢子来生做牛做马再来赎今生的罪孽。

不曾想起丁阳,也不曾想起她对丁阳的恨来,也没有想过让紫萱代她报仇;因为她知道她不配。此时,她只想对自己的姑娘道出悔恨来,其它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谁?

紫萱看着珍珠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记得只是那个自小陪着我一起长大,和琉璃一起照顾我的珍珠。”

珍珠的眼睛猛得一亮,想说谢谢更想说对不起,最终依然无力说出来,头一歪死在了紫萱怀中,只是她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

琉璃的手一颤泪水滚了出来,珍珠背主想做什么姨娘,使得她无数次想起都要掐死珍珠,方能让心口的气顺过来;但是现在看到珍珠死在她的面前,她的心却又疼了起来。倒底,十几年的姐妹啊,人一辈子有几个人能陪你十几年?

看到珍珠死后也不闭上眼睛,琉璃便去抚她的眼皮,可是连抚几次都无法让珍珠闭上眼睛;琉璃忍不住失声:“珍珠你个该死的小蹄子,姑娘已经原谅你了,姑娘已经不怪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合上眼?”

可就算是如此说,珍珠的眼睛依然是合不上的。

琉璃哭着轻轻拍打珍珠,却再也不舍得用力打珍珠:“谁让你不长眼睛的,谁让你被糊了心窍?”她知道,珍珠是死不瞑目啊。

285章 睁开眼睛

紫萱闭了闭眼睛,把珍珠轻轻的放到琉璃的怀中,她缓缓抬头看向巷子里早已经出现的丁阳和芳菲:“珍珠死了,她还算是丁家的人吗,你们要不要安葬她?”

丁阳和芳菲原本以为紫萱会发怒、会怒喝,会责问他们会要诬陷她,却没有想到紫萱开口的第一句话如此平和,且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原本为了防止紫萱会冲过来打人,芳菲和丁阳前面安排了十几个护院的,眼下看来倒是他们多虑了。

芳菲在鼻子哼了一声:“早已经恨死了珍珠,却还来假慈悲这一套。”而丁阳看着紫萱眼中缓缓流出的泪水,张了张嘴忽然别过了去没有开口。

见到丁阳的样子,芳菲的心中一阵不快,伸手轻轻的挽住丁阳:“阳哥哥,我有些冷。”

丁阳把大氅解来给她披上:“让你在府里的,你非……”他没有说下去,但也没有要答紫萱话的意思。

芳菲无奈冷笑着看向紫萱:“你这是猫哭耗子吗?我们珍珠姨娘被你们杀死了,你居然问我们要不要安葬她,果然是辅国郡主,果然是无法无天!人命关天之事,你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你还是不是人?”

紫萱扶着雪莲的手站起身来:“这么说,丁家是不想安葬珍珠了,是不是?既然如此,那我做为她的旧主就为她做主,把她讨要回来,从今天起珍珠再与你们丁家没有一点牵扯。”

说完,她回头看一眼依然睁着眼睛的珍珠轻轻的道:“珍珠也不想葬在你们丁家,更不想她死后还和你们丁家有什么牵扯;我,会好好的给她找个清净的地方。她以后只是珍珠,不是珍珠姨娘。”

琉璃的泪水落在珍珠的脸上:“你听到了,姑娘让你回来了,你不再是丁家的人,你还是姑娘的人。姑娘不会让你葬在丁家那些肮脏的地方,你可以放心了,珍珠。”她的手轻轻的抚在珍珠的眼上,这次珍珠合上了眼睛。

雪莲看到这里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别过脸去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轻轻的站到紫萱身边:“姑娘,要不要……”她想这个时候应该有个人去报信,让王爷、水等人知道。

紫萱看看四周灯火通明轻轻的摇了摇头,此时就算是碧珠也离不开的。

芳菲指着紫萱大声的道:“你以为你把珍珠要回去就成了,那是一条人命!不要说她是我们丁家的姨娘,我们要代她做主、为她伸冤,就算她是你的丫头,你就能活活打死她吗?上唐是有王法的地方。”

紫萱看了她一眼:“今天的事情,不过是你们的谋害算了,眼下无外人在场,芳菲你不必摆出这么一副嘴脸来恶心人好不好?珍珠是死在谁的手上,相信珍珠的魂魄不远,定会去寻那个下手之人报仇的。”

琉璃看到珍珠又缓缓的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又以为她活了过来心中自是一喜,可是探过她的鼻息后更加吃惊:“珍珠,你倒底还有什么未了之事?”

紫萱闻言回头看着珍珠再次张开的眼睛,心下也有些奇怪;按理说,珍珠已经死了又合上了眼睛,身上生机已绝岂会再睁开眼呢?

芳菲看到珍珠睁开眼睛也吓了一跳,忍不住抱住了丁阳的胳膊,身子都颤了起来;倒是丁阳只是看了一眼,虽然脸色有点点的变化,并没有生出什么惧怕之意来。

紫萱忽然笑了笑,在灯光之下她得阴森森的,盯着芳菲的眼睛幽幽的道:“珍珠,可能就是想再看一眼仇人,也好记得清楚些便于去报仇啊。”

芳菲的脸色更是有些发白:“你不要胡言乱语,她死得时候睁着眼睛,自然就会一直睁着眼睛的。”

紫萱还是用那种有气无力,在黑夜中听上去有些阴森的声音的道:“我会胡说?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是知道人死了之后会如何;现在,珍珠就是要看一眼杀她的人,然后嘛她就夜夜去缠那个仇人……”

“你住口!”芳菲的腿都发软了,罗裙都在抖动个不停:“杀死珍珠姨娘的人是你,珍珠姨娘要报仇也是去找你。”

紫萱呲牙一笑:“是吗?珍珠倒底会找谁报仇,你我心知肚名;你叫得再大声,对于现在已经死去的珍珠来说,她还会怕你,还会惧你,还会听你的吗?芳菲,你今天晚上可要找几个人陪着啊,哦,屋里还不能熄灯。唉,就算是这样,横死的厉鬼也不会怕的。”

芳菲大叫起来:“抓人,快去抓她去见官,她杀了人。”

丁阳没有动,目光定定的落在紫萱的脸上,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丁家,就在停放紫萱的那间厅堂上:紫萱就是这样阴森森的笑,阴森森的说。

一切,就好像还在昨天。他还记得,紫萱就是这样呲牙对着他说过:我饿了。所有的一切,就是在那一天改变了。

芳菲见丁阳傻愣愣的盯着紫萱,惊吓过度的她心中又生出嫉恨来,摇晃起丁阳的胳膊来:“还不命人拿下她们交给官府?老太爷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丁阳才猛得醒过来,看看芳菲过去苍白的脸,再看看对面淡然的紫萱:“哦,是,是。”

紫萱淡淡笑了起来:“是丁老太爷啊?他的病已经好转了,看来应该得好得差不多了吧,不然岂能为你们出谋划策呢,是不是?我刚刚还想,在这么短的时候内,能想出这样的毒计、安排好这一切,凭丁阳将军是不可能做到的。”

“丁阳这人狠倒是足够了,毒却还未必到如此地步,要杀一人而来害我;”紫萱瞧芳菲:“你是足够狠也足够毒的,嗯,应该说你的狠毒在丁家可谓是首屈一指了,只可惜你的脑袋瓜儿好像还没有这么精明——不然,我也不能在丁家活过三年了,还要谢谢你娘把你生成这个样子。”

“我就奇怪你们夫妻一下子如此精明厉害,原来是丁老太爷。嗯,回去告诉他,生病了不好好养病,会短寿的。”她说完看一眼那些蠢蠢欲动的兵士:“你们以为,凭这些人就能拿下我们?”

芳菲刚要开口丁阳摆了摆手让她闭上了嘴巴:“郡主还敢让九黎的人放毒不成?此时,如果郡主放倒我们逃走,岂不是更说清楚了吗?杀人,这罪名儿可不小呢,郡主当真不好好的想一想。”

紫萱看了看左右没有答丁阳的话反问:“嗯,你们料到晋亲王等人不和我相伴回府的?又是如何算到我会步行回府?又能赌定我一定会跟着追入这巷子?说起来,你们丁老太爷的病得还真是不轻呢,连脑子也不好用了。”

“如果不是凭几分运气,如今珍珠死在这里我却早已经回到府中,你们又如何能陷害于我?”

芳菲尖尖的笑声刺得耳朵很不舒服:“你想拖延时间吧,可惜的是无人会来救你,你今天晚上注定要住进大牢了。运气?我们老太爷最不相信的就是运气二字,今天晚上只能说是上天也助我们成事。”

“原本老太爷还安排了高手引开晋亲王和水慕霞二人,还安排人中途要把钱国公打晕,自然也安排好人引你辅国郡主进巷子,不然只有你的人进来,这事儿便不好玩儿了。只不过,谁成想晋亲王和水慕霞没有和你一起,钱国公也早早离开,引开他们的人自然就去跟踪他们,免得他们再有可能返回坏了我们的好事。”

“现在,你除了束手就缚外,我倒是很愿意看到你用毒逃走;应该说是巴不得,不然凭珍珠一条贱命还真不能把你弄死,顶多也就是让你丢掉一切变回你的商人女!但,这只是第一步,没有郡主的身份我看你翻出我的手掌心。”

芳菲说到后来脸色有些发红,就是因为她太激动所致;这个抢了她的丈夫、抢了她妻房之位的可恶女子,终于要被她踩在脚下了。

她就是要看看当朱紫萱伏在她脚下时,会是一个什么可怜巴巴的样子:朱紫萱你不是猖狂吗?到时候看你再如何猖狂。

紫萱只问了一句:“你们让人去跟踪晋亲王和水了?是不是也有人跟着钱国公啊?那驿馆那里呢?哟,我不小忘了样重要的东西,说不定驿馆的火舞兄妹会给我送过来呢。”

丁阳看着紫萱:“驿馆的前后门都有人守着,有任何异动我都会知道。郡主,你是老老实实的跟我去衙门见官呢,还是想动手逃跑?”他说完挥了挥手,他带来的人马上向紫萱等人逼过去。

看着紫萱的眼睛他加了一句:“这一切怪不得我。如果你一直在丁家做丁大夫人,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紫萱狠狠的一口啐了过去:“真得不能指望你能说出人话来。”

碧珠淡淡的道:“萱儿你是不是被气糊涂了,指望狗能吐出人话来不是缘木求鱼?省下点口水吧,和狗是不用说道理的,因为人的道理狗可能会懂。”

紫萱点头:“姨母说得是,我真得是糊涂了,和只狗说起话来。”她看一眼身后抱着珍珠的琉璃,再瞧瞧珍珠睁开的眼睛,回过头来看着碧珠:“不过,我们好像真得只能束手就缚呢。”

286章 心中鬼

丁阳和芳菲听到紫萱对视一眼,目光里都轻松了不少。只是芳菲的欢喜更多,而丁阳转过头来看紫萱时,目光要比芳菲只有恨意的目光要复杂的多,当然他的目光中更多的同样是恨意,只是在恨意之外还有一些什么,怕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芳菲冷笑两声:“你还真得不枉我们老太爷赞一声聪明,知道现在只有束手就缚是最正确的法子。”既然紫萱已经猜到是丁老太爷的主意,她也就无谓再隐瞒什么:“今儿白天你可真是威风啊,而且运气也好到让人眼红呢,眨个眼的功夫你就由县主成郡主了。”

“只是你恐怕没有想到你的好运气在白天耗尽了,如今天色一黑就到了你霉运透顶的时候。郡主殿下,我做个好事多叫你几声,不然就再无人称您为郡主了;啧,这郡主的瘾还没有过够吧?郡主的滋味享没享够,这阶下囚的滋味你可要好好的体会一番了。”

雪莲哼一声:“小人得志。”

芳菲马上叫起来:“好你个贱婢,死到临头还敢辱骂我堂堂的一品诰命,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啊。来人,给我把这个贱婢拿下,先掌她的嘴教教她规矩。”

她等今天真得很久很久了,这种能把朱紫萱踩在脚底下,当着朱紫萱的面儿狠狠的打朱紫萱的人,让朱紫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疼地,却没有半点法子;嗯,她等着朱紫萱跪倒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她放过雪莲,放过琉璃,放过碧珠。

等着朱紫萱跪在她的脚下,苦苦的求她责打朱紫萱就够了。想到朱紫萱要求自己打她,芳菲都要大笑出声,于是看着紫萱咬着牙道:“给我狠狠的打,我不叫停不许住手。”

丁阳微皱眉头:“老太爷说不可多事,让我们把朱紫萱交给……”

“阳哥哥,”芳菲抬头:“我是为了给你出口气,你忘了她是如何折辱于你的吗?今天白天她折辱你的,如今我就要在她的身上加倍讨回。”

丁阳闻言看看紫萱,想到白天受到屈辱咬牙道:“说得对,就要加倍讨回来,不然有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他把父亲的话扔到了脑后,和芳菲一样要先讨回点利钱。

紫萱没有理会芳菲和丁阳,立在那里看两个丁家护院凶神恶煞的冲向雪莲。

芳菲笑得得意、笑得开怀:“朱紫萱,我知道她是九黎的人,可是又能如何?”她忽然收住笑容盯着雪莲:“不要忘了,你们现在可是杀了人的,如果你敢反抗的话,哈哈,我可是等不及你们要用毒、或是打人呢。”

她再看向紫萱,用手指遥遥一点:“你不是喜欢打人嘛,来啊,我等着你打,你倒是打啊;”她再看向雪莲:“你不是用毒药嘛,你用啊,把人毒死最好,又加上两条人命,看你们郡主会不会被问斩。”

“你用药啊,你不会就这样老老实实的被捉住吧?要知道被打耳光可是很疼的,啧啧,这雪白的小脸能受得几掌。”芳菲看着雪莲,就好像是猫在看着老鼠:“你那么大的本事用出来吧,毒不死人也可以让他们动弹不得啊,到时候,这杀人的罪名是问也不用问就能定罪了。”

她仰头长笑:“你们主仆不是厉害吗?我等着看你们打人、毒人,你们倒是出手啊。”痛快,什么叫做痛快?这就是痛快了,实在是太痛快了。

芳菲终于出了一口气,而且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气,让她想不笑都忍不住:“朱紫萱,你想过你也会有今天吗?”

现在,她就等着朱紫萱跪下,跪倒在她的脚下。

“啪啪”两声响起,落在芳菲的耳中当真是动听无比,她缓缓的低下头瞧过去:她要好好的看看朱紫萱的人被打是什么样子,也要好好的瞧着朱紫萱看着自己的人被打会是什么样子。

又是两声响起,芳菲的笑还在脸上可是疼痛已经让她流出了泪水来:两记耳光狠狠的落在她的脸上。

突然的变故,使得她有些惊愣,但是下一刻她就大笑起来,指着紫萱点头道:“好,你果然是够胆。只是,你却真得不够聪明,朱紫萱。”她没有理会立在她面前的碧珠,而是死死的盯着紫萱:“你,死定了。这两记耳光换你的一条性命,也值了。”

碧珠闻言扬手又给了她两记耳光:“现在,还值不值了?”问完又是两记耳光:“那么,现在呢,是不是更值了呢?”

芳菲气极可是却自知不是碧珠的对手,不敢动手也就只能动口了:“值,为什么不值?不就是几个耳光吗,你以为我会怕了你?笑话,你敢杀了我吗,不敢吧。可是你的人头却很快要被砍下来,到时候我定会让人好好的关照你的尸骨。区区几掌而已,当然值。”

紫萱看着她极为不屑:“你真得不够精明,怪不得丁老太爷看不上你,一直不想让你成为丁家的主母。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猖狂什么,先瞧瞧你的左右吧;也不想想,为什么你挨了这么多的耳光,丁阳将军居然也不吭一声,也不出手救你或是为你出口气呢?”

芳菲闻言看向左右,发现丁阳呆呆的立在身边动也不动,连话也不说一句;而那两个去捉雪莲的护院摔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受伤极重。

倒是雪莲好端端的立在原地,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显然她刚刚第一次听到的“啪啪”声不是护院打雪莲的,而雪莲在打人。

朱紫萱这些人居然真得敢动手,而且一动手几乎把所有的人都制住了;芳菲不敢相信的大叫:“你们真得想找死不成?!如今不管是哪个官老爷,不管你说什么,无人会相信你没有杀珍珠。”

紫萱一步一步逼向芳菲,轻轻摇头微笑:“啧,啧,芳菲什么时候懂了为我着想呢?你原本不就是认为珍珠为我所杀吗?如今这话听着可有点不是那个滋味。嗯,好歹现在没有其它人在,丁大夫人你倒不用担心你的话会对你不利呢。”

芳菲恶狠狠瞪着紫萱:“你,你做什么?!”她有点心慌了,全然不见刚刚的狂妄之态。

“应该是我问你想做什么吧?其实也不用问的——你想打雪莲,还想打琉璃,自然也不会放过我的姨母;对了,你最想打得人就是我,会忘了我呢,对不对。”

“你还真是笨得可以,会真得以为我们会乖乖的任由你折辱;告诉你,这世上有种人的性子叫做——定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们就是死,也不会向你这种小人低头求饶的。”

紫萱走到芳菲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来的时候,丁老太爷没有告诉你们,不要逼得我太急吗?如果我是必死的,那你猜我在死前会不会先为自己报仇?”

芳菲后退一步,她看看左右无人能救她,而更让她感到害怕的就是,根本不知道身边的人何时着了碧珠和雪莲的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点事儿也没有呢?

紫萱又紧逼一步:“你再猜猜,如果我要报仇的话,会向哪一个动手?”她说完露出牙齿笑笑:“你认为是你呢,还是丁阳将军?我也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主意。”

芳菲的脸色恢复成被吓得惨白色:“不要以为你把人制住就可以了,你以为你很聪明是不是?但是我们老太爷早就想到了,在我们来时就着人去兵马司报信,官府的人马上就到。”

她说到这里胆气长出三分来:“你现在跪下求饶的话,我还可以想想为你在官府的人面前说两句好话,不然,哼哼。”

紫萱双手环胸:“不然样,芳菲你说清楚的好,我这人不喜欢猜来猜去的。”说完她忽然连踏上两步,几乎要撞到芳菲的身上。

“如果你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官府的人来了就不止是你要死,你们一家人都会被送进大牢等死的。”芳菲一面后退一面大叫:“你弟弟文昭,你的心腹、伺候你的人都得死。”

她也唯有用这些话来威胁紫萱,同时也为自己打气,免得自己怕得跌坐在地上;看看动也不动的丁阳,泪水差点涌出来,倒底忍不住叫道:“阳哥哥,阳哥哥。”

但她的阳哥哥依然只有背影给她,且还是纹丝不动的背影。

事情的转变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原本是她占据了上风,眨眼间让转变成她被朱紫萱逼得步步倒退?刚刚是她最得意、最痛快、四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刻,就在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可以狠狠的踩踏朱紫萱的时候,两记耳光就让她自天堂落到了地狱。

紫萱看着她笑了笑:“你叫破喉咙他也不会应你的,嗯,现在我好像可以像刚刚你那样说、那样做呢,你说是不是?不过,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只有小人得志才会那么猖狂。”

她转过身子看向琉璃:“你说是……”忽然大惊失色以至于失声:“天啊,不、不会是真得吧?珍珠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芳菲!”

芳菲被紫萱逼得步步倒退,早已经不在原来站得地方,珍珠死掉了可能眼睛一直盯着她呢?芳菲当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却忍不住看向珍珠:心中有鬼啊,夜半无人敲门她的心也不安稳。

287章 不止你能听得到

芳菲下意识的看向珍珠,看到珍珠一双眼睛睁得那么大,头仰着眼珠映着灯光自然也映出她的身影来:她倒是看不到珍珠眼中她自己的身影,可是却不知道在脑中浮现出珍珠眼中她的身影。

因而看到珍珠的眼睛对着她,心下忍不住发寒,当即双腿发软便跌倒在地上!她再恶再毒可是她怕一样:鬼神。

芳菲惧鬼比惧神更甚,这好像是好多恶毒之人的通病。因而她见到珍珠那双大大的、无神采的眼睛时,心底就忍不住的冒寒气,不管如何都控制不住,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珍珠已经死了,当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了。芳菲被紫萱吓到,就是因为她自己心中有鬼,所以她是被自己心中藏着的鬼吓到了,而不是被紫萱或是珍珠吓到。

紫萱见芳菲跌坐在地上,笑吟吟的道:“你好像很怕啊,嗯,你在怕什么,说来听听如何?”

芳菲拼命的摇头,可是眼睛时不时的就去偷瞄珍珠;她是真得害怕珍珠朝向她的眼睛,当然也不想多看一眼的,但她越怕越忍不住时时去偷瞧一眼。

她听到了紫萱的话,不知道为何就是不答紫萱的话,两只手环抱自己想靠近丁阳可是腿软根本站不起来,更不要说走动了。

紫萱负手:“真得怕成这样?哦哦,我想起来了,枉死之人可是怨气冲天的,珍珠死于非命肯放过杀她的人?芳菲,说不定她今天晚上就会去找你,也怪不得你怕成这个样子;唉,冤魂索命啊。”

“不!”芳菲疯了般、狠狠的用尽全身力气挥动了一下胳膊:“不,不会的。”虽然嘴上叫得响,可是身子的颤抖表明她是真得怕珍珠今天晚上来找她。

紫萱看着芳菲很认真的点点头:“对,你说的对,她不会去找你的。珍珠宁可枉死也不会想报仇的,芳菲你大可以回去好好的睡,没有什么可担心的;珍珠也不会给你托梦,也、更不会去找你索命,你自己都说了还有什么担心的?”

芳菲不再挥舞胳膊,猛得盯向紫萱看了半晌后忽然大声道:“对,是我杀得她;不,当时她还没有死,我能让当时就咽下这口气?我打得她内腑无一是好的,打得吐血几口却又让人喂她吃下伤药,至少也要拖上一两个时辰才能让她死。”

“一两时辰已经足够了,对吧。”她看着紫萱狞笑:“把她放在这里,就算无人打她她也会死,但是说她刚刚都是活着的,不是我把她打死的。还有,”她慢慢的自地上爬起来,指着紫萱疯狂的大叫:“她活着我不怕她,她死了我还会怕她不成?”

“不要用她来吓我,我告诉你,我不怕她。”她双拳握紧,胳膊微微屈起用尽力气的大叫:“她做了鬼我也不会怕她。”

紫萱不语看着芳菲发狂,相信这个时候的芳菲不必引诱她、也不必逼问她,她自己就会说出一些平常无人知道的事情。

她想到这里眼波微微一转,扫过丁阳又收重新投在芳菲的身上,任她在那里大喊大叫,疯狂的发泄。

“你知道丁家为什么那么多的姨娘,包括那个生下女儿的楚姨娘我也只是设计,只是让阳哥哥误会她不理睬她,能容她在丁府苟活,却独独容不下珍珠吗?因为她是你的丫头。看到她就让我想起你来,我打她就当作是在打你,嘿,那叫一个痛快。”

芳菲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倒不是因为流了泪而是她的唾沫四飞溅到了嘴角上一些:“你明知道她不会有好下场还让她留在丁家,你原本就没有安好心,所以珍珠不是死在你姨母手里,而是死在你手上的。你不把她给阳哥哥,我也不会有机会收拾她,你才是杀死她的真凶。”

“生气吧?生气你来杀了我啊,来啊。”她侧耳细听,的确是听到了隐隐的马蹄声,所以想激紫萱出手;仰天长笑着她指着紫萱大叫:“你生气了?那你来杀了我啊。”

她自然不会甘心受死,只是想引得紫萱出手之后她再奋力反抗,应该可以支持到官兵们到来,到时候不用她说一句话,朱紫萱等人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

紫萱偏过头去仔细听了听:“好像是马蹄声吧?这里的小巷七拐八拐的,想找到我们还真得用些时候。”她看着芳菲抿抿嘴唇:“准备好了没有?”

不等芳菲说话,她头轻摆:“动手,不用和他们客气。”说完她一掌就打在芳菲的脸上:“想来你也准备好了,杀你怕脏了我的手呢,痛打一顿却是少不得的。你想打雪莲?”她反手又是一掌把芳菲打得伏在地上:“还想杀了我们?”

随着紫萱的话,碧珠和雪莲齐动手,夺了丁家护院手中的木棍和长鞭,就对着护院们没头没脑的打了起来;而琉璃放下珍珠,自丁家护院手中夺过木棍来,对着丁阳的头就砸了下去:“你不死?你不去死。”

紫萱弯下腰去拉起芳菲来:“你忘了你的身契吧?不怕我在大堂上把它拿出来?”

芳菲的眼珠缩了缩没有作声,显然她没有忘掉紫萱手中有她的身契;和紫萱对视半晌,她才轻轻的、轻轻的道:“你带在身上?”

如果紫萱不是把芳菲曾经卖身的身契带在身上,又如何能在大堂上拿出来。

紫萱低下头轻轻的在她耳边道:“你猜。”说完她抬脚来在芳菲的肚子上虚虚的一踹:“敢害我,你也是不想活了吧。你说,我是先收拾你,还是先收拾你肚子里的这个孽种?”

“嗯,白天的时候我发现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呢,很有意思想借我的手把这个孩子拿掉;就算是想害我,就算是想激起丁家父子对我的极端仇恨来,你的手段也太狠了些吧?”紫萱放下脚来:“你还真得不怕孩子没了,为什么?”

她轻轻的一拍芳菲的脸,芳菲便能开口说话而且身子也能动了,可是她却瞪着紫萱并不开口。

紫萱又提起脚来:“你现在能活动了,身契的事儿我们先不提,你如果再不肯低头认错,为我们在兵马司的人面前说好话,你的孩子可就无法来到这个世上了。”

“有本事你就踹!”芳菲盯着紫萱:“看阳哥哥和老太爷会不会放过你。”

紫萱猛得喝道:“你还真舍得出孩子啊,那就怪不得我了。”她说完一脚狠狠的踹出。

芳菲居然没有躲开,只是闭上了眼睛。

紫萱收回了脚放下:“为什么?你这也算是做母亲的人?”

芳菲睁开眼睛猛得扑向紫萱:“我不会告诉你的,反正这个孩子我是不能留得,死在你手上正好你又多加一条罪。”她的话中没有提身契之事。

她抱住的是紫萱的腿,张开嘴巴就咬向紫萱的大腿,双手还用力拉扯紫萱的衣裙:如果下裙被扯下来,于紫萱的脸面当然不好看,严重些还可以说是紫萱失了清白。

紫萱自然而然伸手去推她,手掌抵在在她身上后,她就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眼中满是不甘却也无奈。

“你还真是笨得可以,我能让你活动自如,自然就能让你一动不能动。”紫萱看看芳菲的肚子:“丁家无后,你也是因为有孩子,再加上你姐姐出力才成为丁大夫人的,就算你不喜欢孩子,也不可能不要它啊。”

“不会,这个孩子不是丁阳的吧?”说着话紫萱抚掌轻笑出声:“对了,我想起来了,丁大将军某一天夜里可是威猛过人的,如今他只怕是有其心也无其力——他会能让你有身孕的;这也就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原因吧?”

“其实丁阳也不知道,你留下这个孩子不正好保住你丁大夫人的位子嘛。”紫萱以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除非是——,有什么破绽漏泀之类的,你怕将来被丁阳发现,所以才想用孩子来害我。”

她低下头看着芳菲:“不要装哑巴,你现在无法动手却不是无法开口。”

芳菲只是“哼”了一声却不说话,虽然没有证实紫萱的话是真的,却也没有否认紫萱的话。

她眼中却并没有惧意,听着那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目光里反而多了不少的幸灾乐祸;那些马蹄声就算听上去还远,但相信不用多久兵马司的人就会赶到——朱紫萱,你的末日就要到了。

紫萱也听到了那些马蹄声,抬头看看被打得鼻脸肿的丁家护院:“可以,把他们捉对或是三五成群的弄到一块,记得要为他们摆弄好手脚。”

吩咐完她拍拍芳菲的脸:“你以为我不敢收拾你们就真得错了,我这人胃口好向来不挑食,却有一样东西却是从来不会吃的——亏,还是留给你自己吃吧。”

“喏,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你身子能不能动可是却一直听得到的声音,对不对?不过你有没有想到,你能听得到,丁阳将军他们的耳朵也没有被弄聋呢。”紫萱说完对着芳菲微笑。

288章 互殴

芳菲的脸色大变,想到刚刚她说过做过的事情,目光悔意大盛,看着紫萱的目光恨意也大增;她完全没有想到,刚刚紫萱打她几下子只是为了做样子,真正要害她的不在手而在那些话中。

“知道自己笨了是不是?”紫萱伸手把她拖到了丁阳面前,扶她站好把她的下巴抬起使她和丁阳的目光相对:“知道了也没有法子,这世上只有笨这种毛病是无法治好的。”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把芳菲的两只手摆弄成要掐丁阳脖子的样子,而且还把芳菲的身子弄得稍前倾,双脚掂起: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现在僵成木偶状的话,大活人没有几个能站得稳。

紫萱做完后看向丁阳:“丁将军,我倒是不知道你喜欢帽子的,而且还如此喜欢绿色。不过你的喜好有何特别之处也和我无关,随便你了。孩子啊,你看来真得做孽太多,自己的孩子留不住,反倒把旁人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

她把丁阳一只大手放在芳菲的肩膀上,不过没有放实,又把丁阳的另外一只手高高的扬起:如果落下来的话,正正好好可以打到芳菲的脸。

终于摆弄好,后退两步她欣赏几眼后看向左右,发现雪莲她们也把人摆好了,都如同丁阳和芳菲的样子,好像在打斗一般。

紫萱拍拍手:“成了。”然后她回头看向珍珠:“你放心,我不会被这些小人所害,并且也会为自己报这个仇的。”

琉璃闻言看看紫萱过去尝试着把珍珠的眼皮抚下来——这次,珍珠居然真得合上眼睛再没有睁开;到死,珍珠最担心的就是紫萱中了丁家人的计,因而不肯合上眼睛。

这个时候马蹄声如同响在耳边,紫萱知道人已经到了,和雪莲、碧珠两人交换一下眼神,看着巷子口有马头刚刚露出来,碧珠和雪莲一个轻拍衣裙一个轻扬手帕。

就看到丁阳狠狠的一掌抽了下来,“啪”的一声打在芳菲的脸上,让那张白晳的小脸马上胀起五个手指印来;力道当然不小,之所以没有把芳菲打出去,和丁阳另一只手握住了芳菲的肩膀有关,也和芳菲为了稳住身子下意识的双手用力掐紧丁阳的脖子有关。

丁阳把芳菲的话听得一字不漏,想到楚姨娘是被芳菲所设计,自己冷落了这个唯一为自己生过孩子的女人,想到楚姨娘还是自小就伺候自己,祖母赐给自己的女人,他心头就有无数的小火苗在拱啊拱。

他最气得不是自己冷落了楚姨娘这么多年,也不是最气芳菲害了楚姨娘,他最最气得是自己被芳菲所骗,被芳菲当成一个傻瓜般哄骗:当他丁阳是什么人,居然设计来谋算他。

想到四年以来他对芳菲的宠爱、对芳菲的信任,他就很想狠狠的给芳菲几个耳光,告诉芳菲他不是个傻子。

此事如果说让他十分光火的话,那后来紫萱和芳菲关于孩子的一番对话,就气得他头顶冒烟;火气之旺能把他头上的发辫点燃,这就不是把他当成傻子的事情了,而且紫萱的话可不是他一个人听到了,丁家的那些护院都听到了。

他要如何做人?!该死的芳菲。

气爆了的丁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扬起手不停的一掌又一掌打在芳菲的脸上,根本就没有想到芳菲会不会受伤;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芳菲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想到芳菲曾在天香楼前后两次逗留的时间都不短,他的心更是像被人用刀子一条一条的往下割肉般,不只是痛啊;如果当真在天香楼芳菲和人有染的话,孩子的爹还真就难说了。

因为天香楼里的人多啊,天知道芳菲和几个男人有染;而这样的事情,芳菲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可能对他实话实说;也就是说,他不可能知道倒底有几个男人和芳菲有染。

当然,也有可能是芳菲另有奸夫,但是关于奸夫的事情芳菲也不可能对他有一说一;想到芳菲自他某个方面不行之后,就有可能和奸夫时常在寻欢作乐,他的心就好像被火灼了,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

芳菲身子能动之后不稳自然而然就掐了丁阳,接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丁阳掌了一记耳光;她痛呼刚刚出声,丁阳的手掌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让她都无法痛叫出来。

被打得晕头转向中,她自然要挣扎,用力的去推丁阳但以她的力气如何能推得动丁阳?耳光依然不停的落下来,她的嘴里已经有了血腥味儿,却还是无法让丁阳住手。

她也痛得厉害了,推不动就开始拼命的挣扎,开始用打、用脚踢,想挣脱丁阳的掌控;却只是让她被丁阳捏住的肩膀更痛而已。

再一记重重的耳光,芳菲的头狠狠的甩向一旁,一颗牙齿自嘴巴里飞出,也终于让她痛呼大叫出声。太痛了,耳朵也“嗡嗡”作响,可是丁阳依然又扬手打了下来,一副存心要把她活活打死的样子。

芳菲真得无法再承受,她开始用尽吃奶的力气挣扎,甚至不惜用她尖尖的指甲去抓挠丁阳的脸。

丁阳在气怒之下教训芳菲压根没有想到芳菲会挣脱,也没有想到芳菲会弄伤了他,大意之下被芳菲的手指狠狠的抓在脸上,其中的小指险些抓着他的右眼。

脸上受袭丁阳下意识的合了合眼睛,疼痛让他自然收回一只手去抚脸,然后他摸到了湿湿的东西,一看却是血!

他看着芳菲两目之中血红一片:“你还敢伤我?!”说完一脚踹中了芳菲的肚子,使得芳菲飞出去几步远才摔倒在地上。

但是丁阳依然不肯罢休:“我今天活活打死你。”被人欺骗的愤怒、被人背叛戴了绿帽的火气,已经让他失去了一些理智;而芳菲的手指弄伤了他的脸使他完全丧失理智,只觉得要把芳菲杀死才能让他好过一些。

他大踏步追上,一脚狠狠的踩向芳菲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的耻辱,他岂能留下这个孽种?他踏下去的时候,根本就是想连芳菲的性命也一并解决,完全没有丝毫的容情。

芳菲拼命的滚开再滚开躲避着丁阳,根本来不及爬起来,就连开口求饶都没有功夫,只她稍慢一点就会被丁阳踹中肚子;孩子的死活她不在意,但是她自己的性命却不能舍掉。

丁阳的脚重重的落在芳菲的臀部:“你还敢给我逃?”他又是一脚踹出去,今天非要立取芳菲的性命不可。

琉璃哼了一句:“狗咬狗。”回头看一眼:“兵马司的人好慢。”

“刚刚,应该是个探子。”碧珠倒是跟着行过军:“听,人马上就要到了。你费这么大的力气让他们狗咬狗做什么?不如我一点药粉过去,就足够他们叫上三天的。”

紫萱轻轻摇头:“狗咬狗可不只是为了看戏。杀人的事情,虽然予眼下郡主的身份来说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但是丁老太爷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我们不能让脏水泼到身上;如今,他们没有那个功夫来泼脏水了吧?”

芳菲狼狈的逃避却让丁阳更是怒上加怒,一脚重过一脚的踹过去,没有踹中肚子却也有几脚落在了芳菲的臀部和后背上。

因为第一脚正中芳菲的肚子,已经伤到了她腹中的孩子,再加上随后拼命的滚动躲避丁阳的脚,血终究是流了出来且越流越多。

丁家的护院们那边就更热闹了,这个一拳砸中那个的头,那个一脚踢中这个的肚子,都好像是有生死大仇般的动手;而且都是打完之后才会惊呼与痛呼:“小心——,啊,痛死我了!”

护院们的功夫自然是有高有低的,因而同样的一拳自然就有人吃得亏大些,再加上各人的脾气不同,便有人打得不可开交,也有人停手在旁边相劝,更有人那机灵的东张西望想溜走的:刚刚听到丁大夫人好像是偷了人,这等事情落进耳朵里还能有好?

兵司马的人终于到了,看到的就是地上是乱扔的火把,火光映照下就是丁家一群人在互殴;而打得最起劲的那个人自然就是丁阳丁大将军了。看,这也不像是有人被杀了,反而是丁家夫妻反目各带一些人互殴。

高头大马上的宋将军回头看一眼来报信的丁家人,再看看又是一掌抽向自家夫人的丁阳,他咳了两声:“这里不像是有人行凶杀人,管家你是不是带本将军来错了地方?”

紫萱扶着雪莲的手,带着碧珠自暗处走出来:“来人可是兵马司的人?快来,这里可是出了命案。”

宋将军看过来,因为火光的关系没有看清楚紫萱几个的服饰及脸:“你们是何人?”

“辅国郡主受了惊吓,还请这位将军派人护送我们回府。”琉璃开口报上紫萱的身份。

紫萱微微一移脚步使得人能看清楚她,没有作声只是抬头看着宋将军,她是郡主而对方只是四品的武将,自然应该下马向她见礼;她并不是想以势压人,只是眼下这种情形她就是要高高在上才能占据主动。而且,和丁家管家一起来的将军,和丁家又岂能是泛泛之交?

宋将军看向紫萱认出了她来,在马上欠身抱拳:“末将见过郡主。请郡主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行全礼。”

289章 值得吗?

碧珠闻言脸马上放了下来,低声在紫萱的耳边道:“没有这样的道理。现在又不是战时,没有什么紧急情形,他也不是奉了旨;在京城之中一个小小的四品武将,如果在当差时见了贵人都不拜的话,那他们岂不是会被捧上天。”

“真有规矩能令他如此自傲的话,兵马司的权势就会大如天;他分明就是没有把你放在眼中,故意的轻慢于你。很有可能,他就是为捉拿我们而来,因此才会照面就和你不用客气了,反正一会儿要得罪之处更大。”

紫萱微一点头,示意听到碧珠的话,看着宋将军微笑:“原来将军有军务在事?那本郡主也不好打扰将军的公事,便不留将军了,慢走。”

宋将军没有想到紫萱会开口赶人,看看远处的丁阳和芳菲:“这里,在做什么?”

紫萱放下了脸来:“宋将军如果有军务在身就请自便,如果没有军务在身而要过问眼前丁家杀人之案的话——将军也是四品的官儿了,不会不知道礼字写吧?礼字不放将军的眼中倒没有什么,但是忠字将军总谨记在心的。”

宋将军的脸色微变,微一沉吟翻身下马单膝点地:“末将参见郡主。”

紫萱轻轻的一抬手:“将军请起。那将军并无军务在身了?正好就麻烦将军处置眼前的命案吧——丁府之人杀了他们府中的姨娘,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丁阳将军和其夫人各自带着人大打出手……”

“住口!”芳菲大喝一声:“你不要血口喷人……”话没有说完,她脸上又挨了掌,不得不抚着脸先解决盛怒中的丁阳:“阳哥哥,兵马司的人来了,我们还是把正经事说清楚,再论……”话依然没有说完,丁阳又是一脚踹过来,她堪堪避开。

丁府管家早跑了过来,趁着这个间隙马上过去拦下丁阳,低声道:“老太爷的吩咐做完之后,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议吧,将军。”看一眼芳菲,他实在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丁阳会要把芳菲致于死地不可:“尤其是家事,还是回府之后细说才好。”

丁阳听懂了管家的话,恶狠狠的瞪一眼芳菲转身走向宋将军:“你来得正好。”

宋将军马下向丁阳见礼:“末将见过将军。”

紫萱看宋将军也不提什么甲胄在身之类的,倒是拜得很痛快,心中越发肯定此人定是丁家一脉的人:“宋将军,人命关天啊。虽然说死的人是个姨娘,又事涉丁府,但是上唐自有王法,全无纵容凶徒的道理。”

上唐的人虽然分三六九等,但是婢仆的性命依然是性命,何况是姨娘?做主子的把婢仆们打杀,按律来说也应该会被问罪,只不过不会以命抵命,但也可以流放三千里的。

当然,民不举则官不究,因而各府邸之中偶尔死个把人,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其中的原因还是各位贵人们着重脸面,对不听话、犯事的婢仆实在不想用发卖了事,不然就送入官府——进了大牢想要某人死那法子多了去,且不会引祸上身,这才是常用的法子。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上唐王法开篇就言明的;虽然有些掩耳盗铃之姿,但倒底还是有些作用的。

丁阳“哼”了一声:“看你们满身血污,珍珠当然是为你们所杀,居然开口就诬我们丁家是何道理?”

宋将军看向紫萱:“郡主,丁将军所说?”

紫萱看看身上衣裙的血迹,指着丁阳和芳菲等人说:“他们夫妻身上也有血迹,且那些丁家护院身上也有不少是有血迹的,宋将军你是没有看清楚,还是别有居心?本郡主没有把话说清楚不成?杀人者,就是丁府之人,宋将军你还是好好的查出杀人凶手吧。”

丁阳怒瞪宋将军:“还不拿人!”一切都安排好了,按照原本说好的宋将军一来就要“请”紫萱等去官府坐坐的;可是现在宋将军却根本不动手,反而和朱紫萱废话起来没有完。

和朱紫萱说得越多越没有好处,事情还是速断速决为上。

紫萱指着丁阳等人身上的凌乱:“都有血迹,只是我们为救人,而他们却是杀人;且刚刚丁家众人因为推诿而大打出手,如今看到你们兵马司的人才想掩盖事实,而指我们杀人。”

“宋将军你也是亲眼所见丁家之人互殴,此事孰是孰非不用本郡主再多说吧?你能做到四品,如果连这点都看不透,本郡主就要怀疑你这四品的官儿是当上的。”紫萱寸步不让,不仅是咬住丁家杀人不放,并且也把宋将军逼到角落中。

丁阳这才知道自己又中计了,刚刚朱紫萱和芳菲说那些话并非是和芳菲争吵而无意说出,摆明了是别有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动手教训芳菲,而在兵马司面前弄出假相来。

“捉人。”只要把人弄进兵马司衙门,到第二天天亮,自然会有法子让紫萱的人招供:朱紫萱是郡主动不能用刑,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可以用大刑来伺候的。

九黎的人?不管是伸手打了兵马司的人、还是在兵马司等人的身上用毒,那都是死罪!要知道,兵马司可是皇城之外拱卫皇城安危的衙门,和他们动手就相当于造反。

丁阳所想就是赶快把紫萱等人弄到兵马司的衙门,如今的他没有耐心的很,只想快点把事情做完,也好回去好好的想想要如何处置芳菲。

芳菲伏在地上血已经浸湿她的衣裙,努力的叫了好几遍:“叫大夫,快叫大夫!”见无人理会她,最终用尽力气大吼:“叫大夫。”

丁阳气得几步跨过去伸掌就要打,芳菲却挺起脖子仰起脸来盯着他:“你打死我吧,贵妃娘娘那里你可想好了如何交待?”她知道丁阳的软肋,所以此时逃过一劫后,当然不会再给丁阳对她动手的机会。

“现在,还是正经事情要紧。”芳菲又加了一句,算是安抚丁阳的情绪;如今丁阳和兵马司的人说过话,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眼下也能压住了,所以芳菲相信丁阳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

丁阳的手掌还真就停在了半空,然后慢慢的放下来黑着脸道:“来人,送你们夫人回府!”他此时才想起来,想杀芳菲还在贤贵妃那道坎在呢。

就算是芳菲给他那么大的侮辱,只要有贤贵妃在他就不能把芳菲如何,否则定会让贤贵妃大怒的。

此事也只有回府之后找他的父亲商量一番,做为一个男人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眼下暂时放过芳菲,不表示他就就能强咽下这口气。

紫萱淡淡的道:“慢着。命案在前,丁夫人好像不能脱了干系岂能回府?不过丁夫人的的伤不能再拖了,还要麻烦宋将军去请大夫来。”

丁阳回头看到紫萱还在原地好端端的站着,狂怒:“宋将军,你没有看到珍珠的尸体吗?还不把杀人凶徒带回衙门?就算她贵为郡主,我丁阳也要为珍珠讨个公道,明天一早我自会上书皇上。”

宋将军心中有些着恼,虽然说他本来的原意就是来“请”朱紫萱等人的,但是眼下的情形要让他请?丁家人互殴不止是他看到了,而且丁阳等人衣衫凌乱不堪,就算是现在也瞒不过人去。

如果像原本所说,他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那个,反正到时候朱紫萱就会因为“罪证”确凿而被皇上降罪,自然不会再安然做她的郡主;但是现在事情复杂了,今天晚上就算能屈打成招,到时候皇上过问的话能掩住所有的真相吗?

原来的安排天衣无缝,就算是辅国郡主不承认杀人,也能遮住京城人的耳目使他们相信人是辅国郡主所杀;现在,只要辅国郡主开口叫冤道出今天晚上的事情,可能掩得住天下人的耳目。

要知道,丁家的人大打出手他带来的人都看到了;虽然说带来的都是他亲信的人,但是这么多人当真会没有露出口风说出实情的?他不敢赌。

如果像原来所说得那样,他带人前来看到就是一具尸体和满身是血的辅国郡主等人,那他早就拿人了,还用得着被人再三喝斥嘛。

此事不是不能做,而是有点太过冒险了,最终的问题就是值得吗?宋将军犹疑不定。

丁阳看宋将军还不动手更怒,倒是芳菲叫破了宋将军的顾忌:“这里没有外人,你怕什么?先拿下人来送到衙门再说。如今不正在练兵嘛……”

她看一眼宋将军身后的兵士们,相信不用再多说,宋将军也能清楚她话中的意思。虽然此计不是万全之策,但可以争取到时间做很多的安排了,到时相信丁老太爷会有法子的:她知道,宋将军也应该知道这一点。

丁阳当即再大喝一声:“还不拿人,宋将军你不是因为是位郡主而不敢拿人吧?但我们丁家屈死之人如何能闭得上眼睛,请宋将军公事公办。”

宋将军看向紫萱有此踌躇,丁府的管家上前两步耳语了两声,他长吸一口气抱拳:“郡主,死者是丁家之人,丁家就是苦主,不可能是凶徒。末将得罪,请郡主说一说为什么如此之晚会在这处偏僻之极的巷子中?”

紫萱眯起眼睛来看看丁阳和芳菲笑了笑,居然老老实实的答宋将军的问话:“因为珍珠向我求救,说她说破了丁大夫人偷人之事……”

290章 小宋要自保

听到紫萱的话,丁阳和芳菲的脸色都大变齐呼:“住口。”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说,这样一来不止是芳菲的名声,而且丁阳的名声,乃至丁家的名声就要完了。

紫萱看向他们夫妻:“我原本不想多话的,只要宋将军把你们丁家这些人带回衙门细问、细查,很快就会知道此事;但是你们夫妻敢诬蔑本郡主,本郡主难道还要顾念你们的名声不成?”

“宋将军被你们所蒙蔽,本郡主当然要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好让宋将军知道来龙去脉,免得宋将军错捉了好人而后悔终生。”看着丁阳和芳菲她淡淡的道:“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倒也乐得清闲不多嘴。”

丁阳额头的青筋暴起:“你胡说八道!”

紫萱看着他:“如果当真是我胡说八道的放,那刚刚丁将军你又是因何非要将有孕的妻子置以死地,追打不休也就罢了,连叫个医生来安胎保命也要我开口?只要丁阳将军说出能让信服的理由来,我会为刚刚那几句话道歉的。”

“嘿,大夫来了,还真是及时啊。”她挑起眉毛来看着丁阳:“应该可以保住孩子吧?我要恭喜丁阳将军你再有几个月就会得贵子了。”

丁阳握紧了拳头,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哼。”

“丁阳将军好像不喜欢丁大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呢,如果不知情的人定不会知道丁阳将军成亲至今膝下无子啊。”紫萱唇角弯起的更厉害:“丁将军这些不合理的地方,宋将军看清楚、听清楚了?”

宋将军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真得不知道丁阳追打自己的妻子原来是因为妻子失贞,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少说少错:丁大夫人来头不小啊,其姐姐可是贵妃且育有大殿下。

芳菲大叫:“你如此辱我的清白、坏我丁家名声,我姐姐一定不会放过你;阳哥哥,你一定要在皇上面前为我讨个公道。”

有些事情不论真假在世人面前就得是假的,只要丁阳有点理智就会懂这一点。

丁阳恶狠狠的盯了芳菲半晌,然后猛得回头看向紫萱:“不要再污内人的名声,不然我丁阳今天晚上性命不要,也不会容污我丁家名声的人离开。”

这话也有可能是说给芳菲听得:四周的人不少都这样以为,因为污了丁家名声的人也有可能是芳菲;除非芳菲不是真得偷人,那此话就是说给紫萱听得。

“刚刚我只是一时失手,不过是想去挽起内人罢了;孩子,我当然在意,只是想让芳菲回府之后好好的诊治,在这里诊脉又能如何?根本不能用药。”丁阳又补了一句话,说得是憋屈无比。

他说完后险些把自己气得晕倒过去,这天下间还有比他更窝囊的丈夫吗?妻子偷了人,他还要为其打掩护。但是家丑不可外扬,如果此时把芳菲做得好事闹得人尽皆知,他及丁家的颜面扫地,从此当真是无法在京城立足了。

为了他的前程、为了丁家的名声,他也只能帮芳菲遮掩丑事;一切,都等他回到丁府之后再论。

道理他想得明白,可是心中的那口气却让他极为不舒服,恨不得现在就把芳菲碎尸万段,一解他的心头之恨;尤其是想到他疼爱芳菲多年,他就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

紫萱看着他微微点头:“丁阳将军的胸怀之广真得让人目瞪口呆啊。大夫正在给丁夫人诊脉,看样子也知道丁夫人伤得很重,不知道一会儿大夫要问你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时,丁阳将军你要保哪一个?”

丁阳的脸色巨变:“没有发生的事情郡主也要拿来说事,看来就是想害我丁家不可;宋将军,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宋将军此时却只是苦苦一笑:“末将还真是什么也没有听明白,请将军恕罪。”这池混水真得不好趟啊,他决定还是看看再说;丁老太爷的确是精明,可是丁阳将军实在是有点儿……他认为自己不必太过着紧讨好丁家了。

就算为报丁老太爷当年对他的恩遇,也不必搭上自己的性命和前程啊;没有丁老太爷他虽然可能升迁的慢些,但他相信自己也不过是多熬两年罢了,因此他不想为丁家而压上自己的一切。

紫萱眼波一转看向正在给芳菲诊脉的大夫,在心中坏坏的想:“老天爷有眼啊,这个孩子可一定保住才成。人家丁阳大将军可说了,那孩子就是他的,那就让这个孩子给丁家继传香灯吧。”

“丁将军你不愿答,那本郡主替你说出心声来好了;”她看向芳菲,迎着芳菲的目光:“丁阳将军最想的就是一尸两命吧?如此丁阳将军的天空就真得干净了。”

芳菲的目光一凝,轻轻咬咬牙齿:“郡主不必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

“你们夫妻的感情如何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还用得着挑拨吗?”紫萱不再理会芳菲而是看向丁阳:“本郡主就权且相信你们夫妻所言,只是有一点不明——丁将军既然很在意孩子,那会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气得不顾丁夫人腹中你的骨肉,而一脚接着一脚踹下去。”

她故意把“你的骨肉”四个字重重的、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瞧着丁阳咬牙切齿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不要说什么你去挽起你夫人的话来,这里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你如此说法知道不知道大家心里怎么想?”轻笑一声看向芳菲,紫萱道:“不过,你倒真是有福气。”

丁阳看看左右想到刚刚所说得话心里烦燥起来,的确是不应该说什么要扶起芳菲的话来,但他现在心乱如麻、气得头晕脑胀,能找出个借口来已经不错,哪里还顾得上思前想后呢。

“丁阳将军,你当真不是因为丁夫人偷人而追打于她?”紫萱见宋将军不开口,便好心的替他问一句:“宋将军,本郡主代你问问你不介意吧?”

宋将军很介意,可是他却不好开口直说自己在意,脸也不敢板着:“郡主玩笑,末将哪里敢对郡主不敬。”

丁阳怒指紫萱:“珍珠当然不是内人所杀!郡主,你再如此污蔑我丁家的人……”

“既然不是,你却怒发如狂的追打丁夫人;这是为什么呢?”紫萱以指点丁阳,看着丁阳忽然眼睛一亮。

“哦,原来你是因为珍珠是被丁夫人所杀,而发怒责打于她吧?丁将军还真得极为疼爱珍珠啊,不然岂能怒打有身孕在身的妻室呢。”紫萱的话说得轻轻松松,却听得丁阳脸色又是一变。

“不是!珍珠不是内人所杀。”丁阳脑子里乱作一团,不知道如何辩驳只有大叫出声。

紫萱看着他:“不是?那丁阳你为什么毒打丁夫人,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样子?这里的人,可没有一个是瞎子。”也不等丁阳回答,她看向大夫:“如何了?大人如何、孩子又如何?是不是只能保一个?”

丁阳的脸色马上紧张起来,他是恨不得孩子现在就没有了,免得还留在芳菲的肚子里给他添堵。

大夫看向紫萱有些口吃,因为太过紧张了,他只是普通百姓今天却被兵马司的人请来,又听到丁家如此多的秘闻:“不用保哪一个的。”

丁阳闻言眼中闪过喜色,大人孩子一起死了倒也干净;至于贵妃那里如何应对,回家去问他父亲讨个法子就是了:倒底,大殿下要成为太子,贵妃还是少不了他们丁家的支持。

紫萱很及时的开口:“大人和孩子都不保了,如此噩耗丁阳却是一脸的喜色,不知道是何解啊。”

丁阳猛得板起脸来:“郡主,臣当然是伤心的。”

大夫急急的开口:“大人虽然不太好,但身子底子强回去养养就无碍了。”

丁阳的眼睛猛得一缩,却也不能开口骂娘。

大夫继续道:“虽然动了胎气,虽然也见了红,但丁夫人身子好所以老夫拼尽所学,已经保住了孩子。”

丁阳眼前一黑,脚下不稳身子晃了几晃才站稳,却在心中大吼道:老天,你留下芳菲也就罢了,怎么还把那个小孽种也留了下来!

紫萱瞧着丁阳笑吟吟的道:“恭喜丁阳将军,贺喜丁阳将军了。看来,你们丁家很快就会有后了。”

丁阳闻言用手一指紫萱,话没有说出来却自嘴里流出一缕鲜血来:没有气死,他认为自己的养气功夫实在是有太大的长进了。

他连吸了几口气才能开口,瞪向宋将军:“你倒底要不要拿人?!是不是真得想放过凶徒,任其逍遥。”

紫萱点头:“就是,丁阳将军的话很对,宋将军你还不把凶徒锁拿到衙门细细审问?”

宋将军骑虎难下,再次听到丁阳的大吼后他忍不住道:“事情太过复杂,末将不能断定,只能得罪了。”

丁阳看着他:“快点动手吧。”

宋将军抱拳拱手:“郡主,请恕末将无礼,此事因为有人丧命,麻烦郡主到衙门小坐。”他说完也不等紫萱开口,就对丁阳也是一拱手:“将军,事关人命,请将军到衙门叙话。”

他原本就是来拿紫萱的,但是眼下的情形不可能让他只拿紫萱回去;放开紫萱丁家肯定不干,可是拿了紫萱只怕是后患无穷:干脆两个都拿了。

丁家也不能怪他把朱紫萱放了,而万一辅国郡主无事,他也能有推脱之辞;其它的?关他什么事儿,眼下当然是自保要紧。

291章 顺便的

丁阳闻言气得大吼:“你脑袋发晕了!”他不相信自家老爹找得人,要把他也捉进兵马司的衙门。

宋将军再欠了一欠身子:“丁将军,末将也是无奈;如今丁家的姨娘死在当场,郡主和将军又是各执一词,末将听上去都有那么几分道理;”他说到这里对着紫萱行礼:“郡主恕罪!”

又对着丁阳施礼,他再道一声:“丁将军恕罪。是末将无能,眼下只能请郡主和将军到衙门吃杯茶,让仵作和稳婆细细的查一查死者,希望到时候可以为郡主和将军做个证实,还郡主和将军的清白。”

紫萱微笑点头:“珍珠是我原本的赔嫁丫头,后来丁阳将军收了房,我和丁阳将军义绝之时她留在了丁府中。如今她死于非命,于情于理我都要弄清楚她的死因,就算是宋将军不请我去兵马司,我也要去的。”

宋将军现在可不见刚刚来时的趾高气扬,把腰弯得就要低到地上了:“谢郡主体谅。事情清楚之后,末将定到府上负荆请罪,任凭郡主责罚。”他也只是想为自己弄条后路,负荆请罪一词只是应景而出,并非有其它的意思。

可是这词儿落在丁阳的耳中却极为不受用,狠狠的瞪一眼宋将军又看向自己府中的管家,不明白这位将军是吃错了什么药,会对紫萱如此的客气。

管家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啊;而且老太爷让他告诉宋将军的话他也说了,如今宋将军就是不肯和辅国县主为难,他又能如何?

紫萱回头看向丁阳:“你不去兵马司本郡主早就料到了,因为你怕被查出实情来,到时候你再也离不开衙门的大牢了。”

丁阳怒而甩袖,看一眼宋将军见他又弯了弯腰知道自己不去不成了,冷哼一声大步抢过去纵身上马:“走。”他要找个机会和宋将军好好的聊聊。

宋将军急忙喊一声:“来人,好好伺候着丁将军,如有闪失你们提头来见。”他没有跟上去,反而向着紫萱躬身:“马车立时就到,还要麻烦郡主稍等。”

这个时候他当然要避一避嫌,就算要和丁阳私晤说几句心腹话,也不用当着辅国郡主的面儿。

紫萱看一眼芳菲:“她也需要马车。”

宋将军挠挠头:“是。”抬头看着赶过来的马车有此为难:“只有两辆。”而且是一好一坏,好的分明就是乘人的,而坏得那辆分明就是平常农家拉东西用得平板车,自然是用来拉尸首的。

紫萱看看芳菲:“只能委屈丁夫人和珍珠一起了,那这车宽敞,也方便丁夫人能躺下养伤,免得再有什么闪失。”她说完看一眼宋将军:“只是,珍珠的尸首如果有什么损坏的话,不要怪本郡主不客气。”

宋将军马上应下来,越和紫萱交谈他的心下越惊,对丁阳也就越发的失望。他这是不知道白天的事情,如果深知前因后果,丁老太爷的那恩情和好处肯定不会让他动手。

紫萱看着雪莲和琉璃把芳菲抬到平板车,放在琉璃的旁边,瞧着芳菲吓得大叫坐起,拍着车闹着要下来。

“丁夫人,夜深人静,你正好听听珍珠有什么话要对你说。”紫萱微笑抬脚上车:“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芳菲吓得一哆嗦:“不,求求你们了,扶我下去吧。”可是无人理会她,众兵士驾车向兵马司而去。

马车刚刚动,前面黑影中慢慢踱出一个人来拦在了宋将军面前,身后还拖着什么的样子,懒懒的伸个腰看着宋将军道:“哟,你们兵马司还真是忙啊。,出命案了,这事儿不归你们管吧,还有,你们的鼻子比狗还灵啊,府尹大人那里还什么都不知道,兵马司已经要拿人回去审问了。”

宋将军的脸色微一变:“你是谁?”

紫萱挑开车帘看着水慕霞一笑:“水兄。”完全没有意外的样子,不然她岂会说那么多的话、弄那么多的事儿,为得当然就是拖延时间。

水慕霞抬头:“郡主一切还安好吧?可有人为难郡主?”他的左边的衣袖少了一截,看起来也是经过恶斗的。

紫萱摇头:“我很好。倒是水兄你——”她上下打量一番水慕霞笑了:“依然是玉树临风。”

“这话,我爱听。”水慕霞笑着点头看向宋将军:“你还知道点进退,死罪看来能免掉了。”

宋将军沉下脸来:“你,好大的口气!”

“他的口气大嘛?”晋亲王不知从哪里来了,衣服看上去整齐的很,只是头上的帽子不见了:“本王可以告诉你,如果辅国郡主少一根头发,本王现在就斩下你的人头。”

宋将军的脸真得变了,马上翻身下马叩头:“末将参见王爷。”偷偷抬头想看看晋亲王的脸色,不想却先看到了水慕霞身后的丁阳,他的脸色当即一变:“丁将军?!”

丁阳的双手被绑住了,身子摇摇晃晃有些站不急,头脑也好像不清楚的样子,听到有人唤他才甩甩头,左右看了看才把目光放在宋将军的身上。

过了半晌他的目光清醒了不少,然后移动目光看到紫萱,忽然间明悟的他指着紫萱大叫:“怪不得你搞了那么多的事儿,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吧?!出气不过是顺便的。”

紫萱点点头:“你全说对了,丁阳将军。只是,你有点后知后觉,现在才想明白你不认为太晚了些?在你告诉我,你使了高手去跟踪晋亲王和水后,我如果不拖延时间等他们回来找你,那就是我太笨了。”

丁阳恨得猛咬后槽牙但也于事无补,是他亲口告诉紫萱一切的布置,无非就是想让她死心不必等帮手,哪里想到却会成为紫萱定计的关键呢。

“王爷,水兄,我就算是失了职司却还是将军,水兄你打晕我就已经是不对,居然还把在下绑起来——请问这是何故?”他不再理会紫萱,想先脱离水慕霞的手掌。

水慕霞没有答丁阳反而看向宋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宋将军马上答道要去兵马司,水慕霞又道:“你这是把郡主当成杀人的凶徒了?”

“不,不,末将不敢。只是有命案发生,末将不知道是哪个人下得手,因而才请郡主和丁阳将军回兵马司说清楚的。”宋将军心里那个苦啊,想到丁家管家所说,他们老太爷保证晋亲王不会出现的话,就想一脚踢过去。

这何止是坑人。

水慕霞点点头:“那就是说丁阳将军是嫌犯了?”

宋将军无奈的承认:“可以这样说,但是事情没有查明,现在说还早了些。”

“既然是嫌犯,居然策马狂奔当然就是想逃走,遇上了我岂能不伸手管上一管?捉住逃犯不绑一绑行?”水慕霞看一眼丁阳:“你说对吧?”

丁阳暗恨在心:“水兄,你莫要开玩笑,杀人的可不是我。”

晋亲王点头:“对,指使杀人的才是你。”

宋将军心知今天招惹了麻烦,但事以至此他多说无益:“末将谢过水相助,因为有公务在身,末将就先行告退了。”他对着晋亲王一礼,示意人过去接过丁阳来。

水慕霞却没有交人,反而侧身一让:“没有人要留宋将军,慢走不送。”他向紫萱欠了欠身子:“郡主,请随我们这边走;月下漫步也是桩佳话,马车不用更好。”

宋将军看着紫萱下车,咬了几次牙他终于还是开口:“王爷,郡主和丁阳将军要随末将回兵马司。”

晋亲王看着他没有作声,宋将军静候半晌不得不再次开口。

水慕霞沉着脸道:“宋将军,你要走无人留难于你,不过你要留下来,我和王爷也不会见怪。正好,你现在就告诉在下,为什么你们兵马司比府尹还要快一步?”

“说起府尹来,人家就足够倒霉了,几世作孽才会附廓京城啊?堂堂的府尹官儿也不算小了,换在任何一地那也是员大吏;放在京城,府尹就没有几分权,夹板气倒要常受,你小小的兵马司也要夺人家本就所剩不多的权呢?”

“嗯,你和府尹有仇?”看到宋将军摇头开口否认,水慕霞摸了摸下巴:“不是啊,那你干嘛要捞过界?”

紫萱看着宋将军:“马车你准备的很周到,带着人马自兵马司赶过来,应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居然就已经备好了平板马车;是宋将军人未卜先知呢,还是——?”

宋将军的脸色猛得一变,弯下身子刚想说话,晋亲王那里一挥手就把他头上的帽儿、腰间的长剑拿掉了:“你,明天自去请罪。”

丁阳看到宋将军不敢再多说,只是弯下腰不停的赔礼认错,为得就是想在晋亲王的手上讨还那顶官帽;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脱出了他的掌控:“王爷,我也是堂堂的一品大员,刑不上大夫,如此绑了我有失朝廷体面。”

晋亲王一掌甩在他的脸上,也不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你,居然敢让人跟踪本王,就是该死。”

292章 又是身孕!

水慕霞看丁阳呆呆的、直直的盯着晋亲王,一袖子甩过去把丁阳打醒了:“怎么着,现在心服口服了?绑你自然有绑你的理由,而且多得很呢,聪明人是不会多嘴问的。”

紫萱淡淡的的加了一句:“丁将军不必否认你使人去跟踪王爷和水公子,你刚刚的话,你们丁家的护院都听到了;我相信他们当中自有不少明理的人会做证。”

“哦,我一时匆忙忘了告诉丁阳,你使来的高手有一个没有死呢,我想王爷的护卫定能问出点有趣的事情来;我有点等不及,丁阳将军你呢?”水慕霞看着丁阳笑得很温暖。

丁阳心头一颤:“王爷,臣让人跟着您绝无恶意,请王爷相信臣。”

水慕霞微笑的挑眉:“跟着我们的可都是高手,如果不是我们有那么几个帮手,今天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丁兄你说话真得未知呢,原来这还不算是恶意的——王爷,听到没有?”

“真要有恶意,丁兄会怎么样,让人出手就立等取在下和王爷的性命不成?算了,算了,丁兄和在下有些交情,你说没有恶意就算是没有恶意吧。”

“只是,你使了人伏在驿馆的前后门,而且人数足有七八人之多,不知道此事丁兄你是不是也要说没有恶意?”水慕霞说完摸摸下巴:“你说,我们就会信得。”

晋亲王冷冷的道:“只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相信了。”

丁阳马上面如土色,满嘴里全是苦涩:“我只是、只是……”他结结巴巴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当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辩驳。

原本他的打算是等兵马司的人来到把紫萱弄走,接下来自然就会让盯着晋亲王和水慕霞、以及驿馆的人回来,这一切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使人去盯着驿馆还是跟着晋亲王和水慕霞,只是不想他们会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坏了他的好事,绝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眼下,却有些说不清楚了。

盯着驿馆的确是有些不对,不过却不是他一个人做过:大家敢用几个人盯着驿馆,并不是想图谋不轨,只是想注意驿馆内人的动静——有人是为了送礼,有人是为了请客等等不一而足。

丁阳和那些使人盯着驿馆之人的不同在于,人家使去的人没有被捉,而他却被捉个了正着;还是被晋亲王捉到的,就算是浑身长嘴都说清楚。

宋将军听到这里面色土黄,恨恨的道:“丁将军,你要寻死也不要害人!让你的管家来报称什么你们家的姨娘被恶徒抢走,现在恐怕已经遇了不测,想不到你、你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可当真是害苦了我。”

紫萱闻言看向宋将军:“吃一亏长一智,对手如何先不论,输赢有时候就取决你的同伴;显然,宋将军你选错了同伴。”

宋将军开口说话其实就是试探,听完紫萱的话跪倒在地上:“是末将的错,末将请王爷、郡主发落。”他倒也干脆,不过却也不出紫萱的意料,早在宋将军要把她和丁阳起“请”到兵马司时,就料到宋将军不会陪丁阳一条路走到黑。

就如他肯听从丁老太爷的话来拿紫萱,就证明此人并不足够精明,但是在面对两难之境时,却又油滑世故的很。

没有一见晋亲王、水慕霞就把人交出去,他还是想在此事上找点好处的,或者也存了其它的心思就未可知了;但是他听完丁阳的所为后,马上知道再不快些认错,就会倒大霉了。此时不跪倒请罪,也就不是油滑的宋将军了。

紫萱打个哈欠,被折腾这么久她自然是累了的:“现在,我们要去哪里?”事情没有解决她想要睡是不可能的。

晋亲王淡淡的道:“郡主回府,我们送丁家的人去府尹衙门。”

丁阳不甘心:“为什么她能回去?王爷岂能偏袒。”

晋亲王看也不看他:“本王就是要偏袒,你又能奈我何?”微一顿他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也是亲王,倒是可以质问本王为何偏袒,本王说不定会给个理由。”

水慕霞翻个白眼:“王爷你又何必骗他。”

晋亲王今天晚上没有同水慕霞斗过嘴,闻言还看了看他问出久在心中的担心:“伤势不要紧吧?”

“要紧的话早趴下了。”水慕霞说完看看丁阳等人,又瞧一眼紫萱:“郡主也累了,麻烦王爷先送郡主回府吧;我,送丁兄等人去府尹那里吃茶。”

晋亲王闻言眉头一皱:“你伤得如此重?”如果不是伤得很重,水慕霞岂会把护送紫萱的事情交给他呢。

水慕霞的脸色看不清楚,不过笑声听不出什么不妥来:“我向来是个天不要、地不收的,伤能有多重?而且咱是个大男人,受点小伤就大哭小叫的非要让人救命,咱是做不出来的。”

他看着丁阳:“丁兄,你说我的话对吧?哦,问错人了,丁兄现在这条性命可是用郡主之母的性命换来的,我和你说这种话倒有些像是讥讽你。”

丁阳的脸色一变,此事他是不可能辩驳,如果不是紫萱之母用命相救,他早就了化成黄土,岂能在这里带着人对紫萱大呼小叫?只是,他今天晚上带人来的时候,分明早把护国夫人的救命之恩抛到了脑后。

晋亲王依然担心,脚下一动就要去看看水慕霞的伤势,可是水慕霞却笑道:“王爷,你如此担心我,看来当真是心中有我啊。”

他说完一扯丁阳:“我走了,郡主就拜托王爷了。”用脚一踢宋将军:“还不走?等着我请你啊,给我看好那马车上的人,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

晋亲王岂是这样能摆脱的?他冷哼一句:“不要忘了,本王喜欢秋后算帐的。”他还是举步上前要拦下水慕霞。

紫萱也不放心:“水兄,等一等。”

水慕霞没有回头摆了摆手:“郡主先回府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我们再议。”

紫萱急走几步,过去拉住了水慕霞:“我也要去……”忽然低低的惊呼:“你的手怎么这凉?你倒底伤到了何处?”

晋亲王闻言一把握住水慕霞的手腕,然后脸色一变飞脚就把丁阳踢出去:“他有个不好,你就等着灭门吧。”

水慕霞嘿嘿一笑,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用袖子轻轻抹去:“王爷,你一个大男人和我拉拉扯扯的,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给本王闭嘴,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晕了你。”晋亲王的语气恶狠狠的,扬声道:“来人,速请墨会元前来。”

再看看水慕霞的脸色,他又补了一句:“不管墨会元在哪里,在做什么,哪怕是洞房中也要给本王请了来!谁拦给本王打谁,有事自有本王为你们顶着。”

紫萱的脸色猛得一变:“水兄的伤势如此严重?”她的指尖也有些发凉,可是看向水慕霞,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同来。

还是那张笑脸,还是那张不饶人的嘴巴:“郡主你不要被王爷吓到了,他是故意吓你的;嗯,王爷的深情草民可当不起,能否放开草民的手?小小的伤势而已,阎罗王想请我去他家吃茶作耍,怎么也要等上个百八十年的。”

丁阳被踢得这一下子极重,摔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可是刚站起来就看到宋将军站在他的面前:“丁将军请到这边来。”

看到宋将军一副为晋亲王等尽忠的样子,他狠狠的啐了口却引得自己头晕:“不要得意,就凭你这样两面三刀之人,岂会入了王爷他们的眼?”

宋将军却也不恼:“君子有君子的用处,小人有小人的用处,末将倒是认为自己还是有点用的。丁将军,这边请。”

丁阳气得头晕脑胀:“滚。”

晋亲王冷眼看过来:“你的火气倒是不小。”因为水慕霞的伤他的心情极为不好,这个时候丁阳大呼小叫当然让他着恼。

水慕霞已经坐下,看看丁阳笑笑:“王爷何必同丁将军生气,丁将军的心情不好嘛。宋将军,你知道丁将军心情因何不好?”

宋将军马上欠身:“据末将来到之后的情形,好像是丁夫人腹中的胎儿不是丁将军的。”

水慕霞和晋亲王闻言都看向了芳菲,然后齐齐摇头:“红颜祸水啊。”就凭宋将军的一句话,他们就相信了。

丁阳咬牙:“不是,王爷和水兄莫要听他胡说。”

紫萱看着芳菲道:“丁夫人自己最清楚,而且丁将军你的身体倒底如何,相信墨会元来了之后马上就会知道。”

丁阳的脸色阴晴不定半晌:“不用郡主操心,臣的身子好得很。”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大夫过来给水慕霞诊过脉后摇头:“公子需要好好的卧床将养三五个月,以后也要十分的在意小心才是,不然旧腑内伤再发作就真得不可收拾。”

水慕霞闻言笑道:“你们这是什么脸色,他不过是个平常的大夫,一会儿墨随风那小子来了,就知道我好得很;嗯,至多也就是吃几副药的事儿,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

老大夫有些不乐意了,指向珍珠道:“老夫不能说是医术精湛,但自幼苦学就怕误了病人的性命;不说公子的病,至少老夫只是稍稍看了看,也能断定死去的那位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293章 不要骗人

“你说什么?!”

紫萱喝了出来,琉璃也喝了出来,还有丁阳也是异口同声。然后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把目光放在了老大夫的脸上:“不可能!”还是异口同声。这三个人,从来没有如此的心有灵犀过。

老大夫被三个人连声轻喝吓了一跳,看看紫萱和丁阳的脸色,他结结巴巴的道:“容草民再去好好瞧瞧好不好?”他说完感觉话可能会让人误会,尤其死的人还是大将军的姨娘,连忙道:“草民是四十五年的秀才,圣人之训不敢忘,只是想确认那位夫人是不是真得有孕。”

紫萱看看躺在平板车上的珍珠,合了合眼睛道:“麻烦老大夫了。”这是回事儿,难不成丁阳的病当真已经好了?但是看芳菲的神色也不像是怀了丁阳的孩子,一肚子全是做贼心虚啊。

丁阳长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缩在平板车上的芳菲,目光再落到珍珠的身上,最终别过脸去没有说话;如果珍珠也有身孕那就是自己的病好了呢,还是说珍珠也一样偷了人——他不敢再想下去。

老大夫施礼后到了平板车旁,对着珍珠行了一礼道了“得罪”两个字,这才用手掌轻按珍珠小腹,然后收回再次对珍珠行礼才走回来。

紫萱看到老大夫的神色,便合了合眼睛,不用问也知道珍珠当真是有了孕的!一尸两命啊。她睁开眼睛看向芳菲,猜测着芳菲害死珍珠的目的倒底有几样:显然不只是为了加害自己这一个目的。

丁阳的两拳握紧看着老大夫:“样?”他担心、他紧张,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等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老大夫向晋亲王和紫萱施礼:“老夫没有看错。刚刚看到人抬起那位夫人的尸首来时,看到她的小腹好像不是软的,有那么一点点鼓、一点点硬的样子,就疑心那位夫人已经有了身孕。”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丁阳的眼睛瞪大,里面已经布满了血丝,瞪着老大夫的目光就好像老大夫是他的杀妻仇人。

老大夫吓了一跳:“将、将军,不是草民不回,而是草民不是仵作只是大夫;一会儿相信仵作会检验的,到时候诸位贵人们也就知道此事了。”

“草民一把年纪却总是看不破虚名二字,就是因为这位不相信草民的医术,所以草民才会多嘴两句。但是,那位夫人的确是怀有身孕,且不只是一个月了,倒底是几个月草民却不知道了,这要仵作或是稳婆们来检视才能知道。”

老大夫刚刚的一口气现在泄没了,在这些贵人们面前逞强好胜,他不是找死是什么?想到这里他真相给自己两个耳光:这些人随便一个人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按死他这个草民。

丁阳闻言合了合眼睛,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那句不止是一个月身孕的话让他不知所措:很有可能珍珠腹中的也不是他的骨肉!

这样的想法如同毒蛇狠狠的咬住了他的心,让他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妻妾们在偷人的情形:芳菲偷了,珍珠偷了,其它几个岂有不偷的道理?

他想得不是还有谁偷了,满心在思索的都是有没有不偷人的?想到他“病”了好久,不能和妻妾们同房,他忽然用力在土地重重的捶了几下子。

紫萱长长一叹看向水慕霞:“水兄,你的伤势不能再逞强了。老大夫的医术不错,就算墨会元更厉害些,也不可能会让你马上如常人一样。你先去马车上歇一歇吧,这里有我和晋亲王就可以。”

水慕霞笑着摆手:“我没有事儿。”看一眼老大夫笑道:“不是老大夫的医术不好,而是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要紧的。我在这里坐着就好,也要等墨随风那小子,我们来问问珍珠身孕之事吧。”

“那个不急。”紫萱说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人已经死了,不急在这一时。”

水慕霞微笑倚靠在车厢上:“闲着不也是闲着?郡主不问那就由我来问吧。”

紫萱不想他费神:“你歇着吧,我去问问。”把水慕霞交给雪莲和碧珠,和晋亲王交换了眼神后,她走向平板车。

琉璃扶着紫萱:“姑娘,珍珠她、她没有对我们说啊,她为什么没有对我们说?”

紫萱看着珍珠的脸:“她,不想再为我们添一点麻烦了吧?再说,当时她满心都是担心我们被丁家所害,而又伤得那么重,”她合了合眼:“相信她没有说出来的不只是这一句话。”

珍珠死了,带着她的孩子一起离开,在临死前却不曾有时间对紫萱提一个字;也不曾说过一句,让紫萱为她报仇,这反倒让紫萱心中生出一种要给珍珠讨个公道的想法。

“一尸两命呢。”紫萱看向芳菲:“你在这里陪了珍珠这么久,可有听到她对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想起珍珠活着时曾对你说过什么?”

芳菲连连摇头:“没、没有。”她把脸转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敢看珍珠的脸,还是不敢看紫萱的。

紫萱忽然拉过她的手按在珍珠的小腹上:“你是丁家的夫人,姨娘们哪个有孕哪个无孕你应该是最应该知道的人,不然你就不是个合格的主母!现在,你再对珍珠还有她的孩子说一句,珍珠是不是曾对你说过什么。”

芳菲吓得想抽回手,可是却不如紫萱力气大,吓得已经大哭:“我真得不知道,真得不知道珍珠有身孕。”

紫萱听到她如此说放开了她的手,在这种情形下,芳菲应该不会说谎的;想了想她又问芳菲:“那丁家有谁知道她有身孕了?”

芳菲摇头,她抱着自己的手吓得全身抖成一团,拼命的摇头:“我不知道,真得不知道;”生怕紫萱不相信再让她对珍珠说:“她有什么事儿从来不会对我说得。”

这话也不假。紫萱马上追问:“那在丁家她可有要好之人?伺候她的丫头又是谁?”

芳菲身子一颤:“丫头是翠叶翠芽,她们都是我赏给珍珠的,一般有事儿珍珠都不会告诉她们的。”她忽然想起一事来:“后来,她倒是和楚氏有走动,冷氏也待她不错。”

紫萱正想再问时,就听到了墨随风的声音,回头见他回来连忙过去:“墨兄,你总算来了。”

墨随风也没有和紫萱、晋亲王见礼,上前就抓起水慕霞的手来,半晌后忽然一掌拍在水慕霞的头上:“你有本事是不是?你是男人是不是?你要孝义两全是不是?可是你的命只有一条,你知道不知道?”

他很少有这样大发雷霆的时候,可是如今他咬牙切齿:“你想死是不是?告诉我,我掐死岂不是更快,也让你更少受些罪!”

骂着他手里却不慢,只见一样又一样的药丸子塞进了水慕霞的嘴巴,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喂完了药,他又用金针自水慕霞的头上开始扎起,眨眼间就扎了二三十针在水慕霞的身上。

看到墨随风终于停下来手来,晋亲王和紫萱同时开口:“样?”

“他死不了!”墨随风恨恨的再瞪一眼水慕霞:“他死了,我们倒了省不少的心。现在不是找我麻烦吗?半个月我什么也不用做,天天要看着他,唉,想到要守着这个大男人十几天,天天摸他的那只大手,我就想杀了他。”

紫萱闻言放下心来:“半个月就能好,还好还好。”

“半个月好?不可能的,除非是神仙下凡。”墨随风摇头:“半个月我要在天天给他用针,之后想要完全恢复也要用药两个月左右才成。”

说到这里墨随风就大怒:“被骗回府就老实呆着呗,为什么非要冲什么穴!那样的手法是能冲的吗,你自己最清楚的,好,你冲就冲吧,救人要紧我明白;已经受了内伤的你,能不能不要和人动手,这下子丢了半条命你开心了?”

“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你给我直接死翘翘得了,回头我直接去给你报仇正好。”他瞪水慕霞:“再有下一次,我一针给你个痛快。”

水慕霞淡笑:“有人要来杀我,我不拼命你现在就真得只能去给我报仇了。”

墨随风跳了起来:“是什么人?”

晋亲王一指丁阳:“他。你去报仇吧。”

墨随风的眼睛眯了眯:“原来是丁大将军。呃,这个报仇的事儿,王爷和水兄自己做了,就不用我再来动手了。”话是这样说,可是眼中却有什么一闪而没。

水慕霞看着丁阳忽然一笑:“嗯,你要为我报仇的话很容易,也非你不可。你去给丁将军瞧瞧脉吧,看看他的身子是不是已经大好了?要知道,丁阳将军的妻子可是有了身孕呢。”

墨随风轻轻点头看一眼芳菲:“我知道这事儿。”过去也不问丁阳直接握住他的手就诊起脉来。

而丁阳也是一脸的紧张:“墨会元,医者父母心,你可不能用假话来哄我。”他担心墨随风会报私仇,不把他的病实话实说。

墨随风“哼”了一声:“这里也有位大夫,你可以让那位大夫给你再诊脉;我墨随风虽然不屑你的为人,但我给你诊脉你就只是我的病人,我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294章 滑不留手

紫萱倒是知道墨随风的医德极好,相信他不会因为丁阳可恶在病情上说假话:墨随风可以睁眼说瞎话,但在诊病用药一事上绝对不会说一个字的虚言。

晋亲王和水慕霞都是极清楚墨随风的为人,但是丁阳却不肯就此相信墨随风,心下就越发忐忑了。

就是因为不肯相信人,丁阳对墨随风会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来他都会抱怀疑态度的:说他身子大好了可以使妻妾受孕,他也会疑心墨随风是在骗他,为得是让他放下心来,让他的妻妾继续有辱他们丁家的门风。

但是如果说他的身子没有好,不能使他的妻妾受孕,他也不会相信:因为墨随风是和紫萱一伙的,自然想他恨死芳菲,自然巴不得他以后都能断子绝孙。

“其实你原来威猛无敌那么一晚上后,不能说你绝对不可能好转,但也不可能这快就大好的;如果说是有好转,我倒是相信的。居然能好到有子的地步,是哪个大夫给你的用得药,真如此的话,我想要好好的去拜个师呢。”墨随风的嘴巴也不闲着,说完话也诊完了脉。

他没有忘掉拿出手帕来擦了擦手,看看丁阳又看看芳菲:“如果是眼下的话,有那么一分的可能性会得子;但是放在三个月之前,我认为是绝无可能的,如果说是在一两月前的话,倒是有那么一分可能。”

丁阳闻言额头青筋暴起,两个月前他和芳菲就在东通城中!他握紧了手:“墨大夫,珍珠也有了身孕,你不要想用这样的话来骗我。我延医这么久早已经好转了很多,说这样的假话你对得起你们的祖师爷?”

墨随风哼了一声:“愿意信就信,不愿意信就拉倒。我才懒得给你诊治呢,你这种人死一个世上就少多少罪孽?”

晋亲王对老大夫吩咐:“给丁将军诊个脉吧。”

老大夫听墨随风的话也猜到丁阳可能有不举的毛病,因而上前请丁阳到旁边去检视:他不像最墨随风早已经很认真仔细的望闻问切过;要望,自然要避开紫萱这些女眷。

宋将军很有眼色的跟了上去,都不用晋亲王等人吩咐,把丁阳看得牢牢的绝不会让他逃走;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君子,今天晚上做错了事情,以后还想要在京城混,就必须要让晋亲王知道他是有用处的。

有些事情君子是做不了的,就算晋亲王是光明磊落之人,但也有需要他这种人效劳的时候;因而,他定要让晋亲王知道他是个有用的人,才能保得住他的性命和前程。

丁阳虽然嘴里嚷着不信,可是心中却不停的想在东通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天香楼三个字不停的在他脑子里出现;而更让他受不了的是墨随风最后那句话,如果在一两个月前还是有一分可能的——珍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他的。

只有他知道,在东通回来之后的某天夜里喝醉,看着了穿着紫萱旧衣正在做事的珍珠,居然就那样要了珍珠;虽然当时的情形如何他忘记了,但是那天晚上他和珍珠同床共枕却是事实。

天未亮醒来后他却极为厌恶珍珠,没有留下一句话起身就回了书房,在丁家无人知道他曾和珍珠同房过。可是,他自己很清楚;算算日子距今有五十一二天的样子。

他很清楚的记得,床单上有着珍珠的落红,在之前珍珠绝对不曾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而之后——老大夫说过,珍珠腹中的孩子不会小于一个月的。

如果墨随风的话是真的,如果墨随风的话是真的!脑中回响着这么一句话,丁阳忽然抱住了头:为什么他的孩子死在了他的面前,而旁人的孩子却在芳菲的肚子里活得那么欢实?

老大夫仔细的为丁阳把过脉,又再三的劝说着丁阳为他细察了下体,然后对他说道:“刚刚那位公子虽然年轻,但是医术却高过老夫啊;他的话没有半分错,依将军的伤势推断,三个月之前是绝无可能的有子嗣的。”

“不过一个多月左右却是有那么一点可能,这就要看天意了。”他摇了摇头看向珍珠的尸体长叹一声,负手离开没有再和丁阳多说。

丁阳喃喃的重复着:“要看天意?”他抬头看向挂满星辰的夜空:“老天爷是给了我孩子,老天爷他给了我孩子啊!”泪水奔涌而出,想到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的孩子还是活着的,可是他却不曾给他多活一天的机会。

宋将军看着丁阳心中也生出几分同情来,叹道:“丁将军,你看开些吧。有些事情是不能做得,会遭报应的;你啊,如果能逃过此难就去庙里许个愿,多做点善事吧。”

丁阳跳起来一掌打过去:“你才是遭报应无子嗣。”

宋将军躲开了,并没有和丁阳动手只是看着他道:“我,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丁将军。”他伸手相让:“王爷和郡主相请将军,还是过去说话吧。”

看到丁阳回来,紫萱看着芳菲:“你现在还敢说你腹中的孩子是丁将军的?”

“当然是!”丁阳大声喝道:“他们两人一个是你们一伙的,一个自然是被你们收买了,就是想让我丁某人身败名裂……”

“你还能再身败名裂吗?丁兄,你早已经身败名裂了,不过不是谁害得你。”水慕霞淡淡的开口,中途咳了两声用袖子抹去了一丝红痕:“他们两个的诊断你不相信不要紧,还有御医呢?放心,王爷不会让一个御医来为丁将军你诊病的,免得到时候你又说我们收买之类的话。”

老大夫大恼:“草民诊病全凭良心二字,钱财二字从不放在草民的心上,此事左右街坊都可以我做证;请将军不要污草民的名声。”

芳菲没有作声,她把头伏在膝盖上动也不动,有八成是因为没有脸见人了;还有可能就是怕了:倒底,偷人之事如果确定的话,官府也会动用酷刑,就算是动用家法她也会被沉塘。

丁阳看看芳菲冷哼两声:“你学医不精还敢大呼小叫,以为没有王法吗?”他如今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外,也别无其它的法子。

总不能让他当众承认芳菲真得偷了人吧,而且还怀了一个野种!他因为次次为芳菲开脱,气得自己的心要胀破了。

紫萱淡淡的道:“我早说过了,是珍珠知道丁大夫人偷人之事来告诉我,丁家的人赶来灭口,在我们面前把原本就一身是伤的珍珠打死了。如今,墨会元和大夫都能证实我的话是真实的。”

宋将军连忙行礼:“是末将有眼无珠,对郡主多有不敬。”

丁阳大叫:“郡主你不要颠倒黑白,人是你杀得,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着你姨母逼问珍珠,最后珍珠不屈你姨母一掌打死了他。”

水慕霞眉头一挑:“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想问丁将军,你们丁府的姨娘大半夜不在府中,来到这个小巷子做什么?”

丁阳想也不想:“是她们把人掳到此处来的。”

“是吗?”晋亲王轻轻一挥手,有个王府护卫带着三个小乞儿过来:“要不要听听她们怎么说?”

丁阳脸色一变:“几个小孩子怎么可信?且天这么黑,她们看不清楚追过来的有几个人也很正常。”

晋亲王忽然开口:“府尹,过来说话吧。”

“府尹?”水慕霞回头看一看,笑着摇头:“我说刚刚那个护卫那么神秘的到你身边耳语呢,原来是王爷着人去请府尹了。”

“你身上有伤,还是劳烦府尹吧。”晋亲王的声音依然没有多少感情。

水慕霞叹气:“我又不是纸糊的,不过府尹大人来了倒也正好。府尹大人,你听到丁将军的话了?有谁说过辅国郡主几个追过这几个小乞儿吗?丁将军你未卜先知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什么时候开个卦馆在下一定捧场。”

府尹大人带着人缓缓自暗影中步出见礼,看看丁阳没有说话,反而对着紫萱叹气道:“下官原本还在想,这么晚有事的人会是谁呢?原来是郡主殿下。”

他倒不是认为紫萱坏,只是大晚上会来闹他的,前后两次都是这位辅国郡主,还真得让他有点头痛了。

水慕霞看向丁阳:“这个事情我们先不提了;”看着丁阳放松后,他又继续道:“我刚刚就问过宋将军了,如今将军还要向府尹大人说个清楚。你怎么就这么及时带着人出现在偏僻的小巷中呢?”

宋将军欠身:“是丁府管家说他们府中的姨娘被人所掳,恐已经遭遇了不测,所以末将才急急的赶来。”

他也不用等水慕霞再问:“末将赶到的时候,丁将军夫妻和其护院就在了,只是他们却打作一团,而郡主等人却护在那具死尸之前。尤其是丁将军,如果不是末将及时赶到,现在丁夫人可能腹中胎儿不保,性命自然也就危矣。”

丁阳指着宋将军:“你,敢落井下石?不要忘了不是我的父亲提拔,你怎么可能会是四品武将!”

宋将军摸摸头发:“丁将军,知遇之恩末将不敢忘,所以才会赶来相助丁将军你,因而已经把功名前程还给丁老将军。当然,这也不足以报丁老将军之恩,只是末将实在是两难。”

“丁将军你命人刺杀王爷,又派人盯住驿馆,如此行径让末将胆寒;在忠于朝廷、皇上,和报恩讲义报之间,末将只能选一个忠字,还望将军你恕罪。”

几句话不但把丁阳的罪名做实,而且还把自己报恩和负义之事说清楚,不但不会落个骂名儿,被士林子弟知道还要赞他一句“大义”。

“官油子。”水慕霞摇头悄声一笑:“只是向来文官多有这种人,武将还真是不多见。”

295章 两妹夫

丁阳盯着宋将军,牙根痒得厉害却不知道拿宋将军如何是好;如果再提他父亲对宋将军的恩情,就不只是挟恩图报那么简单的了;如果就这样放过宋将军,他如何咽得下去这口气?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倒霉日子,城门那里受了气、到了宫里还受气,出了宫受了一路的气,好不容易找父亲拿个主意出口气吧,却还要吞下妻子偷人有了野/种的气!现在,还要受一个小武将的气,他真得想一头撞死得了。

但是眼下他却不得不把所有的气吞下,不管能不能吞得下去都只能吞了,因为晋亲王和水慕霞把府尹请了来,那目的不言自明;现在再说让朱紫萱背上杀人的罪名,弄到大牢里去那根本是妄想了,最要紧的是不要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水慕霞看向宋将军微微点头:“人谁无过?”

宋将军听得这一句差点跪倒在地上:“末将险些铸成大错,是王爷和郡主指点末将才能明白过来。”

水慕霞把腿翘了起来:“你们匆忙出来救人,还会想着带着马车和平板车,倒真是想得周到;只是不怕累赘耽搁了救人。”

“马车和平板车都是丁府的管家带来,并不是末将备下的;府尹大人可以着人查看,马车上有丁家的标记。”宋将军答得更为干脆利落。

水慕霞笑着看向丁府的管家:“你和你们丁将军学过两手吧,居然也会未卜先知的本事;只是要救你们姨娘,带着两辆马车去兵马司呢?十万火急的事儿,倒让你这个周全、慢性儿的管家误了时辰。”

丁管家跪倒在地上叩头:“冤枉啊,是来得路上,小的听宋将军的吩咐让人去准备的马车。”

水慕霞看看丁府的管家:“也对,这事儿不能认下。”他看向丁阳:“还有一事在下不解,请丁兄赐教——丁将军你们带着人,来得如此及时呢?”

丁阳“哼”了一声:“我们追着掳人者过来,早到一步有什么稀奇。”

“哦,那不知道为什么追到了你所说的掳人者,却弃之不顾反而打起了丁夫人来?而且你们丁家的护院也打成一团,这又是何解?”

丁阳指着碧珠和雪莲:“当然是他们这些外族人下得手!”

“丁将军你不要含血喷人啊,不要因为我们是九黎之人就把什么罪名往我们身上推。”碧珠的嘴巴向来不笨:“你说是我们害得,那我们为什么要害你们自己打自己?你是想说我们用了毒吧,当真我们用毒的话,有的是药为什么要让你们打成一团?”

“宋将军来时,这些军爷都看到了,丁将军你打得正在兴头上,你们丁家的护院也打得很上瘾;还是我们和宋将军说了几句话,因宋将军相询丁将军你才放开丁夫人的——宋将军。你可曾看出他们有中毒之相来?”

“天下间居然有那种让人只打自己人,而不打敌对之人或是旁人的药,啧啧,我听都没有听过;丁将军既然知道,什么时候也让我们见识见识呢。真要对你们用毒,哼!我们一直在这里,你们打成一团没有人理会我们,我们都没有走,岂会是杀人凶徒。”

一番话说下来碧珠换了口气:“丁将军,上唐和九黎、大阳亲如一家,你最好不要开口闭口就是外族人。”

府尹点头:“这位姑娘言之有礼,丁将军你无凭无据就说是中了毒;正好有大夫在,可请大夫请脉看看你们气血有什么异常没有。”

老大夫的胡子翘起,显然还在气丁阳:“大人,草民刚刚给丁大将军请过脉了,他的身子除了有些很久以前就有的隐疾外,并无中毒之像。”

府尹看向丁阳摇头:“将军,你也听到了。”

“他们九黎的毒诡异的很,岂会是庸医能瞧出来的?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府尹能听信一个番族女子的话!”丁阳强辩,今天的事情说什么都要推出去才成,管它是什么道理,只要能助他脱身他都会拿来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说得好,说得好,原来我们大阳族在你丁将军的眼中是这样的人,怪不得丁将军使了人在驿馆外守着;我们兄妹只是想知道,你的所为是谁的意思?”火舞和金乌缓缓而来,他们给紫萱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看到火舞和金乌的眼神,紫萱便知道他们来得这么晚必定是有事儿,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会是什么事情?

金乌抱拳和晋亲王等人见礼,回头看向丁阳:“丁大将军,看来你对我们大阳蛮族有极大的怀恨之心;明面上来赔罪,暗地时却让人守在门外,还使了刺客来!如果不是晋亲王和水兄在,我们兄妹说不定就死在了刺客的手中。”

“此事,我定要向上唐的皇帝陛下问个清楚明白。”他对着皇宫里那里拱了拱手,表示对上唐皇帝的敬意。

丁阳吃惊至极:“哪里有刺客?我只是让人守在驿馆的前后门,让他们看到大阳蛮族的人走出驿馆就火速回报,可没有让他们去行刺贵使。”

火舞“哼”了一声看看府尹:“这位大人,此事是您断案吧?我们兄妹就在您这里击鼓鸣冤了。”她听说上唐要报官就要击鼓,却不知道现在不是在衙门前,哪里有鼓让她敲。

府尹头疼了,先和火舞、金乌见过了礼:“不知道贵使是不是捉到了活口?”

“活口有,死尸也有,一个也没有跑掉。”火舞看一眼丁阳:“在我的长鞭下还想要跑?”

水慕霞悠然开口:“丁兄,这件事情看来你要向皇上解释了;那我们还是说说珍珠姨娘死的事情吧,丁兄你说是郡主等人杀人,只是不知道她们因何要杀珍珠啊。”

丁阳这次答得倒快:“珍珠原是郡主的陪嫁丫头,只是后来被我收房后留在丁家,没有随郡主离开;今天大街上珍珠冲撞了郡主,原本她就和郡主反目成仇,今天可能更是让郡主生气吧,因而才会要人来掳珍珠。”

“郡主的脾气无人不知,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她想要杀珍珠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水兄,你问得实在是多余了些。”

丁阳的话有条理起来不说,而且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连皇宫都敢闯,杀一个背主后又几次招惹郡主生气的丫头,以此来警告我丁家予郡主来说算不得大事。”

紫萱看着丁阳:“珍珠死在谁手上你心里清楚,千不看万不看你也看在珍珠腹中你的骨肉上,给她们娘俩报仇吧?你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眼前,如今还不为其讨个公道,你真不怕老天爷罚你?”

丁阳的脸猛得扭曲:“住口!”他不是不心痛的,不是不后悔的,只是在强压着罢了;听到紫萱提到他的孩子,再想到芳菲肚子里那个不应该活下来的孩子,他真想狠狠的给自己几个耳光。

紫萱看向府尹:“府尹大人,珍珠是因为知道了丁大夫人偷人之事,前来告诉我时被丁家的人追上打杀;当时珍珠已经身受重伤,全身是血了。”

“郡主,有道是捉贼捉赃、拿奸拿双,你张口闭口污我清白是何道理?如果你能拿出凭证来,或是找出所谓的奸夫来,我芳菲马上撞死在你面前;否则,郡主你就要给我一个交待——贵为郡主也不能平白污人清名吧?”芳菲居然开口了。

看得出来她比丁阳有脑子多了,开口就要凭据;因为她很清楚,今天晚上的珍珠之死事出突然,朱紫萱不可能会有凭有据的。

紫萱看看芳菲:“府尹大人,虽然丁大夫人通奸无凭无据,但是这里有两个大夫都可以证实,丁将军有隐疾所以……”她说完咳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府尹自然明白紫萱未出口的话是什么,点点头看向老大夫和墨随风,听完他们的话后看向丁阳:“丁将军有何话要说?”

丁阳自齿缝中挤出一句:“他们两个人的话不可信,一个是辅国郡主的朋友,一个是庸医!内人贤良淑德,岂能容人如此污蔑,此事天亮之后我自会上书请皇上为我们夫妻做主。”

晋亲王冷冷的“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丁阳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是怕人丢得不够大;行啊,明天进宫请皇上圣裁吧。”

金乌嗡声嗡气的加了一句:“王爷,明天我们也进宫,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带个人同往?就是今天晚上捉住的其中一人,名叫丁福贵,据他说是丁家管家之子,我们没有问他自己叫嚷着说他是上唐贤贵妃的妹夫,说我们敢加一指在他的身上贤贵妃的妹妹定会十倍还之。”

“贤贵妃,不知道是哪位娘娘;”金乌挠挠头很不好意思:“王爷,你要代我们向贤贵妃娘娘请罪,我们并不是有意冒犯,不小心捉错、打错了人而已。”

晋亲王咳了一声:“贤贵妃只有一位妹妹,而且还是同父同母的妹妹呢。”

水慕霞不厚道的笑道:“金乌兄,来,我给你引见贤贵妃的妹妹,你也不必让王爷去求贤贵妃,你直接求贤贵妃的妹妹高抬贵手就成了。喏,这位丁大夫人就是了。”

296章 认亲

丁阳已经大怒:“大阳蛮族的使者,我敬你们是客,你们不要欺人太甚!虽然丁某人有得罪的地方,但丁某人已经赔过罪,你们如今却要污我内人的清白,污我丁家的门风,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就算你们远来是客,也要给丁某人个说法。”

他喝完还不忘去看芳菲,因为金乌口中的那个丁福贵确是丁大管家的长子,长得一表人才且还识得字,只是考了一回秀才不成之后也就安心在丁府当差了。难不成是真得?这个念头就如新生出的毒蛇,更大口的咬住了他的心。

芳菲的脸伏在膝盖中,哭得那叫一个痛、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嚎得就好像她的爹娘死了般;不过她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听到丁阳的话她的心定下一半,这个时候有丁阳开口比她说话强太多太多了,她只要哭就可以,让人知道她的委屈就行了;辩驳倒是不用那么着紧,反正丁阳也会为她说话,至于回到丁府之后如何,到时候她再想法子,先要应付过眼下去。

偷人之事当然不能被朱紫萱歪打正着的弄成真,那她不要说是有贵妃的姐姐,就算是有个皇后的姐姐,也一样只有上吊这条路可以走:为了她姐姐的名声,为了她文氏的名声,她也只有一死。

成败现在全在丁阳身上,只要他肯开口维护她,那么此事就有转机;实在不行她还可以来出寻死的戏码,到时候至少能让人半信半疑,而不是确认她是有奸夫的。

金乌的大眼一瞪可比丁阳的大多了,也有神多了:“哪个污你什么内人外人的清白了,我也只是听丁福贵说得,不然我刚到京城,又哪里知道什么贤贵妃娘娘,又去知道贤贵妃是不是有妹妹。”

丁家的老管家鼻尖上也冒出了冷汗,原本再有两三年他就打算把管家的位子交给儿子,自己回去享享清福的;现在看来,不管大阳蛮族使者的话是真是假,他真想保住儿子的命,还是让儿子远离丁家为上。

儿子有没有和主母通奸他不知道,但眼下不管是真得通奸了,还是根本没有此事,也只能当成被冤屈来处置,不然丁老将军父子连他也会活活的打死。

“小的给贵使请安,不知道小的儿子哪里得罪了贵使,居然被贵使按上这样的罪名儿。小儿的名声性命不值一提,可是我们丁家主母也不能让人轻辱——小的儿子小的知道,胆小怕事的人,会做出那等事情来?”

“再说了,就算小的儿子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又会不知道死活的说出来,难道是怕自己的命长吗?贵使的话漏洞百出,难以让人信服。”老管家不愧是服侍丁老太爷的人,脑子转得快极了。

如果不是近几年他把府中的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儿子,不再亲加提点,也不会让他的儿子做出这么大的错事来。但他也是身不由己啊,老将军离开府去做事他当然要跟在身边伺候着。

丁阳闻言心中一松,心下已经信了一半:“就是这个道理。不要以为只凭几句话就能污了我们丁家清白,是白的你就是再巧舌如簧也说成不黑的。”

金乌看看丁老管家再看看丁阳:“都说上唐人聪明,我们族人都说是让我和妹妹来了上唐要少说话多用眼睛和耳朵,免得被上唐人笑话;在我看来,你这位上唐的一品大将军还真得不的嘛。”

“那个丁福贵是这个老头儿的儿子吧?换成你儿子做了这等要命的事情,你要不要在人前为他遮掩从而保住儿子的性命?老头儿的话你也信,嘿。”金乌摇了摇头,就差明着说一句丁阳你个笨蛋了。

“还有,丁福贵为人还真得不聪明,也没有傻得向我们兄妹说什么妹夫之事;只是他以为他落到了大阳族的商人之手,抬出丁府管家的身份无人理会,几鞭子下去他挺不住才大叫起来。丁将军,现在你明白了?”

金乌上下打量一番丁阳:“想必丁福贵也以为我们大阳蛮族的人什么也不懂、好骗,才会这么无所顾忌吧?这一点倒是和丁将军有些相同,嗯,情谊也非比寻常,果然不愧是主仆,佩服之。”

最后一句话可圈可点啊,听得水慕霞和墨随风几乎要鼓掌喝彩:表面上听当然就是指丁福贵和丁阳一样笨,一样把大阳蛮族的人当成什么也不懂的傻瓜来哄骗;往深里想想,就还有一层主仆二人同睡一个妻子的意思。

丁阳的脸涨得发紫:“你给我闭上嘴巴,不要再污我丁家一句,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火舞看着丁阳撇撇嘴:“那个丁福贵说得话你不去找他算帐,对我们吼什么吼?天下间的人见多了,但是像你这样妻子偷人后还弄大了肚子,你还要为她说尽好话、维护得如此紧,也算是天下一奇人了。”

这话,更毒。

丁阳气得用手指点向火舞:“我再说一遍,内人绝无那等事情;你们不要用这种鄙卑的手段污我丁家,我定会向皇上回明此事讨个公道的。”

老管家却叩头长哭:“贵使,不管你们和丁家有什么过节,把我儿子毒打到敢污主母清名,相信他现在也不成人形了吧?严刑之下有人引导着胡言乱语,岂能当做真事?又岂能在人前说出,坏我家主母的名声。”

火舞长鞭“啪”的落在老管家面前,带起尘土来呛到了大哭的老管家:“你要自己打脸了,你儿子身上只有两条鞭伤;此事也不必和你们多说,明儿见到皇帝自有人会验看,到时候大家就明白丁福贵是不是屈打成招了。”

“我们大阳蛮族的人,性子直的很不会弄你们这些弯弯绕,但你们想要往我们头上扣罪名,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再敢胡言乱语,就小心姑娘在你身上也弄两道鞭伤,让你也来个屈打成招。”

老管家一哆嗦,不过事关自家和儿子的性命他还是哭着叩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但小儿绝不可能会做出那等事情来,请贵使积口德。”

丁阳又生出新得疑心来,丁福贵的性子是如何的,主仆十几年他当然清楚;在外族人面前,被打之下他如果张口说出什么贤贵妃的妹夫来,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以为吓住外族的商人就能脱身,也不用怕外族人会把他的话说出去。

他心中的毒蛇盘来绕去,搅得他心不只是疼痛但是也没有忘掉眼下是保住丁府的名声为要;可是想到丁福贵和芳菲搅在一块还弄出了孩子来,他心头的火就有些按不住,一脚踹向老管家喝道:“就算是被打了,岂能如此胡说而坏主母的名声!当真是该死。”

“你教儿子的?主辱仆死的道理他不懂吗,居然为了自己活命而辱主家,他就是百死也难赎其罪。”他不能把心中的怀疑喝问出来,就抓住这点狠狠的发作老管家,连踹了两三脚才收足。

紫萱看到他立定喘气轻轻抚掌:“丁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好,好。”她看向老管家:“你以为能保得住你儿子的性命吗?就算今天的事情能被丁大将军和你掩过,回到丁家,你以为丁将军会放过你们父子?”

“你在丁家伺候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不用我来提醒你;要活命,就要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活命。”她拂了拂衣袖:“你偌大的年纪,不知道还能挨得了几脚?不要儿子的命没有保住,你先去地府报道了。”

丁阳梗着脖子、瞪大眼睛吼道:“你,不要挑拨离间!他们父子就算是有错了罪不致死。”他现在后悔刚刚自己的冲动了,万一老管家当真为了保命而叛主,就不只是芳菲偷不偷人的问题了。

丁家,有太多的事情老管家都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老管家知道的事情比他还要多一些,因为他一直伺候在父亲的身边。

墨随风摇摇头:“丁将军何必如此气恼,事情都有好得一面坏得一面嘛。丁富贵是贤贵妃的妹夫,你也是贤贵妃的妹夫,两个连襟还不快些认亲?如此一来,丁将军你不只是多了一门亲戚,而且丁家还有后了。”

“要我说,丁将军你都应该备好三牲去酬神的。气大伤身啊,你现在身子可不太好呢,万一气个好歹出来,说不定你丁家真得只有丁夫人腹中那一个继传香灯的,丁将军岂不是更要气得吐血?和为贵嘛,丁将军你还是扶起老管家来认个亲算了。”

水慕霞点头:“言之成理,我们可以为丁将军做个见证。”

丁阳额头上的、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住口!”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为了丁家的名声他不得不替芳菲遮掩,但是他并不是不气恼的,此时听到墨随风和水慕霞的话如何能受得了。

紫萱看向芳菲:“你不是打算一直这样哭下去,什么话都让丁将军为你说吧?你和丁将军也是四年的夫妻啊,你当真舍得他如此难堪,就不为他着想一二吗?”

297章 笨儿子

芳菲没有想到紫萱会问到她头上来,心知这次是躲不过了,而且丁阳明显应对不了这些人:就连大阳蛮族的人,那嘴巴也不是一般的厉害。

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来:“郡主想要让臣妾说什么?只凭一个小人的胡言乱语,就要对我这个当朝的诰命问罪不成?清白二字于女子来说那就是性命啊,府尹大人一语不发是想草菅人命吗?”

府尹闻言看向芳菲:“夫人言重了,下官一直在等夫人开口。事情是真得就是真的,是假的也变不成真的,总要有凭有据下官才会下判词。不知夫人有何教下官的?”

芳菲倒没有想到府尹会如此说,原以为这个在京城做府尹会是个面瓜,看来她是真得想错了:“大人,我的清白就拜托给大人了;请大人为我查明还我一个公道,不然、不然我也只有一死以证清白了。”

“我死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腹中的孩子却是丁家之后,我岂能让翁姑痛惜?再说我也不能让府尹大人背一个无能的骂名,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是大人查不清楚而致人于死地。”

她说完却看到了丁阳恶狠狠的目光,心下微微一颤:那两道目光就如同利剑般刺过来,就好像要把她刺个对穿。微低下头避过了丁阳的目光,她心中也知道丁阳对自己恨之入骨了,夫妻缘份真要到此了吗?

四年以来,不,更长久以来她就把丁阳当作是自己一生的依靠;就算她喜欢一品诰命,就算她喜欢丁家侯门,但她对丁阳是有份感情的。当真是把丁阳当作天来待,从来没有想过和丁阳反目成仇。

但是自东通回来后,丁阳待她就很古怪,有时候和原本一样,可是大多时候都冷漠了很多;虽然丁家还是以她为主母,丁阳也不曾薄待了她,但是她就是有种感觉,丁阳的心已经离她很远了。

刚刚丁阳的目光告诉她,丁阳不只是待她冷漠了而且还恨极了她;但是要让她如何解释呢?她也不是有意的啊。

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有再多的话她也只能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

府尹淡淡一笑:“夫人贤良,下官谢过。下官得罪,敢问夫人对丁福贵的话——?”

芳菲开口说了一番话,却不曾正面回答她是不是有奸情,巧妙的回避了这个事儿;可是府尹大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开口就问到了点子上,并不为芳菲所说得一死而生惧意。

紫萱走到芳菲面前:“丁夫人,你开口就要给我这个郡主扣个罪名,还真是改不得老毛病;你要记得我不再是丁家那个含冤受辱也不敢吭声的朱紫萱,不要再用那些老伎俩。”

“还有,刚刚一直在说话的人有晋亲王、有水公子,甚至还有墨会元和老大夫,你为什么单单指责我呢?本郡主想听得就是你说出的实情,要知道时辰已经很晚了,你就直言给府尹大人一个答案吧。”

芳菲咬着下唇:“当然没有!我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奴才为什么要污我清白,但绝无那等事情发生;我腹中的孩子,当然就是丁家的骨肉。”

她的话一吐出来,丁阳恶狠狠的目光就扫过来;予他来说,最最不能接受的、最最不想听到就是自芳菲的口中吐出,“孩子是丁家的骨肉”这样的话来;可是偏生芳菲一次又一次的提及。

紫萱微点头:“那倒要好好的问问那个丁福贵,通奸的罪名不轻,如果污主子的清白那罪名更重;嗯,他当真和人有染,定能拿出凭证来吧,不会空口白话就污人清名吧?”

金乌刚要说话,那边飞奔过来一个兵士:“丁老将军来了。”

宋将军闻言马上抬头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他将来的前程就在这两位的身上,眼下当然要听从的就是这两人的吩咐。

晋亲王的眉毛微一挑:“来得,倒真快。”

水慕霞微笑:“不过事情也差不多问清楚了,应该说是来得正是时候。”他对宋将军点头:“有请。”

丁老将军虽然有了好转但是走路并不利索,是被人抬了过来的;看到晋亲王后在椅子上弯腰行礼。虽然他看紫萱的目光分明带着杀机,但并没有缺少了礼数。

“犬子带着人出府后一直未归,我不放心出来寻找,没有想到他在和王爷等人叙话,倒是老夫多心了。”他微笑着开口,完全不知内情的样子:“这里出了什么事情,郡主好像是受了伤?”

宋将军开口把事情简单的一说,丁老将军的脸马上放了下来,目光在府尹身上一转,心知这位府尹有几分硬骨头的,而且有晋亲王在也不可能一切尽如他意。

“没有想到我们丁家死了人,唉。”丁老将军长长一叹,再次睁开眼睛:“犬子虽然不成器,倒还不至于对自己的女人下此毒手;如果真要教训姨娘的话,也不会闹到府外来让大家看笑话了。”

“当然,郡主更不是那样的人,和珍珠原本就是主仆,后来又一直没有什么来往,当也不会痛下杀手。此事,总要麻烦府尹,只是累王爷和郡主不能回府却是我丁家的不是,也是府尹大人处置不当啊。”

他看向丁阳脸一黑:“不成器的东西!既然事情说不清楚,如今天色又晚,依老夫所想大家不如各自回府——谁也走不脱的,京城四门紧闭哟;还有老夫在,也不会让犬子胡乱走动;如此,也能让王爷和郡主早些回去歇着。”

“有什么事情,进宫面圣还是到府尹衙门里说清楚,明天一早再说不迟。”他长长一叹:“我们丁家也要摆个灵堂,虽然珍珠只是个姨娘,倒底是有了我们家的骨肉,只是母子无福……”他说到这里咳了起来。

几声咳嗽之后,他捂嘴的手帕已经见了血,但是他仔细的拭了拭嘴唇并没有声张:“如今杀人一事也无凭无据,府尹你认为老夫的话可在理?”

府尹点头施礼:“老将军的话当然有理。命案一事因为无凭无据又无人证,下官自然不好把郡主和丁将军请回衙门;但是,驿馆之事、还有王爷被刺杀一事,不知道是丁将军和下官回去,还是——?”

他没有说完,而是抬头看看丁老将军没有说话。他能在京城之中连任府尹是他倒霉,不知道上一辈子造了什么孽,但也证实他不是泛泛之辈,不然小小府尹早不知道死几次了。

丁老将军闻言又咳了两声,看向晋亲王道:“王爷,你可相信老臣?刺杀一事的确是误会,犬子对朝廷对皇上对王爷只有忠心一片,岂会做出大逆之事。我丁家父子二人上战场、保家国,王爷是最清楚的。”

晋亲王淡淡的道:“信得过老将军你。府尹,你还是请丁将军回去吧,老将军养病多时,刺杀之事当然同老将军无关的。”他硬是曲解了丁老将军的话。

丁老将军闻言想了想道:“一切全凭王爷做主。”他居然不再争了,接着对晋亲王和郡主弯腰行礼:“老臣恭送晋亲王和辅国郡主。”他也没有掩饰他的不满。

对于他这个两朝的老臣,皇帝也很是给几分面子的,因而他才敢把他的不满让晋亲王知道。

晋亲王起身看向府尹:“交给你了。”

紫萱看了一眼丁老将军,知道他因为九黎之事对自己恨之入骨,如今当然不是想把自己弄回丁府去做丁大夫人,而是想置自己于死地了。

九黎那边,丁老将军外室灵雀所出的那个儿子当然是被马家软禁了;而九黎如今也没有落入丁老将军的手中,这仇可算是结大发了。

而紫萱对丁家更是恨之入骨,不管丁老太爷是为什么要把九黎弄到自己手中,是为他自己的私心也罢,还是为了上唐也罢,马家在九黎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与丁家脱不了干系:她回来,就是来找丁家报仇的。

丁老将军和紫萱谁也不想化干戈为玉帛,两人心知肚明对方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紫萱行到丁老将军面前:“你的病好了,这很好。”

丁老将军迎着紫萱的目光:“郡主回到上唐来,也很好。”

紫萱微微一笑:“本郡主就先回府了,明天再见。”她转身登上马车就走,并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

水慕霞在走时对着丁老将军一笑:“我们就在前面大路上等老将军,以便能把老将军护送回府。”

丁老将军目光一凝,什么也没有说弯腰施礼,送晋亲王和紫萱等人走了;看不到晋亲王等人后,他对宋将军和府尹道:“老夫和犬子说几句话,可否行个方便?不会太久的。”

府尹和宋将军对视一眼,行礼后退开,却让兵马司的人远远的把丁家父子围在中间。

丁阳跪倒在丁老将军面前:“父亲……”他有太多的话要说。

丁老将军却一掌把丁阳打翻在地上,使丁阳的话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我是怎么交待你的?!你看你做得些什么好事儿,跟踪晋亲王、在驿錧外让人守着这是我让你做得吗?”

“我说过让你一见宋将军就把人交给他吧,让你什么也不要理会,也不要和朱紫萱辩驳,只管把人交给姓宋的,可是你做到了没有?”

他的计策不错,珍珠的死只是个引子,而重点在于要把朱紫萱不惊动任何人弄到兵马司的大牢里:牢中,一个晚上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至于是不是会连累到宋将军——总要有人背黑锅的。

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儿子把这样简单的事情,弄到现在不可收拾:他怎么会生出这么笨的儿子来!如今,连芳菲的身契都没有搜到,芳菲和丁家的名声要没了不说,还把丁阳自己搭了进去。

298章 教子

丁阳被他父亲一掌打得晕头转向,不辩东西南北;原本就被人打得脸有伤,如今更是伤上加伤。他也很委屈:“父亲你是说让那几个高手引开晋亲王和水慕霞,还要把大阳蛮族的人引到远地方,让他们在京城中迷路,足够他们转上一个多时辰的。”

“可是这些人都没有和朱紫萱在一起,大阳蛮族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来送晋亲王等人,而钱国公更是早早的就一个人走了。爹那个时候就吩咐不要伤了晋亲王等人,只要引开他们就可以了,就是免得他们来碍事。”

丁老将军一听气得一掌又甩了过去:“他们在驿馆的在驿馆,回府的回府,岂不比我们用人远远的引开更好?!这是天赐良机啊,你不让人去招惹他们,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天衣无缝。”

“引开的法子也不如他们自己各自走开的好,你不懂?我当时还说过,如果他们非要送辅国郡主回府,就是不分开的话就让人引开他们,你没有带耳朵吗?”

“要知道,引开他们如果辅国郡主出了事情,凭水慕霞和晋亲王的脑子,会不疑心到我们丁家头上?不过,他们原本就……哼,虱子多了不咬,时间太紧,我才想着让人引他们远远的,到天亮才让他们能回来。”

气得心口有些发麻,如果不是手脚不利落,他都想狠狠踹丁阳:“我们所谓的高手引开他们成,当真打斗会是晋亲王和水慕霞的对手吗?就算水慕霞受了伤,可是晋亲王身边的护卫哪一个也不是庸手。”

晋亲王和水慕霞走就走了,回府当然会睡下,当真是天助丁家啊;但是他的这个嫡长子却笨得如同猪脑,居然让人去跟踪——晋亲王和水慕霞是什么样的人,他们会不发觉?

他们如果不能发觉自己被人跟上了,那他们早早就死了还会活到现在嘛!丁老将军气得真想把儿子的头敲开,看看能不能给他洗一洗。

而驿馆这里使人守着不但是犯忌,而且大阳蛮族全族皆兵啊,他们眼下住在上唐岂会那么安心的大睡?大阳蛮族自有他们的行军、探哨之法,丁家那几个只会功夫的护院,岂能瞒得过人家大阳蛮族人的眼睛去?

现在可好,私自窥探来使就等于是意图不轨,而且还是在大阳蛮族还没有见过皇帝之前,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丁老将军看到丁阳还是一脸的委屈与不服,他气得又是一掌打过去:“老夫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这句话却刺激了丁阳,他大叫道:“对,我的儿子不是我的,你的儿子也不是你的,我不是姓丁的,天晓得我姓什么;你这么聪明的人,会有我这样的儿子,你说得对,我不是你儿子。”

“你现在高兴了,我们丁家一门绿帽子,你可以再打得重些,反正不是自己的儿子打起来也不痛;你的儿子在九黎呢,你的儿子在家里呢,我做什么都是错,我笨得要死,我可能是你的儿子。”

“你不应该打我,你应该回去打母亲,问问她我倒底应该姓什么?”丁阳今天是真得受够了。他相信、疼爱了四年的女人,最后肚子里怀着的是野种,而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子,他亲眼看着被不忠于自己的女人活活打死。

如今再听到他父亲大叫什么你不是我儿子之类的,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刚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他一遍又一遍的为芳菲遮掩,每说一次就是刺自己一刀,早已经遍体鳞伤的他,听不得丁老将军那样的话。

他是受不了发作出来,就是因为对方是他父亲,所以他才没有顾忌的发作,要把自己受得屈辱说出来;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父亲现在的身体受不受得住。

丁老将军闻言气得刚刚就在翻腾的血气涌上来,一口血吐在了自己的衣袍上,指着丁阳道:“你、你再给我说一遍!”他没有想到向来孝顺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丁阳不过是被紫萱等人的话逼到了极致,然后在看到自己父亲后才会把心底压抑着的东西倒出一点点来;看到父亲被自己气到吐血马上跪下来请罪:“是儿子的错,父亲你不要生气,您打儿子吧。”

他说着话自己掌了自己几个狠狠的耳光:“父亲,千万要保重身子,您要是因为儿子有个不好,儿子万死难辞其咎。”

丁老将军看到儿子叩头,又掌自己的耳光极狠,打得吐出血来,心下也就软了三分;再看一眼远处的府尹和宋将军,虽然他们没有往这边看,但他也不能让人听了笑话去。

当下连连吸了几口气后,他才开口道:“罢了,我知道你也是被芳菲的事情气到了,知道你能忍到如今也不容易;我不是生气你这个,而是生气你不长进!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就连那个墨随风也不是个易与的,你啊,我是在担心你的将来。”

他合了合眼压下心头的火气,知道自己再着急也于事无补,火气发作出来了再加上听到儿子的胡言乱语,体会到儿子的心情,为人父母者哪里会当真恨自己的儿子:“芳菲的事情,你处置的不错。”

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也不能因为一个淫/妇而损掉儿子的名声前程;只是,这口气不要说是丁阳咽不下去,就连他这个做公爹的也咽不下去。

看一眼远处马车上的芳菲,丁老太爷的眼里闪过杀机:“全是这妇人坏事。朱紫萱之所以会和你结下这大的仇,会和我们丁家反目成仇,会到九黎害得我们丁家险些大祸临头,会害死你那个在九黎的兄弟,全是因为她。”

“不然,你现在就是郡马了,而且也应该因九黎将来的功绩至少封个公爷。”丁老太爷看向丁阳:“你现在明白我当初为什么认为朱紫萱比你看中的人强?朱紫萱能助你平步青云,而这个该死的妇人只会在你身上得好处,和她的姐姐一样在利用你以及我们丁家。”

丁阳回头看一眼芳菲,看到她还伏在膝上假哭心中一阵厌恶,沉默半晌后看向父亲:“儿子认为他们所说得应该是真的,淫/妇肚中绝对不是我的孩子。”

丁老将军点头:“为父也这样认为。他们虽然想要谋害我们丁家,但关于她和丁福贵的事情应该不是假的。”他看一眼远处的老管家:“此事,你让为父再想想。”

“父亲!”丁阳的脸绿了:“儿子、儿子绝能不能容忍她,也绝对不能再和她做夫妻。”

丁老将军摇头:“为父岂会让你受那等屈辱?只是,我们丁家的名声也不能不顾,两样都要顾到,所以为父才要想一想。”

“还有,眼下我们还不能不顾忌宫里那位,淫妇有千般的不是,她是贵妃的妹妹;我们现在不好再竖一个强敌。放心,为父不会让你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嗯,最好,能够祸水东引。”

丁阳急急的问道:“如何祸水东引?”

丁老将军没有答他这句:“这个先不说,眼下有晋亲王的话,那个府尹又是个认死理的,偏生他得到几分皇上的信任,为父也不好强把你带回府中。”

丁阳想了想看看芳菲道:“那儿子就随他走一趟,也没有什么的;凭儿子如今还是一品大员,谅那个府尹不敢拿儿子样。”

一句话就把丁老将军又气到了,但是这次他没有发作只是瞪丁阳一眼提点他:“糊涂!只是你进去吗?你去,那妇人就要去。至于丁福贵倒不必太在意,他的话我们就是不认,老管家也是个聪明的,要紧的是你和那妇人不能去府尹的衙门。”

“大牢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太难说了,我们能动手脚,晋亲王和水慕霞就不会了?他们可不是什么迂腐君子。”他眯了眯眼睛:“为父原本要把朱紫萱送进兵马司大牢的目的,他们没有想不明白的道理,此时你们万万不能落到府尹的手上。”

他语重心长:“不要只想着自己如何如何,你想想那妇人吃过什么苦?大牢之中不是只有打才能让吐真言的,为父想那个妇人吓一吓没有什么是说不出来的。”

“阳儿,害我们丁家只要那妇人几句话就足够了,明白吗?今天的事情教训记下来,一来是自己谨记不要再做错事,二来也记在心中以后说不定用得着。我,在年青的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吃得亏多了才会学精明了点;你,只要用心就不会再做错事,也不会再中计了。”

丁阳受教应下,看着父亲不急不燥的样子:“父亲已经有了法子可以让儿子今天晚上回府?”

“当然。不然的话,为父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你说话拖延时间呢。按说,这个时候人也应该到了。”丁老将军向府尹那边看去,果然看到自远处投过来的灯光,他微笑道:“你应该不必去府衙了。”

丁阳疑惑:“会是谁?”此时宫里是送不进消息去的,所以求贤贵妃是不可能的;而他的父亲和长泰公主又不睦,且长泰公主因为他扶了芳菲为妻也生他的气,早断了和他的来往。

在这个时候,能救他的人,会是谁?

299章 老虎

丁老将军还没有开口答丁阳的话,就听到水慕霞的声音:“丁老将军这么半晌还在教子,为得不是教丁兄如何为人处事,而是在等人吧?我猜丁老将军等得就是这位贵人了。”

水慕霞扶着墨随风的肩膀,两个人飘落在丁阳父子的身边,笑得眼睛弯得如同月牙:“老将军就是老将军,果然姜是老得辣;刚刚我就奇怪,老将军再生气也不会不要儿子了,居然这么容易就把儿子要交给府尹带回去,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水公子有伤在身上吧?”丁老将军淡淡的答道:“这么晚了实在应该回去早些歇着。说起来,水公子多年不在京城,父母跟前不应该尽尽孝道?今天出门的时候,和萧大人打过招呼没有?”

他看向远处缓缓而来的人:“有人来?老夫还真得不知道,正要想请教水公子呢,来者是谁。说到姜是老得辣,老夫却有另外一番见解——长江后浪推前浪啊;老夫,老了啊,不能和你们年青人相比了。”

水慕霞一笑:“老将军过谦了。”

“你是内伤,内伤就是伤到了五脏六腑,不包括脑袋知道吗?”墨随风没有好气的瞪水慕霞:“老将军那是谦虚吗,人家是不便承认,你当真是不会做人,非要指出人家的心思来;看,让人家不好意思了吧,人家教训你了吧?”

“走吧,咱还是回家睡觉吧。丁老将军的意思是,让你管好自己就成,闲事少掺和,不然就对你那个什么什么的了。”他扶着水慕霞就转身:“我向来胆儿小,你要招祸随便,只是不要连累我好不好?下次你再和丁老将军过招吧,到时我定躲得远远的。”

丁老将军闻言不得不开口说两句话,可是墨随风的话没有说完,却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打断的:“是兄弟,你就要替我想想啊,你也知道我刚中了会元啊;十年寒图啊,兄弟,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就要飞黄腾达了,你不要害我和丁大将军结仇啊。”

“你萧家势大,丁老将军父子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有气也只能咽下去,咽下去的感觉不好受啊,你说你说,他们父子还能放过我这么一个好捏的软柿子吗?你不能用内力,所以过来和丁老将军说两句话要我用轻功带你,可是这样我就和丁家结了仇啊,兄弟。”

唠唠叨叨中,墨随风和水慕霞走远了,把丁家父子晾在那里;并且几句唠叨墨随风也不必用内力吧?听上去声音是不大,可是相信周围无人听不到:丁老将军没有对墨随风说一句话,就被墨随风扣了一项罪名在头上。

丁阳大怒:“墨随风,你给我站住把话……”

墨随风回头:“不是吧?这么快丁大将军就要报复我了?那我还要不要继续考下去,继续去努力那个三元及第呢?”

丁阳气得冲过去就要捉墨随风,可是墨随风的身子却随着丁阳的手倒在了地上,同时也就把受伤的水慕霞也带到了:不过他很有兄弟义气,让水慕霞倒在他的身上,所以同样是摔水慕霞并没有受伤。

“打人了,救命啊,丁阳丁大将军要杀人灭口啊,救人啊!”墨随风一面呼痛一面惊天动地的大叫起来,马上让周围的人们都冲了过来。

丁老将军喊儿子的那句话根本就没有起作用,丁阳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冲出去,也是为他这个父亲:孝顺是对的,但是不长脑子实在是让他有点受不了。

看到墨随风倒地,他轻轻一叹:虽然墨随风不能因此而把儿子如何,可是却让众人对丁家的印像更差劲了;还有,墨随风的这番举动有点让他眼熟,如果是由旁人来做就很正常了。

他的目光落在一排宫灯间,长泰公主身边立着的人正是钱家的钱天佑。马上他就明白过来,钱天佑在这里,墨随风会如此做的原因也就不难理解:定是有人教啊。

想想也是,钱天佑气人的本事一流,可惜的是功夫不成,所以才会要水慕霞和墨随风前来。所为,当然也不单单为了坏他们父子的名声;这几个年青人,不能小看的。

长泰公主看得长眉皱起,先让人把水慕霞扶了起来:“你受了伤?”

水慕霞点头:“受了点伤。表姐你不在府中纳福,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

长泰挥手就打向水慕霞,倒底因为他受伤力道最终都撤了,轻轻的抚过水慕霞的头:“刚刚你没有见过我是不是,装什么。”

斥责两句才看向丁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她阴阳怪气的道:“哟,几天不见,丁大将军还真是长进啊;一招面,就把本宫的表弟打倒在地上——有没有出口气,要不要本宫让他再站过去,让你再给他两掌打个口吐鲜血。”

丁阳那个气啊:“公主殿下,臣根本就没有碰到他们任何一人的衣角,他们是自己倒下去的。”

墨随风和水慕霞一前一后欠身:“是,是,是我们自己不小心跌倒的。”惶恐的模样就好像他们极怕丁阳。

长泰气得白了水慕霞和墨随风一眼:“你们给本宫闭上嘴巴。”再看向丁阳没有好气的道:“你把他们打倒在地上是你的不对,让众人看笑话;如果不是你把他们打倒在地上,更是让众人看笑话,依然还是你的不是。”

“堂堂将军让人三两下摆平,真是气死本宫了。”长泰恨恨的瞪一眼丁阳,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长得很耐看:“你,跟本宫回府,本宫有不少的话要问你。”她来就是为了要带走丁阳。

她说完话看一眼钱天佑:“你还不回府,要跟到本宫什么时候?”

钱天佑抱胸:“只要丁大将军去官衙吃茶了,我就回去。”

长泰微一撇嘴:“你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本宫找丁阳有事儿,他要和本宫回府。”

晋亲王看向长泰:“丁阳要去府尹衙门。”

“皇叔——”长泰不能对晋亲王摆脸子,便过去拉扯晋亲王的衣袖,比晋亲王大了几岁偏还要做小儿女之态,是晋亲王最见不得的样子:“你就给长泰个面子嘛,长泰守寡这么多年了,皇叔啊。”

晋亲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轻轻的推开长泰:“不可。”

长泰嘟起嘴来:“我偏要带他走,皇叔,你要是拦我、要是拦我,我就发誓让你一辈子成不了亲。我不管朱紫萱是郡主还是公主,你不许我带走丁阳,我就让她嫁给水慕霞!”

晋亲王一甩袖子:“胡闹。”

水慕霞看向长泰微笑:“谢谢表姐了,还是表姐疼我啊。”

丁老将军就知道长泰能救儿子,看到这里他放下不少心思,想着一会儿如何去公主府中,和儿子、公主好好的计议一番。

只要长泰真想救丁阳,就会使出性子来;堂堂的长公主就是要撒泼耍赖,晋亲王和水慕霞与长泰都是亲人,哪个也不能当真把她怎么样的。

到时候拿长泰公主无法,除了眼睁睁看她把丁阳带走,还能有什么法子。

公主虽然是老虎,但也不是没有用处的;反正只要是人,用对了就没有无用的。丁老将军看着长泰,感觉这位公主从来就没有如此顺眼过:长泰让晋亲王等人吃亏不可能,但是她要胡搅蛮缠也足够让人头疼的。

水慕霞在这个时候忽然看向丁老将军微微一笑,把丁老将军笑得心头一颤,生出很不好的预感来:他们没有回府等得是自己,还是长泰?

再瞧瞧钱天佑在那里老神在在的样子:他那个笨儿子使人去盯得人,就没有一个是盯住的,反而惹来无数的麻烦!不过,现在不是要生气的时候。

他看一眼到现在还不为长泰所动的晋亲王,忽然间想起一事来,脸色猛得大变看向水慕霞道:“有些事情可以为之,有些事情不可为,否则胜之不武,也让人取笑不是。”

水慕霞却不理会他对着长泰一拱手:“表姐对我好,我也要有所回报才是;表姐,丁阳将军有点事情可能表姐你不知道,我向来不是长舌之人一直忍着不说,眼下看表姐好似动了真格的,我实在是不能不说了。”

长泰闻言看看水慕霞:“你什么也不用说,现在你说出来的话绝对不会是真得,而本宫也绝不会相信;你的目的,就是不想我带走丁阳嘛,以为本宫不知道嘛。”

这番话倒让丁家父子听得舒心,公主嘛就要是这个样子才叫公主。

“我早就料到表姐会这样说得。”水慕霞看向丁老将军:“如今岂不是正中老将军的下怀?只是表姐啊,你也听到了老将军的话,他不想让我说、你又不想听,那我说还是不说哟?”

很为难的看看晋亲王,他一摊手:“这个事情可是关系甚大,我,说好还是不说好?”

晋亲王看向长泰:“放手。”看到长泰不放手他挑了挑眉头:“你不放手,他不说我可说了。”

长泰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威胁就放手:“皇叔你想说就说呗,我也不能堵上皇叔的嘴巴。”

丁老将军有些着紧:“臣请王爷口下留德。”

长泰闻言反而生出兴趣来:“如此说来,本宫倒是有兴趣要知道了;倒底是什么事情,本宫信与不信的,先说来听听吧。”她吩咐的是水慕霞;既然丁家老狐狸几次三番的不想让人说,她还真就要听一听了,不但要听还要仔细的听听才成。

晋亲王眯起眼睛来瞟一眼丁老将军:“你的胆子不小,敢如此和本王说话;只是,你却不知本王的脾气。” 他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但丁老将军的话让他生出不快来。

于是指向丁阳他对长泰道:“不用慕霞说,本王来告诉你,他在几个月前生了隐疾,就仿佛是公主府内的那些男人,看上去还是个男人罢了。”

300章 剑更利

长泰闻言先看向丁老将军,在他的脸上倒没有看出什么来,接着又看向丁阳,正巧这个时候的丁阳低下了头,她也无法自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水慕霞在此时加了一句:“丁阳将军为什么生出这样的病来,相信公主只要一查就会尽知,臣弟就不多话了。”

长泰闻言脸色有些苦怪,听起来事情不像是假的。这样的事情不能乱说,如果当真无此事,现在丁家父子还不跳起来?再者自己真得让人一查什么事情也没有,她的皇叔和表弟岂不是等着要被自己挖苦?

皇叔那人不说,自己表弟行事是绝不会给自己留个尾巴的;还有两个人虽然都有一肚子的坏水,但他们的为人还是可以相信的。

她想到和丁阳来往的几个月里,丁阳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也没有太过君子啊;看看丁阳再看看晋亲王,她缓缓的吐出一句话来:“本宫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们怎么能够骗我?”

“她,”长泰的纤纤玉指点向的就是芳菲:“不是有身孕了吗?本宫虽然性子直了些,但是放在眼前的人和事,本宫还是会看进眼中的;你们不想让我把丁阳带走,找个其它的理由更好些。”

事情是真是假,她有些拿不准,但是晋亲王和水慕霞不欲她带走丁阳却是真得:她和丁阳虽然很亲近,却不曾让丁阳当真成为入幕之宾;她知道怎么做才能让男人心痒痒的放不下,岂会让人轻易得手?

这些年来,逃出她手掌的男儿有几人?那些根本不动心的君子们,她也没有兴趣,但是像丁阳明明动了心,却回头因为子嗣就把个妾扶正为妻,只有丁阳一人——他丁阳把她置于何地?

憋在心头的这口气了,弄得她不舒服了好久,今天却能得到丁家老将军送来的信,可谓是心花怒放:机会来了,长泰从来不会放过。

不但能给那个芳菲一个颜色,也要让丁阳知道,没有了她长泰,丁阳你在京城就不能横着走。

倒不是说她肯下嫁丁阳,她要得是丁阳非她不娶的念头;到时候如果她还是对丁阳念念不忘,下嫁也无妨,反正有哪个男人能让她收心?嫁与不嫁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晋亲王看一眼芳菲连哼都没有哼就扭过了头去,对这个狠毒的女子他是真得不愿意多看一眼;宫中阴毒的手段见得多了,而他的生母也深受其害,他最不待见就是这种外表柔弱而心肠歹毒的女子。

水慕霞看向丁阳:“丁兄,你不对公主解释一二?”

丁阳恨恨的抬头迎着水慕霞的目光:“水兄,念我们一场朋友,你何必非要赶尽杀绝。”

水慕霞笑笑:“我不说也不会改变什么;行,不说就不说,反正知道又不是我一个人。”

“咳,关于丁将军的病,我现在就不说什么了:当然,有大老爷过堂在下当然要一五一十的说;公主问到丁大夫人腹中的孩子,在下做为大夫不得不为公主解惑。” 墨随风接了一句。

“就眼下我的诊脉来看,好像、大概、可能、八成,那个孩子应该和丁阳将军无关。”他施礼后一指老大夫:“可不是我一个人胡说,还有老大夫为证啊。”

长泰闻言挑起眉毛来,看向丁老将军道:“原来如此。我说老将军怎么忽然变了性子,原来是想借我过桥啊。一个废人,嘿,丁老将军你还真想得通透呢。”

丁老将军也不慌乱:“公主,他们的目的很清楚,您不会上他们的当吧?其余的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可好。我的意思,相信公主是懂得。”

说完看看儿子他又加上一句:“就算他们说得是真得,那也只是病;既然是病就会医好,公主不要被他们言语所动而如了他们心意。”

长泰笑了:“我不会上他们的当,但,我也不会上你的当。你们继续吧,我看个热闹就好。”

丁阳闻言着急:“公主,我的病已经好转。”

长泰闻言看向丁老将军:“你听到了,如今听来好像本宫的皇叔和表弟没有骗本宫呢。”

芳菲此时大叫起来:“公主,一切全是朱紫萱害得,全是她害得。”她想让长泰出手害朱紫萱,借刀杀人除去自己最恨的人。

因为提及的是丁阳不能再和女子同房的事情,所以紫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听着;闻言看一眼芳菲,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开口:“丁夫人,你眼下是言多必失好不好?”

“丁将军有隐疾,你腹中的孩子又是如何来得?果然丁福贵说得是真得,还是你和丁将军在东通逗留的时候,你被老天爷眷顾了?”紫萱看着她很认真的劝她:“不想死的话,就闭上嘴巴吧。”

芳菲倒很镇定:“郡主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害得而已;你恨不得我们丁家死光是不是?你要为你外家报仇,你也要为你自己报仇,所以才布下此局来害我们。”

“我夫当然没有病,公主。因为珍珠姨娘是有了身孕的,这事儿大夫们也证实了;他们不过就是想让公主你袖手旁观,然后明天辅国郡主说不定就要让京城中的人知道,就连长公主也怕了她……”

长泰冷冷的一眼过去:“你倒真得是学不乖,想借本宫的手为你除去心腹大患吗?哼!”她看向死去的珍珠,看一眼墨随风最终问得人却是老大夫:“她有了身孕?”

老大夫点头答道:“是,公主。”他不想多话了。人老而精啊,眼前的情形他看得很清楚,长公主和亲王、郡主间不睦;当真是神仙打架,他这个小民还是老老实实的,少说少错的好。

芳菲生怕有人开口解释,大叫道:“公主,你听到了吧?珍珠也是有身孕的,丁将军身子当然是无恙的。”

长泰闻言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是真得吧?”

晋亲王看向长泰:“你也不小了,做点正经事儿不好?赌这种气,就算是你赢了以为京城的人就不会笑你了。”

长泰一笑不答晋亲王的话看向水慕霞:“你的话呢,平常你的话可是不少得。”

“病嘛,总会有好的时候;丁将军现在不过是好转了一些罢了,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水慕霞耸耸肩膀:“表姐,凡事三思而后行啊。”

长泰看向紫萱:“郡主?!说起来我还真得没有想到你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眨个眼的功夫你就成了郡主;我对你不满并不是单单因为丁阳,更多的是因为你居然让本宫的皇叔和表弟,都如此的维护你。”

“有些事情,适可而止的好,懂吗?”她微微抬起下巴来:“你一个商人女,不管行头是郡主的还是公主,这京城你是玩不转的;而你,也永远不可能成为皇家人,给本宫记清楚。”

“公主,你就算是说了这些辅国郡主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丁老将军适时开口:“如果郡主真得听进了公主的良言,她现在就会让丁阳随公主走了。”

紫萱看向一眼丁老将军:“你们丁家的男人,只会躲在女子的背后吗?怪不得丁阳如此,原来是你这个做父亲所教,有事情就会请公主前来;无事的时候,你又摆出一副不敢高攀公主的样子来,你偌大的年纪恶心不恶心啊。”

丁老将军并不理会紫萱的话,就算是这样的话他也一样听了当没有听到:“公主,你听到了?郡主可是不想让阳儿和公主回府的,说起来怎么也是三年的夫妻啊,有些人的心思总是奇怪的很,就算是自己不要了也不能让旁人染指。”

晋亲王冷冷的道:“丁老将军,你再敢出言污辅国郡主一句,应不要怪本王马上取下你的人头。”

丁老将军抬头:“晋亲王好大的威风。只是,为一个妇人,还是一个我们丁家弃妇如此,值得吗?”

剑光闪过,丁老将军的头发散开,还有不少的断发飘落到地上。

晋亲王收回剑吹了吹:“本王从来不说废话。斩你的头,也是王法;不要忘了,我和慕霞还有辅国郡主如今还是钦差,不说丁阳如何,你如今口口声声的辱郡主就是辱皇上。”

他的目光转得冰冷无情:“杀了你,本王对皇上、对天下百姓都能交待的过去;不杀你,反而是本王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朝廷,也对不起我皇家的列祖列宗。”

钱天佑的眼睛马上亮了,好大的一张虎皮啊!他怎么就没有发现晋亲王还有这样的本事,看来他的确要好好的和晋亲王学一学了,会扯虎皮做旗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啊。

丁老将军看着晋亲王眼睛猛得一收缩:“王爷,好口才。”因为请回大阳蛮使者之后天色已晚,宫里已经进不去自然就不能缴旨;所以晋亲王所说还是有道理的。

只是大阳蛮使者进了驿馆,紫萱等人也是无事一身轻,其它人当然也就忘了这一点。

晋亲王看着丁老将军:“我的剑,更利。”

301章 要你死

丁老将军早知道晋亲王在城门前挥剑之事,知道这位冷面王爷是真得说得出做得到,再说今天晚上他要做得就是把丁阳带走,看到晋亲王如此认真,连杀人借口也找好了,当下不再和晋亲王、紫萱纠缠。

“王爷,臣在边关杀敌过千,臣得剑也利只是却不挥向自家人。”他说完看向紫萱:“郡主,公主有事要问阳儿,你要不要给公主三分薄面?”

他没有直接开口让长泰带丁阳走,反倒问到紫萱的脸上,就把矛盾转到了长泰和紫萱身上;如果他要和晋亲王、紫萱相斗,也就不必请长泰来了。

长公主在这里,他一个病重之人当然还是歇着比较好,不想事事冲到前面去;就如刚刚,差点把祸事引到自己身上。

紫萱早知道丁老将军手腕高明,听到这一句还真要佩服这只老狐狸:“公主要有什么事情问丁将军,我自然不敢挡着;只是丁将军所做得错事和朝廷有关,是不是应该让丁将军和公主回府,这样的大事我可做不得主。”

她当然不能开口硬生生的说不成,也不能把放不放丁阳交给府尹,只能用四两拨千金,轻轻的放下再说。

长泰公主看向丁老将军:“不愧是老狐狸啊,不过既然是老狐狸,当然也知道如何打动本宫了?辅国郡主的话有几分道理的,丁阳现在所犯得事儿,本宫也不必让他离开呢。”

她看向丁老将军一笑:“驿馆之事,刺杀本宫皇叔、表弟之事,哪一件都不是小事儿;老将军却并不曾言明,想让长泰惹一身祸吗?依本宫看,丁将军还是到府尹的大牢里委屈一夜,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她当然不是笨得,自然不会为了什么丁大夫人位子就拼命保下丁阳来;如果只是丁阳和朱紫萱的冲突,她不妨直接带了人走,但是事涉大阳蛮的使者,此事她没有足够的好处岂能轻易伸手。

没有一口回绝丁家,就是因为丁老将军那句:有些人的心思总是奇怪的很,就算是自己不要了也不能让旁人染指。她相信,因为她的一位妹妹就有这样的性子——不喜欢的男子宁可养在府中,或者干脆杀死他,也不会放那个男人自由,任由他再去娶妻。

想到朱紫萱和丁阳总是牵扯不清,她还真得有些怀疑,朱紫萱也如同她的妹妹一样,就是不想丁阳和其它女子好;其它女子当然也就包括了她长泰。

就算今天她帮过紫萱,也不过是因为丁阳扶了芳菲为妻而生气;归根结底,她看紫萱就没有顺眼过。

丁老将军的脸色微微一变,用眼色阻止想开口相求的丁阳,抱拳道:“恭送公主。”

长泰反而有些吃惊:“你就这样让我走?”她以为丁家父子会求恳她。

“公主如果重情重义,自有长公主的威仪话,不必老臣相求,公主也不会丢下小儿不管;如果公主当真生出去意来,老臣岂敢阻拦公主的脚步。”丁老将军不卑不亢。

长泰闻言大笑出声:“好!”说完看向丁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如果丁阳你有丁老将军一半,万不会有今天了。”

她这话也是一语双关:一来是指丁阳如果聪明,就不会落到旁人手中;二来就是说她会把丁阳更加的另眼相待,也不会容人对他如此了。

丁老将军看着长泰:“公主只有这句话?”

长泰回头:“原来老将军还是着急的,我以为老奸巨滑如你,就算是事关自己儿子性命,也不会再开口呢。”

她说完对晋亲王一礼:“皇叔,夜深霜重保重身子,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侄女就先行告退了。”她当真要走。

丁阳大急,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张开嘴巴:“公主——!”

丁老将军狠狠的瞪他一眼,示意他万不可求恳。

长泰回头看着丁阳:“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她显然是料到丁阳会开口。

紫萱看着丁家父子和长泰,也猜不中长泰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她真得要走,那她为什么要来呢;平白折了她这位长公主的脸,予她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丁阳看看父亲,压下心中所有想说得话抱拳行礼:“公主,夜深路滑多加小心。”他把求恳的话咽下去,临时找到一句话来搪塞长泰。

长泰闻言笑了:“果然是有长进。”说完转身就走,并没有带上丁阳的意思,这让丁阳十二分的焦急,且生出很多的悔意来——刚刚不如不听父亲的而开口相求,说不定公主就会答应带他一起走了。

长泰行到府尹跟前停下:“本宫就把丁阳将军托付给你了,不可少了茶水吃食,不可以少了高枕软被;如果明天本宫看到丁阳将军少了一根汗毛,或是一夜床硬、房冷,或是屋里不干净有气味没有睡好,你就等着本宫让人把你的乌纱拿走,把你和家人流放吧。”

府尹马上躬身:“下官一定把丁将军照顾好。”

长泰微微点头:“就这一晚上,明天嘛,本宫会不会改变心意明天会告诉你。”目光转向芳菲收回什么也没有说,扶着宫人的手上了马车径直离去,当真把丁阳交给府尹了。

长泰就这样离开了,走时没有看丁老将军一眼。

水慕霞看向丁老将军:“夜深了,老将军用不用我们送你一程?或者,你和丁兄还有要紧的话说?”

丁老将军看着长泰离去的方向缓缓的道:“水公子,你当真有心关照老人家,不如回去在你父母面前尽孝。”他开口就往人伤处捅刀子。

水慕霞微笑:“有劳丁老将军关心。看来白天的事情,我还要谢谢老将军,不是你我也不会见到父母,更不会有这一身的内伤了。”

丁老将军闻言认真的看向水慕霞:“白天的事情却不是老夫的安排,水公子你多想了;那个人,嘿嘿,当真聪明呢;以一人就让你们穷于应对,如果再安排的细一些,说不定真得不会有今天晚上的事情。”

紫萱马上追问:“你知道是哪个?”

“老夫是知道,但是不会告诉一个软禁了我小儿子,又把我嫡长子送到大牢里的人。”丁将军看向紫萱:“你,树敌太多;当初老夫是一番好意,但你偏不领情,现在可知道滋味了?”

他曾说过丁家予紫萱也是有保护、有恩情的;如今这话听起来更让人恼火,颇有点紫萱不识好歹,自作自受活该被那么多的贵人记恨——没有他们丁家,朱紫萱你就过不上好日子。

紫萱微皱起眉头来:“咎由自取这个四个字老将军认识吧?回去好好的瞧瞧这四个字,说不定还能救你们丁家于水火之中。”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她微笑:“你不说就以为我们不会知道?不是你们丁家,应该也不会是文家,那肯定就是四大世家了。”

丁老将军一笑:“没有猜错,只是四大世家人可多了去,且还有萧家在内;郡主,听老臣一句劝吧,为人多行善,不要弄得人家父子反目成仇,真是作孽。”

晋亲王的长剑忽然放了下来,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剑尖所指就是丁老将军的头,那意思很明白。

水慕霞淡淡的道:“那点子往事京城之中无人不知,至今无人怪罪于我自是明白其中的是非缘由。至于反目一说,嘿,和郡主有何关系?你不要再用这等伎俩,我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呢。”

他说完话手指轻轻一弹,手指间的一粒石子飞出击在丁家一护院手中刀身上;那刀身应声而断,断开的半截刀尖向下差点插在那护院的脚上。

这是示威。

丁老将军看看那断刀叹气摇头:“倒底是年青人啊。”说完他看一眼丁阳:“有公主的关照,你去好好的想一想有没有做错的事情;一切,等明天再说吧。”

其实事情到现在也不是没有转机,他和丁阳说着话看向芳菲,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里的责怪之意是很明显的。

芳菲迎着丁老太爷的目光勉强起身拜了下去,深知今天的事情给丁家抹了黑,也给宫中的姐姐抹了黑;但是她想只要有姐姐在,丁家也不能拿她如何,反而为了丁家和姐姐的名声,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保住她的名声。

跪下叩拜就是认错,就是表示她以后会循规蹈矩,好好的伺候丁阳、孝顺翁姑;也是谢谢丁老太爷能饶她一命,也是求丁老太爷救她一命。

丁老太爷的眼睛缩了缩,对着芳菲轻轻的摇了摇头。

芳菲看到后脸色猛得一变,接连又叩三个头可是丁老太爷依然摇头不止;她忍不住看向丁阳,可是丁阳却看也不看她:现在的丁阳只顾着想自己今天晚上要进大牢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她?

就算是顾得上她,自然是恨她绝不会想为她在父亲面前求情的:丁阳原本有多么的宠她,如今就多于十倍的恨她。

芳菲跪坐在平板车上看着丁老太爷:他不原谅自己又能如何?想让自己回去吃斋念佛吗?她的姐姐是绝不肯答应的,而丁家还要仰仗自己的姐姐不少,老太爷怎么会不原谅她呢——不原谅她想做什么?

丁老太爷的目光自芳菲的身上移到了珍珠的身上,然后又回到芳菲的身上,如此来回几次,看得芳菲脸色大变:他,居然要让自己死?!

302章 不要多事

芳菲怀疑自己是会错了意,但因为心里有鬼也不敢看向珍珠,只得看着丁老将军动也不动,希望能再得到点暗示,证实她是猜错了。

丁老将军有些生气,轻微不可闻的哼了一声,看芳菲的目光变得有些恶狠狠起来。

丁阳听到父亲的哼声,回头看到父亲的目光,再瞧一眼芳菲心下一动;对芳菲他现在只有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上前把芳菲活活打死呢,但是他不得不提醒他的父亲。

俯下身子贴耳道:“父亲,眼下她肯当然是最好的,但是宫里的贤贵妃那里只怕是不好交待。”

丁老将军收回目光嗔了丁阳一眼:“你还心疼她?!”话里已经带上了怒气,因为儿子笨可以教,但是如果如此不争气他真得要回去问问妻子,这个丁阳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丁阳看一眼芳菲目露凶光:“儿子恨不得亲手打死她,一刀杀死她都太过便宜了她,又哪里会心疼;直到现在儿子都在维护她,不过是因为我们丁家的名声,还有我们丁家的前程。”

“这才对。”丁老将军再看向芳菲,目光更加的冰冷,无声的指责着她的不贞,嘴巴里却对儿子道:“贵妃那里有什么不好交待的,她自己要寻死和我们丁家何干?说她偷人的也不是我们父子,贵妃要找人报仇当然也不会来找我们。”

他把目光一移:“到时候,有麻烦的会是他们那些人。”他看得正是紫萱几个人,不过在心里他还补了一句,连儿子也没有说给他听——还有长泰公主。

今天晚上的事情有这么多人在,瞒是不瞒不住的,到时候长泰来过、说过什么贵妃自然能打听清楚;她打听不清楚,自己也可能帮她一把让她查得清清楚楚。

到时候贤贵妃会如何想?文家会如何想?芳菲和长泰夺夫之事京城人尽皆知,两个人也因此结冤,甚至长泰恨极了芳菲;此时芳菲一死,长泰又对儿子笑脸相对,贤贵妃岂会不多生一份心思来。

当然,到时候要提醒他的儿子,不要主动讨好长泰,而要让人都知道他去公主府是受长泰所邀;如此一来,还能在贤贵妃面前露出一点无奈的意思来,实在是被逼迫不得已啊。

丁阳闻言眼睛一亮:“而且,她一死不管如何都是清白的了。我们丁家的名声保住了,她的名声也保住了,同时能让那些人吃个闷亏。”

丁老将军点点头:“明白就好,不必喜形于色;以后做什么事情也不能流露在脸上,记住了吗?因而,要解决此事,且还能把碍眼的人除去,这个法子是上佳的。”

丁阳努力让自己眼中的喜色隐下去:“父亲想好了这个法子,就不用再请长泰公主过来了。”

丁老将军看一眼儿子没有说话。他向来不喜欢长泰公主,最主要的一点是因为她的身份,平空在个女子面前低了整整一头,做为男人这一辈子如何过得去?这和朱紫萱可不同,朱紫萱不是根正苗红的皇家人,她的商人出身摆在那里,就算是成为公主也能压得住她。

再有长泰好色上唐几乎无人不知,她的丈夫如何死掉也不清不楚,他岂会让这样的妇人嫁入丁家?还有,公主的身份是把双刃剑,有好处那坏处也不少,何必招惹这样的麻烦。 ●ttκā n●C〇

他早就想让丁阳和长泰断了来往,但是儿子却不是那么听他的话;眼下倒是好机会,就借贤贵妃的手好了。

“为父也是刚刚想到的。”他开口解释道:“刚来的时候,我在府中并不知道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你没有能回去,肯定是被朱紫萱等人绊住了;皇宫里大晚上送不进信去,也就只能去找长泰公主来帮忙。”

“到了这里才知道事情有变,不过为父还指望着她能帮你一把。”他长长一叹看向丁阳:“你也看到了,首先她不管你的死活就这样走了,这女子凉薄的很,现在你总信了吧?还有,她这个长公主也并没有什么本事,至少她就摆不平眼前这几人,不然你岂不是早回府了。”

丁阳闻言点头:“父亲说得有道理。”公主的身份并不是那么好使,他不用父亲说也知道了;而且刚刚长泰丢下他就走,就算是关照了府尹两句,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只是,看样子她不肯呢。”他看着芳菲眼中全是厌恶。

偷了人、怀了野种,而且早在东通的时候就失了清白之名,当真是个有廉耻的,早一根绳子吊死了;如今让她死,她还不愿意当真是岂有此理。

他恨不得过去把芳菲弄死,自然全无一点爱怜,更是不曾想起他和芳菲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芳菲看到丁家父子低语半晌后目光就冷冷的投过来,四只眼睛都那么的冰冷无情,都是催她快点死了干净,她心中就凉透了。

以她的聪明只要用用脑子自然明白丁家父子打什么主意,只是万没有想到丁阳会如此待她:要知道这些年来,她可是在丁阳身上用尽了心思了,而她姐姐也帮了丁家很多;尤其是在朱紫萱离开丁家之后,没有她姐姐的枕边风,只凭她丁阳还能让皇帝那么宠信他吗?

她当然不想死,她还想生个儿子看着他长大娶妻,自己也做婆婆好好的享享福,过真正正室妻房的日子。

要知道,只要大殿下成为太子,将来她的姐姐一定能成为皇后,她的日子就在将来,且不远了,她怎么舍得死。

丁阳的狠心绝情她是真得懂了,忽然间她想起珍珠死时丁阳的样子,和现在有什么不同?一模一样啊。芳菲仔细的看向丁阳,果然是没有半分不同:那就是说,自己和珍珠在他心中也是一样的了。

芳菲是真得喜欢丁阳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感情的确是有的;却想不到她费尽心机弄到手的丈夫,是一个心里只有自己的男人。

她芳菲的姐姐如果不是能入宫,丁阳会一直对她这么好吗?她猛然间才看明白丁阳,她和丁家所有的妾室,在丁阳的心中没有任何的不同:丁阳,从来不曾真正的喜欢过她。

就算她腹中的孩子是丁阳的,如果没有一个贵妃的姐姐,她于丁阳而言绝对不会是心尖上的肉。这样的明悟使得芳菲心中一痛,四年的夫妻啊,还有之前的几年来往,原以为是她哄住了丁阳,最后才知道她才是被骗的那个人。

她对丁阳是有情的,是真真正正的付出过。

丁阳恨恨的咬牙:“我去说她两句。”

丁老太爷看一眼晋亲王和紫萱,又瞧瞧倚在墨随风身上的水慕霞,缓缓的摇头:“不,会被他们看出来的。”

他再瞪向芳菲,却看到芳菲缓缓的、有力的摇头;当下心中大怒,这个不要脸的妇人,居然还有脸活在世上,还有脸拒绝一死。

要知道,只有一死才能保住她的清白,也免得让那个野种生下来侮辱丁家:分明对这个不要脸的妇人也是有好处,她却不肯同意。

丁阳更是大恨,死死的盯着芳菲,用目光逼她答应一死了之;可是芳菲依然是缓缓的、坚定的摇头。

芳菲在知道了丁阳的为人后,更是不肯死了。要她死?她就是不肯死,她的姐姐也会保她的性命,到时候看她怎么把丁家闹个鸡飞狗跳:这些年来,她巴结奉承丁家人的太多,反而让丁家的人认为她是个好欺负的。

想逼死她,门也没有;她可不是从前的朱紫萱,很清楚只有人活着才有各种的可能:她死了换丁家人的舒服——凭什么啊!就算是让她一死以换文家人舒服日子,她也不肯的。

她要活着,丁家的人享福就要有她的一份才成。

紫萱看着丁家父子不时的看向芳菲,芳菲先开始叩头现在却不时的摇头:“这三个人在做什么?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钱天佑接口:“你看丁家父子那一脸要吃人的表情,也知道他们不对劲了。可是人家一句话没有说,我们知道不对劲也猜不出什么来啊。”

水慕霞看着芳菲慢慢的摇头:“不一定啊。”看向晋亲王:“真得应该回府了,再不回去天都要亮了,我们也不必睡了。”

钱天佑指着丁家父子:“他们打什么主意也不用理会了?”

“没有看到芳菲不同意嘛。”晋亲王拉了钱天佑一把:“你做得不错,长泰公主能这么快被我们说服走人,显然一路上你的嘴巴没有闲着啊。”

水慕霞扬声道:“丁老将军,要不要让人给你在这里铺张床?”

丁阳咬牙:“他们在催父亲你走呢,可是这个贱/人就是不肯一死来谢罪,怎么办?”

丁老将军看着芳菲,眼睛一点一点的收缩:“她不肯就不肯吧。正好,她不肯自尽落个大家干净,就让人把她谋杀了吧;倒底杀一个姨娘,不要说是把郡主如何了,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是受罚而已。”

“她现在要是一品诰命呢。”看一眼儿子,他咳了一声:“我先回去了,你也随府尹去吧,记住,不要多事。你只要听府尹的话,什么也不要做就成,谨记。”他不太放心他的儿子,生怕再被他的儿子坏了大事。

303章 心有灵犀

丁阳这次乖乖的答应了父亲的话,再三保证不会多事,跟着府尹到了衙门就睡下,等着明天皇上的圣旨进宫。

丁老太爷看丁阳一眼:“明儿能不能进宫,还要看看再说;总之,你在大牢里要沉得住气,父亲会安排一切;只要时机到了,我们不但可以进宫,而且还是我们喊冤。”他伸手拍拍丁阳:“不要想得太多,那种女子实在是没有必要痛惜。”

“再说贤贵妃也不一定愿意她活着,只是她不能说、不便做而已;要知道,她的所为连累的可不是她一个人,贤贵妃的名声也不大好。如果只是平安做个贵妃养大儿子倒也无所谓,可是贤贵妃的心高着呢,所以她死予谁都只有好处。”

倒底不太放心儿子,怕他到了大牢中再一时心软,因而又叮嘱了他一番,这才唤来丁家的人抬起他向紫萱等人走过来。

“老臣不多说了,教子无方。”他对着晋亲王和紫萱一礼告退当真由人抬着走了。

紫萱看一眼芳菲和丁阳:“他,真得就这么走了?”丁家的老狐狸真得这么容易放弃,那还是丁家的老狐狸嘛。

墨随风用力的嗅了嗅:“有阴谋。”

钱天佑马上问:“什么阴谋?”刚刚水慕霞和晋亲王都没有猜出丁家父子和芳菲在做什么,如今听到墨随风开口,他连忙开口;弄不明白这事儿,今天晚上他肯定睡不着的。

墨随风摸了摸鼻子:“只是闻到了阴谋味儿,没有闻出是什么阴谋来。”

钱天佑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不要乱说话,神医也是吹出来的。”他很不屑的给墨随风一个白眼。

墨随风瞪眼:“我不知道是什么阴谋,但有人绝对知道。”

紫萱等人闻言转头都看向了一个人,而钱天佑撇撇嘴唇:“丁阳绝对知道但是不会说得,嗯,倒是有个人也许可能会说得吧?我看丁家父子待她可不和善呢。”

“芳菲?”紫萱看她一眼:“还是各回各府吧,有什么话路上问吧;正好能把丁阳和芳芳菲隔开,免得丁阳捣乱。如果芳菲肯说,路上的时间足够了,她不肯说再长的时间也无用。”

“在丁阳嘴里套不出东西来?”钱天佑摸了摸下巴,看向水慕霞和墨随风:“你们去套丁阳的话,我和郡主、碧珠去套芳菲的话吧。”

当下说定,府尹也松了一口气,众人终于离开了小巷。

紫萱刚走到平板车前,芳菲就冷冷的道:“不要想在我这里问出什么来,我不是傻子;不管丁家父子如何,我也没有忘了我之所以落得这般田地,是被谁所害。”

她狠狠的剜了紫萱一眼:“他日我脱出牢笼,定要生啖你的肉以解今日之恨。”她当真是把紫萱恨到了骨头里。

紫萱翻个白眼:“不可理喻。”她还真得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芳菲还是如此恨她?恨她恨得没有道理吧?不过和芳菲这种人理论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当真是困倦了,紫萱没有再和芳菲多话,和府尹道别后,由晋亲王陪着向护国夫人府走去。

水慕霞和墨随风、钱天佑走时狠狠的拍了拍晋亲王的肩膀,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对着紫萱一抱拳就走了。

紫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长叹一声:“水公子,好像有心结?”

“过去的事情了。怎么说呢,他原本有个红颜知己名字为司马霞,当时慕霞是不是欢喜司马霞,嗯,我还真是不知情,大家都是这么说他们两个的;因为他们两个人很谈得来,走动的很勤倒是真的。”

“但是司马家和萧家有仇,萧家老爷和夫人知道后就去找司马霞姑娘,却不知为何他们见面的寺庙走水,司马霞姑娘原本已经被萧家老爷夫人骂走了,但是看到火光又跑回了寺庙。”

“当时走水发生了什么事情无人知道,但结果就是萧家老爷夫人活着回来了,而司马霞却死在寺庙中。”晋亲王叹气:“后来我陪他去过寺庙,但是那里的和尚们死伤也很多。”

“余下的和尚,有些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两个却只看到几眼。”他看一眼紫萱:“就是这几眼,让慕霞至今心结难解。那两个和尚说,司马霞姑娘和萧家的老爷夫人刚刚逃出着火的房子,不知为什么他们又发生了争执,在拉扯间……”

他一叹接着摇了摇头:“那两个和尚没有看到前面的,也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就急急的逃命去了。后来,萧家老爷和夫人生还,对当时的情形却三缄其口,就算是司马家到门上来闹,他们也默不作声。”

紫萱有些愕然:“有愧在心?司马霞是他们失手而致死的,而他们的性命却是司马霞姑娘所救?”

“大家都是这样想,后来萧家给了司马家不知道什么好处——但也没有看到司马家多了什么产业,反正司马家就此认了;到前两年两家的人还走动起来,喏,现在居然还要联姻,当真是世事难料。”

晋亲王摇头:“司马霞是慕霞少有几个能谈得上来的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和他来往也不会让萧家人堵在寺庙中,最终丧身火海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他有愧于心,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

紫萱也叹了口气:“换谁也放不下吧;被丁家老狐狸指责为不孝,实在是有点……”

晋亲王看看紫萱想了想道:“外人说什么慕霞不在意的;至于他们两人是不是有私情,只有慕霞知道;本王不曾问过他,人已经死了再问没有那个必要。”

静静的大街上只有紫萱和晋亲王几个人,而碧珠等人有意的走得慢,晋亲王和紫萱两个人走在前面,倒好像是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紫萱为水慕霞和司马霞叹了几口气不再提起,抬头看向天空的星星:“今天晚上的星星真得很亮。”她说着话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好像多了点精神。”

晋亲王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一时间看得好像有些痴了。

行经一家客栈,门前灯光把紫萱和晋亲王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因为灯光并不明亮,所以影子也有些淡。

紫萱见晋亲王不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路上空空的,除了他和她的影子外什么也没有:“怎么了,王爷?难道——,有刺客?”她说着话左右看了看。

晋亲王看向紫萱微微摇头,叹息道:“没有刺客。”

碧珠的功夫好耳力眼力也好,听到紫萱的话真得想过去揪她的耳朵骂几声:有你这么能煞风景的吗?

紫萱疑惑的再看看路面上,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王爷在看什么?”

晋亲王的目光温柔起来,就好像是天空上的星星般,明亮的有点让紫萱心跳:“看我们的影子。”

紫萱忽然间想起了在驿馆中发生的一切,刚刚因为丁家的陷害她把这个抛到脑后去了,如今因为晋亲王的目光,还有他从不曾有过的柔和语气,使得她猛得就想了起来;然后,脸红了。

有点惊慌,做为掩饰她看向地上被拉长的身影,然后她的脸更红了。原来,因为角度的问题,她的影子和晋亲王的影子居然是头靠头的——嗯,不对,应该是她的头靠在晋亲王的肩膀上!

她马上收回目光来,一时间手脚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就这样跑开吧,又太小孩子气:人家晋亲王也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啊,是不是?她跑岂不是她想得多了。

晋亲王看到紫萱的脸红起来,唇角弯起露出一分温柔:“走吧,时候真得不早了。”他说完伸手相让,很是客气有礼的样子。

这个样子的晋亲王让紫萱稳下神来:也许真得只是她想多了;可是她回身的霎间,却发现晋亲王的影子动了动,头低下放在了她的头上。

就算是影子,就算是影子!紫萱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但,那只是影子。她总不能说“王爷,你不要乱动你的头”,那样好像太不讲道理了。

晋亲王看着紫萱依然柔柔的道:“紫萱,走啊。我们慢慢走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紫萱胡乱的点了点头:“是,王爷说得是,我、我也正有此意。”她心慌意乱之下,只是随便应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答得时候她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晋亲王说得话是什么。然后又走了两步,才忽然惊觉晋亲王的话藏着什么意思:天啊,刚刚她说了什么。

抬头看一眼晋亲王,紫萱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晋亲王;在驿馆三个大男人吐露心声之后,其实她当时最怕的就是和水慕霞单独相处,金乌次之,然后是晋亲王:因为水慕霞的话多啊,她怕自己招架不住。

没有想到不声不响晋亲王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实在是看错了人啊;其实想想吧,不声不响的晋亲王对上水慕霞,吃亏的次数用一只手掌就能数过来啊。

紫萱很想问一句“王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过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胆子有点小,在心里滚来滚去的一句话,就是不敢吐出来。

晋亲王微笑着看紫萱:“正好,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紫萱,我们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啊?”

304章 夜深人静

紫萱听到晋亲王的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几声脸更红了,不敢看向晋亲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她一直没有放弃想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因而从来不曾想过要在这里有什么太多的牵绊:文昭没有办法,琉璃等人也是无奈;她已经不知道真找到法子要回去时,怎么对文昭、琉璃和碧珠等人说。

现如今,她又多一份心思,不管晋亲王、水慕霞还是金乌,对她而言都是极好的朋友,哪一个她也不想伤害;不管是眼下,还是她会离开的将来。

看看繁星满天,虽然无月但夜空一样很美,冰冷的风吹过也无法把紫萱心头的燥热吹掉;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晋亲王,有些话还是早说的好。

既然无意在这里生根,她怎么能误人家的终生?早说要比晚说好,说得清楚至少他们还可以是朋友,也不至于伤人到太深。再说,她也不喜欢拖拖拉拉。

晋亲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紫萱的脸,见到她吸气抬头迎着自己的目光看过来,温柔的一笑:“紫萱,你不要想得太多。不管是我,还是慕霞或者金乌,我们想得只是你开心,并不会增加你的烦恼。”

“我们欢喜你是我们的事情,你从前不曾动心,如今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懂得;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或是面对、承认什么。我,还是你的朋友,就像昨天之前。”

他也抬头看向夜空:“在你救我回到府中,给我吃那平常的饭菜,和你们一家人吃得一样,那时你已经就是我的朋友。从那之后,不变;而且,我们是朋友,和你救我回府无关。”

“你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你问你的心就好;如果你将来不欢喜我们任何一个人,而找到了让你真正动心的男子,我相信不止是我,慕霞和金乌都会祝福你。”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说起来,原本我对你只是有几分感激,又因为慕霞对你有几分好奇,帮你也算是还你救我那次的恩情;开始的时候,不过是逗慕霞玩的,我这个人很少对人生出情意来。”

“在宫里长大,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们能想像的到,在很小的时候我不再随意相信人,后来甚至我都不相信情字;就连亲情,都不能让我相信,直到我认识了慕霞,几年下来我才相信友情。”

“但也止于此。后来我看到你一个女子,为了自己、为了你身边的人,那么努力的活着;撒泼、骂人,动手打人,无所不用其极时,我真得有些震惊。”他笑道:“那些公主们蛮横比你有过之,但是你的韧性却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晋亲王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你活得很直率,恨得人就是恨得人、恼得人就是恼得人;你也不去招惹是非,但是有人来欺你,你也不讲究什么布局隐忍,直截了当的撕破脸皮,逼得对方很狼狈。”

“不对着敌人虚伪的笑,你活得就如同是一朵火花,炽烈的使人不能错目;很多时候,看着你一次次为自己、为身边的人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真得很让人心疼。”

晋亲王指指自己:“我其实已经被宫里的人与事磨得铁石心肠、冷漠无比;对于生母的事情,我想过很多次,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不敢和太皇太后撕破了脸,不得已被逼得退一步再退一步。”

“很多人说,你在宫里、在京城活不了多久,但你活了下来;你,很聪明的,这也让我很欣赏。”晋亲王吐出一口气:“你努力活下去的样子,其实就是我一直想要的。不顾一切,把所有欺我、辱我的人与事统统的踩在脚下,即便是遍体鳞伤但是笑得痛快,活得痛快。”

他再看向紫萱:“因此,事情就变了。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欢喜上了你,而在我欢喜你的时候,才发现慕霞动得也是真心。”

晋亲王是有名的话少,可是今天晚上他却变得如此能说,仿佛要把近二十年来少说的话一次都补过来般,张开口就是滔滔不绝。

紫萱从来没有想到晋亲王有一天会口若悬河,这样的晋亲王实在是陌生的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她搅着手指:“王爷,我、我……”她知道现在就应该开口说明白,可是当真不知道要如何说才能算婉转一点点。

晋亲王笑得一如刚刚的温柔:“你不能接受我嘛,我代你说出来。你自丁家离开后,对情字看得极淡是正常的;你直接说出来就成,没有什么的。我说过了,我们还是朋友。”

算是说清楚了吧,算是说明白了吧?晋亲王知道她心无他念,也知道她对晋亲王没有男女之情,这算是说得很清楚。

可是,她看着天上的星星,晋亲王却说他要等:不要给人希望的,但她要说不知道怎么说得话都被晋亲王说了出来,连丁家也扯了出来,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紫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不起,王爷。”

“紫萱你这样说就真得伤人了。我知道你现在不可能很快接受一份情,我明白我懂,我——”他看向紫萱眼睛依然是亮晶晶的:“我等,等到你有了欢喜的人时;或是我,或不是我,只要你开心。”

紫萱看着晋亲王半晌,忽然叹气:“王爷,我真得真得不会……”

晋亲王只是一笑:“走吧,路,还很长呢。”一语双关的让紫萱无语。

紫萱看着晋亲王,发现他脸色一直如常嘴巴便不能听使唤了:“王爷,你都不会脸红吗?那些话,其实很肉麻的。”

晋亲王的身子一晃,头转向了一旁连咳几声都没有说话。

紫萱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王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时嘴快。”这解释不如不解释呢。

晋亲王转过头来:“没有什么。”

紫萱闻言抬头看向晋亲王,不过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得没有生气,却发现晋亲王的脸,嗯,有点不一样。

他,好像是脸红了?

晋亲王马上转过了脸去:“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好。”

紫萱当然赞成,这句可比刚刚晋亲王那些话好多了,不会让她感觉全身不自在又发热:“是啊,好美。”

悄悄看一眼晋亲王,她忽然发现脸红之后的晋亲王,其实,嗯,很可爱的样子。

晋亲王又咳了几声:“星星很多呢。”

紫萱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晋亲王不好意思了,他窘了,所以才会说什么星星很好、很多——如晋亲王这般聪明的人,就算是要掩饰就不能找点旁得说?来来回回的只知道说星星。

晋亲王自己也想把舌头咬下来,他原本以为把心里的话照实说出来也没有什么难得,直到他开口之后才发现那真得很需要勇气:他这一辈子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胆子还真得不大。

总算顶着一张平常练就的冰块脸功夫,勉强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却被紫萱一句话给破了功:他,终究还是窘的脸红了。

他习惯性的强撑,就如同是小时候在宫中时,面对那些欺他、辱他的人时,他也是强撑着;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是以面无表情来强撑,如今他也不知道他脸上是什么神色,只是越想脸能恢复平常,脸上火热的感觉就越是不肯褪去。

晋亲王很想说点别的,可是眼中只有天上的星星和眼前的人,人当然是不能说得,虽然是他最想说得;那除了星星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能说得话了。

于是,在紫萱和晋亲王夸赞星星中到了护国夫人府门前。

晋亲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点失落:这段路,实在是有点短啊。

紫萱看向晋亲王:“王爷,这么晚了就不请您到府里奉茶。回府早些歇着。”她是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晋亲王点头微笑:“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就走。”

紫萱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可是看看晋亲王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施礼之后进府;总感觉有些怪怪的,她回头想再说一句让晋亲王快回府歇着的话,却正迎上晋亲王的目光。

晋亲王指了指地上的影子,然后一拱手纵身不见了人。 紫萱默立一会儿轻轻一叹,转身走进府内。护国夫人府的大门关上,紫萱进了房门后

晋亲王的身影才在护国府内一闪而没;这次,晋亲王是真得走了。 文昭等人早已经睡下了,倒是璞玉一直在等紫萱,听到动静过来伺候:紫萱满腹心事不知从何说起,璞玉想让紫萱早点歇下,主仆二人谁也没有多话。 就在紫萱和晋亲王漫步在星空下时,府尹衙门的大牢里,丁阳和芳菲都安排妥当了。安排妥当的意思就是,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牢房。 牢房里的东西简单的很,不过胜在还算干净;但是那床并不是软的,被子更不是新得,这让丁阳和芳菲都十分的不满。两位高贵的人自然也就无法入睡,坐在各自的牢室里对瞪。 这里的牢室显然不是普通的牢房,干净不说,牢室也不多;眼下,只关了丁阳和芳菲两个人。 夜深人静,身边没有闲杂人等,又不能入睡,怎么都要找点事情做吧?所谓的新仇旧恨,正是时候自心底翻出来。

305章 什么叫无耻

“该死的贱/人!”丁阳咬牙切齿,怒目圆睁:“你还有脸活着?!”

芳菲却是一脸的平淡,甚至还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因为粗茶难以下咽又把茶倒回了壶中:“你都有脸活着,我为什么要死?还有,我姐姐是贵妃,我未死之前你是不是应该注意点儿?明天入宫姐姐自会救我,到时候姐姐会不会问问我这一天一夜是如何过得?”

丁阳闻言脸色变了几变:“你以为你姐姐会救你?你做得好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被人知道她也要被连累;你如果还有一点做人的脸皮,现在就自我了断最好。”

芳菲忽然把茶盏狠狠的掷了过来,杯子撞在牢室的木桩上跌得粉碎,她站起来指着丁阳:“我为你,为你们丁家这些年做牛做马,你居然说出让我死的话来,你还是不是人。”

丁阳冷冷的看她一眼:“你做过什么不会是忘了吧?丁福贵,哼哼,你就这么的急不择食,把个奴才拉到了床上去?”

芳菲忽然弯下腰下用力扫掉了桌面上的东西:“你说得是人话吗?我的确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可你问也不问我……”

“还要我问你?!”丁阳气得几步到了牢室木桩前,伸出手臂去指着芳菲:“你个贱、妇,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芳菲看着他,看到他眼中的恼恨,缓缓抱着肚子坐好:“你有本事过来打好了,我是不会过去的;我要小心腹中的孩子,不能让他有半点闪失呢,要知道你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这是老天的意思要留下给你的。”

丁阳气得双手握住木桩用力的摇晃:“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芳菲淡淡回他一句:“要杀我?那也要看你的本事。吓谁?草包一个,旁人不知道以为我也不知道嘛。”

“你再说一遍试试。”丁阳的眼睛都要瞪裂了。

芳菲看着他手轻轻的抚过小腹:“说几遍你也是无能的人。喏,有件事情我忘了要告诉朱紫萱,让她知道当年你惊马下救她之事是你的谋算,你说她会不会想剥了你的皮?”

“到时候,我离开这大牢回到丁家产下儿子,一手撑起丁家来——嗯,我不会忘了让我儿子一日给你上三柱香。”芳菲恨透了丁阳,自然是什么话恶毒就说什么话。

丁阳用头撞了一下木桩:“当年惊马的主意不是你出得,说出来看看朱紫萱会不会剥了你的皮吧。恶毒的妇人,我丁阳真是有眼无珠,居然会把你娶回了家。”

芳菲笑起来:“我的主意?我不过是提醒你一下下,主意倒底是你想出来的,也是你买通了朱家的人做得;那个朱夫人不想朱紫萱成为一品诰命,自然是乐得出手助你。”

“多么简单的事儿,惊马你拉住马儿,救了朱紫萱还了她母亲救你恩情,自然就可以不必报恩而娶她;可是你做了什么?不去拉惊马去抱人,光天化日之下抱住一个大姑娘就算了,还把一只手伸进了人家的衣衫!”

“原本我以为你是无意,现在想想天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芳菲撇撇嘴:“这事儿就说出来吧,看看朱紫萱是会把你的皮剥下来,还是找我来算帐。倒底,害了她一辈子人是你这个贱男人。”

丁阳的口才不如芳菲好,再加上生气除了用力摇晃纹丝不动的牢桩外,就是死死的瞪着芳菲;发现他无法让芳菲住口,也无法让芳菲生出惧意来认错后,气得他大吼:“你以为你可以活着离开大牢,你不肯自尽我们就由着你丢我们丁家的脸吗?”

“你等着,会有人来收拾你,你都不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他脸完全扭曲变形了:“你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你的尸体带回丁家,然后一鞭一鞭的把你抽打成肉泥,让你到下辈子也要记得不要再偷人。”

芳菲脸色猛得惨白:“果然,你们父子果然生了这等歹毒的心肠。”她气了丁阳这么半晌,就是想听丁阳吐出他和丁老将军最后的打算。

因为她太了解丁家人了,她不肯自尽丁家的老狐狸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定会有什么更歹毒的手段整治她。

“你们想把我害死在大牢里,再嫁祸给朱紫萱,一箭双雕是不是?”芳菲扶着桌子站起来,瞪着丁阳眼中满是恼恨:“先是逼我自尽,如今又要收买人来害死我,你以为我芳菲是珍珠那个贱婢不成。”

丁阳听到芳菲的话心中后悔,不应该忘了父亲的话而和芳菲斗气;好在这牢房之内无他人在,只有他和芳菲两人,不然又毁掉了他父亲的安排。现在,他只想父亲收买的人快点来,快点把芳菲弄死,免得她有机会对人胡言乱语。

“不要提珍珠,珍珠比你好太多了;”他把不该说得话说出来后,倒也不必再怕会说错什么:“你在我面前让人把珍珠打得一身是伤,害得她和孩子死在我面前;如今,我也要看着你和你的野种也死在我面前。”

“这就叫做报应,是老天对你这个不贞妇人的报应。”他狞笑两声:“父亲答应我了,不会让你轻易死掉,会让你好好的享受一番的。”

芳菲想到珍珠被打情形,忽然身子打了一个冷颤;害人的时候她只感觉到痛快,可是如今想想那一切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是真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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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阳看着她继续狞笑:“记不记得一年前你曾把朱紫萱逼得自尽?所以我和父亲才会劝你自行了断,想想算不算是你的报应?珍珠带着孩子死在你手里,你也要快带着孩子死掉了,算不算报应?”

芳菲听得脸色如土,忽然抱头后退、后退,碰到床然后身子一软跌倒在床上:“闭嘴!如果有报应,为什么老天不给你报应?老天爷最应该罚得就是你。”

丁阳脸色一凝,然后大声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做得,都是你的主意,我只是被你骗了,所以才会做错一些事情;所以老天当然只罚你,只会降报应到你头上。”

他之所以这么大声其实还是心虚了。

芳菲死死的盯着丁阳:“你会有报应的,因为最不对不起朱紫萱的人是你——她母亲以命易命救了你,你发誓会迎娶她的女儿、会好好照顾她的一双儿女;可是,你自回到京城就在害朱紫萱,。”

“我没有对不起朱紫萱,因为是她来抢我的一切,我当然不能容她;可是你欠她母亲的大恩,你立过誓言的;所有对不起朱紫萱的事情都是你做得。”她忽然一指丁阳:“对了,对了,就是因为你对不起朱紫萱,才会害得我落入大牢。”

丁阳大喊:“我娶了朱紫萱,不管我做过什么我娶了她;是你三年来谋害她,逼得她险些悬梁自尽;是你。”

丁阳和芳菲都恶狠狠的盯着对方,都恨不得把对方置于死地;谩骂和指责都不能稍解心头之恨,最后他们各自住了口,可是偶尔相碰的眼神依然只有恨,无尽的恨。

天亮了。

芳菲大笑起来:“你不是说有人来杀我吗?天亮了,看到没有,我们就要入宫了。你如此待我,你会后悔的。”

丁阳看着芳菲:“你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错?!”两个人陷入新一轮的谩骂,互相指责对方对不起自己;如果此时把他们放在一个牢笼中,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扑向对方——不把对方生生咬死,决难消心头之痛。

牢中的饭菜自然不是他们能咽得下去的,于是就成为了两个人的武器;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以及两个人的牢笼中都狼狈不堪。

就算如此,两个人也如同两头饿狼一样互相盯着对方,都在努力的找着对方的弱点,不能动手也要用话语气到对方呕血。

牢门再次打开,丁阳的嗓子已经哑了:“拿水来。不要茶,只要干净烧开的水就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住客栈而不是在牢笼中。

“水,等一会儿吧,小的是来送药的;丁夫人,你的安胎药。”进来的狱卒对丁阳还算是客气,但对芳菲也是一样的照顾有加。

听到安胎药三个字,芳菲笑了:“谢过这位公差了。其它的无所谓,可是这药是必须要喝的。”

丁阳气得拍着牢桩骂人:“为什么给她药?!你这个该死的差人,把药倒掉,听到没有。”

“为什么要倒掉?”墨随风进来,一身墨色的衣袍在他的身上显得他稳重许多:“这药可是我让人特意给丁夫人熬得,怎么着也要为丁家保住香火不是?嗯,这碗药承惠十两银子,丁将军不必担心,我自会去丁府收银子的。”

在他身后的就是紫萱,只是她的脸绷得紧紧的,盯着丁阳的眼睛问:“当初,你答应过我母亲要娶我为妻,还立下过誓言?那惊马之事就是你和朱家那个毒妇的合谋了——你不娶可以,报恩的法子不只是娶人为妻这一种!”

水慕霞淡淡的道:“他生怕有一天,就如现在这般被人知道他是立过誓要娶郡主你为妻的,因而才会安排惊马一事,来个以恩抵恩;到时候再给一笔银钱,他就可以安安乐乐的去过他的日子了。”

“无耻。”钱天佑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

306章 不救便不救

丁阳睁大眼睛:“你们怎么会来得?!”他以为今天来得人会是他的父亲。

在大牢中度日如年,还要面对一个自己恨到极点的妇人,昨天晚上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就是因为如此他更想离开这里,他盼得望眼欲穿等来的却是仇人。

钱天佑想了想道:“这就要问问你父亲了。”

芳菲倒底聪明的多:“怎么不见晋亲王?”连有伤的水慕霞都到了,那个好端端的晋亲王怎么会不一同前来。

水慕霞看看芳菲:“这个事情也要问问你们丁家老太爷了。”他看向丁阳:“我早就怀疑当年的惊马另有内情,不过多年来并没有找到什么凭证;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你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护国夫人。”

丁阳扭过脸去:“你们在胡说些什么。护国夫人是救了我,我也的确是救下了如今的郡主,这两件事情根本就无关,你们不要信口雌黄。”他刚刚就假装没有听到朱紫萱的话,却没想到水慕霞偏咬着不放。

紫萱提裙走到他面前:“你这个人有良心没有?人在做天在看啊,你还真是不怕遭天谴?你知道,我母亲予你的救命之恩不是一般的救命之恩,那是以性命来交换才能让你活到现在。”

“我母亲拿性命来换你活下来,不是让你来害人的;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九泉之下我的母亲吗?”此事让紫萱生气,但还不至于气得失去理智。

倒底,那个时候丁阳谋算的是本尊不是她;但是这种事情任谁听了不想骂两句:渣男多了去,可是有哪个还能比丁阳更坏的。

紫萱盯着他的眼睛:“你不管是因为什么立得誓言,不想守诺迎娶一个商人之女,可以啊;只要你明言,只要你想法子妥当的安排了我们姐弟,你自去娶你心仪的女子,为什么非要安排惊马,安排一场恩情来相抵。”

“真得没有想到把你们弄进大牢来,会听到这么惊人的事情。”她看向丁阳:“不会,当年我母亲以命易命之事都另有内情吧?她一直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和文昭,再怎么样也不会轻易丢下我们的——你做过什么,让她心甘情愿交出性命来?”

丁阳没有看紫萱的眼睛:“你胡乱说些什么,我说过了那是没有的事情;你是不是有病啊,有事没事就想着事事都是人家害你!是你母亲愿意救我,如今还要指责我谋害你母亲不成。”

“真是有病,你应该去找大夫瞧瞧,墨会元不是医术高明嘛,让他给你开两副药吧。”他看一眼墨随风:“看好你的朋友,乱说话有时候会招祸的。就算她是郡主也一样,当年的事情,十万将士做证,皇上亲自下得旨,她不懂你们也不懂吗?”

他开口就没有好话,居然把一肚子的气发作到了紫萱的头上。

钱天佑瞄他一眼:“郡主,你和一条狗说什么道理?还是一条疯了的狗,如今是见谁呔谁、逮谁咬谁啊;我说,丁阳你生气你妻子爬墙我们能理解,但是你咬错人就不对了。喏,人在那边,看准了咬。”

“你也说错了,那边的就是人了?”水慕霞对身边的狱卒点头致谢,便坐在狱卒摆好的椅子上:“你们两个咬完没有?关在两个地方咬不到难受吧,要不要把你们放在一起,先让你们来个你死我活,我们再谈啊。”

芳菲看看水慕霞,就把目光放在了朱紫萱的身上:“你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你来做什么?看我现在有多少可怜是不是?”

紫萱看着她的眼睛:“你现在还执迷不悟,是不是要等丁家的人来杀你,你才会后悔?我们来做什么,你真得不知道?对你的救命恩人,你应该客气一点点。”

芳菲冷笑起来:“救命恩人?好大的口气!我芳菲不用你们来救,我芳菲用不着你们来救。朱紫萱,不要在我面前假仁假义,来这么一招猫哭耗子就以为能打动我,就以为能让我感动,伏在你的脚下痛哭失声,为你们所用。”

“你们所想不就是让我在皇上面前说破丁阳所为吗?不就是想借我的手,使丁家万劫不复吗?我呸,我不是那些傻丫头,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

芳菲的眼慢慢的红了起来,她握紧双拳大叫起来:“你不要妄想我会跪着求你原谅,不要妄想我会帮你任何事情……”

紫萱不再看芳菲了,看向水慕霞道:“喏,我们这一趟来得多余了,有人要找死关我们什么事情?等晋亲王那边事了,皇上应该也就会宣我们入宫了。走吧。”

她说完当真转身就走,连芳菲没有说完的话也不听了。

芳菲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看到紫萱等人当真要走,她张大嘴巴愣了愣马上开口道:“我死了,你也不会有好结果;他们就是想用我的死来害你们。”

“不用你操心,丁夫人。”紫萱回头看着芳菲淡淡的道:“有人要害我们,能不能害到还是未知数,倒底我们是知道有人用什么法子来害我们了;至于你,要想法子自救喽,少陪。”

芳菲没有想到朱紫萱等人来了这么一小会儿,自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要走:“只要我死了,朱紫萱你就有麻烦上身;要想不被丁家老狐狸害到,你就要救我。”

“救我就是救你自己,你不要想我会感激你,更不要想我会助你们对付丁家。”她终于还是软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恶毒的话。

紫萱站定转身看着她:“丁夫人,你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你我是仇敌,你逼得我悬梁差点死掉,之后几次三番的害我,不会以为我忘掉了吧?”

“还有我的孩子,你不会也忘掉了吧?”眯起眼睛着来看着芳菲,她一字一顿的道:“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救一个口口声声还要害我的仇人?我对不知道感激的人,没有相救的兴趣。”

她说完看一眼钱天佑等人:“不过,你可以试试,也许别人有这个兴趣也未可知。”

“救人我有兴趣。”钱天佑咧开嘴巴:“不过,救一条毒蛇我没有兴趣;不知报恩也就罢了,再被咬一口那不是太冤了?今天的天气不错,不如一起去吃杯酒吧。”

芳菲真得心慌了,原以为朱紫萱等人会救她好去对付丁老将军,却不想自己两句气话人家就真得打定主意不救了;求朱紫萱她是真得拉不下这个脸来,也真得不想低三下四的求她,因而看向了水慕霞。

水慕霞连忙摆手:“不要看我,我和丁兄有点交情的,你又有事情和丁兄没有说清楚,我岂敢伸手?如果以后被人误会,我的一世英名付之东流,要找谁去评理。”

丁阳先担心后大笑出来:“哈哈,芳菲你这是与虎谋皮啊。他们会救你?朱紫萱恨不得你死,你居然以为他们会救你。”

他笑完看向水慕霞:“水兄,莫要听她胡说,我们丁家岂会加害于她?也请郡主你不要妄言;当然郡主病重,胡言乱语也是常事,相信皇上很快就会知道。”

水慕霞看着丁阳长长一叹:“丁兄,我教你一个乖啊;以后说话呢,要记得隔墙有耳这句话。还有,你笨不要紧,但是不要把人都想成和你一样笨。”

“大半夜的把你和丁夫人请到府尹衙门的大牢里来,你们不会以为我们为得就是等今天进宫和你对质吧?你和丁老将军眉来眼去的,我们都是长着眼睛的,问你们不说我们不问你们自然就会说了。”

丁阳咬牙看了眼四周依然嘴硬:“水兄,小弟是清白无辜的,你不要轻信人言再来冤在下。”

墨随风叹气:“说实在的,我真得不想掺和啊;可是丁将军你也笨得太可以了——住这么好的地方不用银子嘛?这里可是大牢,能在这大牢中享受这般牢室的能有几人,你们夫妻昨天晚上的交谈就房租了。”

他说完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抛给狱卒:“看到没有,你们的房费啊。”

狱卒接过银子谢过之后,打开无人的一处牢室,进去在墙中按按拍拍,居然打开一扇门:那门只是用薄木板所做,人在门后牢房里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其耳朵去。

他把门重新关上,然后对着丁阳施了一礼:“丁将军,昨天晚上就是小的和两个兄弟在这里守着;您和夫人的争吵,我们拣着要紧的记下来——两人为证的规矩,小的们懂。”

丁阳脸色猛得一变看向紫萱:“朱紫萱!”

紫萱淡淡的道:“能怨得了哪个?大晚上你们不睡觉那么有谈兴,我们岂能不为你们助助兴呢。”

丁阳此时想到他父亲的交待,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进牢房就睡,可是他却没有忍住,又落入朱紫萱等人的圈套中。

这次换芳菲大笑起来:“好,这次你们丁家的所为就要大白于天下,想我死?没有那么容易。”

她笑完看向紫萱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你只要让狱卒们为证,到时候就会救下我;你不想救我,可是你只要对付丁家我就死不了。”她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朱紫萱,等我离开这里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想一想如何谢你。要想到一份足够大的谢礼才成,你说是不是?”她的脸上全是恨意,对紫萱透骨的恨意。

紫萱看着她:“我说过不会救你。要对付丁家也不必非要现在——你刚刚不是问晋亲王嘛,他进宫去了,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皇上齐召他入宫;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的,我们见不到皇上。”

“还有,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去吃几杯酒暖暖身子,因而这大牢我们当然没有来过,懂不懂?等到你死了,我们再去见皇上不迟。”她说完淡淡一笑:“我向来不会强人所难的,你不喜欢我救你嘛,我又怎么会非救你不可?”

307章 狱卒

紫萱真得一级一级拾阶而上,和水慕霞等人消失在牢房大门处;只是在门口处回头瞧了一眼芳菲:“如丁夫人所愿,你可不要不积口德再骂人哦。”

芳菲反应过来恨恨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朱紫萱,你不得好死。”她真得没有想到朱紫萱当真不救她。

直到现在文家的人也没有出现,贤贵妃也无旨意,事关自己的性命她岂能不慌;眼下朱紫萱等人可以说是她唯一希望了:天知道丁家的人什么时候来害自己,怎么着也不能拿性命赌啊。

芳菲终于开口大叫:“郡主,留步。”她要活下去,她不想死;为了这个,暂时的屈辱她还是能忍得。

刚刚看到朱紫萱时认为不能忍,如今见朱紫萱真走了,她才知道其实可以忍得:只要能活下去。

门口那里没有一点动静,芳菲眼中现出了绝望来:他们居然真得走了,那她要怎么才能保得住性命?丁家老狐狸出手,肯定是十拿九稳啊。

她跌坐在桌子旁,看到丁阳那双残忍的的目光心底更是一颤:“你也听到了,他们都知道了,你们就算是害死我,也只会是让你们自己多背一条罪名。”

“你必须死,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做为一个女子,你被人弄进东通的天香楼,就应该以死来明志的,可是你却硬是苟活在世间。当时我想不通,现在我懂了,因为你本就是一个贱/人。”

丁阳缓缓的坐下,看到芳菲眼中的惧意他心中大快:“而且你活着,丁家会受辱,贤贵妃娘娘会受辱,文家也会受辱;你以为,会有人想你不死吗?你真得聪明,就自我了断还能落个好名声。”

芳菲大叫:“不,不会的,我姐姐会来救我的。”

“贤贵妃八成不会救你了。”紫萱在此时忽然再次出现在门口:“丁夫人你要另外想法子,不能只是等下去;再等,可能就只有死路了。”

芳菲马上扑到牢桩那里,看着紫萱激动的大叫:“郡主,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你救了我,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会把丁家父子的奸计全说给皇上听。”

紫萱微笑:“丁夫人,做人一要有骨气,二要守信诺;你刚刚说过不要我救得,如今反悔可不太好呢;说到你会把丁家父子奸计说出来——那你会不会把珍珠死在何人的手上的事情,也说出来?”

芳菲的脸上微微一变:“是丁阳,是丁阳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和我无关啊;真得,郡主你要相信我。”

紫萱看着她:“你刚刚说不要我救,一来你是认定我想自救必要救你,二来你也是知道自己把珍珠打死了,承我的情后在皇上面前说出一切来,就算是有贤贵妃保你,你的前程也完了。”

芳菲拼命的把头往外挤,生生的在两根牢桩之间挤出头去:“郡主,我可以为你在皇上面前揭破丁家父子的奸计……”

“不必了。有三个狱卒做证足够了,你对我而言一无用处。”紫萱看向芳菲:“一个没有用得废物,我救出来只为你有机会再来害我?天下间没有这样的傻子。”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狱卒躬身行礼:“丁夫人好像要逃狱,小的前去处置一下。”

紫萱微笑:“有劳了。”她在狱卒的目光中和水慕霞等人渐行渐远,当真去吃酒了。

狱卒送走了紫萱等人进来牢房关上了大门,拾阶而下看向卡在牢柱中的芳菲:“这牢笼是要修一修了,不然头能挤出来,人也可以挤出来了;说起来,这里向来关押的是男人,如丁夫人这样娇小的女子还是第一次招呼哟。”

他行到丁阳牢笼前忽然笑了笑,然后就行到芳菲的牢室前:“丁夫人,你的肚子有点大出是出不来的,可是想回去也难了吧?”

说着话,他居然伸手摸了一把芳菲的下巴:“啧,啧,果然是高门大族的少奶奶啊,滑啊;翠袖坊的姐儿和丁夫人你当真是无法相比,这皮儿嫩得真真想让人咬上一口。”

丁阳恼怒的拍着牢室的柱子大叫:“你做什么?!拿开你的脏手。”他是恨极了芳菲,但芳菲眼下依然还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容忍其它的男人对其染指;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儿。

狱卒看一眼丁阳:“丁大将军,这妇人你也不要了,让小的我享受一把有什么要紧的?要知道,小的们可是拿性命来给你丁大将军办事。”

“你是父亲找来的人?”丁阳看着狱卒,忽然大叫:“不可能,我父亲岂会用你这等的小人做事。”

狱卒一哂:“我是小人?丁大将军,你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好不好?倒是没有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对,我不是你们丁家老狐狸的人;不过,你就要猜猜我是什么人了?”

“大将军的脑袋还是很管用得,那就要好好的用一用,快点猜哦;猜得慢了,你这如花似玉爬过来墙的妻子,就要伺候我一回了。”说着话他打开芳菲牢室的门,手轻薄的“啪啪”两声用力打在芳菲的臀部。

“原本我还想要用些力气制服丁夫人,想想看那也是一种乐趣啊;不过现在也不错,我向来不怎么挑食的。”他嘴巴里说着话,手却没有停向芳菲的身抓过去,居然当真要当着丁阳的面儿轻薄芳菲。

芳菲的脚动了动,原本她是想一脚踢向狱卒的,后来听到他不是丁老将军的人愣了愣,那只大手就落在她的背上滑动起来;她一阵恶心抬脚就向后踢去:“滚开,拿开你的脏手,我可是朝廷的一品诰命。”

“你不是一品诰命,我还不稀罕呢,我稀罕的就是丁夫人你不是平常的妇人啊。”狱卒躲过芳菲的脚,无耻的答道;同时他一脚踏出让芳菲身子贴到牢柱上,而她的腿也跪了下去。

抬头看向丁阳,看着丁阳快要鼓出来的眼睛笑了起来,他轻薄的又在芳菲的脸上抚了一把:“怎么着,想起来没有?如果没有想起来,那小的就不客气了。丁将军,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丁阳看着狱卒,无论看多少遍他也不认识此人:“你倒底是何人,为什么要混进大牢里来害人?你要知道我们丁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再不放开她,我丁阳他日定将你碎尸万段。”

他看到狱卒的手在芳菲的脸上又摸了一把,气得狠狠踹木桩却也无法阻止半分;如果他能过去,定会把那个狱卒亲手撕成两半。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看着之外。

狱卒笑了笑:“看来丁家得罪的人太多了,居然已经记不起我这等小人物来。”他弯下腰抓起芳菲的腿来:“想我住手?”

丁阳怒瞪,可是如今他就是那案板上的肉能如何?只得点点头,看着狱卒道:“放开她,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发生过。”

狱卒摇头后叹气,然后又摇了一次头:“丁将军,你还真得看不清楚眼下谁才是那发号施令的人?不要说那么多,你当真想我放过她也可以……”

看着丁阳的神色变化后他缓缓的吐出几句话来:“你,现在就跪倒在地上对着叩头;要一面叩头一面亲亲热热的叫我父亲大人,做得好我就放过她。”

丁阳把牙咬得连芳菲都能听得到声音,她在狱卒和丁阳谈条件的时候就不敢挣扎了,生怕激怒狱卒;听到狱卒只是想让丁阳跪下,连忙使眼色过去催促丁阳答应下来,现在还有他们犹豫的余地嘛。

芳菲使眼色使得眼角就要抽筋了,丁阳却还是双手握着木桩站在那里,盯着狱卒半晌涩涩的道:“休想!你只要敢动她,我丁家必灭你满门,不,灭了你的九族。”

狱卒还没有说话,芳菲就大叫起来:“丁阳,你不是东西;只是跪一跪,你当真要看我被人……”她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的咒骂丁阳。

“丁夫人,没有想到你性子还挺辣的嘛,我喜欢。”狱卒这次摸完脸后又摸向了她的鼻子,接着下滑目光先一步到达了芳菲的衣领上。

芳菲岂能受这等污辱?她终于等到机会狠狠的一口咬在那狱卒的手上——就算是死,她也不想被人这样污了身子。

那狱卒在她脸上抚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感觉肮脏的让她受不了,恨不得马上能冲洗上几十次: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品诰命,不是任男人亵玩的低贱女子。

狱卒对她的轻薄让她受不了,狱卒对她的态度更让她受不了。可是,她只是弱女子,就算是气得要死,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能把狱卒怎么样,反而只能任由他轻薄。

“丁阳,是你们丁家的仇人来寻仇,不关我的事儿,你还不跪下?!”她只能寄希望于丁阳。

丁阳狠狠啐了一口:“你闭嘴。你懂什么,他只是要折辱我,就算我跪下他也不会放过你,只不过是让他更为得意罢了。”

狱卒闻言大笑起来:“丁大将军,我就说你的脑瓜还是好用得嘛;虽然我不会因为你跪下叫爹就放过这么一个美人儿,但至少能让美人儿晚点宽衣解带不是?”

他的手很巧,只用一只手就把芳菲的鞋袜除了干净;把玩着芳菲的脚丫再次看向丁阳道:“丁将军,你猜到我是什么人了没有?还没有就是丁将军故意不说,想让我享用一番了;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这里谢过丁将军了。”

308章 要命的玩意儿

芳菲拼命挣扎同时在口里大骂,她骂丁阳和骂狱卒的次数差不多,因为这两个男人都该死至极。

她不想受辱,可是丁阳不救她,而这个该死的狱卒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冤有头、债有主:和丁家有仇就应该去寻丁阳的麻烦,为什么要来找她?!

那只被狱卒握在手中的赤足,让她感觉到无比的羞耻,用尽全力挣扎也收不回脚而头也自牢桩之间卡得死死的;她气得头晕,羞恼的把嘴唇都咬破,拼命的叫骂:“你是个男人就去找丁阳报仇,找妇人麻烦算什么大丈夫。”

狱卒却把芳菲的赤足握在手中不放:“我是不是男人,丁夫人真得想知道?”

丁阳看得双眼冒火,用力的吼着让狱卒放人,一次次撞向牢柱:所有的这些都无用;终于看到桌上的东西,拿起来用力掷向狱卒。

但是狱卒的身手很灵活,每样东西都被他躲开了;而丁阳能掷得东西并不多,最后他无物可掷只能眼睁睁看着芳菲的赤足,被该死的男人握在手里抚摸:那不是在摸芳菲的脚,那是活生生的在打他的脸。

打得那叫一个狠、打得那叫一个响;打得丁阳分不清东西南北,打得丁阳吐血内伤且无法反抗。

如果不是在大牢之中,他丁阳当然不会受这等侮辱。想到珍珠腹中的孩子,想到他昨天晚上做过的事情,他几乎咬碎一口牙悔得肠子流血啊:如果,昨天他不想去害朱紫萱,现在他就不会在大牢中。

可是这后悔明显太晚了,就算他悔得肠子都要断了,也于事无补只能咬牙看着。

“你倒底是什么人?”他大叫出声,伏在牢桩上盯着那人,恨不得目光能化成刀剑,把狱卒活生生的钉死在原地。

狱卒露齿一笑:“你猜。”他的手轻轻的沿着芳菲的腿往上滑,随着他的手芳菲的裤子褪去露出小腿来;他的手在小腿上来回滑动:“只是,丁将军你的时间不多了。”

芳菲最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也阻止不了什么;弄得自己头生疼也无法把头拉出来,而狱卒因为她挣扎的用力,下死力的握紧她的腿踝:但是疼痛并不让她难受,她现在宁可痛也不要男人把手放在她光滑的小腿上。

如果她刚刚见到朱紫萱就好言相求,如果肯和朱紫萱联手对付该死的丁家,她现在早就离开了大牢,岂会落到该死的狱卒手中?

芳菲从来没有这么盼着紫萱出现在眼前,如今就算让她承认所有她对紫萱做过的恶事,她也会承认的:只要,能把她救出这里,只要能把这个该死的狱卒碎尸,让她跪下亲吻紫萱的脚她也愿意做。

丁阳无法阻止狱卒,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咬牙咬得嘴角都流出了鲜血,对芳菲咒骂起来:“贱/人,早让你了断你就是不肯,不然岂会有现在之辱?这都是你自找的,还要连累我们丁家的名声。”

芳菲闻言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丁阳,你真不是人,连畜生也不是;说你是畜生,那些畜生们也会羞于与你为伍。”

不论是芳菲还是丁阳谁也没有发现,一直在轻薄芳菲的狱卒眼中没有一点火热,从头到尾他的目光都是冷静的:他根本就不是想对芳菲如何,如此做不过是他逼迫、折辱丁阳和芳菲的手段。

看丁阳和芳菲互相咒骂起来,狱卒知道差不多了:“丁将军,真要我放过她的话,还有一个法子。”

丁阳却不肯再上他的当:“闭嘴。”看到狱卒已经拿开的手又放回到芳菲的小腿上,他马上道:“你先放开她。”

芳菲大叫:“放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我姐姐是贤贵妃,你要多少金银财宝我都会给你。”

狱卒听到后轻佻的一勾她的下巴:“金银财宝我喜欢,你有多少都线我吧。说,你把金银财宝都藏在哪里了,快说。”

芳菲看一眼丁阳,看到狱卒把目光盯到她的胸口上马上大叫:“在四海钱庄有二万七千两银子。”

“四海钱庄倒是好地方,你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无法拿到手就和没有一样。”狱卒的大手又放到芳菲的腿上:“不要说,让我带你出去取银子的傻话,相信丁夫人是个聪明人。”

芳菲马上大叫:“凭我特别定制的印鉴就可以取银子,或是拿银票。”

狱卒的大手抬高却悬在芳菲的小腿上面,看着芳菲的眼睛道:“还有哟?这么点银子,丁夫人当是打发叫花子嘛。”

芳菲不敢再犹豫:“我还有十一处田庄,二十三处铺子;在其它城中还有八处田庄,十三处铺子。”看着狱卒的眼睛她轻轻的道:“只有这些了。”

“只有这些了?”狱卒看着她:“丁夫人这么聪明,能自丁家弄出这么多的家业来,岂会只有这些?”他把大手放在了芳菲的小腿抚摸:“想到没有?”

“有,还有。”芳菲是真得认命了:“在庆福金号我存了一些头面首饰。”能被她存到那里的东西,当然不会是凡品。

丁阳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芳菲会不会被狱卒所污:“芳菲,我说为什么我拼命的想法子弄银子,可是家中始终入不敷出;你还说什么太夫人如何,原来都被你弄进了自己的口袋。”

“丁家哪里薄待你了,我、父母一直当你是一家人,你却把我们丁家的银子弄出去,你早就存了二心是不是?早就想和奸夫一起拿着这些财物去逍遥是不是?”他的眼珠子血红血红的,恨不得把芳菲现在就吞下肚子里。

他没有想到芳菲从来就没有和他一心过,也从来没有把丁家当作是她的家。

芳菲瞪回丁阳:“我在你们丁家一直是个妾,如果以后生了儿子还是妾,这种日子有什么好过的?我当然要为自己打算,这也有错。”

狱卒很及时的伸手阻止了他们两个人的争吵,看着丁阳道:“你是想我撕破她的衣衫,和她在这里成其好事,还是你想我放过她?”

丁阳咬牙再咬牙,在知道芳菲如此不堪,越来越多的不堪后,他还要维护她实在是让他受不了;但是,芳菲现在还是丁家的大夫人,还是他丁阳的妻!

“你说。”他自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再大的屈辱,他除了咽下去也只有咽下去。

但是这种滋味不好受,也不是说咽就能咽得下去,因此他说完后重重的一拳打在牢桩上,拳头和木桩之间流出一缕鲜红来;他不发泄的话会疯掉的。

芳菲终于松了一口气,思索着怎么尽快把头自两根木桩之间弄出来,不然这个样子什么也做不到;而丁阳不要说不和她在一个牢笼内,就算是在一个牢室里人也根本不可靠。

狱卒看着丁阳的眼睛:“你们丁家的那个东西,我是说你家老头儿放着的,从来没有交给过任何人的东西——藏在那里?!嗯,不要骗我,我知道那是个要命的玩意儿。”

丁阳闻言神色大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把眼睛都移向了他处。

狱卒把手放在了芳菲的腿上:“丁将军,你想清楚再说。”

丁阳看向芳菲:“你还不咬舌!”现在只有芳菲死才是最好的法子了。

“老娘我就是不死,说什么也不会死。”芳菲听得快要气炸了:“他只是要什么东西存放地方,能不能弄到手还要看他的本事,这样你居然不说想让我死?”

她拼命的挣扎,可是头被卡住根本就不能挣脱狱卒,感觉那只恶心的大手滑动,她怒骂、她恨极:从来没有一刻,她如现在这般的后悔。

后悔当初看上丁阳,后悔在丁阳身上用了那么多的心思。尤其是,如果昨天晚上她不弄死珍珠,不谋害朱紫萱,她又岂会在这大牢之中?又岂会被人轻薄!

狱卒嘿嘿一笑:“死?死了尸体还在我手里,丁将军,死美人也是美人啊。”他说着话居然把手伸向芳莫的胸前,做势要扯开她的衣服。

这让芳菲忍无可忍,猛得用力顾不得头会受伤,硬是把头扯了出来。一得自由,她狠狠的一掌就甩在狱卒的脸上,可是下一掌她就被狱卒捉住了,那点子力气根本就无法和狱卒相比。

芳菲很吃惊:“你会武?你根本不可能是这里的狱卒,你是谁,你倒底是谁,倒底为了什么来害我。”

“我是来要你命的人,也是要他命的人。”狱卒悠悠的答完后,一掌打在芳菲的脸上:“居然敢打本大爷,大爷看上你是给你面子!”说完又是一掌打过去,使芳菲的嘴角出现了血迹:“乖乖的,让大爷高兴了,大爷还能给你个痛快。”

芳菲被打得痛了忍不住大叫哭喊,可是在牢房里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如何的哭闹也无人来救她。

如今,她才相信果然是有报应一说;只是知道的太迟了,她做过的坏事太多、造得孽太大了。

她忽然不再挣扎,双手也无力的垂下不动,仿佛是认命了般。

丁阳大叫大嚷,又是用脚踹、又是用头撞,头上都青紫一片片,可是牢桩还是一动不动;看到芳菲一动不动的任那个狱卒轻薄,看得他更是心头火起:“你居然相从了?!你、你……!”话未说完他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309章 心黑不黑

牢房屋顶上水慕霞和墨随风正在看着,看到这里两个人都忍不住要出手了:芳菲再可恶,他们做为男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所辱。

原本他们看那狱卒另有目的,尤其在听到狱卒问出“要命的玩意儿”时,对视一眼后更认定此人不会真得对芳菲如何;但是没有想到这人如此可恶,看上去好像真得要把芳菲的衣服扯下来。

他们不想打草惊蛇,但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们再看下去;两个人手里拈上石子就要对着那狱卒后脑掷出,只希望不会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们出手就会被丁阳、狱卒等人发现。

但要报仇也不是什么法子都可以用的,听狱卒的话他好像和丁家有仇,今天好像是来寻仇的:此人为报仇不择手段,但他们不是那狱卒;他们可以比恶人狠,但是有些事情他们做不出来,也看不下去。

就在他们要抛下暗器杀死那个狱卒时,变故突生。

芳菲不是从了,她是被打得痛极,也真得没有太多的力气再挣扎,就假装认命的闭上眼睛,使得狱卒大喜放肆轻薄:狱卒的眼睛一直盯着丁阳,他在等丁阳跪地求饶说出他要得答案来。

看到丁阳嘴角的血,通红冒火的眼,狱卒以为得计的俯下身子想再刺激丁阳一点,让他能尽早低头服软时,芳菲忽然握着簪子狠狠的刺进了狱卒的后背。

狱卒吃痛扬手就把芳菲自桌子上打到地上,正想再打人时听到牢房的大门那边有声响,转身侧头细听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来了。

他没有栓上门,因为他打听清楚了今天晚上之前,大牢之中应该无人会来的。但是现在居然有人会来,他脸色一变看看丁阳、再看看芳菲,倒底是心有不甘,过去拉住丁阳的头发,便他的脸挤靠在木桩上,伸手拿出一小撮暗器梅花针来,狠狠的在丁阳脸上连刺几下。

丁阳的嘴巴被木桩堵住叫不出来,脸上也不曾流出太多的血来,可是疼痛并不因为伤口小而减轻。

狱卒刺完丁阳也不理会摔倒在地上的芳菲:马上奔出去——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间,他一脚踩在芳菲的脸上,踏断了芳菲的鼻骨。

他跑进那扇牢室中的薄木门逃走了。

墨随风和水慕霞松了一口气,不过并不能让那狱卒跑掉。水慕霞对墨随风道:“你跟上去,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看墨随风不动他推一把:“我在这里不会有事儿的,我保证不会用内力。”

“接下来完全是好戏,发暗器也有这机括在,你放心快去吧。那狱卒有古怪,绝对不能放过的;说起来跟丁家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可是这忽然冒出来的狱卒是从天而降。丁家的事情,说不定在他的身上有着落;还不快去,大事为重。”

水慕霞再给墨随风一个安心的眼神:“嗯,还有你给我防身用得药;九黎的人都能搞定的药,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墨随风看到官衙后的小巷子里有人影闪出,就是刚刚在牢房里对芳菲百般折辱的狱卒,他轻轻一握拳:“你,万事小心。就算是死了人我们再另想法子,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知道吗?”

来不及再多说,他看一眼水慕霞飞身而去。

空旷的屋顶上只留下了水慕霞,他看着墨随风的背影一笑:“哥在京城混得时候,你还在琢磨着摸街坊大姑娘小媳妇的手——看到我是他们倒霉,岂能是哥倒霉。”

他说着话继续向屋内看去,房顶上揭块瓦不是难事儿,可是不能让屋里的人发现,这就要讲究点了。

牢房里的丁阳还在大吼,拍着牢室的木桩对着芳菲喝斥:“你还不去死?你要丢脸到什么时候,如果你在东通知廉耻一死了之,也不会被人轻薄了去;如今你还有脸活着吗?”

芳菲气得肚子都胀了起来:“天香楼的事情能怨老娘嘛,老娘也是身不由己;当初真是瞎了眼把你当个男人,你算什么?出了事情丁点不为妻子考虑,只知道指责、谩骂,甚至是要逼死我!畜生,你就是头该死的畜生。”

“我不死,你死了我也不会去死。”芳菲咬牙回瞪:“我活着,就要丢尽你们丁家的脸;就要让全京城的人看你丁阳的笑话。”

原本她就已经恨极丁阳,被狱卒轻薄后她不只是恨丁阳那么简单了:朱紫萱和丁阳相比,如今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不再是她最恨的人;现在,她最想要除掉的人不是朱紫萱,而是丁阳。

他一天不死,她一天就睡不安稳。

丁阳盯着芳菲刚想再说什么,牢门打开了;他转头看过去,进来的也是狱卒。

这个狱卒进来后和刚刚逃走的那位一样把牢门关好,回头看到牢房中的芳菲,微微皱起眉头:“牢门怎么打开了,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丁阳看着狱卒没有说话,天知道这个狱卒又是何方神圣。

狱卒看向丁阳,神色间倒是带着一分恭敬,抱拳对丁阳先行礼:“丁将军受苦了。丁老将军的吩咐,将军记得吧?这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望将军明言不必生疑,小的是丁老将军使来的。”

丁阳闻言上下打量一番狱卒:“有何为凭?”他经过刚刚那狱卒的事情,对狱卒打扮的人已经全无好感,开口没有骂人已经算是客气了。

狱卒听出丁阳语气里的敌意,很不解抬头看一眼:“小的奉老将军之命,在昨天晚上和兄弟一起守在这房中的暗门中,今天取得了辅国郡主的信任;现在小的是来除掉丁夫人的,当然不会在身上带什么凭证。”

他看一眼芳菲,已经完全当芳菲是死人:“只要她死了,不就是凭证。丁将军,时间不多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阳闻言看看狱卒,微一沉吟道:“刚刚来了一个人,已经逃走了。你要杀她就尽快,免得再有人来。”

眼下没有比让芳菲死更重要的事情,而刚刚在牢房里发生的事情,他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看着芳菲他恨恨的催促那狱卒道:“你不是来杀人的吗?还不动手?”他说完盯着芳菲的眼睛:“你的死期到了,你早就该死了,现在你不想死也要死。”

芳菲看着那狱卒应命当真向她走过来,吓得向后退去贴在牢室的墙上:“丁家老头儿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为他卖命的?要知道,你杀了我你也活不成的,不如我给你更多的钱财,你放了我吧。”

狱卒一笑:“丁夫人,你身边有钱财吗?拿得出来自然是好商量的,但要我把你弄出去再给我银子却不成。我看起来,不像是个笨蛋吧,丁夫人你现在拿什么来收买我。”

丁阳握拳两只眼睛凶光闪现:“杀了她,杀了她我给你更多的银子。”

狱卒回头谢过丁阳,看着芳菲:“丁将军虽然身在大牢中,可是丁老将军却在丁府中,我当然有银子可拿;还有,就如丁夫人所说,我岂会为银子卖命——丁老将军对我们一家人有活命之恩,我岂能不报?”

他自袖中抽出一柄短剑来:“丁夫人,还有什么遗言要交待?”

丁阳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快把她给我杀掉。”他再看向芳菲狞笑:“贱/人,我让你死也不会有全尸的。”

芳菲想躲闪,可是狱卒出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抵在墙上:“想跑?你能跑得了吗?”

看着那把短剑芳菲大叫:“你杀了我,辅国郡主等人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定能查出是你来,到时候你的家人也会被你连累。”

“辅国郡主?”狱卒笑了起来:“我可是她的证人,她怎么会怀疑我?喏,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放开芳菲自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认识嘛,这就是辅国郡主今天带在身上的玉佩,上面还刻有字呢。”

狱卒把玉佩扔在床上:“一会儿你就会握住那块玉佩的,而今天又只有辅国郡主等人来过,你死之后物证有了,而人证嘛就是我和我那个兄弟了;两人为证,正正好呢,你死了怎么会和我有关?”

丁阳听完大笑起来:“好计策。快,动手。先杀这个贱/人,然后再用玉佩在皇上面前证实朱紫萱那个贱/人杀人灭口——到时候芳菲你可以瞑目了,你不会再有不好的名声,而珍珠当然也是朱紫萱所杀。”

“以你一条诰命的性命,让朱紫萱也尝尝被砍头的滋味儿,哈哈,痛快!让朱紫萱也知道什么叫做身败名裂、走投无路!”他一拍牢柱:“动手,给我狠狠的刺进她的心房,让我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得。”

芳菲被狱卒掐得动弹不得,努力的开口求饶:“你饶我一命,贤贵妃会重赏你的,会让你成为正经的官老爷。”她现在是信口胡说,只求能够活命。

那狱卒听到贤贵妃三个字目光猛得一变:“不是她,我们一家人会如此惨?!她害死了我的妹妹,现在我也要杀了她的妹妹,这叫做报应。”

说完不再等丁阳催促,他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剑,对着芳菲的心口狠狠的刺下去:“到了阎罗那里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的姐姐害人在先。”

310章 谁聪明

芳菲惊叫着闭上眼睛,她知道这次是真得死定了,就算是有人来救她也只能看到她的尸体。

在这一刻,她除了恨不得咬死丁阳拖着他一起上路外,就是后悔刚刚为什么不求朱紫萱,好好的求求她带自己走:现在,一切都太晚太晚了。

短剑轻微的破空声她听得清楚,而短剑刺来带起来的风也扑到了她的下巴上:这一辈子,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结束;还有太多太多她想做得事情,但是都来不及做了,尤其是不能对她的爹娘叩头道别。

想到她的爹娘,眼角出现了泪水,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她这些年来为了自己的将来忙碌不休,从来不曾好好的在爹娘面前尽过孝,自今之后再也没有尽孝的机会了。

她胡思乱想着,脑中又浮现出她姐姐贤贵妃的身影来,姐姐一定会为她报仇的。可是,可是她还是不想死,就算是有人为她报仇,就算是以后丁阳会被人碎尸万段又如何?她想活着啊。

嗯?她忽然感觉有些奇怪,狱卒的剑刺过来的也太慢了吧,她乱七八糟的想了这么多,怎么还没有被刺中。

还有,刚刚丁阳还在大笑大叫,不停的说要狱卒狠狠刺之类的话,现在他怎么忽然这么安静了。

心中奇怪的芳菲缓缓的睁开眼睛,发现那狱卒依然就在她面前,脸上残忍与痛快纠缠而出的怪异神色还是那么可怖,吓得她几乎又闭上眼睛。

好在她这一眼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就是狱卒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目光里全是焦急、惊惧,和脸上的神色完全不同。

他手中的剑还在举着,不过已经接近她的头,剑尖当然指得她的心口:就这个样子,狱卒呆立在原地完全的不会动了。

她想看看丁阳的情形,可是发现她自己的身子也僵硬的可以,根本动弹不得;忽然间想起昨天晚上在小巷里的一幕,她的脸上大惊失色。

朱紫萱,一定是朱紫萱。可是现在她人在哪里,又想做什么呢?

看着眼前一动不能动的狱卒,她没有半点得罪的心思,反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吓得。她不知道朱紫萱想做什么,总不会就让他们一直呆呆的站在这里。

如果和小巷里的情形一样,那么接下来她同样会难逃一死,天知道朱紫萱什么时候能让他们能动,到时候狱卒的手还是会刺下来,她依然无法躲得开。

如果朱紫萱不想救她,为什么要把他们弄得不能动弹呢?芳菲的脑子转得飞快,拼尽力气想动弹半分:只要能动,她就能逃开,还能逃出这间大牢也说不定。

努力的半晌她只是努力出一身的汗水,连手指头也无法动一动,灰心丧气的她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就是有人走路的声音,再然后她看到了朱紫萱的脸。

芳菲从来不曾想过自己看到朱紫萱的脸会高兴的要哭出来,从来也没有想过她会对朱紫萱有这么大的好感,几乎想扑过去抱一抱她。

紫萱看着芳菲:“现在,你清楚丁家的谋算了?他们的确是想杀害你,而且还是如此直接的方法;我原本以为,他们丁家的人会用毒或是什么其它的法子,却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简单直接的杀人。”

芳菲不能说话,只能用目光向紫萱求恳,甚至在她的眼中都冒出泪水来:能救她的人,只有朱紫萱了。

紫萱挥了挥手帕,芳菲就能说话了,她近不及待的道:“郡主,救救我,以后我给郡主做牛做马,只求您救救我。”

“救你?”紫萱挑眉毛来:“应该是要我饶过你、原谅你吧;只有我原谅了你才会饶过你,只有饶过了你我才会救你。丁夫人,你说错话了。”

芳菲想也不想的改口:“求郡主饶过我吧,原先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郡主;郡主,我知道错了,求你饶过我,以后我做丫头、做奴仆好好的伺候郡主你。”

紫萱笑笑:“那倒不用,我也真得不敢。要我救你的话,总要有个理由吧?你我可算是仇深似海,我放过你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来害我呢?再说,无力不起早啊,无缘无故的我也不能救你这个仇人的。”

芳菲苦苦恳求,不停的说好话,听得紫萱直摇头:“就凭你几句好话我就放过你?换作你是我你会不会同意?时间不多,你如果再无话我就要走了。”

听到紫萱的话她急得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郡主,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对了,今天丁家如此害郡主,三个狱卒都是不可信的,他们要在金殿之上反戈诬郡主你呢;我,我会向皇上说明一切,请皇上还郡主一个公道。”

紫萱想了想道:“这个理由勉强可以。但是珍珠的死——?”

“郡主,她原本就是背主之人;虽然是我让人打得她,可是想出歹毒主意的人是丁家老狐狸,当时丁阳也在他没有拦一句,我一个妇道人家在丁家想立足,当然要哄丁家人开心啊。”

芳菲这次的话倒是有几分真诚了:“我的确是做错了,但是害死珍珠的人并不是我,是丁家的老狐狸才对;我不过是听从他们丁家父子的吩咐,当然,我也是有错的;只要郡主救了我,我任凭郡主处置。”

紫萱看向芳菲:“你当真任我处置?”

“任凭郡主处置。”芳菲看向那边撑着牢柱呆立不能动,却还是一脸疯狂笑意的丁阳:“只要我能报仇,让丁阳家破人亡,其它的全凭郡主做主。”

她知道紫萱心动了,主要不是她以后要任凭紫萱处置,而是她能到金殿上向皇上说明一切;还有一点不太重要的是,她以后也会对付丁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紫萱看看芳菲:“我不相信你。嗯,要不你发个毒誓吧,不然我还真不放心饶过你;天知道,你会不会在金殿也反戈,到时候我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芳菲马上答应发誓,可是紫萱又拦住了她:“你按我说得发誓,如果你不是真心助我、不是真想以后任凭我处置的话,你就会再像今天一样落入别人的手中,死在短剑之下。”

看看那闪着寒光的短剑芳菲还真得生出几分害怕来,其它的誓言什么天打雷劈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可是今天她却真得知道死前的滋味是什么了。

不过见紫萱的目光一动她马上开口发誓:“如果我有虚言或是有加害郡主之心,就让我再遇到今天的事情,死在眼前的短剑之下。”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儿,只希望紫萱没有听出来。

紫萱看看她点点头,手掌要拍向她肩膀上忽然再次停住:“你只发誓还不行,除非你吃下我的毒药去;放心,不会立时毒死,金殿之后我会给你解药的,如何?”

芳菲的心中一惊,朱紫萱不相信她,她又怎么会相信朱紫萱呢;吃下毒药去可不是发誓,张张嘴就可以的。

紫萱看她犹豫马上冷下脸来:“那好吧,你自生自灭吧;向皇上分辩我再去想法子。”

芳菲脸色一变,知道紫萱走了她的死期就到了:“我吃,我真得吃。”之后看着紫萱可怜巴巴的道:“我们只是被丁阳这个男人给害了,郡主,你一定要给我解药。”

多活一时是一时啊,她就算是吃下毒药晚死几天,也比现在死了强。

紫萱点头把药丸拿出来:“吃吧。这个是毒药,这个呢就是解药,你看清楚了?只要你向皇上解释清楚之后,我就会把解药给你。”

说完,她把解药收起,想取一粒毒药放进芳菲的嘴巴里时,看看手上的帕子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又取了另外一个帕子擦手,才把毒药放进芳菲的嘴里。

芳菲的目光在桌上的帕子一转,咽下了嘴巴里的毒药:“郡主,救我。”

紫萱轻轻一拍她的肩膀:“现在你还不能和我出去,再委屈你一个晚上,明天我们应该就会进宫了。”

芳菲挣开狱卒的手自他胁下钻出来,活动着手脚走向桌子:“渴死我了。对了,晋亲王为什么一直不曾来?”

“进宫了。太皇太妃就是不肯离开皇宫到晋亲王府去住,其中可能有些缘由吧?我们也不清楚,反正王爷进宫后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所以我才说可能要到明天才能进宫面圣。”紫萱随便答了几句看向丁阳。

“你说,是让他这个样子好呢,还是让他恢复原状的好?”紫萱说着话转头看向芳菲。

芳菲恨恨的瞪向丁阳:“就让他这个样子吧,他实在是该死至极,真想一剑杀了他。”

紫萱点点头走向丁阳道:“我还有两句话要问问他。”

芳菲跟上:“郡主,怎么只有你一个来?”

“琉璃在门外呢,你也不想有些事情让旁人知道吧?水公子和钱国公他们都有事儿——晋亲王那里怎么也需要人帮忙的,我有些不便出面所以就来见你了。”紫萱行到丁阳面前,看着他:“想不到吧,现在要死的人是你了。”

芳菲一掌拍在紫萱背上:“还要加上你。”她说完转到紫萱的前面:“没有想到吧,你也有动弹不得的时候。看你很聪明,原来笨得要命,如果不是那几个男人护着你,你早死了八次也不止。”

紫萱看着她倒也不慌张,不过脸上僵硬,因为没有什么怪异的表情倒显得自然的多:“你认为你现在所为很聪明?”

311章 妒嫉

芳菲闻言一惊看向紫萱:“郡主,我、我只是开玩笑的。”她忽然感觉自己得手太容易了,不会是中了朱紫萱的计吧?虽然说朱紫萱需要她去金殿上说出丁家的事情来,但是朱紫萱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她了呢。

紫萱依然是僵硬的面无表情:“芳菲,你现在还做什么戏?那帕子倒是我不小心了,但是你想一想如此做得后果。我,现在可是郡主。”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马上让芳菲定下多半的心来;朱紫萱如果不是因为落到了她的手中,怎么会说什么郡主的话,分明就是虚张声势啊。

但是她还是要试一试才知道,于是依然是满脸的可怜:“郡主,我刚刚只是开玩笑的。冒犯郡主是我该死,请郡主责罚。”

嘴里说着话可是身子没有弯下去,看着紫萱反而挽了挽袖子,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想打紫萱。

紫萱看着她喝道:“你想做什么?”

“伺候郡主。”芳菲看着紫萱笑了笑:“我被郡主所救怎么能不好好的谢谢郡主呢?现在就伺候郡主梳洗如何,先自脸上开始——我有一套不错的法子可以永保青春,首先要做得就是替你的脸活活血。”

紫萱盯着她的眼睛:“滚开。”可是身子却一动不动,连手指头都没有动。

芳菲现在几乎已经确定了,笑得愈发灿烂:“郡主是吧?那我就得罪了,虽然看上去是掌耳光,其实是我伺候郡主的脸。”

说完她举起手来就要狠狠的对着紫萱的脸打下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手举起来的霎间痛了痛,然后脖子后面还有冷风吹过;让她一惊回头却没有发现人,再看向紫萱提直脚来踹过去:“郡主,你也敢在我面前端架子。”

踹是踹上了,可是她却没有用上力,顶多算是用紫萱的裙子擦了擦鞋子:因为忽然的疼痛和一阵冷风让她无法使出力气来。

丁阳在那里急得不行,在心里大骂芳菲不只一百次,更是把紫萱也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笨得要死,居然让芳菲得了自由。

芳菲看看左右再看看紫萱,忽然想起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心里有些毛毛的不敢再打紫萱;不过经过这两次折腾,她断定朱紫萱了着了她的道。

看一眼丁阳她对着紫萱笑得唇角都扬了起来:“朱紫萱,如今是谁的死期到了?郡主?!哈,在我面前拿郡主的架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根脚。想好过一些,就把让丁阳能开口说话,但是身子不能动的东西拿出来。”

紫萱闭上眼睛不看她:“我居然会相信你这条毒蛇的话,知道如此绝不应该救你。”

芳菲真想一个耳光打过去,可是刚刚的诡异让她心头生疑,可是看来看去这大牢里也没有人了;她只能按下打人的想法,伸手扯住紫萱的衣裙:“你以为不给能成吗?我数三声,你不给我就把你的衣服全扯下来。”

紫萱大怒:“你是个女子,怎么能想出如此恶毒的主意。”

芳菲不理会只是盯着紫萱问:“给,还是不给?”

紫萱只得道:“粉色的手帕就是能开口的。”

芳菲自紫萱的袖袋掏出三块帕子来,有一块是白色的,一块是粉色的,还有一块是蓝色的;加上她手中紫色的总共有四块之多。

她小心的拿起蓝色的手帕来:“它的用处?”

“能让人恢复如初不再僵直不动。”紫萱不想答也不行啊。

芳菲大笑起来把白色的手帕晃了晃却没有开口相询,她很享受这种把朱紫萱踩在脚下,让朱紫萱往东她就不敢往西的感觉。

“那个只是平常的帕子。”紫萱无奈的再次开口。

芳菲笑着用手拍拍紫萱的脸:“乖,一会儿我再来陪你。”她说完去搜狱卒的钥匙。

紫萱叹气:“你想跑?就算你能把琉璃弄得不能动,你也逃不掉的;大牢外有那么多的狱卒把守,没有府尹的手令你是走不出的。聪明,就把我放了,有我带着你才可以走出这里,懂吗?”

芳菲看着紫萱一笑:“我为什么要自大门那里走出去?我又为什么要逃走,不,我就在在大牢中,等着皇上的旨意入宫。”

她把钥匙握在手中走向丁阳的牢房,打开牢室的锁后并没有进去,反而四下张望,最后把狱卒的短剑和剑鞘都拿在手里,才推开了丁阳牢室的门。

丁阳额头的汗淌了下来,不用问也知道芳菲想做什么;他哪里会想到事情变成眼下这个样子,不然他刚刚也不会对芳菲那么肆无忌惮,自然也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芳菲看着丁阳,笑得脸都扭曲了,一步一步的走向丁阳:“你想让我在哪里刺第一剑?”

丁阳不能说话不能动,看着芳菲走过来脸色越来越白;那种死亡逼近的感觉是那么清晰,让他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惧意。

紫萱忍不住道:“芳菲,你想上金殿面圣居然还想要杀掉丁阳,当真不是笨字能形容的。”

芳菲看向紫萱阴阴的一笑:“哈,真得以为我像你那么蠢吗?我杀掉丁阳,自然会推给你;然后还有那个狱卒在,能证实丁家的奸计——你和丁家的人谁也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他今天死,明天,你就要被下旨砍头。”

紫萱看着芳菲:“你当真要杀了他?”

芳菲哼了一声不理会紫萱,用剑鞘狠狠抽在丁阳的脸上,然后才用手帕拍了拍他使他能开口;不过她的剑也抵到了丁阳的咽喉上:“说,那个东西是什么?”

丁阳避开她的目光:“你还有脸拿剑指着我?滚开,贱/人。”

芳菲又用剑鞘抽了丁阳的脸:“说,还是不说?我就知道那是个极重要的物件,说出来我就不杀你。”

丁阳就是不肯说,芳菲用剑鞘抽打他,打得他脸肿胀、嘴角破裂他也不肯说。

芳菲举起剑来:“你不说是不是?我问你一句,你不说我在你身上刺一下,直到你说为止。想清楚了,说还是不说?”

紫萱听得奇怪:“倒底是什么东西啊?”

芳菲和丁阳齐喝:“闭嘴!”

丁阳看着芳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能逃出去的好,或者想想明天如何应答。芳菲,你不认为我们应该先把朱紫萱除掉吗?明天见到了皇上,同样也会见到晋亲王等人;不,可能不一会儿晋亲王等人就会来,你以为你能猖狂多久?”

“你以为晋亲王他们会放过你?”看到芳菲意动丁阳更起劲的游说:“不管是四年前,还是东通城中,她害得我们多惨?如果不是她,我们夫妻也不会反目成仇啊。我现在想明白了,一切怪不得你,要怪就怪朱紫萱,是她太过恶毒不放过我们夫妻。”

芳菲一掌打在丁阳的脸上:“还想要再骗我?”然后看看紫萱:“的确,有人来的话她就会得救,倒是你不会有人来救的。你想想,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在金殿上说出来的,让皇上来问你。”

看到丁阳脸色大变,她咯咯一笑:“嗯,也对,等我打发走了朱紫萱再来问你才对。那样东西,我要定了;还有,丁家我也回定了,我以后依然是丁家的大夫人——丁家的一切,都要由我做主。”

紫萱大声道:“芳菲,你说得对,这个男人怎么能信得过?你还是赶快找到保命的手段吧,不然丁家父子岂会容你们母子活在世上?”

丁阳大喝:“你闭嘴,朱紫萱。”

紫萱喝斥回去:“是你才应该闭嘴。你以为祸水东引让芳菲来害我,就能保住你手中的东西?没有听到芳菲说她会金殿上说出此事来嘛,你还不把东西说出来?”

芳菲大声的叫道:“闭嘴,统统给我闭嘴!我要做什么不用你们教。丁阳的确是个贱男人,但是他的话这次说对了,晋亲王等人随时会回来的,我岂能让你朱紫萱被救走?丁阳,你给我好好的想一想吧,把东西交给我是唯一两全的法子。”

说完她趾高气扬的转身,知道自己是真得捏到丁阳的把柄,只要把那样东西弄到手里,肯定会让丁家父子乖乖的俯首贴耳。

回到自己的牢室中,芳菲看着紫萱:“身契呢,快说,身契呢?”

紫萱摇头:“我就是告诉你,你也拿不到啊。还有,你知道身契的事情就好,你在金殿上胡说,或是对我有什么不利,身契一定会呈到皇上面前的,你可要想清楚。杀了我,那身契也不会消失。”

芳菲盯着紫萱忽然笑了起来:“是吗?那我不要身契了。”她围着紫萱转了起来:“你能再次落到我手上,还真是不容易啊;知道不知道,看着你自一品夫人变成国夫人,再变成县主,最后成为郡主,我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啊。”

“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收拾你了,没有想到老天爷就给了我机会,想来老天爷也看不惯你一个商人女成为郡主!郡主啊,那是什么样的人,那是皇家的人,你一个商人女也配?我呸。”她狠狠的啐了一口。

“我刚刚就在想如何整治你,一剑杀掉你太便宜你了,怎么也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就是一个下贱的商人女;现在,我有个好法子。”她过去看着紫萱的眼睛:“能让你终身难忘,也能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紫萱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芳菲笑着把手放在紫萱的衣领上:“我为你宽衣解带,让你和那个狱卒在这里洞房花烛如何?”

“你——!”紫萱惊怒。

丁阳的脸色也是一变,不过看看芳菲最终没有开口说话。

芳菲看一眼狱卒:“嗯,有点难度。不过,我只要把你和他赤条条的绑在一起,到时候晋亲王等人来了,看到你和男人……;哈哈,我很想知道那几个男人会不会再对你那么好。”

果然,最毒妇人心。

芳菲恨得不止是紫萱对她的反击,还有紫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眼红、她嫉妒,这也是她一直不肯放过紫萱的原因之一。

312章 谁杀人了

丁阳还真得没有想到芳菲如此毒,他也恨极了朱紫萱,千刀万剐也不能完全解气,却也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此时听到芳菲的话,先开始心里一抖看向紫萱心中居然生出点不舍来,更多的是不想其它男人染指紫萱。

要知道,紫萱也是他的女人啊。

他咳了几声:“芳菲,你这样做晋亲王他们……”

芳菲疯狂的大笑:“错了,不是我这样做得,是你、是你丁阳大将军。”看到丁阳脸色变了后她止笑:“或者你想个法子为你自己解脱,我不介意做个寡妇的。”

丁阳的眼中怒意和恨意一闪而没:“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牵扯到我身上来。”

芳菲笑着看他:“你不会心疼?你不会不舍得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嘛,你一直对朱紫萱没有死心;只是你想着让朱紫萱伏在你的脚下称臣,乖乖做你的女人,呸,也不照镜子,你丁阳配嘛。”

她走向狱卒想把他推到紫萱身边去,可是狱卒太重了她推不动;只好过去推紫萱,想把紫萱塞进狱卒的怀中。

一边推紫萱她一边狞笑:“郡主殿下,一会儿我把你推到他怀里,然后弯下他的双臂抱紧你;我再把你们的衣服用剑削开,最后我扭过脸去用力一扯——我可不能看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儿。”

“相信温玉软香的抱个满怀,他也很想和郡主成为夫妻吧?只可惜他动不了,不过正好你们都动不了,我也不必再把你们绑起来了;到时候,只怕无人会想起要问谁把你们弄一块的,啧啧,问我当然是你们自己抱作一团的。”

“晋亲王会不会杀了狱卒呢?水大公子会不会直接吐血气个半死呢?嘿嘿,还有钱国公,哦,他现在不喜欢你了是不是,那倒是他有眼光。”她唠叨个不停,为得就是气紫萱。

终于把紫萱弄到了狱卒身边,见紫萱一直不说话很有些无趣,拍拍紫萱的脸:“或者说,现在我就伺候郡主殿下更衣呢?”

屋顶上的水慕霞额头上的青筋就如一条条巨大的蚯蚓般,双手握着的机括对准了芳菲,几次都差点把袖箭射出去;如果此时在芳菲身上射出几个血洞来,他心情会好那么一点点的。

现在,他很后悔刚刚在第一个狱卒要侮辱芳菲时,为什么会想到要救她?这样的妇人实在是该死,就应该得到那样的报应而死;让她尝过了那种痛苦,才能让她明白什么事情是不应该做得。

水慕霞死死的盯着芳菲,此时只要芳菲敢拉扯紫萱的衣服,他一定会把袖箭射出去:避开了要害,因为他认为射死芳菲实在是太过便宜她,居然敢如此对紫萱。

牢房中的芳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悬于一线,她还张狂的大笑:“朱紫萱,我没有你的卖身契,可是自今之后那身契拿出来还有用吗?你一个被万人唾骂的贱妇,谁还会相信你的话!”

紫萱看着她:“我把身契给你。”

芳菲笑得打跌:“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真以为我因为身契才会如此做?没有那个身契,我也不会让你成为高高在上的郡主;就算你逃不过一死,也要你身败名裂,在世人的唾骂中死去,然后过个几十年、上百年人们提起你来,也只有‘呸’得一声。”

“不然,如何能解我的心头之恨?”她不笑了看向紫萱的眼睛:“你说你有什么?除了运气之外,你还有什么?论长相你能和我比吗,只是个中人之姿罢了,论女德你更是一样也不沾——恶妇,不修女红;你自己说,你哪里比我强?”

她咆哮着:“我和丁阳相识几年,用尽了心思才让他答应到我们家提亲迎娶我为正室;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只在皇上那里说了一句话,就成了丁家的大夫人!”

“三年来你却不知道死活,事事处处如同个傻子,好不容易你自尽了,可是却没有死成;然后你就步步青云啊,你凭什么?论聪明机智,你比得上我吗,论出身门第,你又算得了哪根葱?”

她一把抓住紫萱的衣领:“可是你却压得我死死的,离开了丁家依然让我抬不起头来,依然要对你行礼如仪!现在,我就要把你自云端推下来,让你跌倒你原本应该在的泥地里,让你永生永世也翻不了身。”

紫萱看着她:“你真是有病。”然后又加一句:“没有身契的事情,你也不会放过,你也要如此对我?不能打个商量吗,或者让我离开上唐,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

“你想得美!你是想去九黎做你的公主嘛,不要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去过好日子的,你就要被所有的人踩在脚底下,我恨不得你能人尽可夫。”芳菲放开了紫萱的衣领,屋顶上的一点寒光也微微的一颤——她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却不自知。

她拍拍紫萱的衣裙:“瞧瞧,上好的宫锦,满京城也没有几个女子有这样的宫锦做衣服。不过也好,今儿就让它为你做个见证。”

说完她就去扭紫萱的胳膊,却不想额头“啪”的一声被紫萱拍了个正着,然后她再也不能动了。

紫萱看着她:“谁笨?我的药会把我自己毒倒?那九黎的人可以全都去死了,他们怎么可能守得住他们的国土。你就没有发现,你用手帕拍了我之后我一直能说话的嘛。”

芳菲盯着紫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刚刚还高高在上手握朱紫萱的生死,如今连个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她就又成为阶下囚了?

“看来你是太过得意了,小人得志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一时得手高兴的过头,居然没有发现我能开口说话很奇怪?”紫萱轻拍芳菲一下:“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唉,你记住人得意的时候千万要仔细小心别犯错。”

芳菲正要说话,却听到牢门打开,回头看过去却是府尹大人和钱天佑进来了。

府尹看向芳菲:“我以为人就是做恶也会有点良知的,你居然、你居然……;如此恶毒的女子当真是少见,本官也算是开了眼界。郡主,你说得对,此人绝不能进宫面圣成为人证。”

紫萱淡淡一笑:“没有什么。府尹和丁家的人不熟,自然不知道丁府里都是些什么人;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世间也没有几人能相信世上会有这等恩将仇报的人。”

“我刚刚救了她,还没有把她带出大牢,她已经迫不及等的想害我了。”看一眼芳菲:“这等恶妇,她不害人已经极为难得,千万不要指望她能帮忙。”

钱天佑也不说话,叫了一个人帮忙把芳菲又塞回狱卒的手中:还是脖子被人卡住,那剑也高高的举起对着芳菲的心口。

府尹看得一头雾水:“国公,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她刚刚发过誓的,如果不让她应誓岂不是老天不公?让世人知道只怕对世风也不好吧?”钱天佑开口就是歪理:“所以,一切恢复原状;郡主呢,就当没有救过她,她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府尹闻言急忙道:“钱国公,此言差……”话还没有说完,就看钱天佑很干脆利索的拍在狱卒的后背上。

然后狱卒的剑就落了下来,刺进芳菲的身体;而这个时候府尹的话还没有说完。

钱天佑回头:“府尹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完全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芳菲,也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狱卒。

府尹苦笑:“下官现在没有事情了。”回头唤人:“来人,快传大夫来。”

丁阳那边大叫:“府尹,你看到了,钱国公杀人了;他是受辅国郡主指使,府尹你要为我做主啊。”

他在府尹和钱天佑进来时脸色就变得很难看,知道自己和芳菲又中计了,心里想着府中那件“要命的玩意儿”——朱紫萱假装中毒不动,只怕并不是为了向府尹证实芳菲是个多么坏的人。

因而他一直没有开口,现在看到机会他才大叫:“辅国郡主用毒,大人你也是看到了,此事你定要回明皇上。”

钱天佑挥了挥短剑:“信口雌黄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再躲去太皇太后宫里?拼着国公的爵位暂时不要,为民除一害啊。我杀人,我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丁阳看到钱天佑气势汹汹的过来,心下害怕自然就想向后躲开,又因为知道身子不能动,因而只是下意识的想后仰,却不料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他吃惊的在地上爬起来:“我、我什么时候能动了?”

府尹大人皱眉:“丁将军,你自己不动是你的事情;郡主下毒之事你可有凭有证?”

丁阳指着杀人的狱卒道:“他、他中毒了。”

府尹大人指指狱卒:“你说他中毒?下官没有看出不妥来。”

钱天佑用剑在牢桩上敲了几下:“这里的每个人都看到,你出墙的夫人是被狱卒所杀,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紫萱看着丁阳道:“丁将军,诬人入罪也是罪名,何况还是诬我这个郡主;你想清楚再说。”

“他不会动。”丁阳大叫:“他在府尹你进来后一直没有动过,就是因为中了九黎的毒。”

屋顶上丢下来几块瓦片,传来水慕霞淡淡的声音:“丁将军,你也是练武之人,没有听说过点穴一事?”

313章 颠倒了黑白

丁阳没有想到屋顶上会有人,抬头看向屋顶发现上面有个洞,水慕霞正在往下看;两人的目光相撞,水慕霞还摆了摆手:“丁兄好。”

看清楚之后丁阳哪里还有半点好,差点吐血是真的:想到水慕霞不可能是刚刚上去的,十有八九第一个狱卒干得好事都落入水慕霞的眼中。

如此一想他的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对着屋顶咆哮:“你还算不算是人,刚刚眼睁睁的看着不救人?”如果不是第二狱卒到来,那第一个说不定已经把芳菲吃干抹净了;这也就罢了,屋顶上还有人看活春宫,这就让他恨不得杀人了。

水慕霞有些吃惊:“救人?不知道丁兄是指救哪个人,又是救哪一次的人啊?说起来,你们丁家使来的这人第一次要杀丁夫人时,我们已经打出石子点中他的穴位让他动弹不得——这不算是救人吗?”

丁阳听完更加生气,却也不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大喊出芳菲差点被男人所辱的事情,最终咬咬牙低下头先顾眼前:“水兄当真是说笑,这狱卒岂不是我们丁家使来的人;含血喷人就以此为甚了。”

“府尹,狱卒就算是被点了穴,但是我和内人都中过毒身子不能动;且内人身上有得自郡主身上的几块手帕为证,大人刚刚在门外也应该听清楚,那几块帕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琉璃已经在芳菲的身上取出了紫萱的帕子,却被钱天佑一把抢了过去:“丁将军,就是这四块帕子吧?你是说这四块帕子有毒,可以让人动弹不得是不是?”

钱天佑说着话,拿起一块帕子来就拍向身边的人,拍上两三个就把帕子掷还给琉璃,再取一块帕子继续拍,就连府尹大人也没有放过。

但是最终没有一个人不能动弹,大家还是想动就动、想说就说,无一人有丁阳所说得中毒之事。

钱天佑扬了扬手中最后一块帕子:“丁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嗯,我好像已经教过你了,你怎么就是学不乖呢?这些帕子有毒,哈,府尹,你可以让人把这些帕子好好验一验。”

“还有,这几块帕子可是郡主的随身之物,验看完可要尽快送回去;免得再被某个姓丁的小人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看向府尹:“保不齐明儿丁家就有人说,知道为什么府尹偏颇郡主吗?不知道吧?嘿嘿,我告诉你说,府尹手上可是有郡主的帕子,还不是一条。”

他摇摇头:“到时候,府尹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不要看我,又不是我说得,你也听到丁将军信口开河了,明儿皇上知道此事下旨之后,他们丁家总要找块遮羞布的;皇上,他们不敢乱说,可是对府尹你——,啧,正所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帐,岂会口下留德。”

丁阳听得大恼:“钱国公,你怎么可以平白诬我丁家?”

钱天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是你们丁家使来的狱卒,一剑刺中了丁夫人的心口;喏,现在大夫正在诊治,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的时候,你就大声嚷嚷着我杀了你夫人。”

“丁将军,你这些话算什么?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常连杀个鸡也不敢啊,你居然诬我杀人,真是岂有此理。我做过什么,只是生气想拍桌子,桌子有点远嘛,顺手就拍一下狱卒。”

“谁知道狱卒此时正好冲开了穴位,他还是不改原意非要杀掉你的夫人不可,同我何干;啊,你们都看到了,丁将军说是我杀了他夫人,但是我手中有凶器吗?我认识这个狱卒吗?”

“我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生气想拍下桌子啊。老天爷,你快打个雷吧,深冬雷就好比是六月雪啊,我这么大的冤屈,你就打个响雷下来,把那个诬我的劈死好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声炸雷响过,声音就仿佛是压在众人心头响起,惊得大家齐齐转头:腊月惊雷,这要多大的冤枉啊。

水慕霞大叫:“我的天,墨兄,我们还是快下去吧。老天爷啊,不关我的事儿,劈人可要看准了再劈,误杀可就不好了。”

丁阳脸色发白,惊疑不定的看看屋顶的那个洞,又瞧瞧牢门之外:外面阳光很好啊,怎么会打雷的?

钱天佑已经跳了起来:“老天爷英明啊,他老人家就知道我是冤枉的。”

府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事,瞧瞧丁阳一时间没有说话:芳菲的确不是死在钱天佑的手上,但是她如果真死了,也不能就说和钱天佑无关吧?

他想到这里忽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芳菲那种妇人死了就死了,钱国公是能轻易招惹的人吗?就如钱国公所说,他一生气把人杀掉躲进太皇太后的宫中,就算是皇帝又能拿他如何:最后顶多也就是削爵关到府里;问题是能关几年?

还有啊,太皇太后他更是招惹不得啊;今天的事情,嗯,事情清楚、不会冤枉人的话,还是糊涂着来好。不然自己这府尹做到头不说,再弄个杀身之祸实在是划不来。

他能在京城一做多年的府尹,虽然没有升官发财却也没有招惹到祸患,自然有他的一套保命安身之道。

“丁将军,下毒之事看来也是无稽之谈啊。”他开口对丁阳并不算客气。

做府尹嘛,京城之中案子不多不少三五天总会有一出,可谓是见过各色人等;但论无耻狠毒,还真没有比丁阳夫妻更无耻狠毒的人。

他做官并不是为求财,加上秉性自然对丁阳是百般的看不顺眼;否则就算钱天佑是个国公,在他面前借刀杀掉了芳菲这个一品诰命,他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丁阳没有想到手帕上无毒,想了想指着琉璃大叫:“是她,肯定是她把手帕偷换了;要不,就是把毒解掉了。”

府尹看一眼琉璃,当然不肯信:“丁将军,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下官可是看着这位姑娘把帕子自你夫人袖中拿中,就落到了钱国公的手中——哪有时间换帕子、或是解毒之类的?”

丁阳看着府尹气得两眼发黑:“就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糊涂官儿,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吧,我们丁家的人怎么会无故打起来,还不就是和刚刚狱卒杀掉内人一样——我们全部中毒不能动弹,然后在宋将军赶来的霎间解了毒,因为姿式的缘故才打了起来。”

宋将军在人后钻过来:“末将没有看出丁将军中毒来。再来依着常理,这么多人中毒霎间一起把毒解开,不太合常理吧?”

雪莲轻轻一叹上前行礼:“婢子是九黎人,如今跟在郡主身边当差,可否让婢子说一下九黎之毒?免得丁将军口口声声不离毒,要把我们九黎牵扯进来。”

府尹看看紫萱没有开口,紫萱微笑:“这里自然应该由大人做主才是。”府尹这才让雪莲开口。

雪莲自身上拿出一包药粉来:“丁阳将军和我们郡主原本是夫妻,婢子在丁家住得时间还真不短,因而丁将军是知道婢子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动弹不得。”

“但是用毒之事并不是那么神奇的,在用毒的时候必须要注意几件事情,不然自己也会受害。比如用这些药粉,不管你把它洒在何物上用,都要注意立在上风口……”

钱天佑很感兴趣的过去瞧那药粉,可是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药粉吹起落在他及雪莲的身上;两个人马上不动了。

琉璃大急:“这可怎么办?”

墨随风已经扶着水慕霞进来:“不要乱动,更不要大口呼吸,不然大家都要动弹不得了。”他上前把药粉重新包好,又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银针和药来,忙活了半晌终于把钱天佑和雪莲解救了。

如今大家都看清楚了,如果当真用毒的话,这样一拍就让人不能动,定要小心自己也会被毒到;丁阳说昨天晚上他们带得人都中了毒,显然不太可能——这样下毒的话,那下毒之人肯定不能幸免的。

宋将军适时开口:“末将记得那条小巷子里,郡主等人虽然不是在下风处,却了不是在上风处;真有所谓的下毒,郡主等人绝对不可能不中毒的。”

墨随风去瞧芳菲口里也没有闲着:“不是中毒,也可以是点穴,就如刚刚这位杀人者一样;但是,世上有这样的神人,可以霎间点住几十人再霎间解开穴位的——丁阳认识这样的人,定要为我们引见引见。”

钱天佑撇嘴:“什么神人,完全就是丁阳在胡说八道,想诬陷我们这么多人,以便他能脱罪罢了。只是可笑丁大将军带过兵打过仗的人,居然对用毒一点也不了解就信口胡说,这下子倒也省了府尹的功夫——丁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府尹现在应该很清楚了。”

紫萱看向府尹:“本郡主被人诬用九黎之毒,这等心思往深里稍稍一想当真让人不寒而栗啊;是不是当真就有人见不得九黎和上唐成为兄弟之邦哟?此事的是非曲直还要府尹在皇上面前,代本郡主说个清楚。”

丁阳听到紫萱的话狂怒:“黑白颠倒,当真是黑白颠倒!”

314章 跟我学着点

丁阳指着紫萱大叫:“是不是下过毒你们自己清楚,是不是你们颠倒了黑白,你们心里也清楚!不要以为你们做得事情无人知道,老天在看着。”

他没有想到辩到最后,居然会得到紫萱等人没有下毒的结果,一切成了他丁阳诬陷人。现在,他丁阳再开口说什么,府尹也不会相信了,因为他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啊,开口闭口就是想害死紫萱等人。

可是,他说得明明是真的!可是却无一人肯相信他。丁阳欲辩无词,看着紫萱握紧双拳大喊:“朱紫萱,你瞒不过天下的人去,瞒不过去。”

紫萱看他一眼微笑:“丁阳将军,有理不在声高,你叫得声音再大也要拿出凭证才成。”她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不再是那个任他们丁家欺辱的一品诰命,绝不再是丁家指责她做错事,她就要好好分辩不然就会被定罪的时候了。

“还有一件事情丁将军要对我们说清楚,这个狱卒他为什么会来杀丁夫人呢?你们夫妻四年,你们丁家使人来杀人未免心太狠了吧?我很好奇,你杀了你的夫人有什么目的呢。”

丁阳听到后瞪着紫萱:“你颠倒黑白不算,还要再诬蔑我杀人?我在牢笼之中啊,如何能够指使人杀人?再说了,那个狱卒是你的证人吧,我怎么能指使你的人去杀人;他真得是受人指使的话,指使的人也是郡主你。”

紫萱点点头:“丁阳将军现在又想起我是郡主来了,不再直呼我的名字了?这个不敬的罪名儿一会儿再算;我说这个狱卒是我的人,真真是好笑,你怎么证实他是我的人?”

钱天佑伸手抓住丁阳,把他拉扯到牢桩上,伸手把他身上的玉佩扯下来,回身扬手扔到狱卒的身上:“喏,现在有物证了,证实这狱卒是丁将军的人;丁将军,你说他是郡主的人,可有凭证?”

丁阳只感觉到天昏地暗,眼里看到的东西都转个不停:“你,你这是诬陷!”

钱天佑指了指紫萱手中拿着的玉佩:“喏,这个玉佩就不是诬陷了?偷了郡主玉佩的人已经捉到押在大牢中,丁大将军你还有什么可说得。”

丁阳眼前不再是转来转去的人与物,而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了,接着他头一阵眩晕差点坐倒在地上:“你说那玉佩是丢得就是丢得吗?”

他甩了甩头才好些,合上眼睛好半晌睁开一切恢复过来,但是胸口的怒火依然在熊熊燃烧:“府尹,你就由着人在你面前对我栽赃陷害吗?”

钱天佑听得“哈”一声:“你说我栽赃陷害?好,成。”他走到那狱卒面前,自袖中掏出两样东西塞进狱卒的衣服:“府尹,让人搜搜吧,一定能搜出丁家在银铺中领银子的对牌;还能搜到丁老将军的信物。”

丁阳这次气得头都疼了,他拍着牢桩:“府尹,你就看着他诬陷我?东西是他塞到狱卒身上的,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钱天佑却不理会丁阳,用手一指府尹身边的师爷:“你看到我塞东西了?”然后一指点向宋将军:“你看到了?”手指一颤就指向府丞:“还是你看到了?”

“没有,没有,没有。”三个人争先恐后、指天誓日的道:“钱国公什么也没有做过。”开玩笑,他们可不想以后被钱国公叔侄找晦气。

钱天佑又指着府尹身后的四个衙役:“你们看到了?”

衙役们差点跪下:“没有,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啊,钱国公叔侄的大名他们早就听说过,这样的瘟神他们可招惹不起;再说衙役本来就是份苦差了,他们真得不想再为自己找更大的不自在。

钱天佑瞪眼:“那你们还不去搜身,非要府尹下令才成?做事不长点眼色,怪不得总混不出头来。”他说完看向苦笑的府尹:“我说得对吧,府尹。”

府尹摸了摸头上的帽子:“国公,这个……”他真得看得很清楚,先后两次都是钱国公把东西扔过去、塞过去的;不然那狱卒身上不可能会有丁家之物,再说依着丁家老将军的城府,也不可能留下什么凭证让人捉到把柄啊。

钱天佑瞪眼:“我在帮你破案,还不用你来相谢,你还想怎么着?要知道,在府尹衙门的大牢里居然出了杀人的事情,你身上的罪责可不轻啊。”

府尹眉头一挑刚想开口,钱天佑就抱上了他的肩膀:“府尹,只要我没有冤枉人,你管那些凭证哪里来得,反正有凭有证你能定案不是更好?你是个好官,可是手段却太墨守成规,看我问案多学几手吧。”

钱天佑是软硬兼施,无赖加一点点的威胁,让府尹开不了口;府尹也是满肚子的苦水:他真得不知道上一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近十年来在京城做府尹就没有动过——即不升也不降。这官再当下去,他肯定少活十年也不止啊。

“喂,我想你在京城足够久了,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了?”钱天佑还利诱上了,眉毛挑起看向府尹:“我保证,不会诬陷一个好人,结果绝对是真的不会冤屈一人,如何?”

府尹看着钱天佑,心里那杆称起起落落总也拿不定主意。

水慕霞一叹:“还有什么好想的?不管今天的事情如何,你都不可能置身事外;你又是个好官儿,已经开罪过丁家你不会忘了吧?如今这事儿,你以为丁家还能再放过你,或者是其它人会放过你?”

府尹看看水慕霞回望钱天佑:“如果我认为有不清楚的地方,不会定案的。”

钱天佑大力一拍府尹:“你就等好吧。”他现在练武不缀力气已经和原来不同,这一掌拍下去还真让府尹痛了痛;但府尹也只能受着,和师爷、府丞对视苦笑。

狱卒已经在喊冤了,他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听丁家人的吩咐前来。

墨随风抬头看向狱卒:“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吧,喏,在我手下就没有能死的人,丁夫人她还能活上些日子。”

芳菲的性命居然保住了。

紫萱当真吃惊:“墨兄,你的医术当真当真……”

墨随风取了软巾擦手,对着紫萱一笑:“她的剑伤偏了一点,不然神仙也难救。”一句话让水慕霞白了他一眼,怪他刚刚吹大气。

狱卒看一眼面白如纸的芳菲,开口道:“我、我是奉了郡主之命……”

紫萱看着狱卒:“甜水胡同最底的那户人家,今儿大早上忽然走了水。”

狱卒如果不是被人按着就跳了起来:“辅国郡主,你好狠毒的心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下手。”

紫萱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对你的家人下手你自己清楚,还用得我说嘛;不过他们并没有死在火海里,最后是生是死全要看你的了。”

狱卒闻言松了一口气,看看府尹他低下头:“郡主,是你让小的行事,小的没有做好但也重伤了丁夫人;望郡主饶过小的家人。”

钱天佑摇头晃脑:“祸及家人的是你啊。我的人可是明明看到,你和丁老将军在你的家中见面,是你父母把风;而你的弟妹、侄儿更是你和丁府来往的信使——他们本就是被你拖下了水,你死他们也要受活罪的。”

“就是可怜你那父母年事已高,流放三千里不知道能不能挺到地方;而你的小侄儿,可惜他聪明绝顶却把前程断送在你手上。”

对着狱卒一挤眼他又加了一句:“我可是有人证、物证,就是到了三司,你们的家人也难逃罪责。”

狱卒用力的挣扎着:“钱国公,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他们何曾和丁家的人有接触,他们何曾送过信到丁府,自始至终我都是在茶楼和丁老将军变装相见的。”

他大吼完,钱天佑耸耸肩膀看向府尹:“你听到了?他和丁老将军是变装后在茶楼相见的。”

狱卒马上明白过来:“钱国公你挖坑让我跳!”

“你跳了不是吗?”紫萱淡笑:“而且你的话再真实不过。”

狱卒咬牙:“我就算是和丁老将军相见也不能说明什么,指使我杀人的就是辅国郡主。”

水慕霞长长一叹:“真是死性不改;丁家和辅国郡主是死仇,你是郡主的人为什么要偷偷见丁老将军,是说你背主好呢,还是说你根本是在卖主?反正意思和结果也差不多,你是不是郡主的人不要紧,总之指使你杀人的绝不是郡主是丁家就对了。成,可以结案。”

丁阳大喝:“你们诬陷我和父亲,府尹,你听得清楚啊,定要代本将军回明皇上。”

紫萱闻言看向府尹:“正常过堂,大人你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说出实话来?此狱卒受过丁老将军大恩,宁死不会说实话的;而丁大将军是当朝一品,你又打不得。不过,现在不用我们多说,大人也明白此事的来龙去脉了吧?”

府尹沉思了一会儿,师爷和府丞急得扯了他几次衣袖,那几个衙役都想代他开口:事情很明白了,做坏事的人是丁家和狱卒,不是辅国郡主;眼下还管什么凭证的真假,定案要紧啊。

没有冤枉人,不定案还要得罪眼前这几个人,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大人你明白不明白啊——师爷和府丞急得汗都流了下来,却苦于不好直接开口。

府尹终于抬头抚掌:“还不把搜出来的凭证给本府呈上来?”

丁阳听到这一句气得全身抖得如同筛糠:“你、你真得认为那算是罪证?!”朱紫萱这些人就当着他的面儿给他栽赃,最最可气的就是居然栽赃成功了。

钱天佑看着丁阳:“论栽赃陷害,玩阴的咱是不如你;但阴得不太好用啊,你以后想要再害人就学着我点儿吧,你那些把戏太旧没有几个人玩了。”

水慕霞啐他一口道:“是你的主意?不是我受伤便宜你出风头,你还真当自己是个聪明的。”他一句话让府尹心头最后一丝疑虑消失——混帐胡涂的钱国公怎么可能如此厉害,有人指点就不奇怪了。

315章 成全了你

府尹看向狱卒开口道:“你莫要误会了辅国郡主,如果不是她和钱国公、水大公子等人,你的家人早死在火海中了;他们在屋里人事不省,经查是被人下了蒙汗药,而救醒之后他们都道是吃过丁府送来的肉食而睡着的。”

说完他看一眼丁阳:“现在,你知道郡主不但没有加害之意,而且对你的家人有救命之恩;你,可有话要对本府说?”他想听狱卒亲口认罪。

狱卒闻言愣了半晌,对着紫萱跪倒在地上叩了几个响头:“谢谢郡主,是小的猪油蒙了心;小的要杀丁大夫人和郡主无关,只是因为小的有大妹妹死在贤贵妃的手上,小的才来报仇的。”

府尹心头一宽看看紫萱和钱天佑及水慕霞,怎么也有点小得意:“嗯,你还是有几分良心的。可是丁老将军让你来大牢中行凶?”

“不是。”狱卒咬牙:“是小的要为大妹报仇。”

府尹闻言犹不相信:“你没有听清楚吗?早上你们家人吃过早餐后睡得死死的,走水后邻人虽然相助,但是火势却不是那么容易扑灭的——当时也无人能把你们家人救出来;幸亏郡主等人相救,你的家人才能活下来。”

“那火,虽然眼下无真凭实据但明显是有人纵火,你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很有可能就是有人要对你杀人灭口,且不放过你的家人不留一个活口。”看着狱卒他再问一遍:“倒底是何人指使你来大牢里杀人?”

狱卒抬头:“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用大火来陷害丁老将军,府尹大人。小的只是为大妹报仇,刚刚不过是因为一时被郡主制住而生恨,如今知错说出实情来,也愿意认罪画押。”

府尹气得一甩袖子:“不知所谓。”

紫萱却淡淡的道:“意料之中。”丁家老狐狸找来杀人的自然很信得过,他不会在此事上冒险的;倒是狱卒家中失火一事很有些古怪,怎么想也不像是丁老狐狸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想,那场火可以细细的查一查,可能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丁阳拍着牢桩:“府尹,枉你担着清名,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也算是有凭有据嘛,你如此害我丁家,与我丁家为敌,我丁阳誓要取你人头为祭。”

府尹看一眼丁阳:“事实如何你心里清楚,不必下官再来多话。总之,本官手下无受冤之人。”他对紫萱拱手带着人直接走了。、

狱卒被府尹带走,不管他如何不肯认,丁家指使他来杀人已经是物证齐全:他不认也不能抵赖的掉。

丁阳无论怎么喊,府尹也没有回头看。

紫萱看看醒转的芳菲:“你还真是命大。”目光落在芳菲的肚子上:“她腹中的孩子如何了?”也许这个孩子不来世上更好,不然他的母亲造了这么多的孽,生为人子日子要怎么才能开心过得下去。

墨随风看看丁阳:“无事。”他也奇怪的很,这个孩子还真是命大的很啊,按理说应该小产了才对,但它硬是又安稳下来。

丁阳听到后用尽力气在牢桩上踹了两脚:“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该死的芳菲没有死也就罢了,为什么那个最不应该存在的孩子依然还在?

他踹完指着紫萱大叫:“不要以为你们能赢,到了金殿皇上会相信谁的话还不一定呢。你们明目张胆的陷害于我,府尹如此枉顾律法,我定会向皇上进言对你们严惩。”

“陷害这两个字,最最不应该就是自你嘴巴里吐出来。”钱天佑拿着短剑一比划:“你再敢开口乱叫,我就把你嘴巴开得大些。”

紫萱叫他:“走吧,去晋亲王府看看,说不定现在王爷已经回来了;不用理会他了,这次他们丁家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掉的,走了走了。

她说完看向芳菲:“刚刚我想带你走的,可是你不想和我离开,所以我只好一个人走把你留在这里。嗯,丁家的那个东西,你也没有问出来实在是很无用呢,早知道这样我还真懒得把你放开呢。”

“算起来,白忙活了一半儿;还好,现在对丁家,对你们都是有凭有证——人证想要多少都有呢,你不用替我担心的;而且,人很可靠。”

雪莲加了一句:“不可靠的那个有我也可靠了。”

芳菲急得拼尽力气吐出最重要的两个字来:“解、解药。”在生死边缘上,她更加的惧死;如今她极恨自己为什么刚刚没有先把解药服下去呢,她倒底是着了什么魔。

紫萱看着芳菲摇头叹气:“你是个好命的,我对杀人没有兴趣。只是,那解药你真得要?”

芳菲马上点头,如果不是没有力气她都要点头如啄米了:不要解药,难不成让她等死嘛;虽然有可能紫萱不会这么轻易给她,但是只要能活下去现在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紫萱看着她:“我现在就能给你,只是,我还是劝你一句不要用了吧?看你伤得这样,现在乱吃药可不好。”

芳菲当然听得出紫萱是在挖苦讥讽她,但是和能活下去相比这几句话当真是不痛也不痒:“现、现在……”她说句话要用很多力气,三个字吐出来她就耗尽了能用的力量,挣扎出了一身的汗水。

紫萱认真的道:“你真得要现在要?还是等金殿之后……”

“妾,不敢……”芳菲马上表白心意,能得到解药早一时是一时,不必受制于人啊;当然,也有可能紫萱是在逗弄她,但有一线希望她也不想放弃。

紫萱看看她:“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了,至于你到金殿上如何说全在你。嗯,这解药无关要紧,你想要就当我是日行一善了。”说完把解药拿出来看着芳菲:“你真得要吃?”

芳菲看向紫萱猛得迟疑了,因为紫萱如此干脆的拿出解药来让她生疑,怎么说她刚刚那么对紫萱,此时紫萱不把她碎尸已经很大度很大度了。

紫萱看她不语不动点头:“不吃就对了。你无事我就走了。”她说完看向丁阳:“丁大将军有什么话要我代为转达给丁老将军吗?想想,我也许应该去丁府拜访拜访。”

丁阳一脚踹在牢桩上:“滚!”

“丁兄,你不是如此的不孝吧?”水慕霞吃惊看向墨随风:“你听到了,他居然让郡主给他父亲代转一个‘滚’字。我原本以为丁兄还是一时误入歧途,如今看来应该不是了。”

丁阳闻言大叫:“滚,我是让你们滚,马上滚!”

钱天佑乐呵呵的道:“唉,你这么说我们真得不好意思;怎么说你和我们年纪相仿,认我们这多人做爹,实在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嗯,认就认了吧,只是要正式些,你总要给我们一人叩三个头吧?来吧,先给我叩头叫声父亲大人听听。”

丁阳气得脸上红得就好像血要渗出来:“钱天佑,你胡说些什么,你才是我儿子。”

钱天佑不干了,一剑刺过去差点伤到丁阳:“你敢辱及我母亲?明天见到皇上我再和你算帐。还有,要认我们做爹是你说得——你要让你父亲滚,后来又说要我们滚,岂不是把我们当成你父亲了?”

水慕霞摇头:“天佑,你真是个没有长脑子的,什么人都能认下当儿子吗?有丁将军这样的儿子,你要少活多少年啊。他反悔,是你赚到了,快点走了,不要再多话。”

紫萱也道:“就是,走了走了。”

芳菲没有想到紫萱等人真得走,猛得明白过来朱紫萱就是要让她亲口放弃解药,好在面圣之前要胁她;也正好借此来讥讽她。

“我、我要。”她努力开口能让自己的声音大些,喘气着又勉强道:“郡主不要失言。”因为太过着急的缘故,在这等虚弱的时候她居然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她是真得不想死。

紫萱回头看她:“你不是说不要了?我也认为你还是不要吃为好。”

芳菲听到这话更知道自己猜对了,朱紫萱就喜欢这样的把戏:“我没有说。”她眼巴巴的看着紫萱:“不要失信。”

紫萱把解药拿出来看向芳菲:“你当真要?”

芳菲很肯定的道:“当真要。”

雪莲一把拿过来解药来,转身就塞进芳菲的嘴巴里,接着后推她下巴合上,点了一下她的脖子,又拍了拍她的胸:“好了,吃下去了。”

芳菲有些惊疑不定,但是想到刚刚朱紫萱就是用解药哄她上当的,心下也就释然了。

紫萱看着她笑了起来,柔柔的、轻轻的,笑得她心底那点惊疑慢慢变大:“你还真得吃了?我劝你不要吃得,可是你偏要吃,怨得了哪个呢?你先头吃得根本不是毒药,不过是再平常的健身药丸,只是出自九黎罢了。”

“你刚刚咽下去的那颗,却是正正经经的毒药;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三个时辰之后你就会相信了,它会发作的。哦,对了,它不能叫毒药,它在九黎被人称之为蛊。”

看着芳菲惊恐睁大的眼睛,紫萱轻叹:“我劝过你的,可是你非得问我要;我这个人向来心软啊,架不住人求得,只能成全了你。”

316章 尝尝吧

丁阳听到这里狂笑,笑得拍自己的大腿不能停下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芳菲,你果然是聪明啊,太聪明了。与虎谋皮没有听说过吗,和朱紫萱要解药,这种傻事儿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好,毒死你,这次你可要记清楚了,你可不是死在我丁家人的手中,是死在辅国郡主的手里。”他笑得不能自已:“这才真是报应呢。”

紫萱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报应是真得有,她有你也逃不掉。不要以为我会替你除去眼中钉、肉中刺,我不会杀了她,你可以伤心哭了——芳菲的命应该不会绝,她自己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而且,她的孩子也是命不该绝呢。”

“犹记得昨天晚上你指天誓日说孩子是你们丁家的,如果是个男孩子那可是嫡长子,未来你们丁家的掌舵人;要不要我再说一遍恭喜?”

芳菲忽然也道:“你骗不了我的。”她不相信那药丸会是毒药。

紫萱看她一眼懒得和她多说,倒是雪莲代为开口:“不相信随便,三个时辰之后你就知道了。药,三个时辰之后发作,每次半个时辰,头三次只是痒,不过是一天比一天痒。”

“之后就会痛,开始是有点痛,然后一天比一天痛,直到你三个月后你肚中的虫儿成熟,自己破开你的肚子爬出来。就算如此,虫儿爬出来的时候你也死不了,你会亲眼目睹虫儿怎么自你的肚腹中出来。”

“不要害怕嘛,你现在脸色就变得这么白,到时候看到虫儿的时候岂不会吓晕?哦,也不要紧的,你晕倒之后虫儿留下来的毒会慢慢发作,自那个伤口开始腐烂,痛得你绝对合上眼睛。”

雪莲看着芳菲一笑,还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你不要怕嘛,伤口先是向下腐烂的快,等到你的腿脚烂得见到了骨头,你一定还会有一口气在。”

芳菲已经快要被吓死了:“不,不,你们骗人。”只是她太过虚弱,声音小的完全没有气势;不要说是旁人就算是她自己也说服不了,更加相信雪莲的话。

紫萱最后一句话让芳菲完全再无反口之力:“到了这步,我为什么还要骗你?要怎么整治你都要看我的高兴吧,骗你一个半死的人有什么好处不成。”

芳菲出了一身的冷汗,想到自己求着朱紫萱把毒药给自己,她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还有比她更傻的人吗?她忽然想起一事来:“你给我吃毒药,府尹,不,皇上知道会不会放过你。”

紫萱轻笑一声:“那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再说你这么重的伤,有个什么也好歹怎么就能怪到旁人头上?当然是伤势过重不治而亡啊。喏,我是郡主,要摆平仵作应该不是很难的事儿,丁夫人你认为呢。”

芳菲完全绝望,泪水不听使唤的流下来:“我不要死,不要死。”更不要那么恐怖的死法。

丁阳不再笑了,冷冷的看着紫萱:“你说那是毒药就是毒药吗?”

紫萱也不同丁阳争辩拿出药丸来:“你要不要试一试?”

芳菲听到后眼泪猛得止住,偏头看过去恨不得丁阳也能吃一颗:凭什么只有她要受苦,丁阳更加该死。不,应该让丁阳吃下去更恶毒的药才对。

丁阳脸色猛得一变,连忙想后退,可是墨随风抛过来的衣带已经绑住了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他拉到牢桩前:“听说,这药丸的味道不错,尝尝吧;丁将军,你实在是不用和我们客气的。”

雪莲一拍他的胸,药丸就投进了丁阳的嘴巴里,顺着他的嗓子就滑下去,在嘴巴里留下了甜甜的味道;很清新的甜,但是丁阳没有心情去回味这种从来没有尝到过的药丸,只想把赶快把它吐出来。

他扣喉咙想引起呕吐来,看得芳菲眼中闪过悔意:为什么刚刚自己没有想到这样的好法子呢?现在,却当真是有此晚了;再想到自己没有力气翻身,就算是想到这个法子也无法吐出药丸来,便更担心丁阳会成功。

墨随风看着丁阳:“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那药丸外面的药是让小虫子睡觉的,你这么折腾它,药刃破掉的话,那虫儿却发现不舒服立时就会咬人的。”

雪莲一笑:“不怕。现在相信那药丸已经化开,就算是没有化开被他吐出来又如何?他吞得那粒药和丁大夫人的可是子母丸,丁大夫人那颗是母,他的这颗是子。”

“丁大夫人的虫儿在,他的虫儿就会再回他的身体里;当真是吐到了地上的话,嗯,就不知道那虫儿要怎么回去了。唉,这虫子性子有些急,可能不会耐烦再爬到口鼻之处,很有可能会直接咬个洞……”

丁阳不敢再扣喉咙,呆呆的看着雪莲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说。

紫萱瞧他的样子叹气:“何必如此瞧雪莲,我和她都是一番好意呢;说起来,当初都是我不懂事儿非要请旨下嫁丁家,让你们做了三年的苦命鸳鸯,时时想起来我总感觉对不起你们。”

“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补偿一二了;我虽然不能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可以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丁夫人腹中的虫儿爬出来,丁将军你肚子里的虫儿也会爬出来。想来,你们可以原谅我当年嫁入丁家之事。”

丁阳把脸在两根牢桩之间挤得变了形:“朱紫萱,你、你好恶毒。”

紫萱淡淡的看着他:“哦?听到丁大将军如此夸奖于我,看来我在丁家三年没有白住啊,已经在丁将军和丁夫人身上学到了不少,且有青出蓝之势。你不恭喜我,丁将军?”

丁阳把胳膊伸出来想要抓住紫萱,可是他的中指距紫萱的衣裙还有一点点的距离;真得不多,只有一点点,连一横指也不到。

就是这样的一点距离让他根本摸不到紫萱的衣角,再努力也不拿抓到紫萱,丁阳的脸憋得发紫:那么一点点的距离,他怎么甘心?

“给我解药,解药!”他伸长手掌大叫着。

钱天佑用剑鞘抽在他的手上:“不要有事没事就把手伸这么长好不好?有时候伸手过长是会招惹的,惹得我兴起断下你的手掌来你要到哪里去哭?乖,缩回去,对嘛,缩回去才是识时务的英雄。”

紫萱了看着丁阳:“解药?它是蛊,哪里来得解药?”

雪莲开口:“也不是没有法子啊,只要你肯成全丁夫人,或是丁夫人肯成全你——就如我们姑娘的母亲那样做,就有一人可以活下来。你们夫妻两个可以好好的商量一番,时间不多不少,相信足够你们能想清楚了。”

丁阳马上看向芳菲,正好芳菲也看了过来,如果把他们夫妻放在一个牢笼里,那死的铁定是丁阳啊。

紫萱微笑:“丁将军,你想要解除身上的蛊没有别的法子,可是我们有能让你多活几年、少受些苦的法子;只是诊金有些贵,且不收金银之物——那个东西是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丁阳瞪着紫萱:“哪里有什么东西?”他居然到了此时还不吐口。

紫萱也不勉强他:“现在不说不要紧,相信你以后吃足了那蛊的苦头就会想告诉我们了。好了,我们真得要走了。”

雪莲走了两步回头:“还有,丁夫人现在倒是可以由丁将军成全,可是她重伤成这个样子,却成全不了丁将军,怎么也要把身子将养好,气血充足才可以哦。”

“还有,只有三个月的时间。”水慕霞扶着墨随风起身:“如果身子养不好的话,想让虫子在肚子里多住些日子的话,墨兄,你有法子的啊。”

墨随风伸出一指手指头:“一粒药五十两。我的药只能用两次。”

钱天佑最后一个跟上对着丁阳笑得很欠揍:“丁将军,是金子不是银子,五十两金子。相信丁将军夫妻情深,定会来买至少一颗药的。”

芳菲的目光闪了闪,自始至终她没有再说过话;有些话不必说,比如明天如果进宫,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说不可能说:如果她说错了话,相信那虫子不会等三个月的。

紫萱走到牢门时回头:“丁夫人,你想要得救的话,自然是少不了我们的帮忙;救命的法子丁将军知道,因为我母亲救过他,但是你不知道。”

芳菲没有答话,沉默的看着紫萱回过头去,牢门关上掩住了紫萱的身影;她是重伤累极倦极,居然就这样合上眼睛想睡了。

丁阳看着紫萱等人走了,恨得用手狠狠地捶牢桩,因为捶得太过用力手痛不得不停下来,跌坐在椅子上抚着肚子,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是他先要陷害朱紫萱的,还瞒着隐着生怕人家知道,最终不但没有陷害成还把自己弄进了大牢;

也怪不是他父亲骂他笨,他的确是够笨的,眼睁睁看着朱紫萱当着他的面、当着府尹的面儿对他、对丁家栽赃,他却毫无办法——朱紫萱根本就不避讳啊,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陷害他。

这已经让他极恼,可是如今自己肚子里又多了一只虫:救自己的法子他是真得知道,看一眼对方的芳菲,知道必须要让她活着才成。

一肚子火气无法发泄的他,忽然指着芳菲破口大骂起来,他需要发泄。

芳菲岂是那只受气不开口的主儿?可是她重伤之后没有力气,勉强开口的声音小得根本不足以和丁阳吵架;她却想到了一个最绝的法子:“丁阳,你给我自掌耳光,不然老娘现在就自尽。”

317章 错就是错

丁阳闻言拍了拍牢桩:“自尽?你有那自尽的力气吗?”他倒也不再怒骂,显然已经把芳菲看作了“解毒药”。

芳菲自然明白丁阳的打算:“我没有力气自尽,可是被你气个三长两短你可是要陪我一一起去见阎王的;就算是没有气死,气得再多出一样两样的病来,不要说是三个月,只怕是半年十个月的也养不足气血——丁将军,你等得那么久吗?”

丁阳闻言额头的青筋跳了跳,然后狞笑起来:“你说得对,芳菲。我不但现在要好好的对你,离开大牢之后更要好好的疼惜你,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才成。就像是养猪养羊,总要足够肥美了才能动刀。”

芳菲的脸色一变:“你,不是人。”

丁阳却答道:“你不要生气啊,千万不要生气,气大伤身啊。”

芳菲看着丁阳忽然笑了:“不要得意,到了金殿之上我会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吧?到时候辅国郡主告诉我救命的法子——我可是不需要等得,丁将军;谁是谁的解药,现在说还早了点呢。”

两个人都恶狠狠的瞪着对方,恨透对方却又知道自己活命不能没有对方,因而心中又是各种的盘算;过去几年时他们可谓是志同道合,因而对方的那点底细什么可是一清二楚啊,如今斗起来还真有点旗鼓相当的味儿。

丁阳夫妻斗鸡般瞪眼时,紫萱等人已经走出府尹的大牢所在。

钱天佑抱怨墨随风:“弄个雷声也不致于弄那个响吧?当真大冬天会打雷,老天爷又怎么会为我鸣冤?吓得我那一大跳,差点就露馅了。”

墨随风摸摸鼻子:“一时不小心嘛,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钱大国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露馅。”他顺手拍了钱天佑的马屁,看向紫萱道:“烈儿和碧珠姑娘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不会是晋亲王当真有什么麻烦吧?”

水慕霞叹气:“太皇太后总不会乖乖的放人,没有妖蛾子才怪呢,现在这叫做合乎情理。走吧,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总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也予事无补。”

墨随风扶着他一脸的不快:“你说你为什么非要出来,在床上躺着不舒服吗?”

“我不是怕闷嘛。”水慕霞看一眼紫萱瞪墨随风示意他闭上嘴巴。

墨随风却道:“你是不闷了,可是却累坏了我。你如果是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我也就认了,偏要扶着你一个大男人走来走去,有时候还要挽着你这样一个大男人上窜下跳,是个男人也受不了了啊。”

钱天佑瞪他:“你就色吧,一会儿见到烈儿我就告诉她,你想要抱其它的大姑娘小媳妇。”

墨随风脸色一变:“钱天佑,我没招你惹你吧?”

“不用你招我惹我,我招你惹你就成了。”钱天佑完全不是讲理的人。

紫萱听着身边几个大男人斗嘴,知道他们也是紧张所以才会如此胡言乱语,想到晋亲王被召入宫的事情,她也很担心:太皇太后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坏主意来,眼下当真是添乱啊。

几个人没有用马车,因为他们心情都不太好;晋亲王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一个弄不好很可能会帮倒忙,除了心里着急外他们也只能着急。随意的走走,心情好不了至少不会闷出病来。

正走着,忽然有两个俊俏无比的丫头过来行礼:“婢子给辅国郡主、钱国公请安。水公子好,墨会元好。”举止合礼,长相甜美、声音动听,这样的两个小丫头看着就赏心悦目。

紫萱看看身边的几个人,发现他们也在大眼瞪小眼,便知道两个小丫头不是水慕霞几人的相识:“你们是哪个府上的?”

丫头再次叉手万福:“婢子们是平家的丫头。”说着话她们笑着转头:“我们大姑娘和大公子过来了。”说完她们避到了路旁。

“见过郡主,钱国公。”平知寿行礼后笑道:“远远在马车上看到郡主一行,生怕错过才让丫头冒失来拦路,请郡主恕罪。”

平君轻盈一福见过礼就避到平知寿的身后,好像有些不惯见生人。她长得非常艳丽,就如同是一朵盛开的芍药,但气质如兰:长相和气质应该说是不搭的,但在她的身上却是那么出奇的和谐;让人一见忘俗。

墨随风多看了平君一眼,被钱天佑和水慕霞都狠狠的瞪过去,他很有些委屈的摸了摸鼻子,却没有说话。

紫萱笑着摇头:“平公子客气了。平姑娘好气质、好相貌,果然是天姿国色一佳人。”她说完微一点头:“我们还有事儿,以后再叙吧。”

平知寿抱拳:“如果不是有事,臣也不敢和舍妹来拦驾。晋亲王……”他说这里看一眼自己的妹妹平君,眼中流露出怜惜来。

他们平家和晋亲王结亲,曾经在京城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如今晋亲王和平家退了亲事,就苦了他的妹妹平君:平白的失了好名声,以后想再找个好人家,实在是很难了——门当户对的有哪家不是爱惜自己名声的。

平君微微的偏了偏头,脸上露出了几分悲伤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那悲伤只是感怀于她的将来,别无他意。

她眼中无泪,可是那种淡淡的忧伤就如同是利箭般刺过来,使得水慕霞几人都有些不舒服,有种实在不应该做对不起平姑娘之事的感觉。

紫萱更不用提了,想到晋亲王的表白再看到如此安静文雅的姑娘,她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人家。

平知寿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也许我们能帮上点忙;倒底有些事情是我们平家不对,对晋亲王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家父有意将功补过……”

紫萱闻言打断了他的话:“此事本郡主不好做主。”她就知道平知寿昨天在自己手中受辱,今儿就扬着笑脸贴上来,必是有事的;却没有想到平家的消息如此灵通,有些事情不是外臣可以知道的。

“晋亲王的事情,我想平公子和平姑娘可以去王府见晋亲王再说;我们也正要去,不如一起?”她还真得不便为晋亲王拿主意,再者也恼怒平家的人问到她脸上来,就好似晋亲王当真和她有着不同一般的情谊。

平君忽然抬头:“郡主,我们兄妹没有他意,晋亲王府那里我们兄妹也不便前去;平君是个苦命的,却也怨不得任何人,今天的事情只是平家想和晋亲王重修旧好罢了,却不是、不是试探或是巴结。”

她说完眼眶有些微红,转过身去就走:“兄长,我们走。”

平知寿对紫萱等人行礼:“舍妹心情不好,所以臣带她出来走走,到前面庙中上柱香;她也在是被父母和臣宠坏了……”

“君儿。”他回声唤了一声,只有焦急并无责备,显然是真得很疼爱他这个妹妹。

平君止住脚步缓缓的回转身子:“郡主,民女知罪,请郡主责罚。”

紫萱刚要开口,水慕霞的声音清冷的响起:“首先,你们要和晋亲王修好就要去找晋亲王,那个冷冰冰的是不是如此好脾气的听完你们的话,你们可以去试试运气。”

“还有,晋亲王要不要你们相助那是他的事情,是不是误会你们有他意也是他的事情,同我们这些人无关;我们也猜不到王爷的心思,因而你们有什么抱怨也不能发作到我们头上。”他看向平君:“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的确是有歉意。”

“但,当初的事情我们不知更不要说是同意了,之所以有眼前之事,并不是我们心硬心狠,而正是我们不想误了姑娘们的一生。对姑娘造成的伤害,我想晋亲王很抱歉,但我们也只能是抱歉而已。”

紫萱看过去,水慕霞看着平君的目光没有稍移:“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能负得起姑娘的一生,能给姑娘一生幸福,我们当然不会推辞。就是因为给不起,所以才不想让姑娘们一生伤心。”

他说完轻轻一撩衣袍单膝点地:“我代晋亲王向姑娘赔罪。”

紫萱吓了一跳,在当世的礼法之下晋亲王的确有点对不住平君,但真正害了平君的人不是晋亲王,而是她的亲生父母和太皇太后:他们未经晋亲王同意就亲下这门婚事,才会昨天的退亲一事。

真要跪下向平君赔礼,也是晋亲王而不是水慕霞啊:他这是在搞什么鬼。

墨随风轻轻的开口:“司马姑娘,你当真不开口说一句话吗?”

在平知寿不远处有两个书僮,听到墨随风的话有一人身子轻颤,缓缓的走了过来正是司马家的三姑娘司马云。

紫萱终于知道水慕霞为什么会跪了,这件事情她不能说话,也没有立场说话;因而她轻轻的向后退了两步。

晋亲王和水慕霞不喜欢平君和司马云,定亲之事又是强迫性的他们退亲当然不能算错;但,平君和司马云也真得因此而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这一辈子只怕都会受定婚之事的影响。

司马云看着水慕霞的眼睛,身子轻颤却没有说一句话:她和水慕霞还没有退亲。

水慕霞迎着她的目光:“大丈夫处世立身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是因为我们的确伤害了姑娘们,这是错,因而我代晋亲王、天佑,还有我向姑娘赔罪。”

“但退亲之事我们并没有做错,也会坚持到底,所以这一跪同退亲无关。事情也许有两全之法,只可惜我们没有想到那样的法子,对不起之处只能请姑娘们海涵。”

说完他双拳一抱对着司马云拱手点头,这是一叩头;又对着平君拱手点头,这是二叩头。

318章 稍尽绵力

钱天佑正看得又是皱眉又是苦脸,显然他对水慕霞的行为很有些不赞同,还有些纠结:他,这个要不要跟着一起跪下呢?说起来,水慕霞也不是为他自己跪的,晋亲王待他极不错,要不要跪下呢?

墨随风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还不过去?”

钱天佑是个倔性子的人,就好像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驴一样,你越是让他做什么他越是瞪眼不想干:“我干嘛要过去?”说得就好像他刚刚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过去陪水慕霞一样。

紫萱的目光在另一侧站立不动的书僮身上一转,看向平知寿笑道:“没有想到,平公子的两位书僮都有如此来头;如果不细看,还真得看不出来。”她微笑着招呼:“席姑娘,自东通一别,一切安好?”

扮作书僮的席蓉终于走了过来,只是她的神色要平静很多;即没有明显的伤感、也没有明显的怒气。过来给紫萱见礼,还不忘给钱天佑行了一个礼,就好像完全不记得她曾和钱天佑定过亲。

墨随风又是一脚过去:“现在懂为什么让你也过去了?没有听到水兄说嘛,男子汉大丈夫,错就是错。你,也不想一辈子在人跟前抬不起头来吧?”

钱天佑终于明白过来,对着席蓉、司马云、平君施了一礼,跪倒在地上:“我也代晋亲王向平姑娘赔罪了。席姑娘,不是你不好,应该说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万不得已才会闹到如此田地,得罪之处请席姑娘大人大量。”

他说完毫不含糊的行礼叩头,一人一个。

水慕霞也对席蓉拱手点头:“三位姑娘,天佑说得很好,不是你们不够好而是你们太好了。在下等人并没有想过伤害姑娘们,请姑娘们相信。”

他说完和钱天佑起身,把衣袍收拾了一下:“三位姑娘今天一起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愿意为姑娘们稍尽绵力。”

司马云马上道:“什么事情都成?”

钱天佑一皱眉头:“我们的话没有说清楚,还是你没有带着耳朵来?当初定亲之时我们远在九黎,亲事根本我们就不知情;昨天退亲之事你们当真要怨,首先要怨得就是你们的父母”

“杀人不过头点地,赔礼我们都赔了,你们还想怎么着?没有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嘛,快点回去吧,在大街上多么不好。”他挥了挥手,就好像是要赶苍蝇一般。

水慕霞拉了一下钱天佑:“你怎么说话呢?”看向司马云轻声道:“司马姑娘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只是在下没有什么本事,能做得事情不多;万一有什么帮不上的地方,姑娘也莫怪。”

司马云看一眼四周冷哼:“有谁敢过来看四大世家的热闹?”还真得没有,老百姓们远远的避开了。

她看着水慕霞心中是酸甜苦辣什么都有:在很久之前,那个她大姐司马霞还在世的时候,她就悄悄的喜欢上了萧家的大公子;那个时候,她最粘大姐其实不是因为大姐疼爱她,而是因为有借口可以陪在大姐的身边见到萧大公子。

萧大公子对她笑一下,她都能快乐三天只是后来她无法忍受萧大公子总拿她当个孩子看,要知道她比大姐也只小了三岁而已,早已经不是小孩子。

看着大姐和他越谈越高兴,走动的越来越勤,出了府之后经常是多半天不见他们的身影,而把她丢给丫头们,她的心里开始越来越不舒服;再想尽了法子、用尽了手段也不能跟在大姐和萧公子身边后,她就变得很不能忍受了。

终于,在一天大姐一脸幸福笑意的回来,看到那张红红的、兴奋的脸,她心里就酸痛酸痛的;她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终于在大姐半遮半掩、欲说还休中猜到,大姐就快要和萧大公子成其好事。

她是知道会这么一天,却没有想过它会来得这么快;想到以后再也不能时常见到萧大公子,她一连三天换了男装出来买醉。

第四天她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他们成亲,可是此事当然不能告诉父亲,不然以后她也不能出府来见萧大公子了;于是她就故意让两个丫头在胭脂店中小声闲话,把大姐和萧大公子的事情说给了萧大夫人的贴身丫头听。

后来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了,她听到大姐死掉的事情惊得三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无数在佛祖前落泪为大姐祈福:她是真得没有想让大姐死啊。

当然,她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她做过的事情,因为她依然对萧大公子不能忘情;不,应该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欢喜他。可是萧大公子却被萧家老太爷一怒赶出家门,自此之后他改姓为水,在京城中失去了消息。

司马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不可能再看到萧大公子时,他却回来了她无数次想着两人重逢的激动,以为他来寻自己:不为她,为了她的大姐他也会得。

但,没有。改姓为水后的水大公子居然看上了一个和离之身的妇人,初听这个消息她几乎晕倒过去;几番思来想去还是冒险让丫头去送信,私约他见面想把她的心意说给他听。

可是水大公子不知道没有接到她的信,还是不想见她,那天她在她和大姐、萧大公子常见面的地方,直等到太阳落下去也没有等到他来。

绝望的她日日消瘦,却不想忽然天降喜讯,司马家要和萧家和解并结为儿女亲家;原本家中属意的人是她的二姐,但是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让二姐得去?

她巧施妙计让二姐和平家长子不小心撞了个满怀,于是和萧家议亲的人就成了她司马三姑娘。自定亲之后,她日盼夜盼就是想要和萧大公子快些成亲,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恶梦

边关相见她是多么的激动,看到水慕霞端坐在了马上的身姿她当场就醉了;可是水慕霞无情的擦身而过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也让她的心碎了一地。

她身为一个闺阁姑娘能做什么?只能回到房里大哭一场,然后让家人为她出头。一路自边关行来,入眼的却全是水慕霞对那个和离之身妇人的关照

水慕霞的笑、水慕霞的温柔,水慕霞的一切全应该是她的;她却只能看着水慕霞把笑、把温柔都给了一个那么不堪的妇人。

一切,当然就是那妇人的不好,都是辅国郡主的不是。不是辅国郡主,如今她已经是萧家大少奶奶了。

迎着水慕霞的目光,她的心中还是有着喜悦的,至少今天他终于正眼看向了自己:“萧哥哥,你说过的话想要反悔吗?你说,只要你能帮上忙的你一定会帮。”

水慕霞看着司马云:“司马姑娘,在下说得是,一定会尽绵薄之力;你也知道在下是白身,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到的,而我能做到的事情司马家一定能做到,而司马家能做到的,在下却有很多是无能为力的。”

他推得一干二净。并不是他出尔反尔,而是他发现司马云很有些古怪,因此才会把刚刚一句客套话拿过来挡了回去。

司马云脸色巨变:“萧哥哥,你居然在刚刚说话的时候,已经布下陷井?你把我当成是仇敌吗?”样子有几凄楚可怜。

紫萱看得转过脸去看向街边的店铺,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司马云原本看起来很聪明的,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如此逼迫水慕霞,根本不会得到水慕霞的半点怜惜。

她是司马云,不是司马霞;不管现在的水慕霞对司马霞有没有情份,都不会改变他对司马云的感情。

水慕霞后退一步:“司马姑娘言重了。而且予我来说,是友是敌都不是我来选得,大半都是人家选了和我为敌的。”他说完对着平知寿一拱手:“你们平家对晋亲王的好意,我们一定会代你转达;眼下我们事忙少陪。”

他看向紫萱:“郡主,我们走吧。”

司马云看向紫萱眼中闪过厉色,因为平君和席蓉挽住了她的手,才让她低下头来没有发作;但是一张脸已经铁青,看着自己的鞋子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为萧大公子做过很多很多事情,为了能和萧大公子在一起她用尽了心机,为什么萧大公子最后看也不看她一眼。

紫萱对着平知寿等人微一点头:“告辞。”看起来今天街上的偶遇不是那么简单呢,不然的话那三位姑娘岂会这么巧的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平知寿连忙紧跟上:“可是太皇太妃那里……”

“我们自会处置,平公子自便吧。”钱天佑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平知寿,和紫萱等人走远了。

看着紫萱等人走远,平知寿才直起腰身来看向三位姑娘:“三位妹妹,如今可满意了吗?一切顺利,我们也应该走了。”他们四大世家总会联姻的,这一辈不联下一辈也会联,所以席蓉和司马云算起来都是他的表妹。

司马云没有哼声,只是又看了一眼,可是人来人往中已经看不到水慕霞等人的身影。

此时远处的水慕霞已经让人雇了马车:“平家的人会出现说那种话,只怕晋亲王那里的麻烦不小。郡主,我们要快些过去了。”他在人前从来不会直呼“紫萱”。

319章 梳子

紫萱等人赶到晋亲王府时,金乌和火舞也刚到:就比紫萱等人早到了一步;大家也无心思客气寒暄什么的,急急的就奔向晋亲王府,想知道这么久了晋亲王倒底回来没有,或者有没有让人捎出消息来。

金乌和火舞只是回头招呼了一声,看到水慕霞等人赶上来急急就往王府里走。晋亲王府的门房认识紫萱等人,早就躬身行礼并无人要拦他们。

紫萱刚要问门房晋亲王是不是回来,就看到碧珠和烈儿飞快的自府里冲出来,正正好和要进府的火舞、金乌撞了个满怀:火舞被碧珠一把扯住没有跌倒,两个人算是有惊无险。

烈儿却撞上了金乌;烈儿大叫:“让开啊。”她的身手不是很强,不能像碧珠那样应对自如。

她不叫金乌也不会出错,原本也想用手轻轻一带烈儿的肩两个人错开,也能让烈儿卸掉不少冲劲能站住;但是烈儿眼看自己就要撞到一个大男人的怀中,就算她向来大大咧咧的,也有些心慌当然开口惊叫起来。

她叫完也就后悔了,因为她想起来墨随风对她说过金乌的性子,真想能把自己的嘴巴封住:这下子,金乌铁定会出错的。这种想法刚冒出来,金乌那里已经手忙脚乱。

一个女孩子这样撞过来,他就算没有其它的心思可是总要接触人家的身体,如此一想他脸就红了,接着手脚就不灵活了。

手不灵活了就拍到了烈儿的肩膀上,而不是像他原本所想的带一下子;出错之后金乌脸烫得就想找个地洞钻,就算是想解释他又怎么开得了口?心中更慌,手脚就更加的不听使唤,两只脚便纠到了一起——他被自己绊倒了

眼看就要扑倒在人家烈儿的怀中,那高高耸起的……已经出现在眼前,他脑子更是乱得不成样子;当下他就一掌按在烈儿的肩头,感觉到手掌下不同于男子的柔软,他的双脚再次出错。

这次却不是向前扑而是后脚踢到前腿上,自己把自己踢倒了。这次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也是脑子完全混乱根本不知道要想什么了:完了,自己在郡主面前可算是丢尽了脸。

他的脑中闪过紫萱的脸后,就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跌倒在地上会如何。

嗯?不对劲儿啊,“砰”的一声他听到了,他也感觉自己摔倒,可是他没有感觉到有多痛,且身下很柔软,就像刚刚手掌按在烈儿肩膀上的柔软差不多。

他马上睁眼转头,就看到了女子的衣裙,然后他的眼前就闪过了无数的金星:伟大的太阳神,你为什么不让我晕倒呢?

那衣裙他认识,就在刚刚还见过,淡蓝的颜色今天只有一个人穿:那就是辅国郡主。金乌瞪着那抹淡蓝色发呆,完全忘了他还压着紫萱。

水慕霞先是一愣,想要出手可是身上有重伤身形不灵活,而墨随风早奔出去接住了烈儿,正在那里瞧烈儿有没有受伤或是吓到;等到他看到烈儿张大的嘴回头时,已经太晚根本来不及再救紫萱,或是把金乌踢开什么的。

看到紫萱被金乌砸倒,连琉璃都惊得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大家愣在了当场。

好在水慕霞恢复的快正要开口时,就看到金乌的鼻子流出鲜血来,倒把墨随风吓了一跳:“你受了伤?”

金乌什么也没有听到、更没有看到,对墨随风的话不理也不睬,对他鼻子里流出来的鲜血也全无知觉。

紫萱感觉自己很痛,全身都痛,而且金乌好重啊她稍稍挣扎根本不能脱身,便开口道:“金乌兄,我不介意为你挡下一劫,可是你能不能先起来?你实在是太重了些。”

金乌听到紫萱的话,终于醒了过来不再只是盯着紫萱的裙子瞧。他下意识的想说“对不起”,可是微一侧头发现他的头就在紫萱的胸上面,那刚刚他岂不是枕在紫萱的……

他的鼻血猛得喷出来,发现弄脏了紫萱的衣裙马上生出更多的愧疚来,直接第一个反应就是双手一按地起身,因为太过紧张所以用力过猛,起身后的他居然一个站不稳,连退几步还是没有站住,这次居然把琉璃压倒在地上。

金乌原本在昨天晚上向紫萱表明心迹再看到紫萱,就已经很紧张才会没有等到紫萱等人走近,他和妹妹就向王府里飞奔;如今接连两次摔倒,他真想奔马过来一路狂奔回驿馆躲起来不要再见人了。

这次他把琉璃砸倒在地上,虽然是摔在人家琉璃的背上,可是他的头就在人家琉璃的耳边;琉璃还没有怎么样,他反而心慌意乱的起身,却被墨随风一把捉住。

“金乌兄,你安安生生的站好,不要再乱动就成。我还要替郡主看看是不是被你砸出了内伤,还有,做为一个男人来说,你还真算不得重,应该再多吃些。”墨随风也不理会水慕霞,自顾自的说完就把金乌交给火舞,去看紫萱。

紫萱拉起了琉璃来:“我没有事儿,琉璃你怎么样?”

琉璃瞪了一眼金乌才道:“婢子没有事儿。”她并不是真得没有事儿,只是众止睽睽之下不好说,且大夫是个男人她更不能说了。

她向来就有个烦恼,因为她的胸脯比一般人要大些,平常都是用布下死力的绑起来,就算如此也比旁人的要大那么一点;今天好死不死的,她居然面朝青石板摔下去,其它地方还好说,这胸前的疼痛真得让她呲牙咧嘴不止,却又不方便对人说。

可是金乌也不是故意的,琉璃也深知金乌的性子,知道他没有其它的色心:如果是墨会元摔在她身上,她马上就打过去两个耳光;但是胸疼啊,因而瞪金乌两眼算是出气。

紫萱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心:“你真得无事儿?”

“真的没有事儿。”琉璃马上看向烈儿:“你跑得这么急做什么?”她不想再让紫萱追问,因为发现墨随风的目光在她胸前扫过——显然她不说,那个医术了得的色公子也猜到她哪里受了伤。

紫萱闻言马上看过去,碧珠过来扶住紫萱看看金乌才说正经事儿:“晋亲王刚刚回来,可是谁也不见直接去了书房。”

水慕霞眉头一挑:“那我们赶快过去瞧瞧吧。”走过紫萱的身边才轻声的道:“真得没有受伤?头发有点乱,一边走一边理一下吧。”他就如同是变戏法样,手里出现一把精巧的梳子:“郡主,我这里正好有梳子。”

紫萱点点头:“头发乱点没有什么,还是先去看看晋亲王吧。”她放下了不少心来,至少晋亲王回来了。

看向那梳子发现是把全新的,她瞧一眼水慕霞:“这么好看的梳子,嗯,手艺还真得没有见过,插在头上都可以代替珠花了。梳子瞧着就值不少银子,我受之有愧,水兄还是收回去吧。”

水慕霞把梳子扔到琉璃的手中:“值什么银子,不过是我自己弄出来的,郡主不嫌弃的话就用吧。咳,原来,我那个也没有……”他一顿又正色看向紫萱:“好吧,原本我就是为郡主做得,实在是不值什么,一个小玩意罢了,郡主如果不嫌就留着玩吧。”

紫萱有点措手不及,看着水慕霞不知道是说谢谢好,还是应该再推脱:水慕霞亲手做得一把梳子,那么精巧就算是最好的铺子也不会有这样上好的梳子;她接受一把梳子倒没有什么,可是她不能给任何人希望的。

水慕霞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已经知道了她未说口的话:“不代表什么,只是正好你现在需要。朋友嘛,郡主不会同我这样见外吧?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说出来罢了,我或是王爷、金乌都不会强迫郡主什么的;因而,这只是一把梳子,仅仅就是一把梳子。”

紫萱还能说什么?再说琉璃已经把梳子收到了袖袋中,瞪几眼过去琉璃也当没有看到,她只好对水慕霞道谢。

水慕霞淡淡一笑:“郡主,首先我们是朋友,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谢不谢的反倒是太客气。倒底,还是让郡主烦恼了。”他长长一叹:“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紫萱脸上微红,看一眼水慕霞:“倒是我着相了。水兄,走吧。”

墨随风忽然出现,拉着水慕霞紧走几步:“为什么是梳子?我向你讨了那么长时候,威逼利诱让你给我当作我给烈儿的聘礼之一,你就是不肯就是为了要送给郡主——好啊,这就是兄弟啊,重色轻友。”

水慕霞瞟他一眼:“你为了烈儿在我这里弄了多少好处去?为了博烈儿一笑我精心养了几年的花儿,就被你剪下来插在烈儿的发上了。我可有说你一句重色轻友?”

“为什么是梳子?你想为郡主梳尽三千烦恼?”墨随风一拍额头:“送梳子果然是好主意,这么好的主意你居然不告诉我。”

水慕霞回头看一眼紫萱,回过头来:“我只想,她以后能有平安喜乐的日子,不必像现在这样每天过得如同行军打仗般。梳掉她的三千烦恼,由我为她挡去所有的烦心事,从此让她过她喜欢的日子。”

“你和郡主,那王爷呢?”墨随风刚开口,书房的门打开晋亲王已经迈出房门,后面的话他只能咽了下去。

320章 惊喜

水慕霞没有答墨随风,看向晋亲王开口第一句就是:“如何?”

紫萱也跟了上来:“王爷,没有什么事儿吧?”她看晋亲王脸上的冰冷不同于平常,心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晋亲王答得很干脆:“母妃说,死也不会离开皇宫的;原因,她不讲。”闭了闭眼睛轻轻一叹:“还是输给了她。”

水慕霞倒是没有避讳,只是声音小了些:“是不是太皇太妃有苦衷才如此说啊,不然这么多年太皇太妃岂能不知道你的苦?怎么会有机会也不离开皇宫内院呢。”

晋亲王长长一叹:“母妃当着太皇太后和皇上的面儿是如此说得,可是等到我私下问她,她依然是如此说。原因,还是不同我讲,只道她在宫里很好让我不必牵挂。”

紫萱在宫中并没有见过太皇太妃,无法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做为一个母亲来说,她应该不会做出为难孩子的事情来;身处深宫,她能不知道自己就是太皇太后牵制晋亲王的棋子吗?

再说,对于宫妃们来说,最终能离开皇宫随子而居那才是最好的归宿吧?留在宫中,看着太皇太后的脸色过日子,那种滋味太皇太妃还没尝够?

“太皇太后说了些什么?”她随着晋亲王进入书房,落座前轻声问了一句。

晋亲王叹了一口气:“劝母妃离宫呗,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母妃却以住惯为由,要在宫中继续潜心向佛。”

火舞向来直言直语:“太皇太后说得一定不是真心话。”引得大家都看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摸摸脸:“我,说得不对?”

水慕霞轻轻一叹:“说得没有错,只是我们知道也无可奈何,问题在于太皇太妃不愿意离开。”他看向晋亲王:“原来,太皇太妃有没有向你说过类似的话?”

“没有。”晋亲王摇摇头:“她一直盼得就是能离开宫院和我同住,说是要看着我成亲,等着过含饴弄孙的好日子。忽然之间就变了,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明白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紫萱和水慕霞对视一眼也不便深说了,关系到太皇太后倒没有什么,只是事关晋亲王的生母,这话重了浅了都不太好。

最终水慕霞轻问:“你有何打算。”

晋亲王看着自己的衣襟半晌才摇了摇头:“什么打算也没有。”他还能如何?太皇太后再难对付,也总会有法子的;但那是他的生母,他岂能谋算之。

书房里变得空寂起来,大家谁也不再说话,心中都明白太皇太妃不离开宫院予晋亲王来说意味着什么,此时话说得再漂亮也予事无补的。

而且太皇太后吃过一次亏后,想再次让她允太皇太妃离宫,当然会比从前更难。

钱天佑开口了:“王爷你一直没有吃东西吧?先吃点东西再说,有什么事情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想去做。我让人备好了饭菜,王爷如果想喝酒的话,我也让人温好了。”

他的话让紫萱等人看过去,谁也没有料到他会有这等细心。

晋亲王摇摇头:“不饿。”然后环视屋里的人道:“我没有事儿,你们不必担心。”

紫萱也知道此事如果是太皇太妃执意不肯出宫,他们这些朋友绝对帮不上忙,只是看到晋亲王如此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的。

谁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可是谁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大家静坐无声陪着晋亲王也算是一份心意吧。

书房外忽然传来王府管家的声音:“王爷,平家的人求见。”

晋亲王此时哪里有心思见客,冷冷的道:“不见。”尤其心情不好的时候,最不想见得人就是平家的人了。

紫萱有些奇怪看看水慕霞:“他们还真得来了。”

水慕霞摸摸下巴:“看来当真是有所图?只是,亲事已经退了,在皇上面前退掉的,太皇太后也允了,王爷万没有再应允的可能——他们所谋的会是什么?自他们和晋亲王定亲那刻开始,王爷就不会把平家再当作朋友,平家的人岂会不知。”

晋亲王有些奇怪,问了才知道紫萱等人在路上遇到平知寿等人的事情,微微皱起眉头:“他们能帮上忙?哼,那倒真是奇怪了。”

自有人去打发平知寿,晋亲王心绪烦乱在厅上摆了酒,和紫萱等人小酌;他一向是有节制的人,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会借酒浇愁。

谈起入宫之事来,晋亲王倒是有新得担心:“皇上没有提起一个字来,而贤贵妃也平静的很,倒是皇后有心事的样子;我想,丁家的老狐狸不知道做过了什么,要小心应对。”

“好在,我们也有安排。”墨随风加了一句:“皇后那里应该是烦得另外的事情——我给她诊脉时发现皇后一直无喜是因为身子太寒,而她本身不喜冷食及生果,而那个寒意倒有几分像是药物所为。”

众人齐齐抬头看向墨随风:“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墨随风在桌子下面握住了烈儿的手:“你们没有问我啊。”他脸上没有半点异样,手指在烈儿的手背上滑过,心中那个享受就不用提了:“据我推断,应该是皇后时常吃到一点让她身子变寒的药,很少不多的药,就算是验毒什么的也不可能有发现。”

“就算有人在皇后用膳前试食,也不会有任何的发现;用药的人不止是有心机,而且有耐心啊;皇后至少也要吃半年以上的药才会有现在的样子,只是在用药之前皇后为什么无喜,我就很奇怪了。”

紫萱没有想到会有人对皇后用药:“也许之前也是用了什么药吧?”

墨随风摇头:“现在不好说。不过由我来调理的话,三个月就可以让皇后身子大好;只是皇后不欲此事张扬,所以我只是得了一点赏赐,其它的半点好处也没有。”

深知墨随风性子的烈儿,一掌拍在他的头上:“你摸到了皇后的手,就足够你高兴的了,还要什么其它的好处。”

墨随风闻言嘿嘿一笑,握住烈儿的手没有放开:“那可是天下最尊贵女人的手,”然后左右看看:“但是话可不能乱说,不然被人听到我的小命不保。还有,天下间最让我动心的手嘛……”

烈儿一直抽不回自己的手,现在又听到他胡说又是一掌拍过去,才让墨随风咽下去后面的话。

火舞看向墨随风:“烈儿,你打得再重墨公子也不会疼的,他只会乐在心头;我怎么瞧着,他被你打得很舒服的样子。”

众人取笑墨随风半晌,但是晋亲王还是老样子,大家知道一时间不能让他放得开,也就不再嘻闹。

话题再度转向丁阳和芳菲的身上时,王府的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王爷,接驾接驾啊。”

“啊?”众人尽皆一惊,只有晋亲王神色没有变化,起身道:“是谁?”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的鸾驾就要到府门前了,王爷。”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次是轻装简从,很快就会到府门前,小的已经让人备好一些迎驾之事,王爷您快……”

晋亲王已经一个闪身冲出去,紫萱等人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水慕霞看看紫萱、墨随风和钱天佑:“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事儿只怕不会是好事儿。”

钱天佑学着水慕霞摸了摸下巴,环胸而抱:“我只想,此事和平家绝对无关就好,不然麻烦那就大了,乐子也大了。”

听到他的话,紫萱等人心头一沉,只是现在能怎么样?人已经要到门前,他们只能迎上去再说。

看到王府大门时,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已经进来。

墨随风看一眼钱天佑:“果然是乌鸦嘴。”

扶着太皇太后进来的那个人不是宫女,而是平家的大姑娘平君;不久前他们在大街上还看到她扮作书僮,如此云鬓高耸,一身宫裙把她衬得肤白如雪,唇如点朱。

晋亲王当然也看到了平君,他的目光猛得一缩上前跪倒在地上对太皇太后行礼:“儿臣迎母后、母妃来迟,请母后母妃恕罪。”

太皇太后淡淡的道:“起来吧。”然后看向紫萱一笑:“原来郡主也在这里。”她回头看一眼太皇太妃:“这位就是辅国郡主了,在我们上唐也算是位帼国英雄,声名远播呢。”

太皇太妃人长得如同是十八丽人,岁月在她身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一身柔弱的气质就算是个女子,都想为她遮风挡雨,不忍她会受到半点伤害。

紫萱见到太皇太妃以后,忽然间就明白了太皇太后为什么单单和她过不去,那么多的太妃个个都离宫了,独把她留在宫中的原因:当年,太皇太后看她绝对是眼中钉啊。

上前给太皇太妃见礼,她倒是没有想太多的想法,也没有丝毫的忐忑不安:“见过太皇太妃。”

“快请起,本宫可是受不得郡主的大礼。”太皇太妃的目光在紫萱身上一转:“只是没有想到郡主会在王儿的府上,男女有别啊;我王儿倒底是个男子也就罢了,时常如此走动只怕予郡主的名声不好。”

太妃的话音一落,晋亲王府内一下子静了下来,连水慕霞都没有料到太皇太妃会一照面,就对紫萱发难。

晋亲王的眼睛猛得一缩,今天能看到母妃来到他的王府,惊喜实在是太大了些而他也有点明白,为什么母妃不肯跟他回府同住了。

321章 孝心茶

太皇太后反笑着道:“人倒是很齐全,天佑还不过来扶着哀家,自九黎回来也不知道多陪陪哀家。”她把手伸给了钱天佑,看着平君扶起了太皇太妃来,才道:“好了,我们进去叙话吧。”

她又看向晋亲王:“哀家就是不放心啊,说起来几十年就和你的母妃最为投契,如今要让她离宫而居,虽然知道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哀家还是要亲眼看看你为你母妃备下的房子。”

果然是惊喜,原本太皇太妃是打定主意不出宫的,使得晋亲王一直不能开怀;如今没有半点先兆,太皇太后就把晋亲王的母妃亲自送到了府上,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太皇太后一面说一面说一面走,心情看起来当真很好;还拉起了晋亲王的手,叮嘱他要好好的照顾太皇太妃,有什么宫里有王府里没有的尽管开口之类的话。

太皇太妃自然跟了上去,行过紫萱的身边时道:“我只有一个儿子,做为母亲来说为了儿子好,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不是母亲,你不会明白但是你再如此你就会知道的。”

紫萱抬起头来迎向太皇太妃的目光,背脊不自觉的挺立:“太皇太妃的话深有道理,只是这些话却是说错了。我出入晋亲王府只是王爷的朋友,而那些话还是请您对旁人说,那些对王爷存非份之想的人。”

她说完后退几步:“太皇太后,臣女还有事就此告退了。”

太皇太后转过身来:“怎么了这就要走?说起来你还是哀家的外孙女呢,自九黎回来后也不曾陪哀家好好的说会子话;能有什么事情如此着紧?”

太皇太妃却笑了笑:“辅国郡主自然是忙的,姐姐何必非要留人?”她看向紫萱眼中的笑意却如利箭:“郡主果然是聪明人,那本宫就不留客了。嗯,本宫是个向佛之人喜静,以后府中可能要少待客,有什么怠慢的地方……”

紫萱终于怒了:“太妃,我是个商人女不懂得那么多规矩,请安什么的我向来是记不起做;如果有什么地方怠慢了,还请太妃海涵。”

太皇太妃脸色一变,却没有发作只是看向晋亲王,一脸的伤心与柔弱,就好像是被狂风暴雨欺负过的娇花,果真就是我见犹怜:“王儿,本宫只是一番好意,却不想郡主误会了,你为母妃向郡主赔罪一二吧。”

“原本王儿在宫中非要退亲闹得人尽皆知,本宫想郡主再在府中进进出出,难免会被一些小人想左了,生出什么口舌来伤到辅国郡主的名声,岂不是王儿的不是、本宫的不是?”她说着话泪水就落了下来:“王儿,母妃当真无他意,代本宫向郡主行个礼吧。”

紫萱看到听到,才明白为什么太皇太后如此恨太皇太妃:这个女子不需要太多的心计手段,只要摆出一副受气受伤的面孔来,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软下来;就算是她的错,又有谁会忍心苛责于她?

如果太皇太妃不是晋亲王的生母,紫萱断不会受这等气;但是朋友一场,晋亲王助她良多,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这口恶气只能咽下去了。

她也不欲多说,更不想让晋亲王为难,对着太皇太后一礼:“儿臣,告退了。”她是一刻也不想留;晋亲王府有太皇太妃一日,她也不会再踏入半步。

“紫萱,请留步。”晋亲王开口了:“稍等一等,如何?”他对紫萱的称呼让太皇太妃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儿,你唤郡主什么?”她真得不敢相信一向孝顺的儿子,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顶撞了她——虽然不是直接顶撞,但那声轻唤已经表明他不会乖乖的听她这个母亲的吩咐。

太皇太后马上开口:“妹妹,你总是想得太多了,不过是唤一声名字嘛。哀家也可以唤郡主的名儿,这有什么?因为哀家是郡主的祖母,而晋王论起来就是郡主的皇叔,唤名字很正常的。”

晋亲王欠了欠身子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一句“紫萱”足矣了;他看向平君:“平姑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话问得直接,这话也问得无情。

平君倒是平静的很:“民女是被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所邀而来。”正大光明啊,晋亲王府可不是她死乞白咧硬要来得,就算是晋亲王也不能把她赶出去。

太皇太后微笑道:“本宫知道你们有些心结,不过今天平君只是陪本宫和你母妃过来走动走动;嗯,平君很讨人欢喜,本宫和你母妃都极喜爱她呢。”

晋亲王闻言对着平君一礼:“平姑娘,退亲之事多有得罪;”这话听得太皇太妃眉毛扬了起来,不过他下一句就不让她开心了;他接着又是一礼:“本王谢过姑娘之恩。”

“既然姑娘已经伴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到了我府中,本王就不再麻烦姑娘,平姑娘慢走。”他直起身子来叫管家:“备马车,你给本王把平姑娘亲送回平府。”

平君的身子一颤,然后缓缓的低下头:“王爷,你是不是误会了民女什么?”

太皇太妃轻轻拍她的小手:“君儿,王爷他只是不想你太过劳累嘛。说起来,你奔波一番也真得累了,来人……”

“母妃,”晋亲王看向太皇太妃:“平姑娘昨天刚和孩儿解除了婚约,此时在我的府中进进出出对她名声极为不好;如果再让平姑娘在王府中逗留,更是给那些小人嚼舌头的由头,就如母妃所讲,为了平姑娘好应该让平姑娘现在离开才好。”

“且,平姑娘以后也不宜到我们府上走动,以免落人话柄而让平姑娘受到伤害。”他说完欠了欠身子:“母妃以为然否?”

太皇太妃看着晋亲王半晌,再移目到紫萱的身上:“好,皇儿说得好。”她并不恨儿子,因为她生养的儿子自己最清楚,那是最孝顺不过的人;如今会如此顶撞自己,自然是被人教坏子。

那教坏她儿子的人,当然就是那个恶名远播的辅国郡主。

太皇太后却一把拉过已经快要落泪的平君来:“好了,好了,哪里就有那么多的说法?大家还是都进屋里说话吧。紫萱,来,过来扶着哀家,给哀家说说九黎的风情吧。”

她松开钱天佑的手,一手握着平君一手握着紫萱,只不过她待平君那可当真是极为怜惜的:进了大厅就让平君坐在她身边,还让人特意拿了毛皮的椅垫给她,说怕她着凉。

“女孩子就要多疼惜自己一些,不然以后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太皇太后说完看向紫萱:“折腾这么久本宫有些渴了,紫萱给本宫弄杯茶来吧。”却把紫萱这个堂堂的郡主当作丫头来使唤。

但是也不是说不过去,紫萱在名义上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晚辈孝敬长辈那是天公地道的事情:煎茶奉茶算不得什么,就算是洗手做羹汤那都算是份内事儿。

紫萱能怎么样,只能答应下来。刚刚晋亲王为她和太皇太后、太皇太妃争执,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如今还是少给晋亲王招惹麻烦的好。

不过她也并不是任人揉捏的小白兔:“太皇太后,因为儿臣的母亲是九黎之人,不懂茶道儿臣自幼没有学过;后来嫁人后又不曾持家,也无人教过儿臣茶道。儿臣很想尽孝心的,只是怕茶煮得不好,使得太皇太后无法下咽。”

“儿臣先向太皇太后请罪。”她说完行礼准备退下去。这叫有言在先,你可不要嫌我煮得茶不好。

太皇太后笑得慈眉善目:“只要紫萱尽了孝心,那茶就是极甜的,能甜到哀家的心底去。”

紫萱便退下去煮茶,完全是按宫人的指点做,只是手忙脚乱的茶叶一下子放少了,被提醒猛得一下子就加多了:水滚了可是却不小心打翻,还烫到了那宫人的脚,再煮开时却又晚了,那水又煮得老了。

总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个宫人终在在自己被紫萱逼疯前点头说那茶泡好了——再泡不好,她可就又要烫到腿了;那脚,可是钻心的痛啊。

她能怎么样,只是一个宫人,再是太皇太后的心腹,也不能拿紫萱堂堂的郡主如何;再说紫萱也不是有意的,至少她没有看到郡主是故意为之,因此也只能咬牙自认倒霉了。

再教下去?她怕自己会被烫熟的。

紫萱终于把茶端给了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儿臣在宫碧姐姐的指点下连做了几次,请太皇太后尝一尝。”

太皇太后笑道:“这香气就是不错的,看来郡主当真是用了心的。”她说完端起茶来轻轻的抿了一口,然后眉头就皱到了一起去。

这是茶吗?又苦又涩,如果不是看到杯盏当中真是她最爱的铁观音,她都要以为紫萱是用劣茶胡乱整了一杯奉给她。

她看看紫萱一脸认真的、盼望着得到夸奖的神情,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把茶放下:“看来当真是郡主第一次煮茶啊,”想到她刚刚说过的话,便接着道:“予第一次而言,这茶煮得已经是极好了。”

茶,实在是无法入口;她放下后自然有宫人收拾走,再为她另外奉茶。自然不能少紫萱这位郡主的,于是紫萱品一口香入心脏的茶水,在心里道了一句:甜

322章 管教

太皇太妃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到紫萱就坐在晋亲王的下首——她是郡主,又是太皇太后的孙女,自然要坐在主位上而不是客位上,理所当然就是紧邻晋亲王的椅子。这使得太皇太妃很不快,每次看向儿子她都感觉紫萱太过碍眼。

“姐姐饿了吧?就早上用了一点东西,午间几乎没有用什么饭菜,”太皇太妃开口就是贤良淑德的典范:“要不要……”

紫萱当然清楚太皇太妃的心思,很自觉的、很狗腿的起身道:“太皇太后,虽然儿臣没有做过几次饭,但是儿臣愿意为太皇太后稍尽孝心,勉力去做一桌酒席奉上来。”

太皇太后闻言看一眼窗外,落日的余晖落进厅里:此时让辅国郡主亲自下厨她当然不会心疼,但是辅国郡主也说了她没怎么下过厨,还要弄一桌酒席上来——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再想到刚刚的茶,太皇太后还真得没有那个勇气再尝紫萱手艺:只是煮杯茶都能弄成那个样子,煮出来的饭菜能吃?虽然说她吃坏了肚子,紫萱定有错,但人家也是要尽孝心,她和皇帝还能当真把辅国郡主怎么样嘛。

想来想去太皇太后还是认为原本定下的计策不好用,不然最后倒霉的人肯定是自己,而不是那个朱紫萱。

“哀家倒是有些饿了,不过紫萱你也累得不轻,现在额头上还有汗呢,怎么好叫你再去给我们弄酒席?”太皇太后连连摇头:“这不行的。”

紫萱却是很有孝心的人:“太皇太后如此爱惜儿臣,儿臣无以为报,也只能下厨整治些酒菜以表孝心。”她是非要做到一个“孝”字。

太皇太后当然不会允:“紫萱你坐下吧,把你累到了倒让哀家心疼不是?乖乖坐好,一会儿只要好好的……”她想说伺候的,可是目光在她心腹宫人的脚上一转,马上转口为:“陪哀家好好的用膳就好。”

虽然紫萱不可能会烫伤了她,但万一“不小心”或是被宫人什么的撞倒之类的意外发生,汤汤水水的泼洒一身,弄得一身狼狈她发作紫萱几句,传了出去也是她不好——人家辅国郡主可是极有孝心的。

再说当真是不小心烫到了她,能把朱紫萱如何呢?人家是在尽孝啊,顶多让她跪上半晌,可是她呢?烫伤不知道要疼几天,红肿几天呢。因而,这样的情形她是不允许出现的。

只不过她看紫萱更加的不顺眼:茶不会煎,饭不会煮,做个事情也毛手毛脚的净连累身边的人,当真是从头到脚一无是处;但是想想她的生母是个九黎人,自然是不会教她什么东西,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请个厨娘什么的教好,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笨手笨脚。

太皇太妃闻言倒是有些不解,但是太皇太后已经说了不可以,她也只能悻悻的住口:她早就知道还是一切顺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才是自保之道——至少要表面上如此。

紫萱再三谢过太皇太后,感激涕零就差跪在地上叩头了:“太皇太后怜惜儿臣,但是儿臣如何能看太皇太后忍饥?不如由儿臣去厨下安……”

“不用了,这里倒底是晋亲王府,郡主你过门是客岂能麻烦你?”太皇太妃马上开口打断了紫萱的话,绝对不会让紫萱把晋亲王府当成她自己的家——真真是气人,什么叫做她去厨下安排

紫萱听完一笑:“太妃疼惜让我受宠若惊,酒菜总要有人……”而在心中紫萱却对着太皇太妃吐舌头,居然说出过门是客的话来,刚刚让她去煮茶的时候,也不见太妃把她当作是客呢。

太皇太妃还是没有让她把话说完:“郡主是客哪里有让你劳心的道理。”说完话她看向晋亲王,意思是想让晋亲王吩咐一声;她对晋亲王府的事情还不清楚,因而才会要儿子开口,不然她早就安排了。

晋亲王为难的皱眉:“这个,儿子不在行。府中从来没有正经的饮宴过,这等事情儿子也从来不过问的,向来就是让厨房看着去做。”他看向紫萱:“要不就麻烦……”

“那就麻烦君儿吧。”太皇太妃接口道:“君儿有一手好女红,听说厨艺也极为了得,今天就劳烦君儿吧。君儿,你也算不得外人,本宫就不同你客气了,去厨房里瞧瞧为我们安排桌酒席吧。”

这话说得十二分的露骨,晋亲王微一皱眉头:“母妃,儿臣已经和平姑娘退了亲事,让平姑娘在府中走动已经对平姑娘不好,怎么好让她再去厨下?会让人说出闲话来的。”

太皇太妃瞪一眼晋亲王:“在这里我做不得主?我和平儿十分投缘,难得你母后又到你府上,岂能失礼?君儿识大体,事情交到她手上本宫放心。”

紫萱微笑道:“太妃说得有道理,只是有劳平姑娘当真是让我们心里不安啊。”这话落在太妃的耳中要多不中听就有多不中听。

平君原本起身答应太皇太妃,如今听到紫萱的话她的心中生出几分不舒服来:高高在上的口气,和晋亲王仿佛不分彼此的亲密,都好像在示威般。

她对紫萱欠了欠身子:“郡主客气了。”没有多说一个字,就带着丫头们出去了。

平君离开大厅后,晋亲王马上站起来行礼:“母后,母妃,如果你们是想让儿臣再和平姑娘……”

太皇太后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哀家没有这个意思,哀家也说过以后你的亲事哀家不再管了。”

晋亲王的眉头微一皱,当时太皇太后的话可不是这样说得,不再管了和让晋亲王做主,这可是相差甚远的两个意思。

太皇太妃没有让晋亲王再开口:“本宫有那个意思。”

“母妃。”晋亲王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妃会在太皇太后面前如此说话,要知道向来都是他们母子一条心的。

太皇太妃不为所动:“你要是认我这个母妃,体谅我怀胎十月的辛苦,你就听母妃的话。”

晋亲王的脸色愈加冰冷,一时看着自己的母亲没有说话;他**绝不是真正柔弱之人,就算被太皇太后压得抬不起头来,但是这么多年来能在太皇太后手中保得性命,没有几分本事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平家的亲事是太皇太后所定,其中所安的心思可谓是险恶之极:他曾经有可能成为皇帝的,如今和四大世家结亲,皇帝会怎么想?昨天皇帝所为已经很明白,他和四大世家还是不要走动的太近为好。

这件事情母妃是真得看不透?他现在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母妃在想些什么。

紫萱看到太皇太后眼中的惬意,现在晋亲王和其母亲的争执,相信就是让她心情大好的原因之一;此事,只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太皇太后分明不想放过她,不然也不会非要她留下来了。

“恕儿子不孝,此事儿子万万不能应允。”晋亲王开口了。他绝不能答应和平家的亲事,不止是他不喜欢平君一个原因,也不想让他母子成为皇帝和太后的眼中钉。

太皇太后叹气:“晋王,你要知道,不是君儿去宫里去求哀家带她去见你母妃的话,你母妃是决不会离开皇宫的;我们老姐妹在宫里已经习惯了,但是君儿的话是对得,你还没成家立业,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哀家和你母妃的指点。”

“你虽然自幼聪明但是倒底年纪不大,在一些事情难免会有所偏颇;哀家不能时时提点你,你的母妃却可以住进府中,能常常的和你说说话,免得你有行差踏错的时候。”

这话,透出来的事情可不少:是平君把太妃请出宫的,是以让太妃出府管教晋亲王为由说动太皇太妃。其中最有趣的一点就是管教晋亲王了——要管教晋亲王的什么呢?

还有,太皇太后的话可是把平君出卖给了紫萱等人,这个用意很简单,就是巴不得紫萱能和四大世家的斗个你死我活;凭紫萱的根底,想要斗得过四大世家,必须要有晋亲王等人相助。

但是眼下太皇太妃出宫到晋亲王府住下,当然不会任由晋亲王再助紫萱,最少不能像原来那样大力的帮助紫萱。

没有晋亲王,水慕霞就独木难支;倒底萧家也是四大世家之一,他和司马家还有婚约在身,萧家不可能助他;而太后也不可能会助紫萱,凭水慕霞一人之力要助紫萱斗过四大世家,那简埋就是痴人说梦。

太皇太妃看向晋亲王:“你听清楚了?君儿哪里不好,妇德样样都是上佳,这样的好儿媳打着灯笼都难找。本宫把话放在这里,君儿是本宫和太皇太后都看上的人,晋亲王妃只能是君儿,其它任何本宫一概不认,自然也不会喝那杯媳妇茶。”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妃:“儿子不能答允这门亲事。”

太皇太后看太妃的脸拉长,轻轻摇头道:“看来晋亲王果然是要教一教的,妹妹你也不必动气,有什么话慢慢说嘛。”她看一眼紫萱:“你要代哀家劝两句啊,难不成要看着他们母子反目?”

323章 怒挂冠

紫萱轻轻叹气,太皇太后轻轻的一句话就是好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害晋亲王母子成仇的恶名她真得担不起。但是今天自打太皇太后和太妃进了晋亲王府,就对她没有过好气,如今太皇太后还要利用她,真真是把她当成了没有脾气的布偶儿。

她以两手理了理褙子,起身看向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儿臣当然不想会有什么母子成仇的事情,只不过儿臣没有这份能耐可以劝太妃和王爷。”她对晋亲王投去抱歉的一撇,然后微微抬高了下巴:“以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之尊,在现在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

“不就是有小人嚼舌头说我和晋亲王有私情嘛,因而太皇太妃你想要教训的人不是晋亲王而是我吧?也是,我商人女出身,又是和离之身,顶着一个恶妇的名头,怎么能配得上晋亲王,识相些、识趣些就应该滚得远远,不要让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伤神才对。”

她说完拍了拍衣裙:“其实,我已经说过很多遍,我和晋亲王之间……”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晋亲王对她表明了心迹,并且在昨天晚上送她回府的时候,也曾经对她再次剖白。

如今再说没有私情是不是,嗯,有点自欺人?但是,她对晋亲王没有男女之情,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而要在这里受这等闲气。

当下她挺直了腰板:“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晋亲王妃,在原来到今天真得没有想过。”她说完微笑:“当然,我说再多次也无人相信;只是我不得不说,总有人不停的对我说,你想做晋亲王妃,不停的有人对我暗示我成为晋亲王妃有太多的好处。”

“说不定,真有哪一天我忽然开窍就会想做晋亲王妃了呢。”她说完这话话对着晋亲王有点歉意的点头,实在是她气不过才会如此说话,因为太妃是晋亲王的母亲,总绕不过晋亲王去。

晋亲王淡淡一笑:“只要郡主想成为晋亲王妃,晋亲王府的大门一定会为郡主打开。”

太皇太妃闻言气得一拍桌子:“王儿,你想气死母妃是不是?”

斥完晋亲王,她冷冷的看向紫萱:“真是恬不知耻,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口。要知道你是上唐的郡主,而本宫是太皇太妃,还有上座的太皇太后,你当真是无法无天。”

紫萱一摊手:“我只是把话说清楚,免得太妃总把我当成个眼中钉肉中刺,你难受我也不好受啊。”

太皇太妃大怒:“你在和谁说话?”

紫萱又抬了抬下巴:“在和太皇太妃您说话。”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本宫不敬,真得以为本宫拿你无法吗?”太皇太妃盯着紫萱:“不要以为你是郡主就可以什么也不用怕,哀家就能让你打回原形。”

紫萱看向太皇太妃:“不敬?太皇太妃这话真是让人不解,我如今是郡主,位比郡王,相比太妃的品阶来说要高那么一点点吧?只是敬您是长辈才会再三礼让,太妃你居然说我不敬。”

“我如果要做你的儿媳妇,自然会万分小心的巴结奉承,可是我没有那等心思,为什么要对太妃的无理取闹一再容忍?太妃你有脾气,身为辅国郡主的我也有脾气啊。”她说完对着晋亲王行了一礼:“王爷,对不住。”

晋亲王还了一礼没有说话,这更让太皇太妃生气。

太皇太后沉下来脸来:“紫萱,你在胡说些什么?太妃治不了你,难不成哀家也不成?你再不对太妃赔礼,哀家现在就下旨……”

紫萱不等她说完摘下头上的凤冠就抛到了太皇太后身边的桌子上:“太皇太后您要降旨是不是?行啊,我现在就归还凤冠,我现在就去做我的商人女,我现在就去我母亲的坟房结庐而居。如此,可应了太皇太后和太妃你们的心?”

此时平君带着人进来,看到厅上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回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酒席已经备妥。”

紫萱看到平君一笑:“果然是贤良淑德皆备,我所不及也。平姑娘,只是你让太皇太妃来管教晋亲王,这话,啧啧,算不算是犯了七出之条呢?对德才兼备的平姑娘来说,此事可算是个污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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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君的脸色微变:“郡主,民女……”

“不要叫我郡主,我真得不敢当。我有一半是九黎人嘛,在你们上唐这些贵人的眼中,始终是个外人;我还是个商人女嘛,在你们在座的诸位眼中,那是上不得台面的。”紫萱看着平君:“我不比平姑娘那种贤良淑德,人人称颂,但我也有一样长处。”

“人贵自知。我向来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因而郡主之位交还,我想平姑娘很乐意接过去吧?”她哼了一声:“平姑娘,既然你已经存心为敌,还摆出这副伪善的样子来,可知道你已经让晋亲王厌恶到了极点。”

紫萱指了指自己:“平姑娘,我和王爷能成为知己好友,就是从来不作伪。就如现在这般,我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不会做出喜欢你的样子来,更不会害了人后还要装出一脸的无辜”

“你说得痛快是不是?”太皇太后的脸气得有点点的发青。素闻辅国郡主是个天不怕于不怕的主儿,却没有想到辅国郡主会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紫萱点头:“当然,说得极为痛快。如果要做郡主就要天天受那等闲气,我还不如去守着我母亲的坟庐过活。”她说完又福下去:“太皇太后可是要降我的罪?”

太皇太后的目光扫过金乌和火舞,心里有些后悔今天来得急了些,怎么也要等到大阳和上唐写好国书啊;如今,真要降罪只怕皇帝那里也过不去的。

不降罪?自她成为皇后那一天起,就不曾再有人敢指着她的鼻子叫骂,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紫萱等了半晌见太皇太后不说话:“既然太皇太后不降罪于我,那我也不妨碍娘娘们用膳。我,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就好像没有看到平君那双红红的眼睛,更没有看到平君一脸的泪水。

晋亲王没有动,水慕霞叹气起身:“我也不敢打扰两位娘娘有膳。”

金乌和火舞起身:“臣,不敢打扰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

墨随风不言声的起身行礼,钱天佑也同样跪下叩了几个头,同样不说话却扶起了水慕霞来:他们,都是要随紫萱走的。

“反了,反了”太皇太妃看得一脸通红:“姐姐万不能饶过她,当真是一点也不把姐姐放在眼中。”

晋亲王的眉头一皱:“母妃,儿子认为紫萱就算有什么不敬之处,也是情有可愿的。”

太皇太妃盯着儿子:“你再说一遍?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你还知不知道是谁三伏怕你热、怕你被蚊虫呆咬,一夜夜不睡守在你床边摇扇?你还认不认我这个母妃?认,就让人把那个妇人拿下。”

晋亲王看一眼太皇太妃眼中闪过巨痛,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的母妃猛得如同是变了一个人般;他缓缓的跪倒在地上,一个字也没有说。

生母的养育恩摆在眼前,在宫中有多少的艰辛他是最清楚的,可以说母子二人是九死一生才能活到现在:他岂能寒了母亲之心。

但是紫萱有什么错,是他欢喜她而不是她欢喜他,昨天他还对紫萱说只要她快乐就好;现在,就因为他的缘故而让紫萱受那么多的委屈

如果是太皇太后,他会翻脸相向,不要这荣华富贵、不惜赌上生死二字也不要让紫萱被人欺;但是,今天给紫萱气受的人偏偏是他的母妃:太皇太后成了那个看戏的人。

他不能捉拿紫萱,也不能伤了母亲的心,两份情在他心中同样的重,就算是他眼下也无法两全。

太皇太妃看到儿子跪下并没有息怒,反而更怒:“你给本宫滚进来。”

“这就是你要得吗?朱紫萱。”太皇太后开口,一句话就留住了紫萱的脚步。

紫萱回头针锋相对:“太皇太后说错了吧,这应该是您想要得。” ωωω¤ тт κan¤ C〇

太皇太后闻言当真生出怒气来:“你好大的胆子,敢挑拨皇家……”

“是不是挑拨太皇太后心里明白,天下的明眼人也会明白。我只有一条性命,太皇太后想拿自管取去。”紫萱根本不惧她的怒火:“不过就是一条性命罢了,绝不可能让我低下头做一只听话哈巴狗,每天只知道摇尾巴”

平君忽然跪倒在地上:“都是我的错,不关郡主的事儿。是我自作聪明请太妃到晋亲王府住,却没有话说得清楚明白;如今大错已经铸成,使得郡主误会于我,我、我无言以对。”

她说完忽然跳起来,掩面对着长几就撞了过去;幸得她的丫头眼明手快拉住了她,可是她却取了长几上的长剑:“不要拦着我,我要一死以向郡主谢罪。”横剑就向脖子刎去。

晋亲王飞过去,一只胳膊伸出,血光乍现

324章 要得是什么

紫萱的惊呼,众人的尖叫几乎是同时发生;而墨随风冲过去却也只能扶住晋亲王,盯着拿剑的平君恶狠狠的道:“闹够了没有?”

晋亲王的手臂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剑伤,墨随风替他检查的时候发现骨头上都有剑痕,可想而知平君用了多大的力。

墨随风一面替晋亲王止血,一面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呆立在原地的平君:幸好她是个不会武的女子,否则如今晋亲王的手臂只怕是要断掉的。

也幸好,晋亲王书房原本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已经被钱天佑黑走,拿到钱天佑的房里当作了他自己的东西;想不到的是,钱天佑的无赖之举却保住了晋亲王的一条胳膊。

想到如果长案上依然是那把锋利无双的宝剑,墨随风心里就是一阵发寒,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几声佛,代晋亲王谢过了满天的神佛。

晋亲王看一眼胳膊神色还是依然的冰冷,看着平君淡淡的道:“这样可够了?”

平君的眼珠子动了动,迎上晋亲王的目光静静的注视了半晌,忽然流下泪水来,长剑也终于落在地上:“我、我没有想到要伤王爷,真得没有想伤王爷;我只是对不起郡主,不想郡主因我而生气,想一死来向郡主……”

她的话一出口,晋亲王的眉头一皱,水慕霞的脸上全是怒容,而墨随风的手在袖子里握了握:如果不是他不打女子,现在真想一掌把她自屋里扫出去。

紫萱看着平君:“平姑娘,你如今的这一番话都是发自肺腑,都是直言喽?晋亲王的胳膊伤得如此之重,就是你所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凭简单的几句话,就想把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的怒气引到我身上来?平姑娘果然不是平常人。”

太皇太妃心疼的脸色惨白,一双手握着手帕紧紧的捂着胸口中,直到紫萱开口她才自震惊中清醒过来:“王儿”然后跌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说下去,泪水滚滚而下。

太皇太后正在吩咐传御医前来,看到太妃的样子叹气道:“妹妹,你先不要哭,还是先顾着晋亲王的伤要紧。”她看向平君眉头一皱,最终却没有说话。

对于紫萱的话,两位娘娘就好像没有听到般,齐齐的忽略了过去。而这一点却最让紫萱寒心:在皇家人的眼中,骨肉亲情算什么?此时此地,她们两个人不论是嫡母还是生母,居然都不单纯的只想晋亲王的伤,因而才会没有几句话。

太皇太妃看向墨随风:“伤势,如何?”

“深可见骨。”墨随风看一眼掉在地上的剑:“再有几分力气,晋亲王的这条胳膊绝对不保。”

太皇太妃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平君泪流满面:“你、你……”她用手帕捂着口鼻哭得呜呜咽咽,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平君跌坐在地上捂脸哭起来:“不,不是的,郡主;不是的,郡主。”她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一边哭一边说,可怜巴巴的就好像被紫萱冤枉,可是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的样子。

紫萱忙于帮着墨随风给晋亲王包起伤口来,没有时间再理会平君,就由着她坐在地上哭泣;反正,她是不会心疼的。

晋亲王看着平君:“起来吧,本王不怪你。”他看看自己的胳膊:“这一剑就算是我欠你的——原本在大街上慕霞和天佑已经代我向你赔罪,如今这条胳膊就算是偿清了所有。”

他看向太皇太妃的宫人们:“还不扶平姑娘起身?”再看向嫡母和生母:“母后、母妃,儿子无事。让母后和母妃担心受惊,是儿子的不是。”

平君哭得软倒在宫人身上,虽然被人扶起却根本不能站立:“我真得只是想帮王爷一把,让王爷能母子相聚,却没有想过法子不太合适,让郡主生出误会来要弃凤冠而去;如果不是我做错事让郡主生出误会,也断不会生出寻短见的念头来,更不会伤到王爷。”

“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跪下:“民女请娘娘降罪。”

太皇太妃哭得伏在椅子上,哪里能说得出话来?看也顾不得看平君一眼,只是不停的以手帕抹眼泪,偶尔开口也只是叫一声“王儿”。

“你——”太皇太后叹气:“虽然是无心之过,但你倒底还是铸成错事,让哀家我说你什么?”

说到这里怒目瞪向紫萱:“如今,你不闹了?是不是真得看到晋亲王有个三长两短,你才肯安安份份做人?”她居然放过平君怪到紫萱的头上。

紫萱还没有说话,平君那里已经起身:“是我的错,娘娘们不罚我,我也没有脸活下去原本只是好心想帮忙的,没有想到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她对着紫萱福下去:“郡主,是民女的不对。”

她说完掩面就向柱子撞去,却被火舞的绳子缠住腰,狠狠的把她拉回掼到了地上。刚刚她猛得发难,火舞一来没有想到,二来也有所顾忌——在上唐的太皇太后面前动用兵器,很有些不妥当啊。

但是现在晋亲王伤成那个样子,这个女子还是不依不饶的胡闹,她原本不好的脾气再也按不住,什么上唐的太皇太后都抛到了脑后,长鞭出手就把平君给摔了一下狠的。

平君被摔得很痛很痛,又是没有防备之下不知道被什么绑住了腰,然后身子腾空而起,当然就会惊吓出声;然后叫到一半她就重重的摔在地上,背上的疼痛让她眼泪涌出来,自然在没有防备之下,也痛呼出了声。

她真得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在府中她可是家人捧在掌心里的宝,不要说是这样重重的被人摔在地上,就是身子一晃她的丫头也要被罚的,自小到大何曾破过油皮?

后背火辣辣疼痛之外,她感觉有些湿答答的,猜想八成是后背受伤出血了:想到她的后背自此之后可能会有疤痕,眼泪流得更欢了。

紫萱过去一把拉起她来,完全不顾她全身的疼痛:“你还要死是不是?”她拖着平君两三步就到丢在地上的长剑前,把拣起塞到她手里:“死吧。撞柱不一定死得,用剑会痛快的多。放心,有我在你身边,断不会再有人来救你。”

太皇太后大怒:“朱紫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要死我成全她。”紫萱抬头:“太皇太后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想治我的罪,行啊;只要她死,我也马上自刎在这里向您谢罪。”

平君好像被吓呆了,长剑自手中又落到地上,看着紫萱全身都在发抖:“不要杀我,郡主,不要杀我。”

水慕霞缓缓的走过来看着平君的眼睛:“我不打女子的,但我却对不是人的东西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他看向晋亲王:“你真得只是想寻死,而不是想要晋亲王的一条胳膊?”

平君惊得后退一步,又被紫萱拉回来,目瞪口呆看着水慕霞:“我、我没有,没有。”泪水再次流得满脸都是,却不减她多少丽色。

“不是想要王爷的一只胳膊?我想也是,平姑娘怎么是那种恶毒心肠的人,说出去大家也不相信的。不像是我们这些人,生就是黑心黑肠,不说人家也会相信我们毒辣的很。”水慕霞弯腰把长剑拿起:“这剑不够利啊,不过只要砍得是地方一样能死人的。”

把剑往前一送,看着平君的眼睛他淡淡的道:“既然不是想要晋亲王的一条胳膊,那就是王爷做错,居然自己害自己还带累了姑娘的名声;平姑娘,我知道你是一心求死谢罪,那就请吧。黄泉路远,早些上路说不定晚上还能在九泉之下赶上那边的晚饭。”

平君看着水慕霞呆呆的,不言不动仿佛吓傻了。

紫萱一掌推在她肩膀上:“你不是说我要杀你吗?如果你胆子小不敢拿长剑自尽的话,我不介意帮你忙。”她把水慕霞手中的长剑取过来:“平姑娘,你想好没有,是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动手?”

平君看着紫萱,怎么瞧紫萱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咬咬牙伸手:“我自己来。”说着话接过了紫萱手中的长剑:“我也无法活了,我还怎么活?”她说这两句话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太皇太后怒道:“你们当哀家不在这里吗?朱紫萱,你给哀家跪下,平君你也把剑放下,有什么错自有哀家论处。”

平君却不理会太皇太后,喊了那两句之后她闭目仰脸泪如雨下,然后大喊一声:“好,我死。”手中的长剑却忽然对着紫萱狠狠的刺了过来。

墨随风的脚,火舞的鞭,金乌的拳几乎是同时落在平君的身上,长剑再次掉在地上,她的人也再次狠狠的摔在不远处。

而紫萱此时早已经被水慕霞护到了身后:就算她得手,刺中的人也不会是紫萱。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那个妖妇”平君伏在地上痛哭失声:“都是她,都是她迷惑了你们,使得我们名声扫地,这一生都要活在人家的指点之中。”

晋亲王拣起了地上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平君:“你,原来真得想要我一条胳膊?”

325章 还你

平君看着晋亲王提剑过来,一脸惊惧的看向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希望她们能开口阻止晋亲王。

太皇太妃哭得早已经晕倒过去,根本就没有听到是平君想要晋亲王的胳膊之事;而太皇太后站起来喝晋亲王:“你想做什么?”只这么一句话当然拦不住晋亲王的脚步。

晋亲王抬头:“我,只是想问问清楚;难道母后不想问清楚吗,平君如果当真是想儿臣的胳膊,谋害皇亲是什么罪过?要谋算亲王又是什么罪过,不止是她还要累及她的家人吧?”

太皇太后看向平君:“她的确是行事太过胡闹,但相信不会是要谋害晋王你。”

“那她刚刚一剑刺向郡主,又算不算是死罪?”钱天佑开口,完全无视太皇太后的怒目:“我只是实话实说,太皇太后你向来最为公道,此时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恶毒的女子吧?”

平君看到太皇太后一叹,她反而自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番衣裙看向晋亲王:“我刚刚只是想自尽以向郡主谢罪,而王爷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我的确是很心疚——但,王爷的胳膊还在,且也不是我要斩下王爷的胳膊,是王爷来救我而伤到的。”

水慕霞的眼睛缩起来:“你第二番寻死却是撞柱丝毫不理会地上的长剑,而舍近求远;第一次同样也是舍撞柱而奔过去取剑,也是舍近求远。你如果真有心寻死,第一次的时候就不必奔那么远取长剑再自尽,奔得那段距离足够你一头撞在柱子上死了。”

平君淡淡的道:“我当时一心寻死没有想那么多,水大公子的话我答不了。”

紫萱皱紧眉头:“你也知道王爷是为救你而受伤,就没有一点感动吗?王爷如果不是心急救你,怎么会以血肉之躯去挡那长剑。”

“郡主,那几句话谁都说得,偏就是你说不得。”平君看着紫萱:“王爷会奋不顾身来救我,明知血肉之躯必抵不住钢铁长剑还要犯险?因为王爷他心中有愧我们平家和晋亲王府的亲事,是经父母命、媒灼之言而成,可有哪里不合礼法?”

她紧紧的盯着紫萱:“我平君又有哪里做错事情了?自幼我就秉承家训,琴棋书画、女红厨艺,任何一样我平君不敢说是京城第一,却也是能拿出来见人的;更是把女诫之类书读得倒背如流,不敢有丁点的违背。”

“最终又如何?亲事被退了,因为什么郡主你是最清楚的,对吧?你一个恶名远扬的恶妇,一个被丁家离弃的弃妇,居然使得晋亲王舍我而取你你已经不是姑娘家,你无全一点德行,却偏偏把晋亲王迷得不分东西南北,使得我闺名扫地。”

她逼向紫萱:“原来,我时常和各府的姑娘们有个来住,可是自从回到京城的我就不敢出门,就是生怕被人讥笑;而昨天,晋亲王居然退了我的亲事,此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你知道不知道自昨天到今天上午,我有多少个姐妹来探我?”

“她们全是来看我笑话的而这一切全是拜你所赐,朱紫萱。自此以后,我还能再嫁吗?听家里的人意思,只能再过几年议我的亲事——但是过几年之后,我年方几何?你害了我一生啊,朱紫萱。”

晋亲王冷哼:“不关郡主的事情。”

“你不要开口。”平君一指点向晋亲王:“除了她之外,还有你。我就是被你们所害,你们却活得如此理直气壮,活得如此心安理得,全无半点愧疚……”

水慕霞打断她的话:“我和天佑当待代王爷向你一跪……”

平君冷冷的笑起来看着他道:“我现在也把朱紫萱害得不能出门,出门就被人骂,这一辈子也无法抬头做人;到时候我也对着你们一跪,此事就此揭过成不成?”

她说到这里对着晋亲王跪下连叩了三个头:“王爷,他们代你跪了我一跪,我如今还你三个。”说完又叩了三个头后起身冷冷的道:“王爷因我受伤,我叩了三个头此事就此揭过成不成?”

钱天佑大怒:“你如此蛮不讲理你居心险恶的把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请到晋亲王府来,接着又以自尽为由引得晋亲王为救你受伤——如果那长案上的剑不是被我一时贪玩换掉,如今晋亲王的胳膊已经没有了;你居然强词夺理叩几个头就想把这大罪抹去?”

“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平君的嘴巴是真得很厉害:“只许你们放火却不许我这弱女子点灯名声之于我们这些闺阁弱流比性命还要重,你们背信弃义的所为了使我们名声全毁,只是当街一跪就能抹去你们对我们的伤害。”

她指着晋亲王:“不要说王爷你只是受伤,就算是你的胳膊掉下来,以为就能抵得了我失去的名声吗?要知道,我很有可能小姑独处一辈子,父母百年之后要看哥嫂的脸色过活;如果有幸嫁人,那会是什么样的人家?”

“我堂堂的朱门女,居然要下嫁那些低三下四之人,让我以后如何在京城中抬头?宁可一生不嫁也不会自低身份而让人耻笑。晋亲王,就算你贵为亲王,你的胳膊就能抵得了我的性命,我的一生吗?”

她说到这里眼中见泪:“儿女亲事当然就是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来定;晋亲王,当初的亲事就算你不知道,可是由太皇太后你的嫡母做主,我平君也是由父母来拿得主意——你要退亲可有什么正当的理由?”

“如果有,晋亲王你说出大家能信服,我平君现在就一臂还一臂给你,并且从此做辅国郡主的丫头,以赎今日之过。”说完,她盯着晋亲王的眼睛:“你说啊。”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此事,唉,都怪哀家……”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晋亲王没有说下去,那意思当然错是在晋亲王,而且还连累了她这位嫡母。

紫萱倒真得没有想到退亲一事让平君如此记恨,原本只是想当然的认为晋亲王等人不喜欢平君几位姑娘,退亲就退亲呗,却全忘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

在这里,儿女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因而太皇太后等人没有做错,而晋亲王、水慕霞和钱天佑却是极为不孝且极为不义的。

可是,强扭的瓜不甜啊;两个人要在一起朝朝暮暮一辈子,嫁给一个完全不喜欢自己的人,这生活就不叫全毁了吗?

她长吸一口气:“平君,你只怪晋亲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嫁了就能幸福吗?看我就是先例,嫁入丁家三年过得那不叫日子,而丁大将军更是不曾正眼看过我;相信我,你不会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婚嫁不能以脸面来说,那事关……”

“闭上你的嘴”平君喝斥紫萱:“你不要对我讲什么大道理,不是因为你晋亲王会退亲?他会把嫡母气得生病,生母气得晕倒,成为一个不孝之人?你把晋亲王害了,把我害了,还有脸在这里说风凉话。”

平君一指地上的长剑:“你还有一分良知和廉耻之心,马上以死赎罪免得带累你死去母亲的名声。”

紫萱闻言火气上涌,平君这人当真是不可理喻:“不要以为你占了道理。如果不是你们平家想高攀晋亲王府,你岂会有今天?”

平君听到这话气得手指都抖了:“你还敢辱及我的父母?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们做什么事情不是我们儿女能说三道四得;而且他们是我父母,岂会害我。你一个商人女、弃妇身敢和我相提并论,当真是自高身价,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于你。”

她说完看向晋亲王:“王爷,你真有心赔罪不是一跪就能弥补的。你的那伤,还要怪到我的头上吗?”

晋亲王看着她:“如今,你还是认为我欠你的?”

平君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惧:“王爷你难道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你可以有好日子过,我呢?”

太皇太后只是在哀声叹气:“都是哀家的不好,昨天就不应该退亲的,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晋亲王,你的确是做错了,累了平君的一生啊;哀家对不起她,她伤了你,哀家也不好、不忍降罪,你、你自己看着来吧。”

太皇太妃醒了过来,闻言转过头去落泪:“王儿,平君也不是有意为之……”

听得紫萱把眼睛瞪大了:“太妃,你是不是晋亲王的亲生母亲?他不会是你拣来的吧,这个平君想要你儿子的性命啊,你居然还想……”

“闭嘴”太皇太妃瞪向紫萱:“你还有脸对本宫说话,不是你本宫的王儿会有今日的血光之灾吗?”

晋亲王大叫一声:“听我说。”他看向平君:“我,绝不会迎娶你。你倒要如何才能放下此事,从此去过你的日子。”

平君笑了起来:“好,晋亲王果然聪明。朱紫萱这个嫁过人还差点生过孩子恶妇,王爷还当真是放在心上。我不想怎么样,只是我所受的痛苦,都要她百倍的品尝”

“我平家,还是能做得,王爷你不会怀疑的是不是?”她居然对着晋亲王温柔的一笑。

晋亲王看着平君:“的确,是我欠了你的,但是有一点你不知道,我既然欢喜一人就绝不会容人欺她半分”

说完他脚尖一踩地上长剑的剑尖,长剑跳起他一把捞住对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就砍了下去:“欠你的,我还你。”

326章 谁欺负谁

紫萱知道晋亲王今天的为难之处,就算是他也有自己的软肋,面对生母他行事就是束手束脚,根本不能任意而为;不管他有多么不在乎的富贵权势,都不可能不在乎母亲的。

因而,她才会同太皇太后、太皇太妃撕破脸,为得就是不想晋亲王夹在中间难做人:倒底人家是母子,她真得不想晋亲王因为她而母子失和——就算是朋友,她也不是什么委屈都要受、都要咽下来的。

却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水慕霞的几句话逼出平君的真正心思,她请太皇太妃出宫就没有安好心。这倒也没有什么,吃惊是有些的,不过并不能真正对紫萱形成什么困扰。

她没有做对不起人的事情就不会生出愧疚来,更不会不好意思见人;平君怎么想那是她的事儿:平家和晋亲王府的亲事,根本原因不在于有她、或是其它的女子。一是因为这亲事是太皇太后所为,因为太皇太后已经越来越难以掌控晋亲王,这门亲事当然不会怀有好意。

二就是平家为四大世家,晋亲王不可能会答应下来使得皇上对他生疑而疏远,他本身就怀疑这是太皇太后为他和平家定亲的目的。

因而,平君说得再大声,指着她的鼻子跳得再高,紫萱半点愧疚都没有只是,让她惊到的却是晋亲王的举动。

原本她因为晋亲王对太皇太妃多有几分忍让,但是太皇太妃这次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却真得让她有些忍无可忍,正想开口时却被晋亲王打断:他的话,她听得懂前面的。

而后面的那句“欠你的,我还你”,完全不在紫萱的意料之内。看到那把长剑雪亮的光芒她奋力冲过去:“不”她的确是不会功夫,可是也不能看着晋亲王就这样自残啊。

水慕霞大惊伸掌拍出,一急之下顾不得什么不能动用内力;而墨随风、火舞、金乌还有碧珠、雪莲都没有任何顾忌的出手:怎么也不能让晋亲王的胳膊断掉啊。

晋亲王的长剑当真斩下去,那条胳膊铁定断一半儿。为了平君实在是不值得,不管平君说得多么理直气壮,她想要的无非就是晋亲王妃的位子。

再说,在墨随风这些人的眼中,如今的晋亲王已经不欠平君什么了:的确是没有什么能宣之于口的、让世人能明明白白的退亲理由;因此也让平君等人声名受损,但是他们已经当街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还有,平君已经砍了一剑,如果不是长剑被钱天佑换过,此时晋亲王的手臂早就断掉了:欠的,足以还上了。

拳脚齐飞、人影乱晃之中,血光再次崩现

然后半截胳膊落在了地上,血喷涌而出,把金乌弄得一头一身都是血;晋亲王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很镇静的马上用剑柄点了几个穴道止血。

砍臂,躲过水慕霞的手掌,硬受其它几位好友的拳脚,再给自己止血,当真是一气呵成,再没有更干净利落的了。

当然,墨随风等人只是要救人不是要杀人,所以就算是打中他也不会让他受伤。

所有的声音随着那半只胳膊的落地全都消失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喊、没有人落泪;就连平君也张大嘴巴看着晋亲王,所有的人全部失声。

墨随风一样是脸色大变,不过却是最先清醒过来的人,但头脑明显不是那么的清楚,先弯下拾起地上的胳膊,然后忽然身子一颤扔给金乌,扑过去照顾晋亲王伤口。

紫萱没有跑到晋亲王的身边,胳膊就已经掉了下来;她呆愣愣的看着那只胳膊落在金乌的手上,脑中完全是一片的空白。

晋亲王不理会自己身上的伤口,看向平君淡淡的道:“还你的,如今可够了?”他说完看向太皇太后:“儿臣不孝,退亲实在是儿臣胡闹陷太皇太后于不义,就算是以死来谢罪也是应该的。”

“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且儿臣一死更是对母后、母妃的不孝,因而用一臂来抵罪。请母后恕儿臣之过,请母妃恕儿臣之过。”说完等了半晌,见太皇太后就是不开口便道:“可是,一条胳膊不足以抵儿臣之过?”

太皇太后的脸色越发的白了,抖着嘴唇:“不、不……”她想过很多的可能,就是没有想过晋亲王会自断一臂。现在,要如何收场?

太皇太妃闻言心中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不敢和自己儿子的目光相对,可是儿子的声音却避不开:“母妃,对平家的亲事儿子真得不能从命。不只是因为儿子和平家姑娘不合适,而且还有其它的原因。”

他长吸一口气看向太皇太后:“我是晋亲王,平姑娘是四大世家平家的嫡长女,这桩亲事能带来多大好处,就能带来多大的隐患母妃,儿子只想平平静静的过个日子,这一次您就成全了儿子吧。”

“母后,其中的利弊之处儿臣已经说明,如果这就是母后想要的话儿臣恕不能从命;如果是母后一时没有想到的话,母后定能明白儿臣为国为皇上的忠心,定能允儿臣之请,不再重提平家议亲之事。”

太皇太妃终于挺不住,看向太皇太后的眼中闪过恨意,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当场就要晕倒过去。这次,她身边的宫人快手快脚的扶住她,掏出药来放在她的鼻端,使她呼吸顺畅了不少。

晋亲王受惊就要过去看看生母,刚刚起身不小心碰到身边的水慕霞,就被水慕霞喷了一脸的乌血:水慕霞,倒在了他的怀中面如金纸。

紫萱看到他起身本想劝他一句:“王爷……”看到水慕霞倒下,她后面的话马上抛到了脑后:“墨兄,救命救命啊”

就在这一会的功夫,她的两位挚友先后重伤在她面前:一个少了胳膊,一个吐血晕倒。她心底涌上来的痛意几乎把她击穿,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两个好人受这等折磨。

这绝对不是紫萱想看到的事情,这也是她无法接受面对的事情。

墨随风连连在水慕霞的身上刺上了金针:“让他不要妄动内力”他少有的激动了,不再是上次看到水慕霞时的大骂,而是眼眶都有些微红。

显然水慕霞的情形很危险、很危险。

太皇太后眼前一黑,她无力的招手让宫人也给她取了药来用:如果水慕霞死了,太后会怎么想、萧家会怎么想?她今天真得没有想过要伤到萧家的人,要谋算的其实只有两个人而已。

晋亲王和太皇太妃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她为皇后时就天天想除去,这么久以来当然不是没有下过手,但是随着晋亲王的一天天的长大,一身功夫越来越惊人,她也就越来越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晋亲王长大成人,看着他开府建牙使得太皇太后晚上睡梦之中都要气得头痛;想来想去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就是在晋亲王的亲事下手:阴谋不成就用阳谋,自己杀不成就借皇帝的刀。

却还是功亏一篑让她如何能甘心,终于想出法子来用太皇太妃为挡箭牌,却不想弄成眼下这个样子:如今,皇帝和太后猜嫉、恼恨的人不是晋亲王而是她。

水慕霞如果死了,仇就真得结大了。

太皇太后如何不心焦着急呢,怎么说她如今的权势已经大不如以前,此时和太后、萧家决裂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墨随风和金乌把水慕霞轻轻的抱了出去,此时他的生死还真得很难说:这是墨随风的话。他这样说的话,御医来了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太皇太妃呆愣愣的看着儿子,手脚冰冷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晋亲王闭了闭眼睛看向太皇太后:“现在够了没有?”再看向太皇太妃他生平第一次对生母大声道:“够了没有?”最后看向平君,余下的一只手握起大吼:“够了没有?”

那只断臂处的伤口因他的情绪激动,又涌出很多的血来,浸透白布而往地上滴落下血来。

呆立的平君很被了一跳:“晋亲王,不是我逼你的。”她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看着半个血人的晋亲王,是打心底里寒上来。

还有,她也知道水慕霞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她就为平家招惹上了死仇:同为四大世家,可是平家早已经不能和萧家相提并论。

要知道水慕霞当初被赶出家门后,萧家老太爷把儿子儿媳罚到祠堂跪了三天:他,要这个长孙;没了整个萧家,他也要他的宝贝孙儿。

如果让萧家老太爷知道水慕霞的死和她平君有关,她机伶伶的打了几个寒颤。

晋亲王的目光能杀人了:“平姑娘,本王问你,够了没有?”

平君张了几次嘴也说不出话来,最后“哇”得一声大哭着坐倒在地上,双膝并拢坐得很是优雅: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啊,就算是在这种时候坐地上哭也哭得那叫一个美、那叫一个举止有度。

紫萱看着平君把身子伏下哭起来,几乎就有一种错觉,是他们这些恶人太过份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如果不是真得自头到尾的清楚,如今哪个看到也会如此认为的,要知道平君人家只是个草民啊,紫萱等人哪个不是有爵有位的人。

哦,水慕霞不是,但是水慕霞可是会武功的大男人哦,和平君对起来怎么也是人家姑娘势弱吧;何况,紫萱他们多少人啊,又是王爷又是郡主又是使臣的,啧啧,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是什么。

可是,倒底是谁被欺了?晋亲王断臂,水慕霞生死不知:有太皇太后撑腰就很了不起吗?紫萱怒上心头,过去一把扯住平君的头发迫使她扬起脸来,一手就狠狠的打了下去。

327章 借剑一用

响亮的耳光落在平君的脸,“啪啪”作响。

紫萱不是打了一掌,她是正正反反打,把一腔的怒火都用在手掌狠狠的赏给平君那张嫩嫩的小脸:“你还有脸哭?柔柔弱弱一哭就有人为你开口、为你找理由开脱是不是,以为天大的事情只要一哭你就无事了?”

平君没有料到紫萱会忽然对她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打得头晕眼花,但是心底的怒气恨意再也压不住:朱紫萱凭什么打她她平君也是朱紫萱能动手的人嘛,真以为只有她朱紫萱会动手打人了。

她伸手狠狠的抓向紫萱的脸,因为最恨最恨的就是这张脸,尤其是她怎么看、怎么瞧也没有看出这张脸有什么强过了她,所以才更让她恼恨。一伸手当然就要毁掉这张不出色的脸,看一个丑八怪晋亲王是不是还要坚持娶朱紫萱。

平君向来最自豪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手,一双小手柔若无骨并不出奇,全京城的大户人家的姑娘哪一个也不会做事,少说也有半数是柔若无骨的;但是她的手却温润如玉,十指纤纤毫无瑕疵。

天天她用在双手上的功夫那可是不短的,为了让双手更美她不戴指套那种东西,而是留了较长指甲,每天有专人为她在上面画出她想要的图案来,为双手增色不少。

如今那十指上的指甲就不只是赏心悦目了,尖尖的,带着几丝光亮就奔紫萱的脸而去。

太皇太后在紫萱动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之后心里就生出很多的不痛快来,因为从来无人敢对她如此的无礼。把她这个太皇太后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问也不问她一声。

想到刚刚紫萱指着她斥责的话,再瞧瞧现在紫萱当着她的脸掌平君的耳光:平君就算是有错,那也是要由她来处置,什么时候了轮到一个弃妇一个商人女来做主。

刚想开口看到晋亲王的半身血,想到水慕霞的生死不明,她又犹豫了;此时她开口明显就是为平君撑腰,而今天的事情显然不能善了。这个时候再为平君出头,值得吗?

倒底,平家和她并不是那么一心;如今平家也只是在利用她,而她也不过是在利用平家罢了。

紫萱没有理会平君抓过来的手,一脚就把平君的踏倒在地上,看着平君的眼睛冷笑:“比棋琴书画姐不如你,比女红厨艺姐也不如你,比贤良淑德姐更是差了你十万八千里;可是,论打架的本事,你给姐提鞋也不配。”

“还敢还手?”她提起脚来狠狠的踏在平君的脸上,然后不等平君抓住她的腿又是一脚重重踏在她的肚子上。

平君两声痛呼几乎是叠在一起叫出来的,双手自然去抱肚子:“朱紫萱,你不得好死。”

紫萱又是一脚重重的落在平君的口鼻间,看着她的眼睛:“姐,今天就要知道这天下还是有公道二字的;不管你能扮得多可怜,流多少的泪水,你做出的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她说完接连几脚踏在平君的胸口和肚子上,看着平君痛得缩成一团转身去拣地上的剑,才发现剑不见了。

晋亲王看着她点点头:“尽管打。她就是没有吃过苦头、得过教训,所以做事才会如此无所顾忌,才会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才会认为让她不快的人都应该死。”

紫萱看着晋亲王手中的剑脸色有些发白:“王爷,你不要做傻事。她说得那些道理就算有几分又能如何?要知道她的父母要负上更大的责任——如果没有攀附之心,又岂会有昨天的退亲之事。”

她担心晋亲王再伤害自己,刚刚断臂的一幕她永远永远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晋亲王一笑,他在这个时候居然笑得出来:“她平君的那点子虚名,她平家的那点破名声,我的一条胳膊足矣。”

平君已经爬了起来:“晋亲王,是你要断臂的,不是我让你断得;萧家大公子也是为救你而落得生死不知——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朱紫萱,你不要强加罪名于我身上,而你加在我身上的每一指……”

紫萱回身一脚就把她踢倒在地上,因为用力过猛使得平君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了一段距,停在了太皇太妃的脚下。

太皇太妃本来是看着紫萱的,在紫萱打平君第一掌时她就在看着紫萱,不过她眼中有着很明显的恼怒,因为紫萱喝骂平君的话,就好像每个字都在斥骂她一样。

平君看向太皇太妃泪水落了下来:“娘娘,民女真得没有想过伤害王爷,只是、只是话说得有些过了,民女向娘娘请罪。”说完她抱向太皇太妃的腿。

太皇太妃的手抬了抬,差点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刺进平君的眼中,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对她说这种话;但是她转念一想合了合眼睛,把一肚子对平君的恨意压了下去,伸手拉起平君的霎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不怪你。是本宫不应该再提什么亲事,倒让你和皇儿反目不说,还让皇儿伤到了自己。胳膊是他自己……”她说到这里再也无法说下去,哭倒在椅子上。

平君倒真得没有想太皇太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看向紫萱眼含挑衅:她是平家的嫡长女,岂是一个弃妇、恶妇、商人女可相提并论的?就算是现在,晋亲王的生母对她一样要比朱紫萱强。

“不是太皇太妃的错。”平君哭着再次跪下:“是君儿不好,是君儿不好,君儿不应该那么说王爷;什么父母之命、什么媒妁之言,君儿都不应该说得,都是君儿的错。”

这能叫认错吗?紫萱气得两步过去,揪住平君的头发返身就走,把她拖离了太皇太妃那里:“你的意思,一切都是王爷的错了。”

她回手一个耳光打完不解气,又是一拳头砸在平君的眼睛才道:“我打你?我告诉你,我不止是要打你”她说完对晋亲王伸手:“王爷,借剑一用。”

晋亲王没有把剑给紫萱,他过去把紫萱拉到了身后:“平君,退亲之事本王不再欠你什么;但是,本王刚刚也说过我欢喜的人,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辱她半分的。”

平君看着他泪水又落了下来,身子颤抖起来开口:“我哪有欺……”

晋亲王并不是要听她的解释,更不是想她对紫萱说一句对不起之类的;他不喜欢多话,自然也不喜欢旁人对他说些无用的废话。

因而他的话说完就举起剑来,可是斩下去的速度并不快,以他的身手来说这一剑是太过慢了些;不过,剑依然还是在平君说了四个字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晋亲王举剑的时候,太皇太后的脸色就是一变:“住手”她忍不住开口。因为平君如果当真在这里有了损伤,平家最恨的那个人不是晋亲王而是她。

“皇儿,不要。”太皇太妃也慌的站了起来急得喊了一句。

晋亲王在剑斩下的时候听到两位娘娘的话,还忙里偷闲的抬头看了一眼过去,不过手中的剑依然是不疾也不徐的落在了平君的肩膀上。

紫萱看着晋亲王的所为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他用剑这么慢要得就是两位娘娘开口:停手是不可能,就算是快上几分也证实两位娘娘的话对他还是有影响的;但是他听到后有剑之势不变,就是对太皇太后两位明言——我认为对得就会去做。

晋亲王的剑用得再慢,可是以他的身手哪怕是把剑放在平君的肩膀上,也能轻而易举所她的胳膊斩下来;就算是无剑,他想平君的一条胳膊那也只是伸伸手的事儿。

因而,那一剑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在众人惊惧的叫声中斩进了平君的肩膀;但,没有把平君的胳膊斩断,而是在平君的胳膊中微微停了一下,然后轻轻一颤才猛得发力。

平君怕极了,她想逃得当然脚下也移动了,可是那把剑就是不急不缓的跟着她,没有因为她闪避而有什么变化:就好像每退一步只是她脑中的幻像,实际上她吓得根本不能动了般。

在长剑落在她肩膀上时,那冰冷的触觉让吓得她就想大叫,而几乎马上那冰冷就进了她的肩膀,疼痛也涌进了她的脑袋以及她的眼。

如此疼痛是她没有经历过的,自然也是她无法承受的,刚刚挨得那些打和现在的疼痛相比,就好像是父母对她呵护的轻抚了。

再也顾不得什么优雅,再也不记得那些自幼学到的规矩,生平第一次她不顾形像的大叫出声:“痛死我了,救命、救命啊。”也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真正落泪,不为做戏、不为图谋;泪水根本是不受控制的——没有美感,她现在才是当真的哭了。

但,她料错了一点,在剑斩进她的肩膀时她认为那是最疼的了,其实不是。剑在她的肩膀处停了下来,她疼痛之中来不及思考,只是感觉剑停了下来;然后,剑又轻颤了几下,她痛得当时就晕死过去,又在当时活了过来:这痛,不是撕心裂肺能形容的。

328章 打开窗户

平君的惨叫已经不能用人声来形容,听得太皇太后脸色都变了,都有种要捂住耳朵的冲动:只凭这叫声,也让太皇太后自心底深处生出惧意。

尤其是想到刚刚将斩未斩之时,晋亲王那道冰冷冷的目光,她的后背就是一阵发紧,冷汗霎间就浸透了衣衫。

长剑的轻颤让平君以为自己的骨头要自肉里剥离,又好像是晋亲王要把她的血肉绞成血水;终于她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但是这样的痛苦还没有结束,她就看到自己的整条胳膊离开身体,直直的落在地上,而且还弹跳了两下;血光在她面前再次亮起,只是这次的鲜血是自己的。

热乎乎的血喷到了她的脸上,有几滴还落在她的唇上。平君“啊啊”大叫起来,如同是野兽负伤一样的吼叫,看着自己的断臂弯下腰用一只完好的手揪紧自己的衣袖大叫。

她现在的尖叫不只是因为疼痛,还有绝望:她的手少了一只,她的手少了一只她完美无暇的手啊——没有什么更能让她如此的疼痛了。

紫萱被她叫得耳朵疼,一掌打过去没有让她停下来,只能又赏给她一脚,看着她跌坐在地上才道:“你吵死了。”

平君全身都抖个不停,是因为疼痛;闻言她爬起来就扑向紫萱:“你说得叫做人话吗?”

紫萱一脚再次把她踢倒,看她在地上翻滚:“一,你打不过我;二,你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话了。”

平君在地上大叫:“我失去了一条胳膊,你却说这样的风凉话,还是不是人?”她狂叫:“晋亲王,是你对不起我,是你对不起我,你居然还要断我一臂”

晋亲王淡淡的道:“我欠你的,已经还了。而这一条手臂,是你欠我的。”他说完吹一吹长剑上的血,对平君根本没有半丝怜悯。

原本他是真得对平君有愧疚,怎么说退亲之事也当真是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虽然事情不能全怪他,但他倒底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是在看到平君所为、听到平君所说之后,他对平君马上厌恶到极点;欠你的?好,我还你。之后,我如何对你都会心安理得。

紫萱皱眉:“王爷也断了胳膊,也不曾哼一声,你却像个被杀的猪一样,想要嚎到什么时候?”

平君抬头恨恨的看向紫萱,用满腔的恨压住了她的疼痛:“都是你这个弃妇害得,我会……”她把一切都怪不了紫萱的头上。

晋亲王也不答话,手起剑落,平君的小指就齐根而断:“不要恨错了人。你和你平家要恨的是本王。”

“斩本王一臂还你,本王不再欠你但你却欠本王的。本王说过,本王欢喜的人不允任何人欺辱之,你却一而再的用你们平家之势来威胁辅国郡主”他用剑尖指向平君的眉心,上面有一小滴血珠落下,正好掉在平君的手背上。

平君只有一只手了,十指连心痛得她没抓没挠的,偏因为那把剑指着她的头使她不敢妄动。

“辅国郡主是皇家的人,你居然敢以平家来威胁她,是不是你们平家有谋反之心?此事我会禀明皇上,请旨对你平家好好的查一查。”他看着平君的眼睛:“你,不是总觉得高人一等嘛,本王就是什么理由也没有,斩了你的胳膊就是斩了,我是亲王你能奈我何?”

平君脸色白中带青,看着晋亲王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的身份再高贵还能高贵过晋亲王去?

太皇太后忙叫御医给平君止血,对晋亲王斥道:“有话好好说就是,为什么要动刀剑伤人?”

晋亲王迎着太皇太后的目光,手中的长剑柱地:“母后,有种人就是你好好说她什么也听不到,痛一痛才能听得清楚儿臣的话。”

太皇太后有些恼晋亲王如此看着自己,可是那目光里赤luo裸的杀机却让她心生怯意,忍不住扭过了脸去:“她只是个姑娘家。”

晋亲王看向自己的断臂:“儿臣,可是断了一条胳膊给她。”

太皇太后被他的语气惊到回头,看到晋亲王眼中的凶狠之后知道,如果自己再让晋亲王不痛快,他很有可能就会断了自己的胳膊;不,说不定会一剑杀掉她。

平君贴身的衣衫被汗水浸得湿答答贴在身上,看着余下的四根手指心中的恨意滔天。她恨极晋亲王,可是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分毫,不然她原本也不必用苦肉计想断掉晋亲王的一臂了。

晋亲王的手臂是断了,可是她的胳膊也整整的失去了一条且还要加上一根手指;自然,朱紫萱更是被她恨之入骨,心中所转的念头就是,要如何才能把朱紫萱捉住,然后把她一点一点剥皮抽筋,让她受尽苦痛之后再去死。

一根手指让她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平君死死的咬着牙才没有骂出来。她料错了晋亲王,没有想到他根本不顾忌半点名声,也不怕天下人对他有什么看法,说要斩就当真是不留情。

她真得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几句威胁的话,说不定晋亲王手起剑落就取了的头走。

太皇太后长长一叹,知道再由着平君留下说不定真会让她把性命丢在这里;如今,倒不如让她活着回去,有她在肯定会哄动平家与晋亲王为难的。平家,也算是把不错的刀,就算除不掉晋亲王,伤到他总是可能的吧。

其实想想,今天平君能让晋亲王断一条手臂也算是劳苦功高呢。想到这里太皇太后心里舒服了一些,开口吩咐人把平君送回府去。

“慢着。在水公子没有醒过来之前,她哪里也不能去。”紫萱开口并且上前把平君一把自软兜中推下来。

两个太监看到太皇太后的眼神,马上就扑向紫萱。

剑光闪过,两个太监伸向紫萱的手掉到了地上,痛得他们抱着胳膊在地上打哆嗦。

平君原以为可以离开这里,回去让父兄为她报仇没有想到紫萱却不许她走,看着紫萱无声的道:“我不会放过你。”

紫萱看着她冷冷的道:“不要说什么你不放过我的话,如果水公子有半点差池,你就等着被五马分尸吧。”

剑光再次闪过,平君又痛叫起来;因为她的无名指掉到了地上。

晋亲王看着她:“本王说过的话,你一时记不住情有可愿,本王很乐意提醒你直到你记住。”

平君痛得额头的汗水滚滚而下:“我、我何曾开口说话。”

晋亲王淡淡的道:“我说你说你就说了。”他才懒得和平君这种女子多费什么口舌呢,反正只要让他不快,长剑一挥就断她的手指。

平君被这句话气得差点晕过去,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啊,只要晋亲王想要斩她的手指他就可以说是她乱说话。

太皇太妃开口了:“皇儿,你说不允任何人欺辱辅国郡主,那如果是本宫对辅国郡主有什么呢?”她说着话缓缓起身,手里握着自头上拔下来簪子:“如果不是这个弃妇,你会落在如此这般?”

“本宫不活了,也要把她拖到地府去。”她说完对着紫萱狠狠的刺了下去。

紫萱眉头一皱躲开:“你是糊涂了,还是根本不把你儿子的性命当成一回事儿?他说得话你没有听清楚是不是,和平家联姻那是自取死路。而且,你儿子现在少了一条胳膊,你不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也不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害得儿子如此,却还要来杀我?”

“太皇太妃,晋亲王在你的眼中就是个工具吧?原来用他争宠,现在就用他来谋利益、谋前程,用他和你的仇敌斗法;至于王爷的感受你是想也没有想过吧,又哭,你就会哭是不是?你除了掉眼泪就没有旁得办法吗?”

她看到太皇太妃掉泪就一阵又一阵的烦燥:“女子虽弱为母则强,你看你这些年来都做了什么?把一个好好的儿子养成这般模样,如果不是你拿你儿子当成筹码的话,你会看着他变成一个不会笑的人?”

紫萱越说越气:“你也配称之为母亲,儿子被太皇太后逼婚你可倒好,不为儿子想法子反而和太皇太后一个鼻孔出气。你以为平家是什么,娶他们一个女儿就会助你对付太皇太后吗?不要说这是做梦,就算可以的话在你心中晋亲王是什么,和一枚棋子有什么区别。”

“他就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自小长到大,你为他遮过风挡过雨吗?你还好意思要杀我,我是你就回去好好的反省,然后想法子做个好母亲——这些年来,晋亲王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人心都是肉长的,王爷他可是你身上掉下来肉,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太皇太妃被骂得手里的簪子都握不住,“啪”得一声掉在地上:“你,你,来人,给我掌嘴”

紫萱扬手把宫人两掌打倒一边去,一个箭步到了太皇太妃面前,用手指戳得她步步后退:“我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太皇太后和你的用心都揭破了,你还要执迷不悟你有几个儿子,你最好想想清楚再做事。”

“王爷他还剩下一条胳膊,也只有一条命。没有他,哼。”她看一眼气得站起来的太皇太后:“你能活得过太皇太后才怪。”

329章 虎毒不食子330章 你娶不娶?!

“你好大胆”太皇太后气得指着紫萱:“当真以为哀家拿你没有办法?”

紫萱把太皇太妃戳到了椅子前,一伸手把她推倒在椅子里,拍拍她的胸:“想想清楚吧,你首先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太皇太妃,不要本末倒置了。”

说完她直起身子看向太皇太后:“我胆子向来不算小,这个也让太皇太后看不惯要治我的罪?成啊。”她一指太皇太后身边桌上的郡主凤冠:“喏,郡主我也还给你了,护国夫人府是我母亲的,仙去之人的东西您总不能夺走是不是?”

“算来算去只有我这一条性命您能拿走了。您下旨吧。”她看着太皇太后:“我问心无愧,没有说半句瞎话。太皇太后您就是向晋亲王逼婚,由此而让皇上对晋亲王不满生疑,最后你再施点小计,借皇上之手除掉这颗眼中钉。啧,此事人人看得出来,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

紫萱迎着太皇太后愤怒的双眼:“事实就摆在这里,昨天皇上允了平家的退亲——不是晋亲王退得亲,是平家您在场的,可是今天一到晋亲王府,开口闭口就是晋亲王退得亲。”

“打从开始要退亲的人是晋亲王不假,可是真正退亲的人是平家不是晋亲王,太皇太后您忘了?可是一夜之间,啧,这顶帽子就扣到了王爷的头上,在太皇太后你的面前,任由这个平君胡闹,害得王爷失了一条手臂,你算不算是不慈”

太皇太后大怒一掌击在桌子上:“好一张利口,敢诬哀家罪及九族;来人,给哀家……”

紫萱一面说一面走,早退到晋亲王的面前把长剑拿过来架在脖子上:“太皇太后,请下旨,我绝不会如平君那样只是吓吓人。”

金乌和火舞上前一步,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四只眼睛怒火熊熊,让太皇太后就明白他们的心思。

想到紫萱在九黎的大功皇帝还公告天下,想到大阳和上唐还没有写国书,再想想今天从头到尾的事情,她忽然感觉自己当真斩了朱紫萱,只怕以后会被幽禁在慈宁宫里永远也踏不出一步来。

但是平白放过紫萱的话,她太皇太后的威仪何在?被一个小小的弃妇商人女指着鼻子骂,不责罚岂不是等于她心虚。

“来人,给我掌嘴”太皇太后说完缓缓的坐下。

杀人,其实很简单,很多时候让一个人死都是极大的慈悲;活着,狠狠的折辱才是最好的处置:朱紫萱,你敢辱及哀家,今后定要让你成为京城的过街老鼠。

紫萱大笑出声:“太皇太后,你的用意太皇太妃也并非不知,太皇太妃的用意你也并不非不知;如今窗户纸都捅破了,你还要当作没有那么回事儿——掩耳盗金铃可是瞒不过人去的。”

“打我?我敬辞不受了。要么太皇太后你就赐死我,要么您就高抬贵手。”她一脚一个把宫人踢开。

太皇太后气得两眼圆睁,正想吩咐让太监们多过去几个制住紫萱时,看到墨随风进来了;她记起水慕霞的事情来:“萧家长公子,怎么样了?”

墨随风吐了一口气:“现在死不了,但,挺不过三天。”

太皇太后闻言眼前就是一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萧家能就这样做罢?再看一眼平君,她心里更是一颤。她在宫中还好说,可是万家在京城之中岂会是萧家和平家的对手?

平君看出太皇太后有意要离开:“太皇太后,君儿……”

话没有说完,晋亲王自紫萱手中拿回剑来,一挥平君的四指手指都落在了地上;每一根都是齐根而断,既没有多削她一块肉也没有少削她一块骨。

“如果慕霞有个万一,我就用你的头祭他。”淡淡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自晋亲王的嘴巴里吐出来:“谁敢阻我,我就杀了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对;就算是我死,也要你的头先摆到灵桌上。”

平君听得连身上的疼痛也骤然消失,惊恐万分的看着晋亲王心知他是说真得:“不是我,不是我;”她说着话落下泪来:“不关我的事儿,是他要救你才会……”

紫萱一拳砸在她眼睛上,拿起她头上的簪子:“你,再敢如此推脱,我现在就刺瞎了你的眼睛;看你还能不能用它们再来骗取人们的同情。不是你?还敢说不是你?”

平君不敢再落泪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性命分辩:“我被退亲了,声名受损当然要找王爷要个说法;王爷的手臂不是我斩落的,是王爷他自己要斩得,之后水慕霞要救他怎么能怪我。”

紫萱恨得一把捏开她的嘴巴,在她的舌头连刺几下:“再让你凭三寸舌胡说。”然后又把簪子在她嘴巴上连刺几下,把平君痛得唔唔直叫却苦于无手能用,只得用脚去踹紫萱。

晋亲王的长剑一指平君,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可最平君的脚却不敢再踢向紫萱,只能痛得挣扎乱踢。

太皇太后一掌再次击在桌子上:“成何体统,住手。墨会元,你来细细的说给哀家听。”她又吩咐快去请御医的院首前来,希望能保得水慕霞一命。

看一眼朱紫萱她倒底不甘心,拿起凤冠就砸了过去:“你给哀家一旁跪下听罚。”

只是她站得高,凤冠便自紫萱的头上飞了过去。

紫萱淡淡的道:“太皇太后,这上唐不是你的上唐,做主的人是皇上。你如此谋算皇家血脉,还要害看不起担一个弑亲的名声,你说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太皇太后怒道:“闭嘴。”她自紫萱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之后,就没有再看太皇太妃一眼;倒不是心虚,只是不屑。没有男人撑腰之后,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却生了个厉害的儿子,才能让她活到现在。

凤冠落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被外面进来的人拣了起来:“朕和皇叔好久不见,……”然后暴怒:“是谁,是谁伤了朕的皇叔父”

太皇太后的脸色在看到皇帝的霎间就变了,她不知道刚刚紫萱的话皇帝是不是听到了,仔细的看几眼皇帝却怎么也瞧不出端倪来。

再听到皇帝的暴喝她的心更是沉了一沉,因为皇帝还不知道水慕霞如今是生死未卜呢。

众人齐齐跪倒在地上,晋亲王弯腰行礼却被皇帝伸手拦住:“皇叔,你、你的手臂……”对于地上如同血人样的平君,他是连看都没有看到。

晋亲王淡淡的道:“是臣自己动得手。”说完看向皇帝身后的平家掌舵人平四丫:“退亲之事臣对平家有所亏欠,因而臣以一臂以偿之。”

平四丫年届五十,长得五大三粗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个武夫,其实他是正正经经读书人。名字之所以如此可笑,是因为他幼时身体可没有这样好,三天两头就要躺在床上服药,可是延请多少名医也无法根治。

后来其祖母又是施舍香油钱、又是布施的,在菩萨面前为他求了一个名字回来;把名字改为四丫后他居然就生龙活虎起来,也就一直这么叫下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眼看他就要出仕成家立业,四丫的名字实在是不好拿出手去,于是便又改回原本的名字;却不想改了名字之后他就跌了一跤腿断了,腿好不容易养好到园子里走走,好好的亭子也能塌掉,他连砸带淹的差点没命。

他的母亲马上到庙里去上香许愿,回来把名字再为四丫,他就一直平平安安到现在。当然,他的名字再可笑顶多也就是有人背面笑他两句,无人会当面让他难堪。

平四丫不只是身子魁梧,且脸长得也方方正正,怎么看也是个爽朗到没有一点心机之人。

其实,平四丫踏进厅里第一眼所见就是血人样的女儿,眼睛猛得收缩心中就是一痛;要知道在他这个女儿可真是掌上明珠,且比他的儿子还要伶俐几分,有时候几句话就能让他一除烦忧。

有哪个父亲看到女儿少了一只胳膊后还能镇定自若的?他当然也不能,却跟在皇帝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马上问女儿什么。

直到平四丫听到晋亲王的话,他也紧走几步跪到皇帝的脚下:“臣惶恐,臣有罪。亲事是平家所退,同王爷全无关系,我们平家如何、如何当得起……”他话没有就已经是老泪横泪。

紫萱没有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想哭就马上落泪,终于明白为什么平君能反泪水用得那么出神入化了:家学渊源啊。

平四丫说完叩了几个头后:“臣请罪。”他这次说完,忽然把晋亲王身边桌上的长剑拿了过来——晋亲王不能拿着剑向皇帝行礼啊,才会把剑放在那里。

平君看到父亲之后当真变成一个泪人儿,一点一点爬到了父亲的身边,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就知道了,自己父亲会来救自己的,如今终于有人能为她做主了。

平四丫一手扶起女儿上身来,一手拿起长剑就对着女儿斩了下去

紫萱都惊得叫了一声。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平四丫却是连问也不问,举剑就要杀了他女儿不成?

330章 你娶不娶?

平君也被她父亲吓傻了,完全不知道闪躲也不知道惊叫,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父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父亲是有多么的疼爱于她,就算是母亲责备她两句父亲都不许的。

她的父亲一直是个慈父,从来在她面前没有如此的凶神恶煞过;不要说是举剑来杀她,就是轻轻的打她一下都不曾啊。因为父亲的变化太大,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呆呆跪坐在上任由她的剑斩下来。

剑,其实以刺为主;不过今天这把剑却被当作是刀来用。

皇帝有很吃惊,握着晋亲王的两只手猛得一紧,可是张嘴说话却是迟了半刻;而晋亲王只是默默的垂头在皇帝面前,并没有被平四丫的举止给惊吓到,更无意去阻止。

墨随风跪在地上闻言抬起过头,看到平四丫要杀女儿他好像是怕血般的飞快低下头,就再也没有动一动。他身边不远处的金乌弯腰行礼,正在等上唐的皇帝和他说话——他有点紧张,满脑子都是水慕霞会不会死啊,晋亲王的手臂怎么断啊,紫萱会不会被问罪等等。

至于有人要用剑杀人?金乌只是看了一眼,身为练武之当然会有感觉,不过发现有人要杀的是平君,他几乎要拍手称快,当然不会伸手去多管闲事。

碧珠几个女子嘛,她们都在心里决定:唉,自己是个女孩子,胆儿小,哪里敢多看?平君啊,你就死吧,你不死实在就是没有天理啊。

太皇太后在皇帝进来后就成了没有嘴的葫芦,打定主意要少说话了;而太皇太妃被紫萱骂得有点神思恍惚,耳边总响起若隐若现的哭声,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要杀平君。

平四丫虽然是读书人,不过君子有六艺啊,加上他原本身体就好力气大,那一剑当然是快的很;他以为会有人来救,可是却无一人来救,就连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向平家赔罪的晋亲王,立在他的身边是动也不动。

他当然不能把女儿斩于剑下,于是手腕轻轻一动长剑就转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然后就落在了平君肩膀上,另外一只还在的胳膊上:剑起断臂落,很是干净利落。

墨随风其实一直在注意着平四丫,那一剑他看得出来是用蛮力的,而且堂堂的礼部官员不会武是极正常的事,如果会武那才奇怪呢;因此,他开始并没有瞧出有什么不同来。

可是就在长剑将要落在平君脖子上时,那长剑居然转了方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看不出什么,依然是平四丫一剑直直的一剑斩下:他们会认为自己刚刚想错了,平四丫要斩得不是女儿的脖子,而是她的胳膊。

但是墨随风却知道那不是。他的功夫和水慕霞不相上下,可是他同时还是个大夫,眼力却要比水慕霞好上几分:他能断定平四丫没有用内力,可是长剑转换方向的法子很巧妙,应该是极高明的剑术

他的眼眸猛得一缩就垂下了头,看着自己那双不知道摸过多少小手的手,忽然他抬起头来,在他前面的人正好是烈儿;不是碰巧,是他故意走过来的——烈儿没有功夫,只是一手鞭子耍得不错;可是她今天没有带着鞭子在身上,看着一出又一出的变故她早惊呆了。

墨随风只是想安抚她,却没有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说什么,皇帝和平家的人就来了。

烈儿的身材很不错,跪下的时候因为匆忙裙子被压住不少,倒使得臀部很浑圆;他的眼睛盯在烈儿的翘臀上,然后他的左手动了动,终究还是伸了过去,轻轻了抓了一下。

这个时候平四丫已经收剑,不知道为什么他向墨随风这边看了一眼,正正好看到墨随风做得龌龊事儿,目光收回以衣衫堵住平君的伤口上。

晋亲王在长剑改变方向的时候感觉到了,因为长剑所带起的风声不同,他侧目看了一眼脸上忽然有些变色;马上更低了低头,听到皇帝刚刚喊完那句:“平四丫,你做什么”

住手啊什么比皇帝那句话要好说得多,也能及时的阻止平四丫;可是皇帝偏就是开口怒责平四丫,并没有简单的叫其住手什么的。

紫萱听到了,晋亲王听到了,墨随风等人也听到了:他们齐齐的一松,知道他们没有料错,皇帝就是要收拾四大世家;且有点有想放过任何一个好机会的样子。

太皇太后也听到了,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收场;她这也算是对皇帝的试探,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明晃晃的回了她一个耳光。

平君没有痛呼尖叫,看着她的父亲缓缓的软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了。原本她能坚持,是因为知道自己晕不得,不然天知道晋亲王这些人会如何折磨自己。

可是现在她忽然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做了,早就应该找个机会把朱紫萱或是晋亲王杀掉,然后再一死了之为好:她不能面对自己的父亲会亲手伤害她的事实。

平四丫也顾不得女儿,更不敢开口让人给他的女儿止血,连忙叩头回皇帝话:“定是臣女无状冒犯了王爷,臣教导无方向皇上请罪;但是臣女之错却不能就这样放过,臣断她一臂也不能让晋亲王的手臂无好无缺,臣女的一臂实在是不足以赎其罪。”

晋亲王淡淡的道:“你女儿的另外一只手臂是本王断的,还有你断掉一臂的那只手上所少的手指,也是本王断得。”

平四丫闻言抬头惊愕:“王爷你——”他的老泪再次纵横起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皇上,皇上,臣自知高攀不起晋亲王才退亲的,实在不知道王爷居然如此生恼对臣女下此毒手;皇上,臣、臣怎么对得起老妻和父母的在天之灵啊。”

他说完伏地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忽然抱起女儿来仰天大哭:“君儿,君儿,父亲对不起你啊。一门亲事不慎害你名声有损不说,在你被人伤到如地步,居然又亲断一臂;父亲,父亲我把手臂还给你。”

皇帝咳了两声过去坐下:“皇叔,这是怎么回事儿。”正好看到紫萱拿起剑来走向平四丫,他眉头一皱:“辅国郡主。”

紫萱抬头:“臣妾把剑给平大人。他心疼女儿说要自断一臂以还女儿,我看他身上没有利器是做不到的,所以帮平大人一把。”

皇帝看着紫萱,瞪了两眼无奈的道:“郡主倒是很有助人之心。”

“臣妾记得小时候母亲教过我,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此时能帮平大人岂能不帮?”紫萱笑得无心无机:“帮平大人,也就是帮臣妾自己了。”这话可是出自肺腑,绝无半点花俏了虚假之意。

平家和紫萱已经是死仇,平四丫是平家的大家长,如果他现在当真自断一臂伤了身体,在家中养伤还不说,礼部的事儿他也要交卸了才成:朝廷为了体面着想,是不会用四脚不全之人入朝为官的。

然后失血嘛总是要养的,精气神当然不会像现在一样,平家到时候要对付起来也容易一些;再说,仇人断臂嘛,当然是多一个是一个,正是多多益善。

因此,紫萱帮平四丫把剑拿过来,真正的用意就是为了她自己;只是她的心思就这么赤luo裸的说出来,摆到了桌面上听得平四丫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此时平四丫也当真知道辅国郡主当真不是善男信女,他的兄弟和儿子在其手上吃亏,并不是他们太过蠢。不过,他们显然有了轻视之心才会上朱紫萱的当。

他却深知辅国郡主的利害,岂会再上当。居然想用这样的小伎俩,就欲逼得他自断一臂?他在心中冷笑却哭得更痛:“女儿,是父亲害了你啊,那么一个泼妇、恶妇、弃妇,人人弃之岂会有人会迎娶她为妻,被天下所笑?你太傻了,我们要退亲只是……”

烈儿大叫:“谁说无人要迎娶郡主为妻的,墨会元就会”

晋亲王也同几乎是同时开口:“平大人,你所指的那三个妇是哪个?”

墨随风愣了忽然大怒瞪向烈儿:“你再胡说些什么?”他欢喜的一直是烈儿,嗯,虽然他总是忍不住要摸摸别个的小手,但那和成亲过日子无关好不好。

他一直以为烈儿懂的,却没有想到烈儿不懂。只是他却忘了一件事情,向来他都不是烈儿的对手,不管是斗嘴还是动手——他武夫再高十成也无用的,这辈子他是翻不出烈儿的手掌心。

烈儿马上瞪回来,而且更狠更恼更怒,泪水同时也不争气的掉下来:“你娶不娶?我说你会迎娶就会水公子现在生死未知,你、你当真要看着郡主以后孤伶伶的被人欺负嘛。”

“你不要哭,我只是……那个我要娶的人是你啊。”墨随风看到烈儿的眼泪早已经六神无主。

“你不能一并娶了我嘛我愿意做小,我喜欢郡主,我愿意伺候她一辈子。”烈儿更用力的瞪墨随风。

墨随风的头大了,不答应吧烈儿真会翻脸的,可是答应吧:他就算能躲开晋亲王的夺命剑,也只怕逃不过金乌夺命拳啊;就算这两个都躲过了,可是、可是……

331章 恶女之名

就算是不在意晋亲王和金乌,可是水慕霞却是他过命交情的兄弟,而水慕霞对紫萱的那番心思有多深,他比任何都知道。

尤其在水慕霞生死未知的此时,他如何能说出要娶紫萱的话来: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也不能做——迎娶紫萱可是两样都占了。

不是紫萱不好,而是他真得只是把紫萱当成朋友、当成妹妹,就算是想摸摸其小手也从来没有对其生出过男女之情啊。可是此时拒绝的话,不止烈儿会生气且对紫萱也有点不好,因为平四丫那老家伙明明白白在骂紫萱无人要啊。

他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您老人家再不开金口,可就不要怪我了。面对烈儿那双怒目他也只有暂时屈服以后再想法子一途了。

就在墨随风最为难的时候,金乌忽然拱手对皇帝道:“臣,大阳族王长子拜见上唐皇帝。臣,有所请,请求上唐皇帝赐……”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晋亲王打断了。

晋亲王开口道:“本王,大阳蛮族的王子金乌,还有生死不知的慕霞;”他说到这里合了合眼:“我们都愿意迎娶郡主为妻;只是,要看郡主的心意,我们三人待郡主的心天日可錾。”

金乌点点头:“是的,皇帝陛下。只是我看上唐有很多人和辅国郡主,呃,有些冲突;臣以为,当真这样下去也会给皇帝陛下添许多的麻烦。不如赐婚给臣,一来永结两邦之好,二来使得郡主远离上唐,自此之后也就少了不少的争端。”

他看一下大殿之上的血迹:“弄到如此地步,逼得郡主要挂冠愤而离去,臣真得认为还是让郡主远离上唐可能会好一些。”

晋亲王闻言看了一眼金乌,对得他的话并不感到惊讶;不管金乌有多么的木讷与害羞,他也是将来的大阳蛮族之主,岂会只是个武夫?倒是金乌的所言让他心中转了几转:“皇上,如果郡主愿意下嫁给为臣,臣愿意为皇上永镇九黎。”

“生下长子之后还要麻烦皇上照拂一二,九黎山高水恶臣以为孩子还是在上唐长大为好。”他欠了欠身子。

最后两句话就是献上了质子。不得不如此,不然皇帝岂会相信他,难道就不怕他在九黎招兵买马之类的?当然,他不会丢下他的孩子,眼下所说不过是权宜之计。

烈儿倒没有想到晋亲王和金乌要迎娶紫萱,看一眼墨随风:“对不起。”

墨随风瞪她一眼心中当然没有气,但是也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烈儿胡来的,所以此事他要好好的让烈儿知道:有的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皇帝眯起眼睛来看看金乌,又瞧向晋亲王:“皇叔,你说慕霞他……”

晋亲王看一眼太皇太后和自己的生母,长长一叹:“他现在生死未卜。墨会元的医术不错,但是现在也没有一点把握;说起来,他也是为救我才会伤得如此之深。”

皇帝脸上的怒气更盛:“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朕的皇叔、朕的表弟就是一伤一昏伤得这个断了手臂,晕的那个生死不知——你们平家倒底做什么了?”

“平四丫,就算是皇叔和慕霞有天大的不是,他们也是朕的叔父和表弟,你们平家的女儿好啊,居然一个人就显险逼死朕的叔父和表弟;你还要来叫冤,如果此事和你女儿无关便罢,如果,嘿嘿。”皇帝咬牙的样子很有些狰狞。

平四丫还真得不知道水慕霞生死不明,听到这里心里一颤:他的女儿都做了些什么不是说好哄得太皇太妃高兴,在晋亲王这里买一个好,然后就等着太皇太妃让晋亲王前来再次提亲嘛。

至于到时候应与不应是他们平家的事情,但是提亲之事势必要晋亲王做得,为得就是平家的声誉,以及他女儿的名声。

皇帝昨天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其实三家也知道了;当下皇帝的心思朝中能猜中的不在少数,安份守己不要再对朝事过多的指手划脚是自保之道,却也不能给人落井下石的机会。

而晋亲王能再来平家提亲,平家拒绝还是答应都能让朝中之人明白,他们四大世家根深蒂固,绝不会很快的被人扳倒。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女儿会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晋亲断了一臂,他的女儿断了两臂且有晋亲王逼退亲一事在前,他在帝前哭闹一番正好也能逼得皇帝退一步。

没有料到他的算盘打错了,女儿的所为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现在,他要如何做呢?四大世家已经让过一次,如果皇帝步步紧逼他们难道真得要步步后退——退到退无可退之时怎么办?

墨随风把水慕霞的伤势详细的说了一番,然后请旨去看看水慕霞:因为药差不多煎好了,他要亲自去喂才能放心。他离开了大厅,因为知道大厅上有晋亲王足矣,而钱天佑守着水慕霞让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晋亲王看向平四丫继续刚刚的那句:“你,刚刚口中所指的恶妇、弃妇、泼妇是谁?”

平四丫垂着头:“臣,知罪。”

紫萱看着平四丫道:“平大人,你就算是知罪,刚刚你了说过了那番话,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口中所指的人就是我。”她对着皇帝一礼:“不过,你如此污蔑于我自有皇上责罚,我只是有几句话要问平大人。”

“我在丁家受苦三年多,而我母亲是以命易命才救得丁阳大将军的性命,他们丁家原本故意所为便不说了,之后我因为不公反抗一二,争得我应该有的公道,这也算是恶妇?”

“算了,这个自会有公断,反倒并不需要你平大人来说三道四。说到贤良淑德,我在平大人的眼中当然是没有一分,不过我看平大人的家教也并不怎么样啊;嗯,反倒不如我这个商人女呢。”

“定亲了只是定亲,并没有成亲是不是?平姑娘却不远万里、不辞劳苦的到边关迎侯晋亲王,抛头露面意欲何为?还是说平大人家闺阁之训就是如此,大姑娘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之后平姑娘一路追随王爷直至东通又会面,在下想问平姑娘如此所为有没有损了闺誉?”紫萱冷笑几声:“虽然我的母亲是九黎人,但我在娘家为姑娘时不曾追着大男人跑上千里路”

平四之的脸色极为难看:“郡主,事关小女的名誉请你慎言;小女不过是随家中长辈出去,因为长辈有事才在外逗留甚久……”

紫萱微笑:“哦,这样啊。说起来我们在边关和平姑娘的长辈打过交道呢,据他说可是专为晋亲王等人而去;你们想得是一同回京吧?正好在路上可以让晋亲王和平姑娘多接触,生出几分感情来也免得再生变故对不对?”

“说得再多再好听,平大人,你也要想想会不会有人信才成。”紫萱看着平四丫唇边带着几丝不屑:“平家还真是双重规矩呢,对自己的要求就是怎么有好处怎么做,什么礼仪廉耻统统可以不要;对旁人嘛,就把礼仪硬往人家头上套,三分理也非要扭成十分那么大。”

“退亲的确对你们平家还有平姑娘的名声不太好,但最大的要害不是平姑娘的闺誉受损,而是你们被人耻笑没有攀上晋王府罢了。再说,相比而言,你们家的平姑娘追个大男人自京城追到南边,再自南边追回来,那个更有损名声?”

紫萱哼了一声:“不要再一副怨气的说什么晋亲王对不起你们,是你们先自辱才会有人再辱之的。”

平四之盯着紫萱:“小女伤成这般模样,你还要如此坏她名声,于心何忍?”他不再论对错了,转而打起了同情牌。

紫萱不听还罢一听火冒三丈啊:“你们平家还好意思说?今天的事情表面上看是她请了太皇太妃出宫,被太皇太后邀了到晋亲王府;王爷早早送客她却死赖着不走,后来这些事情哪一桩不是她咎由自取?”

“好贤良淑德的平家长女,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为昨天退亲之事问罪晋亲王,大闹晋亲王府——已经退亲,还是你们平家退得亲,就算是晋亲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平家的人都死绝了吗,居然要让她一个大姑娘亲自来讨公道”

“还有,做错了事情不认胡乱怪人害人终害己啊,老天爷可是睁着眼睛呢。平大人,管好你的女儿吧,不要哪天你忽然多出一个外孙来,就真得无脸见京城父老。不要瞪我,我可不是空口说白话,一个追大男人追了几千里路的姑娘家,你认为会让大家如何想?”

她冷冷“哼”了一声:“如此女子难道不是恶毒之女、不洁之女、失德之女吗?我要是平大人你,真得一剑抹了脖子也免得活着丢人——不会教女儿,你又养得什么女儿,真真是贻笑天下。”

平四丫骂紫萱“三妇”,现在紫萱还他“三女”,不多不少刚刚好。

332章 初阳

紫萱知道古人重名声,不管是女子还是文人都视名声如性命,甚至于比性命更重要;因而她很少在名声二字上做文章:那当真就是不死不休之局了;除此之外,她本人就受名声之害,被丁家害成一个人人以为的恶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再者后来紫萱为了活下去、保护身边的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除了做个恶形恶状的恶人外,她没有其它的法子。

自始至终不管是什么人、因为什么欺到她头上来,开口闭口总会拿她的名声来说事儿,这当然让人着恼。今天,平君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后,平家的人居然还要骂她为恶妇,当真是让她忍无可忍。

好吧,不就是名声嘛,你们平家真以为自己没有做错事情吗?原本只是看平君一个姑娘家,所以她才没有提起而已;既然你们骂得这么理直气壮,那就让世人知道贤良淑德的平君平大姑娘都做过什么。

紫萱看着平四丫悠悠的道:“以后,记住在骂人品行不好,德行不佳之时,想想自己是不是做过见不得人的事儿;不然,就算是一时无人知道,你也瞒不了一辈子的。喏,平大人应该听说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即便我今天不说,你怎么知道平大姑娘追男人追到边关去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呢?说不定大家早就知道平家还使人保护着平大姑娘去追男人哟。”

平四丫气得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粗壮的他恼了样貌非常的可怖,但紫萱却根本视若无睹:“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就说话啊,有道理讲道理就是;没有道理可讲吧,那你瞪我就算是有理了,还是说你还想咬我几口泄恨啊。”

平君实是忍不下去了。

这么半晌早有御医在太皇太后的示意下过来给诊治,在银针之下也醒了有些时候,只是失掉两臂的痛苦让她实在是不想动;但是听到紫萱的话她实在是不能再去伤怀,挣扎着抬起头来:“你、你含血喷人”

“难道平姑娘你没有追着大男人跑了上千里的路?难道平姑娘你没有大闹晋亲王府,害得王爷少了一臂?我哪一句是冤了你,你指出来,我马上向贤良淑德的平大姑娘叩头认错。”紫萱盯着平君的眼睛:“你的名声是丢在你和你们平家人之手,以后莫要胡乱怪罪人。”

紫萱对着皇帝又是一礼:“我的恶妇之名早被皇上澄清,那是丁家某些人故意害我所致,所以皇上才会接连封赏于我;你们平家倒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敢对皇上如此不敬,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恶妇。”

“不过,这个不要紧,我不也追究你们平家,自有皇上会责罚你们的。”她看着平君的眼睛:“只是,平姑娘你这恶毒之女、不洁、失德之女的名声,那却是板上钉钉,用水洗是洗不掉的,千真万确。”

她的嘴巴自在上唐醒过来后还不曾这么毒过,今天她是恨极了平君因而口下一点也不留情:“断掉两臂很伤心吧?其实我劝你不必伤心了,反正你也不会嫁得出去,瞧瞧你的名声吧,有哪个男人会娶你为妻?就是纳你为妾人家也不肯要你这种恶毒、不洁、失德的女子啊。”

平君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微微张口喷出一口血来,眼前是一阵明亮一阵黑,如果不是强撑着说不定人就气晕过去了。

“说起血口喷人来,啧,平姑娘你现在才当真是血口喷人呢,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呢。这口喷得,果然不愧是大家大族的出身,果然和小家小户的不同啊。”紫萱是冷嘲热讽不断。

平君这次连血也没有喷出来,直接头一歪:晕死过去了

如果不是有皇上、太皇太后等人在,平四丫真想一把掐死朱紫萱;他们平家从来就没有受过这等侮辱:刚刚那些话险些也让他一口老血喷出来。

太皇太后看看平四丫的样子长叹一声:“哀家累了。皇帝,你处置吧,哀家先回宫了;”她看一眼紫萱:“郡主,你还是口下留三分德吧,得理也要饶人三分才是。”这个时候,她居然又做起了慈悲长者。

紫萱施礼:“不敢当太皇太后的郡主之称,郡主的凤冠已经还给太皇太后了;至于得理也要饶人,臣妾也要看人的;他们平家所为已经是太过,饶他们如何对得起皇家、对得起生死不知的萧家大公子。”

皇帝起身:“皇祖母,郡主凤冠——?”他看过去,就好像那凤冠是太皇太后叫人给紫萱取下来的一般。

太皇太后看着皇帝,想到她死去的儿子:那个和她半点不亲的亲生儿子。她也只不过是想把万氏一族扶为第五个世家,到时候也是儿子的得力臂助,可以压下四大世家的气焰,却被他的儿子拒绝了。

如今,她的这个孙子原本是极为听话的,但是现在是根本不听话且对万氏也并无多少亲厚之意:万家长子和长女原本可以和萧家还有平家结为儿女亲家,从而借四大世家之力,假以时日也能成为并驾齐驱之势;可是皇帝没有相助,她明白皇帝的心思才一怒把平家长女给了晋亲王。

皇帝不是疑心吗?皇帝不是不想她这个皇祖母太多管事吗?那她就看看轮到晋亲王,皇帝你又能怎么办。

太皇太后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孙子和儿子的心思一样,绝不想再用世家佐政:这不是糊涂,这不是胡来?自上唐祖辈开始就是用世家来佐政,而且上唐得天下也是得世家相助才能成功——和世家为敌,难不成想弄得天下大乱?

儿子那里她说不进去,孙子这里更是不听她的。想到这里她轻轻一叹:“辅国郡主自己把凤冠给哀家的。”

紫萱淡淡的加一句:“臣妾也把一条性命交给了太皇太后,任凭太皇太后发落。”

太皇太后的脸色又是一变:“辅国郡主,哀家知道你功大,你也不要恃功而骄”她倒是深知皇帝的心思,开口就话把引到旁处且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根刺:“哀家年事已高,有些事情就算想得不够周全,你就能对哀家无礼吗?”

晋亲王平静的开口:“太皇太后,平家的亲事是不是当真可以作罢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及?”他也是用一句话就把事情向皇帝说明白了,别有居心的人不是紫萱。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凤冠,看向金乌和火舞:“你们不要误会,只是有人居心叵测想害辅国郡主罢了。既然是郡主就是皇家一脉,岂会容人轻侮?辅国郡主在上唐、在京城,绝不会有人敢欺辱之。”

他伸手让人给金乌火舞安了座:“火舞的名字真得不错。大阳王的意思朕知道了,朕很高兴。传旨,封大阳王为上唐的大阳亲王,永镇大阳蛮族之地;封金乌为大阳亲王的世子,封火舞为初阳公主”

他居然舍下了那些事情处置起了国事来。不过金乌和火舞原本就是为大阳蛮族才来到上唐,自然跪下受封:他们首要的事情就是要与上唐结盟。

“具体的国事,我们明天到朝堂之上再议。”皇帝微笑着让人引了金乌和火舞离开:“你们去吧。”

金乌看向紫萱:“皇帝陛下……”

“去吧,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议。”皇帝没有让金乌再开口。在他的坚持下金乌和火舞有再多的担心也只能退下,因为他们的言行代表的不只是他们自己,还有整个大阳蛮族。

在退下之时金乌和火舞一起叩下道:“皇帝陛下,郡主实在是……”

皇帝点头:“朕一切心中自然明了,连日劳累你们下去好好休息。”

金乌叩头起来退身离开,走到大殿要转身之时他又道:“大阳蛮族的兄弟之族也久慕上唐皇帝陛下的威仪,更赖郡主等人在九黎的所为;相信我们回去之后,不久就要引其它使节前来向皇帝陛下进国书。”

这次,他真得走了。他走时看向晋亲王,看到晋亲王点头之后才向皇帝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皇帝在金乌等人走后看向平四丫:“你们在胡闹些什么不要以为朕当真不知道,只是朕以为你们能想得明白,最后悬崖勒马;没有想到你平家居然如此执迷不悟——为什么要和晋亲王联姻,哼,真以为朕是三尺小儿不成”

这话,不只是说给平四丫听得,因而太皇太后只得缓缓的坐了回去。

“真以为朕的皇叔是你们所想的那等人?皇叔之所以坚辞不受你们平家居然还要死赖着不放,当真是其心可诛。”这次连太皇太妃也有些坐不住了。

把人敲打得差不多了,皇帝才长长的一叹:“朕真得想上唐国泰民安,内外都有贤助,所以才会次次都给你们个机会,希望你们能体会朕的心;却不想,你们以为朕性子软弱好欺”

雷霆之怒。

皇帝真怒连太皇太后也变了脸色,因为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个时候发作出来;一阵的电闪雷鸣之后,平四丫反倒微微的松了口气,他想皇帝骂完应该也就不会再降罪了。

“平四丫,你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没有三个月你敢踏出府门一步,朕就让人斩了你的腿滚。”皇帝却没有就此放过平四丫:“还有,你的这个女儿留下,交给三司定罪——皇亲都敢谋害,朕要看看她是不是吃熊心豹子胆。”

平四丫吃惊至极,三个月后他们平家只怕在朝中要除名了。

皇帝却看向晋亲王:“皇叔,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朕瞧初阳公主为人不错……”

333章 如此偏心

皇帝没有再说下去,话到一半就没了下文,一脸期盼的看着晋亲王,当然是等他开口说下去。

晋亲王看向皇帝,一时间没有言语,大厅上静得有些吓人。

皇帝笑眯眯的样子,晋亲王是一脸的平静;倒是太皇太后的眼中闪过寒光,如果不是今天她做得事情让皇帝心中生了疑心,她此时早就开口反对此事:初阳公主代表那可是大阳蛮族,那以后晋亲王在皇族和朝中的地位岂不是更加重要?

这是太皇太后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

紫萱想到火舞再看看晋亲王,倒算是般配;只是,两个人一直自九黎千里迢迢来到上唐,天天见面也不见两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应该不太可能吧?

而且平家和晋亲王结亲皇帝都有所忌讳,那和大阳蛮族结亲便不忌讳了?大阳蛮族连女子都善战呢,把这样的一个外族交到晋亲王手中,皇帝晚上能睡得安稳嘛。

她感觉皇帝这句话说得有点特别,大阳蛮族皇帝当然要交给一个能让他放心的人;不能说皇帝完全不信任晋亲王,但是晋亲王的才干在他拥有大阳蛮族做为后盾之后,定会让皇帝寝食难安的。

晋亲王迎着皇帝目光,终于缓缓的摇了摇头:“皇上,您知道臣的心思。”他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怎么着那也是皇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拒绝啊;不给皇帝留脸面,皇帝怎么可能会给你留性命。

皇帝长长的叹气:“可是眼下我们皇家没有几个合适的人啊;嗯,皇叔也帮我想一想,就算是让初阳公主选夫,也不能让她满京城的找吧?”说完他左右看看:“你们都在,怎么不见天佑呢?”

此时问起钱天佑来,无端的让碧珠心中一紧,有些担心皇帝会给钱天佑和火舞赐婚;但是现在天佑不在,谁来反对呢?她的手微微用力握起。

太皇太后眼中闪过喜色:“去看萧家那孩子了。说起来天佑也应该成亲,让人管管收收心什么的了。”要能配得上初阳公主,钱天佑怎么也要封个郡王什么的吧。

怎么说也是初阳公主来和亲,自然同皇家的公主们不同,当然不能当真让上唐男人去尚她;但是皇帝张口就是封了一个公主出去,要挑合适的人可就不容易了。

钱天佑无疑是很合适的人,有了大阳蛮族做妻族,就算他这一辈都无所建树,朝廷也要高看他一眼的。

越想她越感觉初阳是钱天佑最合适的妻子,当下有些意动忍不住再次开口:“天佑这个孩子,对皇上您那可是极为敬服的。”

皇帝看向太皇太后点了点头:“天佑是个好孩子。不过,今儿不是议亲的时候,朕还是去看看慕霞的伤势吧。”

他说着话站了起来。刚刚是他先提及婚事的,如今也是他说现在不是议亲的时候;如此矛盾的事情,也只有他这个皇帝能做得出来,不管听得人心里想什么谁也不敢嘴巴上指责。

说完,皇帝把手中的凤冠递向紫萱:“郡主,你遗失的东西。朕赐给你的东西,岂能随意乱放?”这话好似是在责怪紫萱,却透着一种特别的味儿。

刺得太皇太后的眼皮抽动了几下,看着那顶凤冠眼中闪过几丝恼意,看一眼皇帝倒底没有开口说什么。皇帝拿着凤冠好半晌了,不早不晚在她开口后忽然就还给朱紫萱,那分明就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紫萱瞧了一眼太皇太后,发现她正瞪着自己,显然是不想自己接过凤冠来。

对着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她也没有多说话双手接过了太监奉过来的凤冠,并且还把它直接戴到了头上;然后轻盈的福下身子谢过皇帝。

太皇太后更加的生恼:“辅国郡主把凤冠掷还哀家时,可是好大的口气呢。”

紫萱看皇帝不开口,便道:“凤冠乃是皇上所赐,太皇太后要代为臣妾保管臣妾岂能不给?没有旨意,臣妾岂能自轻。”

太皇太后拿眼看皇帝见他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下微沉知道皇帝已经对她极为不满;其它的把戏计策还好说,如今皇帝手中最厉害的就是朱紫萱——她拼着性命不要的大闹起来,她堂堂的太皇太后丢不起那个体面。

终于,她咬咬牙把这口气咽了回去,但却气得胸口生疼生疼的。

紫萱也没有再说话;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今天皇帝肯为她撑腰,只是因为她做了让皇帝高兴的事儿罢,并不是皇帝真把她当成了皇家人看待。

但皇帝对晋亲王的态度有些奇怪,按理说今天平家被收拾晋亲王也是有功的,且因此失去一臂,岂有不赏的道理的呢?想想皇帝要赐婚的话,他是想把大阳蛮族交给晋亲王做为封赏,还是有意在试探晋亲王呢。

紫萱看向晋亲王,在他微有些发白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来。

墨随风正好回来,看到皇帝要去瞧水慕霞:“水公子刚刚醒了一下下,有样东西要给辅国郡主。”他把东西交给紫萱后,引着皇帝等人去瞧水慕霞。

水慕霞昏睡中什么也不知道,呼吸也极为微弱,御医们根本是束手无策;皇帝的脸色更为难看,却又回到大厅上:“来人,把丁阳给朕带上来。”

口气里倒听不出什么来,就好像丁阳只是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那个时常为他做事的贴心人。

紫萱等人完全没有准备,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这个时候,会在晋亲王府里要见丁阳等人,过问昨天所有的事情。

丁阳很快就被带了上来,因为平知寿是一同前往请金乌兄妹进城的人,自然也有人把他带了来。

看到紫萱的霎间,丁阳眼中闪过恨意、杀机等等,这些都是一闪而没;但有些奇怪的是,他在其它人身上只是看了一眼,在紫萱身上他的目光停留的时间有点长:可能因为恨意太重。

芳菲见此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如今的她不良于行是被人抬进来的;平生第一次以这么狼狈的样子见人,还是见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使得她对紫萱又添一层恨意。

丁阳和芳菲都很安静,没有见到皇帝就哭个不停,或是大声喊冤之类的,倒让紫萱有些吃惊:这太不像丁阳和芳菲了。心中也多了一份小心,知道这段时间只怕是两人有了什么变化。

紫萱忽然想到,皇帝突然出现在晋亲王府,绝不可能是无聊出来走走,肯定是有事儿才会来得;而平君的谋算皇帝应该不知道,至少他来晋亲王府之前是不知道:绝不会因平家之事而来。

再想到皇帝进厅的时候也太巧了些,说不定人早就到了呢;怎么想皇帝也不像是忽然赶上了,所以临时起意把平家狠狠的收拾了一番。平家经过今天在朝堂上会大受影响,只怕以后都难有立足之地。

眼下除了平家的事情之外,还能让皇帝来到晋亲王府的事情,应该就只有丁阳和芳菲的事情了。如果是国事,皇帝一道旨意宣晋亲王入宫就可以;不传旨而亲至,应该是不想诸如皇后这般的人,打扰他和晋亲王的谈话才对。

贤贵妃,还真得不能小看了她。能把皇帝劝动的人不多,能让皇帝肯离宫的人就更是屈指可数了。

紫萱也没有抢着开口,要等皇帝开口问起再说话。此时,丁阳和芳菲都能沉得住气,她又有什么沉不住气的。

丁家老狐狸还真是本事,居然能让贤贵妃想出这样的法子来;显然皇帝来寻晋亲王并不是想发落丁阳,明显是想让晋亲王不再过问此事,或是让他为丁阳说一两句好话?

皇帝看看紫萱再看看丁阳,哼了一声道:“丁阳,你现在有什么话要对朕说?”他开口先问的人是丁阳。

紫萱微微眯起眼睛来:这算不算是皇帝对她的暗示呢?她现在很好奇了,丁阳倒底为皇帝做过什么,能让皇帝如此的维护他。 Wωω тTk án C 〇

丁阳叩头:“回皇上的话,臣被郡主等人所诬入狱,请皇上为我们夫妻做主。辅国郡主把九黎之人带在身边,用那些我们上唐不知的毒物作恶,很难让人捉到把柄,因而连府尹大人都为郡主所骗。”

“臣夫妻如何还是小事,如果纵容郡主再这样下去,我们京城岂不是人人自危?皇上,就算您要喝口水,也要思量一番——天知道里面是不是有毒在。九黎之毒伤人于无形,让人防不胜防,因而九黎之人除非必要,实在是不应该留在上唐境内,尤其是留在京城之中。”

他说到这里又叩了一个头:“皇上,眼下的事情再清楚不过,郡主曾是丁家的弃妇,对我丁家恨之入骨;再加上九黎之事,说起来如果不是郡主等人误事,如今九黎已经是……”

丁阳说到这里恨恨的盯一眼紫萱:“郡主恨之深不用再说,才会设下如此毒局要置我们丁家于死地啊,皇上。”

皇帝没有问紫萱,摸了摸下巴:“你的这些话粗听有些道理,但是要有凭有据才成;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丁阳的眼中闪过喜色,知道父亲的话是对的,只要皇帝对九黎、对紫萱等人在心生疑就足够了;不止是以后朱紫萱他们定会大祸临头,而且他丁阳也就有了翻身的机会。

只要皇帝想留他丁阳,哪个敢说半个不字?他唉声叹气:“回皇上,郡主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臣,无凭无证;因为毒本来就无影无形。”

皇帝沉吟一会儿看向芳菲:“你,怎么伤得如此之重?”

芳菲看一眼紫萱:“臣妾是伤在郡主手中”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不要性命了?

334章 名声是把杀猪刀

紫萱听到后也没有怒言相向,只是冷冷的看了芳菲一眼,沉默的立在那里背脊挺直;她在等皇帝问到她,而且丁阳和芳菲开口的几句话还不能知道丁家的老狐狸倒底想做什么,此时争辩倒不如安静的等丁阳和芳菲把戏做完。

皇帝扫了一眼紫萱,见到她如此淡然心中更加认定此人已经有了大大的变化;四年之前她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又如何会让自己和太后生出那么大的不快来。

这样的女子,倒真得让他生出几分佩服来,但丁阳他不得不保,因为有件事情只能是丁阳去做;如果要另外找人的话需要时间不说,如何开口也是一个问题。事后,再多给她一些赏赐吧,就算是做为补偿。

晋亲王等人也只是冷眼看着芳菲和丁阳,想知道这对夫妻还能无耻到何种地步。

芳菲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立时再接着说下去,停下来就是等紫萱开口斥骂她,没有想到朱紫萱现在如此沉得住气,完全不像那个横冲直撞的人儿。

不过紫萱不开口她不能也闭上嘴巴,今天这个好机会岂能不好好的把握,非要把朱紫萱一脚踹到泥土深处,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皇上,臣妾有身孕却被郡主使人打伤,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臣妾差点就死在郡主的手中。”她说到这里流下泪来:“一直以来,郡主对皇上、对王爷等都说三年多来在丁家如何如何受苦,对丁家诸多的指责。”

她抬起头来看向晋亲王:“是,丁家的人对她的确不善不管是丁太夫人、丁阳将军还是臣妾等,连府中的下人们也对她很多的不恭不敬,这些都不假。丁府上上下下都不喜欢她,这是事实。”

晋亲王还真得是意外,就连紫萱也十二分的意外:芳菲既然要和要丁阳一起害人,又怎么会把丁府的过错拿出来说?直承这些事情对丁家当然是不利的。

“对,朱紫萱的恶妇之名也是我们故意为之。她在丁家并不是不事翁姑,而是太夫人根本不要她在身边伺候;她在丁家也不是什么事情也不管不顾,是我们上上下下都不用她管……”

“但,她悬梁之事却不是因为我们相逼,那是她有愧疚之心。不然的话太夫人不喜欢她,将军不喜欢她,臣妾不喜欢她,府中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她”芳菲忽然话锋一转,指着紫萱睁大了双眼:“郡主,如果不是为了丁府的名声、为了将军的名声,我们岂会哑忍到现在?”

“你呢,不知思己过还要血口喷人,这还不算还想要谋害丁阳将军和臣妾的性命,论毒天下无物可以出郡主之右之所以丁府无人能容她,是因为她身犯yin罪,做姑娘时就与人有私情,嫁入丁家后居然还和朱家的家仆私通,被臣妾撞破其好事才让其无脸活下去。”

芳菲说到这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私情之事在她嫁入丁家之前我们就知道,虽然我们不喜欢她却也不曾薄待了她,可是之后她居然还要与人私通——此事却是朱家的人发现的,在她回门的时候”

“此事是我们太夫人听到朱家丫头们说起知道的,只是这门亲事是赐婚,事关皇家和丁家的声名,因而太夫人只能压下此事;这么多年当然不会给她好脸子,却也不曾加一指在她身上却不想,她还要私通妄想以孩子来达到她的目的,成为真正掌管丁府之人。”

芳菲说到这里看向皇帝:“皇上,如果不是忍无可忍,臣妾断不会……”

“啪——”

一声耳光响起,芳菲被打得跌倒在藤椅上,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晋亲王看着她:“你再敢如此血口喷人,本王就当场诛了你。”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平平淡淡的很。

芳菲心中微微一颤,但是看一眼丁阳马上硬声道:“王爷,臣妾所说都是真……”她的话没有说下去,因为晋亲王手中一晃长剑已经取到了手中,剑尖就点在她的咽喉上,而且已经刺破她的皮肤,微微见了血迹。

她不敢再说一个字,因为知道只要她再动一动嘴唇,她的的咽喉就会被晋亲王刺穿。

紫萱上前淡淡的道:“王爷何必动气,真得假不了。她会为这番话付出代价的,要知道欺君之罪那可是大不敬。”她看向碧珠:“姨母,为她瞧瞧伤势吧,免得了她以后再开口诬王爷什么难听的话。”

她说完看向芳菲的眼睛,目光平平静静;在芳菲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恨,滔天的恨意,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这让紫萱微微的皱皱眉头,心知有古怪——芳菲可是极怕死的。

在她的身上的蛊毒未解之前,她怎么敢如此诬蔑自己?在知道丁家想害死她之后,又怎么可能会和丁阳联手呢?

碧珠答应着上前给芳菲检查了一下,然后道了一句“无妨”就退到了一旁。

皇帝没有阻止碧珠给芳菲检视伤口,他只是微皱眉头看着晋亲王;虽然没有说责备的话但是那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晋亲王把剑放下向皇帝施礼请罪,但是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如果再有敢如此诬紫萱的名声,他一样会再次拔剑且很有可能会杀一儆佰。

紫萱没有和芳菲说一句话,一个字也没有和她说,就转身回到碧珠的身边;果然,碧珠用极轻的声音道:“蛊虫沉眠了。”

这让紫萱有些奇怪了,听起来不像是解了毒但是那虫子应该不会危害芳菲的性命是真;详情她没有再问,因为当着皇帝的面儿不能说得太多,免得引来不必要的疑心。

至少她现在知道芳菲为什么会如此大胆行事不顾生死了;对于芳菲所污的事情她当然是生气的,但却没有怒发如狂:她倒底不是这里的古人,对于名声二字看得不是那么重的,至少不会让她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紫萱的目光在丁阳的身上一转,看一眼碧珠想知道他体内的虫儿是不是也睡着了;碧珠微微的点头,证实了紫萱的猜测。

现在紫萱很想知道,是谁能破解九黎的蛊:这可不是毒啊,在九黎也不是人人都会养蛊的。

此时的丁府之中,丁老太爷正和太夫人吃茶,他身边立着一位肤白赛雪的三十多岁的妇人,很是殷勤的伺候着丁老太爷和其妻。

“要见招拆招还是处于下风,且阳儿有太多把柄落在人家手中。”丁老太爷喝了一口茶:“要把一个妇人置于死在,在上唐这里没有比名声二字更利的刀子,一把杀猪的刀子。”他眯起眼睛来:“这也是根子,把丁家所有的不是都把化成有情可愿,都是我们有理。”

“错的那个就是朱紫萱,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东西这样的人根本不足信,所为所说都是假的、虚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谋算。”他把茶盏放下来看向妻子:“如此一来,我们丁家的名声不会有太大的损伤,而朱紫萱这次却是必死无疑,且不得好死。”

丁太夫人点点头:“老爷向来的计策都是好的。”

“如果不是你对阳儿太过娇惯,他岂会如此的不成器?”丁老太爷看一眼丁太夫人:“你以后不要再误导儿子,免得他再有性命之忧。”说完他看向那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推我去书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料理。”

走时他对丁太夫人道:“你不必等我了,有彩羽伺候着就可以了。”

丁太夫人直等丁老太爷走得不见了人影,才松开她在袖中紧握的手,轻轻的骂了一声:“狐媚子”

“太夫人,不是那个彩羽我们将军身上的毒还真是个麻烦事儿呢;如此也有了解毒的法子,只等将军和夫人回府,您就先忍一忍吧。”身边的丫头如此劝太夫人,换来的是太夫人长长的叹息。

大厅之上,芳菲被吓住之后不敢再随便开口,不得已皇帝只好问了一句:“丁夫人,你所言可有凭有据?要知道欺君之罪最轻也要杀头的。”

芳菲张嘴之前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看到那双冰冷的目光,她不自禁的把话又咽了回去,没有勇气把那一句至关重要的话说出来。

太皇太后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对于除去紫萱她是乐见其成的:只凭她能让钱天佑不听她话,为了朱紫萱能做任何事情来,她就早想杀掉这个女子以除后患。

“丁夫人,皇上的话你没有听到?”她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紫萱也看向芳菲:“丁夫人你说了这么久,不会也像丁阳将军来一句无凭无据吧?”这是她第一次开口问芳菲。

芳菲咬咬牙:“臣妾、臣妾……”她结巴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因为刚刚晋亲王那一剑真得让她生出胆寒来。虽然那个狱卒也刺过她一剑,但是她总感觉晋亲王要杀她的话绝不会偏一分、也不会慢一点,更不容人救她。

丁阳终于耐不住大声道:“当然有凭证的,有一块玉佩为证,上面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却是朱紫萱常年带在身上的东西;还有她绣给那奸夫的肚、肚兜为证。”

钱天佑听完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丁阳的嘴巴上:“你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还是不是个男人。”

335章 人证

丁阳跌倒在地上,用袖子抹一把嘴巴,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水出来:钱天佑一脚把他的嘴巴踢伤了。

“我的话绝对无假那玉佩如今还在朱紫萱的身上,只要皇上下旨让人搜一搜就能能知道臣绝无虚言;至于肚兜在丁府上,要呈上为证还要使个人去取才成。”他咬牙看向紫萱:“现在可知道后悔了?”

紫萱淡淡的道:“玉佩?我得玉佩有几块呢,不知道丁将军你指得是哪一块?”

丁阳看着紫萱:“你时刻不离身的有几块?以为可以骗得过众人去嘛,当初我让你在丁府本份度日,你偏不;现在走到这步田地,你后悔吗?”

他居然又问了一句紫萱后悔吗,使得芳菲恨恨的瞪了一眼丁阳;

紫萱不再看丁阳看向琉璃:“我有时刻不离身的玉佩?”她真得没有时刻不离身的玉佩,但是本尊是不是有她就不知道了,因而才会问琉璃。

琉璃摇了摇头,她更加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块玉佩了:“姑娘自幼不喜欢戴玉佩什么的,反倒是喜欢挂几个小小的银铃。”

丁阳大声道:“有,怎么会没有?正面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后面是一个男人的名字‘祺’字。”

紫萱听到他一说也想了起来,盯着丁阳发现他这次当真是滴水不漏,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完美——这个玉佩她真得有,只是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让琉璃收在了护国夫人府内。

那块玉佩是护国夫人死前不久给本尊的,后来护国夫人仙去之后,本尊倒是一直戴在身上:因为那是母亲留给本尊的念想啊。

不过后来,紫萱在丁家醒过来后,不喜欢在身上挂那块玉,原因是它太重了,挂在腰上很有点负担;再说那玉质还不错,当时紫萱也有心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变卖,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发生那么多事情,紫萱渐渐不再为那么几两银子发愁,因而也就把那块玉佩遗忘到了脑后:倒底不是她的母亲留她的,因而她没有像本尊那样时刻不离身。

如果不是玉佩上的字与那个名字,紫萱当时YY过可能是护国夫人的初恋情人给护国夫人的定情之物,此时听丁阳说起还真得不会想起来。

丁阳盯着紫萱:“想起来了?那块有‘琪’字的玉佩——你把所有的嫁妆用来赎你的罪过,骗我相信你改过了;可是你就是不肯把那块玉也抵出来,不会你连那么重要的玉都不记得了吧?”

琉璃大怒:“那是我们护国夫人给我姑娘留下的念想”

丁阳却冷冷的一哼:“你是她的丫头当然会为她找理由开脱,把一切推给死人来个死无对证,自然谁也拿你们没有办法。但是,那玉佩上的字——会是一个母亲留给儿女的东西吗?”

皇帝闻言微微皱起眉头:“当真有这么一块玉佩?”显然他对芳菲的话也并非是全信,半晌没有开言是被芳菲的话弄得不快了。

他并不想让丁阳有什么三长两短,可是朱紫萱刚刚立了大功回来,他也不能在此时就对其降罪的;而且芳菲如此歹毒想置人于死地的话,也让他很反感。

真真是没有想到文贤贵妃那么温柔、在皇后手下滚不起一点浪花、就算是有子也被压得死死的人,会有这么一位心计如此深的妹妹。

紫萱权衡过此事,那玉佩虽然不在她身上但就在府中,如果她否认再被人发现、或是被皇帝的人搜出来,那当真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她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不必心虚到那种不承认的地步。

“是,的确是有那样一块玉佩;的确是母亲给臣妾。”紫萱长长一叹:“此时玉佩就在护国夫人府内,由臣妾的贴身侍婢前去马上就能取来。”

皇帝倒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痛快的承认,倒是相信了紫萱的话:“倒不忙去取玉佩;郡主你能不能给朕说说,护国夫人为何留给你那样一块玉佩。”

紫萱长长一叹:“那是臣妾之母在九黎遇到父亲后,父亲在两个人私订终身时送给母亲的信物,上面的名字就是父亲在九黎的化名。取来玉佩,皇上看看上面的雕法就能明白;虽然上面花式为上唐之风,可是雕法却和我们上唐截然不同,就是因为那玉佩是在九黎所雕。”

皇帝点点头打发太监和琉璃去取玉佩:“听郡主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

丁阳闻言重重的叩头:“皇上,臣所言都是真得,请皇上不要被郡主的言语所骗。”

皇帝微皱起眉头:“丁阳,郡主所说得话都是有理有据的,而且玉佩取来让人验一验雕法就能知道,此事岂能做假?”他语气微一缓:“不会是你们误信了小人的谗言而生出的误会吧?”

他只是想把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好一个人也不用处置,各人归各家最好。

紫萱怎么能这样放过丁阳等人:“皇上,此事如果证实是丁家之人诬臣妾,还请为臣妾做主;且臣妾也有下情要禀,到时一并请皇上处置。”

丁阳当然知道是何下情,他眼中恨意一闪看了一眼紫萱,目光十二分的复杂,就好像在对紫萱说:你逼我,现在可不能怪我了。

“皇上,臣不只是有物证,臣还有人证。”他叩头说完,身子里的力气仿佛一空,伏在地上半晌没有抬头。

皇帝对于紫萱和丁阳谁也不相让很有些恼怒:“什么人证?”

丁阳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就是朱紫萱继母朱贾氏,她能证实朱紫萱在朱家时就已经不贞”

紫萱咬牙:“继母不慈,屡次害我及幼弟,此事京城之中有几人不知?你居然找此人来为证,根本就是存心谋害于我。”

丁阳抬起头来看向紫萱:“那朱家的朱厚田,朱紫萱你的生父呢?他能证实那玉佩是否是他送给护国夫人之物吧,相信郡主你无话可说。”

紫萱盯着他心知此时他提起朱大老爷,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但是虎毒不食子啊,朱大老爷是贪财,但是他对本尊并非没有一点父女亲情的:在这等大事上,他应该不会诬自己的女儿才对。

再说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又能如何说呢?就算她开口说朱老爷不是好人,也只会让厅上大多数认定她不孝之名,除此之外绝对不会对朱老爷有什么不相信的。

古人嘛,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错的都是孩子。

再说有人也不等紫萱开口,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几乎同时开口:“来人,宣朱家的人进来。”

皇帝闻言看了看紫萱,又看了看丁阳心下也生出几分怀疑来:两个人都有太大的把握的样子,都是如此的自信——倒底哪个在说谎?虽然丁家能把朱家的人弄来为证,虽然他还没有听过,但是他直觉相信紫萱要多一点点。

贾氏进门来就跪倒在地上了,她实在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不管是太皇太妃、或是太皇太后、还是皇帝,都是她这辈子做梦也想不到能见到的人;就算是晋亲王,也让她心惊胆颤啊。

朱老爷要好得多,只是有些神思不属,看到自己的妻子跪在门口处,他微微一愣居然屈了屈身子,差点也跟着跪下去;幸好及时想起来,拉了一下把贾氏,急行几步跪下向皇帝等人见礼。

紫萱看到朱老爷心中涌出来的滋味当真是辩不清的:丁阳这些人诬蔑她,她生气归生气却不会伤心,因为那是仇家;就算是贾氏前来为证,她也不会伤心,因为倒底贾氏在她心里算是外人。

可是朱大老爷呢,他可是本尊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是她如今的生身之父:因为紫萱的身子里的的确确流着朱大老爷的血。

她咬了咬牙没有说话,倒底现在朱大老爷并没有开口说话,可能他来并不是给丁家做证。

“朱厚田,你去过九黎是不是?”太皇太后开口了。

朱大老爷叩头应道:“是。”他自打进来就没有抬过头,不曾看过任何一眼;低着头也不是什么也看不到的,至少可以看到各人的脚,但是他只是盯着的双手哪里也没有看半眼。

太皇太后的声音温柔了很多:“你在你九黎可曾用过化名?”

朱大老爷的额头上见了汗水,那些细密的汗珠很快凝聚成一颗颗的汗珠滚下来,有不少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背上青筋鼓起纠结着,显得有几分狰狞。

“哀家的话,朱厚田你没有听到吗?”太皇太后把茶盏的盖子轻轻的掷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朱大老爷终于开口:“臣、臣听到了。”他现在还是官商。

说完这一句话他终于抬起头来,虽然他一眼都没有看厅里,却还是一抬头就看到了紫萱:血脉相连啊,不需要去找他凭感觉就知道女儿立在哪里。

紫萱的眼睛平平静静看着他,没有乞求没有伤心,那么平静的看着他;霎间让朱大老爷仿佛看到了他原配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同样是这样的平静——之后,她就以命易命救了丁阳,也换来了朱家的飞黄腾达。

不是他的原配以命相救,朱家就攀不上丁家,就不会有朱家现在的风光;这些,不用谁来提醒他,他不但懂且没有忘掉。

“臣在九黎……”他迎着女儿目光开口了,声音明显的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见到皇帝等人太过紧张或是吓到了。

紫萱的心提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上一世她那个亲生的父亲:这一次,生身之父会说什么样的话来——是伤痛她的心,还是让她能再相信这世间上的骨内亲情四字。

336章 谢恩

太皇太妃皱起眉毛冷冷一喝:“太皇太后问得话问了两遍,你却到现在回答的吞吞吐吐,你们朱家是不是个个都把不把皇家放在眼中?”

被她一喝把朱老爷吓了一跳低下头来,不再看女儿的那双眼睛,但是他脸上的汗水更大、汗珠也更大了些;同时,脑中不时的浮现的两双眼睛,一双是女儿的、一又是他原配的,最后这两对眼睛叠在了一起。

他的眼中也终于有了泪水,两滴大大的泪水流了出来,打在了他的手背上,和那些汗水混合在一起,又从他的手背滚落。

“我们老爷在九黎没有用化名。”贾氏见丈夫还不开口,生怕惹得皇家一怒把他们朱家灭了门,所以急急的开口代为作答。

太皇太后闻言看了贾氏一眼却没有说话,因为她现在要得不是贾氏的回答而是朱老爷的;而且贾氏不是紫萱,在注重规矩的太皇太后面前不经问而自行开口当然惹得太皇太后极为不快。

都不必太皇太后开口,自有宫人过去给了贾氏两个重重的耳光,打完还瞪她:“还不谢谢太皇太后的恩典?在太皇太后、皇上、太皇太妃面前,没有问你有你说话的份儿嘛。”

贾氏被打得双脸热辣辣的疼,却也只能依言对太皇太后叩头谢恩;她原以为今天如果能哄得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高兴,能被赐下一两件宫中的宝贝来:两个老太婆还不好哄吗?

却没有想到刚开口太皇太后就赏了她,只不过不是她想要的宫中宝贝;尤其是在朱紫萱面前,心中这份难堪与憋屈都不要提了;但她除了忍也只能忍:那可是太皇太后啊。

太皇太后也不理会贾氏在想些什么,看向朱老爷:“你想要让哀家和皇上等到什么时候?”

丁阳的头垂得非常低,就算是他身边的芳菲也无法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但是呼吸有些紊乱、粗重,显然他很紧张。

芳菲的双手也捏了一把汗水,但此时她不能随便开口,不然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宫人教训还是小事,如果因她的话而让皇帝对朱家人嘴里的事情生疑,那就真得后悔莫及了。

晋亲王看着朱老爷,不过向来脸上只有冰冷神色的他,看着朱老爷的目光也照样是冰冷了,看不出他是不是紧张。

倒是碧珠和钱天佑一脸的紧张,恨不得替朱大老爷说出“是”字来:因为那原本就是事实啊,有什么好为难的。

厅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老爷的头上,使得他汗水出得更多,双手的手指微微屈起,想能扣住白玉石的缝隙;但是晋亲王府的白玉石根本没缝隙,因而他用尽了力气也无法让自己的双手不颤抖。

朱老爷合上了眼睛,可是泪水却依然涌了出来,他的声音哽咽了起来:“臣、臣在九黎从来没有用过化名。”说完身子一晃几乎软在地上。

心上的疼痛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得到,因为他知道他所说出的话有什么样的结果;就算是紫萱再不让他喜欢,就算这个女儿再顶撞他,也是他的女儿,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他还记得迎接紫萱来到世上的那一天,在稳婆手上接过紫萱来时,他的双手有点轻微的颤抖:就算是个女儿,他心中依然有着激动,因为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啊。他是真得疼爱过紫萱,也有过那么一段时光紫萱的笑脸就是他所求得最大幸福。

如今,他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到了铡刀下,是真得很心痛。

紫萱听到那句从来没有用过化名,并没有吃惊,没有她自己都以为会有的震惊;就连那伤心也只是淡淡的,并不是因为这个朱老爷不是她的真正父亲: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相似,她真得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让她面对第二次。

她甚至对着朱老爷笑了笑,模糊的眼睛里涌出来的泪花,提醒她——你还是心疼的,因为你还是有期盼的,想要一个真正的父亲

曾经,那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也有一个父亲亲口对保安说:“是她。”所指着的就是她紫萱。

当时的震惊、狂怒、心痛就烙印在她的心底。

紫萱原以为自己早已经忘了,早已经不再在意,早已经不再想拥有一个疼爱自己、宠爱自己,如同旁人都有的那样的父亲。

直到朱老爷吐出那句“从来没有用过化名”时,她才知道当年那道伤口从来没有愈合一直都在流血,一直在疼痛:她只是把那疼痛遗忘了,假装遗忘了,因为她处理不来。

血亲啊。这不是无关的人,这不是其它的人,这是她的血亲:骨中的骨、血中的血,斩也斩不断的血肉之亲。

那心底淡淡的疼痛浮了上来,然后牵动了那旧年的伤口,越来越疼痛、越来越疼痛;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关不住,一颗接一颗的涌出眼眶来,争先恐后的滚过她的脸,落在她胸前的衣衫上。

疼痛虽然不致命,却几乎要把紫萱淹没了。她一步一步走向朱老爷,耳边太皇太后的声音也是那么的虚无飘渺,一会儿在左一会儿在右:“朱厚田,那你是不是曾送过一块玉佩给你死去的原配护国夫人?”

紫萱只是机械的向前走前,什么皇帝、什么太皇太后……统统的不在她的脑中了;她看不到路,她什么也看不到,因为她的眼中全是泪水:一拨化成泪珠滚下去,另外一拨已经迫不及待的涌上来,使她的眼睛模糊一片;但,她还是坚持走过去。

晋亲王的身形一动到了紫萱的身边:“紫萱,你,还有我们。”他看懂了紫萱的伤心。

紫萱心头一震,抬头却看不清楚晋亲王的脸,泪水顺着脸淌了下去。

朱老爷的身子也有了轻轻的颤抖,对于太皇太后的问题他忽然间没有力气再回答。

“朱厚田,哀家的话你是不是都要哀家问两遍才成?”太皇太后怒了。

朱老爷的身子一颤,贾氏在身边扯他急声轻轻的提醒他:“太皇太后怒了,老爷,你不为我们两个着想,也要想想那三个孩子。”

听到妻子的话朱老爷的眼睛再次合了合,正想开口时就听到紫萱平平静静的问话:“为什么?”

朱老爷身子被三个字压低了不少,低着头没有作声,看得丁阳和芳菲几乎想过来给朱老爷几掌: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不开口呢?

紫萱同样看不清楚朱大老爷的脸,她弯下腰可是朱大老爷的头却更加的模糊;就如同她和朱老爷的距离,看上去伸手就能触及,其实远得让紫萱根本看不到其背影。

“为什么,父亲。”她的泪水依然还在往下滚落,可是声音却平静的很:“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可以原谅你的理由

多少年之前,她曾想大吼出来,想问问她的父亲为什么明明知道,偷了商场东西的人是她的弟弟而不是她,却非要对保安说出是她的话来

她恼恨父亲的狠心,可是更恼恨自己的软弱,就算她的父亲如此对她,但想知道原因的目的其实就是想有个理由可以原谅他。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母亲,真得不想再没有父亲啊。

多年之后的今天一切仿佛是重演,紫萱却没有力气大吼,只想知道朱老爷为干什么要陷害自己:陷害自己这个他的亲生女儿;想知道朱老爷的心是不是肉做得,否则怎么会助她的仇人来谋她的性命。

贾氏看到丈夫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马上尖声叫起来:“什么为什么?你自己做得好事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去吗?原本只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可是你如今却要害人,难不成我们还要助纣为虐不成。”

紫萱反手一掌狠狠的落在贾氏的眼睛旁,原本想打得是她的脸,但是眼睛模糊不清所以才会打偏了:“我自和父亲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贾氏抚着脸大叫:“皇上啊,太皇太后啊,太皇太妃啊,你们看到她这个逆女……”

晋亲王的长剑过去,贾氏的头上高高耸起的发髻落地,留在头上的只有脑后的一掌长的发,还有两鬓比一掌稍长些的发;她的头顶却光秃秃的,比姑子们的头顶还要亮三分。

贾氏还没有来得及惊叫,她脑后的头发也不见只余耳边的少少的一点发:她只感觉头顶一阵凉然后就看到了地上自己的头发,上面还有她所有的最贵重的首饰。

终于反应过来的贾氏想尖叫,发现晋亲王的剑尖抵在了贾氏的咽喉处,她吓得差点大小便失禁,看着晋亲王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一动也不敢动。

“郡主赏赐了你,你居然不知道谢恩?”晋亲王的话比寒冰还要冷三分:“谢恩”

贾氏脑中也没有想起什么母女尊卑来,更加没有想起孝道来,在晋亲王把剑稍一拿开,她马上对着紫萱叩下了头去:“谢郡主赏,谢郡主赏。”眼泪鼻涕是一起流了出来,她实在是吓坏了。

紫萱却没有理会贾氏,依然用眼盯着朱老爷,就算是看不清父亲的面目她依然努力的看着他:“为什么?”她执意要朱老爷给她一个答案,这个比皇帝会不会降罪于她更加的重要——于她来讲就是这样。

337章 了断

紫萱问一句为什么,朱老爷的身子就往后缩一缩,却就是不肯答紫萱。

朱老爷原本就对紫萱姐弟不好,对紫萱更是利用其为朱家谋好处,但他倒底知道这一双儿女是他的骨肉,所以不管如何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他们害死,也从来没有做出过会直接要他们姐弟性命的事情。

今天他却很清楚自己说出口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因而心中生出的愧疚让他根本无法面对女儿的质问;简单的三个字“为什么”就好像三座大山般,压得他连头也抬不起来。

紫萱俯低了身子,泪珠滴落在朱老爷的手背上,晶莹剔透的在灯光下闪耀出七彩的光芒;这样的美丽却如同是毒针般刺入朱老爷的心中,让他的手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后,泪珠一晃流下了他的手掌,只留下一条泪痕。

“父亲,为什么?”她低低的声音就如同儿时在朱老爷耳旁的呢喃:“给我,一个理由。”

朱老爷的泪水也流了出来,却依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亲手把女儿推向了绝路,还有什么好说得?

皇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咳了两声:“朱厚田。”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来,好像只是有点不耐烦。

他也很奇怪朱厚田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紫萱当真做过那些事情,也改变不了紫萱是他亲生女儿的事实:如此做,予他有什么好处?

朱老爷听到皇帝唤他连忙叩头:“臣、臣在。”他对皇帝比对太皇太后更加的恭谨。

皇帝看着他悠悠的道:“朕对你为什么要为丁家做证,来指你的亲生女儿有错在身也极为好奇呢;难不成你不知道你的几句话,可以要了你女儿的命吗?如果你不知道,现在朕也告诉了你,你眼下知道了?朕很好奇,说吧,为什么?”

朱老爷的身子一颤:“臣、臣……”所有那些被人教过的慷慨激昂在此时都不管用了,他根本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倒底良心摆在眼前,女儿就立在他的跟前,他怎么说得出大义灭亲四个字来。

朱紫萱可是他亲生的女儿啊。他痛苦的摇了摇头:“臣不知道。”他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最后只能以不知道来搪塞。

皇帝笑了:“不知道?朱厚田的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对君如此说话。” 说完他看一眼丁阳和芳菲:“朱厚田不知道,那丁阳你可知道,说来给朕听听如何?”他最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瞒,那表示这些臣工以为他是一只可以哄骗逗弄着玩的猴子

丁阳和芳菲的目光都是一闪,由丁阳叩头道:“曾经结为亲家时,臣对朱家也算是有点恩德,曾经的岳父对臣也极为不错;现在郡主一心想要臣的性命,朱家老爷才会为臣说句公道话。”

“是吗?”皇帝眯起眼睛来:“我以为你们丁家给了他们朱家天大的好处呢,不然一个人怎么会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要了,当真是连个畜生也不如啊。”

朱老爷听到皇帝的话身子一颤,刚想开口贾氏又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最终他还是闭紧了嘴巴。

太皇太后慢慢的道:“不管朱厚田为什么会为丁家做证,他说出来的话是真得就好;倒底,亲生父亲怎么会诬自己的女儿呢?”她看一眼紫萱:“你还不跪下?”

紫萱猛得回身:“臣妾,为什么要跪下?”

“你不知罪?”太皇太妃立起了眼睛来。

“臣妾何罪之有?”紫萱寸步不让,迎着太皇太妃的目光毫不退缩。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好,那哀家就让你心服口服;朱厚照……”

紫萱却大声道:“不劳太皇太后了,由臣妾来代太皇太后问话如何?父亲,你当年可曾送过一块玉佩给我的母亲做为定情的信物?”

朱老爷听到女儿的话两只胳膊一软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过了半晌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紫萱长长吸了一口气,仰起脸来把泪水忍回去:“朱家老爷,你是不是在九黎的时候,送过一块玉佩给护国夫人做为定情信物?君前不能失仪,是与不是请朱家老爷亲口作答。”

“没有。”声音颤抖着,可是朱老爷答得却不含糊。

紫萱看向朱老爷:“抬起头来。”

朱老爷身子一颤没有动,他不敢看女儿的脸。

紫萱大声再重复了一遍:“朱家老爷,抬起你的头来”

朱老爷缓缓的、缓缓的抬起了头,看到紫萱一脸泪痕、看到紫萱那双眼睛里的绝望,他猛得又低下了头:“我、我对不起你。”

紫萱一把扯住朱老爷的衣领,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你对不起的何止是我这个女儿,你最最对不起的人是我的母亲她自千里之外的九黎,不惜与家人决裂也要保你性命离开来到上唐,你居然连你们当初的那点情义也要否认掉。”

她看着朱老爷的眼睛:“你对着我九泉之下的母亲说,你当年有没有送过母亲一块玉佩做为定情信物?”

贾氏看到朱老爷脸色心中大吓,连忙叫道:“郡主,你就算是贵为郡主,我们也是你的父母,你眼中可有孝道?皇上,太皇太后,请为我们夫妻做主,如此恶女……”

晋亲王的长剑一闪,贾氏的耳朵就落在地上,贾氏惊天般的叫了起来,却只叫了半声就戛然而止:因为冰冷的长剑贴在她的另外一个耳朵上面。

太皇太后皱眉:“晋王,皇上面前你一而再的失礼……”

晋亲王回头看一眼:“我说过,有谁敢辱我欢喜的人一句,必不会轻饶。就是因为皇上在这里,我才会一再的饶过她,否则她现在就如平家女一样。”

皇帝看着晋亲王,目光落在他的胳膊上忽然长长一叹:“皇叔对朕向来关爱有加,如果不是这些人惹怒皇叔,皇叔定不会在朕面前动刀兵的。何况,我朝先祖也是马上夺天下,朕如果连把剑也怕当真就是不孝子孙了。”

他居然为晋亲王开脱,并且还允了晋亲王在他面前用剑。

太皇太后很不快,太皇太妃看不出什么来;但太皇太后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虽然贾氏大呼小叫在君前失仪,但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辅国郡主怎么能够如此对自己的生身之父。”

紫萱头也不回:“子有不孝、父有不慈;如此父亲也能算是父亲?”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孝道摆在这里做儿孙的就要听其吩咐;就算你父亲有不是,但不闻圣人道——父要子死,子不死就为不孝吗?”太皇太后厉声道。

紫萱回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依着太皇太后这话,是不是只要您一句话吩咐下去,皇上就要退位让贤,否则就是不孝了?”

太皇太后闻言心中一惊,脸上大怒:“朱紫萱,你敢挑拨哀家和皇上,还不知罪?”

“不敢。”紫萱淡淡的答道:“臣妾只是遵循太皇太后的话来想事做事,不过就是把您的道理放在了您和皇上身上而已;您的话是对的,那臣妾的话有什么错?如果您的话是错的……”她没有再说下去。

皇帝就好像没有听到般,没有喝止也没有斥责紫萱,倒更让太皇太后心中犹疑不定。

无人再说话,紫萱回过头看着朱老爷:“不用我再问一遍了吧?”

朱老爷已经被紫萱的大胆吓得三魂丢掉两魂半,再次被问喃喃了半晌后,看到贾氏眼中的乞求想到他的另外三个孩子,终于合了合眼睛:“我没有送什么玉佩给你的母亲。”

紫萱放开朱老爷:“是吗?那看来倒是我母亲记错了,我也记错了。母亲在相救丁大将军之前,把那么一块玉佩交给我的时候,还轻轻的说了一句,当年有情因而无悔。”

朱老爷这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泪水纵横在脸上,眼前浮现的是在九黎时,那个对着他娇笑的纯真小姑娘:她,居然到死也无悔她,居然到死也不恨他

紫萱看着朱老爷声音冷了下来:“母亲不恨你,但我不是她,我恨你。我,要除朱姓,自此之后再也不做朱家之人;同你朱家老爷也无瓜葛。”

贾氏想开口可是因为丢掉的耳朵,最终还是没有敢,只是紧张的看着朱老爷希望他能狠狠的教训这个大不孝的女儿:这天下间,只有父母不认儿女的,哪有儿女不认父母的道理?

太皇太妃冷冷一哼:“不知所谓。”这一句不能解恨般又加一句:“不知礼不知耻。”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冷冷的接了一句:“你要除去朱姓?哈,天下间没有这样的事情,你的身上的血肉是你母所给,你身上的骨头却是你的父亲所赐,你要除朱姓,嘿嘿,哀家看你如何除得。”

皇帝看着紫萱抚着下巴:“郡主,等玉佩拿来再说,你先坐下吃杯茶静静心。”他感觉去取玉佩的人回来的也太迟了吧?怎么这么久人还没有回来。

紫萱对着皇帝叩头下去:“皇上,臣妾眼下要就了断朱家的事情。”她起身看向朱老爷:“骨头是父亲所赐?好,那我就剔骨还你——你要我死,我就是死也不要有你这样一位父亲”

她说着话就去夺晋亲王手中的剑。

338章 前程

晋亲王闪身躲过,看着紫萱摇头:“紫萱,不要。”看看地上的朱老爷他又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不值。”

紫萱伸手泪水长流:“我们身为儿女的确是身负父母的生养之恩,就算他再不慈也是我的父亲,可是这样的一位父亲,如果死掉之后还要和他有个父女的名份,我就是死也难以瞑目”

“成全我,王爷。”她对着晋亲王屈膝万福。

晋亲王拒绝:“你不会死。”他不可能让紫萱伤到自己。

紫萱闻言回身抓起茶盏托来在桌子上一摔:这事儿她做过的。当下抓着带尖的瓷片看向朱老爷:“你给我的,我还你;无论生与死,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干,我不再是你女儿,你也不再是我父亲。”

晋亲王就算是到紫萱身边,可是她的瓷片握在手掌心里已经割伤了她的掌心,尖端抵在另一手的腕处,使他不敢轻易出手生怕再伤她。

紫萱也是被伤到最深,原来的父亲如此、现在本尊的父亲还如此?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她只想不要再有父亲。

不是以前的那种不理不睬,而是她不想再有这样一位父亲因而她用力向手腕处刺入,身上的伤痛并不能让她惊叫,因为心底的痛已经让她癫狂。

晋亲王的剑柄点过去,可是紫萱握瓷片太用力,只是让她刺入的方向偏了刺在了手背上,并没有把她手中的瓷片弄掉。

他现在只有一只手,想不伤害紫萱而阻止她有些太难了。

墨随风看看皇帝在心底长叹,此时他再顾忌什么君前不君前的,他的朋友很可能又要多一个缺胳膊少腿的;闪身到紫萱身边想要握紫萱的双手,却被她怒目一瞪停下了。

紫萱看一眼扑过来也停住的钱天佑:“你们不要害我。”她说完把受伤的手掌按在了桌子上,举起资片就要对着手指斩下去

“住手。”

朱老爷再也无法沉默,他看着紫萱:“我、我立下文书赶你出朱家门,从此以后你和文昭都不是我朱家的人,同我朱厚田无半点关系。”

要把女儿逼死他已经心生不安愧疚,无论如何他也无法再面对女儿要剔骨还父;那瓷片不是在刺入女儿的血肉,那是刺到他的良知上。

贾氏看到晋亲王远离胆子又大了一点点:“老爷,不可。”如果朱紫萱不是朱家的人,那好处丁家人还肯给吗?

朱老爷却没有理会贾氏只是看着紫萱:“我,逐你出家门,从此我们就不再是父女;你、你也不用剔骨还我。”

紫萱看看点点头:“你也不想和我是父女,很好。”

晋亲王等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刚刚他们的心差点自嗓子眼里跳出来。

碧珠看着紫萱,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显然却是同意她的做法,为什么要欠朱家的,一点也不欠朱家的之后,就可以向朱家讨回所有朱家亏欠她们的。

紫萱说完,忽然手起瓷片带着寒光闪过,她的一戴小指被斩了下来:“你写不写文书是你的事儿,我要剔骨还你就是要和你断得干干净净,从此之后再无人能指着我说一句,你怎么可以不遵孝道。”

晋亲王合了合眼:“随风,药。”眼睁睁看着紫萱斩下自己的小指来,这比他断掉一臂还要痛。

紫萱却拿起自己的小指来:“血肉是我母亲给我的,要剥离下来才是。”

贾氏吓得双眼发黑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一眼:朱紫萱伤到自己她心中当然痛快,但是却无法看着紫萱把自己手指骨剥出来。

皇帝也微微的皱了皱收头:“辅国郡主,事情未明之前不必如此自伤。快,疗伤要紧。”烈性的女子他见过,如此绝决的当真是第一人。

太皇太后也吓到了,现在当然再也无话可说;想到如果不是她多说那两句话,如今也不会有紫萱断指剥骨一事,她下意识看向晋亲王。

晋亲王现在没有理会任何人,他只是担心看着紫萱。

朱老爷已经软倒在地上:“不,不;我不要你的骨头你不是我女儿,我也不是你父亲。”他对着皇帝叩头:“皇上,求您给臣做主。”

皇帝没有答应只是看了看太皇太后,下旨要人家父女再不相认这种事情他不会做得;而且此事是太皇太后招惹出来的,如果当真要有人下旨的话,也不会是他。

朱老爷不停的叩头哭诉,直到紫萱把一小截骨头扔到他面前时,他更是发疯一样的叩头:他真得受不了。

他知道女儿可以死,但是女儿当真剔骨还他而死在他面前,以后他也不用活了。

太皇太后终于开口:“既然如此,辅国郡主和朱厚田你们再无瓜葛,各自的两家人。”她不得不说出这句话来,只是不知道后史会如何评价她的这句话。

朱老爷听到太皇太后的话后,哭倒在地上连谢恩也忘了;长女的性子后来是极烈的,却也没有想到会烈到如此地步啊。

紫萱看看朱老爷,忽然跪下对着他叩了三个响头起来:代本尊还朱家老爷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自今天起,她和朱家再无瓜葛。

太皇太妃看着紫萱的眼神也有了变化,不知道是不是被紫萱的举止吓到了,这次倒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琉璃终于回来了,只是跟在她身后的太监衣衫有些乱。

太监马上叩头:“皇上,辅国郡主的丫头指使护国夫人府的人打晕了小的,才回来迟了。”

皇帝的脸拉长:“为什么?”不怒而自威,帝王之怒根本不必形于色,也能把人吓得血色全无。

琉璃把玉佩呈上:“婢子要去朱家走一趟,可是公公却不放只能委屈他了。” шшш¸тTk ān¸¢ Ο

“朱府?”皇帝看看玉佩,上面的花纹是上唐常见的风格不假,但是那雕工的确和上唐的不同:“为什么要去朱府。”

紫萱上前跪倒:“是臣妾吩咐她去得,皇上要降罪就罚臣妾吧。”

皇帝看看紫萱:“朕问,去朱府做什么?”

紫萱连忙给琉璃使个眼色,让她赶快作答。琉璃连叩几个头后道:“婢子去朱府去见二姑娘、三姑娘和二公子,然后不出所料听到他们对郡主的讥讽,让婢子识相些给他们叩头,不然就要陪着我们郡主一起掉脑袋了。”

皇帝看一眼朱老爷和贾氏:“哦?还说了什么?”他问得是自己使出去的太监。

太监看看皇帝脸色,又悄悄溜一眼晋亲王,他倒底是机灵的知道此时不能报琉璃的一棒之仇:“回皇上,朱家姑娘和公子说,只要郡主一死,他们就会有前程了;朱家二公子就能捐个监生,而两位姑娘也能参加明年的宫中选秀——落选后也能嫁入大家族。”

皇帝看看丁阳眼底闪过恼意:“哦?他们不会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说话吧?还是说,有人向朱家的人承诺了什么?”

“小的不知道了,因为朱家的姑娘和公子们没有说;就算是琉璃动手把他们打了,他们也没有说出是谁会给他们前程;依小的所见,应该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太监叩头答话很是清楚。

紫萱却听得两眼一黑,手指点向朱老爷:“你、你就为了你那三个孩子的前程?”这样的原因,是谁能承受的住。

朱老爷看向紫萱咬牙:“没有的事情,你不要胡乱冤枉人。”

皇帝悠悠的开口:“朱厚田,你是说,朕的人扯谎了?”刚刚回话的人可不只有琉璃,还有皇帝身边的小太监。

朱老爷吓了一大跳连忙请罪说不敢:“臣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不再开口,好像有些累了的样子斜倚在那里半合上了眼睛。

紫萱瞪着朱老爷:“就为了你那三个孩子的前程,就要牺牲了我的性命?”

朱老爷想到皇帝的话,知道此事已经瞒不住索性直言:“你这个做大姐的一路高升、步步青云,可是你为弟妹们做过什么?文昭都是四五品的官阶了,可是你家中的弟妹呢?”

“我岂能不为他们考虑一二,要知道他们原本就不如你聪明,不给他们谋个好前程,难道要看着他们过苦日子不成?”朱老爷斥紫萱:“如果你肯管……”

他就是知道为了另外三个儿女而害大女儿性命不对,所以他才会如此愧疚啊;但是如果放过这次机会,凭他是无法给三个儿女好前程的,且朱家自己就岌岌可危啊。

紫萱不敢相信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我也只是想给他们安排好一点的日子,你不肯管我只能求助于人。”朱老爷偏过脸去:“是我不对,但是不关其它人的事情,你恨就恨我好了。”

就算是断父女关系,可是骨肉是断不掉得;他是朱紫萱的生身之父,所以根本不怕紫萱会对他如何,因为他知道紫萱根本不能拿他如何。

“你大妹妹原本可以嫁入丁家的,却因为你而不能嫁闹得名声有损,哪里还能找个好人家?你二妹同样也是无法找个好人家,至于你小弟不是读书的材料,也不喜欢经营之事,如果不好好的安排,你让我百年之后如何闭得上眼睛?”他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皇帝听得睁开眼睛看看朱老爷,不是亲眼所见他真得不会相信世上还会有这样一位父亲。

紫萱终于爆发了:“你为他们着想,可为我想过一点点?我也是你的亲骨肉啊,而且他们有父有母,我和文昭呢?我们姐弟只有你,只有你啊你却只知道为他们打算,可有想过我们姐弟半分?”

339章 以你之命可舍得

越说越气越痛心的紫萱,忍不住再次抓起朱老爷的衣领来:“为了你那三个儿女的所谓前程,你就可以狠心置我于死地?他们是你的儿女,我不是吗?你知道为他们打算,就为同是你儿女的我打算了一条死路。”

朱老爷也不挣扎,任凭紫萱对他如何他也认为自己是活该;但是有一样他不有放弃:“我只是实放实说,虽然是受人好处才来做证,但我的话没有做假。”事情败露了只是受了人好处,并不是他所说的事情为假。

大女儿已经和他断绝了关系,从此再无修好的可能,如果不能为家中三个儿女博个前程,他以后老了之后要靠谁?所以他再有愧疚、再感觉对不起紫萱依然还是说出了那样禽兽不如的话来。

这下子紫萱再也忍不住,狠狠的一掌甩在了他的脸上:此人没有半点人性啊。

不管是二十一世纪她的父亲,还是眼前这个本尊的父亲,她就算是揪住了衣领,但是她的心底很清楚,这人是她的父亲因而,她就算再气再伤,也不曾兴起给她父亲一个耳光的念头。

直到现在,紫萱是真真正正的、彻彻底底的断了她和朱老爷的关系,一个耳光抽出去打掉的是紫萱心底深处对骨肉亲情的渴望。

贾氏没有想到紫萱打完一掌后,接着又是一掌,连忙过来拉扯朱老爷;倒不是担心朱老爷受伤什么的,只是她儿女的事情还没有成之前,可不能让朱老爷有什么闪失。

要知道她母子四人还要依靠朱老爷吃饭穿衣呢,怎么可以让朱紫萱给活活打死呢?尤其是朱老爷脸上鲜血印子很多,看得她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全是朱紫萱的血,如果有朱老爷的血不知道伤得重不重。

紫萱原本没有想找贾氏的麻烦,虽然说朱老爷的所为当然和贾氏的唆使有关,但贾氏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朱老爷却是她的生身之父,所以最让她恼恨的人是朱老爷。

可是贾氏却自己撞上来,当即一脚把贾氏踹倒在地上,一手就去拉她仅余的耳朵。

却不想紫萱却被人推得差点摔倒,如果不是有晋亲王扶了她一把,她就狠狠的跌倒在地上了;而推她的人正是朱老爷。

朱老爷已经把贾氏护到了身后:“紫萱,你要恨就恨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主意,同其它的人没有关系。”

看,朱老爷也不是不男人的;瞧,朱老爷也不是完全没有担当的;他也一样会为了他的家人而奋不顾身,之所以能舍出紫萱去,不管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多少遍紫萱是他的女儿,也掩饰不了心底深处其实根本没有把紫萱当作家人。

见到朱老爷如此紫萱哈哈笑了两声:“好,果然是一家人啊,我和文昭倒真是多余的。”她看看自己敷了药的手指:“我来替文照剔骨还你吧,我们姐弟从此以后和你全无半点干系,我们姐弟从来就不是朱家人;不,我们母子三人从来就是不是朱家人。”

朱老爷大叫一声:“不要那个文昭我朱家、朱家不能不要。”他不是心疼文昭,而是紫萱和他的关系断掉后,岂能和紫萱没有联系?

尤其是在紫萱当真打了他之后,非常清楚紫萱有多么的恨他,此时此刻事情还没有着落,最后万一事败呢?他是生意人不是赌徒,因而当然要留条后路。

只要有文昭在,就算紫萱和他断了父女之情,有文昭在她也不能置自己及朱家于死地,甚至都不能真正的伤害他或是朱家一根汗毛。

他做生意有成,的确是有几分心机,只是却全用在了紫萱姐弟的身上罢了。

紫萱闻言气得眼前有暗影飞过,指着朱老爷:“你不放文昭?好,你不放他是不是?”她一把拉过朱老爷狠狠的掼在地上,就把贾氏拉到身边来。

朱老爷看向皇帝、太皇太后等人,希望有人会制止紫萱;但是无人,厅上的人只是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没有人有意阻止此事。

皇帝本想喝止的,但是目光扫过晋亲王的胳膊他就合了眼睛:他很明白,晋亲王为什么会自断一臂;而他现在对晋亲王没有任何的一丝疑心了,心中生出的愧疚更多的就是他无法给晋亲王任何封赏做为补偿。

因为晋亲王已经贵为亲王,封无可封、赏什么呢?晋亲王冷性冷情,对什么都不屑一顾,唯独对辅国郡主有几分情义的样子。

就算是对晋亲王的补偿吧。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道,虽然也知道相对于一臂而言,就算由着紫萱、就算是维护紫萱,也不能让晋亲王再长出一臂来。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的心情是复杂的,同为女子看到紫萱如此不管不顾、如此的张扬,和她们在宫中所讲究的隐忍之道,自然带着一种痛快;她们也恨不得能做第二个紫萱。

再有,她们也越发瞧不起紫萱,这不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却迷惑了她们各自最疼爱的人,勾引他们离开她们、不再对她们惟命是从:此时紫萱所为是错的,为什么不由着她错下去。

错得越多越好,错得越大越好。就算丁阳所言的一切都是假的又如何,就凭辅国郡主现在的所为她还好意思为**不成?

紫萱把瓷片放在了贾氏的眼睛旁:“我先拿她的眼睛祭我母亲。”她把瓷片用力的一按,贾氏的脸就是一痛:“说,当初我母亲为何会离开京城,而去距边关那么近的地方?”

本尊的母亲的死因有疑点,只是原本她从来没有深想,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她便自然而然想到了诸多的疑点:朱家老爷夫妻失和多年,为什么那一年会那么巧的和夫人一起离开京城的?

贾氏惊得手脚都软了:“不关我的事儿,不关我的事儿。”

“你想不想要性命?”紫萱把瓷片在贾氏的脸上一划:“我真得不介意你成为一个瞎子。”

贾氏看向朱老爷求救,有些事情她也知道轻重的,此时在皇帝面前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老爷瞪紫萱:“你母亲跟我出去经商有什么可问的?放开她,文昭也逐出朱家……”

紫萱手一挥:“我们姐弟不是你逐出朱家的,我们姐弟是被你这样父亲逼得只能剔骨以还,逼得有父不必认”她的瓷片还没有落下就被墨随风一把按住:“你已经还给了他。”

“我要代文昭剔骨,墨兄,为了将来今日痛一痛不算什么,就算是死我们姐弟也不要有这样的父亲。”她想推开墨随风。

墨随风拣起紫萱的手骨:“你,断了两块骨给他。早已经替文昭剔骨还给他了,除非是朱大老爷认为你剔你这么两块骨头不够。”

朱老爷一来胆小不想再看到剔骨血淋淋的场面,二来也担忧贾氏的死活,忙不迭的道:“足够了,足够了;你们姐弟剔骨足以还我,我们朱家和你们姐弟再无瓜葛,快把贾氏还来。”

紫萱看向太皇太后,没有答朱老爷等着她下旨。

朱老爷现在很聪明,马上反应过来叩头请旨;而皇帝最后轻轻的一叹:“孝道是要守的,但是遇到这样的父亲,唉——”

太皇太后脸色微微一变,想到紫萱刚刚的挑拨之语不得不再次开口下旨,了断朱紫萱之弟和朱老爷的父子关系。

到现在,紫萱姐弟再和朱家无半点关系。

朱老爷谢过太皇太后的恩典后,看着紫萱急得抓耳挠腮:“你还不放人?”忍不住柔声对贾氏道:“你、你不要怕,马上就没有事儿了。”

紫萱冷冷的哼了一声:“当年,为什么我母亲会到边关去?”既然问了出来,得不到答案她是不会放手的。

晋亲王长剑一挥就落在贾氏的咽喉上:“此事有疑,我们只要留一个人问供就可以了;有朱厚田的,留她何用?”

紫萱闻言点头:“王爷说得是,就用她的头来祭我生母在天之灵吧。”

贾氏看到晋亲王的长剑再次扬起吓得闭上眼睛:“她是去见她的父母族人,是老爷骗她的。”她知道晋亲王说杀人,就算是皇帝在眼前也会杀掉她的。

不同于紫萱的威胁,因为晋亲王可是根深苗正的皇家人,又是皇帝的叔父,杀她一个商人妇算不得大事儿。

碧珠闻言身子就是一颤:“胡说姐姐当年发誓,就算是死在上唐也绝不会再回九黎;再说,我们年年给姐姐的信她从来没有回过一封,如何会回九黎见我们。”

紫萱看着朱老爷:“为什么?”

朱老爷没有看紫萱眼睛盯着贾氏:“你、你为何要这样说?”他不相信自己愿意以性命相佑的妻子,在生死关头会把他抛出去做挡箭牌。

他以为贾氏待他会如同他待贾氏一样,是夫妻所以愿意用性命护对方周全。

贾氏不敢看他:“老爷,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过会好好的照我们母子三人一生的;当年的事情瞒不下去了,老爷你、你为我们母子三年所做,我们以后会年年为你烧银钱过去的。”

紫萱闻言点点头:“说得有道理,你如此疼爱他们母子三人,为了他们母子三人动了杀妻之心,动了杀女之心,把自己的长子折磨的遍体鳞伤;如今,正是你牺牲自己性命以护他们母子三人周全的时候——朱老爷,你不会不答应她吧?”

340章 玉碎

朱老爷听得大悲紧紧的盯着贾氏不放:“你说什么?”他的眼睛通红通红吓人的很,瞪着贾氏:“当年的事情也是你想出来的毒计,是想骗得她回九黎,让她应了当年的毒誓死在九黎不能回来,为得就是能够扶正你。”

“如今你为活命却不顾我生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们母子做了什么,你是眼睛瞎了没有看到,还是耳朵聋了没有听到?”朱老爷膝行过去一把揪住贾氏的衣领:“我为了你们母子三人连亲生的女儿都能舍了,你居然想要让我抵罪去死。”

紫萱放开贾氏缓缓起身鼓了鼓掌,泪水淌了一脸:“好,果然是精彩的狗咬狗把戏。原来,我母亲当年就算是不救丁阳,她也不会再回到上唐”

她指着朱老爷:“你敢让我母亲回九黎?”她一脚踹在贾氏的身上:“你敢让我母亲回九黎?”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的简单。

贾氏看到朱老爷翻脸,惊得变色:“救我,救救我。”她挣扎着想回到紫萱的身边:“我虽然有那个心,可是的确是他心狠——他惧你母亲所知所懂的那些,人不死他不能安心;原本也不是要带你母亲回九黎,是想舍了那次的货而引你母亲入盗贼出没的地方……”

紫萱合了合眼睛,虽然那不是自己的真正的母亲,可是听到朱老爷的所为她还是气得全身哆嗦起来。

晋亲王开口了,依然是冷冷的声音,根本不理会朱老爷对贾氏的追打:“上万两银子的货说扔就扔了?朱老爷倒真是大方。”

贾氏知道想躲开疯子一样的朱老爷就只能说实话:“那次的货物只有几百两银子,因而他才会舍下货物去报敌人的潜踪而领军功;不然他定会安排货到安全的地方,不会把货丢在那里大半毁掉的。”

朱老爷也不说话了,只管揪着贾氏打。贾氏说完之后,他忽然指着贾氏:“你想活?我不能活,夫妻一场你就要陪着我一起去见阎罗王。”

贾氏闻言一脸的哀伤:“老爷,不是我心狠啊,我是丢不下儿女们……”话没有说完就被朱老爷啐了一脸。

“休要再拿儿女们来做借口。”朱老爷啐完的,狠狠的咬牙看着贾氏,恨自己为何如此瞎眼,会把如此不堪的妇人当成贴心肉般护着。

紫萱看着他:“其实,我以为你会护她到死的;既然你欢喜她,她要你的性命你就应该把性命给她啊。现在,你可知道了,你欢喜的人不是她也不是我母亲,是你自己。”

朱老爷老泪横流:“紫萱,是我一时糊涂啊,全是贾氏常常对我说你们母子三人的坏话,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母亲命丧九泉?如果不是母亲对你死了心,她肯抛下我们姐弟去以命易命相救丁大将军,而把我们姐弟托付给丁大将军?”紫萱冷笑:“一时糊涂,说得好是轻巧。”

朱老爷闻言羞愧的低下头:“虽然贾氏可恶,但是我那三个儿女无辜;怎么说,紫萱,你和他们流着相同的血,以后、以后你要照顾他们一二。算是我、我求你了。”

他说着话居然对着紫萱就叩了一个头:“他们只是小孩子心性,多半也是贾氏所教,其实他们真得没有害你之心。紫萱……”

晋亲王忽然轻轻的开口:“贾氏,你那个小儿子应该姓什么?”

朱老爷大吃一惊抬头看向贾氏,一时间忘了他接下来要说得是什么话了。

贾氏看着晋亲王的长剑不敢扯谎,万分惊恐的看着晋亲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那种事情,他一个王爷也会知道。

她却不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后来知道护国夫人死因有疑,又因为紫萱的关系,做了多少事情。

“是他堂弟的孩子。”贾氏所说的他指得当然是朱老爷。

朱老爷听到这里气得当真发起疯来:“贱/人——”他扑过去就打贾氏,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捧在手掌心里的宝贝居然是人家的孩子。

贾氏一面抱住头一面叫:“不是你想得那样,当年我就是假有喜,为得就是想固宠啊;谁让你对文昭总是高看一眼?后来我假有喜的事情不知为什么被他四叔知道,居然威胁我养他的孩子……”

朱老爷听到这里手一顿,然后身子一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我身边尽是小人,却把那对自己真心好的都推上了绝路。”

他看向紫萱:“女儿……”悔恨啃咬着他的心。

紫萱瞪他:“太皇太后的旨意、我的骨头、你的话所有的人都听到看到了,你叫哪个为女儿?”斥完不再理会他对皇帝叩头:“玉佩,皇上可还要匠人来验看一番?”

皇帝淡淡的道:“已经拿去验看,应该快拿回来了。”

紫萱再次叩头:“臣妾求皇帝把玉佩验清楚之后赐还给臣妾,因为那是臣妾先母的遗物。”

“好。”皇帝一口答应下来再不说话,就好像今天不是他要问罪于丁阳等人般。

朱老爷拼命的向紫萱认错说好话,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让文昭再认祖归宗:不然他这一支就要断了香火,不管是今天他身死还是百年之后,他都没有一个儿子为他送终。

紫萱不理会他,不大一会儿有人把玉佩送回来,证实了紫萱的话:那玉佩的雕工的确不是上唐人的手法,倒有八九分是九黎人所做。

皇帝听完后脸上神色不变,把玉佩让人递还给紫萱。

紫萱把玉佩拿在手中看了看,上面所刻的花样是连理枝:“朱家老爷,这玉佩你当真不认识,当真不是你送给护国夫人之物?”

“是。是我当年送给护国夫人之物,千真万确。”朱老爷泪流满面想伸手去摸那块玉佩:“我刚刚丧了良心说假话……”

紫萱没有让他摸到玉佩,转身把玉佩放在桌子上,不等朱老爷把话说完,拿起旁边的金如意来狠狠的砸了几下子,把玉佩砸得粉碎:“朱家老爷,你定是看错了,玉佩当然同你半点干系也没有。”

朱老爷惊怒直起身子来道:“你做什么?”那是,他的原配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九黎女子性子刚烈,抱了必死之心后几乎把所有两个人相关的东西一把火烧掉了。

而且,当年在九黎他是真正的欢喜过原配的,那块玉也曾他认真的描了花纹,和九黎的工匠埋首好几天才雕好的。

世上,仅有的能证实他和原配在九黎开心时光的东西,就这样毁在了他的眼前。而且此时他刚刚知道,世上唯一待他真心实意的女子就是原配,却连他曾送给她的东西都碎在了眼前。

心痛自心底浮起来,他忍不住了抓住玉佩的碎块落下泪来。

紫萱迎着他的怒目平静的道:“母亲说这是你送得,你说不是;既然如此,留它做甚?被人用以耻笑我九泉之下的母亲嘛。不是便不是,毁了如今世上再无此物,朱家老爷可以安心了,你再在世间寻不到你曾给过护国夫人的东西。”

“你心痛这玉佩?那我母亲被你们逼死,如今你就算知道了贾氏的真面目,又能把我母亲还给我们吗?”紫萱一掌拍落朱老爷手里碎块,让雪莲把玉佩的碎块收了起来。

朱老爷瞪着紫萱,连指了几次紫萱最终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最后他咬牙道出了他现在真正想要得:“你如果不让文昭认祖归宗,我会把护国夫人请出……”

紫萱淡淡的道:“我和文昭会亲迎母亲的牌位离开朱家,不用朱老爷处心积虑的撇清和九黎的关系。还有,我不会死,因而你那三个儿女的前程,只怕你要另外想法子了。”

朱老爷看着紫萱低下头,知道用硬的是不可能让紫萱答应让文昭回朱家的;有什么法子能让紫萱松口呢,他朱厚田不能无子送终,不能断了朱家的继后香灯啊。

贾氏却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老爷,儿子不是你的,可是两个女儿却是你……”

“闭嘴”朱老爷瞪着她:“是又如何,那也只是两个庶出之女;而且有你这样的母亲,她们这一辈子的好歹已经注定。”话虽然如此,想到那两个女儿他心头还是一阵疼痛。

紫萱看到这里一笑:“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说得就是你们这样的夫妻。朱老爷,原来你舍得出原配妻子、舍得出女儿,舍不得自己的性命。想想,就代九泉下的母亲不值,她居然会跟了你一辈子,到死也不曾想要伤害你”

朱老爷闻言发了半晌呆,猛得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子看向紫萱:“你母亲给你那块玉佩时,当真说、当真说不悔了?”

紫萱恨恨的道:“我情愿母亲没有说过。”

朱老爷又是一阵大哭:“什么九黎人、什么上唐人,我为什么会糊涂至此啊。”他抱着头伤心欲绝:“我生生的害死了真正同甘共苦的妻子,还要亲手害死我的女儿,我不是人,不是人啊。”

芳菲此时忽然醒悟过来:“朱紫萱,你那肚兜……”她终于知道朱紫萱为什么肯做好戏给他们看了,因而急急开口想把事情牵回正途。

紫萱看过去:“你着什么急?我朱家的家事还没有处置完呢。等我收拾完了朱家的人,自不会慢待了你丁大夫人。”

341章 加倍奉还

朱老爷听到芳菲的话看过去,先瞧了眼紫萱的神色,忽然对芳菲发难道:“你们丁家还想害我的子女?虽然无凭无证,但是这个时候收买贾氏,再由她来劝服我而害我女儿的也只有你们丁家了;只要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

他说完对着皇帝叩头:“皇上明鉴,辅国郡主在朱家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喜说话;再加上其母仙去,她整日间都不出房门,哪里来得奸夫?是丁家的人在污蔑她。”

终于,这个父亲肯为她说话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倒底是肯开口为她争一争了。紫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泪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真得,朱老爷的话说得迟了些,不过总归说了出来。

此时,朱大老爷的话并不算晚。

对,紫萱料对了,一切都是出自她的谋划:自朱老爷出现后,她就打个机会以取玉佩为借口打发琉璃离开,为得就是逼朱老爷能说出实话来。

丁家老狐狸定下的计策最毒的就在于,是她朱紫萱的亲人来证实她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贾氏不用想她会反水,这次紫萱也不打算放她一条生路,而朱大老爷还是有几分可能会说出实话来的。

当然,紫萱并不是指望着朱大老爷会良心发现。做为父亲的朱老爷对她这个女儿的愧疚能有多少,她是真得不知道;而且,朱大老爷就算是有愧疚,也不可能因为愧疚就为她说话,不然他根本不会出现在晋王府。

因而,紫萱不敢把她和文昭等人的性命压在朱老爷的良心上。所以,她还是在和晋亲王接近时,悄声请他把贾氏的隐秘说出来;再加上她把玉佩砸掉,希望可以逼得朱老爷失态说出实情来。

朱老爷现在做了紫萱希望他做得事情,不过紫萱看得出来,朱大老爷如此做并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也不是因为对护国夫人的愧疚,而是为了朱家的香火。

对朱老爷当然不会再心存什么幻想,但紫萱还是在心中长长一叹:为什么,她和本尊的母亲会遇上朱老爷、丁阳这两个极品不到能再极品的渣男呢。

皇帝闻言缓缓的开口:“朱厚田,也就是说你当年在九黎用过化名?”

“是。”朱老爷叩头:“罪臣在九黎就是用‘祺’字做化名,那枚破掉的玉佩就是、就是当年我送给护国夫人的定情之物。”

他连叩了九个头:“罪臣欺君实在该死,但是请皇上明察秋毫,还辅国郡主一个清白——她自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做人,就算是有恶妇之名也绝无yin/妇之行”

“护国夫人之死的确是罪臣的错,却并不非如贾氏所说,一切是她想出来的主意,几次三番的劝说我,罪臣一时糊涂才……”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护贾氏的周全,既然贾氏做初一,他当然不妨做十五了。

事情就在朱家的闹剧中忽然来了一个大翻转,弄得太皇太后连眨了几次眼睛;不过,她就算是想阻止也太晚了些。

芳菲伏在藤椅上道:“皇上,他们是一家人,又加上贾氏勾结族人要谋朱家的田产……”

紫萱看着芳菲微笑道:“朱家的事情,我这个曾经的长女都丝毫不知情,你丁大夫人却如此清楚,还真是奇怪呢?你当真姓文不是姓朱得,会不会是朱老爷遗失在外的女儿啊。”

芳菲被紫萱恶毒的话气得话都说不利索:“皇上,辅国郡主在您面前如此污我及家母的名声……”

紫萱淡淡的道:“你不要随随便便的污蔑好人啊,我是说你偷人而致有喜,让丁阳大将军白拣了一个儿子呢;还是我说你母亲偷人了?我刚刚可是不曾如此说过,也不曾如你一样信誓旦旦的说什么有凭有据,你不要信口开河。”

“说到污人清白,贾氏你现在有什么话要说?你居然敢污堂堂的郡主清白,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啊。”话锋一转紫萱看向贾氏:“害我母亲在先,又害我幼弟在后,如今居然想置我于死地。”

紫萱盯着贾氏的眼睛:“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贾氏吓得全身发冷,左右看看也只有朱老爷能依靠:“老爷,老爷,你救救我。我真得只是担心儿女们无人照顾……”她只提女儿还好,居然连那个不是朱老爷骨肉的小儿子也带上了,自然让朱老爷气不打一处来。

“你,罪有应得。”朱老爷转过头去不看贾氏。

贾氏去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角:“老爷,一夜夫妻百日恩啊;您向来疼惜我们母子几人的,您这次再救我一救吧,以后我为老爷你做牛做马……”

朱老爷伸手就把贾氏推倒在地上,连话也懒得说了;这天下哪有就该他死的道理?救她?真当他朱厚田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嘛。

他为紫萱开口证了清白,为得就是能让朱家得一线香火;如今事情还没有着落,他怎么可能为贾氏而惹得紫萱不快?再说,他也恨极贾氏,死在他的面前正和他意。

紫萱一步一步逼过来,贾氏一点一点后退终于大哭出来:“大姑娘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真得再也不敢了。”

“当年惊马一事,是不是你和丁阳所为,害得我非丁阳不嫁不可?”紫萱盯着贾氏:“说”

贾氏当然不敢再有隐瞒,把和丁阳一起谋算紫萱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帝听得眉头皱起,他还真得不知道惊马一事,也才知道当年的朱紫萱为什么非丁阳不嫁了。

丁阳想开口说话,可是抬头看到皇帝眼中的怒意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就又吞了下去。

晋亲王一剑把贾氏右手五指的第一节手指斩了下来:“如此恶毒之女,假以母亲之名为恶多年,斩了你还真是便宜了你。”

太皇太后偏过脸去:“晋王,她有罪有错自有上唐律法,在这大厅之上弄得这般鲜血淋淋却是不好。”

“只是断她五指,此恶妇如果不严惩,岂不是助长那些不慈之人妄为?真不知道天下会有多少屈死的儿女。”晋亲王说完把剑收了起来。

太皇太后闻言恼怒,欲责晋亲王可是又不好直接怪责于他,倒底他所说的是贾氏而不是她这位太皇太后啊;冒然开口岂不是显得她心虚?

“这个贾氏果然是讨厌的很,不能轻饶了她。”皇帝此时开口了:“至少让她在衙门前站上几天示众,才能让世人明白什么事情是不可为得。”这个时候开口,如果说皇帝没有旁得意思,打死太皇太后她也不会相信的。

紫萱叩头:“皇上,能不能把贾氏交给臣妾来处置?罚她站笼之事臣妾自当遵旨,但此人之可恶还在蔑视朝廷,此风绝不可长。”

皇帝想想点头:“郡主受了多年的委屈,现在恶妇还要谋害你的性命,嗯,朕允了。”

贾氏却吓得魂不附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她心知自己落到紫萱的手上绝不会有好下场,还不如去官府的大牢呢。

紫萱却上前一脚踹得贾氏躺在地上,然后踏在她的身上:“你不就是用孝道二字压着我嘛,不就是以为你占了父母二字,就可以对我予取予求、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吗?”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做得恶太多会落一个什么下场。”她说完恨恨的踏了贾氏的胸膛两脚。

不过她的话却让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很不是滋味儿,但是皇帝却听得眉目舒展;而且紫萱骂得人是贾氏不是她们,她们能开口说什么呢。

虽然,两位娘娘都知道紫萱的话是在骂她们,但是她们也只有听着的份儿;只要一开口,问罪不问罪先放一边,是不是证实她们心中有鬼、有愧?对晋亲王还好说,但是让皇帝捉住把柄事情就真得可大可小了。

贾氏痛得大叫,可是百般挣扎也不能起身,看着紫萱眼中的杀机她是真得后悔了:“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

紫萱拿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贾氏的嘴边:“闭嘴,你太吵了。现在想让我饶你了,我问你我可曾做什么?你自在你的朱家,我自在护国夫人府,井水不犯河水,你却就是莫名的咬着我不放,非要置我于死地才能开心。”

这话也让太皇太后很不是滋味,咳了一声拿起茶来喝。

紫萱还是在指着贾氏大骂:“我碍着你什么了,你有什么看不惯的?有些事情你要查查清楚,不要乱怪人如今你犯下这等大错,想回头已经太晚了。”

她说完起身对着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施一礼,什么话也没有说回身手中的簪子就狠狠的刺进了贾氏嘴边的肉中:“错已经铸成,想我饶过你?我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害我一分我必偿以十分。”

太皇太后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几乎想脱手砸向紫萱;因为紫萱最后这几句话就是对她说得:你害我的,我必会加倍还给你。

如此的嚣张,如此的猖狂她死死的盯着紫萱,紫萱平静的迎着她的目光,半分也没有退让。

342章 解毒之法

紫萱就迎着太皇太后的目光,丝毫惧意也没有:你是太皇太后又如何,要害我那我就不会对你有半分的客气。

对于太皇太后这种人,你就是怕又能如何?不过就是因为钱天佑、水慕霞和晋亲王动过要娶她的念头,太皇太后、太后等人就视她为眼中钉,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般。

皇家的人高高在上惯了,你怕她们的话她们只会冷冷一笑:如今知道怕了,那还不赶快去受死?既然这些人不会放过她,她为什么还要摆出恭敬的面孔来。

太皇太后开口了:“哀家说过了,不想再见到鲜血。”

紫萱行礼:“臣妾听到了。”她说着话回身簪子又落在贾氏嘴巴的另一边:“只是她对皇家如此不敬,连郡主也敢随便的诬陷入罪,如果不好好的教教她什么叫祸从口出,怕以后还会有人效仿。”

太皇太后把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她叫得太过刺耳,还不……”

紫萱马上道:“太皇太后说得是,这种人的嘴巴只会胡说八道凡事对得都是她,错得都是旁人,留着她的嘴巴有什么用?来人,割下她的舌头来——这可是太皇太后的旨意。”

贾氏紧紧的闭上嘴巴,就算是痛得要命也不敢再大叫出声,拼命的挣扎着想求饶。

紫萱却给了她两个耳光:“你这种人有嘴巴也只是会害人罢了,全无半点长辈应该有的样子,早应该拔掉舌头的。”

贾氏被拖了下去,不多时上来她的舌头当真没有了;一嘴的鲜血不说,人也晕过去不省人事。

紫萱看看太皇太后,吩咐雪莲:“唤醒她。一点一点来,这么大的人骨头多的是,要精打细算些。”

晋亲王让雪莲站到一旁去,一脚踏中贾氏的腿骨,就让贾氏痛醒了过来;但是她已经无法叫出痛来,只能发现极大的怪叫来。

自有人过来把她的嘴巴了堵上,贾氏想逃可是在晋亲王的脚下他能往哪里逃?

墨随风在中间还叫停:“受得伤这么重怎么能活得过三天去?我倒底是个大夫,让我给她诊治一番,王爷先歇一歇。”

他又是包扎、又是喂药的忙活半晌后道:“她就算是不吃不喝,我也保她三天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

话音一落他一脚就踏断了贾氏的胸骨,痛得贾氏晕死过去;不过下一根胸骨断开的时候,她就又痛醒了过来。

墨随风还微笑着道:“还是我来吧,王爷你不懂医,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她骨头寸断,又不会让内腑受到重伤而很快去见阎罗。”

太皇太后的脸白了,是真得白了;她在宫中这么多年杀人的事情岂能没有见过?少说死在她手中的也有十个八个的了,但是如紫萱这样安排的死法她真得没有见过。

不要说太皇太后没有见过,就是丁阳这个上过战场、死过一次的人来说,看得都冷汗浸透了衣衫。

厅上的人都知道,紫萱不只是在报仇,并不单单是为收拾贾氏,她这也是在杀鸡给猴看。

贾氏从来没有如此后悔害死过护国夫人,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要害紫萱姐弟:她如果安份的在朱家过活,也不会有这番活罪了。

她是怕死的,但现在她却是想一死了之,只求能有人给她个痛快。

皇帝看看紫萱心底也滑过一丝冰凉,好在这是个女子啊,不然他就要重新想一想了。

朱老爷终于忍不住了:“够了。你以为她好端端的就会来害你吗?你和文昭一晃眼在京城不见了,你们姐弟是逍遥了,回来就成为了郡主;可是你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朱家……”

钱天佑一脚踹在他的嘴巴,让他的牙齿飞出来一颗:“你胡乱说些什么”

紫萱也仿佛没有听到,因为对朱家做了什么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高高坐在上面的皇帝:文昭当初可是皇帝下旨留下的人。

墨随风把贾氏的骨头都弄断了,看着软瘫在地上痛得要命,却连根手指头也动不了的贾氏笑笑:“我这里有包药,嗯,我可是没有白去九黎,要知道九黎的那些毒什么的,少说我能解八成。”

他把药给贾氏灌了下去,厅上人人都闻到呛鼻子的味道:“还有,我对九黎的毒虽然会弄的不多,但也会那么一两份;不过,今天足够你受得了。”

说完他拍拍手让人把贾氏拖了下去,看着贾氏如同一个破布袋一样被人拖出去,软绵绵的样子使厅上众人心头都掠过一阵凉意。

太皇太后眼中却掠过几分喜色,心道果然是自寻死路:敢当着她的面儿给贾氏用毒哼,这次朱紫萱你还不死?

不等她开口,墨随风看向皇帝:“王爷和郡主当初带着小民去九黎,就曾再三的叮嘱小民定要好好的学一学九黎毒与医;小的愚昧并没有学全,但是解毒之法却还是学了不少,听王爷和郡主的吩咐正整理为册,到时候就能敬献给皇上。” wωw▲тTk án▲c o

皇帝闻言猛得坐起来:“当真?”这可是大功一件。

墨随风点头:“多得九黎马家相助小民才能勉强学到这些。”丁阳不是说九黎在马家的手上不好嘛,不是暗指紫萱等人倚仗九黎图谋不轨嘛——不用分辩,只要请功就足够了。

九黎把解毒之法传入上唐,谁还再说马家和紫萱对上唐存有异心?

紫萱淡淡的加了一句:“其实,九黎的灵雀手中就有的是破毒解毒之法,丁家早已经握在手中多年了。”

皇帝的眉头一挑,先勉励了墨随风几句,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晋亲王,当然是极为赞赏的;对紫萱他当然更是好好的夸了几句,随后拉下脸来:“丁家得九黎解毒之法多年了?”

丁阳摇头:“绝无此事。”

紫萱看着他:“当真是没有此事?灵雀都给你添了弟弟,岂会不把解毒之法相传;你们丁家为我上唐的将军,不知道此事予我们上唐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的吗?”

“好在我的外公一家为皇上的风采所折服,不然解毒之法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够被我上唐军中所用。”她说完对着皇帝一福:“皇上,正所谓灯下黑。有些人,可能就是自恃皇上的信任而胡作非为。”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下毒只是个引子,为得就是向皇帝表明他们能敬献九黎的解毒之法:她刚刚高兴的太早了,朱紫萱等人都不是那么笨的人,不像丁阳这样无用。

碧珠借此跪倒在地上:“民女马碧珠,代父亲向皇止敬献避毒之物两件;这两物可避九黎百毒,以示我九黎对上唐的忠心。”

皇帝闻言更是大喜:“有这等奇物?”

“是九黎自古相传的圣物,在九黎也只有三件,为九黎王族世代相传之物。现在民女手中就是其中之二,请皇帝陛下过目。”碧珠把两件样式古旧的、非金非玉、似木又好像非木的东西奉了上去。

太皇太后却阻止皇帝接触:“皇上……”她眨了眨眼睛。

皇帝看看碧珠再看看晋亲王,伸手把一件龙形之物握在了手中:“嗯,一股清凉意倒让朕的精神一振。”

紫萱看着太皇太后:“您不相信九黎的诚心与忠诚?那现在就让人来亲试好了。”

皇帝摆手:“不必了。朕信得过你们,信得过九黎马家。”他把龙形的东西挂在了腰间,看一眼那凤形之物:“这个嘛……”

他想了想:“先收起来吧。”他没有给太皇太后,看来是要给太后或是皇后了。

无形之中,皇帝和紫萱等人亲近了一点点;落在丁阳和芳菲的眼中,自然焦急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由着朱紫萱来。

丁家本想让皇帝对九黎生疑、对紫萱等人生疑,却不想紫萱借由墨随风要献解毒之法:墨随风是上唐的会元公,他所写得解毒法当然比九黎人所写更得皇帝信任;再献上避毒之物——九黎何有异心?

倒被紫萱将了一军:你丁家得到的解毒之法为什么不献给皇上,留下来是什么用心呢?

无凭无据的事情,紫萱并不想用此事把丁家如何,就如丁家老狐狸的算计一样,现在先在皇帝心中种下怀疑再说。

皇帝大喜的传旨:“碧珠,好名字。你是护国夫人之妹,辅国郡主的姨母,又是马家的掌上明珠;嗯,传朕旨意,封马碧珠为解忧郡主。”

听到这句话,碧珠还没有叩下头去,钱天佑人已经跪倒在地上:代碧珠向皇帝老老实实的叩了几个响头。

皇帝见此,目光在碧珠和钱天佑的身上一转,心下就了然;想到九黎现在就是马家做主,如果让钱天佑娶了碧珠……他笑着对钱天佑点了点头,没有叫破钱天佑的心思,已经有了默许的意思。

他认为这个外甥终于做对了一件事情,这桩联姻大有可为啊。

但是太皇太后的目光一凝落在碧珠的身上,疑惑的在紫萱和碧珠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的看:天佑,欢喜的倒底是哪个?是哪个,都不成。

朱紫萱一个再嫁妇人勾引天佑,如今一个九黎人也来勾引她的天佑——哼,当她这个太皇太后已经死了不成。

343章 你全家偷人

皇帝龙心大悦,没有想到可以得到九黎的解毒之法,他发现紫萱果然不错。

朱老爷却有些心绪不宁,看到紫萱如此对待贾氏,他差点吓傻了;从来不知道,他的这个长女会是这般的性子:要知道他的原配和他多年,虽然屡有口角但还是很温顺的性子,不曾有过凶神恶煞的时候。

如果他的原配也有这等手段,就是贾氏再逼他,他也不敢动原配一根汗毛的。

想到贾氏刚刚的样子,除了害怕外他的心中还生出些不舍来,怎么说和贾氏也是多年的恩爱夫妻,眼睁睁看她受这等苦还真得有点看不下去。

不过想到贾氏居然要和他堂弟谋夺他的家产,再看看紫萱若无其事的样子,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为贾氏说话:生贾氏的气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敢对紫萱开口为贾氏讨饶。

如今他最最后悔的就是不应该心一软,而同意紫萱和他断绝父女之情,不然就算是紫萱手段再狠辣,也不能拿他这个生身之父如何的;眼下,他是真得自危了。

芳菲看向朱老爷:“你还要昧着良心说话?她可不曾把你当父亲,贾氏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还是赶快向皇上说出真正的实情为好。”她还是想要攻心为上。

紫萱轻斜一眼芳菲向皇帝施礼:“皇上,玉佩不能为证。”此事要让皇帝亲口证实。

皇帝缓缓的点点头:“的确如此。而且还有不少的疑点呢,朱家的事情,朕要好好的查一查才成。”他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丁阳。

他没有理会芳菲的话,显然对丁家的所为很有些生气;不过他对紫萱两次有意的伤害芳菲的名声也有些不满,要知道芳菲有什么不妥,贤贵妃同样会被牵累。

后来九黎的解毒之法和避毒之物,让他心中对紫萱的不满也就飞走了;听到芳菲的话,自然更为不喜她:这个女子怎么如此的不识趣儿?

丁家的人不再开口,他还能保他们一二;眼下,就算他是皇帝想留下丁阳的性命前程,也要想一想九黎那边、还有朝中各大臣的反应了。

丁阳却根本没有察觉到皇帝的不快,居然马上开口驳道:“皇上,玉佩的雕工看上去虽然旧,其实也只是雕了几年而已;再说,就算是九黎的雕工,我们上唐内就无九黎的匠人吗?那是朱紫萱的奸夫知道她有九黎的血脉,所以才会找个九黎工匠而讨她的欢心。”

“朱厚田倒底是其父亲,为其开脱之言,皇上您不能尽信啊。”他说完连连叩头。今天如果不能置紫萱于死地,他丁阳如何能体体面面的离开回到丁府?

说出来怕是没有人信,他实在是有点不欲朱紫萱死:他要得只是想让朱紫萱失去一切,伏在地上仰视他,知道什么才是她的天。

不过,眼下为了他的名声、他的将来、丁家的名声,朱紫萱,必须要死。

“就算玉佩不能为证,还有肚兜这种贴身衣物为证,皇上。”他看一眼紫萱:“郡主做过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遮掩过去的。”

紫萱闻言两步到他面前,甩了一个耳光在他的脸上;看到丁阳要还手也不避让,因为她知道有晋亲王在,不会让丁阳有动手的机会。

丁阳被晋亲王的长剑点在咽喉处,涨红了脸:“王爷,我所言句句为真……”剑尖轻送刺破皮肤,有鲜血流了下来使得丁阳不敢再说下去。

“住手。”太皇太后终于捉到紫萱的把柄:“丁阳是朝廷的将军,皇上没有开口你居然敢掌责于他?你眼中当真是没有皇帝。”

太皇太妃看一眼皇帝,目光在晋亲王的断臂上闪过,目光一变到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

紫萱回头看向太皇太后,这次即不行礼也不低头,直直的盯着太皇太后:“他丁阳用我生身之父来污我的清白,意欲致我于死地——我不是朝廷的郡主?他丁阳如此做才真正目无皇上,我自然要好好的教训他,让所有的人知道皇家是不能随便污蔑的。”

“这是大道理,还有一层就是,难不成他都要杀我了,我还要笑脸相迎?现在只是给他两个耳光已经很客气了,太皇太后。”她慢条斯理的说完目光也不开移开:“只是太皇太后你为什么不喝斥丁阳辱骂我这个郡主,反而要喝问我这个郡主教训他呢。”

皇上开口了,抢在太皇太后想发怒之前:“郡主,不可对太皇太后无礼。”他只是说不可无礼,却并没有责罚紫萱。

太皇太后怒目看过去:“皇上”

“皇祖母,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皇帝好整以暇,看着太皇太后还是极为恭敬的。

太皇太后长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先看看辅国郡主的肚兜是怎么一回子事儿吧?”

紫萱闻言一笑:“怎么回事儿?其实此事现在已经明了,丁家想遮掩丁阳昨天对我、对皇上的冒犯,因而才会收买朱家的人来陷害我;皇上,此事可以不必问下去,现在可容臣妾禀明昨天丁阳的所为吗?”

皇帝还没有说话,太皇太后冷笑起来:“岂有不问清楚的道理。真的假不了,假得真不了;你现在可是皇家的郡主,如果言行有何不妥可是事关皇家的名声,岂能糊涂了事。”

紫萱闻言挑起眉毛来:“太皇太后,皇家的郡主、公主们言行有何不妥要如何处置?”

太皇太后眼中杀机四射:“如果有人污了皇家的名声,就算是贵为公主也不能轻饶。哼,毒酒白绫早就备好的。”

紫萱闻言冷笑:“是吗?太皇太后的话当真如此,明天我们上唐只怕是真要大办丧事了。”上唐的公主们言行何止是不妥,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好哄吗?

皇帝不想牵扯其它的公主们进来,那些娇客让他也极为头痛:“不要说其它的,先说眼下的事情吧。丁阳,你这次所言可当真?”他的目光冷了下来盯着丁阳。

紫萱看看皇帝又看看太皇太后:“当真要问下去?臣妾以为到此为止的好。”

太皇太妃慢悠悠的道:“辅国郡主你怕了不成?真得假不了啊,把事情问个清楚予你可有百利而无一害呢。”

紫萱闻言看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予我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是……;”她看向皇帝跪下:“皇上,此事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

皇帝看着紫萱:“为何?”

“皇上信得过臣妾就不要问下去了;还是由臣妾来回丁阳……”紫萱却不肯说答案。

太皇太后站了起来:“简直胡闹。丁阳,皇上问你的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不答。”

丁阳马上开口:“回皇上、回太皇太后,肚兜是辅国郡主之物,却是在她为丁家人时,是在丁家仆从住处发现的;就是在那个丁福贵的房里,所以他才会污内人的清白,实在是事出有因的。”

紫萱看向太皇太后:“要问清楚是不是?此事是避不开丁福贵的,那就是说避不开芳菲,也就等于是避不开贤贵妃好,既然坚持要问清楚,丁大将军也开了口,臣妾岂能不从命。”

她再也不理会太皇太后,转身看向丁阳:“你说你妻子偷人之事的确是真的,请皇上为你做也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你要把事情说清楚,不要说错了人名儿。”说到这里看向芳菲:“丁大夫人与人通奸之事,可是板上钉钉,这事儿丁大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对皇上明言?”

皇帝听到这里眉头皱起:“辅国郡主……”他不得不提醒紫萱一二,有些话是不能乱说得。

紫萱之所以能在这里诸般的放肆,是因为有他这个皇帝的默许;而他不喜欢听到的、不想听到的话,紫萱当然不能说出来。

“皇上,”紫萱看向皇帝目光平平静静的:“芳菲所为不是臣妾一人所见、也不是臣妾一人的闻;丁家上上下下十几口人都知道,府尹大人、兵马司宋将军等人也知道其中的一些内情。”

换句话说,此事就算她不说也不是无人知道了。

“再者,臣妾原本是想私下回于皇后娘娘知道,看看如何定夺此事,但是太皇太后非要此时问个清楚——要问清楚,就不得不说芳菲与人通奸之事;有凭有证,绝非是臣妾信口胡说。”

话音落下,太皇太后的脸变了,她没有再开口:她哪里想到芳菲会和人通奸呢?此事关系到宫中内命妇的名声,她有些后悔刚刚的话。

实在是被紫萱的猖狂气得发昏才会坚持要问清楚,其实根本就是中了朱紫萱的计:包括刚刚折磨贾氏、斥责贾氏,为得就是气她,所为当然就是想让自己说出非要把事情问个清楚不可。

皇帝看看太皇太后,目光在太妃身上一转收回,看向紫萱才平平的道:“确有此事?”

“她乱说。”丁阳差点跳起来:“朱紫萱,你不要污我丁家人的清白。”

紫萱淡淡的看着丁阳:“真得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丁阳将军何必如此气急败坏?”她把太皇太后的话扔给丁阳,一派淡定从容的大度气派,很有几分郡主的样子。

但是下一刻她就怒指丁阳:“就是你的妻偷、,你的妾偷人、你丁家全家都偷人”

344章 哪只眼睛看到的

紫萱忽然暴怒指着丁阳喝骂,而且完全就是不讲道理只是怒骂的样子,把厅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紫萱前后两番话的变化有些快,让他们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不管有多少关于紫萱的流言,不管有多少人说紫萱是恶妇,她在皇帝等人面前向来还是规矩守礼的;就算是刚刚教训朱家等人,那也是有分有寸,是得到皇帝的默许才会那么做。

紫萱从来就没有在皇帝面前露出她恶妇、泼妇的面目来,今天算是第一次;最重要的是,她上一句还在平平静静的说话,还满口都是讲道理、摆事实的样子,可是眼睛都不眨马上就指着丁阳骂“你quan家都偷人”——落差实在是有点太大。

皇帝原本被芳菲偷人的事情小小的堵了一下,对太皇太后极为不满、对紫萱也有不满,只是却无法说出来:太皇太后在明面上可不是他能随意喝斥的,那是他这个皇帝的长辈。

而紫萱呢,人家明明跪下说不要再问下去了,他这个皇帝没有允不说,那边太皇太后和太妃还步步紧逼:能怨人家吗?因而他自然是心情极为不好。

但是他再也没有想到紫萱会破口大骂“你们全家都偷人”,不防的结果就是一口茶狠狠的喷了出来:妇人他是天天见,各种的争执、各种的手段他也见得多了,妇人怒骂当然不是没有见过。

但是无人像紫萱这样当着他这位九五至尊,如此直白的骂出来,骂得无遮无拦还理直气壮;落在他耳中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有种喜感,让他忍不住想笑。

丁阳大怒:“是你偷人……”他只是想重申他刚刚说过的话,因为他可是有凭有证的;只是他的话却没有说完,“有人证物证”还没有吐出嘴巴,就被紫萱指着鼻子又骂了一遍。

“你才偷人呢,你妻偷人、你妾偷人,你们全家都偷人。”

芳菲气得全身发抖,尤其此事关系到她的姐姐,就让她越发的气恼:“朱紫萱你不要血口喷人,是你偷人……”

“你偷人,你们丁家都偷人。”紫萱不论丁阳和芳菲开口说什么,她只回一句就万事大吉,把丁阳和芳菲气得血冲上脑,气得语无伦次。

皇帝那点好笑的念头过后也有点郁闷,紫萱开口骂得虽然没有他后宫的女子在内,但多少总有那么一丝牵扯;可是眼下紫萱和丁阳夫妻根本不是在讲理,那是真真切切的骂架啊——他不想开口把贤贵妃拉扯进去,因而轻咳了两声想阻他们。

芳菲终于忍不住大叫:“朱紫萱,你quan家才都偷人从老到少、从男到女都偷人。”她是快要被气疯了,因为紫萱的话总说得又快又急,总被人指着鼻子骂偷人,还在皇家面前她当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她骂完丁阳也大吼道:“你quan家才都偷人”

这次,紫萱没有嘴快的回骂,而是极为吃惊的看着丁阳和芳菲,手指都颤抖起来:“你们、你们说什么?”她不敢相信的看向晋亲王:“他们说什么?”

不等晋亲王回话,她再看向墨随风:“我是不是听错了?”然后问钱天佑和碧珠:“我听错了,对吧?”

众人都瞪着丁阳和芳菲,无人答紫萱的话。

皇帝和太皇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紫萱是郡主就是皇家的人,也可以说和皇帝、太皇太后等算是一家人:丁阳和芳菲骂紫萱“你们全家都偷人”,骂得不只是有仙去的护国夫人,还有端坐在他面前的皇帝等人。

芳菲最先回过味来,相比起丁阳她可是聪明很多,如果不是被紫萱骂得她恼火异常,她还真得不会骂出那句话来;但是,她再聪明但养气功夫不好,在丁家四年以来过得太舒服,才会被紫萱激得失去理智。

“皇上、太皇太后、太皇太妃恕罪。臣妾不是有意冒犯,是被辅国郡主所害才会一时口误。”她急急忙忙的先请罪。

丁阳听到后也明白过来,跟着叩头自然把错推到了紫萱的头上。

紫萱不紧不慢的道:“我的错?你们夫妻真是无可救药了。你丁大夫人偷人是实,我可有因你提起你的姐姐来?可有因为你的姐姐提及皇家?那是因为我对皇上、对朝廷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说出那种诛心的话来。”

皇帝闻言看看紫萱,心想:你这叫没有说?不过还真得不好明言降罪辅国郡主,倒底她没有谩骂贤贵妃,也没有骂到皇家的头上;而丁阳夫妻却是明明白白的骂了出来。

太皇太后瞪着紫萱哼道:“他们夫妻该罚,你堂堂一个郡主居然如泼妇般,当真是丢尽了我们皇家的脸。”

紫萱看向太皇太后:“臣妾不明白太皇太后的话——他丁家的偷人不丢人,我这个说实话的反倒丢人?”

“你可有凭有证?”太皇太后继续瞪眼:“他丁阳说你辅国郡主与人有染可是有凭有据的,你还是你说一说那肚兜之事吧。”

紫萱淡淡的道:“以常理推之。常言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丁家人为什么诬我与人有染?因为丁家全家都偷人啊,所以才会以为旁人和他们一样。”

“如皇上、晋亲王、钱国公等不认为我会与人有染,因为他们原本就是正人君子。太皇太后以为然否?”她还文绉绉的反问了一句,看着太皇太后心里不怀好意——你怎么看我你就是什么人啊。

太皇太妃骂道:“胡闹。事关人的性命,岂能乱说一通为证?”

“丁老将军和九黎灵雀的事情可是我胡说?”紫萱淡淡的开口:“丁阳有妾室偷人,而且还振振有辞是为了给丁家续香火,此事也千真万确,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喏,丁大夫人偷人,那也是有凭有据有人证的。我,可不是在胡说。”

紫萱看着太皇太妃一字一句的道:“的确就是丁家的人都偷人,所以他们才会如此猜疑、诬蔑旁人。是正人君子者,岂会和这样的人同样看法?”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闭上了嘴巴,因为丁家的确门风有问题,自然不想让世人误会她们。

皇帝怒道:“拉出去,一人掌二十;丁阳贬为三品。”丁阳贬了,芳菲自然也贬了。

紫萱看着丁阳夫妻轻轻一叹:“祸从口出啊。”

丁阳夫妻正在向皇上谢恩并求恳,听到这话他们同时狠狠的瞪过来:还不是被你朱紫萱所害?居然还说风凉话。

紫萱看着芳菲微笑,对着她恶狠狠的目光微笑:“我等你们回来啊,回来我们再说一说你们偷人的事儿。”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紫萱今天敢暗指她也偷人:如果她认为紫萱偷人的话真是岂有此理,真是胆大包天。

“既然那个丁阳说什么肚兜,哀家看还是让人取了来,辩明真伪也好还辅国郡主一个清白。”她当然不是想还紫萱的清白,只是刚刚紫萱的话言犹在耳,她还真得不便再说紫萱与人有染了。

皇帝已经不想再纠缠此事,原本在想如何处置丁阳能让紫萱等人平平火气,可是太皇太后已经吩咐人把肚兜取来,他也只能闭上嘴巴生闷气。

对太皇太后的怨气,他可是由来以久;在初登基之时太皇太后可是没有少争权,当初他和太后用了多少手段才逼得她收回了手去。

钱天佑忽然道:“我们去瞧瞧,不要被丁家的人给骗了,随便弄个肚兜就说是物证。”他和碧珠转身出去了。

丁阳和芳菲受完罚,鼻青脸肿的回来时,肚兜也被送了进来。

掌嘴二十还真不是轻罚,看芳菲的嘴唇都肿得高高的,开口谢恩说话都含混不清,就知道这顿打实在不怎么好受的。

受过责罚之后,丁阳和芳菲想开口说话变得艰难了许多,因为只要说话就会牵扯到脸上的伤,痛得让他们不停的吸凉气,一句话要几次才能说完。

就算如此看到肚兜,他们夫妻眼中就是一亮:“这就是明证,辅国郡主在丁家之时就与人有染,请皇上明察为臣等做主。”

芳菲更是把珍珠的死扯出来:“就是因为这肚兜始终是郡主心头之患,所以她才威胁珍珠姨娘为她偷出丁家;珍珠姨娘没有偷到,还惊动了我们所以才引得郡主大怒而杀掉了珍珠。”

钱天佑用玉尺把肚兜挑起扔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什么东西?”叫过宫人细察,居然了在肚兜内找到了一只耳环。

“你们说这肚兜是从丁福贵的屋里找到的?”钱天佑拿着耳环看向芳菲:“这耳环上还有字呢;咦?肚兜里还有东西,拿过来我瞧瞧——天香楼的身契?丁大夫人,你原来是出身于天香楼啊,失敬失敬。”

芳菲又惊又怒又羞又恼:“这些东西原本不在肚兜里,定是你、定是有人后来塞进去冤枉我的。”

紫萱笑了:“这话说得没有道理啊,你们说肚兜是得自丁富贵的房里,可有人问你们有何人为证了?现在肚兜是你们送来的,里面出现了证物,你们居然说有人塞进去的,那我不得不问一句,丁大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345章 再说一遍吧

钱天佑跟着问了一句:“丁大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有人在肚兜里塞了东西?”

芳菲看向皇帝:“皇上,臣妾冤枉啊;定是有人故意伪造了那两样东西来陷害臣妾,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紫萱抚了抚掌:“你们所说得有关我的物证那就是千真万确,关于丁大夫人的就是有陷害;啧啧,这道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只是,丁大夫人你要让皇上为你做主,不知道你认为是谁在陷害你?”

她看看左右一顾:“我可是一直在这里没有出去呢,嗯,丁大夫人不会是认为送肚兜来的丁家人有问题吧?那倒是可以让人叫来好好的打一顿,看看他为什么要陷害朝中命妇。”

芳菲闻言厉声道:“岂是我们丁家的人所为。”她当然不能让送肚兜的丁家人挨打,到时候会供出什么来当真只有天知道了。

紫萱眼睛猛得瞪大:“你不会认为是皇上身边的这位公公做得吧?”

那个太监也吓了一跳,跪下对皇帝连连叩头:“小的只是把东西托进来,并没有打开看过一眼。”

芳菲恨得牙根痛:“当然不是”她岂能得罪皇帝身边的人:“刚刚辅国郡主没有离开,可是钱国公和解忧郡主却离开了——这位公公,他们是不是拦下你说过话?”

那个太监摇头:“没有,是小的看到郡主和国公后上前行礼请过安。”

紫萱微笑:“丁大夫人,我来代你问好不好?公公,解忧郡主和钱国公是不是碰过你手中的朱漆托盘?”

“没有。”太监答得很肯定:“有小柱子可以为证。”

太皇太后皱起眉头来:“丁夫人,你说话的时候用用脑子,天佑岂是那等人?那种脏东西,他绝不会碰的。”哪个要伤害钱天佑,哪个就是和她太皇太后过不去啊;因而,她对芳菲的印像马上变差,恨不得马上赏两个耳光给芳菲。

钱天佑点头:“就是,怎么可能是我和解忧郡主动得手脚?”看着芳菲他笑得眯起眼睛来:“我不是前不久刚对你说过嘛,玩阴的害人是不成的,早叫你像我学了你不听。”

芳菲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果然是你……”

“丁夫人”紫萱柳眉倒立,一掌掴在芳菲的脸上:“太皇太后的话你没有听清楚吗?居然还敢诬钱国公——是不是每一个为我说两句好话的人,你就要置其于死地才能甘心。”

芳菲抚着被打得脸瞪紫萱:“我不知道那是谁塞进肚兜的,但那些东西都是你让人塞进去的。”

紫萱盯着她的眼睛:“说话,要有根有据。”说完话,她对着芳菲还挑了挑眉毛:“你的东西在肚兜里面,这肚兜当真是在丁富贵房里搜出来的吧?那这么说来——,啧啧。”

丁阳看到那张天香楼的身契就已经变了脸色,但是今天不是找芳菲算帐的时候:“辅国郡主,肚兜就是你之物——你的贴身衣物都是由珍珠所做,丁府无人不知;这件也是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抵赖?”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不管你用多少诡计,这肚兜总是你之物。”他看着紫萱咬牙:“如此恶行,你还要逃过重责吗?若还有一分廉耻之心,你就应该马上伏首认罪。”

紫萱看一眼那肚兜:“你们丁家当真是恶心,用这种东西来为证,不论我会不会问个通奸之罪,也让我丢了极大的脸无法再活下去是不是?”

“不过,你如何证实这是我之物?珍珠已经死了,你如何能证明这是她为我所做得的呢?珍珠后来可是你丁家的姨娘,说不定这肚兜就是她为丁夫人所做呢。”看一眼芳菲,紫萱淡淡的道:“不看个清楚就拿出来现眼,到时候丢得谁的人还真难说。琉璃,你来说。”

琉璃上前跪倒:“回皇上,这肚兜是不是珍珠所为很容易就能辩明。珍珠的女红极好,而且对于自己绣的东西都习惯于做个暗号,就是在花心或是鸟眼中藏有字。”

“比如给奴婢绣帕子,会绣个璃字,而为郡主所做得衣物上都有紫这个字,而她为丁将军的所做的衣袍都留有阳字;当初,为了换取一点银钱能让我们主仆三人糊口,珍珠为现在的丁大夫人也做过不少的东西,都会绣一个菲字。”

“查看的法子就是把表面一层的绣线除去,下面还有一层绣线所织就的字。”她说完再叩几个头:“因而找到字就能知道这衣物是谁的。”

字上面还有一层绣线,就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得假,找到字之后当然就不会再有异议。

芳菲和丁阳倒真得不知道珍珠有这等习惯,丁阳倒并没有惊慌,反倒是芳菲的目光在那肚兜上转了圈,显出了些许的担心。

紫萱离开丁家的时候,自然是收拾走了所有的衣服,像贴身衣物这种就算是不要了,琉璃也不可能把它们弃在丁家的。

不过,那三年最苦的日子里,紫萱主仆三人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如贴身衣服紫萱就曾把自己的送给珍珠和琉璃。

而眼前这一件肚兜却是上好的绸缎,绝不是那三年里紫萱主仆三人能穿得上的东西;再说珍珠的习惯,琉璃是最清楚,线下面的字只要透过一点光线不用挑开,她也能知道下面是什么字。

想到当初珍珠绣字还是缘于紫萱学字,三个人胡乱闹着玩描下的样子;不想如今珍珠人已经不在了,琉璃眼圈微微一红。

肚兜绝不会是紫萱之物。

就算是那样式、花色和紫萱所穿用的相差不多,但那也不是紫萱的东西。

文芳菲绝对没有想到的就是,用来陷害紫萱的这件贴身衣服,最终也会成为证物:证实她的确与其它男人有染的实证。

丁阳不想事情再有变化,不等人检视就大声的说出了他知道的:“是有字,肚兜的一角上绣着萱字,而图案也是萱草,正正就是辅国郡主之物。”

紫萱不言语只是看着皇帝等他开口。

皇帝缓缓的道:“来人,看看角落上是不是有字,再把萱草花朵的花蕊挑开查看。”

角落果然有个“萱”字,不过萱草的花蕊挑开上,现出来却是个“菲”字。

“那个菲字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珍珠有意陷害;但是那个萱字一看就不是后补上去的,绣线已经很陈旧了。”丁阳再次开口。

芳菲的心神也定了下来:“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她贴身的衣物三五个月就会不要了,没有想到找到的这个居然会是她的东西。

想到自己贴身的衣服摆在众人的眼前,被皇帝、晋亲王等大男人瞅着,芳菲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很庆幸的一点就是,无法能证实那衣物是她的。

“朱紫萱,那衣服就是你的;因为还有人证丁富贵以及丁富贵的父亲,你想诬陷我是做不到的。”芳菲看着紫萱叫嚣。

她就是在陷害紫萱,眼中露出得意的目光看着紫萱,用目光挑衅着:我就是害你,你有什么办法能证实吗?能让皇帝等人相信吗?

丁阳看着紫萱:“你,还是认罪吧,真让奸夫来做证的话……”他倒摆出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样子来,好像念在夫妻一场劝紫萱赶紧认罪还能轻罚。

晋亲王淡淡的开口:“这衣物如果是郡主的,你死。这衣物如果不是郡主的,你死。”

如果衣物不是紫萱的就是丁阳他们陷害,晋亲王当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如果衣服当真是紫萱的,那也只能说是丁家的人偷了紫萱的贴身衣服陷害她,因而更应该死。

拿这种贴身的东西出来害人,晋亲王很生气,已经打定主意不会饶过丁阳。

丁阳闻言脸色微变:“王爷,臣的生死要由皇上做主。”这句话就算是说出来,因为没有得到晋亲王的回应,他心里一样没有底。

不管能不能害得死朱紫萱,他的下场都是死;晋亲王不会是开玩笑的,那他又为什么要害朱紫萱呢,老老实实呆在哪里不好吗?

“皇上,臣妾有人证,那衣物就是朱紫萱的。”芳菲叫嚷起来,因为丁富贵不在大阳蛮族人的手中,这让她多了很多的底气。

紫萱看一眼丁阳:“凡事不要说得那么有把握,要知道假得是变不成真的。这衣物上哪个字是假的,你们心里很清楚,真以为无法证实吗?”

“郡主,你还是认罪吧,把丁富贵叫上来你还有脸活着吗?”芳菲却笃定紫萱无法证实那两个字哪个是假的。

“绣线有陈旧的,用弄旧的线绣上去辩不出是什么时候绣得,但是绣线遮盖住的布却不同;如果两个字是一起绣上去的,字下面的布当然会比周围的鲜艳些许。只要把字拆掉一观就知道哪个字是真,哪个字是假了。”

丁阳和芳菲听到这里两眼一呆,脸色大变,再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软软的跪坐在那里说不出半句话来。

字拆掉了,露出来布料菲字下面是鲜艳的,而萱字下面却和周围的布料颜色一致。不用再多说,大家都知道哪个字是真得了——肚兜的主人,自然就确认了。

紫萱看着丁阳微笑:“丁大将军,你能不能再告诉皇上、太皇太后,这肚兜你是在哪里搜出来的?

346章 现世报

听到紫萱的话丁阳的脸色更为难看,原本要用来诬陷紫萱的物证,现在却是铁证如山的指向芳菲偷人:这不是扇在丁阳脸上的一巴掌,这是捅在丁阳心中的一剑,是削掉他全部脸皮的一刀。

丁阳咬着嘴唇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心里暗暗怪他的老爹安排的计策不成,居然接连出现漏子,这不是要他的性命吗?现在,保不保芳菲让他很为踌躇。

保芳菲吧,眼下那是铁证如山啊,他再辩说什么不是芳菲偷人,谁会相信?如果在皇帝面前如此的掩耳盗铃,皇帝会怎么看待他?他为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着想,此时应该把芳菲推出去。

但是芳菲的姐姐是贤贵妃啊,今天之事原本就是他的老爹和贤贵妃通过声气后布下的局,想让他和芳菲加上朱家,以雷霆之势把朱紫萱打到泥土里,让她永世也难翻身。

他老爹叮嘱他一定要快,不要给朱紫萱分辩的机会;他也这样做了,可是朱家人出现后事情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皇家的人又不发话,他还能去掩住朱紫萱的嘴不成?

现在要把芳菲扔出去,贤贵妃那里会如何都不用想得,再者芳菲也知道他老爹的计策:老爹不让他说得,他原本也不想告诉芳菲,可是三言两语交待不清楚,在和芳菲对骂交待中,居然把计策交待了几分,再加上芳菲的聪明便让她几乎是猜中了全部。

原本他以为要有芳菲的配合才能置朱紫萱于死地,再加上以后还要有用得着贤贵妃的地方,让芳菲知道就知道吧;反正芳菲会死的,只不过是个早晚的问题罢了,今天的一劫逃过,不久就会是芳菲的死期。

他万万没有想到计策失败了他老爹的计也不是那么好用,眼下面对朱紫萱笑吟吟的脸,他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芳菲被丁家父子抛弃过一次,自然在这个时候不会指望丁阳为她出头:“肚兜肯定换过了。原本的肚兜里没有那两样东西,而且我是文家出身,文贤贵妃嫡亲的妹子,天香楼什么的同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个什么身契,更能证实我是被陷害的,就是有人想我和文贤贵妃的名声一败涂地,到时候自然会连累到大殿下……”

“住口”太皇太后喝了一声:“你自说肚兜的事情,不要胡乱牵扯旁人。贤贵妃和大殿下在深宫之中,和眼下的事情没有半点关系。”

芳菲偷人的事情有了物证,此事当然牵扯到贤贵妃和大殿下的名声,但也并不是一定就会让他们母子名声扫地,进而让皇家丢脸。但,芳菲如果句句不离贤贵妃的话,对皇家的影响自然就大多了。

芳菲叩头应了一声,她不是不知道如此提及姐姐有些不好,可是眼下她能倚仗的也只有她的姐姐了;希望皇帝可以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能对她关照一二。

“就算这物证被人动了手脚,可是还有人证的。”芳菲依然不能就此放弃,因而把丁富贵父子抬了出来:“有奸夫为证,辅国郡主在丁家做过什么自然能大白于天下。”

紫萱并不着恼,看着芳菲道:“有句话说不见棺材不掉泪,看来丁大夫人深明其理;人证嘛,我们先不忙说,先说说这肚兜以及身契的事情吧——不要急,我们一件一件的来嘛。”

钱天佑抖抖身契:“这身契上面有掌印的,想验明是不是假的只要丁大夫人把掌印拓一份,皇上和太皇太后自然一眼明了。丁大夫人,请吧。”他一摆手自有人把朱砂和纸摆到芳菲的面前。

“堂堂的丁家大夫人居然被卖入青楼,丁阳将军你有什么要说得?”钱天佑看向丁阳,还把身契放在他眼前晃了晃:“真假很好分辩的。”

芳菲咬咬牙伸出了左手来,可是钱天佑却叫住了她:“右手,这上面的掌印可是右手。”

“我为什么要拓掌印,那上面所写当然不是我,我是文贤贵妃嫡亲的妹妹,丁家的大夫人,当朝的一品诰命”芳菲忽然发作起来:“那种地方的身契与我何干?”

紫萱走过去一把拉芳菲的右手就按在朱砂上,接着就扭着她的手按在纸上:“丁大夫人,为了能证实你的清白,所以你还是委屈一次吧。”

掌印不用看也知道是一模一样的,皇帝的脸拉得很长很长,看着芳菲和丁阳眼中的怒火翻滚着:丁家的事情再如何,也不应该牵涉到他的皇宫内院,但是丁阳这个臣子显然做得不好,而芳菲更是该死。

他把掌印狠狠的摔在地上时,外面传来太监尖尖的声音:“皇后娘娘到、文贤贵妃到”

“她们,来做什么?”太皇太后微一皱眉头看向皇帝。

皇后和文贤贵妃进来向皇帝和太皇太后见礼、落座,接着又是紫萱等人见礼,忙乱半晌之后终于皇后开口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钱天佑马上开口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皇后听完看向文贤贵妃:“妹妹还真是能掐会算呢,不是妹妹本宫还不能赶上这么一场热闹。”

文贤贵妃跪下:“皇上,那个身契臣妾能不能看一眼。”她自始至终没有看紫萱,接过身契看完的,看向芳菲:“这个身契上面的名字是芳芳而不是芳菲。”

芳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到她的姐姐来心当然定下大半;当初被卖入青楼,难不成还会报上真名字?她当然会有个假名,只不过惊慌之下也没有想到更好的,便取了自己名字的一个字。

贤贵妃盯着芳菲,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看了半晌忽然一步一步走到芳菲面前,用手勾起了她的下巴来看了又看;最后她转身跪下去:“皇上,此人不是臣妾的妹妹”

此言一出,大厅上的所有人眼睛都差点瞪出来,盯着贤贵妃想在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她说这番话的用意不是不能理解,铁证如山之下想保芳菲已经不可能,此时此地她只要弃芳菲而自保;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实在是有些惊人,也根本不足以取信于人。

皇上没说话拿眼看着贤贵妃,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对自己的贵妃说什么才好。登基以来他就没有听说过比此话更荒唐的——不是你贤贵妃的妹妹,难道她是朕的妹妹不成?

紫萱瞪着贤贵妃:这个人能成为贵妃、生下大殿下来不会如此蠢吧。

贤贵妃却不紧不慢的道:“就在前些日子,文家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是来自于东通的——有人声称臣妾的妹妹已经死在东通,现如今在丁家的这人根本就是天香楼的人,一个长得酷似臣妾妹妹的人。”

紫萱抚了抚头,这比唱得大戏还要精彩啊

皇帝慢慢的重复了一句:“她是天香楼的,酷似丁大夫人的一个女子?真正的丁大夫人早已经死在了东通?”

贤贵妃把袖中的信递了上去:“请皇上过目。”她看一眼丁阳:“只可惜丁阳将军也不知情,被天香楼的人给骗了。”

丁阳极为迷茫的听着,听到这里眼睛一亮:“怪不得、她、她会有大夫称为可疑的身孕,怪不得她被人指责偷人——原来,她根本不是芳菲。”

“对,她是芳芳不是芳菲。”贤贵妃声音平稳的答了丁阳的话。

芳菲张大的嘴巴终于落下来,扑过去抓住贤贵妃的衣裙:“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救我的话,我只有死路一条了。你这样做,爹和娘都不会原谅你,我可是你嫡亲的妹妹啊。”

贤贵妃看着芳菲的脸,眼上闪过一抹伤痛,但一闪就没她硬下心肠来扬手给了芳菲一掌:“你把本宫的妹妹害死,以为天衣无缝可以瞒得过本宫去?你还本宫的妹妹来。”

她为了儿子不得不如此,不然她的名声完了,文家的名声完了,而她的儿子也就完了;如果她不曾为儿子争取过什么,母子二人也不是不能安然的活下去,但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

芳菲在天香楼的事情,芳菲偷人的事情,任何一件都能成为把她们母子推向深渊的大手,因而芳菲只能死;且,芳菲不能做为文家的人死,只能成为天香楼的芳芳去死。

如此才能保得住她、文家以及她儿子大殿下的名声;她的手掌落在芳菲的脸上时,在心里轻轻的叹了一句:妹妹,对不起,姐姐不能救你;因为救你一人就会害死我们所有的人。

紫萱和晋亲王等人看得大眼瞪小眼,闹剧见多了但是这样的闹剧第一次见到。

“她,当真不是丁文氏?”太皇太后开了口。

贤贵妃落下泪来:“太皇太后,我那可怜的妹妹颈后有一枚花形的胎记,此事臣妾的爹娘、丁阳将军、还有臣妾妹妹的贴身丫头都知道;让人一查即知。”

芳菲没有想到贤贵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我没有,我自幼就没有什么胎记;姐姐,爹娘,你们好狠的心。”

紫萱看着她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现世报。”

“你说什么?”贤贵妃和芳菲二人同时转头看向紫萱。

紫萱迎着她们的目光又道了一句:“现世报来得快啊;刚刚,丁大夫人还想用朱家大老爷来陷害我,只因为朱老爷是我的生身之父;如今,丁大夫人的姐姐和爹娘为证,指认丁大夫人本人是假的,这不叫做现世报叫什么?”

347章 不能便宜她

芳菲被姐姐打倒在地上,摔得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因为她是重伤在身,因为猛得听到贤贵妃这个嫡亲的姐姐,说她不是芳菲而天香楼的姑娘芳芳,她气、怒、恨交集在一起猛得提起一股劲来,要不根本就不会有力气自藤椅上爬起来。

当然,她就算提起一股劲来去抓贤贵妃的衣裙质问,多半也是撑起上身太猛摔下藤椅的;再加上贤贵妃的一掌,她还真是无力再质问第二句。

听到太皇太后的问话,再听到姐姐贤贵妃的回答,芳菲是心如刀绞:这不同于其它人对她的恶语,哪怕就算是骂她人尽可夫,也比不上贤贵妃一句“她不是我的妹妹”更伤她的心。

亲人啊,这可是骨肉相连的亲人,这可是和她相伴一起长大的姐姐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相比起丁阳对她的薄情来,贤贵妃的话更让她心碎。

她,终于知道了刚刚紫萱为什么会生出剔骨的决心来:身上的痛楚,真得已经不算是痛了,心中的那股痛就要把她整个吞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紫萱的“现世报”三个字,她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出来,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想到刚刚看到朱老爷和朱紫萱对质时,她心中的痛快,再想想自己嫡亲姐姐说出来的话:正是应朱紫萱的话,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

而且她的报应来得不止是快还狠啊,如今文家不识她、她的姐姐不识她、丁家也不认她——至亲之人的几句话,她就自高高在上的丁大夫人、贤贵妃的妹妹,文家嫡出的二姑娘,变成了青楼里卖笑的女子

她的家人,比起朱老爷心肠更硬更冷啊;就在刚刚她还在心里冷笑过:朱紫萱,你能怨得谁,是你的亲生父亲要你死呢,你还不死活着做什么。

如今,她嫡亲的姐姐说出这番话来,同样也是死路一条,且还是变成一个青楼女子才死。

芳菲都不知道要流泪了,她就算是在哭也不认为自己流得那是泪,如今的她流出来的那应该是血才对。

听完紫萱的话,贤贵妃的脸也铁青了:因为她很清楚芳菲倒底是不是她嫡亲的妹妹。

“看到你们自己掌自己的脸,我这心里真是痛快。”紫萱盯着贤贵妃轻轻说了一句话:“嗯,想想我要对娘娘说声谢谢,实在是没有比娘娘出手更能为我报仇的人了。”

贤贵妃握紧了手才没有打过去,今天要渡此难关就要忍,否则就不只是吃气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紫萱不再理会贤贵妃,过去把吐血后的芳菲扶起来,和雪莲一起把她拉着让她靠在藤椅上半倚半坐着;当然不会是为让芳菲舒服,她扶芳菲的时候在芳菲的耳边轻轻的道:“一报还一报啊,你们的家人还真是为我狠狠的出了一口气呢。”

芳菲听到后又吐了一口血,比起亲人对她的背叛和出卖来,更让她难以接受的就是,她的亲人居然在今天、在朱紫萱的面前出卖了她。

紫萱用手帕拭了拭她嘴角鲜血,趁此塞了一粒药进她的嘴巴,而雪莲的小手轻轻的拍了两下,那药就滚进了她的腹中。

“你不用怕,这可是极好的救命药,我不想你这么快就死呢;”紫萱的声音轻得如同微风,在钱天佑大声的叫嚷中,更是不会被人发现了:“你坐在这里,好好的看着你的亲人是如何把你一步一步推向绝路的。”

“就如同刚刚的我。”紫萱的声音冰冷的如同晋亲王的语气:“我有多么的心痛、我有多么的绝望,此时,相信你比我更甚——想到这一点,我心里就安慰许多;因为你的亲人显然不是被人所骗、所逼什么的,他们是自愿的如此做得。”

“哦,对了,我不能再叫你丁大夫人,你现在可是天香楼的姑娘芳芳。”紫萱的轻笑声落在芳菲的耳边,就如同是刀子般直接刺穿了她的耳朵,刺进了她的心里。

贤贵妃看着紫萱:“辅国郡主倒真是好心啊,对一个相害你的人居然以德相报,如此的细心体贴。”她眯起眼睛来:“这个芳芳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代替我妹妹成为丁大夫人的,相信郡主你一定知道。”

紫萱回头盯着贤贵妃的眼睛:“贵妃娘娘,你现在不应该先为你妹妹芳菲报仇吗?天香楼的芳芳怎么成丁大夫人芳菲,这个戏法也只有贵妃娘娘、文家的人和丁家的人会变,我——,没有那个本事。”

“现在,她是天香楼的姑娘芳芳呢,还是贤贵妃嫡亲的妹妹芳菲,娘娘还是仔细的辩认吧。”紫萱看一眼芳菲:“我,坐壁上观,娘娘你请。”她笑着坐到了晋亲王的下首。

还有什么比仇敌的相互残杀更让人痛快的,唉,累了半晌咱也坐会儿喝口茶。

晋亲王也不说话,对于贤贵妃和芳菲的事情漠不关心,看到紫萱坐下把一块点心递给她:“吃吧,晚饭的时辰早过了。”他对今天一拨又一拨的客人很不满,却又不能逐客。

紫萱微微一笑接过点心,看晋亲王的断臂:“墨兄,还能不能……?”她这句话早就想问了;只是现在才找到机会,且是压低了声音问得。

钱天佑的脑袋也歪了过来。

墨随风看一眼紫萱刚想开口,晋亲王轻轻的摇了摇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紫萱没有再问,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她默默的把一杯热茶接过来递给晋亲王:“这不是茶,里面是补血健身的药,多少、多少有点补益吧。”她的眼眶微红,泪珠在眼眶里转了转。

晋亲王接过茶来轻声道了一句:“祸福两相依,紫萱,看开些。”

紫萱真得没有看到福,只看到晋亲王断掉一只胳膊的灾祸,但是事情到现在还没有完,有再多的话也只能忍了。

想到水慕霞她心里又是一阵心酸:“水兄如何了?”

“还那样。”墨随风看到紫萱的眼眶又红了,叹气:“如今,还那样就是好事儿。”这是实话,只要水慕霞的伤势不会再恶化就是好事情。

贤贵妃那里已经使得太皇太后和皇上相信芳菲不是芳菲,而是天香楼的芳芳了;因为芳菲的颈后无胎记——芳菲的贴身丫头连翘可以为证,芳菲的父母也来了可以为证,还有丁阳。

因此,就算事情匪夷所思,就算此事惊世骇俗,但是已经能让不少人信服了。

丁阳是最高兴的一个,因为他在考虑要不要保芳菲时,唯一担心的人就是贤贵妃,没有想到贤贵妃会自己出来说话,一棒子就把芳菲打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翻身了。

他恨极了芳菲,比起紫萱来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他父亲让他和芳菲联手,他岂会和芳菲再和好?他是巴不得她能横死的,如今芳菲成了天香楼的姑娘,绿帽子也这样变没了,当真是大快他心。

当然,他很清楚芳菲的颈后是没有胎记的,但是那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丁阳以后不会被人耻笑,丁家的门风当然也不会为人所诟病。

文家老爷和夫人哭着要皇上为他们的女儿芳菲申冤:“她死得好冤枉,至今尸骨都没有找到啊。”

紫萱撇嘴,如果文家真能找到芳菲的尸骨那才有鬼呢。

芳菲已经晕死过去,是活生生的被她至亲的人气死过去的。她的姐姐硬说她是天香楼的,看到父母之后,她挣扎着流着泪想扑在母亲的怀里哭一哭,可是父母却没有看她一眼,开口就否认她是他们的女儿。

所有的人,她身边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她、出卖了她;连她身边的丫头们也无一例外,她们再也不视她为天——她是真得芳菲,可是有这么多人证实她是假的时,她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能证实自己是真的。

不过,当然不能任她这么晕下去,所以总会有人及时的叫醒她:可能是一脚,可是能是一掌,也可能只是一指;总之,就是要她听着她至亲之人对她的诬蔑,一个字也不让她漏掉。

“我真得是芳菲。”她只能无力的一遍遍重复着。

贤贵妃行礼请旨:“皇上,正是她害死了臣妾的妹妹,臣妾请皇上下旨,”她在这里微微的停顿了一下下,倒底是血肉至亲啊:“赐死她为臣妾的妹妹报仇血恨。”

“皇上,臣妾有一点疑问。”一直看着文家人污蔑芳菲的紫萱开口了:“这个芳芳手无缚鸡之力,还有身孕在身,怎么能杀得了丁大夫人?”

贤贵妃就知道紫萱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不是她一个人动手……”

“娘娘好清楚啊,不知道还以为娘娘是亲眼所见。”紫萱看着贤贵妃笑得气定神闲,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文夫人开口了:“有人禀于我们知道,当时的确不是芳芳亲自动手而是天香楼的人动得手,但这个芳芳一样是害死我女儿的元凶之一;何况她还冒我女儿入京城……”

紫萱笑起来,一脸的无害、一脸的同情:“文夫人,贤贵妃你们不要误会;杀人不过头点地,丁大夫人被天香楼的人害死,一来芳芳不是主凶罪不至死吧?当然,她同样极为可恶,但是杀了她还是太便宜了她,一刀过去不太痛快了吗?”

348章 不必感激

贤贵妃和文家的人听到紫萱的话心中都是一紧,他们刚刚见紫萱等人作壁上观就满心的不是滋味儿,就好像他们是特意来唱戏给人看得,还是那种人家看得特有兴头、他们演得特憋屈还不能表现出一点憋屈劲来的戏。

他们都清楚,紫萱一时不说话不等于一直不说话,等到她开口时绝对没有好事儿;但是在他们一家人努力证实芳菲是假的,是天香楼的芳芳时,紫萱等人无人反对。

没有一个人出面捣蛋指认芳菲就是真正的芳菲,很顺利的让贤贵妃等人达成了目的,解了她们眼下最大的危机。

贤贵妃马上开口:“我们文家的事情不用你辅国郡主来操心。”她虽然不能让妹妹活着,却也不想把妹妹交给紫萱来处置。

让芳菲落在紫萱的手上,芳菲会死得很惨的;因为她清楚,紫萱知道芳菲并不是什么芳芳。当然,她要骗过去的人只是皇帝和太皇太后等人,紫萱信不信她并不在意。

紫萱微笑摇头:“贵妃娘娘这话就说得远了,怎么说我也在丁家呆了四年,和贵妃的妹妹做了四年的姐妹;有道一了百了,不管我和贵妃的妹妹有什么不愉快,她已经死了我还会计较吗?”

听着紫萱把话说得如此大方,芳菲颤着声音道:“朱紫萱,你根本没有安好心。”

紫萱看她一眼,目光里全是不屑:当然不会对你安好心,不然那不是在自寻短见?不过现在芳菲就是那案板上的肉,自然不用和她多说一句。

贤贵妃“哼”了一声:“郡主,这事儿是不是和你有关……”

“贵妃娘娘何不听我把话说完?”紫萱还是一脸的好意,带着二十分想与文家握手言和的诚意道:“芳菲死得如此惨,连个尸骨也找不到,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这个芳芳当然不能轻饶她,贵妃娘娘也是这个意思吧?”

贤贵妃哼了一声:“杀人偿命,本宫正在向皇上请旨,郡主你没有听到?”

“可是贵妃娘娘你没有忘记吧,芳芳怎么说也不是杀人的元凶,她顶多算是个帮凶;如果就这样斩了,好像与律法不和啊。娘娘,你这不是让皇上为难嘛。”紫萱看着贤贵妃一脸的为她着想:“娘娘痛心妹妹遇害是可以体谅的,但娘娘也不能让皇上为此而不顾王法不是。”

贤贵妃盯着紫萱的眼睛忽然瞪大:“本宫就知道此事是郡主的诡计,如今想大力保下这个芳芳,就是因为她是郡主的人吧?你还不向皇上明言一切,非要等到皇上把你送交三司后大刑伺候吗?”

她先发难了。

她一不想妹妹落在紫萱的手中,二来她恨极了紫萱;如果不是紫萱的话,她和爹娘就不用把妹妹推往绝路,亲手害死芳菲了:不是她们心狠,是被朱紫萱逼得没有办法。

朱紫萱今天摆明就是不想放过芳菲,也不想放过她文贵妃;但是,她文贵妃岂是那么容易被人谋害的,又岂会是等着被人算计的人?因而她才会说动皇后来到晋亲王府,舍车保帅来个壮士断腕。

但,她贤贵妃妹妹的血债,岂能让她平白送妹妹去死呢,怎么也要有人给她的妹妹陪葬才成——自然要让朱紫萱当场血偿,不然对不起她的妹妹也让宫中那些小人小看她贤贵妃。

所以,她才会把此事往紫萱头上一扣:不算是硬扣得,因为丁家和紫萱的仇结得大了去,且芳菲和紫萱也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芳菲被人害死而有人取而代之,且还是在东通出得事情,最有可能动手的人当然就是朱紫萱。

当时,除了四大世家的人,就只有朱紫萱一行人在东通了;而且丁阳和芳菲在东通与朱紫萱有过激烈的冲突,因而芳菲出事说是朱紫萱所为一点都不勉强。

紫萱闻言笑了笑:“贵妃娘娘你太奇怪了,芳菲死了,是被芳芳所害,我想出个主意为娘娘你、为文家出口气,你却说我要保下这个芳芳——这么多人在,有哪个人听到我说要保下芳芳了?”

“你说芳芳罪不至死,阻拦本宫向皇上请旨赐死这个芳芳,你还说不是在维护她?”贤贵妃怒目圆睁:“你以为你在东通做得事情无人知道吗?这个芳芳就算是你的心腹之人不会为证,但是老天是长眼的。”

紫萱摇头叹气:“娘娘您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嘛,我可不是为了要保全那个芳芳,而是想到贵妃娘娘如此伤怀生气,因而想出一个既不会违背律法使皇上为难,又能让娘娘出一口心头恶心,算是代娘娘为死去的丁大夫人报仇雪恨。”

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贤贵妃关于东通的话,开口就直接说了下去,这次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贵妃娘娘,你不认为只一刀杀掉芳芳,不能让泉下有知的丁大夫人瞑目吗?”

“相信文夫人痛失爱女之心,及贵妃娘娘痛失爱妹之心,也不是杀掉这个芳芳就能好过的吧?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法子用来整治这个芳芳,为文家、为贵妃娘娘出口气。”

紫萱说到这里眉毛微微挑起:“瞧那身契上的日子,这个芳芳被卖到天香楼没有多长时间就被丁将军带了出来;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是个良家女子,依我看嘛,哪里来的人还是让她回哪里去讨生活。”

芳菲听到后大叫一声:“不——”她想骂人的,只是力气不足叫了几声没有换过来气来,当场又晕了过去;不过,当然不用担心,她是绝不会死得了,要知道为保住她的性命,墨大夫那里可是少了一枚极珍贵的药丸啊。

当然,她也不会晕死很久的,有墨随风、碧珠等人在悉心照顾她,岂能让她听不到、看不到呢?她这一辈子只怕就要走到这里了,怎么也要让她看清楚、听明白她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才对。

贤贵妃的文家的人面色大变,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会在紫萱的嘴巴里吐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们原以为要证实芳菲是假的,紫萱会来捣乱,却认定她不会拦着他们把芳菲处死。

现在,他们知道错了。朱紫萱不会便宜芳菲,也不会便宜他们文家任何一个人,包括她贤贵妃在内。

贤贵妃握紧了手掌盯着紫萱,在心里把紫萱骂得狗血淋头,因为实在是没有料到紫萱会如此恶毒;杀掉芳菲,和让芳菲活在青楼里,当然是前一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芳菲不会受苦,他们文家也不必担心他日会有人知道他们把自家女儿送入青楼

一箭双雕的毒计啊。这个朱紫萱果然不简单。

贤贵妃盯着紫萱,实在是想不透那么木讷的人会在死一次后,变成如此有手段的人儿。但是,她让人查了不知多少次,这个朱紫萱就是朱紫萱:因为在朱紫萱悬梁前后几天,丁家无外人出入也无特别的事情发生。

“贵妃娘娘不满意?”紫萱笑吟吟的:“嗯,也是。虽然青楼女子倚门卖笑,但是凭芳芳的脸蛋儿,做个红牌吃香喝辣的享福还不成问题。她害了丁大夫人,岂能让她过那种逍遥日子呢?”

紫萱有些为难了,皱起眉头来想法子,很认真也很烦恼的样子。

贤贵妃没有想到紫萱会为她找一个借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想了想,好像这个借口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总要找个借口把芳菲一刀斩了,而不是送芳菲去青楼那种地方。

“郡主说得对。本宫怎么能让害了妹妹的人活得舒服?就算那种地方,哼,她过一天舒服日子,本宫也对不起泉下有知的妹妹。”贤贵妃马上对皇上跪下:“皇上,为臣妾之妹申冤啊,要让这个女子以命抵命。”

芳菲已经喊不出太大的声音来,喃喃的声音就如同是自语:“我是芳菲,我是丁大夫人……”

却无人理会她。不管是皇家的人,还是她至亲的人;顶多理会她的人是紫萱几个,只是在她晕死过去之后,才会过来弄醒她。

紫萱也向皇上施礼:“皇上,此女如此恶行定要明正典刑才能惩恶。”

晋亲王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来:“青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钱天佑马上跟上:“贤贵妃疼失妹妹求皇上做主,而辅国郡主所言极是,定要明正典刑才可以;罪不至死,她本身就已经入了贱籍,不如就由府尹把她判去那低等之处,绝无一日好日子过,正好能一解贵妃心头之恨,也能让恶人们知道律法无情。”

听到这里,芳菲连叫就叫不出来头一歪就晕了过去:如果有力气,她现在最想杀掉的人就是自己——绝不能给朱紫萱机会把自己丢去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辅国郡主。”贤贵妃是自牙缝里挤出来的四个字,显是恨极了紫萱。

紫萱却是一脸的和气相迎:“娘娘,你看如此可能出气否?比起一刀杀之,这样才能让泉下有知的丁大夫人瞑目啊;我想出来的法子,文夫人和贵妃娘娘定会拍手称快的,唉,当初我和丁大夫人也算是姐妹一场,如此为她尽一分力也是应该的,你们不必如此感激相谢。”

文家人和贤贵妃的眼中绝无半分感激,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到地上了,冒出来的全是怒火啊。只不过他们越怒,紫萱笑得越是温柔如水。

349章 由你陪着我

贤贵妃再一次自齿缝中挤出紫萱的名字来,恨不得一口把紫萱活吞下肚子;她是真得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的狠毒:芳菲要死都不成

“郡主,你这样的主意我们文家不敢用。我们文氏一族向来乐善好施,如此折磨人的主意实在是有用伤阴德。”文夫人气得嘴巴都有些不利落了,但还是要把话说清楚,生怕芳菲当真被紫萱弄到那种脏地方去。

紫萱闻言很诧异:“文夫人,您这是在骂我心肠狠毒不好?”她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可是在为你们出主意,为死去的丁大夫人报仇呢;而这个芳芳不止是害死了你的女儿芳菲,还冒名顶替——文夫人,你居然说让她去做她的老本行是伤阴德的事情?”

她看看厅上的众人古怪的笑了笑:“文夫人怎么好像对我的怨气要重过芳芳呢?是她害死了丁大夫人不是我啊。”

贤贵妃吸了几次气才能让出口的话不至于太大声:“郡主,我们文家的事情不用……”

“贵妃娘娘太客气了,我只是想出个主意罢了,倒底还是要你们文家的做主才是。不过,你们文家还真是宽宏大量啊;对了,丁阳将军认为我的主意如何?丁大夫人可是你的妻房呢。”

贤贵妃脸色极为难看,盯着紫萱无声的说了一句:“我不会放过你。”

紫萱淡然以对,微笑着无声回一句:“贵妃,你再这么恼怒生气下去,皇上和太皇太后可要有话问你了。怎么说,那个芳芳可是你的‘杀妹仇人’,你们文家太大方也说不通吧?”

贤贵妃柳眉倒坚起来,张开嘴唇无声威胁:“你给我闭嘴。”

皇后把一盏茶放下来:“辅国郡主说得没有错,本宫看着贤贵妃瞧郡主的目光倒像是要吃人,看那个芳芳倒有几分的怜惜呢;贤贵妃,倒底哪一个是害死你妹妹的人啊?”

贤贵妃心中一惊,知道皇后不好哄骗但是今天不把她哄出宫,她一个贵妃不奉旨的情形下是离不开宫院的;此时她也只能行礼如仪答道:“芳芳害死了妾的妹妹,但此事定和辅国郡主……”

“按你的说法,你妹妹的死和芳芳有直接的关系了?辅国郡主和此事有没有关系是另外一回事儿,还是先把芳芳处置了吧。”皇后看着贤贵妃:“时辰不早了。”

贤贵妃应了一声:“臣妾请皇上的旨……”

“就把芳芳送到京城的青楼中。”紫萱接话,躬身行礼看向皇帝。

皇帝看着芳菲,半晌后才缓缓的道:“她长得和丁大夫人几乎是一模一样,送到那种地方去,予丁家有些不便吧?”

晋亲王开口:“长得一样也并不是一个人;不过,如果要为贤贵妃出口气的话,还有一个法子,活剐也可以。”

贤贵妃的身子一颤,如果当真活剐,芳菲有什么说不出来得?那种痛苦绝对不是人能承受的,而她只是想保全自己和儿子,并不想在让此事有任何变化。

紫萱却看着她笑得云淡风轻:“贵妃娘娘,你看我和王爷的法子哪个好?”

芳菲已经醒了过来,现在的她双眼无神,看着厅上的人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为什么就不能一下死不过再也醒不过来呢。

她痛得麻木了,看着她的母亲、她的姐姐,泪水都不再流了;她只是在想,她是不会好结果,死也不会死得痛快、活下去也同样是生不如死——换来的却是她姐姐的尊荣,文家的富贵。

可是,这些予她有什么好处?她现在本就不姓文了,她现在名字是芳芳。

她的辱边浮上来一丝笑意:“芳芳,嘿,芳芳。”她重复几次后合了合眼,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无人会相信她的话,就连死予她来说也不是个容易事儿了。

她,还能做什么让文家为他们今天所做得事情后悔?还有,不能便宜了朱紫萱呢:如果不是这个该死的朱紫萱,她早已经就是丁大夫人,当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任何一件事情。

是朱紫萱夺走了她的丈夫,又逼走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此仇,就算是死她也要仇的。

芳菲咬着牙挣扎道:“我,愿意去青楼赎罪。”

这话说出来,文家的人齐齐回头,震惊与不相信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芳菲看着她的骨肉血亲们:“我受罪的每一天,希望你们都能吃得香、睡得好。”

文夫人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贤贵妃看着芳菲眼中闪过的却是三分恼意:她知道,芳菲恨上了他们所有的人;可是,难道芳菲不知道她所闯下得祸已经连累到所有的家人吧?

保芳菲的话,就是文家所有的人陪芳菲一起死;只有芳菲现在死掉,以不是文家的身份去死,文家才能保全。

这是万不得已的法子。

芳菲看着贤贵妃的,迎着她的目光笑了笑:“贵妃娘娘,怎么说我也叫过你姐姐的,那今天我就再送你最后一份大礼吧。”

说完,芳菲的目光转向紫萱:“郡主,事败了,是我做事不力;但是,我不想被你送去活剐、或是那种地方。除非,有你陪着我。”

贤贵妃的目光一凝,当下开口:“辅国郡主,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有芳菲开口为证自然先要除去朱紫萱再说;芳菲已经变成了芳芳,想要让她永远合上嘴巴方法多得是。

紫萱连看也懒得看贤贵妃:“她诬蔑于我。”

晋亲王嘴唇轻轻一动:“愚蠢。”

钱天佑的话就不是这样少了:“贵妃娘娘,你是不是太累了脑子才这么糊涂的,还是你向来脑子就糊涂?如果芳芳是辅国郡主的人,她干嘛和丁阳刚刚污蔑郡主要致郡主于死地?”

“你们文家的人还真是不想放过辅国郡主啊,不管是刚刚的芳菲还是现在的芳芳,加上你贤贵妃,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辅国郡主死。给个理由呗,好不好?”钱天佑一脸的吊儿郎当。

紫萱点点头:“对啊,给我个理由呗。”

贤贵妃连忙道:“你不是要把她弄去那种地方,就是要送她去活剐,她自然不会再对你忠心耿耿。”

紫萱闻言抚掌:“贵妃娘娘说得是。如果她是我的人,我为什么非要如此待她,逼得她反水一口咬住我不放?我虽然不是聪明人,却也不傻吧?”

贤贵妃马上无言以对,她倒真得没有想过紫萱就是不肯放过芳菲,还有这种用意。

紫萱的脸马上放了下来:“我们再来说说芳芳的事情,要假冒一个人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只要长得一模一样就可以登堂入室,是说丁家的人全是呆子,还是说你们文家的人全是傻子?”

“芳菲自回到京城之后,不止是进过宫、见过父母,还在大街上对我无礼过;一个东通天香楼的姑娘,是如何做得滴水不漏,使人看不出半点不对来?贵妃娘娘,你聪明但是这天下也没有几人个傻子。”

“在大牢之中,芳菲不但知道她在银庄里存了多少银子,还知道自己在金楼里有多少首饰而且,她还知道当年丁阳将军在惊马下救我另有内情——这是假冒之人会知道的事情?”

贤贵妃有些慌乱:“那是她逼问芳菲而得知的。”

“是吗?”紫萱看着贤贵妃:“那芳菲看到丁家的下人们都能叫得出来名字来,看到文家的人都清楚他们是做什么的——这也是能逼问得出来?不是在两家生活很久,且掌理府内事务,岂会对每个下人都能了若指掌?”

紫萱看着贤贵妃的额头流出了汗水来,轻轻的踏出一步去:“贵妃娘娘你很热吗?要不要人给你打扇?你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完呢。”

“丁家的帐目、田庄等等,芳芳自回来打理的妥妥当当,每个铺子里的掌柜、每个田庄里的管事,她都认识叫得出名字,且知道如何吩咐他们做事,没有一点错漏——这也是逼问芳菲得来的?”

紫萱盯着贤贵妃:“不要说是一个东通天香楼的姑娘,就算是京城和丁家有通家之好的人,到了丁家之后接手这么一大家子的事情,帐目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理清楚的,更何况是吩咐让各铺子、各田庄的事情不会错半分了。”

“要假冒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吗?”紫萱说到这里一指芳菲:“她是身契上的芳芳,也是丁家的大夫人,更是文家的嫡女、你文贤贵妃的妹妹芳菲”

芳菲从来没有想过,还她本来面目的人会是朱紫萱;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皇上,我真得是芳菲啊。”

紫萱看着贤贵妃:“贵妃娘娘,你要不要证据?证人,会一抓一把的。”

皇后看一眼皇帝开口:“来人,把丁家的平常仆从、丁家田庄铺子的掌柜掌事都请到府尹那里去吃杯茶吧。”她看向府尹:“仔细问清楚了,不要辜负皇上的信任。”

她真得没有想到,和贤贵妃斗了这么久都不能拿她如何,能除掉她的机会就这样没有预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一眼紫萱,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有眼光了。

贤贵妃盯着紫萱,她真得不懂为什么芳菲都不知道如何证实的事情,朱紫萱却说得她哑口无言:那些话不能算是有凭有据,可同时也是铁板上的钉子,容不得人反驳。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原因只有紫萱自己清楚——紫萱就是冒名顶替的。

350章 很心软了

看着贤贵妃和文家人的目瞪口呆,紫萱在心里轻蔑的啐了一口:在我这个冒名顶替的祖师爷面前,玩冒名顶替的把戏不是找死是什么?当初姐初来乍到冒名顶替,那可是提起多高的心来啊,又是多么小小翼翼的装失忆、勤打听?

如果就让你贤贵妃在我面前指鹿为马的话,姐就一头撞死得了;冒名顶替是几天、十几天就能成的吗?姐到现在连丁家的仆从还有一大半儿叫不出名字来呢——姐失忆了,你贤贵妃的芳芳也失忆了?

紫萱抿了抿嘴唇看向芳菲:“你不用谢我和感激我,你不想我活,我也没有打算以德报怨化解什么仇恨;相反,我这个很记仇的。”

芳菲没有来得及理会紫萱这句话,只是不停的说:“我是芳菲,我不止是知道丁家各掌柜管事的名字,还知道文家掌柜管事的名字,知道他们何时跟了我父亲的……”长年的生活,就会养成知根知底,岂会是几句话抹掉的?

刚刚她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他们再是她的血亲,谎话也是谎话变不成真得,那些生活中的点滴最能证实她是丁夫人文芳菲。

丁阳闭上了眼睛,他真得没有料到事情会再次发生如此大的变化:都在争论如何处置芳菲的时候,一番话就又让成为芳芳的芳菲恢复了她的本来面目。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的棘手了。他下意识的看一眼那身契,后背上的冷汗冒了出来,不过他想到那两个拐卖芳菲的人好像是去了晋亲王府,心里马上踏实不少。

皇后看向贤贵妃:“妹妹,眼前的这位倒底是不是令妹?”

贤贵妃跪倒在地上没有说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行;在宫中她和皇后斗了多年,虽然说被压着却也不曾在皇后手上吃过太大的亏:她以为她一直很聪明的。

而今天这计策她还和家人商量过,以为万无一失,怎么料到她准备的有凭有据,却败在朱紫萱的一番话下:她认为的妙计如此的不堪一击。

“文夫人,那可是你的女儿?”皇后倒也没有再逼贤贵妃,看向文夫人,当然也没有放过文老爷。

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惋惜,在心中默默的叹息,看来要在宫再找一个人:要没有太多的脑子,出身的家族不能太大却也不能太小,还要长得不错才不会让人生出疑心来;唉,宫中的美人是不少,但要找如贤贵妃这样合心意却真得不容易啊。

“贤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帝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

贤贵妃已经泪如雨下:“妾、妾知罪,请皇上恕妾这次的糊涂。”她知道再抵赖只怕会引来雷霆之怒。

皇帝却不再看她,对皇后道:“宫妃之事还要劳梓童处置了。”他居然把贤贵妃交给了皇后。

贤贵妃听得大惊连忙跪倒求恳,但是皇帝心意已决岂会更改?此时她已经无用,皇帝当然不会再为她费半点心思: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有皇帝为她撑腰,她能和皇后斗个旗鼓相当?

后宫斗得是手段是实力,却更被皇帝的意思所左右:凭贤贵妃自己,她早被皇后扔到冷宫去了。

皇后看一眼贤贵妃,并没有急着处置她反而看向了芳菲。

“她是丁大夫人的话,那这身契又是怎么回事儿?”太皇太后永远知道在何事上能抓到紫萱的小辫子。

对于贤贵妃的生死,她是毫不关心的,不过是一个宫妃而已;她眼下早已经不再是从前和宫妃们相斗的人了,要争要斗的人已经换成了太后、以及皇上。

紫萱倒也没有避讳,把东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时可不是没有人证的,大把的人可以为证的;不过,她自然把钱天佑的表哥给拎了出去,而这一点她和太皇太后很有默契:她没有深说得,太皇太后也没有深问。

自然,芳菲被卖入天香楼的事情错不在紫萱身上;至于那两个拐了芳菲的人,看到皇帝的目光瞧过来,晋亲王淡淡的道:“已经发配到边关去了。”

去边关了,不过发配也和发配不同啊,有晋亲王的信那两个人只要肯上进,说不定几年之后回来,就能成为堂堂的将军。到时候,就要和丁家人同朝为官了——如果,丁家的人还在朝中的话。

丁阳听到晋亲王的话眼前一黑,他没有想到此事晋亲王和紫萱早已经把尾巴打扫干净,根本就没有半点的顾忌。而他丁阳,这次却当真是丢脸丢大了。

身契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肚兜里?紫萱等人表示不知,因为肚兜是丁家呈出来的证物,他们哪里知道?这再次让丁阳和芳菲气得眼前发黑,却又无法证明什么。

空口白话当然也免不了要叫嚣着身契落在了紫萱的手中,可是无人有证据,也无物可以证实,紫萱当然不会承认。

不管身契怎么来得,它不但出现了而且是真是;芳菲就是芳菲,不是另外一个人,不过就是被卖进了天香楼而已。

贤贵妃为了保全自己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要害,当然是无德到极点;此时,已经无人能救她。

皇后娘娘开口:“贤贵妃,大殿下你放心就好;至于是酒还是白绫,你自己选一样吧,如此也是为大殿下。妹妹是明白人,不用本宫多说了吧?”

贤贵妃却不是个明白人,她自己的性命却最是要紧:“皇上,皇上,妾知道错了,妾只是一时糊涂,看在大殿下的份儿上……”

大殿下就算是不用登基为帝,但也不能有这样一位失德的母亲,且因为芳菲被卖入天香楼的事情,她本身的名声也会被人诟病。

真为了大殿下好,她就一死了之;皇帝和皇后自然会维护大殿下的名声,不会让她有什么坏名声的。可是,她却不甘心一死。

皇帝皱起眉头来:“来人,赐酒。”

贤贵妃却把酒推倒洒在地上:“皇上,皇上……”她还妄想皇上会救她。她真得很怕死、非常的怕,怕得就是让她用儿子来换她也肯。

皇后看到御赐的酒被打翻当时大怒,让人捉住贤贵妃后硬是把毒酒灌了进去:“送她回宫。”

皇帝摆手:“不用了,随便找个地方就成了。还有,吩咐史官不要乱写;以后,大殿下就交给皇后来教养吧。所有伺候贤贵妃的人,都……”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上唐史上从此没有贤贵妃这样一人的存在,而大皇子的生母在史书上只有两个字:不详;其在皇后的教养下成长,后来自然是只知道有养母而不知道有生母了。

贤贵妃不只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命,连儿子都成为为她人而生,她是半点好处也没有捞到。

贤贵妃被赐死,文家的人变了脸色,他们当然不会有好果子吃;一道旨意他们就进府尹的大牢:如果早进来一天的话,还能和芳菲团聚一时半会儿的,如此他们一家人却是轮流进出大牢,弄得狱卒都开玩笑说,大牢要挂个文姓了。

芳菲呆愣愣听着一道又一道的旨意,她是真得没有想到偌大的文家就这样完了。当然,曾经的文家不大,但是后来文家在京城也算是炙手可热的人家,她也因此而身份高贵不少。

至少,她一直在紫萱面前是如此自傲的;如今,文家要抄家问罪,她就算不被问罪论出身也不及紫萱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生出一股怒气来,忽然间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朱紫萱就是要让她尝尝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就是要把她高贵的出身拿掉,成为不如朱紫萱的人。

“朱紫萱,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她的眼珠子真得红了。

紫萱摇了摇手指:“错了,你说错了。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人是你,其次是你的姐姐,和我没有半点相关。首先,你不弄那个什么戏文就不会来东通,你不来东通自然不会被卖入天香楼……”

“喏,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吧?芳菲,你就算是叫破了天,你做得事情就摆在这里,抹也抹不掉的;还有,如果不是你姐姐要保全自己想杀你的话,她也不会有今天,文家也不会有今天?”

“我做了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紫萱看着芳菲:“你们姐妹做得我说得,而皇上和皇后当然就罚得。谁有错?”

芳菲自然是听不进去:“我做鬼也不会饶过你,不要以为我们文家倒了你就可以笑得欢畅;我告诉你,四大世家不会放过你。”

紫萱微笑:“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刚刚你不是请旨要去青楼那种地方,还是第九等的所在。”她对着皇帝皇后一礼,眼睛看着皇后:“臣妾以为可以准了她的所求。”

芳菲大叫反对,可是此时无人再听她得,也无人再来救她;她的大骂却让紫萱皱起眉头,而晋亲王只是一剑就刺穿了她的脸,而把她嘴中的舌头斩断了。

“她,不会说话反而更好些。”晋亲王只有这么一句交待。

而芳菲的恶毒咒骂也让钱天佑很恼火:“她有腿跑了怎么办?再说这种恶毒心肠的女子,还是剐了她的双腿吧,让世人都瞧瞧以后也免得再有妇人学之。”

芳菲此时后悔了,可是她却口不能言,看向紫萱拼命的摇头用目光求饶,可是紫萱却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我,已经很心软了。”如果换作是紫萱落在她手上,又会是什么样子?只怕她下手更要狠十倍也不止。

351章 活罪难饶

太皇太妃轻轻的开口了:“文家被她牵累已经完了,贤贵妃也因此而暴毙,能饶人处且饶人吧;倒底都是女子,何苦太过为难一个女子哟。”

她倒真是有副菩萨心肠,听得紫萱转过来头来:“世上有个字叫做罪有应得。今天芳菲会落得如此下场,不是我的加害、不是我的狠心,是她罪有应得。”

芳菲所为的种种不必细说,想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会相信的也自然会相信,不想知道或是不会相信的人,就算是她说破嘴皮子也无济于事。

她也在乎上唐的人会如何看待她,因为她不曾把这里当作是家园,也不曾打算长住在这里;不说她还想要回去原来的时代,就算是回不到她也会选择住在九黎自由自在,而不会在上唐看人脸色。

俯仰无愧于心便不会惧人说三道四。何况,紫萱很清楚,以芳菲和她结下的深仇,她是真得不会轻易放过芳菲,这和公义无关只是她的私愤:但就算是私愤,在不害到第三人的情形下,为什么不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使那个害人最终得到她最应该得到的?

太皇太妃的脸猛得一变:“辅国郡主,妇人有四德,每一样都以柔、善、顺为本……”

“我不要打算做个好人。”紫萱看着太皇太妃,没有让晋亲王开口免得他因自己和生母会更加的生份:“我宁为恶人,也不会容人欺辱我半分;人家如何对我的,我必会加倍的奉还。芳菲如是,其它害我的人也如是。”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紫萱微昂着头:“我不以做个恶妇为耻,因为三年的贤良换来的却一场骂名,如今做个恶妇,我感觉很好。”

太皇太妃被紫萱的话气到,扭过脸去不再说话;其实刚刚她那么说话,有那么一意思允朱紫萱入晋王府:王妃不可以,但是做个侧妃或是贵妾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却没有想到她的好意,被辅国郡主狠狠甩回掷在她的脸上。

太皇太后如今的后背有点发冷,原本她以为紫萱和晋亲王等人刚刚所说的,关于那些整治芳菲的话只是说来吓人的;却不料他们当真如此做了,且完全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杀掉一个妇人比把妇人送到那种地方可仁慈太多了,朱紫萱居然不介意落个恶名也不肯给文芳菲一个痛快。

就算是芳菲、贤贵妃和文家的确是可恶,但是晋亲王和紫萱你们岂能和芳菲等人一样的心狠手辣呢;要知道,好人总是心软的、做不出恶人那种狠心绝情之事来的。

眼下的朱紫萱却比那些恶人好像还要恶三分她看一眼紫萱霎间有点恍惚,几乎要怀疑真正的恶人是谁了。

就在这个时候,晋亲王的目光和太皇太后相撞,不避不让冷冷冰冰,就如同是在看贤贵妃、芳菲一样;使得太皇太后一惊自心底凉上来,身上的一层薄汗猛得转凉,在温暖如春的屋里她打了几个寒颤。

晋亲王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很明白现在晋亲王要对她说什么:如果她再敢动辅国郡主,或是对太皇太妃用什么心计的话,就算她贵为太皇太后、就算她是晋亲王的嫡母,晋亲王也不会饶过她。

那把长剑在灯光在闪着寒光,那道寒光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居然在她颈项间一闪而没。

皇帝看向丁阳:“你可知罪?”他刚刚也是用这样的声音问过贤贵妃,而贤贵妃如今已经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他是皇帝,他可以宠你信你给你权力,首先你要是个有用的人,对皇帝是个有用的人;你的确可以稍稍恃宠而骄,但也不是你做得所有错事皇帝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如果,你做得错事让他回护你会对皇帝有影响时,皇帝自然不会再保你。

如贤贵妃,其实她罪不至死吧?怎么说她也有个大皇子,打入冷宫也不是说不过去;但是,打入冷宫和死也没有什么分别,而贤贵妃活着予大皇子只有坏处而没有半点好处,因此皇帝才会赐死了她。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你的一切是皇帝给得,让他不高兴了他自然会收回。

现在,轮到丁阳了。

说起来,皇帝还是有点不舍得,只是事情摆在这里且还有大阳蛮族的人知道,再回护丁阳的话,岂不是会让大阳蛮族的人笑他这个皇帝处事不公?

他在心中轻轻一叹,看来真得再找一个人了;可是,要找谁呢?曾陪他读过书的人虽然不多但也并不只是丁阳一人,只是那些人做此事却不合用。

想来想去他也没有好的人选,心中忍不住生出些烦燥来:“丁阳,朕问你话呢”

丁阳被皇帝的怒火吓了一跳,而晋亲王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却看着自己的衣袖没有动。

“皇上,臣不知道那些事情;不管是肚兜、还是玉佩,都是芳菲对臣说得,臣只是被她骗了……”丁阳此时只求保命,而且芳菲已经无舌可以说话,岂不是正好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去。

紫萱看着丁阳:“玉佩的事情,芳菲不知道吧?而且芳菲能说动朱家的人?丁阳将军,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

丁阳还想辩时,有人报传丁老将军到了,他几乎当场洒泪:父亲,终于还是来救他了。

丁老将军被人扶起来后就跪倒请罪,把一切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当然不是承认一切是他的谋划,只是说:“老臣教子无方,让他做出这等恶事来,全是老臣的错,请皇上降罪。”

他极为恳切,老泪横泪声声都说对不起皇上,说什么也要皇上请罪。

紫萱淡淡的道:“有人在府尹大牢里提起了一件东西,丁老将军来请罪,不知道带来没有?”

丁老将军一脸愕然的看向丁阳:“什么东西?”听到儿子说完,他叩头道:“不知是何人想陷害丁家,老臣家中什么也没有,请皇上使人去查看。”

“说起书房里不让犬子动得,称得上是要命的玩意儿也只有我得自边关的一把短刃,极为锋利;因为有一次事发突然,用那短刃做为信物和彭大将军一起击退过敌军的偷袭,所以臣才会把妥善的收了起来。”

要命的玩意儿当然不会是字面的意思,不过丁家老狐狸的话在无凭无据之下,还真得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因而紫萱没有再开口追问要命的东西。

“皇上,要罚丁阳将军的并不只是污蔑臣妾之事,最应该罚得是他目无皇上。”紫萱忽然指向丁阳双眼睁大了:“在昨天奉旨去迎大阳族族的使臣之时,丁阳将军先后几次动手伤了马匹……”

把丁阳一路上的所为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听得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紫萱说完施了一礼:“臣妆奉旨去迎使臣乃为钦差,丁阳将军打得那不是臣妾,他打得分明就是皇上。”

死罪,而且还是连累九族的大死罪。

丁阳现在才知道紫萱昨天为什么会几次三番的激怒他:“你居然早存下让我死的心?”暴怒之下他站了起来:“是你害我,是你激怒我才让我做出……”

晋亲王淡淡的开口:“丁阳,你说话要有凭有据,你说郡主激怒你——和你同去的还有平知寿,是不是郡主待你和他有所不同,所以他没有对郡主动手而你几次三番的动手?”

“而且,你府中的人还那么巧的出现在的我们必经的道路上,险些刺杀郡主于当场,累得水兄伤势加重才有今日之忧丁阳,你还要如何狡辩。”

“我、我……”丁阳想了半晌也想不起有什么能证实是紫萱故意激怒他,最终他跪倒在地上:“臣知罪。臣只是、只是对辅国郡主有怨气,对皇上绝无不敬之意。”

紫萱淡淡的道:“当街对钦差几次动手不算是对皇上的不敬,是不是要等你对皇上真动了手,才算得上是不敬呢?”

丁老将军看一眼紫萱,对着皇帝叩头:“犬子罪该万死,都是老臣教导无方所致,臣请皇上赐死。”

他身经百战,在军中威名赫赫,岂是说杀就能杀的人?他不只是先帝的老臣子,而且是有累累战功在身的老臣子,皇帝当然不能杀他。

紫萱行礼:“皇上,事情是丁阳将军所为,同丁老将军无关,一事不能罚二主;就算丁老将军有点教子无方,却也罪不至死。”

“是啊,丁老将军是我唐柱梁之臣啊。”皇帝听到紫萱的话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丁家说起来,也是一门忠烈之士。”他有留丁阳一条命的意思。

晋亲王给紫萱打了眼色:“皇上,依臣之见,丁老将军是有功之臣且功在江山社稷,就算丁阳有些过错,看在丁老将军为国为民为皇上的份儿上,也应该从此发落。”

紫萱同时也施了一礼:“臣妾也是这样认为。不过有错不罚,律法就成一纸空文,罚还是要罚的。”

皇帝赞许的看一眼紫萱,对于要罚他没有意见,丁阳也实在是太过份;能留下他的性命来当差做事,也就免了他再去寻人的烦恼。

丁阳听是松了一口气,可是丁老将军的脸色却变了:他绝不相信紫萱和晋亲王有那等好心饶过他的儿子,最要紧的就在于死罪能免活罪难饶的“活罪”上。

皇上要的是丁阳的命,而晋亲王和紫萱当然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丁阳——你们猜,丁阳会是什么下场?嘿嘿,猜中的人有奖哦。

352章 有希望才有失望

丁老将军看一眼丁阳,心下不停的盘算起来;他今天不得已来到晋王府,其实就是知道丁阳已经难以保住。虽然儿子不争气但心疼还是有的,只是他做为一家之主不能一心为嫡长子打算,而弃丁家上下于不顾。

想要保得住丁家,丁阳势必就不能力保,结果嘛他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好在他膝下儿女不少,嫡子也非只有丁阳一人;不过不到最后关头,他并不想放弃罢了。

关于丁阳的下场他自然细细的思量过,就算是能保得住性命,富贵前程是不用想了;因而他原本就打算让丁阳受些活罪,来逃过死罪的——所以他才倚自己功高而不停向皇上进言求死,其实就是以退为进。

他算得也不能不说周到详细,却料错了紫萱和晋亲王等人的心思,他原本以为紫萱等人恨不得取丁阳的性命,完全没有想到紫萱和晋亲王会开口为丁阳求情。

要保丁阳的性命那就是他的打算,可是活罪在晋亲王等人的口说出来,丁老将军马上认定不如让丁阳死更好。

可是,人倒底是有感情的,就算是丁家的老狐狸想到眼下让儿子死比活受罪强,但他的心倒底是肉做得,明白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如果让他好好的思索上半日,他当然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开口;可是突然之间就要让他放弃儿子的性命,亲手把儿子推到死路去,他还真得做不到。

时机只有一霎间,他犹豫心痛的片刻,机会就消失在眼前了。

晋亲王对着皇帝行礼:“请皇上定夺。免去丁阳的死罪,好好的罚他一罚免得丁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

皇帝点头:“说得有道理,就免了丁阳的死罪吧。”他自然是想留丁阳的性命好为他做事,就怕紫萱咄咄逼人不肯放过丁阳,他再因此落个不好的名声;却不想紫萱如今很是识趣儿,开口之言很合他的心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丁阳,你还不谢谢晋亲王和辅国郡主的大恩大德?如果不是辅国郡主以德报怨,你现在早已经被推出午门。”皇帝也顺手推舟给了紫萱一顶高帽。

就算有些不情愿,但是能保得住性命倒底让丁阳打心底高兴起来,也就应皇帝之命向晋亲王叩头相谢;到他跪下向紫萱叩头时,看到紫萱避也不避的样子,心里还是生出了不少的不甘心。

因为紫萱曾是他的妻,因为紫萱现在是他丁阳的弃妇,按理来说他才应该是那个天,高高在上等着紫萱跪倒在他的脚下;却不想,他如今要跪在紫萱的脚下,为得是谢谢她的不杀之恩。

总归还是性命重要,再多的不甘他也只能压下去,对着紫萱端正的叩了一个头:“谢郡主高抬贵手不记前嫌。”

紫萱看着丁阳没有让他起身:“丁阳,你说错了。我很记前嫌的,因而绝不会把你谋害我的事情一笔勾销。何况,你对皇家的不敬,更加不能就这样放过不算。”

丁阳抬头看一眼紫萱:“臣还是要谢谢郡主的不杀之恩。”他这话有几分挑衅,因为他也知道紫萱为什么会放他一条生路。

就算他的官没了又如何?现在芳菲死掉了,还有长泰公主在,正好是时候可以迎娶公主过门,到时候他丁阳依然是京城中的贵人——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日子朱紫萱加于他身上的一切,他刻骨铭心绝不会忘掉,当然要在他日加倍的讨回来。

只要保住了性命就是留住了青山,还怕日后没有柴烧?他的目光没有遮掩他对紫萱的仇恨,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和仇恨同时浮现又同时消失。

紫萱微笑:“丁将军不必客气。”她说完转身向皇帝躬身:“丁阳对皇家不敬,此乃大罪,按律要贬为庶民。”

皇帝大手一挥:“准。”其实,如果丁阳没有朝中那些事情,专心的为他做一件事儿,怎么也不会出错了吧?想想,这些年来,丁阳在此事倒真得没有出过差错,还是能信得过。

丁老太爷此时再开口已经晚了,就因为他的一时心软而错失良机,如今他再求皇帝赐死丁阳,也绝无可能了。

晋亲王马上接口:“丁阳几次对钦差出手,其罪极大不能不罚;就算是死罪能免,但是也要警示世人及朝中之人,万不可效仿之。嗯,其罪黥面以警示他人吧。”

皇帝看一眼丁阳想到他居然当众对钦差施以拳头,当即不犹豫的点头:“准。”此风绝不可长,就如紫萱所说丁阳打得可不是她的车、她的马或是她,而是他这个皇帝。

此事也是让皇帝极为恼怒丁阳的地方,心知是自己太过宠信于他,现在要还用他当然要好好的敲打一番才是。

丁阳的脸色大变,他当然知道黥面是什么刑罚,要在他的脸上刺字涂墨:虽然说对身体的伤害不大,但是羞辱会跟他一辈子,使他终其一生在人前也抬不起头来。

丁老将军咬了咬牙没有说话,此时再开口无疑就是要把丁家牵扯进来;紫萱等人把气出到丁阳一人的头上,总比把气撒到丁家头上要好太多了。

怎么说也是丁阳一人之错,他不想因而把丁家葬送;唉,这个儿子是真得不如没有啊,完全一点也不像他。

不管丁家父子如何恼恨,黥面之事也成定局,只等施刑之后让京城之人看尽丁阳的笑话了:就算他贬为庶民也是丁家的大公子,但是黥了面就不同,无人会对他再有哪怕半点的敬重,且他活着一天就丢丁家一天的脸。

紫萱在皇帝话音没有落地之时继续道:“丁阳再次冲撞大阳蛮使,使得大阳蛮族的使臣差点生出误会来不说,且还抗旨不遵,此也不能不罚。”

晋亲王轻轻的开口:“抗旨不遵施以劓刑不为过。”

皇帝微一犹豫,不过想到丁阳敢于公然抗旨的确要让人引以为戒才对,再次点头:“准。”

丁阳一呆之后大叫:“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他真得没有想到朱紫萱等人如此心狠手辣,如果真得黥面之后还要用劓刑割去鼻子,还不如让他马上死呢。

黥面之后他还可以用帷帽遮面,还有几分可能哄得住长泰公主;但是施了劓刑之后,他的鼻子没有了,变成一个极为丑陋之人,长泰公主看到他不给他一脚就是好的,还能指望公主下嫁吗?

长泰公主不肯下嫁于他的话,他就真得完了:丁家不再是他的,功名前程什么的都没有了,想报仇?那就真得没有半分可能了。

丁老太爷的脸色也阴沉起来,他以为黥面之刑是为了羞辱丁家和丁阳,此刑能让紫萱等人出口气,他也就忍了;大不了以后再想法子求旨意,烙去丁阳脸上的黥面之字也就是了。

如今朱紫萱这些人还要割去丁阳的鼻子,两刑在一人之身的极少见,这等罪人在丁家能让丁家再也无法抬头。

不过,眼下他咬咬牙还是忍了;实在不行送丁阳离开京城,就算他无法长出鼻子来,但时间一长京城的人也就会忘了此事。

皇上看着丁阳:“闭嘴能饶你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

钱天佑的声音马上响起:“丁阳要谋害辅国郡主,先诬其杀人、后诬其清白名声,甚至是诱其生父对郡主污蔑,这等恶行也不得不罚。”

晋亲王淡淡的加了一句:“郡主在丁家三年多来被丁阳等人百般的欺辱,伤了边关将士之心,此罪也要并罚。”

皇帝知道此事是躲不过的,而且丁阳对辅国郡主所为实在令人发指了,他再在此事有所偏颇就真得会招人诟病;于是他轻轻的道:“应该罚。”

他没有说如何罚,并不是想听晋亲王和紫萱说怎么罚,而是现在的丁阳黔面也黔了,劓刑也有了,再罚要如何罚?好像只有一种了,他心中微一犹豫,皇叔他们不会是想……

“皇上,护国夫人予丁阳有活命之恩,他却自打开始就谋害郡主,此罪不能轻饶否则不能慰护国夫人之灵,也不能安边关将士之心。”晋亲王看着皇帝轻轻的道:“臣以为,此罪当施以宫刑。”

“不只是为郡主之事罚他,也为他对皇家的不敬,对皇上的不忠……”晋亲王不说话的时候是一字千金,他想说话的时候一样可以口若悬河,罗列丁阳的罪过之后一锤定音:“便是死罪都是便宜了丁阳,论罪当诛其九族。”

最后一句话让丁老将军张开的嘴巴合上了。从来,丁老将军没有如此憋屈过,听着人家一步一步紧逼,他却无法可施不能阻止。

不是没有法子的,可是皇帝已经对丁家生恼,此时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晋亲王等人把皇帝的怒火引到丁家去:朱紫萱等人的意思很明白——你敢开口为丁阳谋划,你就不要怪我们把丁家拖下水

如果责罚降到丁家,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的酷刑落在丁阳的身上,但丁家所有的人都丢了功名富贵的话……;丁老将军低下头看向自己手,拼死拼活一辈子啊,他真得不想到头就是一场空。

丁阳再也忍不住:“皇上开恩,不,不臣的病情刚刚好转,又得九黎妙医诊治,说是三个月就能让臣好起来,臣知错了、臣再也不敢妄为,求皇上开恩吧。”

353章 不会反对吧

丁阳自病后到现在一直不能重振雄风,这使得他经常脾气爆燥不堪,看到妻妾的笑脸他就想发作:他总怀疑妻妾们在嫌弃他,在背地里议论他的病;尤其是听不得关于丁家子嗣的事情。

不过呢,如果一直不能房事也就罢了,但他却让珍珠受了孕这让他生出多大的希望来,简直就是他生命中最最美好的消息,终于又对自己的男人身份感到自豪起来。

得来不易的希望,在得到让蛊虫沉睡的药后,见到那个父亲新收的妾室彩羽后,他得到十成十可以再成为男人的希望,不对,不只是希望那是绝对的事实,只要再过三个月就可以。

可是三个月他如今不必等了,因为马上他就要面临宫刑:在他可以重新成为一个男人的时候,却要绝了他成为男人的希望,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丁阳大哭的伏在地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看在臣伺候皇上、为皇上当差多年的份儿……”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当头一棒子打得他头晕眼花,什么也不顾只想要留住他再成为男人的机会。

皇帝眼中闪过厉色:“你给朕住口你居然敢对朕说出什么伺候、当差的话来,满朝大臣哪一个不是为朕为朝廷奔波忙碌,是不们是他有错之时朕也要看他们伺候过朕,当过差,朕就要饶过他们?”

“你们身为朝中重臣为国为朕分忧是份内之事,朕也向来待你们不薄——你们的功名官爵、所吃所用哪个不是朕的赏赐;你再敢如此胡乱开口,朕马上就命人推你出午门。”皇帝厉声说完,还把茶盏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

茶水溅起落在皇后的凤裙上,使得皇后非常吃惊的看了一眼皇帝,她实在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会发作的如此厉害。

皇帝的城府极深,对于和其做了多年夫妻的皇后而言,她深知皇帝发怒都是“应该”发怒,而不是当真发作出来;就算是应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因为君王的喜怒是不能让人琢磨透的。

但是现在,皇帝是真真切切的发作了,他不是认为应该发作而是真得一时控制不住发怒,此时他说要斩丁阳绝对不是出自于其它的考量,而是他打心底生出来的杀意。

晋亲王等人也吓了一跳,皇帝发怒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这样怒发如狂还真是第一次;不过他们都是有着七窍之心的人,就算是看出了不同也假装没有看出来,人人立在原地不动,等着皇帝息怒。

丁阳被皇帝大骂一番马上清醒过来,当下就差点撞在地上,再也不敢求饶只叩头:“臣知罪。”他的泪水也落了下来,此时他才真得悔到了极点。

想到当初如果好好的迎娶紫萱,好好的待紫萱姐弟,就由着芳菲做个贵妾,那个丁家依然还是丁家,他就依然还是丁大侯爷,且还是一个真正男人的丁大侯爷。

现在,他就要永远不再是男人了,会成为人人不耻的不男不女的东西;他就算是有再多的妻妾,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

当然,丁家也再不会是他的,他丁阳真得完了。

皇帝哼了一声:“你之罪,就如皇叔所说该当诛其九族,看在丁老将军为国征战劳苦功高,才只罚你一人;能留你一条性命你就应该感恩了,却没有半点悔过之心,实在是让朕失望。”

紫萱施以一礼:“皇上息怒,丁阳既然有错当然就应该罚,罚了他还不能认错就是教训的还不够。臣妾以为,可以让丁阳在京城中沿街乞讨一个月,不许他回丁家、不许丁家给他一口饭菜;只有如此,臣妾以为丁阳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感恩。”

“一粒米的恩情,到时候予他来说也是救命。”钱天佑撇嘴:“他以后也就不会再做出忘恩负义之举。”

他伸个懒腰:“一个月之后,就让丁阳入宫伺候皇上吧。”

丁阳抬头看向朱紫萱:“你,好狠毒的心肠;就是想让我被京城之人笑死是不是?”他宁可饿死也不会去丢那个人的。

紫萱淡淡的道:“我只提醒你一句,你还要入宫伺候皇上,这次千万不要再做什么抗旨的事情了。宫中的规矩大,有你学得呢,记得好好学着做人。”

其实她很不解钱天佑为什么要把丁阳弄进宫去,就让他在京城讨饭为生不好?不过进宫就进宫吧,宫里规矩森严,且那些从前被丁大将军看不起的太监,如今都成了他的顶头上司:这事儿,也挺有趣儿的吧。

丁阳明白紫萱的话,如今他就是想死也不成了,不然就会是抗旨会连累到家人的;想到家中的老父老母,还有他的**,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路可走,除了听从朱紫萱等人安排,他还能如何?

皇帝倒是没有想到钱天佑会说出让丁阳入宫的话来,此话一出正中他的下怀,于是让丁阳去讨饭什么的——他看看紫萱再瞧瞧晋亲王,也就没有阻拦答应了下来;怎么,也要让人好好的出一口恶气吧?

丁阳这人也的确也要好好的教训一番才能再用,不然只会坏事:刚刚他那几句话现在没有什么,但是就怕将来有个万一;如果到时候被人两相印证,岂不什么都猜到了?

皇帝看着丁阳心里转着心思,暂时还是用丁阳吧,不过也要尽快的找个人来代替丁阳才成。他,已经对丁阳失去了信任,因为他能断定丁阳在生死关头肯定会把什么都说出来的。

而要杀丁阳的心思,他也有了;当然,不是现在。

丁老将军听到丁阳要受宫刑后反而什么变化也没有,老实规矩的谢过恩后,对着丁阳“哼”了两声表示生气后,就想告退离开。

紫萱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完,只要丁老将军一日不死、丁家一日不倒,她就和丁家没有完;再说,还有四大世家呢。

想到芳菲的话,她自然很清楚丁家如今已经靠上了四大世家吧?至少在对付自己的事情上,这几家人应该会联手的。

“丁阳,你受刑不忙,说一说那个为你诊治过的九黎医道圣手吧?在府尹大牢里能进出自由,啧,不知道是谁家的通天手笔啊。”紫萱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丁老将军。

丁老将军的脸色一变,他刚刚瞪丁阳就是因为他说错了一句话,只是希望皇帝和紫萱等人没有留意;但是很明显人人都听到且记住了。

丁阳猛得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他的父亲求救:现在他要受三大酷刑,哪里还能想出法子来应对,脑子里完完全全是一片空白。

丁老将军真后悔刚刚为什么不一剑把他劈死不过眨个眼的功夫,他就又给丁家闯了这么大的这祸事。

“丁家有九黎的人?”钱天佑大惊小怪:“辅国郡主身边有九黎的人,那可是过了明路的,得到皇上的恩准而留在郡主身边听用;丁家的九黎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墨随风就在这个时候加了一句话,他一直很老实,知道没有多少自己能开口的地方;但是眼下不说话他会把肠子悔青的:“九黎的人啊,不知道丁家的解毒之法是不是就在此人的手上啊。”

皇帝看向丁老将军,在他刚刚要告退之时皇帝就已经心中生疑:在大牢之中,丁家居然弄了九黎之人进去给丁阳诊病,这事儿丁老将军很应该对他说个清楚明白的。

但是丁老将军却不说,那此事分明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也许,他实在是过于相信丁家了。想想贤贵妃,她的确是个愚人,但是丁老将军不是啊:丁家和文家走得有些近,只是姻亲吗?

他第一次对丁家生出了莫大的疑心来,且因此而对那个要命的玩意儿重新有了看法,不再相信丁老将军原本的说词。

“丁老将军,大牢之中的九黎医生,你没有什么要对朕说吗?嗯,你不会对朕说,那是丁阳在胡说八道吧?”皇帝轻轻的开了口。

丁老将军听到皇帝的话就知道坏事儿了,万没有想到他会栽在自己儿子的手中:丁家如何先不说,他自己也被拖下水了。

“此事,老臣……”他在飞快的转着脑子。

晋亲王却不给他机会:“上唐的户籍可是要落到官府的,如此地保才能知道辖下有多少人——无户籍如何能在上唐留下,且住在丁府呢?”

“皇上,臣以为应该降旨请丁家那位九黎的医生过来,正好萧家长子病重看看他有什么法子相救。”晋亲王看向丁老将军:“老将军不会反对吧?”

丁老将军岂能不反对:“王爷,老臣也想能为救萧家长子出点力,只是那九黎之人她是个、是个女子,多有不便。”

紫萱微笑:“老将军为什么要推脱呢,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九黎之人向来不像上唐这般诸多的规矩,如解忧郡主等人还不是立在这里,就算是个女子也没有什么不便的。”

“如果老将军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还是请来相见的好。一来解惑二来救人。”紫萱笑得温柔:“老将军不会再推脱吧?或者说是——,那九黎之人已经成了丁家的人?你们丁家可是带兵之人,不会做这等事情吧?要知道那可是欺君之罪,且事情可大可小呢。”

354章 不打算等着

丁老将军眯了眯眼睛,他心中忐忑的是:难不成今天朱紫萱等人要和他算总帐?把文家一举拿下来,事先可是没有征兆;他也没有料到,相信京城之人无人会想到,如日中天的文家就这样完了。

他以食指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思量是这些人拿住了自己或是丁家的什么把柄,才能一鼓作气的要把丁家也拿下来。

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他的心就静下来不少,他认为朱紫萱应该不是想在今天把丁家连根拔起;并不是她会手软而是还做不到,不然的话刚刚也不会在丁阳身上累加那么多的酷刑:气不出啊。

他很清楚,紫萱最恨的人是他丁老将军。

“老臣羞愧。”丁老将军叩下头去:“那人是老臣的小妾。只因为老臣年岁不小了,新纳小妾倒底有些……所以老臣才没有对外声张。”他找了一个最不像理由的理由。

皇帝看着他半晌:“九黎的人?”这个理由,倒让皇帝信了几分。

紫萱很难以相信,按说皇帝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他岂会那么容易哄骗的?可是皇帝分明就是相信了丁老将军的话:这事儿怎么都透着股的古怪。

丁老将军再次叩头:“是。”

晋亲王道:“还是请这位丁家的新姨娘来给大家见个礼吧。”

钱天佑对着皇帝叩头:“臣愿领旨去请人。”他们是绝不会放过此人的,因为晋亲王能提及的人与事,绝对都是有所指。

皇帝低下头想想便要摇头,目光落在墨随风的身上,想到九黎的解毒秘术忽然心中一动:丁家得到的如果不是解毒秘术,而是九黎的用毒秘术呢?

刚刚丁老将军和丁阳都否认他们得到了解毒之术,如果他们所言属实而的确在九黎还有所得的话:丁家已经不能相信了。

“去吧。”皇帝对钱天佑吩咐完坐了下来:“丁老将军的病还未好,赐座。你纳妾也算是喜事一桩,朕看看有什么可以赏你的。”

丁老将军没有想到皇帝对丁家的疑心已经如此之深,不过只是几个时辰的事情;他飞快的转了几个念头后,叩头请罪:“老臣糊涂、老臣知罪。老臣收得小妾因为是九黎之人,又恐人笑老臣为老不尊,所以不想张扬而做了错事,为她、为她弄了一份我上唐的户籍。”

“你说什么?”皇帝的声音是自齿缝里挤出来的。

上唐的户籍是极为严格的,为得当然是长治久安,防止老百姓们无事凑到一起再有什么乱子:他们上唐就是因为一个义字,打着为百姓出头而得到的天下,自然不想再有人用同样的法子来夺他们的天下。

户籍向来是大事,这是国之根本容不得半点马虎;而丁老将军居然能为一个九黎人弄到上唐的户籍,那他如果愿意能弄多少户籍?而这些人完全不在他这个皇帝的掌握之中,这才是最让他震怒之事。

晋亲王不再说话,他也示意紫萱等人不要说话;现在,一切交给皇帝和丁老将军就好了。

丁老将军也知道此事有多么的大,如果不是被逼到角落里他万不会承认此事;眼下由他直接说出来,比把人叫来后由钱天佑来说可强太多了。

“老臣知罪,请皇上责罚。”他伏在地上请罪并没有多加辩驳:“老臣只是用府中一个病故家生婢女的户籍给了她,此事不关府尹等众位大人的事情,是老臣一时糊涂。”

他倒是什么也不隐瞒,有什么说了什么。

皇帝盛怒难消:“府尹,你把那个地保给朕好好的治罪,把他游街示众明示其罪,看还有哪个敢如此妄为”

看看丁老将军他一拂袖子:“丁老将军,你年事已高不必再操劳了,把所有的事情交给兵部等人,回去好好修身养性吧。”他差一点就让丁老将军归田了。

丁老将军倒也干脆,跪倒谢恩后告退了,并没有强辩一分。

他一生中依靠军功步步高升,在朝中的威望极高,不想老来却如此丢人现眼,被自己的儿子连累到要闭门思过。临走之时他看了一眼紫萱,目光倒是平静的很,并不见什么恼恨之意。

“今天失去的,明日还可以拿回来,现在不过就是你先占了一点先机罢了。”他的目光里就是这样的意思。

紫萱淡淡的看着他:“这不过是开始罢了。”

丁老将军没有久留,很快的离开了晋王府。

太皇太后一直没有再说话,而太皇太妃也沉默的很;她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因丁阳要身受酷刑而有些变化:恶人见过,但是恶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她们还真得没有见过。

就算是身处宫中,杀过不少的人,如今她们看紫萱心就不由的收紧,知道此人不是个好对付的;原来她们想得都太简单了,要除去紫萱看来要着实用些心思才可以了。

最好的法子当然就是借刀杀人,这样就算是朱紫萱和晋亲王再如何发作,也不会算帐算到她们的头上。

皇上起身就要走时,太皇太妃忽然开了口:“朱厚田,要如何处置?还是交给辅国郡主吗?”

紫萱看过去,对太皇太妃几次三番的针对她颇有些不耐烦:“太皇太妃,您倒底想做什么直接说可好?不必拐这么大的弯子吧——朱厚田如今和我再无干系,他身犯何罪自有府尹大人惩治,何劳您如此费心。”

太皇太妃看一眼晋亲王:“郡主语中带着刀子啊……”

“朱厚田是不是?如果问我的主张,就让他陪着贾氏站笼吧。”紫萱淡淡的道:“贾氏站不住还挂得起来,站笼三天有个人陪着,全他们夫妻一场好了。当然,一切要听皇上的处置。”

皇帝点点头:“依郡主之言。”如此处罚朱厚田当然不算重,看得出来紫萱对这个生身之父还下不去重手。

此事倒底让厅上不少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无人想要置朱厚田于死地,全得益于他是朱紫萱的生身之父。

朱厚田听到要和贾氏一起站笼,想到贾氏血肉模糊的样子:“不,不,我没有做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只是被贾氏所迷惑……”

紫萱冷冷的道:“你诬郡主就是对朝廷不敬,就是对皇家的不敬,如今还敢说不是什么罪大恶极。”

朱厚田听到后瞪大了眼睛:“但我怎么也是你的生父……”

紫萱不想和他再多说废话,让人把他拖了下去,恭送了皇帝等人离开;太皇太妃当然留了下来,于是钱天佑和紫萱等人都不便久留,也不回到厅上,在大门处就同晋亲王道别。

墨随风道:“我留下来给王爷接臂,要碧珠姑娘相助一二……”

“不必了。”晋亲王看一眼断臂:“没有这条胳膊,才能让皇帝放心啊,也能让……死了心。墨会元,水兄拜托给你了,我送郡主回府。”

他不再多说,伸手相请送紫萱回去,这次两人不是步行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到了护国夫人府门前,晋亲王才道:“对不起,为太皇太妃。”

紫萱轻轻一叹:“我倒还好说,看在你的份儿总会忍让几分的;只是,这样下去怕是会害到你……”

晋亲王看一眼自己胳膊:“希望母妃能明白吧。”他没有心力多说话,示意紫萱入府。

紫萱转身的霎间,晋亲王和碧珠一前一后飞起,落到远处的暗影处:“丁老将军雅兴不浅啊。”

丁老将军不惧的看着晋亲王:“你们以为赢了?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呢,不要说老夫没有提醒你们,你们等着看吧。”

紫萱淡淡一笑:“四大世家吧,不过不用你来提醒,因为我们没有打算等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风连一丝也没有,居然是个少见的暖和天儿;不少人都出来倚在墙根下晒太阳,互相之间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这些人当然都是穷人,看着不远处的大家发赌坊很有些不以为然,在不以为然中又带着几分羡慕:那里面暖和啊,那里面能吃得饱啊,那里面有漂亮的姑娘啊……

在大家发赌坊里,只要你想得到人家全都有;但,这里是赌坊,因而那些不赌钱的人家是不招呼的,而且那好酒好菜漂亮的姑娘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要有银子还要有身份才可以。

今天的大家发可能也是因为天气好的原因,早早的就高朋满座,看得出来今天又该着人家大家发发财了。

晒太阳的穷人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叹口气,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大家发的后台硬啊,听说赌坊可是四大世家之一平家的聚宝盆;就连府尹大人几年来对大家发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是捉到烂赌的打个半死,不敢动大家发一根汗毛。

“有客到——”大家发赌坊门口中大汉看到几个锦衣华服的男女,马上殷勤的迎上去:“几位贵客是要玩什么?是要热闹……”

不算漂亮但是极为精神的女子对着他一笑:“我们是来赌钱的,不过没有带本银,还要麻烦你一下——对了,你们赌坊接受典压之物吧?”她回头看身后的几个人:“天佑,全怪你要把银子都存起来,拿出来用一用怕什么。”

这几个人当然就是紫萱一行了。只不过,他们来平家的赌坊赌钱要典押的会是什么呢?

355章 玩法不同

赌坊的大汉闻言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但是眼睛却飞快的在紫萱等人扫过,当他看到紫萱和钱天佑等人身上所带的玉佩,以及紫萱、碧珠等人头上不多但精致名贵的头饰时,脸上的笑容更加上了三分的讨好:富家子弟啊,赌场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眼前的几个人很眼生,但是京城的富贵中人极多,他一个小小的赌坊门房能认识几个?而且这也只是京城几家大赌坊之一,有什么没有来过的公子哥很正常。

他尤其喜欢这种不习惯带银子,但是浑身上下都是宝贝的主儿:只要伺候得他们高兴,让他们赌上了瘾,还不怕他们把家中的金山搬一半来?想到那可观的分润,他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唇,腰更低了一分:“当然可以典押,我们赌坊什么东西都可以曲押。”

他说着话眼睛在雪莲、琉璃以及璞玉的身上一转:“就算是典押人也是可以的。”这三个姑娘还真是各有风采,论长相可能比不过他们赌坊中最漂亮的,但是气质却胜了很多——他久在赌坊练就了一双毒眼,几乎马上在心中估出璞玉三人的身价。

当然,现在人家没有要卖丫头他也不敢放肆,说完之后马上自己掌嘴:“小人糊涂,冒犯了姑娘们,该打该打。”果然是吃这行饭的,几个大嘴巴就让璞玉三人有火发不得,只能饶过他这个小人物。

大汉跑过去挑起赌坊厚重的帘子来:“几位公子、姑娘里面请;没有银子有东西典押一样可以玩得痛快,一会儿就能赢来大把银子,到时侯典押的东西不但能拿回来,还能带着银子走——小人看几位红光满面,今天肯定能发大财啊。”

他不忘弯下腰来介绍自己:“小的胡四海,公子姑娘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的,小的定会给您办得妥妥当当。”

钱天佑拍了拍他的头:“四海是吧?就是你了,嗯,再叫你那边的兄弟一起过来伺候着。你们这里收人,嗯,不知道收不收耳朵什么的?”

胡四海闻言看向钱天佑,发现他就和自己经常伺候的纨绔公子哥没有什么区别,当下就把心放了回去:“公子说笑了;不过,也不是一定不收的,这个要看情形。公子,姑娘,你们是要在下面图个热闹 ,还是到二楼去开个房间图个清静呢?”

“如果想玩得痛快,找几个人玩大的,小的也能为公子姑娘寻几个玩得起的大爷来。”胡四海最盼着的就是紫萱等人能对他最后的提议心动。

紫萱看着胡四海一笑:“那个先不忙,还是先去换了银子再说吧;没有银子,不管是热闹还是清静、或是想玩大的都不成的吧?想要玩得痛快少了银子可不成,就烦你先带我们去典押银子。”

胡四海早把自己的相好的哥们叫了一个过来,闻言马上喜笑颜开躬身答应着:要知道,这些公子姑娘们来玩儿,图得就是个刺激,银子根本不放在人家眼里;典押了银子当场就会赏点给他们的——今天就该着他发财啊。

当下胡四海殷勤无比的引路,一路上更是喝开、推开挡着路的人:他和兄弟伺候的可是贵客,和那些混在大厅里玩得小钱、梦想发大财的没有出息的人当然不同。

虽然有赌客不满,但是看到胡四海身后的几人都没有过来自找麻烦;在赌坊里混得有几个是不长眼睛的?因此在人挤人的、偌大的、吵闹个不休的大厅里,紫萱等人一路行过去,倒真得没有用多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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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平家的书房外,平四丫正送丁老将军离开:“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真以为封个郡主就上了天,居然欺到了我们头上!就算我们罢了官,胳膊也比她的腿粗,成为郡主就以为高高在上了?是什么东西就是什么东西,上不了天得。丁老将军,慢行。”

送走丁老将军后,他马上就出府去了司马家,而席家的人正在那里等他。

司马玉的脸拉得好长好长:“我们马上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她真得要在京城横着走了,眼中哪里还有我们四大世家?被一个女子欺到头上,如果忍下去我们四大世家以后可以关起门来不必见人了——丢不起那个人。”

席家的家主席顺庆的眼睛半眯着吸了一口水烟,喷出一口烟雾来才慢慢的道:“我们四大世家的姑娘,岂能被一个恶妇所欺?我们家女儿的名声,就用她的鲜血来洗净吧。”

司马家的家主司马明点点头:“如此猖狂真以为天下无人了;不过,现在的皇上还是如先帝一般无二,如果知道如此当初我们岂会力助于……”说到这里他住了嘴,有些事情大家知道就可以,说出来说不定就是一场祸事。

“如今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再者一个恶妇罢了也不必我们亲自出手,免得被人笑话我们四大世家居然和一个妇人认真;宫里的那个,可是急得很呢,我们核计一番借这把刀来杀人,又利又不会让人疑心到我们身上来。”

他吸了一口茶:“晋亲王断臂,嗯,他还真舍得。如此,皇上再也不会错疑他。”

席顺庆微微点头又吸了一口烟:“司马兄的话极是,杀人嘛还是用人家的刀子比较好。”他看了一眼门外:“萧家的人居然当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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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坊居然有这等雅致的地方,虽然和那边的大厅只是用珠帘隔开,但是布置却十分不俗。桌子后面看书的人抬起眼睛来:这人的长相真是糟蹋了这里的清雅。

三角眼吊梢眉,一张脸上没有半两肉,尖尖的下巴上还有一络花白的胡子;他长相不怎么样,但是架子不小,看到紫萱等人也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的点个头就算是见礼,眼睛看向胡四海:“有什么事儿?”

“二掌柜的,这几位公子和姑娘要典押点东西。”胡四海很恭敬的行礼,看得出来他对这位二掌柜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二掌柜的点点头把书缓缓的放下:“公子姑娘们先请坐。来人,上茶。”说完之后他看向钱天佑:“什么东西,麻烦公子给我瞧瞧。”

他自然以为钱天佑是主事之人,紫萱几人被他当成了钱天佑的姨娘。

钱天佑倒也干脆:“来人,把东西给掌柜的瞧瞧。”他身后的人马上把一包东西放到掌柜的面前,手脚麻利的层层打开。

包裹不小且用不少的油纸等物包起,看得掌柜的真皱眉;忽然他抽了抽鼻子,有些疑惑的抬头要开口时,就看到了包裹中的东西:两只胳膊!

正确来说应该是一条完整的胳膊,还有一只断手和一条断手的胳膊。

钱天佑笑眯眯看着掌柜的:“一条一千两银子不算多吧?我们吃点亏没有什么,且,我们不打算赎回,便宜你们了。”

二掌柜看看胳膊然后抬头看向钱天佑:“公子,你不知道大家发是什么地方吧?”话里寒意四射。

钱天佑笑得没心没肺:“知道,赌坊嘛。你快点拿银子是正经,公子我还急着去赌钱呢。”

二掌柜看看钱天佑,总感觉有点面善,想到这里是天子脚下他没有叫打手们出来:“你们居然拿着人手来我们大家发,那就怪不得我只能报官了。”

“随便你,是兵马司还是府尹衙门?叫他们过来一起吃茶吧,不过来一人你们总要给一两茶银吧?叫多少人你们看着来。”钱天佑抖了抖衣袍跷起二郎腿来,满脸的不在乎。

他看着二掌柜的:“我还真就知道你这是什么地儿,因此我也奉劝你还是收下这两条胳膊为好;两千两银子,还真是不贵,不然一会儿公子我还真就不典押了。”

紫萱摇摇头:“你也不说清楚了,人家怎么肯要?平家大姑娘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她看向二掌柜认真的道:“生意不成仁意在,你们当真不要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

二掌柜的没有想到眼前的男女居然如此沉得住气,尤其是钱天佑越看越面善就是想不起是谁来,他还真拿不定主意去报官:“这位姑娘的话,在下听不懂。东西,也真是不能收。”

他肯如此说话已经很客气了,完全是因为对方点出了平家来。

紫萱叹气:“看来人家是不收死物了。”

钱天佑双掌一抚:“那也无妨,不是说大家发收人嘛;那掌柜的你给长个眼,这两个人一人五百两不算多吧?”

随着他的话,他身后的人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胡四海和他哥们按倒在桌子上;胡四海被压得根本动弹不得,心知是遇上了高手。

二掌柜的这次再也沉不气,猛得站起来喝道:“你们真以为大家发是可以胡来的地方?”

钱天佑斜着眼儿:“我还真没有看出这里是正经地方,不胡闹来你这里做正经事会笑掉人的大牙。一句话,这两个人你们收不收?!”

二掌柜冷笑两声拍了拍手马上就有十几个大汉围了上来:“你们不是来玩的,可惜的是你们找错了地方。”

紫萱叹了口气:“这不是冤枉嘛,我们到你赌坊当然是来玩得,只是玩法有点不同就是了。”她半点也不惊慌。

356章 只赢不输

二掌柜看到大汉们都围了上来,胆气自然更壮,使个眼神让打手们亮出家伙来,看向紫萱等人,发现这几个人还真是不怕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心里也有些没底,说不定眼前几人真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世:“大家发不是你们能胡闹的地方,只要你们现在走,咱就当你们没有来过;我们是打开门做生意,但也不是软柿子想捏就能捏的。”

说到这里看向钱天佑,他又加了一句:“能在京城中开这么大的赌坊,要知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我劝公子还是回去读你的书吧,这里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

钱天佑睨他一眼:“你们这里如果没有后台,公子我还不喜欢来呢。”他看一眼周围的大汉:“这可都是银子,你们等什么呢,跑一个你们就给公子我弄五百两银子来!”

他身后的几个人马上扑向大汉们,就听刀剑棍棒一阵乱响,大汉们就倒在地上一片;还有一个人脚一勾一踹,一个晕倒的大汉就落到二掌柜的桌子上,踢人的那人跳到椅子上,一脚踏在晕倒在桌子上的大汉胸前:“掌柜,你算帐快吧?麻烦算算有多少个五百两了。”

二掌柜的没有想到来得会是硬茬子,他的脸变得很快,立时就换上了笑脸:“公子,小人有眼无珠,得罪得罪。来人——!”他一指手下捧出来的银子:“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算是小人的一点孝心……”

钱天佑一脚就银子踢翻在地上:“你当公子是叫花子吗?”

二掌柜没有想到来人软硬不吃,直起腰来看着钱天佑吩咐:“请大掌柜的。”然后对钱天佑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钱天佑看着他嘿嘿一笑:“我是来典押银子赌钱的,凭你还不配问公子的姓氏。”

二掌柜有些恼怒:“你们就是来砸场子的了?”

紫萱看着他认真的道:“不是,我们是来赌钱的;只要你们给了我们典押的银子,我们就会到那边玩玩。”

赌场里现在静得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楚,谁也不赌了只是眼巴巴的看着这边:从来也没有见大家发吃过这样的大亏啊;人人都在猜测这一行男女是什么来头,居然敢太岁头上动土。

大掌柜来得很快,却是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一脸的和气笑容;看到赌坊里的情形他依然笑得出来,和赌坊里的常客打着招呼走过来,一路上招呼的很是周到:“大家都玩着,没什么大不了得,不过就是谁家的孩子来淘气罢了。”

随着他的出现,赌坊重新热闹起来,大家不再注意紫萱等人:当然是赌钱比较重要,而且大掌柜出来,事情当然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不过,这一次显然连大掌柜自己也料错了;他赶过来看向二掌柜开口就是斥责,完全当桌上踏着人的那人是空气般:“怎么伺候贵客的?我们是生意人……”他说着话回过身来——他自门口那边过来,一直只看到紫萱等人的背影。

转过身来后他第一眼先看到的人是紫萱,他微微一愣感觉这女子好面善,然后他才看到了钱天佑。

二掌柜虽然挨了骂不过却满不在乎的,他知道眼前的几个男女死定了;要知道虽然他面恶可是他却很少下杀手,但是大掌柜就不同了。

他看着紫萱和钱天佑想笑,三角眼都半眯的时候猛得瞪大了,连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他眼中那个神武的大掌柜,居然对着那几个男女跪了下去!

不可能,真得不可能,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所看到,可是揉几次眼睛他的大掌柜也是跪在了人家的脚下。

跪下的大掌柜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就打起了自己的耳光:“郡主,国公爷,小的们有眼无珠,罪该万死。”

二掌柜听到这句话眼前一黑双膝一软也跪下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面善了,那可是在京城中鼎鼎大名的钱小国公啊!

钱天佑看着大掌柜:“你认识我们?果然是大掌柜就是不同啊,好了,你起来说话。我们只是来玩玩的,一时匆忙没有带银子,喏,那两条胳膊……”

大掌柜的看也不看:“收下了,小的收下了。作价几何任凭国公做主。”

“那这些人……”钱天佑的声音拉得长长的。

“收下了,全收下了;作价几何任凭国公做主。”大掌柜答得顺溜,根本没有丁点的犹豫。

二掌柜听得真想问一句:这大家发是钱国公家的吧?不过他现在绝对不敢开口,因为为主尽忠也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啊。

钱天佑点头:“早这样,本国公早就玩上几把了。好了,把银票取来吧,作价几何你们二掌柜的知道。”

大掌柜听完二掌柜的话擦擦额头的汗水,让人把银票取来:“国公,这里是二千两银子您先拿去玩着;余下的银子,容小的去筹一筹。”

钱天佑很好说话:“也行。快点啊。”

紫萱没有说一句话,和钱天佑起身就走,他们所到之处赌徒避让,无人敢在拦他们的路。

“玩这个吧。”紫萱指着赌大小的道,钱天佑等人当然不会反对。

庄家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但也只能摇起了盅来,放下时手都有些颤:“买定离手……”平常说惯的话,今天说起来特别的不顺。

钱天佑和紫萱谁也没有买,只是看到庄家动也不动。

庄家以为他们还要看一看,见到有几个下注便打开了盅:“开了,十一点,大!”接着就应该收银子或是赔银子了,可是他还没有开口,就看到紫萱白生生的小手拿出了银票放到了大上。

“五百两,大。”紫萱看着庄家微笑。

庄家看着紫萱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天下间哪有这样赌钱的?这还叫赌钱嘛,干脆明抢算了。

紫萱看着庄家再次微笑:“五百两,买大。你应该赔我银子了,这么大的赌坊不会赖帐吧?”

庄家擦了一把汗干笑:“郡、郡主,这个买大小要在揭盅之前……”

紫萱看着他拿茶来喝了一口:“我喜欢在揭盅之后再买,这样能稳赚不赔;我只喜欢赢钱不喜欢输钱。”

谁不知道在揭盅之后押银子会稳赚不赔?那赌坊成什么地方了,那绝对是有银子没处用的傻子才会做得生意。

庄家瞧着紫萱真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他可是看着大掌柜跪下去的,因而对旁边的人使个眼色后,苦笑着赔了紫萱银子;可是他却没有再摇盅的意思——再摇,摇多少次他就要赔多少次啊。

到时候东家怪罪下来,他就是扒了皮也赔不起那么多的银子。

钱天佑却瞪庄家:“刚玩了一把,我都没有押银子呢,快点开始;我来可是寻乐子的,不是坐着和你大眼瞪小眼的。”

庄家脸上的汗都下来了,抖着手摇起了骰盅来:“买定、买定……”谁还会买啊,无人下注,他苦着脸把盅放下咽了一口唾沫跪倒在地上:“郡主,国公,你们饶过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

钱天佑一声就喝住了他:“我是来玩的,你如果不让你家国公爷开心,国公爷现在就让人杀了你全家!”

庄家颤着身子起来,一咬牙揭盅了:“七、七点,小。”

他的话音一落,紫萱和钱天佑把银票都放到了小字上,看得庄家眼前发黑险些摔倒:有金山这也能赔光啊。

****

此时的司马家,三大世家还在商议着。

“她能做什么,我司马家不怕她——不就是打上门来嘛,她还有什么本事?我就在这里等着她打上门来,看她能不能砸了我司马家!”司马明很是不屑:“把御赐的玩意儿都摆出来,我就等着她来砸了。”

司马玉恨恨的道:“让她来得走不得,直接去天牢里等着砍头吧。”

席顺庆笑了起来:“好法子。就是嘛,左不过是一个泼妇罢了,除了撒泼她还有……”

“老爷,老爷,不好了。”平家的管家一头大汗的跑进来,伏在平四丫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平四丫手中的茶盏就狠狠的摔在地上。

司马明马上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平四丫想不说,后来想想还是道:“赌坊那里,已经欠了朱紫萱和钱天佑一万多两银子了。”他是咬着牙才说出来的——就算是四大世家的平家,想要拿出一万多两银子来,那也要大大的掉了一块肉啊。

刚刚他们还说人家朱紫萱没有本事,也就是会上门来大闹;可是人家没有来找他们四大世家大闹,人家直接对着他们的聚宝盆下手了。

四大世家当然不会明目张胆的开赌坊之类的,不过拐几个弯儿也能把赌坊青楼的开起来:那可当真是小金库啊;最主要的是,那是很重要的消息来源,朝中民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能第一时间得知。

平府的管家擦擦汗:“那是送信来时的银子数,现在、现在只怕要到二万了吧?老爷,我们怎么办?”

平四丫咬牙,他们刚刚还要想算计朱紫萱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呢,朱紫萱却已经把他的赌坊闹得乌烟瘴气。

357章 束手待毙

赌坊的收入虽然不少,放在原来还真不怎么入得了四大世家的眼,他们所看重的不过是消息的来源,以及可以放消息出去时好用罢了。但是现在当然不同了,天知道皇帝会什么时候收拾平家?

再怎么说,赌坊明面上可不是平家的,那银子也就是暗得;很多事情花用的银子不能出现在帐面上,因而赌坊的银子也是极有用处的;如果如司马家和席家那样,这赌坊的收入就更加的重要了。

总之,不管是因为银子还是因为消息灵通,平家都不可以没有赌坊。

席顺庆眯着小眼睛:“只是,他们怎么知道那是平家的赌坊?”

平四丫都要跳脚了:“这个不重要了,眼下要赶快想法子阻止他们——两万两银子啊。”他是真得坐不住了。

晋王府中,太皇太妃正在落泪:“本宫难道不是为了你好?那帝位原本就是你的,是被你的兄长夺去,说什么日后会传位给你,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

她用手帕拭泪:“太皇太后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我们母子用尽法子也只得一个自保而已;如果你登基为帝,她还敢如此对本宫、对你吗?”

晋亲王端坐着吃茶,一口又一口脸上冷冰冰的,完全对他母妃的话没有反应。

“你——”太皇太妃气得狠狠一抓帕子:“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只要你能登基我们母子就不必再受人白眼,不必再奉承任何一个人。你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威望,只要你拿到兵符后拿出遗诏……”

晋亲王终于抬头:“遗诏呢?”

太皇太妃脸上闪过喜色:“本宫收得好好的。”

“给孩儿吧。”晋亲王平静的很。

太皇太妃看向晋亲王:“你真得想通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晋亲王看着自己的母妃,目光没有半点变化:“那原本就是父皇留给我的。”

“就是就是。”太皇太妃起身:“你等一会儿,我贴身收着呢——不然,早就被太皇太后得手了。你行事也要小心在意,如今的皇帝已经坐稳了龙廷;倒是你今天做得不错,以后还要如此,我们母子一个百般刁难辅国郡主,一个拼死相护,能得九黎和大阳相助,皇位就如探囊取物。”

晋亲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母妃把遗诏给他。

太皇太妃倒是知道自己儿子向来话少,这么多年来终于能劝得动他很让她开心,转身进去取遗诏了。

晋亲王坐在厅上看着手中的茶盏,心里所想的却是:不知道紫萱他们现在如何了?

紫萱还在赌,不过现在庄家已经换成了二掌柜的。现在二掌柜的同样是一头的汗,每一次摇盅都感觉那盅沉得他几乎握不住——他已经输出去多少银子了?他都不敢去想。

钱天佑左顾右顾的,希望有更多的人和他们一起下注,不过还真没有几个胆大的,只有数人每次都跟着,如今他们面前也有千八两银子了。

他无聊的打个哈欠:“其实赌银子真得很无聊,不如我们换赌注吧。”他看着二掌柜:“我这里有两条胳膊呢,我们就来赌你的胳膊如何?”

二掌柜吓得脸都白了:“那胳膊不是已经典押给我们赌坊了吗?

“也是。”钱天佑点点头:“好吧,就用你们大掌柜的胳膊和你来赌吧;我们这次依你们的规矩,先买大小再揭盅好了;你们认为如何?”

大掌柜那张常年带笑的脸现在也要笑不出来了:“国公爷,咱们不赌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我们还是赌财物的好。”

他当然不肯答应,钱天佑输了要斩他的胳膊,钱天佑赢了就斩二掌柜的胳膊:输赢都是他们倒霉啊。

紫萱却一掌击在赌桌上:“好,就这么赌吧。说实话,只赢不输还真是很无聊。”这句话听得大家发赌坊的人都快要落下泪来了。

钱天佑随手一拍大字:“买大了,快开”

二掌柜的看向大掌柜,无非就是问揭不揭盅;他也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是此时却真得很想哭,不管是谁只要能让他抱着他肯定要大哭一场。

大掌柜还没有开口,那边钱天佑已经探身一把揭开了盅:“小?好吧,就是小,庄家你赢了。”

钱天佑说着话坐回去:“偶尔输一次还是不错的。”

紫萱笑着点头:“尤其输了不用自己掏腰包的时候。”她看向大掌柜:“你的一条胳膊,还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大掌柜的哪里肯把自己的胳膊斩下来:“郡主,你饶过小的吧;您要让小的做什么尽管吩咐,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他的泪水都要下来了。

紫萱笑道:“你们赌坊的人怎么都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大掌柜的想留下胳膊,嗯,那就还是用赌来决定吧——大掌柜的我们赌一场如何?”

钱天佑眯着眼睛:“就赌这个赌坊好了。”

大掌柜的脸马上变了:“这个小的不能做主。”

“斩了。”钱天佑二话不说就下了令;他身后的人上前手起刀落,大掌柜的胳膊就落在了地上。

听着大掌柜的惨叫,钱天佑淡淡的道:“我绝不是在开玩笑的。来吧,二掌柜的,咱们继续赌,这次还是赌你们两个人的胳膊;胳膊没有了还有腿嘛,没有了腿还有头,慢慢来国公爷我不着急。”

大掌柜颤声道:“郡主和国公从来不伤无辜之人,不管……”

“你还算无辜?”紫萱笑了笑:“这么大的赌坊,一年下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又害得多少良家妇家进了青楼——你居然敢同我说无辜。今儿心情好来你这里玩玩,如果心情不好直接就斩下你的头来了。”

“揭盅”钱天佑一掌击在了赌桌上。

然后,赌坊的房契等物摆到了紫萱和钱天佑身前。倒底,还是自家的性命要紧。

钱天佑喃喃的道:“我要看看,他们能做缩头乌龟到什么时候。”

紫萱伸个懒腰:“饿了,去吃饭吧。老公爷和墨公子应该到酒楼了吧?”

被紫萱提到的墨随风和钱老公爷,正坐在京城最大的青楼留仙阁的大厅里;不过,他们可不是来留仙阁找姑娘吃酒的,他们是来做正经事情的。

真真正正的正经事情——他们两个人来青楼要教诸位姑娘们学《女诫》《女德》等书。钱老国公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老夫要把你们教成贤良淑德之人,一日不成老夫就教一日,一年不成老夫就教一年,十年不成老夫就教十年。”

他摸了摸胡子:“老夫的束修不多,一日十两。”

墨随风加一句:“一人十两;现在,请把今天的束修交上来——小本经营,概不赊欠。”

青楼里的老鸨笑得比哭都难看:“老国公,墨会元,你们有什么吩咐直接说吧。”真要让他们一老一小在这里授课,他们留仙阁可以关门大吉了。

钱老国公瞪眼:“老夫就是来教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廉耻,哪里还有其它的吩咐?交银子,人人备好文书四宝,现在咱们就开始授课吧。”

老鸨闻言对楼里的几位红姑娘使个眼色:“还不拜师?”

姑娘们上前拜师,娇滴滴的抛媚眼,轻飘飘的甩衣袖:哪里是拜师,分明就是要挽起老国公进洞房啊。

钱老国公不慌不忙:“打。”

墨随风不含糊的一人一戒尺就赏了过去:“瞧你们烟视媚行的举止,首先你们要学的就是自重。好了,先拿银子再拜师。”他把戒尺在桌子上拍了拍,全没有被六位花枝招展的姑娘打动。

戒尺打在六位姑娘的脸上,当下就红肿起来,但是钱老国公道:“哭哭啼啼扮可怜吗?再有流泪者哭泣者,一人十戒尺。”

十戒尺打下来还能见人吗?自然无姑娘再敢哭泣。

老鸨看得心疼却也无计可施,打吧不是人家的对手,留仙阁的打手们都躺倒了一地;报官?钱老国公就是官啊

只能找东家了,不过在东家没有派人来之前,她也只能让姑娘们先听钱老国公授课了:向来八面玲珑的她,今天在钱老国公面前硬是一句话也说不进去。

门外看热闹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这年头还有什么比青楼的姑娘要学《女诫》更有趣儿的事情?贤良淑德,嘿,青楼里的姑娘们都贤良淑德了,那它就要关门大吉了。

平四丫跳脚,司马家的人还坐得住,因为倒底不是他们家的聚宝盆出了事情;不过他们家的大管家进来耳语一番,司马明也摔了杯子:“钱老国公怎么会去留仙阁胡闹的?他不是向来看不顺眼辅国郡主吗?”

“老爷,再不想法子,满京城的人都要看留仙阁的笑话,以后真得不用做生意了。”管家一脸的苦相。

平家和司马家急得团团转却想不到好法子——总不能冲过去告诉朱紫萱等人,那产业是他们四大世家的吧?

席顺庆眯着眼睛:“等他们离开,他们总不会不离开吧?他们离开之后,我们马上动手,让朱紫萱等人再无法分身做其它的事情——你们先忍上一忍。”

不过,他的话过了没有两个时辰,他也跳了起来,因为他们席家的酒楼被朱紫萱等人闹得鸡飞狗跳了。

“不能再忍了”席顺庆跳起来:“这样下去,我们三家的就要变成聋子了。朱紫萱所为分明是算计好的,我们三家岂能束手待毙。”

358章 谁要和你讲道理

平四丫听得心头火起,最先出事的是他平家赌坊,可是也不见司马家和席家有多么的着紧;等到如今他平家的赌坊连房契都落到了朱紫萱的手中,席顺庆才知道跳脚——不过就是他席家酒楼出事情而已。

司马家的青楼也不过是不能做生意,席家的酒楼不过就是闹得鸡飞狗跳,哪一个比得起他平家的损失?刚刚他们可是老神在在的。

再想到他的女儿平君,生生的少了两个胳膊,从此之后就变成了一个废人不要说人还在大牢之中,就算救出来又能如何,这么多年的苦心也付之流水了:他教养平君花费了多少的心思,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女。

全心指望她能嫁入皇家,或是能入后宫为他平家再添一份荣耀,能使他们平家再度成为四大世家之首;平家在他手里就没有真正的风光过,他指望着女儿能为他带来无上的权势,因而这个女儿他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着紧。

现在女儿却被废了。所有的心血化为无有已经让他心头在滴血;可是司马家和席家的女儿却好生生的,只要再找一门亲事,他们两家压过平家去也不过是指日之间的事情。

想到司马家和席家被皇帝夺走的铁与盐,想到平家没有伤到根本,也许司马家和席家正在心中暗笑他失了女儿吧?因此,他家赌坊出事儿,两家人才会不急不慌。

平四丫心头的火苗拱啊拱的:“席兄也有坐不住的时候?我还以为席兄的养气功夫很到家,就算是火烧到眉毛也不知道急呢。眼下,我们还是不要着急,先想想如何动手为好,只要除掉了朱紫萱,想要再弄多少好处不可以?”

这些话,都是刚刚席顺庆对他说过的,如今他原话奉还。

司马明跺脚:“平兄,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生自家人的气?我们不是不心疼你们平家的产业,只是没有了赌坊还有酒楼和青楼在,有什么消息照样瞒不过我们去嘛。但是现在……”

“现在还有萧家的茶楼嘛,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平四丫说着话坐了下去,他倒成了最沉得住气的人。

司马玉忍不住说道:“那茶楼是萧家的不是我们家的,就算有消息岂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倒底隔了一层……”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看着平四丫有些讪讪的。

平四丫长长的“哦”了一声:“倒底是隔了一层。”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席顺庆叹口气:“我们着急不是因为自家的产业如何了,而是因为萧家如今和我们不是一条心了,他家的茶楼就只是他家的,岂会和我们有关?不说其它,只说眼下可有萧家的人前来?”

“平兄,我们知道你心疼女儿,但是眼下我们乱不得啊。”司马玉也开了腔:“那个朱紫萱恨不得我们四大世家能反目成仇呢,对不对?”

平四丫的脸色缓了下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如今萧家的意思不明,朱紫萱断了我们的消息渠道,我心里急啊。朝中的那些人你们也知道,这三样产业被人捣毁,不只是消息我们想要拉拢人、送礼想不落痕迹就不太可能了。”

司马明和席顺庆都缓缓的坐下:“是啊,现在不能再等下去,定要去阻止且把赌坊等重新夺回来才成。只是,让谁去才好?”

使不相干的管事,肯定是不顶事的,朱紫萱等人铁定不会买帐;使自己人去却又有各种的不方便,至少承认他们四大世家在做这等伤天害理的生意,实在是有损声望的:大家心中都明白的事儿,并不见得适合在大太阳下说。

平四丫看着他们两家:“此事,我是不便出面的,并不是推脱,你们都懂得。”

司马明和席顺庆对视一眼:“我们明白。那……”他们都沉吟着,都不想自己出面。

席蓉和司马云此时在屏风转出来:“不如,让女儿们去瞧瞧?我们都是女儿家,和辅国郡主也好说话,且并不能说我们所为就是两家的意思,也让父亲有可以回旋的余地。”

司马明看看席顺庆:“倒不失为个好法子。”

席家的酒楼果然不愧是京城第一,不要说雅间如何,单是大厅里就布置极为舒适且不会显得富贵逼人:几株花木点缀其中,平添了几分意境,也难怪那些附庸风雅之人喜欢在这里设宴吟诗了。

只不过现在如此高雅的地方,却是一塌糊涂了。两株瘦梅现在不只是瘦而是秃了,折下来的花枝乱七八糟的放在桌子上,而开得最盛的一枝却插在钱天佑的帽子边上;至于那竹子就不用提了,被人连根扒起。

钱天佑的一双脚放在桌子上,脚尖摇来晃去看着掌柜的一脸的不满:“你还说你们这里的竹子是京城上佳的?瞧瞧,有一只笋吗,连笋都不长的竹子能叫好竹子——我不管那么多,总之,公子我今天就要吃新鲜的笋。”

听得酒楼外不少倒吸了一口气,竹子虽然说并不难养,但在这京城之中养好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且还是在屋里养得那么青翠欲滴,当真是用了极多的心思才会如此:就算你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这么好的竹子啊。

但是遇上了钱小国公那真是有理说不清了,居然不是观竹而要吃笋,为此把所有的竹子连根拔起,真真是牛嚼牡丹啊。

酒楼掌柜一脸的泪水:“国公啊,现在这个时节哪里有笋……”

“有笋的话哪个酒楼弄不出笋来给国公爷我吃,非得要到你摘星楼吗?就是因为现在没有笋才到你这里来。”钱天佑看了一眼楼上,知道楼上的人可不好请出去,那上面非富即贵,说不定就有王爷之流在宴客。

也因此酒楼的掌柜到现在虽然苦着脸,但并没有真正慌乱的原因。

钱老国公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好像在生气,却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紫萱吃着茶打圆场:“没有就算了,换一个菜吧。”

钱天佑答应的痛快,可是张口要得就不是现在能有的菜品,在连点十几个菜后他大怒:“我看你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国公爷,此事真得不是小的刁难,这时节根本没有的菜您让小的用什么来做?”掌柜的看看酒楼外:“请街坊们做个见证,此事怎么算是小的刁难国公爷呢。”

紫萱淡淡的开了口:“你是说,只要有材料你们摘星楼就能弄得出菜品来?”

“当然。”掌柜的傲然。这里可是摘星楼,就算是郡主又如何,楼上还有王爷在宴客的,当他们这酒楼是赌坊还是青楼?真真是不长眼睛啊,来他摘星楼找麻烦。

紫萱轻轻一挥手:“那好,我来点菜,材料我们给,你们做不出来的话,我们今天就拆了你的摘星楼——掌柜的可敢打赌?”

掌柜的马上点头:“当然。没有我们摘星楼弄出来的菜式。”一个小小的商人女懂什么?这世上的美味只怕眼前这位郡主很多都没有听说过吧?居然还敢吹这样的大气——他对紫萱十分的鄙夷。

“好。那先给我们上四个冷盘吧,切片狼心狗肺、拌恶人肝、盐水恶凤爪,还有怪味恶人脑。”紫萱看着掌柜的:“喏,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们了,快点啊,我们可不耐久等。”

她纤手一指就是赌坊的大掌柜和二掌柜,还有留仙阁的老鸨:“这几个人可都是黑透了心的恶人,材料十足,你们可不能昧了我们的材料去。”

“接下来再给我们弄几个热菜吧,溜个恶人肌、烤个全恶人……”紫萱也不去费心想什么菜名,反正是眼睛看到哪里就来个菜,煎炒蒸煮炸是一应俱全:“最后的汤嘛,就来个骨髓汤,这么冷的天大补啊。”

紫萱的话说完,钱天佑的眼睛瞪起:“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整治饭菜,想饿死你家郡主和国公爷啊。”

赌坊的掌柜和留仙阁的老鸨都跪倒在地上,不过已经吃过很多苦头的他们很乖巧的不敢乱叫乱喊:不说话还有可能保得一命,一开口说不定真把他们扔进锅里炸了。

酒楼掌柜的额头上见了汗,他刚刚把话说得太满,但是谁能想到有人会把人当材料弄饭菜呢:“郡主,这不是做菜这是杀人啊,小的不敢……”

紫萱看着他:“你不用他们来做饭菜?行啊,就用你的吧——去把他扔到水缸里洗剥干净,免得倒了我们的胃口。”

马上有人把掌柜的当真抬起来就走,不多时回来掌柜的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全身上下湿淋淋的,显然在水缸里好好的洗涮了一番。

钱天佑打量他:“不够干净啊。”

“郡主,凡事要讲个道理。”席蓉跨进大厅,看着紫萱的眼睛平平静静:“来酒楼吃饭不合胃口可以换一家,就算贵为郡主也不必因为一顿饭要如此为难百姓们吧?”

紫萱看着她:“他们居然让你一个姑娘家出面?也罢,反正是你们四大世家的事情,我倒不在意的。讲道理?谁要和你讲道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和你们讲道理了?我来摘星楼可不是来讲道理的,我是来吃饭的。”

359章 不会留下

几句话倒让席蓉更心安,朱紫萱越发不讲理就越好,正要让世人看看她这个辅国郡主是如何欺辱她们四大世家的姑娘:世人的嘴巴也是刀子,逼死个把人那实在是小菜一碟。

“百姓?真得不知道这摘星楼居然是百姓的。”紫萱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想来席姑娘不会薄待了百姓们——来啊,让厨房现在什么也不必做,蒸馒头包子给大家充饥吧;今儿,摘星楼大回馈,是来者有份,管饱不说还要让大家吃不了兜着走才成。”

钱老国公看一眼外面百姓们加了一句:“先请老弱病残妇孺进来用饭,壮年男子在后面等着。”他虽然迂但是心地还真得不错:“摘星楼都舍了饭,天寒地冻的,四大世家的成衣铺不舍些衣服吗?杂货铺里不舍棉被?”

他是真得不愿意出来搅和,但是侄儿一句话不同他说,不管他是哭闹打滚还是装病叫痛,侄儿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天佑真得生气了。他马上就慌了,六神无主之时墨随风找来,如此这般一说,他为了侄儿有什么做不得的?

况且,他看青楼里那些烟行媚视的女子不顺眼了,能好好的教训她们一番也是桩快事;不过他对墨随风再三的声明:“我可不是要助辅国郡主,我只是要想去教一教那些轻薄女子何为廉耻。”

到了酒楼他也不与紫萱等人坐一起,就是为表示他所为和紫萱等人无关;不过听到紫萱等人所说的,知道他们把赌坊逼得关了门后,他心里就是一阵的痛快,看紫萱发现这女子也不是那么的可恶。

自然,也不是那么的好;再听到紫萱要让摘星楼舍饭,他马上看到楼外那此衣衫褴褛不能遮体的穷苦孩子们:这大冷的天啊怎么熬得住。

他倒是年年舍些米粥衣服到庙中,让庙里的僧人送给有需要的人家,但他也知道那是杯水车薪不顶什么事儿,也就是买个心里好过些;今天捉到这个机会,他岂能不狠狠的在四大世家身上割一刀?

说实话,他看四大世家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人只知道有他们自己,不知道为天下百姓着想,实在是早就应该踢出朝堂了。

他不能把四大世家如何,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但是有机会的时候他倒是不介意代四世家放放血;就连一直无人敢碰的萧家他也没有放过:舍衣嘛,当然要人多才能力量大。

紫萱当然不会手软:“老国公果然悲天悯人,说得好就这么办——但是他们要不肯怎么办?”完全无视席蓉的存在,她和钱老国公有商有量起来。

钱老国公一听怒了:“不肯?老夫倒要看看哪个不肯。那个,我们府里的护卫们多多的叫来,去晋王府借人,老夫亲自去看看有哪个敢不肯的。”

他忽然发现效仿恶人做事实在是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我这就去。”

钱天佑站起来:“叔父,已经过饭时您还没有吃东西呢,等一等再去不迟。”

钱老国公听到这话高兴的差点落下老泪来:“天佑,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不要紧,我让人给我买些东西吃,两个包子就能吃得饱饱的;你们忙,我很快就回来。”他步子一下子轻盈了很多,带着人就向摘星楼外行去。

自始至终他对席蓉瞧都没有瞧一眼,因为在他的眼中紫萱虽然是恶女,却还是正经的良家妇女;但是平君三女到边关迎晋亲王与钱天佑等人,却让他极为厌恶这三个女子。

如果亲事不是太皇太后做主,他早一步就到席家退亲了:和紫萱相比,如果给钱天佑做妻子的话,他宁可、宁可钱天佑一辈子不要娶妻了。

今天,席蓉居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念在席蓉是个大姑娘家,他肯定狠狠的一口啐了过去。

席蓉却向钱老国公行礼:“老国公好。”

钱老国公停下脚步看向她:“听你说话倒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却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言行举止如此的不检点,也不怕给你们席家的祖宗脸上抹黑。”

席蓉万没有想到钱老国公这位长辈,会当着众人说出如此难听的话来,当下呆立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好了。

钱老国公却冷“哼”一声,丢下一句:“我们钱府是绝不容你这等女子入门败坏门风的,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吧。”说完他老人家酷酷的离开了。

太皇太妃终于把遗诏拿了出来,饭菜已经摆好就和晋亲王一起用饭:“我在衣服里细密的缝了又缝,既不能让人看出那一块厚重来,也不能让它被水湿掉什么的,因而取出来的时候很费了一番手脚。”

“那些宫人信不过,本宫自己要亲动手,倒是劳皇儿久候。”她给晋亲王布了一道菜:“吃吧,本宫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菜,特意让人弄给你的。”

晋亲王看看盘中的菜轻轻叹了一口气:“母妃,儿子在十岁那年被人在这道菜中下了药而险些出事后,便再也不吃这道菜了。”

太皇太妃脸上闪过尴尬:“本宫实在是粗心……”她真得完全不知道此事:“也不曾听皇儿提起过。”

晋亲王看着碗中的菜缓缓的道:“母妃因为要应对宫中诸多人与事,这等小事儿子自不必拿来烦母妃。”他给太皇太妃挟了两道菜:“母妃尝尝可合口味?”

太皇太妃看到自己碗中是自己最喜欢的菜时,心里猛然间生出几丝不是滋味来:“皇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晋亲王闻言放下筷子:“母妃,你在宫中太久了;皇儿能有什么意思,多年来和母妃说句体己话都要再三的左顾右盼,如今只是想好好的奉养母妃,尽做儿子的孝道。”

胸口忽然间赌得不行,他放下筷子:“母妃先用饭菜,我去瞧瞧水兄可有起色。”他施礼后带着遗诏离开了。

太皇太后深悔自己失言,可是想唤住儿子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她看看碗中的菜轻轻一叹,然后想到儿子想通了又高兴起来:以后,她就是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再之后就会是太皇太后。

晋亲王先回到书房,取出遗诏来仔细的看了又看,倒不是观看遗诏上所见的内容,而是查看了遗诏是否是真的;确认之后他把遗诏放在火盆中,看着它一点点变色,看着它上面的黑色越来越多,最终化成了灰烬。

他看一眼自己的断臂合上了眼睛:如果他不是个废人,不可以君临天下的话,就算是烧掉这份遗诏,也难以永远取信于皇帝。

失一臂实在是无奈之举。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罢了,就当是还了皇帝和太后这么多年待自己的恩情吧;自此之后,他对皇帝再无亏欠之处。

他真得无心成为皇帝,当年他的大皇兄登基是对的,绝对强过把天下交给还是个小孩子的他;如今,皇帝做得好不好他不想说,只是他无心为帝,因为他怕麻烦。

冰冷的性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已经形成,他不惯成为皇帝被各种束缚,背负天下苍生;他还是做他自己就好。

再说太皇太后没有得到遗诏,太后和皇帝也没有得到遗诏,怎么肯让他的母妃回府随他一起住?此事,只怕还有古怪呢。

他看一眼火盆中红红的火焰,站起来去看水慕霞了。

臂已经断了、遗诏也已经烧毁,他是真得可以放下心来;以后,他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和他的母妃过日子。

到了水慕霞的房中,在他的床头坐下来看着昏睡的水慕霞,眼中的冰冷化去:“慕霞,你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看你?难不成你我兄弟二人的父母……”

水慕霞的手指忽然一动,嘴巴里喃喃的道:“她是打定主意要走的,她不会留下来,她是要走的……”

晋亲王狂喜:“慕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可是水慕霞却反复的说:“紫萱她是要走得,我也不会留下,可是萧家不能灭门啊……”却没有听到晋亲王的话,也对晋亲王的呼唤没有反应,只是喃喃的自语着。

晋亲王这才知道水慕霞不是醒了过来,握紧水慕霞的手看着他的脸半晌都没有再言语;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很淡。

“王爷,太后来了。”王府的管家进来轻轻的回话。

晋亲王放下水慕霞的手,缓缓的起身:“终于,来了吗?来得,比想像中要慢呢了。”可能,太后他们认为他并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吧?

席蓉再恼也不能对钱老国公发作,只得挺了挺身子:“退亲之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请钱国公见谅。”这算是为自己找回几分脸面。

“郡主,就算是要吃饭也不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吧?”席蓉看向紫萱:“民女对郡主只有仰慕敬佩之心,绝无他意;能不能请郡主高抬贵手?”

她的意思很明白,因为钱府和席府联姻京中无人不知,此时这话无疑就是在当着众人指责紫萱欺人,夺了她的未婚夫不算还要欺到他席家的头上。

司马云缓缓的步入大厅:“郡主,我们姐妹不敢对郡主不敬,但是世上自有公理,不要把事情弄到无法收拾,到时候对郡主未必是好事儿。”

她和席蓉一软一硬,在表示她们被紫萱所欺,也表现他们世家之女的气势:我们不是惧你,我们只是不想同你一般见识。

360章 送上门的

紫萱看向席蓉和司马云,端坐不动下巴微微抬起带着轻蔑:“我吃个饭也不得安生,你们四大世家果然是好大的威风;不过,我不想和你们说话,有什么事情请你们家主出来——你们两个品行不端,我真得不想和你们同处在一家屋檐下。”

席蓉闻言眼中已经见泪:“郡主,是非曲直我们不欲和郡主多说,但是郡主应该心知;如今还、还如此说话,当真非要我们姐妹一死不成?”

话未说完已经是泪如雨下,却又不闻哭声,两只肩膀颤得如同春雨之后冷风中的蝴蝶。

紫萱看着席蓉半点怜惜没有,但开口却完全没有了敌意:“席姑娘,我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还想你能不吝啬的教教我,可好?”

如此一来让席蓉心中暗喜,知道紫萱这话一出口就让众人认定是理亏的一方,否则怎么会对她退让呢?不直接认错顾左右而言他,更会让人认为紫萱心虚得过份,予席蓉当然是十二分的有利。

“郡主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句,小女子敢不从命?”席蓉的泪水并没有试净,加上这句话在众人眼中更加的楚楚可怜。

紫萱微笑:“席姑娘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方好。”

席蓉见到紫萱笑起来,她的眼中又浮上了泪水来却偏又忍住不让泪水滚下来:“郡主的吩咐小女子岂敢不尽力。”

“我只有一句话要问,席姑娘出身四大世家相信不会言而无信不答我,是不是?”紫萱微笑如故:“席姑娘是如何做到想哭就有泪水的?我就算是有千万的苦楚,也不愿意在人前落泪的,因而就算是心中苦极眼中也不会有泪。”

“如席姑娘这般能把泪水控制刚刚好,想流就流、想有就有、想收就收,还有脸上的神色也是极为传神——这等本事相信没有几人会,席姑娘就把你的独门绝技向我们大家说一说吧?”

紫萱说完拿起杯子来:“说吧,席姑娘你要说得详细些,我才能好好的记在心中,回去之后方便练习,日后在人前也能用泪水神功演戏,使得众人都会对我多几分同情。”

席蓉没有想到紫萱所要请教的事情是这个,心中火气差点压不住,但马上泪水就喷涌而出:“郡主你这话实在是让小女子……司马姐姐。”她转身椅在司马云的肩膀上就哭了起来。

“亲事我原本就要退的,不曾想要自郡主身边夺什么人,郡主你、你……”席蓉好像再也无法忍受,把心中的苦闷都说了出来。

司马云白着一张脸:“郡主为什么不能放我们姐妹一条生路?我们姐妹原本定下的亲事,有哪一个碍到了郡主,我们事先不知不为罪,退亲也就是了;但是郡主却是每一家的亲事都不放过,如今还害得萧家大公子生死不明,你、你当真是……”

“小女子和萧家大公子自幼相识,也是因此亲事才一直未退;却不想郡主能下得如此狠心的,把萧大公子害得……”她也落下泪来:“郡主,您就算是不放过我们,总要念几分萧大公子待你的恩德吧?”

她话中在指责紫萱行为放荡和三个男人交情非浅,且不霸着三个男人不放;更让众人误会,水慕霞就是因为不肯退掉和她的亲事,被紫萱害得眼见不活了。

紫萱看着她:“接着往下编。昨天之事皇上在,你如此胡乱说话可要小心些,莫要让人对皇上生出误会来才好。我害萧家大公子,哈,那可是皇上的表弟,皇上岂会眼睁睁的看着不管?”

“司马姑娘,你可要自重些。”想到水慕霞,紫萱的口气转得柔和了一点。

“你、你,不知所谓、不知廉耻”司马云还是骂了出来:“你还有脸说出这等让人糊涂无法辩解的话来,就好像退亲之事是我们三姐妹活该。”

“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姐妹三人的亲事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问郡主,我们三人哪里有半分的错处?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郡主。”

司马云悲苦莫名的指责:“如今,全因为郡主你闹到现在不可收拾,我们、我们也不敢存下不敬的心思,但郡主你也不能欺人太甚,以至于颠倒黑白。”

“你、你可是丁家的弃妇,京城之中哪个不知道你的恶名,如果不是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王爷等人俱是人中龙凤,岂会对你念念不忘。郡主,你不要名声,护国夫人还要名声,你的幼弟也要名声。”

钱天佑大怒拍案而起,可是紫萱使个眼色过去没有让他开口,反而轻轻的鼓了几下掌;看向楼外和楼内各种看热闹的人——是啊,多么吸引人的事情,豪门女子争婚啊;瞧每个人眼睛是多么的明亮,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他们在脑子里想些什么。

“好,说得好。”紫萱又轻轻拍了几下手掌:“你们都是守礼的世家之女,遵礼的品行上佳的姑娘;但,我请问贤良淑德、守礼的席姑娘和司马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张口亲事闭口亲事,羞也不羞?”

“大姑娘亲自提及自己的亲事,甚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一个你们认为夺了你们未婚夫的弃妇理论,是很守礼的做法?我倒真是不懂,请教两位姑娘给我解惑如何?”

看到司马云和席蓉眼中闪过一线慌乱,紫萱冷冷一笑缓缓的道:“你们要提亲事是不是,成,那我就在吃饭前说说吧,反正你们都舍得出你们娇嫩的小脸来,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第一,被退亲的席姑娘和被拒亲的司马姑娘,因为什么不得男方之心,不是你们胡乱一说就能欺瞒天下人的;大家有哪一个不知道三位世家之女千里迢迢追男人的,全京城之中无人不知吧。”

“如此行径,如此的温良恭谦,不要说是皇亲国戚之家,就算是平常百姓之家,有哪个愿意娶你们这样‘品貌皆备‘的姑娘为妻?”

紫萱口下没有留德,反正也是席蓉和司马云自找的:“第二,今天我来这摘星楼是吃饭的,和两位姑娘没有什么相干吧?不知道两位姑娘为什么不请自来的指责于我,嗯,进来两句话不到就是你们的亲事。”

“亲事,你们要找的不是我,席蓉你可以找钱家人谈,不过刚刚钱老国公好像对你很不满意,你想进钱家的门比登天还难了。当然,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很不解的就是,姑娘们口中的不敢不敬就是这个样子?”

“自己的品行不端,还要胡乱扣人罪名,四大世家的家教真是让人不敢恭维。”紫萱斥责完轻轻摆手:“你们给本郡主滚出去。我不想和你们这两个追夫千里的人在一个地方吃饭,看到你们实在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司马云气得手脚发冷:“你居然如此恶言相向,把污水泼了过来?我们姐妹不过是看不过去你欺辱百姓,才过来……”

“你怪我恶言相向?嘿,我可没有请你们姐妹过来,是你们自己愿意过来找骂的,怪得哪个?”紫萱冷冷的看着她们:“你们不请自来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对于找骂的人,我向来很愿意满足他们的心愿,予你们当然也不会例外。”

就在紫萱和席蓉、司马云争执的时候,看热闹的人并没有只是听着,他们的嘴巴并没有闲着:摘星楼的包子果然是不同的,吃得众人大呼好吃,每个人都是连吃带拿,就这么一会子的功夫,厨下已经没有白面了。

钱天佑眼都不眨一下:“买去没有银子拿你们房契去当银子。”

席蓉哭得梨花带雨,闻言连忙开口:“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郡主果然有善心也应该自己出银子……”被紫萱一番话骂得体无完肤,她不想再纠缠亲事,而钱天佑的话无疑是给了她机会。

“我说过了,我不是来讲道理的。”紫萱看着席蓉:“我可是同你们四大世家讲过道理的,可是你们有哪一个肯听了,不说从前,到如今你们姐妹还不是想把罪名扣在我头上。”

“现在,我和你们四大世家学乖了,凡事不必讲道理,尤其在你们越想讲道理的时候,我就更不必讲道理。我管它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我高兴让摘星楼出银子摘星楼就必须要出银子。”

司马云气得手指都是冰凉的:“你——”

“我就是要慷这他人之慨,就是要蛮横到底,就是不和你们讲道理;”紫萱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司马云看着紫萱无言以对:她对席蓉保证过,只要用定亲的事情压一压朱紫萱,让人们知道辅国郡主又多么的可恶霸道、多么的人尽可夫之后,人们定会瞧不起朱紫萱。因为,她认为她们是有理的一方。

到时候再和朱紫萱谈酒楼的事情,定能让她灰溜溜的回府,她相信朱紫萱在众人的鄙夷中,绝没有脸再在酒楼里多坐下去。

但是现在反倒是她们的名声受损,而且朱紫萱摆明了说:我就是不讲理,你能拿我怎么样吧?此话一出,她才发现她再是世家出身,再是司马家的姑娘又能如何:真得不能拿人家朱紫萱如何,要知道人家可是郡主啊。

361章 解释

司马云气得脸上青白相间,哆嗦了几次嘴唇都没有能说出一句话来。

席蓉却拉着她的衣袖依在她身后轻轻的低泣,就好像是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辱了,除了哭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能反击。

紫萱看着她们两人:“话说回来,你们这么着急的过来和我理论,又不惜自己的脸面提出亲事和我为难,嗯,这酒楼和你们四大世家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等席蓉和司马云答话:“想我收手也成,说实话我也玩腻了,现在只要你们告诉我,自我回京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谁的主意,我便回府去吃自家的舒心饭。”

“不要和我说什么不知道,或是这两天的事情同你们四大世家无关,”她举起食指来晃了晃:“我不会相信的。你们可以不开口,但是不要对我说谎。”

“当然,你们不说也成,反正打了小的自然就会有老的出来;我不相信四大世家的老爷们不心疼银子,还不心疼他们如花似玉的女儿。”

席蓉花容失色:“你、你还要打人不成?”

“打人也没有什么不行。刚刚请你们走你们不走,倒足了我的胃口后现在你们想走了?天下间没有这等便宜的事情,要走也要看我的心情,如今我改了主意要留下你们两个,那你们就只能留下来。快点想,我可是没有耐心的。”

司马云有些害怕,真得怕紫萱会当众对她们出手,不过她还是握住席蓉的手为自己壮胆:“不用怕,我们是四大世家的姑娘,这天下间就没有人敢无缘无故动我们一根手指。”

紫萱听得笑了起来:“还真把自己当真神了?打你们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们说出是谁在谋害我,我呢便不打你们,这和你们是不是四大世家的姑娘无关;不然的话,我就只能辣手催花了。”

看着她们,紫萱抬了抬下巴:“要打你们的时候,倒会因为你们是四大世家的姑娘多加两分力道,算是特别关照吧。”

席蓉的泪也不流了:“两军交锋还不斩来使呢,郡主你为难我们两个弱女子好意思吗?”

紫萱摊手:“不好意思,我也是个弱女子,为难你们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最主要的是你们送上门来,我岂有放过的道理?再说一遍,我今天可不是为了讲道理才来的,所以不要对我说什么大道理。”

她说着话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两位姑娘,我等你们四大世家的人可是等了有些时候,自赌坊到酒楼,日头都要西斜了呢,却只等来你们两个大姑娘;啧,我还真得不知道四大世家会做四只缩头大乌龟。”

“眼下嘛,我想放你们就放,想打你们就打,全看我高兴不高兴了。道理?早被你们四大世家拿去喂了狗,这个时候你们还有脸同我讲道理,真真是好笑。”她说完瞪向摘星楼的掌柜的:“来的人都吃饱了,为什么你要饿着我们几个?”

掌柜的跪下叩头:“郡主,不是小的要饿着您,实在是厨下做不来您点得菜啊。”他们这是酒楼不是黑店能杀人卖人肉啊。

紫萱大怒把茶盏狠狠的掷过去砸中了掌柜的额头:“我点得菜说过我要吃吗?那些菜是人吃得东西吗,你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该杀。叫厨房的大师傅来,再加上油炸摘星楼掌柜这道菜。”

什么叫不讲道理,这真得是不讲道理了。

不过看热闹的人却轰然叫起了好来。摘星楼因为后台强硬自然少不了强横,欺压街坊、巧取豪夺、强买强卖自然是没有少做过。

只是碍于四大世家,众人是敢怒不敢言。今天有人来寻摘星楼的麻烦,他们可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在意谁对谁错,但是看到摘星楼吃亏那是大快人心。

向来不和平常百姓们讲道理的摘星楼老板,现在被一个更加不讲道理的郡主压得抬不起头来,看得何等痛快?不叫一声好就不能散一散心中多年来的郁郁之气,因而喝彩叫好声是一波响过一波。

席蓉和司马云都是大怒:“你说四大世家是什么?”

紫萱回头过头很奇怪的上下打量她们一番:“没有想到四大世家的人口味如此不同,不过你们喜欢这一口,我也无所谓了,就是再多骂一句嘛——四大世家就是四只缩头大乌龟。”

那边摘星楼的大掌柜跪倒在地上求饶,不停的认错,虽然他并认为是自己错了。

紫萱骂完四大世家回头斜睨他一眼:“还不去弄饭菜?先给我们弄些人吃的东西来,再把我点的饭菜弄好摆在那边——我要请客,你如果让我折了脸面,自己去想如何赎罪吧。”

大掌柜抬头:“郡主宴请,不如去二楼……”

“不必了。我不过是想请四大世家的家主吃饭,他们还真得不配我请他们上二楼。”紫萱淡淡的摆手:“快点,没有看到已经到了两位姑娘吗?你们不整治出酒菜来,我怎么请人入座?”

司马云踏上一步:“郡主,你当真是以为天下无人吗?四大世家也是你能骂得,想当年世祖大帝开疆扩土之时,我们四大世家……”

紫萱看着她:“你祖宗再本事他们也死掉了,如今你们四大世家就只能卖弄卖弄祖宗了吗?不要和我说废话,我说数三声你们不说出是哪个的主意,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席蓉很想说一句:郡主你什么时候对我们姐妹客气了,但是看看紫萱她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紫萱伸出一根手指来:“一。”接着就是两根手指,然后她缓缓的伸出三根手指却半屈着:“二个半。你们可想好了吗?”

“我们姐妹不懂你在说什么。”司马云说着话后退:“郡主要用饭,我们不敢打扰,就、就告退了。”她终究不想吃亏,就算是听到紫萱骂了四大世家,她气得半死也不能拿紫萱如何,抬出祖宗也不好用后,除了走她真得想不出其它的法子来。

紫萱把半屈的手指伸开:“三。”看着司马云和席蓉叹气:“你们真得不说了?”她起身微笑:“其实,我真得不介意你们两个不说的。”

此时雪莲和璞玉已经把司马云二人拦下,碧珠一直不曾说话此时却站了起来;紫萱回头:“姨母安坐吧,您现在可是郡主,身份尊贵岂能和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她的话说完人也到了司马云和席蓉面前,握拳就一人给了她们一拳,正正好打在眼眶上:“我慢慢计数你们慢慢想,我是真得不介意你们不说的——如果你们乖乖的说出来,那我怎么能有机会打人呢,你们说是不是?”

说话的时候拳头可没有停下来,可是说完了紫萱却晃了晃拳头:“第二下,姑娘们可要记清楚了。”

席蓉只知道躲在司马云的背后哭,因而司马云被打是要多一些;什么时候,千娇百贵的她们被人直接挥拳打过?司马云痛是痛得心中更多的却是恼意:“士可杀不可辱……”

紫萱一脚踹在她肚子上:“你想死?成啊,我可以成全你,不过要等我打得尽兴之后——我就是喜欢辱你这样的‘士’之后再杀之。”

掌柜的连连叩头:“郡主,郡主,您就饶过两位姑娘……”

钱天佑一脚就他踢得翻滚出去:“去弄酒菜,如果再饿着国公爷我,我保证你七天吃不到半点东西。”

司马云的钗发凌乱,吃痛后虽然落了泪却就咬着牙就是不肯说是谁在害紫萱;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也让她涌出了更多的怒气,支撑着她不让她开口求饶。

席蓉见丫头们根本护不了自己,而司马云除了痛叫之外就是斥责,却根本不能阻止紫萱挥拳打人,终于她抱头哭叫:“是平君姐姐,都是平君姐姐想出来的主意。”

司马云转头:“席蓉你——”她显然很吃惊也很不快,完全没有料到席蓉会把平君供出来。

席蓉泪眼模糊:“不说,不说我们就要被打死了,因为家里不知道无人会来救我们啊。我也知道对不起平姐姐,可是、可是……”她哭倒在司马云的肩膀上:“好疼啊,我怕。”

司马云沉默了,扶起席蓉来看向紫萱:“我们可以走了?”

紫萱看着她们笑得意味深长:“平君所为?”

“是平君姐姐的主意。”席蓉哭着还是答了一句:“我们能走了吧?我要回家。”她当真还是一个小姑娘。

紫萱走回桌子旁坐下:“两位姑娘太见外了吧?我说过要请你们四大世家的人吃顿饭,你们不肯赏脸吗?来,坐。小二,还不给两位姑娘上茶压惊。”

司马云两人都是乌黑的眼圈,脸上也是红肿一片,衣裙上的脚印清晰可见,她们哪里有心思留下来吃茶用饭?尤其是紫萱此时不让她们走,更让她们胆寒。

“你又要做什么?”司马云一脸的防备。

紫萱闻言抬头看过去:“我就算是要做什么,你又能阻止得了吗?给我坐下我要吃些东西,你们不要打扰我。”

席蓉的眼珠一转忽然脸色变惨白:“我们、我们也是被迫无奈才说得。”

“席姑娘不用对我解释吧?”紫萱收回目光看向摆上来的饭菜:“我想,你们要对平家的人解释才对。”

362章 谁得刀子快?

席蓉和司马云一愣,然后两个人一起激动的道:“不郡主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恶毒,你是想挑拨四大世家的关系,想让四大世家反目成仇吗?我们不会去的,我们也不会承认说过什么,你休想。”

紫萱看着她们:“说得好像多无辜一样。首先,你们的确说是平君所为,这里很多人听到了;还有,想让四大世家反目的人不是我是你们,因为话是你们说得。”

借刀杀人?真以为商人女脑子里全是豆腐渣嘛,实在不清楚是她们把自己看得过高呢,还是把其它人全当成了傻子。

看看司马云和席蓉,虽然样子看上去狼狈但也不过是几拳几脚的事儿,全都是皮外伤除难看些外,真得能威胁到司马云和席蓉吗?如果她们两个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还真得有这个可能,问题在于她们两个可不是那种不谙世事之人。

在紫萱并没有用什么厉害手段,几拳头下来就问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实在是太简单容易了些;且答案还是那个已经身残落入大牢里的平君,实在是太巧合也太合适了:对四大世家、尤其是对司马和席家来说。

席蓉颤声道:“郡主刚刚说过,只要我们说出是谁在害你,就让我们姐妹离开的;并没有说过要让我们去和平家的人对质,堂堂郡主岂可言而无信?”

“我就是言而无信你又能如何?和平家对质是肯定的,反正你说得是事实有什么好怕的?除非,你说出来的话是假的。”紫萱眯着眼睛:“骗我的话,你要想清楚后果。”

席蓉抓紧了司马云的衣袖:“姐姐,怎么办?我真得不是有心的。”

司马云看着紫萱:“我们什么也不会承认,对质这种事情予我们和平家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郡主也应该知道我们府上和平家的关系,凭此我们也不可能当面指认平家做过什么。”

紫萱淡淡的道:“你们爱说不说,反正平四丫只要不是傻子,他自然就会知道你们说过些什么。倒是席姑娘你,怎么对平家如此的仇恨,或者说对平君姑娘如此的仇恨呢?”

席蓉颤着声音道:“你胡说。骗我们姐妹说出实情来却不放我们离开,郡主的用心果然恶毒。”

紫萱看着席蓉一笑:“多谢夸奖。只是以席姑娘的伶俐,居然想不到说出害我的人来后,我就会去找那人报仇吗?不要说我了,你应该问问大家有没有会相信你没有想到;借刀杀人嘛,嗯,我懂大家也都懂得。”

席蓉脸色微变:“你、你不要胡说八道。”随着她的话泪水也喷涌而出:“我好怕,我要回家。”

紫萱不耐烦的一个茶盏掷过去,如果不是司马云拉席蓉一把,茶盏就会砸在她的头上;看着惊魂甫定的席蓉:“你不是小孩子了,谈婚论嫁怎么着也有十六岁了,做小孩子的举止,你不怕人笑,我还恶心呢。”

席蓉的确是比司马云小一点,但是她并不是没有和紫萱说过话,那个时候的席蓉是一个正经的大家闺秀;眼前的席蓉却如同一个孩子般的作为,不过就是为了博人同情。

紫萱极为讨厌这种女孩子,毫不留情的指出来就如同狠狠的扇了席蓉一个耳光,让她无法再假装小孩子。

钱老国公回来了,一头大汗的他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扑过来就胡吃海塞起来,看得钱天佑眼睛都直了:“叔父,你不是说要买包子?”

钱老国公可没有功夫答他,是他身后的钱府管家代答:“买是买了的,”管家看到饭菜都双眼冒绿光:“只是路上遇到挤不到店里去的瘦弱小孩子——原本在大街上看不到那么多的孩子,说来也是奇怪;我们老国公就把包子给那些孩子们了,我们是饿着肚子回来的。”

钱国公一把拉过管家来,又挥手让身后的人都坐下去:“有什么吃得拿上来,快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你不饿啊。”

他没有看紫萱:“有什么奇怪的,往常我们坐马车来去如风,走得又是那么有数的几条大路,怎么可能看得到那些快要饿死的孩子。老夫要去庙里瞧瞧,他们倒底把老夫给他们米粮等物送谁了。”

说完看一眼席蓉和司马云,他的头也没有抬起来:“她们怎么还在这里?对着她们也能吃得下东西?”这话却是对紫萱说得。

紫萱微笑:“她们说设计害我的人是平家的平君。我不能只听一面之辞,所以想带她们到平家以质一番。”

钱老国公放下了碗:“平家?说起来,那天到我府上拜访的却不是平家的人呢,是姓席的。”

“他们让你打我的头你就打啊,他们是你侄儿还是我是你侄儿啊?”钱天佑大叫起来:“是哪个姓席的,老子要把他拖出来打个半死方能解恨。”

紫萱笑道:“好了,有你打人的时候。老国公你慢用,我们要去平家一趟。”她说完微欠身子就要离开。

钱老国公这人真得不坏,他看紫萱不顺眼也属正常,因为在他的眼中紫萱实在算不得好妇人;不过就算是如此,并不妨碍他这次助紫萱一臂之力。

“平家?老夫也要去。”钱老国公抓起两个包子,又叮嘱管家包好那只肥鸡:“这摘星楼的饭菜味道不错,把那个厨师叫上——老夫懒得天天到这摘星楼来。”他把人家摘星楼的大厨给弄走了。

到了平家的时候,平四丫并不在家是平知寿迎了紫萱等人进门。

平知寿看到席蓉和司马云也在,很有几分奇怪却没有开口问,只管招呼人上茶水点心,可谓是热情至极;不知道的,肯定会认为紫萱等人和平知寿是极要好的朋友。

“我们来只有一件事情——你们平家为什么要害我?”紫萱开门见山:“平知寿,你知道我的脾气不要敷衍我;且,我这里是有人证的,还是两个呢。”

她把席蓉的话复述一遍:“平知寿,我实在是想不出你们平家为什么要说动那么多的人和我为难,谋害我于你们平家又有什么好处?”

平知寿看看席蓉和司马云,心下惊疑不定但脸上却是苦容:“郡主,我们平家哪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说起来,我们同郡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会加害郡主呢,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他看着席蓉二人:“平君向来老实没有主意,两位妹妹可代为兄向郡主解释一二?”

席蓉低着头没有说话,司马云看向别处一脸的不好意思,同样也是默不作声。

紫萱看向平知寿:“你不相信可以使人去摘星楼附近打听打听,这两位姑娘的话当时可有很多人听到。今天我只是想知道事情是不是如两位姑娘所说,因为我可不想京城之中有人天天琢磨着要害我。”

平知寿苦笑:“郡主,真得不是平君,也绝不会是我平家。”

“是与不是呢,我明天等你们平家的消息;你们说不是,如果不能拿出可信的凭证来,那就不能怪我对平家不客气了。”紫萱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两位姑娘就麻烦平公子代我送回去吧。”

她眼波在席蓉和司马云的身上一转:“我和四大世家有着太多的不快,不便送两位姑娘回府,就请平公子代劳两位不会有意见吧?”

司马云“哼”了一声,她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有了要骂人的冲动,因为朱紫萱太可恶了:她今天来平家可不是来找平家麻烦的,而是专程把她们送到平家来的。

席蓉娇怯怯的一直在落泪,就如同没有听到紫萱的话;她很想来一句“我要回家”就冲出去,可是在摘星楼紫萱因为她扮小孩子而用茶盏砸她,使她现在不敢再来这一招。

除此之外,她还真得想不出脱身之计来,只能指望着父兄能快点来平家把她接回去了;想到还要留在平家,她的泪水落得更欢了:这次是真得落泪,因为她实在不知道如何应付眼下的局面。

平知寿刚刚还提心吊胆的,不知道紫萱今天打算如何大闹平家,而父亲不在他还真得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和朱紫萱真得动武护家:看着她把自己家砸了?这个不太好吧。

却想不到紫萱站起来说要走,这下子当然让他喜出望外:“一定会把郡主的话转告给家父。郡主,慢走。”

紫萱没有理会他:“席姑娘,你暗中使坏想借刀杀人,借我的手对付平家;如今我呢明着来,不过同样也是借刀杀人,想看看平家如何招呼你们两个。嗯,只是不知道你的刀和我的刀哪个更快一点?”

席蓉猛得抬头:“郡主,我绝没有要那个……”

“没有?”紫萱看一眼平知寿:“如果当真是平君所为,你们平家的盟友还真得不咋样;”她也不多说了:“我走了。明天午时之前,如果你们平家不来人对我解释清楚的话,那我明天就会平了你们平家。”

不等平知寿说话,紫萱站起来就走。

钱老国公把鸡骨头塞到平知寿的手中:“府上现在有千八百两的现银吧?厨下也有不少的米面之物吧?”

平知寿不知钱老国公为什么要这样问,傻傻的点了点头。

钱老国公一拍手:“很好,借来用用吧。来人,帐房里去取银子,厨房里去取米面了。”他居然是来打劫的。

363章 反目了

平知寿愣神的功夫,钱府的人在钱府管家的有条不紊的指使下开始做事,钱府管家和平府管家拉起手来:“你们平大公子真是有福相啊,居然一下子舍出这么多的银子和米面来,好人有好报啊。”

钱老国公一掌拍在自家管家头上:“还有棉被什么的,这么几个人怎么够?门外王府家借来的人呢?借他们来是做事的,不是当摆设的,快点。”万一平家那只老乌龟回来,想弄平家的东西走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平知寿反应过来:“老国公,老国公……”把帐上的现银与厨房里的米面都弄走,他们平家今天吃什么?吃西北风吗?

钱老国公回身拉起他的手来:“知寿,你告诉你父亲,我呢代他积了阴德,明儿记得让你母亲去庙里上柱香许个愿,兴许菩萨看你们平家如此好心肠,能保佑你妹妹平君平平安安的回来呢。”

他也不给平知寿开口的机会,口若悬河的说将起来;要知道,他原来可是国子监的祭酒,从前干得就是育人的活儿,天天授课为人解惑那是他的看家本事;如今拿出来对付一个平知寿,当然是不在话下,硬是让平知寿张不开嘴巴吐不出一个字来。

紫萱上了马车笑顾碧珠:“今天晚上,不知道平家的人要怎么过夜了;就是可惜,平家的主子们还有棉被可用,如果能冻一冻他们,说不定能让他们清醒清醒。”

钱天佑在马车下面叫:“谁说平家的主子们有棉被可用?”他塞进来一些棉被之物:“都是女眷之物,先放到你们这里吧。”

紫萱挑起帘子来:“你把——?”

“那还给他们留着?”钱天佑哼了一声:“冻一冻、饿一饿他们才不会鼻孔朝天。唉,这天儿可真冷,瞧着不像是要下雪倒像是要起大风啊。”

钱老国公快步自平家走出来,登上马车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不过并不是回钱府或是护国夫人府,他们去给穷苦人家送东西去了。

“慷他人之慨,痛快”钱老国公眯着眼睛看老百姓们对他谢了又谢,回头问钱天佑:“你们明天去不去司马家或是席家?”

钱天佑翻个白眼给他:“你不是老大不情愿的嘛,明天不麻烦叔父你了。”

钱老国公在钱天佑头上拍了一下子:“明天我还要去留仙阁教书,嗯,他那里也有不少的米面和棉被啊……”他老人家敢情是抢劫上瘾了;不知道京城的富贵中人知道后,心中会是什么滋味儿。

不说紫萱等人去晋亲王府看水慕霞,单说平知寿居然让钱老国公说得头晕脑胀,眼睁睁看着他溜走后,回头看到席蓉和司马云想不告而别,肚子里的火气就再也按不住了。

“你们席家和司马家是什么意思?”平知寿的脸都青了:“我妹妹性子向来直,却最是没有主意的一个,怎么可能是她出得主意?当天四大世家核计此事,是你们三人一起献得计——倒底是你们两个谁想出来的主意?

席蓉咳了两声:“平大哥,何必为了这点小事而伤了和气?如今那郡主分明就是要对付我们四大世家,小妹迫不得已说得几句话也只为脱身,眼下还是想法子对付郡主是要紧……”

“你居然如此说话,知道如此刚刚我就应该在郡主面前说出实情,看她会不会放过你们席家和司马家平君已经丢掉了两个胳膊,现在还在大牢之中,你们怎么忍心让她百上加斤。”平知寿咆哮起来。

如果不是看席蓉和司马云二人是女孩子,他就不只是咆哮而要动手打人了。

司马云不得不开口了:“平兄,我知道你心疼平妹妹,可是眼下还有谁顶了那个名儿更合适的?你……”

“放屁”平知寿脸上的肉都抖了起来:“如今平家要背起那个辅国郡主所有的怒火,你们两家当然是平安无事,自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你们早就存了这等心思,果然是狼子野心,但是我告诉你们,平家有什么不好你们两家也不要想有好果子吃。”

席蓉一拉司马云:“走,我们不和他理论,回去对叔叔伯伯们说,相信长辈们什么都明白的。”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脱身。

平知寿一把拉住席蓉和司马云:“你们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和我去见各家的长辈,我们平家定要向你们两家讨个公道。”自己妹妹落得这个下场,这两个女子还落井下石,再说辅国郡主把话说得很清楚,眼下岂能让她们就这样离开。

司马云用力甩胳膊:“放开我。”

席蓉扯了一下知道自己挣不脱,张开嘴巴对着平知寿就咬了下去;一口见血,也让平知寿因痛而放开了她。

平知寿看到手背上的牙痕与鲜血大怒:“你疯了吗?”他真得不明白席蓉发得什么疯。

席蓉看着他很平静:“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我们两家有通家之好,平大哥也不能如此拉扯于我;坏我名声之人,我当然不会留情。”

平知寿气得一掌甩过去就把席蓉打得嘴角见血,而司马云过去拉他:“你做什么?”却被盛怒的平知寿反手一掌也打倒在地上。

席蓉今天也受了一天的气,来到平家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言语间多有相让相劝之意;可是没有料到平知寿会对她动手动脚,犯了她的大忌才会动口伤人。但是平知寿不甘心被咬,一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更让她心中的恼火旺了三分。

看到司马云也被打却没有放开平知寿的衣袖,而拉得平知寿也差点跌倒时,想也不想就补上了一脚,平知寿面朝下狠狠摔倒。

正正好好摔倒在司马云的小腿上,这让司马云很恼火,连忙踢开平知寿就想喝斥席蓉:如果被平知寿摔倒是抱个正着,她不嫁平知寿就只能自寻死路了。

她心仪水慕霞是恼火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平知寿已**定连迎亲的日子都定了下来,她如果嫁平知寿只能做小。

席蓉却尖声叫道:“放开司马姐姐,放开司马姐姐。”她起身后手里抓着小石头掷向平知寿。

司马云知道席蓉是过于心急并不是有意,也就起身不和她计较:“席妹妹……”

平知寿却一把抓住司马云的脚:“不要想走,是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却赖到我妹妹头上,赖到我平家的头上,来个祸水东引而让你们司马家避祸?”

他把司马云拖倒在地上,当然也不会放过席蓉,一脚过去就把席蓉绊倒在地上;三个人都摔在地上,自然免不了滚作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平四丫回来后,看到就是儿子和席家、司马家的女儿滚成一团,青天白日的如此不堪,实在是让他火冒三丈。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席顺庆和司马明。原来他们久候席蓉二人不回,便不放心的打发人去瞧瞧,才知道她们和朱紫萱一起到平家去了,三人才急急的赶过来。

但再怎么着他们也没有想到,进了平家会看到这么一幕,自己的女儿被平家的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压在了身下;而且,他们女儿的衣衫也凌乱不堪,尤其是席蓉裤子都扯破了——褙子里面是裙子,裙子里面才是裤子。

有那规矩大的人家,女孩子的裤角被外人看到都会被罚的,何况像席蓉这样被扯破了呢;还有,席蓉胸前的衣带也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中衣:这和**有得一拼了。

平知寿看到三家的家主依然没有起身,用力的把司马云压在身子下面,一只手拉住席蓉的脚丫不放:“父亲,她们给我们平家引来了大祸事,辅国郡主说明天要平了我们府”

平四丫闻言知道有内情,但是儿子这个样子实在是无法向席家和司马家交待:“有什么事儿你先放开两位世侄女再说,有你们位世伯在,相信定能给我们平家一个交待。”

平知寿恨恨的起身,向父亲把紫萱等人来过一事说出来,指着席蓉二人道:“就是她们把脏水泼到了君儿的身上。”

席蓉和司马云早扑到父亲的身边落起泪来,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刚刚的情形大家有眼睛都看到了,就是他平知寿侮辱了她们的清白身子。

平知寿的话还没有说完,席顺庆一掌打在平知寿的脸上:“畜生”

平四丫大怒看向席顺庆:“你……”

“啪”的一声,司马云一掌也打在平知寿的脸上:“小畜生,今天我要杀了你。”

平四丫连忙把儿子拉到身后:“你们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才对。你没有看到你儿子的兽行嘛,居然还要回护于他?”席顺庆跳了起来:“我蓉儿的清白,你、你今天不给我席家一个交待,我就死在你们平家。”

司马云同样是暴跳如雷,非要平家父子给他的女儿一个公道:“我们和萧家的亲事还在,你家的小畜生做出这等事情来,瞧不起我们司马家难不成也瞧不起萧家吗?”

他们当然是心疼女儿清白受损、名声坏了以后如何出嫁?他们养个女儿不容易,当然是期许能结门好亲事,对自家能有所助益。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平知寿的话,因而更要发作了,不然平四丫岂会同他们善罢甘休?

平四丫怒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们女儿做得好事你们没有听到吗?”

364章 只如初见

听到平四丫的怒吼,司马明也真得生出几分怒意来:“她们做过什么事情,比得了你儿子做得事情?况且你所认定是耳听,你儿子所为却是眼见,如今不跟我们两家道歉,反而还要兴师问罪。”

“你儿子所为足以逼死她们两个人,你平四丫还好意思叫?”席顺庆自然也要帮司马明的:“现在,先说说眼下的事情怎么办吧人多嘴杂,我们女儿有个长短,我们两家必不会和你们平家善罢某休。”

平四丫听完怒火更盛,想想朱紫萱的话——那绝不是威胁,她那么说了就会那么做;同为四大世家应该同进同退,可是如今却要他平家独自承受辅国郡主的怒火。

当然,他不是怕辅国郡主那个恶妇,可是她背后有钱国公府的爷俩儿,还有晋亲王,并且因为水慕霞萧家也被牵扯进来,很有可能就是两不相帮:让他以平家之力独对这些人,嗯,也不是说他怕,只是不值啊。

为了四大世家之事,他失去一个女儿不说,还要举全族之力和人家斗个两败俱伤?当真是很不值。斗完之后,他平家就会在四大世家之中被除名,到时候往日开罪的那些仇家,都会来落井下石。

如果不是司马和席家的两个女儿信口雌黄,他平家眼下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他是恨极了司马云和席蓉,更对两家护短的所为大为恼火:“你们叫什么叫,左不过是两个女娃了,死了不过也只是两条性命,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她们为我们平家招来的灾祸呢?我们平家要面临灭顶之灾这个帐你们是假装没有看到不算呢,还是原本就打算害我们平家?”

平四丫瞪大了两只眼睛:“你们今天不说清楚的话,我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现在想想,我平家的赌坊出事时,你们可是没有一人着急——嗯,原来这就是你们设好的圈套啊。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丁家老头儿,不是他我也不会中了你们的计。”

司马明和席顺庆却为平四丫话中“只是两条性命,有什么大不了”而生气:“你平家当真无耻之极,我们的女儿就活该被你家儿子逼死吗?平四丫,如果你不让你家的小畜生叩头赔礼、如果不想法子解决此事,我绝不会放过你家那个小畜生。”

平四丫听得更是火冒三丈:“你们的儿女才是畜生,尤其是你们的两个人的女儿更是心肠歹毒的畜生。”

平知寿傻了,他真得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成眼前的样子,三家的家长翻脸相向;而司马云却急得直欲落泪:眼下岂是四大世家内斗的时候?朱紫萱等人蠢蠢欲动啊,单靠一家之力绝对不可能制得住那些人。

席蓉却拉扯着衣服低着头哭个不停,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反应;她的哭声让平知寿和司马云都有些烦燥,司马云不得不哄她几句,但是席蓉就是哭个不停使得司马云按捺不住脾气:“你能不能不哭?你惨难道我就无事吗?”

席蓉抽泣道:“我不是在为自己哭,而是为了我们四大世家;姐姐,我们名声事小,四大世家前程重要啊。但我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说,姐姐,你快些些法子啊。”

听完席蓉的话,司马云微一想便上前行礼:“平叔父,是我们年幼不懂事……”

平四丫回过头来语气森寒:“年幼不懂事儿?哈,那你来答,我们君儿怎么会想出那么绝妙的断臂之计来,她的性子我和你们一样清楚;现在你们居然向辅国郡主诬我平家,这笔帐可不是年幼无知四个字可以揭过的。”

席蓉抬头:“平伯父,不论今天的事情谁是谁非,我们四大世家依然是世人眼中的四大世家;如果今天平叔父心不能平,我们姐妹以死向叔父谢罪只求伯父为平家、四大世家想一想,切莫做出亲者痛而仇家快的事。”

她说完跪倒在地上:“一切全是侄女的错,伯父当真生气就罚侄女吧;只求伯父们和父亲不要再争吵了;辅国郡主把我们姐妹送来平家是何用意,不用细想也能明白,岂能让她如意呢。”

她说完叩了三个头:“侄女说错的话,只是当时被吓得糊涂了,不能说出伯父们来,又想着不能再让朱紫萱再伤到我们四大世家的人,才会糊里糊涂的说出平君姐姐的名字来。只是想着父亲和伯父们不会置平君姐姐于不顾,定会救她出来的。”

平知寿闻言气得脸都白了:“你的意思说,我们平君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罪名儿,不在乎多这一条是不是?”

平四丫却开口喝住了平知寿:“住口”他虽然黑着脸却还是对着司马明和席顺庆拱了拱手:“刚刚失礼了,厅上奉茶。”

司马明和席顺庆对视一眼:“我们也是糊涂了,平兄你请。”

酒足饭饱之后,司马和席家的人离开。

平知寿咬牙:“父亲,岂能就这样算了?”

“我何时说过要算了,只是眼下不得不用他们一用罢了。小不忍再乱大谋,你的性子万不可如此急燥;越想要手刃仇敌之时,越要沉得住气,否则被仇敌惊觉没有不失手的道理。”平四丫眯起了眼睛来。

同时,马车上的司马明轻轻的道:“平四丫不会就此甘心的。”

“难不成你我就甘心了?就算是杀掉那些看到的人遮掩住无人知道又如何?他们平家父子知道,你我也知道,而且那个小畜生也的确是做过……”席顺庆的合上了眼睛:“岂止他不甘心而已。”

水慕霞依然没有醒,而墨随风请过脉之后用银针再拍打过他的全身之后出来:“请解忧郡主进去瞧瞧。”他看一眼晋亲王和紫萱:“情形有些不好。”

晋亲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墨随风等着他的下文;水慕霞这两天来情形就没有好过,他需要知道的是,今天水慕霞的不好倒底有多不好。

紫萱抓帕子的手一紧:“有了变化?”

墨随风低下头,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是再难以出口也要说得,他的眼中闪现出泪光来,只是没有让人看到而已:“我想,还是打发人去请萧家长辈们过来瞧瞧吧。”

晋亲王按在桌上的手掌猛得一用力,桌角“咯吱吱”的直响,然后他长吸一口气:“没有其它的法子?哪怕是需要再珍贵的药材,我讨不来还可以去借来。”

紫萱感觉到呼吸困难起来:“墨兄,你不能放弃。”泪水涌上来,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放弃了,水兄就真得、真得……”

墨随风抬起头来,眼睛里血红一片:“我、我学医不精,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的用功,也许当年只要认真三分,现在就能有法子。”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便四分五裂的散开:“王爷,请萧家的人来吧,不然怕是赶、赶不及了。”

晋亲王猛得站起来:“到了这个份儿上?”

紫萱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墨兄,你再想想法子,和我姨母一起想想法子,不能放弃啊。”

碧珠自水慕霞的房里出来,看到厅上众人的目光她很艰难的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法子。就如墨会元所说,还是请萧家的人……”

晋亲王合上了眼中,他的眼中也涌上了泪水来:“紫萱,你去看看慕霞吧;我,去请萧家的人来。”他说完闪身就出了厅。

屋里床上的水慕霞面白如纸,呼吸轻微的不可见,躺得床上全然没有半分生机。

紫萱缓缓的坐在床头上,看着床上形容已经枯槁的水慕霞,脑中却浮现了初见他时的那张笑脸,还有那句:“在下姓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水,这两年名为逐云字慕霞”。

虽然一脸的玩世不恭,但脸上却是生机勃勃。

的确,曾经因为不明水慕霞为什么来丁府,也因为他一个外人无缘无故的总是喜欢插手她的私事,虽然是帮助居多但她就是不喜欢这么一个人。

可是后来一点一点的熟愁,她发现水慕霞真得并不讨厌,只是他太过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样的礼仪规矩都不在他的眼中。

他是那么用力做着一切不合规矩的事情,用力到伤到了他自己。

紫萱的泪水涌出眼眶,落在了水慕霞的手上;她用手指轻轻的擦去:“慕霞,你曾说过你这两年你名为逐云字慕霞,我还以为有一天能听到你对我说你又改了名字。”

“你要见识恶妇,我现在依然还是个恶妇,你不想再见识了吗?”轻轻的握住水慕霞的手:“慕霞,你舍不得我们这些朋友的,是不是?你还有心愿未了,是不是?”

紫萱说到这里心中大痛哭出声来:“我以为,我们将来有一天会离开上唐一起去九黎,在那个四季常青的地方过平稳的日子。如今你……”她松开了水慕霞的手哭倒在碧珠的怀里:“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吗,是不是?”

碧珠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你说吧,他听得到;虽然他弱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但是他真得能听到。我想,他也想听你和他说几句体己话。”

365章 恋

紫萱闻言看向水慕霞:“你真得能听到的话,慕霞,你不要放弃。”她紧紧的握住水慕霞的手:“你不要放弃啊,我们这些人不能没有你。”

水慕霞静静的躺着,什么变化也没有,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得能听到。

碧珠偏过脸去擦掉泪水,她知道水慕霞真得不行了,现在就算能听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如此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不能让他长命百岁呢?

神采飞扬的水慕霞,一脸坏笑的水慕霞……;紫萱从来不知道,伴在她身边的这个大男人,是如此的有活力,那张脸的表情是那么的多。

只是每想起水慕霞的挑眉、抿嘴等,她的泪水就更凶猛一些;为什么,这个自开始就帮她,还被她讨厌过,从不曾认真的感谢过的人,就要永远的离开了呢。

“慕霞,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不能就这样走了……”紫萱重得的说着这句话,真心的不想失去这么一位挚友。此时她脑中想到的每一个水慕霞的样子,大都是笑意盈盈的,就好像他从不曾有过烦恼,更不曾有过伤心。

唯有她小产的那次,他的样子多了一份狠厉还有几分伤感。

水慕霞躺在床上,能听到忽远忽近的声音,可是却听不真切;直到那种并不响却带着深深伤心的哭泣响起人,他才隐约能分辩出现在对他哭着说话的人好像是紫萱。

他努力的、用尽了力气去细听,果然是紫萱

他的心痛了,因为他不想看到紫萱的落泪,一直所盼就是紫萱能过上天天喜笑颜开的日子;如今,却因为他的伤痛而让紫萱哭泣。

真得很想抬手为紫萱把泪水拭去,真得很想告诉紫萱不要哭,只要她不伤心、不落泪,不管他身处何方都一样会开心的;这样一个弱女子,上天给了她太多的苦难与考验,他真得想努力让她的脸上只有笑容,却做得不好反而让她如此的伤心。

但是他现在虚弱的不要说是开口说话、抬起胳膊来,就连睁开眼睛想看看紫萱都不能;他心里很清楚:他可能不行了。

除了紫萱的哭泣让他很心痛外,还真得没有太多的留恋,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解脱:这些日子躺在床上,伤痛时时刻刻不放过他,那种痛非亲历不能形容得出来。

对紫萱有着太多的不舍,很想告诉紫萱要好好的活下去,微笑着好好的活下去,不要以他为念——不舍是不舍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不管是晋亲王还是金乌,都是有担当的好男儿,待紫萱的心相信不比他少。

不用他多说,晋亲王和金乌也会好好的照顾紫萱;如果说有什么放不下得,也只有萧家了:不过,他尽过了力用过心,可是长辈们不听他得,真有什么祸患那也没有办法,反正富贵不可以永世不变。

他真得累了,其实能歇歇也不错。他这样想,意识就更加的模糊,连紫萱的哭泣声听起来都是那么的遥远不真实。

紫萱忽然感觉水慕霞的手有些冷,吃惊的抬头:“慕霞”

门外墨随风抢了进来,一面取出银针来扎在水慕霞的身上,一面对紫萱道:“王爷和萧家的护卫动上了手。”

“什么?”紫萱闻言瞪大了眼睛:“王爷不是去请萧家来见慕霞……”最后一面四个字她吐不出来。

墨随风稳住了水慕霞的呼吸,可是目光却更加的黯淡:“真得,没有多少时候了。”他说过振作了一下:“萧家的人不让王爷开口,王爷一提水兄萧家的人就是大怒,说是让他死在外面,和……死在一块好了,他们萧家没有他这个儿子。”

紫萱闻言没有生气:“没有想到他的长辈误会如此之深,居然都不来见他最后一面;说起来,慕霞助我良多,我却累得他最后也不能见亲人一面。”说着话,泪水再次落下来:“我实在是对不起……”

水慕霞虽然不是因为救她而让伤势恶化丢掉性命,但是原本的伤却是因为她:萧家以其母生病为由骗他回家,然后禁了他的行止却被他强用内力冲开,以至于受了很重的内伤。

如果不是因为有内伤,他也不会因为要救晋亲王而丧命了。现在萧家还在生他的气,连他最后一面也不见,这实在让紫萱感觉对不住水慕霞。

紫萱站了起来:“我去萧家跪求说明一切,相信萧家的人不是在生慕霞的气,而是在生他非要护我之气。因我而起,还是由我去解铃,免得让慕霞有遗憾。”

说完她转身就急奔,因为墨随风说了时间不多,水慕霞曾为她做过那么多,如今她总要为水慕霞做一件事情吧?跪一跪不会要了她的命,只要能让水慕霞心中无憾就好。

墨随风大急,可是他的针还没有扎完,正要施最后一针只得大声道:“郡主,你不能去萧家会杀了你,他们绝不会容你活在世上;如果他们知道水兄现在快要死了,更不会容你活下去。”

紫萱却没有停下脚步只道:“我知道了。”水慕霞助她之时可没有想过生死之事。

墨随风一针扎下去,追上来:“不能去萧家在那里备了很多的弓箭手,绝不是为了对付王爷的,你懂不懂?他们一直没有来瞧过水兄的伤势,就算是信得过我的医术,做为父母来说也太不合理了。”

“父母就算明知道有神仙来相救,如果不亲眼看到儿女如何,哪里能放得下心来?水兄虽然被逐出过家门,但是他极得萧老太爷的疼爱,也极得父母的心——如今,萧家可有一人前来?连和郡主要好的萧家***也没有来啊,郡主。”

墨随风拦住了紫萱:“他们可能没有料到水兄会死,可是水兄伤重昏迷有很多事情也是要和萧家的长辈相商,比如用药之事;只是萧家的长辈没有料到王爷我们没有去请他们,直到此时去请却并不是因为用药之类的小事……”

“可是他们的用意真得明晃晃的,郡主。你绝不能去,否则水兄就算是死也不会心安的。”他说完指向床上的水慕霞:“郡主,你如果真得想为他做点什么,就好好的陪他说说话吧。”

他说到这里终究忍不住落下泪来,水慕霞待紫萱的心意他知道的最清楚,在最后的时刻相信他定会愿意紫萱陪着他吧?

紫萱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水慕霞,眼中泪水莹莹:水慕霞待她的心她是知道的,为了她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此时她的心里百味杂陈,真得品不出倒底是什么滋味来了。

“他、他的小指……”紫萱却正好看到水慕霞的小手指动了动,虽然很轻微很轻微。

墨随风回头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冲到床边上给水慕霞诊脉,然后眼中闪这惊愕,然后眼中闪过喜色却放下了他的手大声道:“水慕霞你个混帐,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死了,你想想你们萧家会怎么做,会不会放过辅国郡主?”

“把辅国郡主千刀万剐可能都不能解他们之恨你也知道他们对你心有愧疚,因而这么多年来由着你胡闹,这就表示他们有多么的在乎你、多么的疼爱你;他们有多么的疼爱你,在你死后他们就会十倍的痛恨辅国郡主。”

墨随风说着话手中的针却不停:“你如果想害辅国郡主被萧家乱箭射死、再鞭尸、再分之喂野狗什么的,之后你和她能在地府重逢的话,你就去死吧。”

水慕霞的手指这次又动了动,比起上次来动得更为厉害,他是真得听到了墨随风的话。

紫萱看得大为激动,身子颤抖的不能站立扶住了碧珠无声的落下泪来。

墨随风的嘴巴却不停:“你知道你们萧家准备了多少弓箭手吗?你知道你现在不成了,辅国郡主不顾生死也要去萧家跪求你们家的长辈原谅,来见你最后的一面吗?我不说,你也知道,辅国郡主如果出了这个门,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刺猬。”

水慕霞这次眼皮都颤了起来,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狂喊:“不,紫萱,你不要去萧家,不要去”

可是他却发不出一点的声响来,急得全身出得汗浸透了衣衫,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让紫萱看到他醒过来也好啊:只要他不会死,紫萱就不会去萧家求他的家人来见他一面,那当然也就不会被他的家人射成刺猬。

他不能让紫萱死,更不能让紫萱为他死,就算是受伤也不成;他要阻止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任何伤害紫萱,尤其是他的家人。

墨随风的针刺完,他也出了一身的汗:“你知道你们家人有多么的痛恨辅国郡主吗?他们动用了你们家的‘死士’,扮成了青蛮人伏在那里等着杀人。到时候有太后在,就算是有人生疑,此事也会就此揭过。”

“就算今天辅国郡主不去你们萧家,只要你死了,萧家也不会放过她的;晋亲王和金乌不能护他的周全,尤其是晋亲王,因为你是因救他而死,让他对你的家人下狠手他做得到吗?能护得了辅国郡主的人,只有你。”

水慕霞的眼皮猛得一颤,睁开了一条缝。

紫萱终于哭出了声:“慕霞——”

墨随风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有救了。我,算得上是真正的神医,把死人能说活的大夫不神还有谁神?”

366章 破心结

碧珠扶着紫萱却没有忘记问墨随风:“没有事儿?”她还真得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也为水慕霞诊过脉。

墨随风没有好气的白了一眼:“真得几句话加上这些针就能没事了,明天就让他满地乱跑的话,那我不是神医是神仙了他,有得救了。”

就算是如此墨随风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少我有六分把握能救得转他。”说完他很诚心诚意的道了一句:“感谢老天。”

紫萱的泪水落在了水慕霞的脸上,那微微撑开一条缝的眼睛,很快又合上了;虽然没有得到水慕霞一句话,但是她真得很感激老天:终究是有救了。

她轻轻的道:“慕霞,我们等你醒过来。”

水慕霞的眼皮轻轻一颤,就好像是在答紫萱一样;不是紫萱多想,的确是水慕霞在答紫萱的话:他定会醒过来的。

不为旁得,单为萧家不会放过紫萱,他也不能就这样去了;他活着才能让萧家放过紫萱,同时也能让萧家避过大祸。

他要的很简单,就是让紫萱及他的家人都能安好的活在太阳下,能让紫萱以后有开心快乐的日子;不能让萧家把一切都怪到紫萱的头上。

墨随风缓缓起身,看看紫萱再看看水慕霞,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说了一句:“全是因为郡主,他才能有救。”说完他长长一叹:“本来不应该这么说得,因为王爷和金乌同样是我的朋友,可是……”

他再一叹看向碧珠:“我去配药,郡主看看方子看看有什么能改动的。”

碧珠看看水慕霞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按在紫萱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紫萱看着水慕霞:“快点。我想现在慕霞很痛苦才对。”生命垂危之际硬是勉强自己,那种痛苦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也能想像出有多么的艰难。

房门轻响后屋里安静了下来,紫萱看着床上的水慕霞眼中笑中带泪,同时心里又是涩涩的:不必墨随风说,她也知道水慕霞为什么会有了救,因为水慕霞不放心她,因为水慕霞怕萧家当真动手杀掉她。

算是她救了水慕霞?不,是水慕霞的心救了他自己。

紫萱上一世不曾谈过感情,来到上唐之后她一直不能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与这里的为人处事的明着暗着的规矩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越是保护自己越是做一个旁人口中的“恶妇”,她越想念上一世的生活。

因此她也下意识的回避着各人的感情,就算是文昭的亲情她也不敢全盘接收,更不敢放太多的感情在他身上,更不要提是男女之情了。她不要想要牵绊,因为生怕自己舍不得——她很清楚自己对情字是放不下的,不论是何种情。

无母使她有父却如同无父的生活,让她对情字却更为看重,在心底深处是更多对情的渴望:亲情、友情以及爱情;渴望,使得她在情字上更为脆弱。

是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还是她怕再一次被人用情字所伤?她也不清楚,只是对太过强烈的感情下意识的举止就是回避:就算是对琉璃等人的感情,她都带着几分怕——怕有一天会被背叛,就如同珍珠一样。

她刻意保持一点距离,琉璃和雪莲感觉不到但是璞玉能感觉得到,只是璞玉很聪明不会问出来。

水慕霞、晋亲王和金乌的感情,在说破的那一刻就让紫萱生出了惧意,如此炽烈的情让她生出暖意的同时,也让她很清楚如果失去的话,予她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回避再回避,找各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去正视三个男人的情,拼命的告诉自己是要回去的人——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去,但好像找到了可以心安的理由。对,她胆小,她不敢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从来没有拥有,和拥有过却失去,她宁愿要前一种;就如同父母亲情,如果不是她也如旁人一样拥有父母,也就不会有那种痛入骨髓的伤心。

水慕霞今天几乎是死而复生,极大的触动了她的心:不只是感动。

泪水滚落下来,为了水慕霞也为了她自己。紫萱忽然感觉,现在的自己才算是真得活着,原来她其实一寺活在自己的壳里;拒绝了伤害,也拒绝了所有的温暖,只是固执的冷眼看着身边的一切。

“他在今天曾说过几句话,虽然是昏迷之中的话,但相信绝对是他的心里话。”晋亲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但是看那烛台上的蜡烛显然她哭了好久:“他说,你会离开上唐。”

紫萱回头泪眼模糊也能看到晋亲王一身的血,以及更加苍白的脸:“王爷,你受伤了?”

晋亲王摇了摇头:“旁人的血。”他看一眼床上的水慕霞:“因为他,我没有下杀手。怎么说,那些都是萧家的人。”

“我想他说得对,你回到上唐以后行事很有些肆无忌惮,甚至不理会皇帝有可能会对你生出恶感来。你是要走得,他看出来了却没有说,相信他是想能和你一起走出上唐吧?这里,实在是无可恋。”

晋亲王长长吐出一口:“萧家的人不肯来,不过随风让人带去了口信,我也不必再和萧家的人多话。有时候,亲情真得很让人……”他有感而发,最后却没有把话说完化成了一声叹息。

紫萱看向床上的水慕霞:“我,的确是没有打算留在上唐。”只不过,原来的她都没有打算留在这个时代。

看看苍白的脸色、失去一臂的晋亲王,再看看床上形容枯槁不得容光的水慕霞,紫萱心一酸忽然生出一种念头来:其实,留在这里做朱紫萱、做个恶妇也不错;因为就算是回到上一世,可有人如此的关心她?

上一世的她,只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没有人疼也没有爱的一个人罢了;倒底是什么,让她念念不忘的回去呢?在这一刻,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但是想要放弃回家,回到她真正的那个家,嗯,心底还是有着浓浓的不舍却并没有生出痛楚来。

晋亲王看着水慕霞:“慕霞很高兴你不会留在京城,他不喜欢这里。”微微一顿后,他在心中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京城,也不打算留在这里度此余生。

想想二十多年来,也只有在去九黎的日子里才真正的舒心,为什么要留在京城?只因为他的母亲。

缓缓的站起来,他轻轻的道:“随风在熬夜,我去换衣服,慕霞就劳烦紫萱你。”他和水慕霞都对紫萱有情,但是眼下他想还是让紫萱单独陪陪水慕霞吧。

屋里再次余上水慕霞和紫萱,向来多话不会冷场的水慕霞如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个人一躺一坐面面相对,屋里静悄悄的却有种莫名的温馨。

水慕霞现在是睡着了,他的身子太虚弱了,经过刚刚一身的大汗后他在不情愿下沉沉的睡了过去;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也知道紫萱就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

等到墨随风给水慕霞用过药后,又再次给他诊脉之后很肯定的道:“我现在有六七分的把握。”他刚刚说有六分的把握,如今这样说就是把握又多了一点点。

紫萱自水慕霞的屋里出来,握住伸过手来的琉璃:“琉璃,琉璃。”她重得唤了两声,抱住了琉璃;自此以后,她要放开心真正的纳琉璃等人成为她的姐妹、她永远的朋友——就算有一天她会离开,她也会想念、记住琉璃等人。

她如此倒把琉璃吓了一跳:“水公子的病情有了反复?”听到不是才放下心来,向来不心细的她根本没有发觉紫萱有什么不同,只是手脚麻利取出饭菜来:“多少吃点东西,姑娘。”

“好大的胆子?”晋亲王忽然舌绽春雷,把琉璃吓了一跳差点把碗扔到地上,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娘吃点饭都不成;等到她抬头才发现王府的管家跑了进来,而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人。

居然有人闯王府?不是吧。

紫萱倒是一下子猜到了:“萧家的人?”虽然是问但她已经很肯定。

晋亲王中最喝问的也不是自家的管家,他对自己管家左手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因为水慕霞,他不能对萧家下杀手;且萧家人前来相信是得到了水慕霞垂危的消息,因此他不想做出太让人惊讶的事情来。

当先冲上来的人是萧家的老太爷,他龙行虎步却一双眼睛通红,抬眼看到紫萱话也不说狠狠的一掌就打了过来:他用尽所有的内力,掌下丝毫容情也没有就是想要一掌拍死紫萱。

晋亲王和碧珠、墨随风一齐迎上去,三人挡下了萧老太爷的一掌,除了墨随风之外,晋亲王吐了一口血而碧珠后退几步撞在柱子上才稳住身形。

萧家老爷子却并没有罢休,一掌不成接着又是一掌拍过来,照样是极为凌厉的掌风,不杀死紫萱誓不罢休的样子;而跟在他身后的儿子萧家老爷也赶到了,看到紫萱怒吼一声“还我儿子”,照样也是一掌拍下

墨随风一人是挡不住萧家老爷子的,更不要说再加上萧家老爷;而晋亲王明显是因为断臂之创而伤在萧家老爷子的掌下,此时看到两掌拍向紫萱,他眼睛都红了飞身扑过去,要以身拦下这两掌。

碧珠也顾不得什么圣旨规矩,她的毒就在指尖之上……

367章 帽子

混乱马上就要起来。

不管是萧家的人伤在碧珠和墨随风等人的手中,还是紫萱死在萧家人的掌下,此事都会是震惊朝野的大事。

太后出于萧家,才使得萧家如日中天:如果萧老太爷或是萧家家主萧停香哪一个伤在碧珠等人的手中,太后岂会善罢甘休?何况碧珠用得还是毒,皇帝明旨不允许使用的毒物呢。

紫萱如果死了,晋亲王肯定不会就此就算了,包括碧珠以及九黎的马家、大阳蛮族等,他们肯定会为紫萱复仇;到那个时候,这个京城之中怕不是要杀个血流成河——晋亲王要报仇但绝不会卖国,他只会对付萧家一族。

眼下的情形两方人马都已经动手或在准备着动手,如箭在弦上,谁能阻止得了?结果当然就是一片混战,死伤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仇也就结得越来越大。

但是无人想到这一点。

萧家是痛心于水慕霞的垂危,认定一切是被紫萱所害,看到她当然不会容情定要杀之以后快;在他们看来,杀掉朱紫萱就是为水慕霞报仇。何况他们对水慕霞还有愧疚,愧疚在此时更是化作了对紫萱的仇恨。

晋亲王和碧珠等人却是心急救人,不能看着紫萱死在萧家人的掌下,他们每个人出手当然会全力以赴,伤到人或是杀死人那自然是不在考虑之内。他们不得不出手、不能不出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距紫萱最近的墨随风挡在紫萱的面前大叫:“能救水兄的人……”他的话没有说完,萧老太爷的掌就拍到他的胸前。

萧老太爷收回了大半的掌力,使得自己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流出几丝鲜血来,瞪着墨随风不说话。

而萧停香的手掌自然被萧家老太爷一掌拍了回去;晋亲王也及时收回身形落在了墨随风身边,回头看一眼紫萱发现她没有事儿才转回头去。

碧珠那蓄满力道的手指一顿,满布在指尖的药粉被她以秘法收回,立到了墨随风的另一边,一双眼睛看着萧家父子非常的不善:她真得不介意杀人。

这个上唐给她的印像极为不好,人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欺负紫萱;不听人解释,只要他们认定紫萱就该死——还不许人反抗,你不乖乖束手就缚你就更加的该死。

受这等窝囊气实在是让碧珠很窝火,她的性子原本就急,眼下看到萧家人照面就要取紫萱的性命,她就生出鱼死网破的念头来:拼了。大不了一路用毒向九黎逃去,就算是逃不出上唐,他们也可以大闹一场杀他个人仰马翻。

萧家父子二人都盯着墨随风胸口起伏不定,显然对他相救紫萱有着极大的不满;尤其是萧老太爷,他已经有多少年不曾受伤了?嗯,应该说他有多少年假装自己只是个老朽之人,手无缚鸡之力了?他都记不清楚了。

今天,却被墨随风逼得他收力而震伤了自己;嘴里的血腥且咸,但他不在乎。

墨随风被萧老太爷一掌拍得也受了些伤,咳了两声后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有我。老太爷、萧伯父,你们可不能杀了小侄。”

萧老太爷盯着墨随风良久:“你是说,有救?”他有些不相信,看向晋亲王道:“王爷到我们府上为得就是让我们过来见……如今你们骗得了一时,还能骗得了一世?”他以为是墨随风想要救紫萱而信口胡说。

晋亲王冷冷的挤出一个字道:“滚”如果不是看在水慕霞的份儿上,他就不会只是让萧家父子滚了。

对萧家人于水慕霞的漠不关心他极为生恼,就算他们不知情但是他们也不肯听他说,就算是心中有水慕霞这个儿孙在,也比不了他们心中的权势二字。

其次,他对萧家人要杀紫萱一事,尤其还是在他的王府之中、当着他这个亲王的面儿,出掌就要杀害紫萱也极为生气:如果此事就这样揭过,他想保紫萱一个平安岂不是成了空话?

晋亲王万万没有想到,萧家居然如此的目中无人,跋扈到这种地步怪不得水慕霞要担忧他们萧家有灭门之灾:对他这个亲王,萧家父子闯进来杀人之时连正眼也没有看,伤了他之后居然还要再出掌杀人。

礼尚往来嘛。既然萧家的人对他没有礼敬之意,他当然也不必对萧家假以辞色。

萧家父子连忙施礼向晋亲王请罪:“臣等刚刚以为慕霞已经有了不测,心痛之下有唐突之举,还忘王爷恕罪。”

晋亲王盯着他们:“滚,给本王滚出去” 他实在是懒得和萧家的人多说话。

钱天佑没有理会萧家的人,他惊魂甫定的赶过来对紫萱极为佩服:“你的胆子真大,要是我现在就坐在地上了。”

紫萱缓缓的看了他一眼轻轻的点头:可不,她现在腿软的就想坐倒在地上;钱天佑佩服她自萧家人动手到现在她不曾动一动,但钱天佑哪里知道,她是被惊呆了,根本就动弹不得。

什么叫做迅雷不及掩耳,她现在是知道了。

萧家父子倒没有想到晋亲王会翻脸相向,刚刚在萧家门前时,晋亲王可是极为客气的:和平常所见的晋亲王很有些不同。

当晋亲王离开后,他们父子还议论一番,猜测可能是晋亲王手中的遗诏已经没有了,八成是被太后收走所以为人处事才谦和许多;却不想转个脸,晋亲王就指着他们的鼻子让他们滚。

“王爷,臣父子绝无冒犯王爷之心。”萧停香虽然被喝得心中有气,但不得不执礼努力的解释。

钱天佑眯起眼睛来:“一掌打得王爷吐血内伤居然只是唐突之举,那你们不唐突的话,是不是要带人平了晋王府?还是说想一掌拍死晋亲王。”

他深得太皇太后的欢心,原本在此时是不应该开口的,只要开口势必就会让太后心里不舒服:他的母亲长公主可非现在的太后所出,能容忍他胡闹到现在是因为太后想落个贤名,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罢了。

可是现在他不开口谁还能开口?墨随风是不可以的,他开罪了萧家那当真是在找死,区区一个会元,萧家或是太后想弄死他还不像是捏死一只蚂蚁般。

而碧珠也不好开口,因为她是外族人;如果此时开口说话太软反倒让萧家生出更多的轻视之意,但稍有点重就会被上唐人理解为九黎人蛮横、有异心、想骑到上唐的头上之类的。

至于晋亲王?钱天佑唉声叹气,他老人家想说话那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绝没有和萧家理论的意思,他不出头谁出头。

萧家父子没有想到钱天佑会多嘴,萧老太爷同样也是国公,自然不会对钱天佑过于客气:“我们再和王爷说话。”

钱天佑看着他一笑:“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在和王爷说话。只是对你们父子的胆子之大有些奇怪,所以才会多句嘴——唉,萧老国公,你是想要造反吗?”

萧停香大怒:“钱国公,你慎言我们萧家对皇上、对太后忠心可鉴日月,你再胡言乱语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好吧,你等着你的不客气的。你们想造反可以,我说出就不可以了?你们私闯王府不算,见面就要杀郡主,还重伤了晋亲王,这不是要造反的话什么才算是要造反?”

钱天佑根本不在意萧家父子的话:“如果你们这不算的话,明儿我也带人闯入你们萧家,砸完后再把你们父子打个口吐鲜血,也来一句‘对不住,一时心急可不是想打你们,多见谅’,可行?”

“再怎么着,晋王府也是皇帝御赐的,虽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却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闯得。”他是半分客气也没有:“你们闯了王府,不只是对王爷的不敬,是对皇上、对太后的不忠不臣。”

一顶一顶的帽子扣到萧家父子的头上,弄得萧停香呼呼吐气:“王爷,臣对您绝无他意;我们父子不过是想除去妖孽,没有想到王爷会冲过来,所以才会误会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钱天佑接过了话来:“你们的意思是说,晋亲王被打得重伤是他活该、是他自找的,谁让他不长眼往你们拳头上撞是不是?啧,你们的胆子还真大。”

萧老太爷瞪了一眼钱天佑:“老夫不和你胡缠。”他对着晋亲王一抱拳:“臣进去看看孙儿如何了。”再纠缠下去还不知道钱天佑会说出什么来,再说他也担心水慕霞便以此把刚刚的事情揭过。

晋亲王没有动:“滚出去”萧家的人再也不会是他晋王府的客人。

萧停香看到紫萱转身大怒:“你站住,你要去做什么?我儿有个三长两短……”

“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差这一个儿子,不然你岂会舍得用这个儿子来布置害人之计?”紫萱头也不回:“不要再对人说你关心你儿子,也不要再对人说你在意这个儿子,你在意的从来不是你的孩子,就算是面子也比你儿子的性命重要。”

因为水慕霞她没有过于苛责萧家父子,对于他们想要取自己性命,这一次她不打算计较了;但是也不想再有人为了救她而受伤,所以想进屋里远离萧家的人。

萧家真是个**烦啊。因为水慕霞的关系,不能像对司马三家那样对萧家;可是你放过他,他却不肯放过你啊。

紫萱看向屋里在心中轻轻一叹:“萧老爷子,你们还不走,是不是当真要和我们进宫面圣,问你们一个不臣之罪?”

368章 喝一个水饱

萧家父子原本被晋亲王的冷喝、还有钱天佑的大帽子压得没有那么大的火气了,心中也很有几分后悔不应该不管不顾的闯进来:就算太后不是真得待晋亲王好,就算晋亲王真得没有了遗诏在手,他倒底也是亲王,正经的皇家,和他萧家一样份属君臣。

但是看到紫萱居然要进屋,他们虽然没有问过但也猜到晋亲王等人都在这里,自然儿子就应该在屋里——男女授受不亲啊,朱紫萱怎么可以在儿子病卧之时进他的房里?

他们萧家的嫡长子当然要迎娶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的姑娘,岂能和一个被弃的九黎恶女混在一起?而紫萱的所为在他们的眼中当然就是十恶不赦,就是为了要缠住水慕霞,因而他们父子的心中又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再听到紫萱那番带着责备之意的话,还有最后一句形同问罪的话,萧家父子是忍无可忍的大吼:“你不要脸,我们萧家还要脸慕霞的房岂能是你能进的,我们萧家的门你休想进。”

紫萱缓缓的回身:“萧家的门没有人想进,当然我说你们也听不进去;不过,还有一样你们可能忘了,慕霞他也不并不想进萧家的门呢;他现在姓水不姓萧。”

“看在慕霞的份儿上我不想和你们计较,今天我也累了没有心思和你们计较,请回吧。”她说过完转过身去。

萧家老太爷却把手腕上的佛珠抖断,一颗接一颗掷向紫萱:都是掷向太阳穴这样的要命的地方,他显然还是不欲紫萱活着。

晋亲王和墨随风出手,佛珠被拦了下来;两人都是大怒,晋亲王一袖子抽在萧停香的身上:“滚出去如果不是水慕霞,你们今天岂能平安离开晋王府。”

紫萱也没有料到萧老太爷还会对自己下杀手,她猛得转身抓过墨随风和晋亲王手中的佛珠,用力掷向萧家老太爷和萧停香:“你们是来看病人的?闯府伤人不说,儿子的病情一句不问,倒是接二连三的想动手杀人。”

“慕霞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却不是什么也听不到你们在这里如此大发威风,可有想过慕霞的感受?你们当真是来看他的?你们当真是他的祖父和父亲吗?”

萧家父子微微一窒:“我们只是在向王爷陪罪还没有来得及问慕霞的情形,慕霞他……”

紫萱毫不容情的把珠子又掷了过去,虽然打不中萧家父子但也能出口恶气:“这就是你们的赔罪?现在,滚”

萧老爷子须发皆张:“你说什么?”喝声如钟震得人耳朵都些疼。

紫萱看着他:“我说,让你们滚。”

萧老爷子喝道:“拼着老夫一条老命不要,今天也要杀了你这个妖妇。”他却没有冲上去,因为被萧停香拉住了:“放手,你做什么?我今天定要除去这一害。”

萧停香看看左右:“父亲,这里是晋亲王府。”王府的护卫已经把他们父子团团围住,如果他们真得再动手绝不会讨了便宜。

现在当真把朱紫萱格杀在当场,晋亲王定会让人把他们父子也杀掉:双拳难敌四手啊。

萧老爷子看看那些护卫,想到自己闯府与伤到晋亲王怎么也算是理亏的,便抱拳:“臣等只是想见见慕霞,并把他带回府中调养。”

“不必了。”晋亲王盯着他们父子:“最后一次,滚。”

萧老爷子看到护卫步步紧逼上来,在儿子的劝阻之下终于一甩袖子离开:“如果慕霞有个万一,哼”他最后这话是对紫萱说得。

萧家父子离开后之后,太皇太妃打发人来:“其实让他们见一见水公子,说不定误会就能解开……”

晋亲王淡淡的道:“请母妃安心,这里的事情本王自会安排。”打发太皇太妃的人离开后,他和墨随风等人回到屋里落座。

碧珠忍不住道:“为什么王爷不明言呢,此时水公子病得形容枯槁、口不能言,让萧家的人看到后,只会对紫萱更加痛恨;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又有什么变故生出来,还不如不让他们见,等到水公子能说话的时候,萧家的再来自然不会有拦着。”

“王爷不说,太皇太妃说不定误会了什么,且也让世上那等愚笨之人误会王爷。”

晋亲王淡淡的道:“问心无愧有何好解释的。”

墨随风摇摇头:“肯相信的不说他们也会理解,不肯相信你的就算说得再多也只是废话罢了;他们总能在你的话中找到新得借口,曲解你的意思使得更多的人生出误会来。”

晋亲王看一眼墨随风:“萧家忽然间如此,其中有些古怪。”

“会不会和王爷有关?”墨随风想了想很小心的道“必竟某样东西并没有让人到手,可能有些生恼迁怒也说不定。”

晋亲王想了想:“不太可能。”看向紫萱他轻声道:“那三家,如何了?”

“就算没有反目成仇,也各自有了心结才对。”紫萱叹气:“至少我们接下来会好做不少,只是没有捉到丁家的半点把柄,而丁阳现在养伤更是见不到人影。我想,我们要等几天了,正好歇一歇。”

三天一晃这去,水慕霞终于可以说三两句话,只是元气大伤之下想正经说话是不成的,因而晋亲王依然以恼怒萧家的不敬为由,把萧家太夫人和萧夫人挡在了大门外,不让她们见水慕霞。

水慕霞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我现在不想见家人。”在他快要的死得时候,除了紫萱这些朋友外,他当然想见一见家人了;无论有多少的怨,那也是他的生身父母,那也是他骨肉相连的亲人。

但是亲人们对他果然就是那个样子,他不是不失望且伤心的;而且萧家的人必除紫萱而后快,也让他极生恼。

又是几天过去,紫萱带了一些汤来瞧水慕霞。

水慕霞已经能坐起来,他不提家人的事情自然无人在他面前提及;再者萧家也无人再来,晋亲王当然不会再去请他们。

看到紫萱他笑了笑:“倒是有劳紫萱你了。”他不能开口之时知道紫萱曾为他落泪,自他醒来后看到紫萱,尤其是两人独处时,他反而是诸多的放不开;开口闭口都极为客气,如果不是深知他的为人,会让人以为他生了紫萱的气。

“慕霞你倒真得客气了。”紫萱给他把汤水倒在碗上递给他:“今天的气色很好。”现在水慕霞已经不用她亲自喂汤。

水慕霞伸手去接汤,却不小心碰到了紫萱的手指,他心一慌差点把碗扔出去,嘴巴却不听使唤道:“如果是随风那小子,定会高兴坏的。”

原本紫萱没有什么的,却被水慕霞一句话说红了脸瞪他:“还不吃汤。”

水慕霞就如同是个听话的孩子,说让吃汤就低头吃汤,三两口就把一碗汤吃了个底朝天:“谢谢紫萱。”说完感觉这话多少有点别扭,刚刚接汤的时候没有道谢现在却来道谢:“汤很好。”

紫萱便又盛了一碗给他:“那就多吃点儿。”

接过汤碗来的时候,他很小心不要碰触到紫萱的手;可是当真把碗接过来后,他心中多少有点失落:居然真得没有碰到紫萱的手。

他当然不会如墨随风一样把失望挂在脸上,再次听话的把汤吃了下去;抬头时正好和紫萱的目光相撞,忽然间有些心虚生怕紫萱已经看透他心里的想法,飞快的说了一句:“真得很好喝。”

紫萱闻言又盛了一碗:“就余一碗了,下次多熬些给你。”她很抱歉,没有想到今天水慕霞的胃口这么好;在今天之前他也就能吃下一碗汤去,何曾连吃过三碗。

多出的两碗原本是准备给晋亲王的,因为晋亲王的伤也不轻呢,她总不能厚此而薄彼的;可是她今天料错了,汤只够水慕霞一个人吃得。

“都是我想得不周到。”紫萱说着话伸手把碗递向水慕霞。

水慕霞接过汤来,手指再次碰到了紫萱的手指:“汤很好。”说完他才惊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便马上改一句话:“不,是人很好。”

这次他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向来伶牙利齿的他居然会连番说错话,他不好意思起来只能拿汤做掩饰,一口气就把汤喝完了。

喝完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好撑:实在是喝得太多了;但是也不能当着紫萱的面儿说啊,只能稍稍的动一动让自己的肚子能舒服一点点,鬼使神差的又说了一句:“好喝。”

看到水慕霞吃了这么多紫萱极为高兴:“吃得下是好事儿,明儿我给你弄四碗过来。”她说着话站起身来,扶了水慕霞躺下:“现在你睡一会儿吧,我去瞧瞧晋亲王。”

听到四碗汤慕霞嘴里有点苦,但是因为心里有些甜所以他没有说出实情来,目送紫萱离开了。

他发觉,紫萱待他和原来很大的不同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微笑着他合了双眼,现在的日子他感觉真得不错。

想到自己的家人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为了不想他们再和紫萱、晋亲王等人过不去,是时候要见见他们了——他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紫萱刚坐下问晋亲王的伤势如何,还没有把话说完就看到文昭和璞玉急慌慌的进来:“不好了,平君死在了我们府门前。”

369章 有儿子的好处

听完璞玉和文昭的话,紫萱第一个反应是:“她不是在大牢里吗?怎么会到我们府门前的。”

璞玉急急的道:“好像是奉旨出来医治养伤的,在大牢里据说人都要不行了;而平家怎么也是开国的老功臣,因而她家的人求得旨意接她出来——是婢子打听了一些又自己胡乱猜想的,倒底如何婢子不能确认。但,人的的确确是死在我们府门前了。”

文昭小脸急得胀红:“我原本想让人把她送回平家,可是平家的人却哭倒在我们府门前,不准我们动那个死人——她死就死吧,偏还弄了一衣血书,全是对姐姐的抵毁之词。”

晋亲王的目光闪了闪:“居然把她放了出来。不过是一纸……没有得到罢,我断了一臂还不能自明吗?就如此的不放心。”他一掌击在桌子上发出的声响倒让文昭吓了一跳。

紫萱看一眼晋亲王,不清楚那模糊下去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问:“走,我们回府去看看。”

晋亲王和钱天佑马上站了起来:“同去。”连墨随风也要去,不过因为水慕霞这边也不能没有人——主要是防萧家来抢人,水慕霞是不能再动气动力伤身了,所以必须要有人照应着。

等着马车套好的时间,紫萱等人在屋里也坐不住都在廊下等着;同时听璞玉说一说平君如何死得。

原来平君赶到护国夫人府前,不等护国夫人府的人反应过来,她大叫几声:“容不得我活,我就死在你府前,只求郡主能大人大量饶过我的父母家人;他们原也不知道郡主和王爷之事才会为我定下这门亲事的,绝不是有意冒犯。”

说完居然一头撞在大门前的石狮子上,虽然头破血流却没有立时死去,只是她嘴角流出的血色有些发乌,抽搐了几下没有等到大夫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她的身上穿着的一件素白的衣裙,用血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退亲断臂还要累及父母,只求一死谢罪以平郡主怒火。

艳红的血字在白衣上格外的显眼,就算是夜幕之下有灯光很远也能看得到。

护国夫人府门前有人寻死还真得撞死了,是个女子且身穿有血字的衣服,言下之意是因为郡主因男人而相逼,她为了父母家人的平安,不得不一死以求郡主饶过他们平家。

这是多么大的热闹?就算是京城最热闹的戏文,也没有此事有看头啊;自然是引来人山人海,且同时有流言飞快传开。

紫萱的脸色变了,想不到平家居然能用得出如此毒计来,舍得一个亲生女儿来害她看到王府管家来报马车套好,她一顿足:“走。”

“慢着。”太皇太妃赶得气喘吁吁:“皇儿,本宫有些不舒服,你留下来为本宫读些**吧。”她来就是为拦下晋亲王。

平家的女儿死在了护国夫人府前,表明平四丫要和辅国郡主鱼死网破;而且绝不是平家一族之事,四大世家向来是同气连枝的。她是为儿子好。

晋亲王淡淡的道:“我去去就来,母妃让宫人读**也是一样。儿子,必须要去。”

太皇太妃看一眼紫萱:“你绝不能去。如今她的恶名怕是再也洗不脱,你和她再去岂不是受牵连?要知道,前些日子太后来了之后可是带着怒气走得;再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得罪人总是好的……”

晋亲王没有再说话,只是吩咐让人扶太皇太妃回去,他向紫萱等人赶了过去。

太皇太妃一看拦不下儿子,对着紫萱就发作起来:“你还要害多少人?萧家长子好不容易能活过来,你现在还要害得我皇儿身败名裂不成?平家和我们皇儿的亲事那是父母之命……”

紫萱着急要回去本不想和太皇太妃多说,再说因晋亲王她也不想给太皇太妃什么难堪,于是就假装没有听到,借着璞玉的手就要上马车。

太皇太妃却让人来捉紫萱:“你哪里也不许去,除非你对本宫保证,绝不会再勾/引本宫的皇儿,从此以后再不来我晋王府……”

晋亲王大恼:“母妃,怎么说你也听不进去呢?”他深知自己的母妃并不是真得容不下紫萱,可是表面上要取信于人才会如此;但如此恶言,他真得听不进耳中。

他几步上前看太皇太妃低低的说了一句:“那个东西已经不在了,我把它送回到父皇那里;母妃,您还是不要想得太多了,对辅国郡主也不必再恶言相向,儿子绝无那份心思。”

太皇太妃身子一震:“你说什么,你当真……你疯了不成?”

“母妃,儿子没有疯,有那么一样东西就会让母妃不能安心享福。儿子志不在此,也不想累及母妃有杀身之祸,请母妃体谅儿子的一番孝心。”他说着话跪了下去。

太皇太妃怒极,一掌甩在晋亲王的脸上:“你、你居然把它……”她真得没有想到儿子会做出这等事情来,怪不得太后带了那么多的人来王府,明着暗着的找借口“打扫收拾”晋亲王,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她打得极为用力,掌印马上清晰的显现在晋亲王的脸上,甚至在晋亲王的嘴角还有了一丝血色。

因为她几乎要生生气死:世上再无遗诏,要到哪里去找?那可是她手中的最大的倚仗,也是她毕生的指望,是她所有的一切,为此她才会忍辱负重。

如今,却全毁在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手中。

“你居然连生母也骗,如此不孝倒底是为了什么?”她瞪着一动不动的晋亲王,气苦之下又是一掌打过去。

紫萱看一眼晋亲王,心中再有不舍他们母子的事情她也插不得手,叹了一口气:“上车。”

太皇太妃心头发泄不出来的怒火,在听到紫萱轻轻的一句“上车”后,忽然全数移到她的头上:原本她的儿子是纯孝的,原本她的儿子什么都以她为先,向来不会有丝毫的违拗,如今连她也骗当然是被这个不要脸的妇人教唆所致。

“来人,给我捉住她”她尖声叫起来:“本宫要弄花了你的脸,看你还能不能勾走本宫皇儿的魂,让他如此的忤逆本宫。”

紫萱登上了马车,看到当真有太监和宫女向自己涌过来,看到晋亲王站起怒吼,看到太皇太妃又甩了一掌在晋亲王的脸上——她丢开了所有的顾忌,跳下马车指着太皇太妃大骂着奔了过去。

“你说我勾引你儿子,好,我就勾引你儿子了”她看向晋亲王:“你能怎么的,啊,你能怎么的?”

太皇太妃气得一掌甩过去打在了紫萱脸上。

打得紫萱偏过头去,眼前有几颗星星闪烁:太皇太妃的手劲还真不小。紫萱缓缓的回过头,看太妃一眼回头又看晋亲王一眼,扬手就给太太妃一个耳光;打得响亮异常。

太皇太妃大怒:“你敢打本宫?”

“为什么不敢?论封诰我比你高,教训你有什么不可以?你敢动手我何必同你客气——你不会以为你是晋亲王的母亲,就可以让我挨打之后忍心吞声吧;你先动手,论罪何止是给你一个耳光,现在已经便宜了你。”紫萱丝毫不让。

太皇太妃的确只是妃位,原本是太贵妃的可惜有太皇太后在,找个错就让她成了嫔;还是太皇太后大寿之时,皇帝为她升了妃位的。

论品阶她还真得低过郡主:郡主位比郡王,她不过才位比公爵。

她一直瞧不起紫萱,除了出身及弃妇之外,她不把紫萱这位郡主放在眼中的原因,就是她认定紫萱是想嫁给她儿子的;就算封诰比她高又如何,以后她也是紫萱正经的婆母,紫萱也要仰她鼻息过活。

且紫萱要进晋王府的门,自然要巴结奉承她;因此不论她是不是想取信于太皇太后及皇帝等人,她都把紫萱看成了可以任意揉捏之人,也不惧紫萱会记恨——越是身份高一点越要整治,不然以后进了晋王府还有她这个婆母说话的份儿嘛。

“朱紫萱,本宫定不会就此受辱,本宫定要……”她叫嚣着。

紫萱恶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打断了她的话:“你想做什么,进宫去叫冤,还是一头撞死在这里?都可以,我不在乎且巴不得呢。”

“就算是晋亲王恨我一辈子,我也认为你死了才是对他最好的。有你这样的母亲,他就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说啊,你是不是要进宫喊冤——我想有人会很高兴看到你。”

她虽然不知道太皇太妃为什么忽然暴怒,但也知道此事定和前几天太后来晋亲王府,带着人好好的把晋亲王府收拾了一番之事有关:太后可是极为不快的离开,当然是没有寻到要找得东西。

太皇太妃敢进宫才怪。

“你要死还是要进宫,”紫萱踏上一步,逼得太皇太妃不得不退后:“想好没有?要进宫,本郡主让人给你备马车,要死本郡主让人给你清洗柱子——你看上哪根本郡主给你清洗哪根。”

太皇太妃被逼得没有退路尖叫起来:“皇儿,本宫怀胎九月生你,你就眼睁睁看生母受辱?还不给本宫教训这个狂妄之人。”她打不得紫萱,可是她儿子打得,这就是生了儿子的好处之一。

紫萱小手一挥:做恶妇就是要痛快——票呢?粉红票啊、推荐票啊砸过来,痛痛快快的砸啊,痛痛快快的加更啊憋了一肚子的气,我可是要好好的收拾这些的恶人的,票票给力,女人更新给力,我要做个快意恩仇的恶妇

370章 不介意

太皇太妃一掌打在紫萱的脸上,马上就起了五个指印时,晋亲王心中的疼痛比自己挨了十个耳光还要痛;可是不等他开口,紫萱就还回去了一个耳光,他的脑子里空白了。

再听到生母的尖叫,要让他去教训紫萱时,晋亲王真得有些傻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处置事情;的确是他的母妃不对,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紫萱会一掌当真打还回去。

身为人子当然不能容其它人辱母,可是自己母亲的不是摆在那里,他很清楚他母妃不只是想打紫萱一个耳光的,打个半死也不会就此罢手——他母妃如果说要毁人的脸,那就是当真绝不会是威胁或是说笑的。

事情是因他的母妃而起,先动手的也是他母妃,且他的母妃还真得比人家紫萱品阶低:怎么说是他母妃的不对;但,那是他的母亲。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没有及时拦住他**的那一掌,或是拦住紫萱的那一掌呢?现在,他要如何做才好?

不遵母命是不孝,可是母亲有错儿子不好好的劝诫而是助纣为虐陷母于不义,同样是大不孝啊此时当然不是劝他母妃的好时机,如果开口相劝那就是火上浇油。

太皇太妃完全不把紫萱放在眼中:“皇儿,本宫的话你没有听到吗?还是你当真要护她而辱母?”

不要说紫萱是郡主就是公主又如何?朱紫萱没有半点根基,在京城中并不是你封了郡主、公主就真得上了天——没有根基,你算得了老几?真把自己当成那皇家的郡主、公主,就当真笑掉人的大牙了。

表面能有人敬你三分那是无事的时候,有事的时候一个无根无基的郡主什么都不是而朱紫萱让人生气着恼看不惯的地方就在于,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碟菜。

以为封成了郡主就高高在上,就把她们这些人踩在了脚下吗?不说什么几百年沉淀的四大世家,就说她这个太皇太妃在宫中得过皇帝的宠爱,那还不是小心经营这么多年,还加上一个出色的儿子,才算是站稳了脚跟。

当然,这些话她不会说给紫萱听,一来不想教紫萱一个乖,二来她也不认为紫萱能听得懂、听得进去:左不过是一个商人女,她的见识能有多大?不然岂会认为封成郡主就飞上了天呢。

还拿郡主两个字来压她,哼太皇太妃瞪一眼晋亲王:“你打不打?”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妃想摇头,他不可能打;不是因为紫萱是他心仪的女子,而其母妃做得事情不对。孝,不是这样的孝法。

太皇太妃不用等晋亲王说话,在他的目光里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大怒:“朱紫萱,你居然把我皇儿迷成这个样子真得以为你是郡主本宫不敢打你?”

她说完甩手就是一掌过去:“封了郡主就当自己变成凤凰不成,你是野鸡就永远是野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的。”

晋亲王猛得一拉紫萱,使她躲过了太皇太妃的手掌:“母妃。”

太皇太妃气得脸一抽一抽的:“皇儿,你给本宫教训她;不然、不然本宫就当真死在你面前——你是要母妃还是要她,你自己看着办吧。”她没有料到儿子出手相助朱紫萱,这就好像是挨了儿子的一记耳光,还是当着紫萱的面儿。

紫萱瞪着她:“你枉为人母。”她真得不懂,是不是这些人久在高位、久处在权力争斗之中,所以人人都把权势看得重过亲情呢?

“如果不是看在晋亲王的面子上,我不介意打醒你,让你记起身为母亲应该如何做。”紫萱很看不起太皇太妃。

也因为这两天的就没有让她好好的消停过,太皇太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来胡闹,使得她脾气全爆发了出来。

晋亲王已经松开了紫萱,听到太皇太妃的话他真得很头疼:此事要如何才能两全呢。

钱天佑看到这里推了他一把:“王爷,你还不捉了郡主出去好好的教训一番,为太皇太妃出口气?还要留郡主在这里让太皇太妃生气嘛。”眼下的情形搁谁都不好处理,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晋亲王马上反应过来,再次握住紫萱的手,脚一点带着人落在马车上:“母妃,儿子回来再请罪;现在就出去和郡主好好理论一番,定要为母妃讨个公道回来。”

马车在他的话里疾驶而去,太皇太妃气得肚子鼓鼓的却也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碧珠等人都上马车离开了;儿子不在跟前,她总不能再闹什么自尽的把戏:闹给谁看?

说到进宫叫冤眼下她当然不敢,因为其中牵扯到了遗诏的事情,如今的太后和皇帝就在等着她上门,她岂能送上门去。

只是便宜了紫萱,让她极为气闷;如果是其它的那些郡主、公主们,她不要说动手了,连重话她也不会说一句的;但是朱紫萱敢对她动手,与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遗诏不在了、儿子不听她的话不想去谋夺那个皇位,九黎的人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大用了;就算是有大用,她也不能容忍朱紫萱对她如此的不敬:想要借九黎之力,并非只有一个朱紫萱可用,直接和马家说话岂不是更便宜些?

她相信马家不会因为朱紫萱而放弃到手的好处,只要是爬到如她这般的位置上,有哪一个还会真正的儿女情长?真正儿女情长的人,也绝不会能把持着一国之政,更不可能活得长久。

马车里晋亲王没有说话,紫萱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忽然间生出不少的尴尬来。

紫萱刚刚气急而动手,此时面对晋亲王她心里的多了一份压力:打得那个倒底是晋亲王的亲生母亲。

“对不起。”她轻轻的开了口。怎么说晋亲王几次救她,看在他的面子上当时真得不应该动手;其实她恼太皇太妃最多的是她对晋亲王不像位母亲,怎么看她都是把晋亲王当成一枚棋子来用。

这样的气恼一半来源于她的切身之痛,一半是对晋亲王感到不值:晋亲王不能对亲生母亲如何,孝道在这个时候大如天啊;她就脑子一热代晋亲王出了头,现在想想实在是……

晋亲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一直是这样的。”

紫萱抬头,没有听懂晋亲王的话。

“原本我当然不会如此想,可是慢慢的却让我不得不这样想,那些事情明晃晃的摆在面前;”晋亲王微仰起头来合上了眼睛:“我,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的棋子。”

紫萱没有想到晋亲王自己早就知道,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因为实在不知道如何劝导他:倒底是母子啊,血肉相连的关系,她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有些话是不便说得。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谁也没有提刚刚的两记耳光,也无人提起太皇太妃来;晋亲王的脸,愈发的冰冷了。

直到现在紫萱才知道晋亲王为什么话如此少、为什么脸上从来没有笑容;在皇宫之中,连亲生母亲都如此,他实在是笑不出来。

就因为太皇太妃是他的生母,不是其它的人,因而晋亲王不管心里有多少的不满、有多少的痛苦,他都只能咽下去;就算太皇太妃做得再过份,他也不能对太皇太妃如何。

紫萱看着晋亲王心底柔软起来,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而且,相比晋亲王她要幸运很多,不管父亲多么的不好,至少她的母亲在生前是极为爱护她的,也不用面对皇宫之中那些的尔虞我诈。

“有一天,她会明白的,在这个世上什么也不如亲人重要。”紫萱轻轻的开口。虽然这句话她也不知道应该不应该相信,至少她一直是这样希望的。

希望有那么一天,她的父亲也会对她有慈爱之心。

晋亲王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马车在宽敞的青石板路上飞驰,颠簸的极为利害。这个时候的马车没有减震之类的,跑起来当然就是这个样子,就算你富可敌国,马车里弄得再舒适,只要马车跑起来也不会再有一点的舒适感。

紫萱和晋亲王一人看向一边的车窗,各自好像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车轮自一处隆起压过,紫萱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倒向另一边:不要说她没有防备,就算是有防备,马车里也没有什么能抓能稳住身子的东西,也只能是任由自己的身子做自由落下的运动。

另一边的车厢上也是空无一物,不过木质很好相信撞上去会很疼的。紫萱闭上眼睛,等着头上疼痛的感觉传来。

并不柔软但也不是木板的坚硬,嗯,而且还不是冰凉。

紫萱还能听到心跳声,心里猜到了什么,缓缓的睁开眼睛微抬头,正好对上晋亲王的目光:嗯,这张脸比平时看起来有点大。

晋亲王看着紫萱一动不动,紫萱也看着他一动未动;车厢的摇晃让两个人的身体都在摇晃,一起在摇晃。

紫萱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落进晋亲王的怀抱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大男人如此接近。

“我不介意你多坐一会儿。”晋亲王在紫萱的目光下脸有些微红。

371章 三问

紫萱先是轻轻的“啊”了一声,显然晋亲王的话她听是听到了,却没有经过大脑;然后她惊呼“啊”,急急的起身想离开晋亲王的怀抱。

可是她却忘了这是马车上,而且还是在剧烈摇晃的马车,起身如此急不要说站稳了,根本连站立也做不到:眼看她就要和马车的地板做一次亲密的接触。

一只用力的胳膊拉住了她,然后随着马车的摇晃,两个人双双摔倒在坐椅上;只不过,这一次是晋亲王在上而紫萱在下。

后来每次想起让紫萱感到庆幸的就是,她和晋亲王不是面对面的,晋亲王跌倒在她的背上。当然,带来的不好就是她的胸被撞得好疼啊。

猝不及防之下有疼痛传来,紫萱当然忍不住哼了一声;晋亲王以为伤到了她,手忙脚乱之中终于想起他是会功夫的人,手一托一带他坐下的同时紫萱也回到了他的怀中:“伤到了哪里?”

此时此地此情此景,晋亲王最不应该问得就是这一句话;可是他因为担心,还连着问了二三遍。

紫萱的脸更红了:“没、没有伤到。”

如果不是太皇太妃逼得紧,她和晋亲王也不会单独在马车内,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晋亲王很君子把紫萱移到身边,然后上下打量她一番:“真得没有伤到?”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不过紫萱还是马上点头证实自己完全无事:“没有受伤。”

晋亲王不好意思搓了搓手:“我比较重……”此话说了一半他就惊觉,回头一看紫萱脸红得如同最艳的晚霞:“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看到车厢壁上两个人的身影,晋亲王微微的一笑,想起了那天晚上送紫萱回府的情形,看着紫萱眼中的柔情更盛。

这样的小变故冲淡了刚刚的尴尬,却又平添了另一份尴尬;只是紫萱感觉的尴尬多一些,晋亲王心底的甜意要多一点。

紫萱坐好后见晋亲王和她并坐,没有要离开坐正中位子的意思;想要开口吧,又感觉太过着痕迹,不开口呢又感觉两个人太过亲近。

晋亲王就仿佛能看透紫萱一般:“我是怕你再跌倒,坐在这里只要伸手就能扶住你。”

紫萱闻言脸上飞红,显然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人家的君子之腹:“谢谢。我,其实不要紧的,小心些不会再跌倒。”

晋亲王一笑:“有正大光明的借口呢。”他嘴里虽然这样说,但人还是往外坐了坐,距紫萱远一些免得她再不安。

紫萱闻言不期然的也想起那天晋亲王送她回府的情形,那天晚上的晋亲王也是这个样子,和他平常的冰冷完完全全的不同。

晋亲王等于是明言,他喜欢和紫萱坐在一处;就是因为他说了出来才显得没有其它的心思,但也让紫萱不知道如何应对。

看着紫萱的脸红起来,他忍不住又道:“紫萱,你脸红的样子十分的可爱;你越是如此可爱,就越让人想逗得你脸红;你这不是害我嘛。”

紫萱大窘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也只得抬头嗔他一眼;可是嗔完之后,脸更红的人反而是她不是晋亲王。

晋亲王轻轻的一叹:“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儿,如果这条路就是走不到头,多好。”

同样的话,紫萱已经听过一次,可是再听一次并不觉得厌烦。

紫萱也不自禁的想起,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没有那么多讨厌的人,就和晋亲王一起坐着马车永远走下去的话——她在想些什么?

在心中啐了自己一口,她的脸更红了些;有些心虚的去瞧晋亲王,却正对上晋亲王的一双眼睛,马上就如做贼被捉一样避开了。

“紫萱,你想看便大大方方的看吧。”晋亲王伸开了两条长腿:“其实,我也认为我长得还不错;你说是不是?”

紫萱忍不住笑了出来,想摇头看向晋亲王时那头就没有摇动;说实话,晋亲王就算是断了一条手臂依然还是英气逼人。

长相吗?她还是真得是第一次认真的瞅了瞅,不算丑;皇家出帅男美女嘛,如果晋亲王丑了,他的母妃如何会被他的父皇看上呢。

看到紫萱笑出来,晋亲王也笑了;不过他并没有忘掉他们是要去做什么,眼看就要到护国夫人府了,他坐直了身子:“不知道平家倒底想做什么,就算是她女儿死在你的府门前也是她要自尽,予你的名声是不好,但又能如何呢?”

紫萱闻言眉头皱起,神色间放松不少:“平家当然是有所图的,不管他们要图什么,我也不打算就这样忍下去。这里,实在是呆得让人气闷,丁阳虽然得了报应但是丁老太爷还在,四大世家的所为绝对与他有关系。”

“饶过他也对不起我的姨母和外祖父一家人;”她看向车外:“我的确不想留下来,只想快点让丁家得到报应,然后就离开回去九黎。在那里,才当真是过日子。”

晋亲王沉默了一会儿:“你不说我也早有这种感觉,就如慕霞所说,因为你的行事全然没有顾虑以后。其实,这里也当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他看一眼车外:“快要到了。”看向紫萱:“你想如何做?平家几天不见动静如今动手,定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我向来是个冲动的性子,自然就要一直冲动下去才不会让人失望。”紫萱在马车停下后,抢先一步跳下了马车。

可是府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人,她根本进不去;不过指责她的哭号之声,就算是在最外围,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晋亲王连忙护到紫萱身边,他和紫萱一样都极为不喜欢带着护卫之类的人;不过看到眼前的情形,他看看自己的独臂再瞧瞧紫萱,他忽然间想应该找两个人跟在身边了。

紫萱却没有让晋亲王动手,更没有等碧珠等人,她站好掐腰大声道:“晋亲王、辅国郡主到了,你们想看更大的热闹让开道路了。”

晋亲王听得有些想笑,刚要开口告诉她这样是行不通的,就见很多人回头看过来;而这个时候远处的几辆马车正疾驰而来,也不知道人们如何想得,反正大家挤挤挨挨的当真让出一条路来。

晋亲王抿了抿嘴,咳了两声道:“郡主,你请。”他从来不曾像紫萱如此大声的自报家门,怎么都感觉有点奇怪。

紫萱当仁不让的向府门前冲去,那里琉璃带着人和平家的人的对峙,显然是落了下风的;琉璃也发现这边的人群的异动,看过来见到紫萱她就大叫:“郡主,他们实在是过份,要在我们府前停灵……”

平家的人就围在平君的身旁,平知寿是在的,倒是平四丫没有看到人。

琉璃显然被人打过,脸上青一道紫一道,身上的衣衫也凌乱了,头发更是被扯得不成样子;而她身边的人都好不到哪里去,每个人的脸都被打得不能见人。

府门前也是一片凌乱,暗红的一片一片的东西应该是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的血:平君一个人绝不会流出这么多的血来泼到她的府门前。

两只石狮子也错了一点位置,而其中那只母狮子的头已经被人砸掉了一块,留下的眼睛也被人凿得不成样子;而石狮子脚下的小狮子已经不见了,倒是在底座旁有一些碎了石块,上面有雕刻的痕迹,应该就是那只小狮子了。

大门前除了血之外还有死鸡和死狗数只,再看看那碎掉的小狮子,平家这是在暗示紫萱鸡犬不留;要置她于死地不算,且会把文昭也碎尸万段。

刚刚在马车上消掉的怒火以更猛烈的方式再次涌上来,紫萱放缓了脚步,慢慢的一步步走到平知寿的跟前:“平公子,你们想做什么?”声音平和的很,好像要和平家的人好好谈一谈的样子。

看热闹的人现在都知道紫萱是辅国郡主,人人都掂着脚、伸长了脖子,看这位郡主如何善后;更有不少的人想看看辅国郡主的样子,为什么平家的嫡长女会不如一个再嫁妇呢?他们原以为紫萱会天仙般的人儿。

在近处的人借着灯光把紫萱看清楚后,免不了很有些失望;看向紫萱背后独臂的晋亲王,他们越发的不解——难不成平家的人说得是真得,辅国郡主是用药或是蛊控制了这位亲王?不然是个男人也不会选紫萱啊。

那个死掉的无臂平家嫡长女,长得可是千娇百媚的,原本有胳膊的时候岂不是更让人动心?疑心一起,众人看热闹兴头就更大了。

平知寿一脸的悲容开口:“郡主……”

紫萱手一扬一个耳光就打在了弯下腰行礼的平知寿脸上,打掉了他后面的话后平声静气的又问:“平公子,你们在我府门前想要做什么?”

平知寿被当众掌掴自然生恼,但是彼此明面上的地位相差太多,他也只能再次弯腰答话,不过是带上了哭音:“臣妹……”

紫萱却在他开口的同时,又是狠狠一个耳光赏在他的脸上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平公子,你们平家在我府门前要做什么?”还是同样的话,用平平的语气问出来,同她狠狠甩在平知寿脸上的耳光形成强烈的对比。

372章鞭尸

紫萱连着三问,伴着的就是三记耳光,看得众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议论之声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

众人等得是热闹,就是想看看这位在京城中如同传奇的女子,如何能再次翻身。

商人女嫁入侯门已经让人惊叹,之后居然义绝离开丁家,不但没有打回原形,且成为响当当的护国夫人:老百姓们已经津津乐道了,却不想九黎一趟回来,商人女成为天之娇女郡主了。

他们看紫萱要比四大世家顺眼的多,以为今天晚上郡主还会如以前那样让平家颜面扫地,让他们看得心里痛快回去能痛快的吃几杯酒:看高高在上的人吃亏,还是吃在他们看不起的商人女手中,那等痛快不是用言语能表述的。

但,他们要看得热闹是不会招惹祸事到自己身上。要知道,平家可不是善荐儿,辅国郡主如此做那就是要硬碰硬啊,他们可不认为没有根基的郡主能斗得过平家。

因而不少人存了要走的心思,只要看到平家有发威的意思,他们就会脚底抹油能溜多快就溜多快啊:四大世家的威名,他们可是自小听到大得。

平知寿的目光溜了溜四周,听到四周的嘈杂声都小了下去,知道紫萱的所为把那些人惊到了;他倒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蛮不讲理,倒也算是个好机会马上跪倒在地上大哭:“郡主,臣……”

紫萱照样一个大嘴巴子让他闭上了嘴:“平知寿,你们平家倒底想怎么陷害我?”

“你够了吧?我们姐姐被你逼得死在这里,你问也不问就打我们的长兄,果然是京城闻名的恶妇”平家有人站起来指责紫萱。

紫萱一指那人只说了一个字:“打”

琉璃马上带着人把那人按倒在地上就打起来。

平家的人可不少,要动手的话自然能把那人抢过来,还能把琉璃等人打一顿:护国夫人府的护卫并不多,且会在此时下死力舍性命相佑紫萱的人更不会很多。

但是平家的人并没有去拦琉璃,反而又跳起二三个人来叫道:“辅国郡主,你如此不讲道理,是不是当真死我们平家一个女儿不够?”

紫萱淡淡的道:“来人,给本郡主打”

护卫们再也躲不过去,只得冲过去把人拉出来按倒在地上打起来;他们好多人不想得罪平家的人,可是他们也亲眼看到自家的郡主好大的脾气,也好大的煞气

世上之人都知道老实人好欺,在面对恶人之时只要没有欺到自己身上,就会远远的避开免得惹祸上身;现在就是同样的情形,护卫们原本怕四家世家的平家如今却更怕紫萱,因而不敢不从命。

平知寿认为差不多了怒而抬头:“郡主,有理说理,岂有不容人说一句……”

紫萱又是一掌落在他的脸上:“你还敢教训本郡主?你们家的女儿要寻死便寻死,偏不知道是什么人给她穿上的血衣,来到我府门前寻死;你们平家不就是想让人认定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吗?那我现在就是了,应了你们的心你们还不跪下来谢恩,却还要教训我?”

平知寿当然要辩:“郡主,你不要血口喷人。”

紫萱又是一掌打得他歪倒在地上:“现在弄了许多血的人是谁?是你们血口喷人才对吧。再说了,我是恶人我理所应当血口喷人,你们认为你们是好人,那就乖乖的跪下来受罚吧。”

她瞪向自家府门前的门房:“还不给本郡主搬椅子来。”转过头来看向平知寿:“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恶人。”

平知寿的眼睛猛得一收缩声音压得极低:“你当真不顾名声?”他不相信,如果朱紫萱当真不要名声的话,又岂会弄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她每次都说要做恶人,可是为了丁家弄出的一出戏,她可是连京也不回而布置了那么多。

紫萱斜斜的看着他:“名声?和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相比,我还是宁可做个率直的、你们口中的‘恶人’好了。来人,给我打。”

她接过璞玉递上来的茶:“你们也希望我做个恶人嘛,我和你们四大世家交手到现在,也认为做个恶人很不错。首先,不用和你们费心讲道理,也不用理会你们弄出来的破计策,我想打人我就要打人,因为我是恶人嘛。”

看一眼平君的尸首:“她双臂皆无却无一条是我砍下来的,当时皇帝也在,其中的对错当时已经有了定论;如今她的衣服居然有血字——嘿,无臂之人衣服当然要他人给穿上,字也要他人给写上了。”

“不管平君是不是要寻死,至少她死之前你们平家是知道的,却由着她来到我府门前,直到她死了之后你们再出现,啧,好心肠啊。”她把茶盏放下:“我就是恶人,你们说平君是因我而死,好,我认了。”

她指着平君:“来人,给我鞭尸”

平家的人真得急了:“不,你不能这样做。”

紫萱淡淡的道:“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你们都说了,我是恨极了平君的,恨不得逼死她。是,现在她是死了,可是却死在我的府门前,让我落了偌大的骂名,我岂不是更气恼?”

“对一个原本恨极的人越发生气了,鞭尸已经不能让我平气,鞭完之后应该碎尸万段再拿去喂狗,方合我的心意才对。”她说轻轻的摆手:“没有听到我的话,还不动手?”

平知寿挣扎着大叫:“你敢动平君的尸首一指,天下人都不会容你。”

紫萱嘿一声:“你们不早就知道我是不容于人的恶妇嘛,鞭尸什么的只是小菜一碟呢——我都认了是我要逼死她的,如今你应该高兴才对。”

平知寿没有料到紫萱会直接承认,他们原本是商量好了各种应对的法子,就是要向众人证实朱紫萱为了晋亲王要逼死平君。

坐实了朱紫萱为恶之名后,他们才好进行下一步,把朱紫萱逼入了绝境,不但让她永世不得翻身,还要她承受后世的谩骂之苦。

但是他们就是没有料到朱紫萱不辩驳,直接承认了并且还当场做出更恶的事情:她要鞭尸如今,他要如何做?

如此算是坐实了朱紫萱的恶名吗?他还真得不能肯定此事,而且就这样收场后面的事情当然不会取信于人,又如何让皇帝能狠得下心来对付朱紫萱?

就凭一个九黎的小小马家,朱紫萱就要在京城之中横着走,这是四大世家绝不能允许的;没有退亲一事,他们也容不得一个妇人如此的张狂。

再者,整治朱紫萱就是让皇帝明白,他们四大世家是动不得的;至于九黎的马家,他们四大世家当然不会放过,不然又怎么能让皇帝倚重呢。

明着是要整治朱紫萱一人,而其中的弯弯绕绕却是极多的,关系也甚大;就是有这些原因,才让平知寿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得。

“人都有廉耻之心……”平知寿不能让人动平君,绝对不能动;尤其是鞭尸之事,他绝不能允许。

紫萱笑顾晋亲王:“恶人要什么廉耻之心,只要能对得起自己良心就好。”

晋亲王点头:“说得好。”

“平知寿,你们平家说我逼死平君,好,我认;你们说我是恶妇,好,我认;如今,你还有其它的指责吗?如果说来说去就是这么点意思,本郡主就懒得听了。”紫萱的目光变冷:“恶人做事不需要理由,这个道理我教给过丁家,如今也教你们平家一个乖。”

她拿起茶很悠然:“来人,给我狠狠的打。不管是活得还是死得,把丁家的这些小辈儿都给按地下打;我不相信打不出平家那个老乌龟出来。”

璞玉淡淡的加了一句:“我们厨房送了些鸡鸭的血来,婢子亲自送到平家去。”

紫萱回头张望:“要多才成。我可是堂堂的郡主,如果弄得血还不如他平家多,岂不是让人笑话?”

平家的人如今反抗起来,而且他们拼死也要护平君的尸身。

紫萱和璞玉说着话看过去,心里很有些奇怪;古人重视亲人的尸首,尤其是是不能让人伤害尸体一点点——但是平家把平君扔出来害人,连她的性命都不要了还在乎她的尸体?

“你们平家还真是重情重义啊。”她让璞玉带着人去,回过头来对平知寿等人说:“我这人就喜欢遇上重情义的,不然事情就没有趣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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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护卫们把平君的尸首拖过来:“跪下吧,不然我可就让人鞭尸了;都跪下,每人打自己一百个耳光,少一罚十哦,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们。”

晋亲王的目光落在了平君的身上若有所思,同时注意平君的还有碧珠。

平知寿盯着紫萱,最终还是缓缓的跪下左右开弓打自己的耳光;他如此做,平家的人都跟着做了起来:几十人一起打耳光,还真是壮观呢。

紫萱不满意:“注意打着拍子点儿,要整齐划一,不然怎么能显出四大世家的与众不同来?”

她说完和碧珠的目光一对,吩咐护卫:“血衣看着刺眼,给我扯下来。”

护卫是个大男人,过去扯平君的外衣不管她是生是死予她的名声都不好,当然死了比活着要轻得多,至少人们怪罪的是护卫和紫萱,而不会笑话死掉的那人。

护卫过去要扯平君衣服时,平知寿等人扑过去相拦:“不——”

373章 祸害遗千年

平知寿等人是拼死拼活的阻拦,甚至有平家子弟动了嘴巴:狠狠的咬在护卫的手腕上;他们就是不许护卫们扯掉平君身上的外衣。

护卫们被平家子弟又打又踢又咬也弄得火大起来,他们原本对这些世家子百般的忍让,没有想到世家子们根本不把他们当人,打得那叫一个痛;他们认真起来,平家子弟自然不可能得手,把平君的尸首再抢回去。

就在平家和护卫们打得难解难分之时,紫萱已经走到平君尸首前弯下腰看了看她,伸手就抓住了平君的外衣。

平知寿也不顾被护卫打了,转身向紫萱扑过去:“休辱我妹妹的尸首。”

晋亲王轻轻的一脚,平知寿身子平平的向后飞去,然后落在地上摔了一个嘴啃泥,但是他依然马上爬进来现次冲向紫萱:“人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

紫萱并没有扯掉平君身上的外裳,抬头看向平知寿:“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嗯,看你们的样子,我生出一个念头来——平公子,是这件血衣有什么古怪,让你不管不顾的要阻止人扯下来;还是说平君这具尸体有古怪?”

平知寿本已经冲到紫萱面前,在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心中就是一惊,不等她说完他就绊倒在地上,再次摔了一个嘴啃泥;这次,他的牙齿把他的唇咬破了,殷红的血掺在嘴边的泥土里,看不出受伤的样子来。

不过平知寿自己知道,他牙齿好痛好痛啊;但,牙齿不是他要关心的,他看着紫萱心里的惊慌并没有出现在眼中:“有道是一了百了,平君人已经死了,郡主岂可以让她衣衫不整?就算是有再大的仇恨,她一死也就此了结。”

紫萱看着平知寿:“是不是了结当然由我说了算,而按你们的说法我是个恶人,恶人嘛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因此,我可不认为平君死在我府门前,此事就能揭过。”

晋亲王只有一只脚让平知寿挣扎不得,而其它的平家子弟被护国夫人府的护卫们拦下了:护卫们都生恼了,做事也就不会再瞻前顾后的,倒让紫萱省了不少的心力。

平知寿大叫:“郡主,你就如此恨平君,连她死后也不肯放过她?”人死为大,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去难为死人;而难为死人也让世人们看不起。因此,他才会如此说,并不是想抹黑紫萱而是让她有所顾忌放过平君的尸首。

紫萱淡淡一笑:“你说得对,我就是恨平君,就是连她死后也不肯放过她。”话落手上用力同时身子往后退,平君带着血字的外裳被紫萱给扯了下来

平君的血衣之下就是中衣,中衣之下自然就是贴身的衣物;予一个女子来说,被男人看到中衣已经是极为不妥,如果家教严一点儿就要以死来全贞洁之名。

不过平君已经死了,所以不能再死一次来明志,这贞洁之名她是注定没有了。

平知寿和平家的子弟都是大怒:“郡主,你岂能辱死人的贞洁?我们平家定……”

紫萱看也不看平知寿,仔细的看手中的血衣:“你们说话要用用脑子,你们家的平君何来的贞洁?就在她迢迢千里追晋亲王到边关来说,她哪里贞、哪里洁了?一个不贞不洁之人,你们居然说我污她贞洁之名岂不是可笑。”

平知寿的眼角都要裂开了:“闭嘴”

紫萱终于把目光自血衣移开看向平知寿:“我闭嘴她平君就没有追去边关了?此事你们平家想瞒得过世人去是绝不可能的,而我做为一个恶妇来说,也是很不屑于同你们家平君这样不贞不洁的女子说话。”

“所以,她要在我府门寻死当真是脏了我门前的地儿,此事呆公儿再同你说。你瞪什么眼,你们家平君不来我府门前寻死,你们不在我府门前胡闹,我就算是想说出这番实情来也没有这个机会吧?”

紫萱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血衣:“喏,我看过了,这血衣倒没有什么古怪,你们这么着紧我就把它还给你们吧。”她说完把血衣掷到了平知寿的头上。

平知寿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护住妹妹的外裳,还让她被朱紫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今天如此热闹,不用等到明天大半个京城的人就会知道他平家女的不检点。

他又恼又怒去扯头上的衣服,可能是气得太过手发抖、也可能是衣服纠缠着了他的头,费了半天的力气他才扯下头上衣服来:“你不要信口雌黄……”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他怒叫:“你要干什么?”

紫萱正举起一只脚来在平君的尸首上轻踏,显然不是踏了一脚了;听到平知寿的怒吼她抬头:“血衣上没有古怪,你们一副要和我拼命的样子,我想古怪八成在这尸首上——平公子,你说要不要再解下一层衣服来仔细检看一番?”

中衣里面就是贴身的衣物,虽然不是赤身裸体却也和赤身裸体一样了:平家的脸就真得丢尽,如何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平知寿大叫:“你如此做天下人都容不得你。”

紫萱冷笑:“我什么也没有做过,你们还不是一样不肯放过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她用脚踩了踩平君的脸:“不过,同为女子也不必太过为难她了,衣服不脱就不脱了。”

平知寿和平家的子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紫萱忽然扶着琉璃的手,一脚踏在平君的胸上,然后另外一只脚也踩了上去。

“你做什么,为什么非要糟蹋平君不可?”平知寿又拼命的挣扎起来。

晋亲王脚上微用力就让他只能挥动一下手脚:“我看这尸首也有些奇怪。”

紫萱在平君的身体上走了两步:“古怪在哪里呢?”她用力的踏踏平君的胸:“看起来就是个死人啊。”

平知寿的脸色微变:“郡主,我求你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饶过臣的妹妹吧。”他开始哀求了。

晋亲王淡淡的道:“麻烦郡主跳两下,我瞧瞧能不能找出古怪来。”

紫萱就在平君的尸首上跳了两下,平家的子侄哭得叫得拼命要冲过来的都有:“岂能对死者如此不敬得罪郡主之处,我等以死来偿请郡主饶过死者吧。”

就在平家的人大哭大叫之时,人群忽然被人硬生生的分开——紫萱和晋亲王等人早听到了马蹄声,知道是平家的人赶到了。

平四丫在马上看到自己女儿尸首被踩在紫萱的脚下,马鞭甩手就抽向紫萱:他都快要气疯了。

他的半身都是血淋淋的,不要说是他换作是谁被人泼了半身的血也不会有好心情的;捉到那泼血之人他真想一刀斩之,可是他却不能那么做:认得出来,那曾经是皇后身边的人啊。

狠狠的几个耳光之后,他带着璞玉等人来这兴师问罪,却没有想到自己女儿尸体被人当成木头般的在上面跳来跳去的作耍。

马鞭在半空中就断了,断掉的那截马鞭依然向前冲去,因为失了准头抽在石狮子上。

晋亲王看着平四丫:“你好大的胆子。”

平四丫跳下马来对着晋亲王抱了抱拳:“不知道犬子如何开罪了王爷?”

晋亲王不答只是看着他,脚下却又加了一分力;他想要如何整治平知寿就如何整治,还需要理由吗——这句话他不用说,平四丫也看明白了。

“郡主,你如此待臣女的尸首是何意?”平四丫压下怒火看向紫萱。和晋亲王硬抗没有好处,但是紫萱并不放在他的眼中。

紫萱淡淡的道:“你有意见?”

平四丫气得真想再抽过去一鞭子:“臣请郡主归还臣女的尸首。”

紫萱看着他:“我不答应呢?”

“为什么?”平四丫感觉再和紫萱多说几句话就能活生生的的气死。

紫萱又在平君的肚子上重重的踩了一脚:“我高兴不给就不给喽。”

平四丫瞪着紫萱:“你以为上唐没有律法吗?”

紫萱终于正眼看他:“你还知道有律法?哈,我倒想听听平大人的高见。”

平四丫气得喘气不匀:“郡主,臣女之死相信皇上定会给臣一个公道,你多行不义如今到了应该得报的时候。”

“是吗?我的看法不同呢,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做为一个恶人我想我活个百八十岁的不成问题。”紫萱说到这里咧了咧嘴,看不出是不是在笑来:“不过,我对平大人要讨得公道很好奇,能不能给本郡主说一说呢?”

平四丫用马鞭一指紫萱:“你害死我女儿,不会以为我平家就这样算了吧?”

紫萱撇了撇嘴很不屑的道:“果然是四大世家之一啊,居然蛮横到如此地步;我来问你,你女儿是怎么死得?”

“她虽然是自尽,但却是被你所逼,不然岂会死在你的府门前?”平四丫瞪大了两只眼睛。

紫萱点点头:“你也知道她是自尽,既然她是自尽死了就死了,和我何关?要讨公道也要弄个明白,你女儿又不是我杀得。”

“却是你逼得。”平四丫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紫萱依然点头,点得丝毫不犹豫:“就算是我逼死的也是她自尽才死的,她死了活该,你要讨公道请便,我这里还忙着呢。”

一句话把平四丫气得头顶几乎冒烟,可是却也当真无可奈何:这和他们原本设想的半点也不同,想要逼她到绝路上眼下是绝无可能。

就在平四丫气结之时,紫萱居然接过护卫递上的、他手中马鞭斩掉的那一截,高高的举起显然就是要鞭打他女儿的尸体;他须发皆张:“你敢——”

374章 激将

紫萱抬头看着平四丫一笑:“我,真得不敢。”话音落下,鞭子也落下重重的打在平君的尸体上。

被平四丫打得脸高高肿起的璞玉忽然大叫起来:“动了死人的手指颤了一下”

平四丫回手给璞玉一记耳光:“妖言惑众,死人的手岂会动?”他回头看向紫萱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有几个看热闹的人也惊恐的叫起来:“是,是动了。”

看热闹人不自禁的向后退去,人人脸上全是恐惧;如果不是大部分的人没有看到平君的手指动,现在人们早转身逃命。就算是现在,大多数人存了拔腿跑的念头。

“胡言乱语辅国郡主一鞭子下去打得那么重,”平四丫大怕喝骂,说到此处心中却是极为疼痛的,忍不住顿了一顿:“自然带得尸体动了动,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众人闻言想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也就放下心来不再想着逃命之事;死人,怎么可能会动?诈尸这种事儿只是听说过,谁亲眼看到过,传言当然不能当真得。

紫萱微笑:“就是,死人岂会动?”她说着话又是一鞭下去,而且一口气连甩出去三鞭子,鞭鞭打在平君的身上。

平知寿大哭出声:“不,不要打就打我吧,打我吧。”

紫萱扭头:“打你?打死人她不会痛,打你你不痛吗?我这人虽然坏不过心向来软得很,对活人可下不去重手,我还是的打她尸体几鞭子出出气吧。”

平四丫狠狠的掷下马鞭:“郡主,你、你如何才肯住手?”

平君的手指自然又抽动了,看到得人更多却无人再惊叫;不要说是带动手指动了,一鞭子落下连尸体的脚都动了动;众人在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看来郡主是当真恨极了平家的大姑娘,这得使多大的劲儿啊。

紫萱的手又举了起来,闻言看向平四丫:“平大人果然是个玲珑的心肝,也就不用我开口了吧?”

平四丫闻言恨恨的道:“放人。”把璞玉及璞玉带去的人都放开了。

紫萱手中的鞭子还是落了下去,狠狠的抽在平君的身上。

“你——”平四丫惊怒莫名,没有想到自己把她的人放了,她依然是照打不误。

紫萱不理会平四丫的怒火,又举起了手中的鞭子;她在看到平四丫的时候就看到了璞玉等人的样子,没有想到平家如此猖狂,连皇后曾经用过的人也敢打。

她心疼,她生气。因为璞玉等人显然是被人毒打过,绝不是打了两下的样子,她岂能让跟着自己、且是为自己做事平白受伤受辱呢。

晋亲王轻轻一脚踢开了平知寿,走到紫萱身边把她的手轻轻的移了移:他很自然的握住紫萱手,让她的胳膊移到了平君的头上。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稍退后,迎着紫萱的目光示意她打下去,对着平君的脸打下去;他完全忽视了紫萱眼中的另一层意思。

紫萱在心中忍不住又啐自己一口:不过是轻轻的握了一下手而已,在原本的时代,握手为礼极为常见,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在上唐太久了嘛,居然为轻轻的一握而瞎想,还是在和平家对峙的时候;于是她放开了,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平四丫的身上:“我怎么了?现在要么你看着我打下去,要么就给我跪下。”

平四丫怒目瞪着紫萱,让他跪在紫萱的脚下是极大的侮辱啊;可是看到紫萱手微一动,他咬咬牙还是跪了下去。

碧珠和紫萱再次交换了目光,紫萱冷哼:“不要跪错了人,你要对他们跪下赔罪。”她指得是璞玉等被平家人打伤的一行。

“绝不……”平四丫气得几乎吐血。让他跪朱紫萱已经是千难万难了,让他去跪璞玉和护卫这些仆从,不如一刀杀了他呢。

紫萱也不答话,胳膊一挥鞭子就落了下来,落下时手腕一抖鞭子就落在了平君的胸前;中衣的衣带被鞭子带起,就好像是紫萱故意为之一样。

还真不是紫萱故意的,就算是她想也不可能做得到;只能说是老天爷要给平君及平家的报应吧,那鞭梢就那么巧得穿过衣带,把中衣解开了一道。

好在没有风,天气寒冷中衣也是加了棉的,因此才没有露出平君的肌肤或是贴身的小衣之类的。

但是平家的人当然认定紫萱是故意的,人人倒吸一口气凉气看向平四丫做不得声;生怕此时做错什么,再让紫萱抽下一鞭子来:中衣上的衣带并不是很多,再解开一道平君就丢丑丢定了。

就算平君死了,她的胸前肌肤让人看到平家的人也会被人耻笑的;他们真得没有想到紫萱会下得如此狠手。

倒是看热闹的众人都没有看清楚衣带解开,对平家人的脸色变化也不过是多几分奇怪罢了:又没有打脸上,再说就算是打脸上死人嘛,也不必如此受惊吧。

紫萱看着平四丫:“唉呀,不好意思打偏了;不过没有关系,多练习练习自然就不会打偏了。我想,平大人会给我练习的机会,对吧?”

平知寿对着璞玉等人跪下,泪水满面的叩头:“不要再打,不要再打了。”他伏在地上泣不成声:“父亲,我们不应该听丁……”

“住嘴”平四丫喝止儿子,看到紫萱又扬起鞭子来,终于他还是对着璞玉等人跪倒在地上;可是一双拳头是重重的砸在地上,就算是手背生疼他也没有哼一声。

奇耻大辱啊。

“郡主,可以把女儿的尸身还给臣了嘛。”平四丫的声音沙哑起来。

紫萱淡淡的道:“不可以。”

平四丫吼了出来:“你还想要如何?我女儿就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如此欺负我们平家,真当天下没有公道二字嘛。”

“你女儿不是死在我手上。”紫萱不急不徐的答道:“真有公道二字世上早就没有四大世家了;我嘛,还想让他们报报仇,希望平大人你成全。”

平四丫看着紫萱:“为人要懂得适可而止。”

紫萱的胳膊一挥,平知寿就大叫:“好,我们答应”他向身后大叫:“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还手。”

璞玉对身后的人使个眼色:“报仇去吧。他们是如何打我们的,我们现在就要打回去;记住,可以多但绝对不能少,我们护国夫人府讨帐总是要收利钱的。”

她说完走到平四丫的跟前:“平大人,婢子可要得罪了。”她说着话挽她的袖子。

平四丫大怒,没有想到璞玉还想对他动手;原本让他平家的人当着众人的面被紫萱的人教训,就足够丢他的人了,如果他当真被一个婢女掌了脸,那他们平家就真得要在四大世家里除名了;而他,还有脸活着吗?

“你个贱/婢敢动手,想被砍头吗?”他吼着同时扬起了胳膊来。

璞玉看着他微笑:“平大人,婢子是贱命一条,您想杀就杀吧,反正也值不了什么的;只要我今天能狠狠的教训过你,婢子死而无憾啊。还有,你现在要打婢子的话,希望平大人要看看我们郡主那边。”

碧珠走了过来立在璞玉的身边,虽然现在是不言不动的,但摆明就是怕璞玉吃亏:只要平四丫敢动手,她也就不会只是立着不动了。

平四丫下意识的看向紫萱那边,看到她高高扬起的鞭子,再看看自己女儿的尸首,他一时间有些犹豫。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璞玉一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用力之大把他打得向身侧倒去;如果不是他伸手撑一撑他就要倒在地上了。

“贱婢——”平四丫暴怒起身,而碧珠已经拉着璞玉到了晋亲王身侧,他连璞玉的衣角都没有摸到。

紫萱看着他冷笑:“平大人看来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才是对得啊,那就不能怪我了。”说着话她一鞭下去,这次鞭子抽打在颈项之间,差一点点就打到了平君的脸。

因为平君下巴的关系,所以留在脖子上鞭痕并不多,大半被平君的衣服遮了起来。

“跪下。”紫萱再次扬起鞭子来:“我说过,多加练习就会打得准些;这一次,我想怎么也应该打在平君这如花似玉的脸上。”

看着平四丫紫萱再次道:“跪下。不要再指望我说第三遍。”

平四丫盯着紫萱眼睛,紫萱胳膊一挥:“我向来是极为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住手”平四丫怎么看紫萱的鞭子也是朝女儿的脸抽过去,他缓缓的再次跪倒在地上;心中已经不是怒而是恨,浓烈的恨意拱得他全身上下都是热得——他从曾如此恨过人。

因为所有他看不过眼的人,很快就会消失在他眼前;就算偶有让他生恨的人,也在他生出恨意来的同时永远的消失在人世间了。

他瞪向璞玉:“好,很好。贱婢的胆子够大,再来啊。”如果璞玉再过来,他定会手刃此婢以雪此奇耻。

璞玉受重伤要死了,辅国郡主必定心神大乱,自然会奔过来;辅国郡主的心乱了,晋亲王的心当然也不会平静,他们平家就可以抢回女儿的尸首来。

如此想着,他摸了摸袖中的短剑瞪向璞玉:“老夫可不是打了一掌,你有胆就再来。”他在激将,也相信能成功。

375章 假戏真做

平四丫阴狠毒辣,对女儿都能下是去手断其一臂,岂能甘愿被人所制?尤其,今天原本是他们平家要谋算紫萱的,却变成他处处受制于人,被迫连连受辱。

他自出生到现在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且还是被他最瞧不起的贱民所辱:连紫萱在他眼中也同样是贱民;他认为只有如四大世家这样历世几百年的家族,才是真正的高贵之人,其余人都应该跪在地上向他们行礼膜拜才对。

不甘心也不想再继续受辱,首先就要夺回他女儿的尸首来,因而他再次跪下的同时就在心里打算好了,装出一副气急败坏、胡乱发作的样子要激璞玉动手。

璞玉再是皇后用过的人,她也是贱民是婢仆,杀了她也不能真得让皇后和他们平家翻脸相向;到时候他再好好的应酬一番皇后就是了。

瞪起眼睛盯着璞玉,他再次喝骂璞玉:“老夫要看你是不是真得胆大,你不是要报仇吗?老夫就在这里,打一掌不能报得了刚刚的仇吧?老夫向来不会手下留情,只是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了。不会现在才知道怕吧,现在怕可就晚了些。”

璞玉闻言上前移了两步,在平四丫心中暗喜之时她忽然站定身子歪头想了想,想完对着平四丫一笑,退后一步气定神闲的道:“婢子和平大人是云泥之别,高高在上的四大世家之一的平家家主,平日里婢子见了只有拜倒的份儿。”

“今天,婢子能亲掌平大人的嘴,就算只有一掌也很心满意足了。”她说完退到碧珠的身后:“婢子向来不是贪心的人,一掌在平大人看来不足以报仇,但在婢子这里已经足矣。”

“想想有几人能和婢子一样,在被平大人打了之后能打还得?因此婢子能掌平大人一次嘴巴,可以说是死也无憾了。平大人的好意,婢子心领不受了;嗯,如果平大人心中当真过意不去,可以自掌嘴的。”

平四丫没有想到璞玉居然不受激,没有过来中计让他出一口气,还说出一番话让他气得胸口的怒火如同要炸开般。

他生气是因为他很认同璞玉的话,所以才会更加的气上加气——依璞玉的身份来说,这一辈子能打他一掌就算是死也赚了;可是反过来,于他而言被一个婢子掌了嘴,就算是杀了那璞玉也不能平其怒、洗其辱啊。

璞玉见好就收,完全不为他的言语所动,最后还小小的将了他一军:你自掌嘴巴吧;说完璞玉对着平四丫又笑了笑,很心满意足完全不再记恨的样子。如此,越发让平四丫气得心口疼。

晋亲王冷淡的声音很适时的响起来:“自掌嘴是个不错的主意。”

平四丫闻言脸色变了几变,知道晋亲王是故意让他难堪;看向地上的女儿他咬了咬牙:“杀人不过头点地,郡主当真是想逼我们平家入绝路的话,臣无话可说,也不敢说什么;郡主想要臣的脑袋,让人来取就是。”

他不敢对晋亲王有什么不敬,便对紫萱发作了。他绝不肯再受辱。

跪也跪了:反正紫萱是郡主,跪下也算不得有多丢人;璞玉要打也打了,这已经是奇耻大辱。紫萱等人想让他自掌嘴,他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再者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侧耳听了听后更加打定主意不肯再受辱;因为就算他肯自掌嘴巴,他也知道朱紫萱不肯放过他:就如朱紫萱落在他手中,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她轻易的去死。

不把朱紫萱狠狠折辱一番,他岂能报得了女儿的断臂之仇、他在皇上面前的受辱之恨?现在,还要加上他如今所受的折辱,不让朱紫萱尝一尝生不如死他难消心头之恨。

听完平四丫的话,紫萱和晋亲王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在晋亲王的暗示下,紫萱手一抖就向平君的脸抽了下去。

“啪”的一声响,清清楚楚的在平君的脸上留下了一条鞭痕;平君的皮脸当真是吹弹可破,鞭痕上全是艳红艳红的血色,红得极为新鲜。

平知寿痛呼:“君妹”他叫得撕心裂肺,比起哭平君死时更为伤心。

平四丫的双拳握紧,瞪着紫萱没有说话,所有的恨意都以目光化成利箭刺入紫萱的身体。

在两人的惊呼声中,平君的身子直直的坐起来,几乎是要坐起来

看得众人惊叫起来,不过跑得人并不多,因为不少的人都认为平家的人举止太过奇怪,因而心中早就生出疑心来;现在看到人坐起来,倒是很多人都认为平君刚刚只是诈死罢了。

平四丫和平知寿在看到平君坐起的同时,和几个平家的子侄一起扑向平君,几个人大叫着:“太冤了,死人也不甘心啊。”

他们还想要掩饰平君假死之事,但并不是每一次他们都能骗得倒所有的人。

琉璃大叫:“平家大姑娘根本没有死”

璞玉等人跟着一起大叫:“平家大姑娘没有死,她在装死”护国夫人府的人一齐开口大叫,显然是商量好得,让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璞玉等人开口之时,平君的身子却又倒了下去,但依然有人看到平君的脸抽了抽:看到的人不多却也不是一个;再加上她脸上流淌的鲜血也让人起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死了多半个时辰的人。

紫萱和晋亲王等人看得更为清楚,连平君眼皮的颤动也能看到了;他们却并不奇怪,因为他们早就猜到平君是在诈死。

在平知寿等人拼死拼活阻止紫萱等动平君的尸首上,就已经让紫萱生出意心来:为了一件外裳那么的着急,很不像是平家人的作为啊。

如果平家的人大叫着为平君申冤,在平君外裳撕坏之后借机往紫萱头上扣罪名,便正常了;但是平知寿却太过在意那件外裳了。

人已经死了,如果用死人把他们平家最大利益化才是平家最应该做得;这是其一。后来,平四丫居然能为了其女儿的尸体甘受其辱,才真得让紫萱和晋亲王等人确定平君应该没有真死。

紫萱当然不会客气了,平君既然装死,这么好的机会她不能放过:借鞭尸之名,一来想给她点教训,二来也想让她起生回生,让大家看看平家人的无耻奸恶。

同时,也是平家人送给她的好人质,正好借此为璞玉等人出口气。相信平四丫让女儿装死,所图可不只是她朱紫萱一人,因此平四丫绝不想让人们看到其女儿死而复生。

如果平君当众活转过来,到时候平家就完完全全的理亏,图谋什么的当然顾不上,还要想法子自保:谋害郡主谋害的如此轰动,皇帝当然要给紫萱、给京城的百姓们一个说法交待了。

但是紫萱等人也小看了平君,想不到她“活”到一半上还能按住脾气与疼痛,再次躺倒扮死人。

晋亲王看一眼碧珠,那意思就是说现在看你的。

平四丫看到平君又倒在地上抢天呼地的大哭起来:“女儿啊,你死得冤啊,死后还被人如此侮辱,父亲定要为你讨回公道来。”

他对着四周的人们大喊:“你们都看到了,死人不能安心啊,被侮辱的受不了;相信定是老天让她回来提醒我们代她申冤的。”

众人看着平君直挺挺的躺着,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她是真死还是假死了。

碧珠走到平君的身边:“我瞧一瞧,死人会动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呢。”

她是最不解的人:不清楚是自己在紫萱扬起鞭子时下药的份量不足,还是用错了药——按说现在平君应该痛叫出声清醒过来,绝不可能再躺倒回去才对。

或者说平君当真能受得了那样的疼痛?要知道平君可是千金大小姐,岂能无药阻止她开口和起身后还能忍得住呢。

平君当然醒了,她身上的每一分痛楚她都感觉得到,非常的清楚;但是断了双断之后,这些疼痛她当然能忍得住,只有帮她的父亲完成计策才能除掉朱紫萱为自己报得大仇。

就在碧珠伸手要去触摸平君时,平四丫却忽然大叫:“君儿是死不瞑目才会如此,我们岂能再让人辱她的尸首。宁死也不成。”

说到这里,他听到纷乱的脚步声传来,他回头看到平府管家带着人硬分开众人走过来,他的心中大定,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听错;当下他大喊:“把君儿抢回来,我们再和辅国郡主理论,为君儿讨个公道。”

他说着话对着管家等人打了一个手势,其它的人不明白但是平家的人却明白,知道他们老爷是让他们如果没有把握抢回人的话,就在其身上捅几刀。

平四丫对自己的女儿生出了杀机来,只因他不甘心再受辱,也不想平君当众弄一出起死回生的大戏出来,便只能假戏真做让他的女儿当真去死。

不是他狠心,而是不得不如此;为了平家,他只能牺牲了他的女儿,为了他自己的前程,也只能牺牲他的女儿。

他暗示平家人杀平君的同时,目光凶狠的瞪向紫萱:杀死他女儿的人当然是朱紫萱,如果不是她一再相逼女儿当然不用死。

他最恨的就是朱紫萱这种人,明明死在她手上的人,可偏生沾血的手不是她的。在他下定决心要假戏真做之后,便也下定决定要让朱紫萱这些人都去陪他的女儿。

376章 不抢了吧?

平知寿看到了父亲的暗示,心中忍不住一痛看向在地上躺着的平君:平家的人真得很多,可是真正待他好、并不是想在他身上得到好处的人,也唯有这个妹妹。

泪眼模糊中,他又听到了那个软糯的声音:“哥哥你真好,你是最好的人了”,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水,却正好看到衣服上细密的针脚——这件衣衫也是平君亲手为他做得。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此时定要把平君抢回来,事实几乎要败露了,再不能由着朱紫萱尝试下去——平常的大夫不可能诊出平君假死来,但是那个该死的解忧郡主碧珠原本能的,可是朱紫萱却偏不叫她上前,反而又是踩、又是踏、又是打得,平白让平君受了极多的苦。

原本他就不同意,因为朱紫萱身边也有九黎的人啊;可是偏丁家老太爷和他父亲说,平君当众死在护国夫人府门前,又加上平家的人的大闹,把护国夫人府闹个底朝天,众人皆曰平君已死,朱紫萱等人怎么可能想到平君只是用药假死呢?

只要平君肯撞得头破血流,让朱紫萱等人先入为主认定平君已经死了,就绝不会有人去验平君是不是用了药。

丁家老狐狸当然不在意,因为要犯险的人不是他的儿女,而是他平知寿的妹妹;但是他反对却架不住妹妹的哀求:平君恨极了朱紫萱,且加上双臂已失本就没有什么生趣,亲口说就算是死也要让朱紫萱相陪。

当然也清楚平君如果假死之事被当众证实,会给平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因而平君是定要抢回来,如果抢不回来,让平君一死也比她活着落在紫萱手中要强。

明白是一回事儿,心里能不能接受得了是另外一回事儿;平知寿心痛如绞又不能叫破,只得大叫一声上前去抢人:再由着辅国郡主下去,平君只会受更大的痛苦不说,而且事情铁定要露馅了。

要救平君就要把她抢回来,然后他就策马带着平君回府,至于谋算朱紫萱的事以后再说,反正来日方长;最要紧的就是救平君。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平家人对父亲的遵从,如果他不能把平君抢回来,平君定会死在自己人手中;再说了,平家这些子侄当中,有没有是暗恨平君的人在,会不会公报私仇借机杀掉平君呢?

平知寿感觉自己就是腹背受敌,不止是要和朱紫萱等人为敌,还要同自己的家人拼命。

平家的人也齐齐的扑了过去,因为他们知道时间不多,机会怕是只有一次,所以他们不管不顾的扑上去:反正朱紫萱和晋亲王也不会当街对他们下杀手。

拼了。平家人眼红着,大叫着扑向紫萱等人身边的平君;倒真让众人吓了一跳,不少的人都摇了摇头:辅国郡主就是白担着一个郡主的名儿,没有底蕴不说且封为郡主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手下根本没有那么多的人可用。

和历世几百年的平家相比,辅国郡主吃亏是吃定了:瞧平家百十号人啊,护国夫人府前的护卫才有多少?不少人长长的吐了口气,想转身回家了,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是平家在欺负人了,只是如他们这样的人就算一步登天了也斗不过世家,实在是让人很沮丧的。

平四丫看着平家人的冲上去,几下子就把护国夫人府的护卫按倒在地上,而平知寿一马马先也要捉到平君的脚,他的嘴角动了动。

虽然今天谋算朱紫萱不成,但事情并没有败露;把平君弄回平家设灵堂,原本定好的计策再修改一下,还是可以有作用的。

只要能除掉朱紫萱,眼下所受的一切都算值了。当然,女儿能活着回来,也让他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管他如何阴狠、如何看中权势,平君不是旁人可以让他做到杀人不眨眼:想杀掉女儿不过是万不得已罢了。

他看向朱紫萱眼睛眯了起来,在心中恨恨的道:定要好好想一想,不但要让朱紫萱成为人人唾弃之人,也要让她生不如死的活上些日子,方能让世人知道他们平家绝不是贱民们能随便欺辱的。

就算贱民得到机会平步青云,也要乖乖的仰他们四大世家的鼻息而活才对;要让朝中那些人都清楚,他们四大世家并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紫萱迎着平四丫的目光,并没有惊慌也没有生恼,就那么平平静静的回望着他。

平知寿终于把平君拖到了自己身边,而碧珠立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动手,就算如此也让平知寿心慌:“皇上有旨,九黎之人不得在上唐境内用毒”

碧珠一掌甩在平知寿的脸上:“我不只是会用毒。”

平知寿倒真是机灵,也真得和平君手足情深,居然借着碧珠的一掌之力,抱着平君向后滚了出去。

立时就有平家的人上来,把碧珠和平知寿及平兄妹隔了开来;平家的人虽然紧张,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最终还是他们平家的赢了,因而他们面对碧珠的时候个个都挺直着背。

平知寿抱着平君转身就要走:“父亲,我先把妹妹的尸首带回府去。”

“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就这样算了,我平四丫的女儿岂能就这样冤死,还要被人百般折辱。”平四丫微微抬起下巴看向紫萱。

紫萱淡淡的道:“不要动。”

平四丫看着他:“郡主,你还想留老夫进府吃茶不成?”他现在有恃无恐了。

晋亲王冷冷的一哼举起他的胳膊来,在四周的屋顶上多出一百多人来,他们人人张弓指向平家的人:“你们,还是不要动为好。”

平四丫的脸色马上变了:“你们……”他没有想到自己打发人回府去叫人的功夫,人家晋亲王也有了安排。

紫萱看着他:“平大人不是以为,你去叫人来围攻我护国夫人府无人知道吧?”

平四丫到此时当然不肯就此认输,因为他这次输不起:“王爷,你应该知道身为亲王私调兵马是什么罪名;你更应该知道,做为亲王蓄私兵、且用朝廷制式弓箭是什么罪名——两条都是灭门的大罪啊,王爷。”

晋亲王没有答话,显然是懒得理会他。

而看热闹的人群再次分开,当头一人平四丫是认识的,正是京城兵马司的宋将军。

“末将得报有人要围攻护国夫人府,自然不敢等闲视之马上带人来救;平大人,末将有一事要请教,隶属朝廷的兵马司为什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晋亲王的私兵?”宋将军一脸正气。

“听平大人所说也是极懂朝廷律法的人,不知道平大人晓不晓得,诬亲王谋反是什么罪名?你说晋亲王有灭门大祸,依着末将看平大人你倒是有灭族之祸啊。”

他对平四丫说完话,上前给晋亲王、紫萱还有碧珠见礼并请罪:“末将等人来迟,让王爷和郡主受惊实在是罪该万死。”

紫萱微笑:“不,你做得很好,宋将军。如果你们早来一步,又怎么能看到平家人居然想要杀人呢?瞧瞧他们手中的所执,再看看我府门前的人,只有我们几个还立在这里——宋将军你再来迟一步,王爷和我们可能就要人头落地了。”

平四丫听得大怒:“你血口喷人我们只是想……”

“我就是血口喷人了,平大人你待怎么样?”紫萱看一眼自己府中的护卫们:“人家可不容情啊,你们还呆着做什么?”

护国夫人府的护卫们恼恨极了平家的人,当下赶着平家人到护国夫人门前,然后双方的乱斗在一起,就听呯呯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在砸护国夫人府的大门。

平家的人原本不知道护卫们想做什么,待到听他们说破还来捉他们的手去砸护国夫人门,这等事情岂能听任人家诬赖到自己身上?于是人人反抗和护卫们扭打在一起,如此一来还是免不了要砸到门上。

远处的众人看到平家人和护国夫人府的人行到护国府人门前,然后两方的人就扭打在一起,再加上护国夫人府的护卫们大叫:“你们做什么?你们要造反不成?”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是平家的人要攻入护国夫人府了。

紫萱再看向平四丫又重复一遍:“我就血口喷人了,你要怎样?我就是恶人,我就诬你,你能怎么的?”

平家的子侄们大急,那护国夫人府可是皇帝所赐岂能攻打?他们冲上去想把双方的人拉开,琉璃等马上带人迎了上去,霎时就打成一团;那大门,平家的子侄倒是一时半会儿攻不过去。

碧珠终于动了,她缓缓的一步一步走到平知寿的跟前,抬头正正反反几个耳光打得平知寿晕头转向了,一手扯过平君来,抓着平君的头发就把她拖了回来。

平四丫过来相拦,碧珠一个耳光过去就让平四丫不敢再上前了。

平君又回到了紫萱和碧珠身边,而平家的人多了一项攻打护国夫人府的罪名。

紫萱指了指平君:“平大人还要不要抢了?你不抢那就是答应把平君送给我们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377章 麻烦大了

平四丫脸也紫胀、眼也通红,气也喘得粗了,可是他也只能咬紧牙关不说一句话;他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怒气,想着如何才能平安的脱身。

当然,此时他最恼恨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这个长子妇人之仁,给平君一剑或是把那粒药抹在平君的鼻端,如今平君就当真是个死人了;此时,他大可以拂袖而去——就把死人留给辅国郡主,更能坐实她的可恶,后面的谋算也不是不能进行的。

他现在不要说是抢人了,就是想要把女儿杀掉也不可能了,急得心里就像是有九只猫的爪在挠一样。

紫萱笑吟吟的点点头:“看来平大人知道什么叫做识时务为俊杰。”

宋将军早不在跟前了,他忙着去捉人了:有人胆敢攻打护国夫人府,他这个兵马司的将军视而不见,官儿就真得当到头儿了。

他回头看一眼平四丫心里厌恶的很,因为他出身不高,爬到今天的位子用尽了心思;可是世家子们呢?什么也不必做,出来做事就有可能是他上司,这也就罢了,问题是做他的同僚的世家子,根本把他当成下属喝斥啊。

不要说他看好了辅国郡主、晋亲王、钱国公等人,单凭辅国郡主要和平家过不去,他就很高兴的助其一臂之力。

平四丫大叫:“全给我住手,平家的人全部住手;你们要证自己的清白就住手,清者自清。”

他的话音一落,平知寿手中的长鞭就高高的扬起,狠狠的落在“敕造护国夫人府”的横匾上。

那匾马上就掉在地上,跌在地上断成了两半。

平知寿呆呆的看着匾掉下来,忽然就如同是在恶梦中惊醒中一样大叫起来:“不,不是我,不是我”

众人看得纷纷摇头,他们都看得清楚,分明就是平知寿把匾打下来的,如今他却叫得比谁都大声。

晋亲王淡淡的看着他:“不是你是谁?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啊,你的胆子不小。嗯,不愧是世家出身啊,胆子就是大。”

平知寿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我本要打得是他,”他指向是府门站着的一个护卫,不过众人皆以为他要打得是府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胳膊就扬了上去……”

紫萱闻言笑问:“平公子吃下肚中的饭菜,怕也是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肚子吧?”她的话音一落,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

晋亲王搓了搓拇指和食指,弄掉了两指上沾着的泥土,若无其事、一脸冰冷的瞪着平四丫;不过,他并没有开口。

“而且你父亲的话你没有听到?哦,我懂了,那是你们平家的暗号,平大人大叫一声不要砸了,你就要把御赐的匾抽下来——这块匾可不同于那两只狮子,也不同于那扇大门,更不同于这坐御赐的府邸,你应该看得很清楚吧。”

紫萱看着平知寿:“上面可是清清楚楚印着皇帝的号呢,你可是看清楚才动得鞭子吧?”

平知寿闻言吓了一跳,他还真得不知道护国夫人府的匾是不是皇帝的御笔,因此转头看向平四丫;却在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苍白,自幼到大他就没有见父亲有过这样的脸色,马上看向地上断裂的匾,想找到御笔二字。

已经找不到了,因为那不大的四个小字已经毁掉了:匾正正好自皇帝留号的地方断裂。

晋亲王看一眼平知寿:“这一鞭子好准啊。”

紫萱淡笑:“就是,如果不是认准了,哪里能一鞭子就能做到?”她看向平四丫:“平大人教出来的好儿子。”

平四丫身上已经全是冷汗了,看着地上的匾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御赐之物坏了他平家还能有个说法,顶多被罚事情也就过去了,因而那两只石狮子才会毁坏的。

可是御笔亲书的匾却不是御赐之物能相比的,那就好比是皇帝本身啊;他们平家敢对皇帝的御笔动鞭子,就是在对皇帝动用鞭子。

对于紫萱的话他是答不上一个字来,两只手都轻轻的颤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气而是因为怕,他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久不曾怕过什么了。

碧珠不理会身边发生的事情,在紫萱问过平四部不抢了之后便仔细的察看平君,现在她终于有了把握,取出针来一针就刺了下去。

针扎下去再收回来之后,平君全身都颤了起来,她没有胳膊很艰难的才能爬起来,但是她最先骂得人不是碧珠,也没有理会距她最近的碧珠,而是一头撞向紫萱:“该死的朱紫萱,你居然敢毁我的脸。”

她开声后第一个要计较的不是紫萱踩了、踹了她,而是紫萱伤到她脸的那一鞭子。

只这一声就让平家的人呆了呆,看热闹的众人也猛得闭上了嘴巴,看着那个很有力气的平君,人人都张大了嘴巴。

死人复生的事情,谁都听老人们说过那么两件,但是从来无人亲眼看到;如今,他们亲眼看到了,死得挺挺的、也不怕天寒地冻躺在地上的平君,忽然就爬起来,大叫不停还要伤人。

不过,安静也只安静了片刻,然后众人指着平君大叫:“果然是装死,果然是装死”因为平君把刚刚紫萱在她身上做过的事情都骂了出来,证实打开始她就是有知觉的,且脑子很清楚。

平知寿和平四丫同时看过去,脸上都闪过了灰败之色,他们父子知道此事已经再也掩不住了;但是平家的麻烦不只是平君装死一事,还有平知寿鞭裂皇帝亲笔御匾的大事。

紫萱闪身躲过平君,一脚踹在平君腿上就使平君跌倒在地上,再急行两步伸脚踏在平君的身上:“不要动。”

平君抬头满脸的恨意:“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

“这句话很熟悉啊,琉璃。”紫萱看向琉璃:“我记得听人说过。”

琉璃屈起手指就数了起来:“有,比如丁大夫人就说过,比如丁阳将军也说过,比如……”

紫萱看向平君:“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呢,大部分的人都死了;而我,活得很不错,再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说谁死了叫做不是好死呢?”

平君拼命挣扎着想要咬紫萱,可是她无胳膊根本不能如愿。

紫萱看向平四丫:“平大人,我看平大姑娘身体不错啊,那你现在能不能进府和我好好说一说,你们弄了平家许多的人来我护国夫人府大闹,是为了什么?”

如果晋亲王没有打发人去叫兵马司的人,平家的人早把平君抢走了;护国夫人府的护卫真得不多,且没有人会拼命。可是,晋亲王偏就安排好了一切,就好像早知道平四丫在等人一样。

平四丫恨只恨自己不如晋亲王聪明了,看着紫萱小眼睛乱转,显然并不甘心就此束手,他还在想拼命想法子。

“平大人,你高高在上习惯了,怎么会肯老老实实的受辱?最不济你可以一走了之,难不成我们还会拦下你不成?”紫萱看着平四丫:“可是平大人你硬是咬牙受了辱,我们都很奇怪,忍不住就要思索平大人为什么如此做。”

她看向平府的管家:“现在,相信大家都明白了,平大姑妨娘根本没有死啊;平大人不过是在等帮手,抢走假死的平君,到时候到御前告上一状;可能平大人谋算的还要更精细些,只不过现在却用不着了。”

“对了,要谢谢平公子和平老爷,不是你们对平大姑娘千般的不舍,我们还断不会看破平大姑娘装死之事。”紫萱说着话对着平四丫行礼:“说起来这算是救命之恩,平大人当得起本郡主一礼。”

平四丫气得头一抽一抽的痛,咬着牙看兵马司人捉拿平家的人:他到现在依然没有想到法子。

而且,四大世家无一人出现相救,就连丁家也无人前来。眼下只靠他平四丫要脱身是根本不可能的了,难不成他们平家真要完了?

现在不必紫萱说什么,众人也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恶人了;平家的毒计如果成功,还有哪一个当辅国郡主是好人?可是,他们早就听说过辅国郡主的恶妇之命,为什么平家还要如此做呢。

平四丫身子一软坐倒在地上:“王爷,臣没有必要如此害郡主的,反正郡主恶名在外;臣等只是以为臣女当真死了才一时失态,还望王爷能饶臣这一次。”

晋亲王看着平四丫:“兵马大元帅今天回京向皇上述职,听说他身边带着的亲兵还有几位将军,有不少都和辅国郡主算是旧识呢;平大人说什么没有必要,你是深谋远虑啊。”

听到这句话众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平家要让将士们认定辅国郡主是坏人、恶人,彻底让将士们对紫萱失望,不管她再有什么事情将士们也不会为其出头。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定会天天晚上来抓花你的脸,让你天天睡不安稳。”平君诅咒着,她悍不畏死。

紫萱给了平君一脚:“我看你脸上的花还少点呢,再用刀子写几个字会更漂亮,使平姑娘步出大门就能引得人驻足不前。”

平四丫没有想到自己的用心被识穿了,咬牙站了起来:“王爷,你何必为他人做嫁衣?”

晋亲王没有答话,而此时的平君正张嘴向紫萱的腿上咬过去,她恨极紫萱,因为前后两次用计,倒霉的人却都是她:第一次丢了两条胳膊,还被送入大牢问罪;眼下这次是她全家上下齐齐计议布置了良久,却又让朱紫萱逃过了。

但是这次赔上的,却不只是她的胳膊或是她的人,而是整个平家。

她不甘心啊,她就算是要死不能拖朱紫萱下地府,也要咬下她一块肉来才成她拼尽力气一翻身把紫萱掀倒在地上,然后张嘴就咬向紫萱的脸——最最恨的就是这张脸。

378章 晋王之问

琉璃看到紫萱倒在地上吓得惊叫就过去相扶,可是没有抓住紫萱的衣衫就看到平君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平君眼中没有其它人,只有紫萱的脸;她的目光还真让紫萱吓了一跳,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目光,就好像是毒蛇的眼睛,还是一条饿狠的毒蛇。

碧珠一脚就要踹过去,却被晋亲王轻轻的一脚给拦下了;同时他还把琉璃给一臂扫到碧珠的怀里,使得碧珠和琉璃抱作一团,根本无法再顾及紫萱。

两个人都被晋亲王的举止惊到了,不清楚晋亲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做什么;看平常王爷维护紫萱的紧,此时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被平君所伤,还要阻止她们这些要相救紫萱的人呢。

难不成,她们看错了晋亲王不成?

碧珠心一深,自幼就听说上唐的男人信不过,都是些两面三刀的东西;难不成她和紫萱都看走了眼,上唐最坏的人是晋亲王嘛。

她一手拉起琉璃推开,左脚尖点地再次扑向紫萱,指甲上的毒粉又备好了:当真晋亲王要和她们为敌,她也只有现在就带紫萱和文昭逃走。

能不能逃得出上唐再说,但不能留在这里等死;她把一身所学都用到了极至,就为了要救下紫萱,绝不能看着紫萱在她的面前被人所伤。

她推开琉璃之后,忽然又伸手抓住了琉璃,硬生生的收力不成反倒把琉璃拉过来,两个人撞在一起滚倒在地上。

碧珠不得不停下来,不然就会撞在晋亲王的后背:她不用去救紫萱了,因为晋亲王已经把紫萱救了下来。

晋亲王一只脚踩在平君的嘴巴上,低着头冷冷的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他实在是极为厌恶平君这个人。

在边关看到平君的时候就在心中升出一份厌恶来:定亲之事是父母之命,可是她却不远千里赶到边关,就不能用父母之命来解释她的行为。

但在退亲之后他对平君的厌恶消失了,反而生出几分歉意来,因为怎么说对平君来说都是名声受损;可是这些歉意却在平君请出他母妃来后完全的消失。

如今他并不认为平君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如此死缠烂打、完全无视自己做错的事情,莫名其妙恨定了紫萱——难道她真得不明白,退亲和紫萱无关吗?

他欢喜紫萱也好,不欢喜紫萱也罢,他也不会接受一份由太皇太后做主的亲事,更加不会和四大世家的人结亲:此事同他是不是欢喜紫萱无关的。

再者,就算平君不是四大世家的姑娘,他也不会欢喜此人,断不会迎娶回府做妻子的:此事,当然也和紫萱无关。不是因为他欢喜了紫萱而不欢喜她平君的,而是他压根就不会喜欢平君这样的女子。

就算晋亲王没有开口,可是那冰冷的不屑、丝毫不带怜惜的目光,也让平君明白晋亲王心中对她只有厌恶:连恨都没有——这让平君更为难受。

平君害得晋亲王断了一臂,可是人家对她只有不屑,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不欢喜却也不恨她,完完全全看不到她的那种轻视,让她的心痛得使得她疯狂起来。

如果晋亲王能恨她,此时也会让她好过很多的;因为恨一个人,那就是会记住她,会时时的想起她来。

发起狂来的平君明明知道无法伤到晋亲王,她还是用力的咬下去,对着晋亲王的靴子咬了下去。

因为她除此之外不知道如何才能发泄出她心中的恨来,要知道她是很欢喜晋亲王的:自订亲之后,她听说了很多晋亲王的事情,还拿到了晋亲王的画像,夜夜在梦中和晋亲王绵绵情话;所以,她不能接受晋亲王不欢喜她而欢喜一个弃妇的事实。

晋亲王看她用力的啃自己靴子底下的泥,微微一皱眉头把自己的脚抬起来放开了她:“紫萱,她现在八成是疯了。”当然,他把紫萱护在很安全的身后,不会让平君及平家人有机会伤到紫萱。

紫萱看一眼平君:“王爷错了,她早就疯了。”

平君嘶声咒骂:“朱紫萱,你就是个贱/人,一定会被卖入青楼人尽可夫,然后被男人抛弃毒打……”

晋亲王扫一眼不远处的平家父子,再次用脚赌住了平君的嘴:“平家完了。”不会被满门抄斩,可是京城也绝不会再有平家的立足之地。

“平君,你当真不肯放过辅国郡主?”他说这话时很认直看着平君的眼睛,同时把脚抬了起来。

平君恨怕大叫:“当然不会,我绝不会放过她,只要活着一日至不济也要咒她,绝对会想法子送她下地狱的;想她死的人,可不只有我们平家。”

她看着晋亲王:“你也怕了?哈哈,想她死得人多了去。”

晋亲王再次抬脚让自己耳根子清净下来,看向平家父子:“你们呢?你们是不是也绝不会放过辅国郡主,就算是在得到今天的教训之后?”

平知寿恨恨的看一眼紫萱,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想让他们平家就此罢手?那早就不应该对他们平家下这等毒手,如今已经结下不死不休的仇,妄想化解仇恨当真可笑至极。

“放过辅国郡主?”平四丫涩涩的开了口:“臣不敢,应该是郡主高抬贵手放这我们才对。”他看一眼女儿:“仇已经结下了,只要我们平家活一天就会牢牢记着郡主的赏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忘掉的。”

除非是他平四丫死了、平家人死绝了,否则他们平家就要誓报此仇。

平家是完了,可是平家也不会灭族;凭着他们平家的底蕴,休养生息几年后再报仇也不是不可能:为官有为官的法子,不是官了就有不是官的做法。

哼,朱紫萱想过日子?那是想也不要想。平四丫怨毒的看着紫萱,恨不得现在就动手剥了紫萱的人皮下来。

紫萱不在意:“想要平家灭族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两人吧?平大人,你还是少记着我吧,多想想往年造了多少孽吧——现在可到了要还的时候;你不想清楚,到人家来要帐时你再认为人家是来报恩的,可就是笑话了。”

平四丫闻言脸色一变,知道紫萱的话不是空洞的威胁,这么多年来平家有意无意得罪过多少人?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

平家这一倒下,那些往常看到他大气也不喘的小人们,会放过扑上来咬平家一口的机会吗?绝对不会的。

这的确是个头疼的问题,刚刚实在是被朱紫萱给气晕了,没有想到平家倒下后要面对的那些小人;要想个万全的法子才可以,不然平家还真得会被那些他向来看不起的小人给活活咬死。

晋亲王已经看向平知寿:“你也同你父亲一样了?”

平知寿一拳捶在地上:“王爷,你何必还要问我?那是臣的妹妹,被折辱的不成人样,臣如何能不记恨?臣定要代妹讨回公道才算是她的兄长,就算是死臣也不惜。”

如果不是有人守着他,他早冲上前去抢平君了;听到晋亲王连连逼他答应平家和辅国郡主握手言和,他心中的气快要把心胀破了:根本不可能,他绝不会放过朱紫萱。

晋亲王点点头:“嗯,我知道了。”他说着话把脚拿下来,就放在了平君的头旁边。

平君张口就骂:“你保得了她一时也保不了她一世,她根本不配做郡主,她根本……”

晋亲王看也不看她:“闭嘴。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看在你曾被我退过亲的份儿上,你当真不肯放开你心中的恨?”

平君长笑:“你还是为了她,哈哈,你一定会看着她是怎么一点一点死在你面前的。”

说完看到晋亲王还是不曾低下头来,恨自心底攀爬出更多来,想也不想伸长脖子就向晋亲王的腿咬了过去,狠狠的咬住了晋亲王的腿。

她的眼睛全是恨意,打定主意不咬下一块肉来,她是不会松口中的;就算是不能嫁给他为妻,也要在他身上留下她的印记不可,只要日后他看到这伤口就会想起她来。

晋亲王依然没有低头,脸上也不曾有痛苦的表情,还是如平日般的冷漠,就好像平君咬得不是他的腿,而只是一块木头罢了。

就在此时,平知寿忽然大惊失色的大叫:“君妹,放开,快,放开”

平四丫同时也大呼:“放开,快”

可是他们父子还是晚了一步,当然了,就算是平君及时听到也不会放开的;刀光闪过,血光崩现,在平知寿和平四丫的叫声中,平君的头和身体分开了。

平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震惊就此定格,而眼中浓浓的不相信也定格了:她死了,可是在死前一刻也不相信会有人当众斩她这个世家女。

就算是她有了错,但是皇帝没有问罪;就算晋亲王是亲王,但他不是皇帝,不经问罪就当街斩她这个世家女——怎么可能?

晋亲王的这一刀干净利落的很,自他拔身边护卫身上的刀,到斩下都是那么的气定神闲:就仿佛他在王府的花园里练刀,而不是在当街杀人。

无人不震惊,所有的人都呆立在原地看着无事一样的晋亲王:他杀人了可是偏偏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杀过人,但他手中的那把刀还在滴血,殷红的血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青石板上,“嗒嗒”声是那样的震耳欲聋。

379章 应得的

偌大的护国夫人府门前,加上宽广的青石板街道显得更加的宽广,但是眼下一点也显不出它的空旷来,因为挤满了人。

虽然人挤人看过去入目是黑鸦鸦的人头,可是除了晋亲王手握的刀,所滴下的血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的轻响外,再无半丝声音。

那么多的人当中有很多几乎都忘了要呼吸,只是吃惊的看着晋亲王——几乎没有人想起来去看看平君滚到一旁的头,以及平君满脸的不甘心也无人注意。

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平君,自以为比他人高贵万分的平君,她的生死除了一个兄长外并没有其它人当作是大事,甚至大多数的人对她的生死根本不在意。

平君如果当真有灵就会知道,她和眼前的这些人一样,就只是个人罢了,没有比任何高贵哪怕一分。

紫萱也没有想到晋亲王会杀人,虽然她猜到晋亲王问完平四丫父子后,铁定会收拾他们以及平家的人,但也没有想到晋亲王会杀人。

看到晋亲王动刀不是第一次,在城门前她就亲眼见他就断了不少人的手,可是杀人却是她首次见到;当然,也不算是亲眼看到了,她只是知道平君死了,是晋亲王动得手。

而晋亲王是如何杀得平君,平君死的样子她并没有看到;因为她面前是晋亲王厚厚的、高高的背,完全遮住了平君,使得她并没有亲眼看到平君的死。

她在意的当然不是这个,应该说也不是在意: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反正有吃惊也有感动,还有一些什么她就分辩不出来了。

晋亲王杀平君的时候不打商量、没有犹豫,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杀人前与杀人后连话都没有一句,其意思再明白不过:我要杀人,天王老子也拦不下来。

霸气,无比的霸气。

紫萱看着晋亲王冰冷的脸,平心而论眼前的晋亲王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分别;不管你是上看下看左看还是右看,晋亲王的那张脸依然还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绝没有多出其它的一丝丝表情。

但,紫萱就是在晋亲王的身上看出一种霸气侧露的感觉。

晋亲王在动手后没有忘记拉着紫萱立时后退,为得就是避开平君身首异处所喷出来的血,因此两个人身上干干净净一点血迹也没有。

他杀完人也没有看平家人一眼,而是首先回顾紫萱给她一个温暖的眼神:“吓到没有?我挡住了,你也不要再看过去。死人,实在没有什么好看。”

杀完人后,他唯一担心就是紫萱会不会受到惊吓,其余的根本没有放在他的心中、眼中:人已经杀了,他不会为个死人多浪费丁点的时间。

那个温暖的眼神、还有目光中的几缕担心,实在很难想像会出现在冰冷的晋亲王脸上;但,硬是出现了。不但碧珠等人看到了,平家也有人看到了。

平知寿手脚冰冷,是被气得:那个杀掉他妹妹的人,居然去问毫发无伤的朱紫萱——你受惊没有?难不成他妹妹的死吓到朱紫萱也是他平家的不对嘛。

平四丫脸皮抖了几抖,杀人他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可是杀完之后能如晋亲王如此平静,他自问是做不到的;而且晋亲王杀得还是四大世家的人。

就算平家是有错,但他们是四大世家不经皇帝下旨就动刀,当他们世家是什么,是不是认为他们世家都是吃素的?

平四丫在心疼女儿死去的同时,心中也涌上来一股狂喜,因为晋亲王这是在自找死路:他杀得不仅仅是一个平家的嫡长女,至少在世家们看来不是的。

世家们绝不会容许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否则他们世家以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在朝中自然也不会再有任何声音,更不要说能左右皇帝的意思。况且,天下的世家可不是只有四大世家四族,这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连皇帝也不敢小视之。

平四丫咬牙,在心中不自禁的说了一句:晋亲王,你死定了而且,还要拖累皇帝,正好世家们可以借此让皇帝明白,世家是动不得的。

他顺势站起来,马上恢复了所有的勇气,知道他们平家有世家们做后盾,完全不用再怕什么,现在又到了他们平家做主的时候——晋亲王想活命,也要看他平家答不答应了。

当下他指着晋亲王:“王爷,你居然当街杀人……”

“她自找的。”晋亲王眼皮也没有抬,开口打断平四丫的话举起手中的刀来吹了吹:“你们这些人今天在这里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自找的。”

他这次用得刀不好,因而刀上的血吹不那么干净,让他有点不舒服放下刀抬起头来看向平四丫:“你,怨不得任何人,因为这就是你们应得的。”

冰冷的声音,没有起伏的语气,使得平家人听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人人都吓得变色,不少人不自禁的后退几步想远离晋亲王;有人后退就有人跟着,平家的人除了几个外都后退了四五步:晋亲王不会还要杀人吧,那下一个会不会杀自己?

他们不认为晋亲王会杀平四丫父子,因为平四丫是朝廷重臣、而平知寿是嫡长子、未来的平家家主:没有皇帝的旨意,天下间没有人敢对他们父子动手。

平家的人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平君,尤其是在平四丫父子不肯低头的时候,晋亲王再要杀人立威,铁定是他们当中之一倒霉啊;此时,他们很后悔为什么想要在平四丫父子面前有所表现,如其它那些平家人一样多好,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就算平四丫父子最后能赢,会给今天在场的平家人好处:没有命给天大的好处又有什么用?都有人开始动脑筋想离开眼下的是非之地,只是苦于被围在人群中间,想溜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种情形下,平家的子侄们也就有人对平四丫父子生出极大的不满来,再加上平时心中就对平四丫父子的行事多少有点腹诽,此时被连累身陷“绝地”不满就越来越多,几乎要化成恨意了。

只要晋亲王动手杀他们当中一人,他们马上就会恨平四丫父子入骨。

平知寿大哭着扑过去:“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居然说出这样冷血的话来,你还是不是人了?你还我妹妹的命来。”

他在听到晋亲王如此冷酷的回答后,再也无法保持所谓的冷静,扑向晋亲王想为妹妹报仇雪恨。

晋亲王眉头一皱怒气在脸上一闪而没:“该死。”一脚把平知寿踢开,再看紫萱发现她的目光在他侧过去的肩头望过去,正好看到了死去的平君。

他马上一拉紫萱:“你,没有事儿吧?”担心紫萱会被吓到。

紫萱还真是有点被吓到了,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吓到了,只是看到一具无头的尸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平知寿却不畏死的再扑过来,他知道晋亲王不会杀了他,因为他是平家的嫡长子,未来的平氏一族的族长、平家的家主。

“你和你妹妹吓到了郡主。”晋亲王转过身来,当然把紫萱保护在他身后:“想死容易,但是你们的死吓到郡主就是大罪了。”

平知寿气得脸都抽搐起来:“平君吓到了她?为什么没有吓死……”真没有想到,他的妹妹死了吓到朱紫萱也是大罪,自幼长到大还没有听到过比这更为蛮横的、不讲半丝道理的话。

晋亲王没有让他把话说完,把手中的刀轻轻的一挥,真得是轻轻的一挥,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没有用大力。

平知寿就看到刀光奔自己而来,亮得如同天边的闪电,也如闪电那么快;他看得很分明,那刀光就奔向自己的脖子而来,快得他连眨眼也不敢。

看到刀光的霎间他就动念要躲开,可是他太慢了:就在他想要躲开的时候,刀光已经奔到了颈项间。

马上,他就感觉到一丝凉意,然后才是痛,再然后他想惊呼才发现自己叫不出一句话来,只会发出“咯咯”的声音。

温暖,他能感觉到胸前有暖暖的东西在流动;他知道那暖暖的东西是什么,因为他看到了自己脖子**出的红色,那么艳丽、红过了所有他看到过的红色。

是他的血,自他的脖子里喷出来。他的悲、他的怒在此时全消失了,心中生出很多的恐惧来,想伸手去捂住脖子:他不想死

脖子那里的凉意在加重,有丝丝冰冷的风不断挤进他的身体,让他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颤来;凉风挤进身体的感觉很奇怪,非常的奇怪。

平家众子侄目瞪口呆的看着平知寿捂向自己的脖子,右手按住了伤口,然后左手在快按上时轻轻一颤,颤得平家子侄们心都抖了抖;颤完,平知寿的左手缓缓的垂下去,身子也缓缓的委顿倒向地上。

平四丫眼睛是真得红了,平知寿是他的儿子,还是嫡长子,和平君不可同日而语的;自平知寿诞生开始,他就把平知寿当成眼珠子来疼,现在看着他被人在面前杀死,就如同在他的心上狠狠的刺了一剑。

他狂吼一声扑过去,接住儿子倒下来的身子;也被儿子的身子压得坐倒在地上,看着儿子一身的血他呜咽起来,老泪流了一脸。

他真得没有想到,晋亲王敢对他的嫡长子下毒手,如果能想到绝不会任由儿子发狂的。

380章 真完了

平四丫原本是很不屑于流泪的,因为他认为身为男儿不应该落泪,落泪的男儿都是孬种;可是现在他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寿儿,寿儿……”他抱着儿子哭得如同是个孩子。

儿子很多,可是嫡长子只有一个,以后能接掌平家、撑起整个平家来的人也唯有这么一个;他岂能不心疼,岂能不伤心啊。

平知寿看着他的父亲,一双眼睛全是哀求,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想活啊,他想求他的父亲救救他;做为四大世家之一的家主,自幼他的父亲在他的心目中就是无所不能得。

救救我,父亲他无声的恳求着:我要活着,我才生下了一个小儿子,我还没有让平家成为四大世家之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我不要死;你救救我,你一定能救我的,父亲。

平四丫看懂了儿子眼中的哀求,也真得很想很想救儿子,可是他哪里能救得了儿子——现在除非是有神仙下凡,不然就要阎罗王亲来,而他不是神仙也不是阎罗怎么可能救得转儿子。

他的泪落得更凶了。救不了儿子,看着儿子哀求的、相信他的目光,他是心如刀绞;泪水落在儿子的脸上,抖着一只手他抚向儿子的脸喃喃的说道:“父亲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平知寿闻言知道父亲救不了他,可是关于父亲那句对不住他却很不解,因为救不了他也不能算父亲的错;他相信父亲愿意救他的,也想救他的。

他也知道自己伤得很重,其实根本无救得;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为难父亲,希望有奇迹出现。

平四丫再也无法面对儿子的目光,他忽然抬头瞪向晋亲王:“就算你是王爷,我也定要你为我儿偿命”他是真得怒了。

晋亲王没有看平四丫及平知寿,他正背转身子看向紫萱,而身子正好挡住了紫萱的目光,不让紫萱看到一身是血的平知寿。

他的目光柔和:“可有吓一跳?”杀了平知寿不过就是拍死一只苍蝇般,而他所担心的就是他拍死了苍蝇,会不会恶心到他关心的人。

看到紫萱摇头他又侧过脸对琉璃几人道:“何必看过去,就是那边的破掉的石狮子也比平家父子好看的多。”

平四丫仰天大叫:“晋亲王,你欺人太甚不要以为你是亲王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平家就是赔上所有的一切,也要为我的一对儿女讨个公道。”

晋亲王回头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看向一边的平家子侄:“有没有要交待的事情。”

平家子侄被人一眼看得又后退几步,根本不敢看晋亲王一眼;他们原本就有些惧晋亲王,但也就是有点点怕,就如同是害怕家中的严父一样——惧怕但也知道他们不会真正的伤害自己。

现在他们对晋亲王的畏惧却不同了,冰冷的晋亲王在他们心中已经成了杀人魔王,可能一个看他们不顺眼就会挥刀取自己的脑袋。

平知寿倒了几口气,想对他的父亲说:算了吧,放下这一切回关西老家吧,不要再争了;此时肯放下赔罪,平家就还有一丝生机,倒底晋亲王也只是拿他们父子兄妹开刀,并没有动那些旁支的子弟,相信不会滥杀得。

富贵了几百年,平家也足够了。他真得很想劝告他的父亲,在弥留之际他才忽然懂了萧家长子水慕霞的心思,可惜的是水慕霞还有机会继续劝其家族回头,他就算在死前看透、看穿了一切,却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有家中的弟弟妹妹,平知寿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来;因为他知道他救不了这些人,只希望父亲能看他一眼,能看得懂他眼中的哀求。

平四丫听到儿子倒气的声音低下头来,看到儿子眼角的泪水、再看到他眼中苦苦的哀求、焦急万分的哀求,那放不下的神色、忧心的样子心猛得碎了:“儿子,父亲定不会饶过杀你的人,定会为你报仇的……”

他以为平知寿最后那一眼还是在哀求自己相救,却不知道平知寿在最后关头所想的是让他请罪辞官。

听到父亲的话他心中大急,又提起一股劲来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不能让他的父亲明白他的心思。

晋亲王看着平四丫:“你知道你儿子为什么到现在还闭不上眼睛吗?他一定很想知道你这个慈父倒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平四丫闻言脸色微变,垂头看向怀中的儿子心中痛楚难名:“儿子,儿子……”除了哭泣外他也只是反复叫儿子,并没有再说下去。

有些事情明知道是错也做了,做了就算是儿子要死了他也不能说出来,不止是让儿子死不瞑目,且会毁提平家的名声。

晋亲王脚下移动就到平四丫身前,也不等平四丫有反应,脚一点他的腰眼趁着平四丫向后仰倒时,他伸手就在平四丫的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来掷到了平知寿的脸上;接着他用脚一挑助平四丫稳住身子,没有让平四丫摔倒在地上。

平知寿看到了那帕子,也闻到了帕子上的幽香,他忽然“嗬嗬”大叫几怕,眼睛瞪得老大直起了上身,一手抓向他父亲的脸:那帕子,是他妻子的

他妻子当然是出身世家,知书达礼虽然夫妻不能说是如胶似漆,却也相敬如宾;让他尤其满意的是,他的妻子对翁姑事事想得周全,就连他父亲脚上的鞋子也绝不假手他人——原来,这份孝敬是有着另外的意思。

此时此刻他当然明白父亲嘴里的对不起是什么意思;他在临死之际还在为平家着想、为父母着想,却不想他的父亲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一口怒气让平知寿奋而起身,可是这口气在他抓到父亲的脸时便消散了:他摔倒在平四丫的怀里,带着愤怒死不瞑目。

因为他最尊敬的父亲,却给了他最大的侮辱:和他的妻子通奸,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晋亲王开口,出手掏出绣帕来,到平知寿怒而起身抓平四丫的手,都是极快的;等到平四丫看到绣帕想要开口,脸上已经感觉到了疼痛:平四丫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时,儿子就死在了他的怀中。

平四丫大叫一声,一口血喷出来伏在儿子身上大哭起来。

晋亲王把手帕轻轻一抽又一扬,绣帕便飘向人群:“这可是平家大少奶奶随身的物件呢,只凭此这绣帕就价值黄金不少。”

众人这才明白平知寿为什么在死前会抓向其父,原来是他父亲和其妻通奸:这就是世家?还标榜什么诗礼传家,说什么书香门第,简直肮脏的让人做呕。

有不少纷纷对着平四丫啐了几口,还有人叫起来:“浸猪笼,把平家大少奶奶拖出来浸猪笼”

平四丫抬头:“你、你……”他真得没有想到如此隐秘的事情晋亲王也会知道。

晋亲王看着他:“你说呢?”这三个字意味深长啊。

亲王虽然尊重无比,可是在上唐并无什么实权,顶多也就是临时主点事儿,如兵权什么的绝不会让亲王沾手的。

对于百官来说冒犯亲王是大罪,而亲王监听百官的话也是大忌,其罪同样不小;但是平四丫的事情晋亲王如此的清楚,且无所顾忌的把他的丑事张扬开来:那就是不怕皇帝问罪。

换句话来说,晋亲王所为就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不然他岂会对平家的事情了若指掌。

平四丫被晋亲王轻轻的三个字吓出一身冷汗,但是丧子之痛依然让他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确是做了最不应该做得事情,可是他不对儿子说也是想让他能死得安详些,如今他儿子却是死不瞑目。

伴着他的大吼传来一阵马蹄声,晋亲王抬头看过去能看到跑到近前,冲开人群奔过来的当头几人是:萧停香、司马明,还有席顺庆。

晋亲王收回目光看向平四丫:“我这人不喜欢麻烦。”这就是对平四丫的回答,听得平四丫胡子都翘了起来。

平家是当真的完了,就算皇帝不下旨不降罪,平四丫私通儿媳之事被人知道,这等丑事也让平家颜面扫地;在朝中、在百姓们面前,他们平家的人怎么还能抬得起头来?还有谁会听平四丫的话,还有谁会和平家为伍?

听到了马蹄声但平四丫并没有回头,他最清楚四大世家的人:这样大的事情,其它三家不可能没有探子,且不会是一个探子,因为要时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平君死的时候其它三家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可是却在他儿子死了之后才出现。

而且还是他平四丫声名扫地之时出现,他们三家要保得不是他平家,更不是他平四丫;萧、司马和席家要保得只是世家这两个字罢了。

因此不管最后他平四丫会不会因此而不被皇帝问罪,平家会不会因此而免祸,他都不必对三家有半分的感激:他们来得太迟,平家已经完了。

他抬头:“就为了这么一个蛮夷杂/种,一个弃妇、一个低贱的商人女,”他微微一顿:“王爷,你会后悔的。”

381章 全在计算中

紫萱不甘示弱的探出头来:“就为了权势,就为了虚名,就为了世家两个字,你平四丫搭上女儿、搭上儿子,你现在不后悔?”

她说完看看晋亲王也料到了晋亲王的想法,但就如平四丫所说晋亲王所为的确是太过大胆,所有的事情他一力承担了,为得就是保护她。

紫萱不想让晋亲王把一切都担起来,尤其现在其余三大世家都来了,她更不想让晋亲王独力面对这三家人;尤其是,她不能让晋亲王独自面对天下世族的仇恨。

所有的事情是因她而起,她原本就不打算和四大世家善了,不是她不肯放过四大世家而是四大世家绝不会放过她得,与其见招拆招不如直接开刀打痛四大世家,打得四大世家知道他们这些穿鞋的,最好还是不要和她这个光脚的一般见识。

因此她说完后自晋亲王身后站了出来,挺胸抬头看向下马的三大世家的家主,没有丝毫的畏惧;并且同时伸手去夺晋亲王手中的长刀:反正已经杀了两个人,和平家的仇是结定了,不如一并杀个痛快,永绝后患的好。

晋亲王手微微一动:“紫萱,你做什么?”他的声音很轻,眼睛看着的却是萧停香;他没有看其它两家,而是把目光直直的投在萧停香的脸上。

平四丫被紫萱的话气到了:“你就逞一时的口舌之利吧,你的死期不远了。”现在朱紫萱对上所有的世家,就算是有九黎的马家也不能保她性命万无一失。

他知道他儿女的大仇马上就能得报,因此这话说得极为斩钉截铁、信心十足;他做为四大世家的家主之一,自然很清楚天下世家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皇帝,都要为之让三分的,区区一个辅国郡主绝对会被世家之力碾成碎末,连尸骨也留不下得;就算晋亲王这次也定会死在世家之手——世家隐忍了许久,此时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候。

晋亲王当街杀了平四丫的儿女,其中包括平四丫的嫡长子、以后平家的家主;如果此时世家还在退缩的话,以后所有的世家都要乖乖的听皇帝的话,不然等着他们的就是今天平家的下场。

此事平四丫看得极为透彻,其它世家家主当然也看得极为通彻;而如晋亲王这样聪明的人会看不透彻吗?但是他依然动手了,包括平四丫在内的所有人,都不认为晋亲王纯粹是在为朱紫萱出口恶气。

紫萱看着平四丫胆气壮得冲天,微微一笑:“人都有一死,平大人何必总要提醒我呢?我能活多久还真得不好说,这个要看老天的意思;但是我能肯定一点,平大人你肯定会死在我前面。”

她说完转头看向晋亲王:“王爷,借刀一用。”她刚刚没有把刀拿过来,现在开口亲自讨了。

听到她这话平家子侄们一脸的不相信——朱紫萱一个弱女子还敢杀人不成?而三大世家的家主都变了脸色,看紫萱喝道:“郡主,臣等有话要说。”

紫萱看也不看他们冷冷回道:“尊卑上下不用我来教你们吧?你们可都是世家,都是诗礼传家的书香门第;上位不问下位不答是其一,还有你们没有长眼睛是不是,没有看到我正忙着嘛。”

她训斥萧停香三人训得理直气壮,就如同在训自家的家仆般,没有给他们留半点脸面。而她正在忙着的事儿,倒也不用她说看到的人都知道:她在忙着准备杀人,而且还是要杀四大世家之一平家的家主。

平四丫倒并不相信紫萱真会杀他,一来紫萱是个女子,看到人杀鸡都会晕过去的女子敢杀人?那可当真是可笑;二来他可是四大世家的家主,不是阿猫阿狗,在其它三大世家家主的面前,就算是皇帝要下旨砍他的头都要三思、都要和其它三大世家家主商议方可。

“辅国郡主,下刀的时候手可不要颤。”平四丫盯着紫萱:“老夫他日定会亲取你项上人头祭我一双儿女,到时绝对不会手软一点,却也不会一刀就斩下你的人头来。”

他怨毒的说着讥讽的话:“拿菜刀的手学男人拿长刀,哈,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晋亲王又躲开了紫萱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有我在,粗活当然要交给我来。”

紫萱看着他的眼睛:“有王爷护我当然是好事儿,但是他们这些疯狗到时怕得还是王爷你,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寻个王爷不在的时候对我下手。”

“我倒不怕,只是和王爷一起久了和王爷一样怕麻烦了。”她回顾平四丫一眼:“这个就交给我吧。”她其实心中真得没有底。

打人和杀人完全是两码事儿,上一世的教育让她从不曾真正想杀过谁:就算是要杀人,也是如芳菲和丁阳,借由皇帝下旨明正典刑——法律嘛,她一直在潜意识是这样想得。

但是现在事情逼到了眼前,晋亲王为她杀了两个人,如果再把平家家主一刀斩了,那天下世家绝不会放过晋亲王;天知道那个皇帝会如何处置,很有可能为了自保而把晋亲王丢出来,以平天下世家的怒火。

她的事情她不想连累到任何人,如果真要有人死在天下世家的怒火之中,那也应该是她不应该是晋亲王。

晋亲王看着她,一双眼睛澄清的很,对紫萱的心思他是一眼就看穿了:“不用说那么多,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做得都是想做得、应该做得;你只要记住,我在便不会让你受半点苦、更不会让你手上染上血。”

萧停香三人听得气往上冲,当下也不理会在那里争着要杀平四丫的人,由司马明和席顺庆上前去扶平四丫:他们到了,自然不能再让人杀了平四丫。

司马明和席顺庆刚到平四丫身边,看也没有看过他们一眼的晋亲王长刀一抖,在司马明和席顺庆的咽喉处一点闪开:如果他要下杀手,现在司马明二人就是死人了。

晋亲王平举着长刀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司马明和席顺庆但那意思很明白:谁要来救平四丫他就杀了谁;活命的机会,他不会给第二次。

司马明和席顺庆都是文官儿,四大世家只有萧家的人会武,因此他们被晋亲王的长刀吓了一跳,冷汗都爬出了鼻尖。

紫萱看到这里没有再说话,退后躲到了晋亲王的身后;她要争着杀平四丫,是不想给晋亲王添太大的麻烦,连累他太深。

如今,萧停香三人摆明要用硬的救平四丫,她再和晋亲王争执就是拖后腿,因而她闭上了嘴巴退后不再让晋亲王分心。

为人着想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得,如眼下她如果坚持为晋亲王着想,就是在害晋亲王而不是在帮他。

萧停香伸手把司马明和席顺庆拉到了身后,看向晋亲王:“王爷,平大人有再大的错也要回明皇上,定罚才能论处。”他想以理服人、据理力争了。

晋亲王看一眼紫萱,意思开口的事情交给你了——他知道紫萱的意思,但是他敢做就敢当;而且也不想紫萱背上什么负累,因而他把紫萱“拖”下水,免得紫萱心中太过意不去而难受。

这当然也是他看得极为清楚,如果世家当真能杀得了他晋亲王,是绝不会放过紫萱的;就算世家杀不了他晋亲王,世家们也不会放过紫萱。

因为世家准备力争之后,总要有个台阶下的:世家人做事,当然要先考虑好他们想要得是什么,最不济的情形下也要得到什么才会动手的;他们,从来不会冲动的。

紫萱倒是没有多想晋亲王为什么要让她开口,反倒是能正面和四大世家对峙让她心里舒服不少:不能她的事情却让晋亲王一人抗起来的。

“萧大人,您这是要和我们讲道理?哦,我忘了告诉你一句早告诉过平家人的话——今儿,我们不打算讲理。”看着萧停香紫萱淡淡的道:“不讲理的意思就是,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萧停香被紫萱的话噎到了,咳了两声:“郡主,臣在和王爷说话。”

紫萱对着萧停香一笑:“哦,那可以。不过我要提醒萧大人一句,今天事情是我说了才算得。”

平四丫冷冷的加了一句:“当然,还有萧大公子,现如今也只听辅国郡主一人的话,这等本事……”

晋亲王冷冷的道:“你的话太多了。”然后他终于看了看萧停香三人:“你们来得正好。”说完长刀就斩向萧停香,倒把萧停香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有想到晋亲王会要杀他。

不只是因为他是四大世家之首的家主,而且晋亲王和他的嫡长子水慕霞是生死至交;因此没有防备之下他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得急急向后退去。

他手中没有兵器,赤手空拳没有防备之下,他当然要先避其锋芒;真要斗起来,他有把握能和晋亲王不分上下的。

晋亲王的招式却并没有用老,在萧停香纵身向后避时他手腕一动,长刀就斩向了平四丫

萧停香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可是为了保住性命再加上他刚刚也被晋亲王突然出手而受惊,因此他没有留余力的向后纵去,此时就算明白过来想去救平四丫也不可能了。

他不敢小看晋亲王的,因为他的功夫很好所以他才全力以赴:而这一点,当然也在晋亲王的算计之中。

382章 永绝后患

萧停香年纪足以做晋亲王的长辈,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却被晋亲王给算计了。

不是他太容易上当,主要是晋亲王对他斩过来的一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凌厉的破空声完全不像是虚招:如果几日前他不曾闯过晋亲王府,如果几日前他父亲不曾拍伤过晋亲王的话,他是绝不会上当的。

只凭他的儿子水慕霞,他也不相信晋亲王会斩他的;可是偏生几日前他们萧家两个老得和晋亲王结了冤,他才会看到那凌厉的一刀时心中非常吃惊,完全当真得全力躲闪。

中计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中计,使得他还没有稳住身形老脸就红了;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在司马明和席顺庆面前中计,让他感到非常的难堪。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三家前来为得就是保平四丫一条性命:倒不是他们对平四丫有什么朋友之义,也不是他们有什么事情非平四丫不可,只因为平四丫是四大世家之一,他们就不能允许晋亲王当街杀了平四丫。

可是现在呢,他的身形向后纵去,司马明和席顺庆更是躲得向后,三个人眼睁睁的看着晋亲王一刀斩向平四丫,这份难堪也让萧停香心里特别的不舒服。

他们可不是来看平四丫被杀得,眼下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还有一点让他心中多少有点安慰,人人都看得出来,晋亲王斩向平四丫的这一刀,比起刚刚对他斩下的差不多,也就难怪他会上当了——虽然此话不能说出来,但他还是忍不住这样想。

平四丫听到晋亲王那句“你话太多了”还想开口得,就是想给紫萱等人一点难堪:打不过他也不能让朱紫萱太得意了。可是他张开嘴巴就看到晋亲王斩向萧停香,当时心中就闪过一个念头:晋亲王疯了。

不然,晋亲王怎么一见四大世家的家主就挥刀相向呢?要知道萧家可不止是世家,不能和平家相提并论,因为萧家有一个太后在呢。

不管是为了什么,晋亲王哪怕是有一点理智在、有那么一点脑子,也不可能对萧停香动刀子得;就算晋亲王是皇族又如何,萧停香还是皇帝的亲舅父呢。

但是,他马上发现他想错了,晋亲王要杀得人根本不是萧停香,当然更加没有疯掉:晋亲王要杀得人始终是他平四丫。至少眼下是这样的,晋亲王斩向萧停香的那一刀只是幌子,目的只是想让萧停香躲开,来不及救他而已。

那刀光匹练般卷向他,白茫茫的刀光在这一刻耀得他眼睛几乎生不开。他在心中骂了萧停香一句“傻蛋”,因为萧停香居然如此怕死,在晋亲王挥刀的时候后退岂不是意味着世家的让步?

这个萧停香,他早认为不能成为四大世家之首的,可惜萧家有太后在谁又敢当面反对呢?只不过现在他很后悔当初没有反对以萧家为首的事情,不然此时他还有一线生机。

只不过他此时纷乱的思绪完全没有想到,当初他是很中意那个四大世家之首的位子,如果他当年取萧家而代之,那么此时来救他的依然还是眼前的三个人,事情根本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刀光奔到平四丫面前时,他终于明白晋亲王那句“话多”是什么意思:那意思就是他应该上路,可以永远闭上嘴巴了。

萧停香在此时也只能大叫:“刀下留人——”虽然可能于事无补,但是他还是叫了出来,总要试一试的;希望晋亲王可以给他们三大世家几分面子,不必和他们三大世家当真撕破脸。

司马明和席顺庆也没有想到晋亲王见了他们没有给他们好脸子也就罢了,还没有说一句话且还没有容他们见礼,就开始动刀子了。

在看到晋亲王斩向萧停香时,他们两个在心中闪过的想法只有一个:后悔啊。至于萧停香会不会死他们并不在意,也用不着他们在意;相反,如果萧停香当真死在晋亲王的刀下才好呢。

只要萧停香死了,太后的态度就不会暖昧不明,定会助他们世家一臂之力的。

他们后悔的是,如果晋亲王连萧停香都敢杀,又岂会放过他们两个人去?在眼前的人中,又有哪一个能阻止得了晋亲王?没有,一个也没有,他们只有等死的份儿。

说起来也只能怪他们太过自大,就没有想过晋亲王会杀他们,没有带几个人、更没有带什么高手之类的,就急匆匆的前来;不然此时至少会有人护着他们离开,不用在这里等死啊。

纷乱的想法刚在脑中浮现在,他们就看到那刀光转向了平四丫,两个人霎间明白过来大叫:“王爷,刀下留人啊——”

他们的“留人”和萧停香的一声“王爷”同时响起,却是一样的无力;并不是不响亮但就是让人听出极大的无力感来。

因为他们知道已经来不及了,那刀太快了。

平四丫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身子微微的向左倾了倾,就算倾得再多也不会避得开晋亲王的刀;他如此做也不过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中,本能的做出逃命的举止来。

可是奇迹出现了,伴着他们的叫声,晋亲王的刀子停在了平四丫的脖子上,刀刃就贴在平四丫的皮肤上,有血丝渗了出来;但,晋亲王真得住手了。

平四丫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看向晋亲王并没有马上开口。他没有开口求饶,没有半点要服低做小的意思,只是瞪着晋亲王满眼都是仇恨以及恼怒。

他的样子让萧停香三人多少还是满意的,他们可不想看到平四丫当着京城百姓的面儿,对晋亲王跪地苦苦求饶:那样,会丢尽世家的脸面。

萧停香惊疑不定的稳住身形:“王爷,有什么事情好说,平四丫真得有罪也要明正典刑,使得天下人皆知,才能使人以此为诫。”他的话客气了很多,不敢再有用道理压得晋亲王收手的念头。

他如今算是明白,道理再大晋亲王也不会理睬的。平日里晋亲王要做得事情,何时又曾给人说过道理了?他向来不爱多话,也不爱听人罗嗦的;虽然往日他不曾杀人,但现在晋亲王摆明就是要杀人,他想以道理说服其放手是绝无可能。

刚刚是他想左了,只希望现在不晚还能让晋亲王真的放过平四丫;只是他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因为他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就来自于晋亲王和平四丫,可偏又说不出哪里有怪异。

司马明和席顺庆大大的吐了一口气,至少他们的脸面保住了:晋亲王最终还是收手,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儿把平四丫杀了。

平四丫看上去吓得不轻:脸色发白、汗湿透衣衫;现在连眼睛都闭上,好像是在镇静自己。其实他这个样子并不奇怪,换成是谁九死一生后都会如此的。

他不敢用力的喘气,呼吸倒是听不出异常来,那是因为刀刃就横在他的脖子上,只要稍用力使得脖子起伏有点大,就会让他脖子上的伤口加深。

“王爷就为了我们父子三人答得那句话而大开杀戒?”好像平静下来了,平四丫终于开了口,依然没有求饶也没有认错,反而问一句现在看来不重要、众人都想明白了的话。

他好像现在才懂晋亲王何以刚刚问他们会不会放过辅国郡主。

脸上的神色,让人一看就知道平四丫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说谎话的;反正事后他是绝不会放过朱紫萱,但也不必为一句话惹恼亲王,把性命留在护国夫人府门前啊。

此时他在死亡面前忘了他是世家,刚刚他们一家三口会那么斩钉截铁,就是因为世家的骄傲不容他们说谎话——那就相当于对朱紫萱低头,就相当于承认怕了朱紫萱;他们岂能做那么丢人的事情。

晋亲王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会问,”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感情,平静而冰冷:“因为,我向来最怕麻烦的。”

平四丫的眼睛猛得收缩,因为听明白了晋亲王话中的意思,换一句话就是他要永绝后患。但是,如此做的后果晋亲王不在乎吗?

“王爷,你要替朱紫萱永绝后患的话,能杀得尽天下的世家吗?”平四丫瞪得眼角都要裂开了。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听到的答覆;何况晋亲王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更见他对世家的蔑视。

当然他如果真得不想听,实在是不必问出来得。

平四丫问完之后也不想晋亲王答他:“朱紫萱,你想永绝后患是不可能的,你早该一死以谢天下;你做为了一个妇人早就罪大恶极死不足惜了,难道你不知道你活着让你的前夫蒙羞,牵累到你的朋友……”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晋亲王住手就是想听他问一句“为什么”,而不想听他多罗嗦,因而没有打算给他太多的时间。

晋亲王抬起了眼睛来,他看着的人还是萧停香,然后手上用力刀子割向平四丫的咽喉;他的手依然很稳,目光也没有点丁的变化,看着萧停香轻轻用力就打算把平四丫杀掉。

就在晋亲王看过来的霎间,萧停香忽然就有种平四丫死定了的感觉;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刚刚晋亲王停手时,心中会生出奇异的感觉了。

383章 那又如何

萧停香心知自己无法救下平四丫,因而他轻轻的合上眼睛,不想看到平四丫血溅当场的样子;出于兔死狐悲也罢,还是出于物伤其类也好,反正他就是不想看到平四丫死在他的眼前。

司马明转过脸去,席顺庆倒是直直看着晋亲王,眼睛一眨都不眨:他要看着平四丫死,要看清楚晋亲王是如何杀死平四丫的;以后,席顺庆在晋亲王要死的时候,他同样也会睁大眼睛看着。

晋亲王的刀刃压进了平四丫的肌肤,一线血自刀刃上出现,都不必一个呼吸平四丫就会死在当场。

平四丫的手臂忽然动了,他的右手带着短光刺向晋亲王的肋骨

谁也不曾想到平四丫会反抗,因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怎么可能会在孔武有力的晋亲王手下,生出一星半点的反抗之力来?就算是君子有六艺,但是六艺和晋亲王一身的武功相比,差得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但是平四丫偏就是动了手,而且还随身带着兵刃,一出手就是杀招,显然也是想一招之间取晋亲王的性命。

那短光虽然不长但是极亮,带着让人凉入心底的寒意,直直的刺向晋亲王;同时,平四丫的左臂也撩向了晋亲王的长刀,他的身体也向后仰: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绝不是读书人能做到的,更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胖子的身上。

没有人知道平四丫会武,就连萧停香也不知道,更不用说晋亲王了;所以平四丫躲开了晋亲王的长刀,可是晋亲王根本没有防备之下,哪里能躲得开平四丫手中的短刃?

平四丫的短刃刺穿了晋亲王的长袍,再刺穿了夹袍与中衣;平四丫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剑尖抵住晋亲王皮肤时,晋亲王皮肤一紧所带来的轻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知道,他得手了。

他的女儿死了,虽然他心痛且伤心但并没有想过要和晋亲王鱼死网破;就连他的儿子死了,他也没有想过要和晋亲王同归于尽:儿女没有了可以再生,且他平四丫的儿女很多,嫡子也不是只有平知寿一人。

但是,晋亲王却把他的丑事说了出来,使得平家声名扫地,就算他能得救又如何?他平四丫完了,平氏一族的长辈们绝不会放过他:和儿媳通奸啊,他也无脸再面对家族中的任何一人。

平家,在他的手中要从四大世家除名,自此之后世上只有三大世家了;这个仇,他却不能不报。

因而他忍着、他尽全身的力气忍着,就为等到这个一击必中的时刻,就为等到可以手刃仇人,为自己、为平家、为自己的一双儿女报仇血恨。

在晋亲王第一次斩向他时,他就想动手的,好在他没有太过着急沉住了气,否则只要早动手一点点,也会被晋亲王发觉;只要被晋亲王知道他身负剑术,他想要报仇就绝不可能了。

而且,他不止是想杀掉晋亲王,他的左手挡开了晋亲王的长刀后,手中的短剑就准备脱手掷出:他岂能让朱紫萱还活着?

他,等到了;因此他就要刺中晋亲王看着晋亲王眼在他面前,也准备着把挡住晋亲王长刀的短剑掷向朱紫萱:这就是他为什么刺的是晋亲王的肋而不是他的心脏——他不想让晋亲王死得太过痛快,他要让晋亲王亲看看着朱紫萱倒在地上。

晋亲王就是要帮朱紫萱才会对他平家下杀手的,所以没有比让晋亲王看着朱紫萱痛苦的先他死去,然后再让晋亲王带着伤心与绝望去死更好的了。

平四丫的唇边出现了笑意,狰狞吓人的笑,他知道接下来晋亲王的血会喷到他脸上;他不打算躲,他很想尝尝晋亲王的血是什么味道。

“当当”两声响,有火光四溅,让人们不得不闭了眼睛。

萧停香惊讶的睁开了眼睛,想知道是谁救下了平四丫,因为那“当当”声兵刃相交发出的;然后,他看到的是平四丫双手执着短剑和晋亲王、还有碧珠对峙。

平四丫右手的短剑被碧珠挑了起来,而左手的短剑架住了晋亲王的长刀。

“你怎么会知道?”平四丫看着晋亲王满脸的绝望,这句话几乎是他吼出来得。

在他的短剑就要刺伤晋亲王时,碧珠的长剑无声无息的出现,挑开了他的短剑,也撕开了晋亲王的衣袍——他知道,晋亲王只有早知道他是会剑术的,才能让碧珠挡下他的剑。

晋亲王没有回刀自救,长刀被平四丫的短剑架住后也没有变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断你女儿胳膊时,墨会元就发现你的剑术很高明。”

“平常人,哪里有可能一剑就斩下人的一条胳膊来?而且还正正好的切在你要切的地方。”紫萱探出头来:“只是,我们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儿女死在你的眼前,你依然还能忍得住不出手。”

萧停香的眼睛眯了起来,司马明吃惊的瞪大眼睛,席顺庆的眉头微皱:三个人对平四丫极为不满。

平四丫闻言也不答话,身子向后仰倒的同时,左手的短剑向紫萱掷了过去;如果紫萱不露头,他还真得无法伤到她。

晋亲王手中的长刀却早一步松开,然后寒光一现掷向紫萱的短剑被他用一柄刀拦了下来;这柄刀,才是晋亲王的刀。

碧珠的长剑如同毒蛇一样缠着平四丫短剑爬上去,在他的手腕处狠狠的咬了一口;不过平四丫好像早料到了,他的手腕轻动就挣脱了碧珠的长剑,短剑还是认准了晋亲王——不理会他自己的生死,脱手就把短剑当成暗器打向晋亲王的心脏。

平四丫自知难逃一死,就算是能活下来,他又有什么脸面活下去呢?因而他的目的就是要杀掉晋亲王和紫萱,至少也要杀死一个他才能瞑目。

晋亲王没有理会那把掷向自己的短剑,他手中的刀向平四丫斩了下去,一刀就让平四丫的头离开了身躯。

看到晋亲王不惜一死也要杀他,让平四丫在心里笑了;可是他的笑没有浮现在脸上,就死了。

平四丫死死得极为不甘心、极为恼恨:在他死的一霎间看到他打出去的短剑,被碧珠再一次挑飞;因而,他心底的笑意全部消散了。

不管平四丫身为四大世家的家主时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有多么的坏,他的血依然是红得。

红色的血在就萧停香三人的面前绽开成一朵妖艳的血花,他们无人能阻止晋亲王动手;不论是他们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威胁,都无法让晋亲王改变要杀平四丫的心。

晋亲王收刀轻松的避开了平四丫脖子间喷出的血,对平四丫说了最后一句话:“平家,除名了。”

平四丫还以为晋亲王依然在意世家的力量,否则不会在萧停香等人大喊留人时会停下手来;直到他死的时候他才明白,世家两个字在晋亲王的眼中什么也不是,连屁都不是。

看到平四丫软倒在地上的尸首,席顺庆合了合眼,再睁开时依然是怒不可遏:“王爷,平大人他是朝廷重臣,他是平家的家主”

晋亲王吹了吹刀身,看着那些血滴落在地上,刀身光亮如新露出很满意的神色来,淡淡的答道:“那又如何?”

紫萱从来不知道晋亲王能够如此霸气,只是以为他不喜欢多话、为人冰冷些;在面对四大世家时,她才发现京城之中的人们惧晋亲王是有道理的。

这样的一位行事如此自我的王爷,要杀四大世家之人都杀得如此轻描淡写,完全不当成一回事儿,还有什么人不怕他?好在,晋亲王并不是一个好杀之人,至今为止死在他手上的,也唯有平家三人而已。

她第一次有祟拜的念头,这样的男人才当得起人中之龙四个字。

晋亲王杀了平四丫,还当着三大世家家主的面儿,就是狠狠的扇了天下世家人的脸,尤其是三大世家的脸。

平四丫的尸首在地上渐渐冰凉,四周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立在平四丫身边的晋亲王白衣胜雪,就算是衣袍破掉了也掩不住他浑身上下的英气。

看一眼三大世家,晋亲王没有收回刀:“或者说,你们想做什么?”这句话是在逼三大世家的家主表态——平四丫死了,你们是不是想为他报仇?

平家三口死,就是因为他们答了晋亲王的一句话;如今晋亲王淡淡的一句话,不过十个字的一句,却如同大山一样兜头压向三大世家的家主。

萧停香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晋亲王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司马明和席顺庆退了好几步立在萧停香的身后,看着晋亲王也不知道答什么为好:为平四丫报仇?他们丝毫不怀疑晋亲王马上为了免得日后麻烦,会对他们举起屠刀来。

杀了一个世家的家主,和杀几个世家的家主有什么区别吗?

但是他们也不能说不为平四丫报仇,或是不过问平家的事情了;因为世家两个字,这关系着他们三家的根本利益,容不得他们退缩。

晋亲王笑了笑,很突然的笑了:“你们是不是两难,那要不要本王来代你们做个选择?”

冷风吹过,不只是吹起了晋亲王的衣衫,也吹起了地上平家三口人的衣衫;还有,三大世家家主的衣衫:今天的天儿,可真得有些冷。

紫萱却在心中莫名的想到一件事:快过年了呢。

384章 兔未死

萧停香三人不想晋亲王代他们作答,三人互相看了看都认为此时应该三十六计走为上;不能答得问题不答好了,而且平四丫已经死了,他们再和晋亲王对峙也没有什么用:难不成真得和晋亲王刀对刀、兵对兵的打起来吗?

如果真那么做,他们三大世家的人就是在找死。眼下也十分的不利,杀死一个平四丫也就罢了,如果他们三家再有一家折在这里,才当真是扫了天下世家的威风;从此之后,还有有哪一个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之人。

萧停香也不答话,对着晋亲王拱拱手转身就走;连场面话也免了,省得被人捉到话柄不放,当真把他们四大世家的家主都留在护国夫人府门前。

司马明和席顺庆虽然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同样一拱手就要随萧停香离开。要算帐也不急在这一时,到时候见了皇上再同晋亲王理论就是。

他们就不相信晋亲王会当着皇帝的面儿对他们动刀动枪的。

晋亲王却开口了:“三位大人,要杀平四丫早在你们来之前有的时间,而我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

司马明的额头青筋跳了跳,这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我杀平四丫是杀给你们三个看得,这不是拿他们当猴子嘛——杀鸡儆猴啊。

他猛得转回身去:“王爷……”

席顺庆拉了他一把却没有说话,不得已萧停香只能开口:“臣不明白王爷的话,而平四丫的事情自有皇上明断。”

晋亲王森然的一笑:“你们,好自为之。如果再有人来打扰辅国郡主……”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意思非常明白了。

萧停香三人脸色更黑了,但他们真得不能再多话,齐齐拱手就要走。

忽然看到几匹马奔过来:“接驾,接驾皇上御驾亲至”

皇上来了?司马明和席顺庆马上对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晋亲王;如果皇帝不是对他们四大世家很“关爱”,绝不可能如此及时的赶到。

紫萱等人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们是无可无不可,事情已经做下就没有怕那一说。

皇帝显然气得不轻,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的人,虎虎生风的自众人面前走过直接进了护国夫人府;当然,他看到了破损的狮子及大门,还有那块他手书的匾。

以晋亲王为首,紫萱和碧珠等人相随鱼贯进入护国夫人府,再次拜倒在大厅上对皇帝三跪九叩。

皇帝却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是不是当朕已经死了?”这话就真得重了,于是紫萱等人不得不再次跪倒在地上。

紫萱对此很不满,首先是这次见皇帝什么话还没有说就跪了三次,其实就是对皇帝的话极不快;皇帝摆明是要对付世家的,可是像他那样温吞的来,到他死了、他儿子、他孙子上位也不见得能把世家打回原形去。

当然,世家会不会被皇帝所灭她不关心,可是晋亲王和水慕霞明显在帮皇帝除世家,不然晋亲王怎么可能知道平家那等隐秘的事情?

皇帝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四大世家最好人死绝,如今平四丫死了,平家的名声也坏了,不正中皇帝的下怀?可是他却要兴师问罪,为得就是安抚天下的世家。

今天晋亲王不杀平家的人,那以后也少不了和世家翻脸相向,到时候一样会引来世家的极大不满;看现在皇帝的样子,到时候倒自然还是会把为他做事的人抛出去,以平世家之愤。

这个皇帝,真不是东西。

紫萱对皇帝还真得没有什么敬意,什么君君臣臣那一套她更是没有认同过;因而在心里骂皇帝两句那是很正常的。

她当然也不能让皇帝发作晋亲王,因此她叩头行礼准备开口,却被晋亲王拦下了。紫萱忽然发现,晋亲王好像对她很了解,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阻止她要去做某事。

皇帝见无人答话,气呼呼的拿起茶盏来却又狠狠的放回桌子:“说,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不得不问出来。

不过厅上已经没有闲杂人等,太监已经示意应该出去的人都出去。

晋亲王淡淡的道:“平家的人攻打护国夫人府,臣依律斩之。”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交待了,就好像他做得事情是很天经地义的。

司马明叩头:“平大人是朝中重臣,有什么罪过也要皇上明发旨意才能够明正典刑。”

晋亲王看他一眼:“是不是要等到你们攻打皇宫了,我这个亲王还要把你们都捉到皇上面前请旨再杀人?”

他对着皇帝行礼:“杀了就是杀了,人就是我杀得,臣并不认为杀错了;如果皇上要降罪,臣自然领旨。”他说完又看向司马明:“今天臣会杀平四丫,他日有人再对皇上存有不敬、不臣之心,臣一样还会举刀杀之。”

这话听得司马明等人不止是心头火起,心中更是一凛:晋亲王在皇帝面前明说了,以后他们如果再犯了他的忌讳,杀人的时候他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席顺庆和司马明对视一眼,心中都清楚晋亲王定要除去了,不然他们世家真要大难临头;反正看皇帝的样子,只要再多加些压力定不会回护晋亲王的。

晋亲王说完施礼:“臣衣衫破了,又是一身的血腥之气不便伴驾;臣等告退。”他带着紫萱等人再施一次礼,就要甩袖子走人。

他是真得生气了。

宫中无人情味,他当然知道;皇帝贵为九五之尊,他也不指望皇帝能记住他几次的相救之情;可是多年来他也算为皇帝出生入死、殚精竭虑了,但是皇帝又是如何对他得?

他的母妃的确不应该存了那等心思,但是他这些年来对皇帝还不够忠心耿耿?皇帝当初登基之时,如果不是他在寝宫外夜夜亲守,皇帝他敢合上眼睛睡吗?他又有多少个机会可以把皇帝除掉,他却一心一意的守卫在皇帝的身边,眼都不曾合过一下。

况且他自断一臂,为得就是取信于皇帝,也为了绝自己母妃的心;后来他甚至不惜把遗诏付之一炬,可是皇帝却依然同他离心离德:就为了不曾得到那份遗诏——皇帝有没有想过,他怎么会把遗诏双手奉上。

那等于是把他母妃的性命双手奉上啊。好吧,这些和眼前的事情无关;但是世家之祸已经几代了?自他父皇开始就想除去世家,归政完全于皇帝,但是直到皇帝也没有成功。

就算很危险,就算要面对天下的世家,他晋亲王面对皇帝的托付皱过眉吗?如今,世家稍一施压力,天下世家还不曾送上奏折来,皇帝就已经大怒。

想要除世家,还要安抚得好世家:这两件事情是根本不可能同时做到的,因为除去世家就要动世家的根本利益,翻脸是迟早的事情。

晋亲王对皇帝失望,完完全全的失望;他对皇帝也真得生气了,因为他并不想成为一只替罪羊。

他恼了皇帝并不介意皇帝知道,他就是要让皇帝知道。

紫萱为晋亲王捏了一把汗,这里倒底是上唐的京城,晋亲王惹怒了皇帝的话后果堪忧啊。

晋亲王行事绝不拖泥带水,说告退也不等皇帝答应不答应,起身就走;看得萧停香三人张大了嘴巴:呃,他们原来还真得看错了晋亲王——就算是皇帝,晋亲王也不买帐啊。

皇帝看到晋亲王要走,目光微一变:“你们退下,朕和晋王有话要说。”

萧停香等人就算是有一肚子的话,可是他们没有晋亲王那样的胆色,在此时敢对皇帝说“不”;他们行礼后退出了大厅。

厅上只有皇帝和晋亲王两个人。

皇帝看着一脸冰冷的晋亲王终于收起怒色长叹一声:“皇叔,你做事太急了些。”要让他这个皇帝面对天下世家的怒火,这份压力让他极为不安。

晋亲王直视他:“父皇不急,所以先帝依然要继续和世家纠缠;而先帝也不急,如今皇上依然为世家所苦恼。”

“可是皇叔也太急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让朕背上骂名,而且还有可能引起战乱……”皇帝想得更深更远,他的担心并不是不存在的。

晋亲王打断了皇帝的话:“皇上,鱼与熊掌不可兼而得之。臣断了一臂,没有要他平家一门来偿已经算是便宜了他们;而且人已经杀了,皇上如果真要平世家之怒降罪于臣的话,臣绝无怨言。”

他说到这里挺了挺身子:“只要皇上一道旨意,臣的项上人头皇上尽管拿去。”他说完再次行礼:“请恕臣无礼,臣告退。”

皇帝被他几句噎得直瞪眼,看到晋亲王头也不回的走向厅门,他合了合眼:“小叔叔,你难道真要舍朕不顾?”曾经他没有登基的时候,与刚登基之时,他私下称晋亲王的就是小叔叔。

晋亲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皇上,小叔叔从来没有变,可是您还真得放心让小叔叔守在龙榻旁吗?”

是时候让皇帝做出选择来了——要么信他这个小叔叔,要么叔侄直接反目成仇。就算要兔死狗烹,但是现在兔子还没有死。

385章 不敢拿的好处

皇帝忽然坐下把茶盏扫到了地上:“小叔叔,你分明有很多的理由可以说,你分明可以为自己辩驳的,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让朕……”

晋亲王回过头来:“皇上,你不是都知道吗,还用得着臣再说?何况,不管有多少的理由支持臣杀人,那都要看皇上你信不信了;皇上你信,不必臣多嘴——不止是皇上你知道,护国夫人府门前的事情,那三个世家的家主不知道?”

“如果皇上不相信,臣又说来何益,不如不说省些口水。”他看着皇帝:“不是臣不说,全在于皇上想如何处置此事。”

皇帝瞪着晋亲王半晌没有说话,他实在没有想到晋亲王忽然和他闹起脾气来;但是他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了下来,不再担心晋亲王会有二心了。

晋亲王看皇帝不说话淡淡的道:“人,臣已经杀了。”理由也好、借口也罢,全在于皇帝的心意。

皇帝合上了眼睛,他是想除去四大世家却没有想如此快的和世家翻脸相向。

护国夫人府内的景致不错,当然要看和谁的府邸来比;和一般的大臣相比,自然是景色胜出不少,但却不能和四大世家的府邸相比的。

紫萱和碧珠离开大厅步下回廊静立,就是要回避厅里的说话声,免得人家说她和碧珠在偷听;而萧停香三人也步下了回廊在右侧立定,因为他们不想立在紫萱的下首。

“听说郡主前几日发了好大的脾气,在京城之中把赌坊酒楼闹得鸡犬不宁,如此扰民……”席顺庆倒底还是旧恨难消,开口向紫萱问起了罪来。

紫萱看他一眼:“扰民不敢。如果席大人不服,一会儿大可以回明皇上详查。”

席顺庆马上禁了声,有些事情是经不起详查;不过他岂能这样放过紫萱,眼珠一转:“郡主,不知道萧大公子的伤势如何了?”

萧停香闻言轻轻的“哼”了一声,对席顺庆生出不满来,因为此事多少也算是扫他的脸面,是他不想当众提起的事情。

司马明看一眼萧停香,再看向紫萱道:“我们两家择日就要为小女和萧大公子成亲,到时候要请席大人来喝杯喜酒。”

紫萱看他们一眼:“萧大人真关心儿子就去晋亲王府看一看,至于其它人还是省些心思的好;”她拂了拂衣裙:“平家的教训还不足以成为警示嘛。”

司马明闻言大怒:“你在威胁我们?”

紫萱看向司马明:“你在对本郡主不敬?”

司马明冷冷哼了一声:“敬是要旁人打心底里敬出来,而不是向人要来得;想要人人敬三分,那也要有让人礼敬的本事在——郡主,人贵在自知啊;你以后还是少对人提敬不敬的事情。”

紫萱看向他:“司马大人父母去得早吧?”

司马明心中有些诧异,不知道紫萱怎么会提起他的父母来;的确,他的父亲去得早,但是母亲尚在,不能算去得早。

紫萱话说完也没有给他时间去细想,抬腿迈步一掌甩了过去,落在司马明的脸上:“本郡主代你父母教教你规矩。”

司马明挨了一记耳光有些不相信,他先是茫然的看了看席顺庆和萧停香,然后再看向紫萱终于低吼了出来:“你……”

“我打都打了,司马大人实在不必再问我敢打你吗?”紫萱二话不说又是一掌甩过去:“我再打一掌司马大人就会相信本郡主要教训你不是说着玩儿的;打你也是为你好,教教你什么是尊卑上下,免得人前失礼被人笑掉大牙。”

司马明没有料到紫莹萱还敢再打他,怒自心底起恶向胆边生,他对紫萱扬起了手来。

紫萱看着他:“你打,你敢吗?不要忘了,皇上可在我府上。”

司马明盯着紫萱手臂抖了几下眼看就要落下,却被席顺庆给拉住了:“司马兄,何必同个妇人置气?”

紫萱抬脚就踢向席顺庆:“你说得什么?”

席顺庆怒而回头,却正迎上碧珠的耳光。碧珠的手劲当然和紫萱不同,挨这一掌就让席顺庆的牙齿有些松动。

紫萱和碧珠微微抬高下巴:“郡主教训你们是看得起你们,还不跪下谢恩?”

席顺庆和司马明原本以为有晋亲王撑腰,朱紫萱才会那么的猖狂,如今晋亲王不在,他们想要挤兑几句,朱紫萱也就只有听着的份儿。

他们却没有料到无根无基的朱紫萱对他们半分容忍也没有,一句话不投机便大打出手;两个人都有些后悔,实在是高看了朱紫萱,对一个商人女来说她懂得什么叫得失利害,懂什么叫做权衡轻重吗?

对上这样一个什么也不讲究,只要言语不和就敢动手的粗鲁郡主,他们实在是自找苦头吃。

司马明拉住了席顺庆,两个人盯着紫萱和碧珠:“你们不要太过份了。”

“我们就是要过份,你们又待怎样?”紫萱微笑:“前几天的赌坊啊、酒楼什么的只是小意思;这两天我们得空,又到年根儿正想添衣服,要去成衣铺子、金银宝石铺子、还有布庄什么的去瞧瞧。”

她数手指:“哟,这些生意还真是不少呢,姨母,我们怕是要忙个几天才能走动过来。”

司马明二人当然听得懂,怒火就要按捺不住时,萧停香转过头来看一眼紫萱:“好了,我们是在候旨。”他不希望今天再和朱紫萱有什么冲突,眼下有些事情要从长计议才成,不是三两句占个上风就可以的。

看到席顺庆二人脸上的神色,他知道他们两人并不服气,但是他懒得再多说,只要他们能够住嘴就成:还有什么比现在厅上皇帝和晋亲王的对话更重要?那可是关系着他萧家的以后,关系着萧家所有的后代子孙的富贵。

因此,他暂时没有心思去琢磨紫萱的事情,反而把心思全放到厅中的谈话上:皇上会如何处置晋亲王呢;嗯,是禁足在晋亲王府内,还是送到外地去建府令其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反正,只要皇帝肯处置晋亲王,那事情便不大且对他们极为有利,借此机会他们正可以争一争;到时候,朱紫萱的生死当然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需要考虑的也不过是九黎那边罢了。

他原本对朱紫萱的不满,只是在于她是个再嫁妇,岂能配得上他的长子?但是就像太后和太皇太后看到的那样,他也很清楚娶了朱紫萱就等于和九黎的马家联手,就等于能得到边关十万将士的心。

他不是不动心的,只是这样明显的好处他们萧家不敢拿、不能拿;再加朱紫萱的名声实在是太坏,因而他们萧家算是忍痛割爱。

太后和太皇太后当然不愿意让晋亲王迎娶朱紫萱:开玩笑啊,这么能干的亲王有个外援还能了得?只是,他有点不解,就算晋亲王有遗诏在手,可是也不能做什么的吧?皇帝的龙椅已经坐稳。

再说,真要忌惮晋亲王为什么不把他杀了?现在当然是不好下手了,但是从前在宫中要除掉晋亲王有得是法子吧?人死了,就算是有十道遗诏又有什么用。

但是太后和他是一母同胞却也没有对他解释过,宁肯以朱紫萱是再嫁妇为名,费偌大的力气不同意晋亲王迎娶其为妻,也不肯当真对晋亲王出手。

晋亲王,倒底有什么能让太后和皇帝如此的忌惮?这一直是萧停香和萧老爷子想知道的,尤其是在今天他更想知道。

因为,他生怕今天皇帝对晋亲王的问罪再有变故——应该不会有吧?皇帝应该很清楚天下的大势,如果此时如此强硬的待平家,当真会引来大乱子的。

萧停香看一眼大厅,那里没有传出任何的声响来,却让他的心更加的不安宁;回头看一眼朱紫萱,忍不住想到自己的儿子、晋亲王还有钱国公。

钱国公不是那块料,皇帝太后又和太皇太后不和,因而太皇太后为了保钱天佑的一世荣华富贵,绝对不会允他娶朱紫萱这块烫手的山芋:尤其是,钱天佑如今还有一个九黎王的名头。

太皇太后的岁数不小了,她保不了钱家一生一世;因而只能让钱天佑富贵无双,却不想他沾染权势二字:不得不说,于钱天佑来说这是极为明智的做法,看在钱天佑其母、其外祖母先皇后的份儿上,只要他一点不沾权皇帝自然会厚待于他。

至少,表面要如此。

其实,原本太后的意思,是想让钱天佑迎娶萧家女儿为妻的,只是不想被太皇太后抢先了一步同席家议亲罢了。

他胡思乱想着回过头去看一眼朱紫萱:商人家出身目光短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绝对想不到的;顶多就是以为他们这些人看不起她的出身——哪里知道,其实他们这些人最想做得是她把抢到手心里。

不然丁家老狐狸为什么会在马家来过上唐后看上她?后来他留不住人宁可毁掉她——说起来他们当时没有对朱紫萱留意,才会让丁家老狐狸得手,使朱紫萱成为炙手可烫、谁都想要却又不敢说想要,宁肯毁掉她也不能容她落到对头手中的一个人。

想到丁老将军,他心中生出一股烦燥来:他,极为不喜欢那只老狐狸。

“皇上有旨,宣两位郡主和三位大人见驾。”太监的公鸭嗓子响起来,把萧停香吓了一跳。

紫萱不想和萧停香直接的冲突,千不看万不看也要看在水慕霞的份儿上;因而听到萧停香斥司马明二人后,她和碧珠便没有开口。

听到皇上传召,萧停香知道现在才是要见真章的时候,和司马明两位交换眼神:今天,定要让晋亲王付出代价

386章 商量着办

萧停香三个人听到太监的传召,想也不想抬腿就要走:上朝之时有几人不会给他们让路?习惯成自然是其一,其二就是他们心中就没有把紫萱和碧珠当成郡主看待。

不过萧停香走了一步忽然停下来侧了侧身子,他倒是想了起来,那两个他瞧之不起的女子在表面上身份可是尊贵过他得。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时候,紫萱开口:“大人们还是不要太急,记住尊卑二字——你们,要随在我们身后。”她侧身让碧珠先行,碧珠却推着她一起步上台阶。

司马明和席顺庆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他们因为被掌掴心中有气,自然不想相让紫萱二人;但是当真入厅之时,在皇帝面前他们不会乱了规矩,自然会让紫萱二人先入厅:可是紫萱却偏生一步也等不得。

再瞧不起紫萱和碧珠,但是两个人是皇帝明旨所封的郡主,他们两个人也只能忍气退开一步,让紫萱和碧珠过去。

萧停香知道紫萱是故意的,但是于礼没有不和也就闭上嘴巴没有说话;上次在晋亲王府只是以为儿子死了,他才会失态;如今却是很能沉得气。

但不表示他会因为儿子生还而放过紫萱,此女他的儿子娶不得,他们萧家娶不得也就只能毁掉:当然,要做得让马家找不到把柄才可以。

紫萱和碧珠大摇大摆的在前面缓步而行,萧停香三人只能尾随其后,心中当然是有一份憋屈的。

司马明和席顺庆也不是省油的灯,就算被掌掴后处在愤怒之中,脑子也同样在飞快的转动着:此时就让朱紫萱张狂又如何?只要一会儿敦促皇帝降罪于晋亲王,看朱紫萱要怎么办。

厅上的皇帝的脸色极为不好看,紫萱只一眼就看出青色来,当下担心的看向晋亲王;其实不看也能知道晋亲王脸上的神色,除了冰冷外还能有什么?

紫萱的心当即一沉,一面叩拜皇帝一面想着对策,绝对不能让皇帝责罚晋亲王;只是,她是不可能让皇帝改变心意的,那说不得只能走那一步——只是便宜了丁家老狐狸。

好在风水轮流转,只要丁家在她就有报仇的一天;眼下当然要以救晋亲王为主。

和紫萱碧珠沉重的心情不同,萧停香三人看到皇帝的脸色心中却是极为高兴的,看起来不需要他们多加多少话,晋亲王就会被削了王位。

见过礼后,紫萱等人分左右立好,她自然是立到了晋亲王的身侧:皇帝没有赐座,且晋亲王在立着,他们这些人当然也就没有坐下的份儿。

晋亲王看紫萱一眼,目光里是安抚让她尽管放心的意思;可是看皇帝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让紫萱怎么放得下心来?

皇帝没有开口,他就是让紫萱等人起身也只是摆了摆手;紫萱几人等了半晌,皇帝还是青着一张脸坐在那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但,紫萱等人可是他召进来的,没有事儿叫他们进来和他大眼瞪小眼吗?紫萱悄悄看一眼皇帝,想着要不要开口为晋亲王说几句话:她犹豫的是,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啊,生怕说错了什么再给晋亲王招祸。

是等一会儿开口还是现在开口呢?她急得手心里出了汗——晋亲王你开口说句什么,给个暗示啥得也成啊;要不皇帝你就说话,现在天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司马明等不及开口了,相比席顺庆和萧停香而言,他是最为沉不住气的一个:“皇上,平家三口当街被杀一事……”世家的脸是不能允许任何人打得。

皇帝“哼”了一声,使得司马明不敢再说下去,但是萧停香三人都抬头看皇帝,心里在猜测皇帝是不是为难如何处置晋亲王:其实皇帝根本不用为难,他们做为臣子在此事上很乐意为皇帝分忧的。

晋亲王神色不变,还是冷着一脸立在那里,连看萧停香三人都懒得看。

只看晋亲王的样子,紫萱总是感觉他很有把握倒霉的那个人不是他,可看皇帝的样子却又不像;见司马明开了腔却一样没有引得皇帝开口,紫萱咬牙就要挺身而出。

晋亲王却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开口。

不过紫萱往前踏了一步,不但是皇帝看到了,萧停香等人也看到了;皇帝的目光移过来的时候,萧停香便已经开口:“郡主有话要说?”

紫萱看着自己迈出来的脚,干脆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对皇帝行礼:“臣妾是想请旨——皇上要不要在臣妾的府中用膳?臣妾厨艺虽然不精,但也要为皇上尽几分心意。”

她的话没有说完,皇帝和萧停香等人就睁大了眼睛:眼下有谁会想到吃东西?再说这个时辰也不是用饭的时候啊。

晋亲王的眼中闪过了笑意,看着紫萱硬是一脸认真的样子,很想笑出来;说实在的,这个临时的借口可不怎么样,但也同样让皇帝、让萧停香等人找不出毛病来。

皇帝实在不知道紫萱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得,闷闷的道:“不必了,朕这就要回宫了。”他说到这里缓缓的站了起来:“奏折没有批完,且有几件大事也约了几个大臣相商;护国夫人府的饭菜,朕有时间再来尝一尝。”

他这样答算是给足了紫萱面子,实在是让紫萱很吃惊;按理说现在皇帝最恼火的人就是她和晋亲王了吧?就看她刚刚站出来时皇帝瞧过来的那目光,就知道他对自己有着很大的不满。

堂堂的皇帝、九五之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而给她个好脸子?呃,也不对,皇帝的脸还是拉得很长,不能算是给了紫萱的好脸子,只是给了两句好话罢了。

萧停香等人脸色微一变,听皇帝的话他们便知道有些不妙,正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皇帝的目光给止住了。

“平家手里还有不少的东西,嗯,那座铜山和井盐就交给你们三家吧。”皇帝没有说平家的不是,也没有派晋亲王的不对,却张口就把平家手中仅有最赚钱的两样给了萧停香三家。

萧停香三人有点傻了,这算什么事儿呢?算是封口银子呢,还是坐地分赃?也不说平家有没有罪,就收了平家的族业好像有点……

但同样,那座铜山和井盐可不是小数目的东西,因此他们三人就算是感觉不对劲,却猛然之间没有开口说什么。

皇帝并没有停口:“平家的事情,你们三家和晋亲王、还有郡主们好好的商量着办;三天之内给朕上个折子吧。”他抚了抚额头:“朕累了,宫中还有未了之事朕就先回去了。你们要记住,和为贵啊。”

他说完也不等萧停香几人说什么,拔腿就走。

萧停香几个人的眼泪都要涌出来了,什么叫做商量着办?什么叫做以和为贵?四大世家的平氏一族毁在晋亲王的手中,皇帝居然让他们要以和为贵

三人跪倒在地上齐呼:“皇上——”

晋亲王和紫萱等人也跪在地上,不过他们高声所喊的是:“恭送皇上——”

萧停香三人以头触地:“皇上、皇上,此事万万不能……”可是皇帝走得很快根本不回头,不等到他们把话说完,皇帝已经带着人走得没有影儿了。

他们三大世家再横行无忌,也不敢硬去拦皇帝的路啊;皇帝要走他们根本没有法子,原本打算在皇帝面前拒理力争的,却没有想到皇帝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开口。

萧停香三人就算是能舌绽莲花也不管用,因为皇帝不打算听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倒底晋亲王和皇帝说过些什么,怎么能皇帝理也不理就走人了呢?要知道,天下的世家可都会看着此事,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有人起兵勤王的。

萧停香马上一甩袖子:“你们在这里和王爷商量着,我去去就来。”他紧随皇帝之后追了出去;皇帝不知道厉害,他要让皇帝知道啊,万不能由着晋亲王妖言惑主害了皇帝。

他可是皇帝的亲舅父,不能看着太后和皇帝被人所蒙骗;因为只有太后和皇帝好,萧家才能安稳几十年。

司马明和席顺庆吹胡子瞪眼睛,他们两个最为恼火,因为在厅上挨了紫萱和碧珠的耳光,还想着向皇帝哭诉呢;可是皇帝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如一阵风般的走得很快,挨打一事自然是白挨了。

而且他们也恼萧停香的吩咐,同样是四大世家萧停香却把他们当成什么?而且有什么可以和晋亲王商量的,难不成他们要和晋亲王商量:你杀了平家三口,身为亲王不用偿命这王位也要免了吧?还有,您实在是太闲了,还是回府中好好读书吧,在府中读他个二三十年书再出来走动——王爷,你不会反对吧?

晋亲王却已经坐下:“要自哪里开始商量起呢?”

司马明心中有气开口就顶撞道:“就自辅国郡主商量起吧。”

晋亲王点点头:“本王也有此意。”他看向紫萱:“郡主你看有什么人还要处置一番?”

387章 披麻带孝

席顺庆二人原以为晋亲王就算回护紫萱,也会委婉一些,却没有料到晋亲王如此直接,这已经不是回护了。

司马明当然不甘心,瞪起眼来抢在紫萱前面开口:“王爷,事情全是因为辅国郡主而起,平家就算是再死有余辜,也不应该一连死了三条人命吧?平家当真罪大恶极,就由王爷你请旨让皇上降罪平氏一族,抄了平氏一家吧。”

他自然是负气说得,因为平家和紫萱不过是私仇、是意气之争,如今已经死了三个人,还能当真抄了平家不成?如果晋亲王等人当真如此做,那可是大大的把柄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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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皇帝不知道为什么置天下世家于不顾,而回护于晋亲王,但是眼下他们是不可能拿晋亲王如何了:皇帝等于是把事情交给晋亲王来处置——他们几个人商量处置平家,自然要以晋亲王为主,因为他们无人的的爵位能大过其。

如此他们可谓是颜面扫地,不只是平家如何连他们三家也会沦为世人的笑话;所以他们怎么也也要让朱紫萱付出点代价,不然天下的世家以后人人都可欺得。

紫萱看向司马明似笑非笑的道:“司马大人说得极是,来人,记下——司马大人的意思,是要抄了平府仔细问罪平四丫的家人,降罪平氏一族。啧,赶尽杀绝也不过如此吧?还真得让本郡主吃惊呢,司马大人会对平家如此的恨之入骨,居然要其灭族。”

司马明气得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你”他很想掐死紫萱:“我何曾有那个意思,我是说……”他的话被紫萱曲解了,传了出去他会被人怎么看——为了司马家的利益而落井下石吗?

皇帝这次丢下的话实在对他们几家大为不利的,最最要命的一点就是皇帝把平家的的铜矿山和井盐给了他们三家——他倒是有心说不要,可是其他两家会不会因此得到更大的好处?

席家先不说,萧家有太后在他放弃了萧家就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吧?铜山和井盐对萧家来说那就是如虎添翼,以后他们岂不是在萧家面前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拿不拿平家的铜山和井盐,他都不可能说出对平家不利的话,因为关系着世家的利益:这可是长远的、关系到子孙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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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大人不是那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呢?”紫萱不紧不慢接话,相比司马明气急败坏越发显得气定神闲:“平家可是攻打了护国夫人府,毁了御赐之物已经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而且他们还毁掉皇上的御笔亲书——难道司马大人认为平家如此做算不得大事?”

说到此处她微顿眼也不眨一下:“来人,记下——司马大人认为平家所为不算大事,也算不得对皇上的大不敬,不应该治罪。”说完看向笔录的那边:“写完,记得给司马大人过目,不要有所出入啊。”

她看向司马明和席顺庆:“我们还要上联名的折子呢,错不得一点,总要认真核对每个人都画个押才是。司马大人的话司马大人可不要忘了画个押,免得上折子后司马大人贵人事多忘了曾经说过的话。”

司马明气得一掌击在桌子上:“我哪里有说平家无罪?”

他不能说平家有罪,还要力保平氏一族方能显出世家之威来;但是平家父子所为的确有落人口实的地方,因而他也不能红口白牙的说平家无罪,尤其是在皇上亲笔御书坏在平家人手中,他岂敢断定平家无罪。

如果这样的话呈给皇上御览,他司马明绝对会有天大的麻烦,虽然不至于祸及其族但是他的前程就堪忧了。

碧珠很不耐烦:“平家倒底有罪还是无罪?你一会儿说要抄平家,转个脸又说不是要抄平家;一会儿又说平家无罪,可是要记下来你又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么大的人连个主意也没有?”

她指了指席顺庆:“他不明白你来说吧。”

司马明身上的肉都抖了起来:“谁不明白?”分明是朱紫萱故意歪曲他的意思,可是碧珠还要不耐烦,还要指责于他:“王爷,您都听到了,两位郡主分明……”

“本王听到了。”晋亲王眼皮也没有抬:“两位郡主没有怪错你,你倒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是,你明白那你说个明白话啊。”紫萱不理会他们坐了下来,接着晋亲王的话道:“平家倒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席顺庆阴恻恻的道:“平家人的确是有罪,但他们已经罪有应得,人都死了郡主不会真得要鞭尸吧?他们的过错他们付了代价,而郡主你呢?”

紫萱抬眼:“我?”

席顺庆看着紫萱:“平大人怎么也是朝廷命官,而且他的女儿为什么要到你府门前寻短见?有些事情不管你如何遮掩,它都是不会平白消失的。”

晋亲王看着他:“你们是要为平家出头讨个公道了?”话问得直接,不容席顺庆二人回避。

司马明和席顺庆对视一眼,他们如今能怎么说?皇帝那句“你们商量着办吧”可是意味深长,他们不能不做考虑。

他们四大世家再势大也没有想过要造反,皇帝的意思他们自然不能不予理会;除非是萧停香能劝得动皇帝就另当别论。

席顺庆缓缓摇头:“臣等不是要为任何人出头,只是为了公道二字,为了朝廷的尊严;有些事情是绝不能姑息的,王爷。”

晋亲王看着席顺庆:“那你说给本王听听,要如何才能保有朝廷的尊严,如果才算是有公道。”

司马明和席顺庆二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管如何他们也不想全听晋亲王的,平家之事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才成;可是这话要明明白白说出来,在晋亲王面前他们还真得有些头疼。

因为晋亲王挥刀杀掉平四丫的样子,他们可是没有忘掉;如果当真惹恼了晋亲王,说不定也会给他们一刀:到时候晋亲王倒真得死定了,可是他们却还要早死一步——晋亲王死了他们也没有好处,反而便宜了萧家。

晋亲王却没有让他们仔细思量:“说啊,事关朝廷你们不会是信口开河想糊弄本王吧?如果你们说不出道理来,就不要怪本王奏你们一本。”

席顺庆咬咬牙:“事情全是由辅国郡主而起,贵为郡主也不能干预朝政,何况是诛杀当朝大臣?逼得平家嫡长女要寻短见,逼得平大人当众受辱——那不是辱平大人,而是辱朝廷啊。”

“平四丫是本王杀得。”晋亲王冷冷的接了一句:“辅国郡主做过的事情,你们认为应该如何处置?”

司马明看看席顺庆,二人同时开口:“削了郡主之爵,到平家为平大人披麻带孝——有认错之心,我们才能为其在皇上面前求情;到时候,保她一条性命就是了。”

很大的恩赐,他们认为能留紫萱的性命就是很大的恩赐了。

让紫萱去平家披麻带孝,并不只是为了侮辱她,而是为了世家的体面;只有如此,才能挣回因平家而让世家丢掉的脸,更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敢对世家下手的人,就算是亲王撑腰,就算贵为郡主,也一样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暂时留下紫萱的性命并不等于永远不动紫萱,只要把她贬为庶人,以后要除掉紫萱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的容易。

他们如此说也是给晋亲王面子,免得晋亲王因为辅国郡主有性命之忧而和他们翻脸相向。

晋亲王眯起眼睛来:“要贬为庶民啊,还要去平家披麻带孝。”他看看司马明二人没有说成与不成,而是看向紫萱:“紫萱你认为如何?”

紫萱起身过去“啪啪”两声给了司马明二人一人一记耳光:“披麻带孝?贬为庶民?你们想得倒是挺美啊。”

司马明和席顺庆大叫:“王爷,您看到了,郡主对我们这些朝廷大臣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啊。”

晋亲王淡淡的道:“郡主打你是轻得,你们还不知足?如果是本王出手,本王就不会是掌嘴这么轻了。”他看着司马明和席顺应轻轻的道:“你们知道,本王喜欢用刀的。”

席顺庆和司马明算是明白了,晋亲王和辅国郡主欺他们世家是欺定了,他们只有两个人想要讨到便宜是不可能的;但就这样被人欺压他们还真得没有体会过,因为向来是他们欺人,哪里有人敢欺他们?

“王爷,皇上说得是让我们商量着办,臣等所说得话也是商量的一路,王爷如此欺人太甚了吧?而且也有违圣旨。”司马明气得肚子鼓了又鼓。

紫萱撇嘴:“就是欺你们了,有本事你们就用没本事就受着。”

晋亲王的唇边露出几丝冷笑:“夜郎自大你们也敢说出披麻带孝、贬为庶民的话来,还自以有理?先不论郡主和平家谁对谁错,本王来问你们,辅国郡主在九黎之功抵不过平家那点子是非?”

“你们还有脸对本王提朝廷二字,在你们心中还有朝廷在吗?本王只看到了你们的私心。”晋亲王冷喝起来:“就凭你们这种诛心的话,本王就想杀了你们。

早上5点上火车,累的不行,好不容易码点字,还上来一群自称铁路职工的人,买没买票不知道,可卧铺车厢没卧铺票随便上人么?上来就算了,还大声说的没完没了,这字是打不下去了。还能有点下线不?

388章 我本贤良

司马明和席顺庆也算是在朝堂上久历风雨,和朝臣们群起而斗之当然也是家常便饭;什么强词夺理的事情没有做过,可是今天却被晋亲王的几句话差点噎死。

谁也不能否认紫萱是有功且是大功的,但并不表示你有大功就可以不顾一切的横行无忌,这是两码事儿;但是晋亲王偏就弄到一起说,这种对比出来的结果是很要命的。

他们叫道:“王爷,郡主的大功和平家……”

“郡主的大功摆在眼前,而且我们刚刚自九黎回来区区十几天而已,你们就想把辅国郡主的功劳一笔抹掉?而且还让一个对朝廷、对我们上唐有如此大功的人,向一个犯有大错的平家披麻带孝——你们是何用心,你们心中可有我上唐?”

晋亲王厉声一喝:“你们还不跪下?这次本王定当对皇上好好说一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朝廷养了你们多少年,可是你们现在心中除了你们那点子小盘算还有什么?”

“跪下”晋亲王身形飘起,两脚就把司马明和席顺庆踢倒在地上:“刚刚你们商量的话,本王会如实禀于皇上知道;要如何降罪就如你们所愿,由皇上来做主。”

紫萱看着他们眼中尽是轻蔑:“你们是真得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司马明和席顺庆又挣扎起来:“皇上岂会降罪于我们?”他们不相信皇上会在平家倒了之后,再对他们两家动手。

晋亲王没有言语,拿起茶轻轻的品着,袅袅升起的水汽让他的脸不清晰起来,使得司马明二人无法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紫萱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她和碧珠对坐饮茶,就好像没有听到司马明和席顺庆的话。

席顺庆两人却没有因为紫萱等人的沉默而面露喜色,反而心中的担忧更甚;如果此时晋亲王等人大声驳斥他们,他们反而会心中安稳许多:难不成,皇上当真要对世家下狠手?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天下大势岂是随便能动得。

不要说他们四大世家如何,这天下的世家有几个手中还是有兵权的,当真引出大乱子来皇帝就不怕担个骂名嘛。

但是晋亲王和紫萱等人的沉默,尤其是晋亲王的毫不言语带着无比的自信——想到皇帝走时的话,他们在心中生出了寒意来。

皇帝要来真得了。世家当然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是有谁不想保留自己的实力?尤其谁也不想做那个注定被抹杀的出头鸟。

沉默了良久之后,司马明艰涩的开口:“平家之事,王爷和郡主是个什么意思?”

紫萱抬眼:“现在倒不忙说这个,先来说说两位大人的错处吧;你们连披麻戴孝的话都说了出来,不会当我这个郡主耳聋吧?”

晋亲王看着司马明:“我的意思,你们心中最明白的。有道是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平家已经这样了,你们说本王会有什么打算?”

他把茶盏放下:“上书。让皇上看看你们这些臣子的嘴脸,到时候如何降罪当然要由皇上说了算。两位大人无事可以回去了,你们从头到尾的话他们都记了下来,你们不必担心本王会胡乱说话。”

司马明闻言看向席顺庆,此时他有些后悔刚刚把话说得太早也太满了;如果当真任由晋亲王上书,把他们的话附上,皇帝肯定会大怒的。

其它的降罪不好说,至少平家的好处绝对是要归萧家独有了;以后只怕也没有什么三大世家,而只有萧家独尊了。

席顺庆舔了舔舌头:“王爷,我们两个刚刚有点糊涂……”他倒是转得很快,马上改了口风:“平家对皇上的确是不敬,辅国郡主虽然处置的有些不妥,但也在情理之中。”

司马明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买好:“我想,只要让郡主到平家吊唁一番,好好的慰抚一下平家的孤儿寡母,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度日……”他和席顺庆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想平白便宜了紫萱。

世家的脸面,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们还是想顾得,还是想要让世人知道世家两个字就是金字招牌。

紫萱笑了:“你们在说梦话吗?平家,完了。”她冷下脸来:“你们给我点银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司马明忽然直起腰来:“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好了,我们不过是想保住我们几家的脸面而已,平家倒底如何我们并不关心;只要郡主能做让我们过得去,其它的事情全由王爷和郡主拿主意即可。”

“王爷和郡主就想用几句话逼得我和席兄二人如何,那是不可能得;想依此把我们两家如何也是不可能得——禀于皇上知道,我们也不过是被斥责几句罢了,且我们也是长着嘴巴的。”

他看着晋亲王:“王爷倒底想如何处置此事,明说我们几人大可以商量。”他的话倒真说得透彻。

其实意思就只有一样:你们休想我们两家做出太大的让步来,我们也不会任凭朱紫萱再侮辱我们世家。

晋亲王淡淡的道:“说得好。只是你们也不要以为只是斥责几句,当真只是挨几句骂,你们两位也不会如此在乎,现在大可以甩袖子走人。要不要走?本王绝不会留你们的。”

司马明的脸色微微一变:“何必说这些,就算对前程有些影响,大小还很难说呢。”他直接看向紫萱:“郡主,有话直说才能有商有量。”

“和你们有商有量就不必了。”紫萱端起茶来道:“只不过你们这左一句恶妇、右一声弃妇的,我听得不顺耳不说,名声于女子而言可是贵过性命啊。”

席顺庆目露鄙夷:“那于我们何干,郡主的名声早就坏了,却不是我们所为。”

紫萱盯着他:“原本坏了?丁家所为有了皇上的旨意,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委屈,名声自然就没有坏那一说还有谁敢再说我一句恶妇,谁还能说我是个弃妇?偏就是你们在人前张嘴闭嘴骂个不休,坏了本郡主的名声。”

晋亲王轻轻的加了一句:“也完全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中。”

司马明哼道:“臣等对郡主不敬,向郡主请罪。”他说着话草草施了一礼:“如此可行了?”

紫萱看着他:“你倒是想得轻松,坏了人的名声就这样算了?想我们不把你们刚刚的话禀于皇上知道的话,你们就要以三大世家之名为我辟谣,向世人明说丁家的可恶、平家的阴险。”

“你们坏了我的名声,当然就要补回来,此事不算为难你们吧?”她说完微微一笑:“我本贤良,两位大人现在是深知的?本郡主希望天下人都能知道。”

司马明和席顺庆却咬着牙不说话,如果当真由他们来为辅国郡主正名,洗脱了其恶妇、弃妇的坏名声倒不是大事;但是会让世人如何看待他们四大世家?

辅国郡主和晋亲王把平家毁了,然后他们余下的三家还要拼命说人家好话——他们贱不贱啊此事,他们绝不会答应。

“不答应?”紫萱看他们的神色也知道:“那就没有什么好说,慢走不送。”她当真送客了:“过几天要去你们铺子里转一转,到时候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还要两位大人多多担待。”

司马明和席顺庆还想说话,却被碧珠喝道:“你们还不走?是不是要等本郡主动手你们才肯走。”

席顺庆气得拂袖:“郡主你也在意名声?在意名声就不会让你的前夫连受三刑,当真是闻所未闻。再大的仇字也不过一个死字,你却有如此狠毒的心肠还想要什么名声,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碧珠闻言当真是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到他面前揪起了他的衣领来:“狠毒?你知道什么叫做狠毒吗?我马上到你们家去把你们家男人全部送入大牢,每天都要在他们身上割下一片肉来,而他们每天的饭菜就是这片肉,水就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血”

“你们家的女人要下毒、要斩手、要毁了脸,还要送给大牢里的男人糟踏……”她想起自己家人所经历的一切,激动的泪流满面,头发摇动间露出那如鬼怪般的半边脸。

席顺庆听到这里怒吼:“住口,住口果然是蛮夷之人,居然有这等恶毒的心肠,我定要禀于皇帝知道……”

紫萱打断他的话,上前扶过碧珠来看着席顺庆的脸:“丁阳所受算得了什么?他们丁家加诸在马家身上的,就是刚刚我姨母所说的那些——不是蛮夷之地的九黎人想出来的法子折磨人,而就是上唐的丁家对马家下得如此毒手。”

“我对丁阳所为,真得很心软、很慈悲了。”她盯着席顺庆:“席大人,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否则也让丁家对你的家人如此这般一番;到时候,希望席大人你能以德报怨,不和丁家人一般见识。”

席顺庆听得目瞪口呆:“不、不可能。”他不相信丁家的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如果他们如此做了,皇上怎么会饶过丁家”

紫萱和碧珠谁也没有说话,因为主意是丁家出得可是动手的却是九黎人;除了灵雀之外没有人能证实马家的事情和丁家有关:他们怎么可能指望皇帝会为此而降罪于丁家?

389章 为什么?

席顺庆在司马明的眼中也看到了惊愕,他们万没有想到丁家在九黎会做出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皇上,不知道此事?”

碧珠露出自己少了手掌的胳膊,也没有遮掩她露出来的如鬼怪般的脸:“丁家所为我们不会冤了他们,当然也不必你们相信;只是,我不想再听到你们说什么恶毒不恶毒的话,听到没有?”

“再说我们家的萱儿恶毒,我便效法丁家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恶毒。”她目光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恶毒的人始终是丁家,对不起我们萱儿的也是丁家、还有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

席顺庆“嘿”了一声:“终年打雁这次却被雁捉瞎了眼,被丁老匹夫给骗了。”他一手握拳打向另一只手,恼怒的道:“走,现在就去找丁老匹夫算帐。”

司马明闻言也是一脸的恨意:“就是,居然敢利用我们岂能饶过他。王爷、郡主,我们先去找丁家老匹夫算帐。”话音一落他们就要想走。

紫萱笑了:“两位大人倒是聪明,只是不会把我们当成傻子来看吧?两位大人刚刚对本本郡主出言不逊,如今想一走了之是不可能的。要么,你们就等我们上书,要么就麻烦两位大人想个法子,向世人言明本郡主的贤良之处。”

席顺庆就是不想为紫萱说话,让世人明白朱紫萱是个好人于他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朱紫萱是个贤良的妇人,而且其母还对上唐有功绩、她自己也在九黎立下了不小的功劳——日后哪个和她作对都会被当成坏人。

当然,主要是三大世家丢不起这个人啊;人家生生的咬走了他们一块肉,他们还要喝彩说“咬得好”,会成为世人的笑柄。

晋亲王冷目一扫:“你们不相信辅国郡主是个贤良之人?她原本的恶名都是被丁家所污,你们是不明白还是不肯不相信呢。”

司马明为难的道:“清官难断家务……”

“放屁”碧珠真想一掌甩过去,看能不能让司马明老实些:“他们也说不出人话来,何必和他们多说。明天我们就去他们铺子里转转,然后王爷请旨也到四处走走,什么山啊、什么湖之类的;总之,他们族业哪里有,王爷就去哪里瞧瞧呗。”

紫萱弹了弹手指:“如果发现铁啊、粮食啊、铜啊什么的不符,王爷当然要好好的禀于皇上知道。”

司马明和席顺庆的脸更黑了,这是赤luo裸的威胁;可是他们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生意想赚大钱不动得小手脚怎么可能?只要晋亲王去,总会查出些什么来的,万一上达天听那罪过可就不小了。

“王爷,我们当然知道郡主是贤良之人。”两个人说出了他们认为最违心的话,说完有种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

丁家的确做事做得太过份,原本好些事情朱紫萱的确是被冤的,可是被冤不表示朱紫萱主就是个贤良之人啊。

打人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当街踹人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朝廷的命官,她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一个妇人算贤良,那全天下就没有不贤良的妇人。

紫萱点点头:“两位大人即知我的贤良,相信会想尽法子、很快就让世人知道我的贤良之名吧?同时,也会让世人知道丁家所有的恶行,对不对?最后一句倒是我多嘴了,丁家老匹夫欺你们在先,不用本郡主发话两位大人也必不会放过他们的。”

席顺庆眯起了眼睛来:他们当然生丁家老匹夫的气,但是丁家老匹夫却没有让他们有恨之入骨的感觉。

“郡主,您不是想驱虎赶狼吧?”他很直接的问了出来,因为被人利用来再被人利用去的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紫萱微笑着扶起碧珠来:“席大人聪明,本郡主的打算你居然能看得如此一清二楚。”她缓缓的坐下:“不过两位大人是当世士林尊祟之人,相信也不忍心看着我一个妇道人家被丁家欺辱吧?”

“唉,本郡主是个贤良的人,虽然不怕丁家什么却也不便和丁家老匹夫直接去算帐;弱质女流啊,两位大人明白的,所以只能麻烦两位大人了。”她也没有遮着掩着,打开窗子说亮话不算,还老实不客气的把对付丁家的事情交给席家和司马家了。

司马明心里自然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是眼下他们处于下风有什么法子呢;如果只有朱紫萱一人,他们倒也不惧,可是有晋亲王再加上皇帝今天的态度,他们不得不暂时低下头来。

晋亲王看着他们:“你们既然知道郡主贤良的,那么让你们说两句话有什么好为难得?这根本算不得让你们做事,因此而让本王对你们刚刚那些话漠视是你们得了便宜。”

他轻轻的弹了弹手指:“而且,皇上也真得有意要让人去那几处走走,到时候让谁去——你们知道的,这里面的学问可不小。”

席顺庆躬身:“王爷,皇上使钦差年年要巡查的,这个本就没有什么。”

晋亲王只是看着他:“我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巡查的人不同结果便不同,去得时间不同,结果也不同。你们,没得选择。”

司马明和席顺庆没有再提巡查之事:“郡主的清名被丁家所毁,皇帝已经下旨整治了丁阳,天下人应该明白一切才对;既然现在世人还有不知内情的,那臣等理应为郡主说两句话的。”

“至于平家的事情,臣等没有什么主意;虽然不敢偏劳王爷,但我们同平四丫多年的交情,此时还是少说话为好。”他们齐齐躬下身子,心思早已经不在紫萱这里,而是飞到帐目上,盘算要多久才能把一些事情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破绽。

晋亲王现在倒是很好说话:“本王知道的你们的苦衷。嗯,好了,你们先去吧。”

司马明和席顺应行礼告退,走得比一只飞跑的兔子还要走。

紫萱伸个懒腰:“用他们对付丁家,虽然不能指望着有什么结果,不过至少能清静几天,也免得丁家老匹夫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算计我们。”

碧珠笑道:“你倒是很喜欢‘老匹夫’三个字。”

席顺庆二人刚离开护国夫人府,迎面就遇上了急急赶来的萧停香;他们一见大喜的迎上去,想知道皇帝是不是新得旨意——甥舅关系当然有很多话都是很好说得。

刚刚他们那么痛快的答应晋亲王和紫萱,其实就是指望着萧停香会给他们带回来翻身的消;要知道恩自上出,只要皇上改了主意,晋亲王和朱紫萱就翻不出大浪来。

萧停香看到他们让人住了马上,探头就问:“你们和王爷商量的如何了?”

席顺庆二人几乎同时探头开口:“萧大人,皇上可有旨意?”

三个人在开口后心都是一沉,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焦急;三人转到一辆马车上,半晌之后萧停香先开口:“皇上,根本没有见我。”

席顺庆和司马明张大了嘴巴,看着萧停香有着太多的不相信:“怎么会这样?那萧兄可有去求见太后?”只要有太后的话也可以啊。

萧停香抹了把脸:“太后,也没有见我。”话落,车厢里猛得沉寂下来,三个人谁也没有看谁。

皇帝和太后在这个时候不见萧停香,意味着皇帝拿定主意要对付世家,而晋亲王和朱紫萱就是主力;他们这些世家,真得要到末日了吗?

“你们那边如何,有什么结果。”萧停香打破了沉默,就算是心中再烦乱,应该做得事情还是要做得;你不做,事情只会对世家更加的不利。

席顺庆长叹:“平家的事情由晋亲王说了算,而我们三家要忙得,就是助辅国郡主得到贤良之名。”

萧停香挑起眉毛来:“你们说什么,辅国郡的贤良之名?”他猜到平家的事情会以晋亲王的意思为主,因为皇帝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此事还会牵扯到紫萱的名声。

司马明看向萧停香很有点不客气:“不答应又能如何?晋亲王告诉我们,皇帝今年要巡查那几个地方的钦差,很有可能是晋亲王;嗯,也有可能是晋亲王的亲信,比如说萧大人你的长公子。”

皇帝和太后都不买萧停香的帐,司马明心中对萧停香的不满忽然间就有点压不住的意思。

萧停香没有着恼:“此事八成是真得,不过晋亲王肯告诉我们,就说明此事还有一线生机;他,至少并不想把我们这些世家赶尽杀绝。”

马车转了方向,把三位家主各自送回家中。

席顺庆推开书房的门看到女儿席蓉在,他反手头上门:“平家,完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是真得完了。”

席蓉扶他坐下亲手端给他茶水:“父亲,您好像很不快?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吃了亏。”席顺庆没有看女儿,仰面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蓉儿,你告诉父亲,你为什么要害得平家如此之苦?四大世家少其一,此时是极为不智的,你知道不知道。”

390章 混蛋更好

席蓉要给席顺庆捏肩膀的手,因为席顺庆的话微微一顿后才落在席顺庆的肩膀上:“父亲,您想多了。平家完了,女儿知道父亲痛惜,可是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和平君姐姐……”她说这里落下泪水来,哽咽道:“情同手足,岂会加害、岂能加害。”

她的泪水晶莹如夏天清晨草尖上的露珠,一滴一滴的落在席顺庆的脸上:“您是不是听了什么人的话?女儿当真没有做。”

席顺庆睁开眼睛,猛得一掌击在桌子上:“当真不是你所为?你去看过平君之后不久,她就向平四丫献计去害辅国郡主;如今,她害人不成终害己,还累得平氏一族要自世家除名——不是你的话,她怎么会想到那样的主意?”

席蓉吓得跪倒在地上:“女儿实在不知道,再说那天女儿也没有在平府久留,怎么可能对平君说什么呢?就算您不相信女儿,也应该知道女儿没有足够的时间说服平君啊。”

席顺庆闻言想了半晌,伸手拉起女儿来:“为父的错怪了你。唉,平家这一去,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实在、实在是……;父亲心里,实在是极为不安得。”

他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席蓉,很认真很仔细:“女儿,不管如何平家已经没有了;就算是你做得,你也是父亲的女儿,父亲还能如何你吗?如果当真是你所为,你告诉为父也好让为父有个准备,免得你再被人捉住把柄。”

席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父亲,真得不是女儿啊。如果是女儿的话,女儿倒底是席家的人,做出这样的大事来岂能不和父亲商议?又岂能在事后不对父亲言明?”

席顺庆这次长叹一声放开了席蓉的手,坐倒在椅子上:“平君是听了谁的话呢?平四丫也不是糊涂的人,怎么就会听了他女儿的话?真是奇哉怪也。”

席蓉一面拭泪一面道:“父亲怎么知道是平君姐姐献得计呢?”

席顺庆看女儿一眼:“我如果连这个也不知道,我们席家就要步平家后尘了。”

屋外的房顶上倒挂下来的人听到这里闪身不见了,就好像度顺庆的书房外根本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黑衣人一样。

而屋中的席顺庆和女儿席蓉却一无所觉,还在议论平家没有之后应该如何做。席蓉现在又是一脸的泪痕:“这个朱紫萱实在是欺人太甚,岂能让父亲做这种自掌脸的事情?她就算原本是为丁家所害,但观她近来的行事也全和贤良二字无关。”

席顺庆摆手:“此事不用再议,如果不照着做后面的麻烦小不了;就让她先得意一时又如何?现在她高兴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我们家的那些铺子胡闹。”

席蓉却一脸的不甘心,只是现在想劝动她的父亲却不容易了,因而她给席顺庆捏过肩膀就离开了。

当夜,紫萱等人睡得极熟时,席蓉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席蓉早早的赶去司马家,和司马云一起在花园里下了好几盘的棋;她的棋力原就胜过司马云,因而连胜几局后就感到没有意思告辞回家了。

司马云送她出门:“凡事有好就有坏,妹妹你何必直管盯着坏得那面不放?朱紫萱得意便得意去吧,也未免不是个好时机;且她也不是没有隐忧的,妹妹想想太皇太妃和萧府——还有什么气不出得?”

“万事总要为自己着想三分,和商人家出来的半个九黎人讴气不值当得。乖了,到她吃亏的时候,你想想她的那张脸,还有什么气不能出得。”她送席蓉上了马车:“那花露,妹妹收好了。”

席蓉拍拍她的手:“她不过就是倚依着晋亲王和萧家大公子罢了,真以为是她自己的本事不成?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呢。”

司马云摆手:“去吧。有空闲的时候我会去看妹妹的。”又叮嘱了席蓉身边的丫头婆子们,方才恋恋不舍得让席蓉离开了。

司马明出现在女儿的身后,马车早已经离开看不到什么了:“走了?”

“走了。”司马云伸个懒腰:“累死我了。”

司马明拍拍女儿的肩膀:“以后这些日子有你累得。只是,倒底是委屈了你……”他是真心的疼爱自己的儿女们,不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因为他们司马家每一代孩子们都不多。

就算是他的侄儿们,他也是疼爱有加的。

司马云回头:“有什么委屈的?父亲你想得太多了,女儿真得没有委屈半分。”

司马明看着女儿的脸,心中叹息知道是女儿懂事宽慰自己:“去找你母亲吧,我已经和你母亲说了,你有什么事儿也不要总是不说,我们是你的父母。”

日子在平静无事的时候总是过得看似慢,其实眨眨眼就过去了;平四丫死了有十几天了,皇上旨意也有了:平四丫的罪状被人罗列了几十条,自然是要抄家的。

御史们在此事上可谓是起了不小的作用,他们让皇帝的旨意下得有了大快人心之感;而且,天下的士林子弟在此事上也是一面倒,口诛笔伐的让朝臣们纷纷侧目:原本他们不当一回事,当他们发现士林子弟的言论在百姓中得到了相当大的拥护后,才对这些寒门子弟正眼相看。

世家们自然是有另外的看法,他们以为士林子弟的所为是受朝中寒门出身的几人鼓动;而寒门出身的几位三四品的大员也没有避讳此事,和士林子弟的往来十分颇繁。

“钱老国公,真得好厉害啊。”紫萱也没有想到钱老国公在士林子弟当中如此受尊重,平时看他那个迂腐劲儿,也就是一个无用的、还是极极不讲理的糟老头儿。

晋亲王看一眼紫萱:“他可能在世家们的眼中只是个混蛋,可是在天子士林子弟的眼中,他是德高望重的师长。不是他,父皇的科举之制也不会兴起来,其实钱老国公和其兄都是当世的大才。”

“如果没有科举之制的话,如今朝堂之上就全是世家举荐之人,天下寒门中人想出头,那比登天还难。”他长长一叹:“只可惜,钱老国公的兄长夫妻死得早,他的妻子也死得早;嗯,听说钱老国公的那个妻子在世之时,很厉害的。”

紫萱想到钱老国公痛恨恶妇微笑着点点头:“不管如何,利用御史和天下士林让那些世家都闭了嘴巴,钱老国公可谓是劳苦功高;只可惜,不能让人知道,连皇上那里……”她有些黯然。

晋亲王倒是看得开:“皇上知道了又能如何?如你还是如我?就让人以为他们叔侄混蛋更好,至少无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只有他们去找人麻烦的时候。”

很快晋亲王就告辞了,因为太皇太妃打发人来请他,两人也只有苦笑的份儿;至于水慕霞,紫萱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见到了,因为太皇太妃不让她进晋王府了。

不过水慕霞在昨天下地能走动几步,倒让紫萱放心不少;但是不能见到人,她心里始终有些放不下。

水慕霞此时正靠在床头上和墨随风聊天,太后有旨意来,要宣水慕霞入宫:因为她老人家不放心啊,等到现在听说水慕霞好了一多半儿,便着人来抬水慕霞进宫。

墨随风看着太监们把人抬走,他要相随却被拒绝,因为太后的旨意上没有提到他;这让他多少心中有些不安,便去寻晋亲王才知道太皇太妃带着他出城上香还愿去了,这几天他是回不来得。

原本他也只是想让晋亲王入宫去看看而已,并没有想得太多:就是担心水慕霞的身体、以及萧家的人等在宫中罢了;但是现在他却不得不多想了。

急急的冲进护国夫人府,紫萱闻言连忙和墨随风一起入宫,倒是无人阻拦;可是在入宫之后才知道,太后并不在宫中,她刚刚离开去萧家了。

现在不用说什么,定是太后和萧家定计让把水慕霞弄回了萧府。

晋亲王不在,水慕霞又是萧家的嫡长子,人家的祖父、父母什么的要见他、或是留他在家中,都是极为合情合理之事。

紫萱和墨随风就算是不惧萧家,不怕太后降罪,也不能现在去硬闯萧家去夺人。

“慕霞是萧家的嫡长子,又得祖父、父母还有太后的喜爱,回萧府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得;他们,不会害慕霞的。”墨随风强笑着安慰紫萱。

紫萱一笑:“当然不会害慕霞了。”她笑得也极为勉强,天知道萧家求了太后、调开晋亲王把水慕霞弄回萧府做什么。

总之,不会是好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爹娘当然是为儿女好,可是好心却未必办好事啊;这才是墨随风和紫萱担心的事情。

正在此时萧家打发人送来了一封简短的信,信是水慕霞的亲笔无疑:我很好,勿念;问王爷好。

墨随风把信翻来倒去的看:“的确是慕霞所写,可是我总感觉这两句话有点奇怪呢。”

紫萱淡淡的道:“慕霞不会在信上写‘问王爷好’四个字,就比如他想要问你如何,只会写墨随风那小子还活着吧——这类的话,才是慕霞会说得。这几个字另有深意。”

391章 新人

墨随风托着腮:“他也不是个会等人去救的,这句话总不应该是让王爷去救他吧?以他的臭脾气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现在重伤未愈,也不会等人去救得。”

紫萱想了想:“有道理。再说萧家是他的家,就算是好心做坏事,也不会危及他的性命。再说我如果此时去萧家,于他来说却是百上加斤不如不去的好。倒是墨兄你,可以用探病为由去萧家看看,相信萧家的人不会为难你才对。”

墨随风答应着去了,到了下午才回来,吃酒吃得脸有些红:“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慕霞我也见到了,身边伺候的人是有点多;我也告诉他晋亲王不在,他有得是机会暗示我却什么也没有做,可能那信是他在人前写得,因而才会那般的合乎规矩。”

“萧家的人对我也没有什么,再三的谢过我还请我不要怕麻烦多去他们府上几次,慕霞他们并不想换大夫;这次接慕霞回府,只是因为他**担心他担心的睡不着,我观萧夫人的脸色,也的确是伤了神得。”

他摊摊手:“可能,是我们想得过多,有些草木皆失。倒底慕霞是萧家的人,想让他回府去养病也没有什么可疑的。”

紫萱低下头:“可是前些时日……”

“前些日子萧老太爷他们不是来过吗?和王爷生出误会来,因而不好意思再来接慕霞,今天得知王爷不在府上,再加上萧夫人思子心切才打发人来接了慕霞回去。”墨随风耸耸肩膀:“我也感觉此事有些奇怪,但是萧家的人没有阻止我去探慕霞,我们随时可以应变的。”

紫萱也没有其它的法子,和庞然大物的萧家相比,她这个郡主还真得算不上什么;真得去萧家大闹的话,到时候萧家连墨随风也不让进,他们就什么也消息也得不到了。

好在晋亲王出城陪太皇太妃上香,相信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晋亲王在两天后回来,他也去萧家看了水慕霞,除了萧家老太爷和萧停香据说不在府中,其它的人相陪算是极为客气;而水慕霞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和晋亲王相谈甚欢。

离开萧家晋亲王径直来寻紫萱:“我和慕霞用暗语谈了几句,他现在在萧家倒是很好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不知道萧家把他弄回去做什么——至少到现在为止,萧家的人只要求他好好的养伤,在伤势大好之前不要到处走动而已。”

众人猜不透萧家的打算,只能先看看作打算;时间过得很快,二十多天过去了,水慕霞的伤势也好得七七八八,萧家除了不让水慕霞离开外,并没有其它的举动。

紫萱和晋亲王也只能等着,水慕霞的伤势真得好了,萧家根要本就拦不住他。

又守七八天,忽然钱天佑忽上门来,原来他的叔父钱老国公一直在为他准备成亲的事情,只是新房设在别院,所以他现在才知道。

“席家不是已经退亲?”紫萱瞪大了眼睛:“你要和谁成亲?”钱天佑和碧珠的亲事一直不曾向皇上提起,因为没有合适的机会。

钱天佑跺脚:“就是席家喽。不知道为什么,叔父这次什么也不听,和席家的人商量后安排一切;明天就要成亲了,我才得到知道;现在,怎么办?”他急得团团转“新郎倌的衣服都备好了。”

紫萱闻言看看碧珠:“你们两个进宫去见皇上吧,反正席家和钱家的亲事现在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只要皇上肯下旨赐婚,自然就不会有什么……”

话没有说完,钱老国公就闯了进来,命人把钱天佑拖回府去;他自己留下来对着碧珠深施一礼:“你和天佑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不能同意这门亲事,对不住的地方就请郡主海涵。”

“你是九黎人并不要紧,可是你被丁家所害,我们钱家不可能……”他没有再说下去,继续施了一礼:“是我这个做叔父的对不住你,你要打要杀我绝无怨言。”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紫萱看向碧珠:“是谁告诉钱老国公的,你和天佑的事情自回来还没有对人提及。”

璞玉叹气:“钱小国公几乎天天来府中,原来人家还会怀疑是来寻郡主你的;但他天天伴在解忧郡主的身边,几乎把京城中所有的名胜古迹都转了一个遍,此事还用得着说吗?只要有心人肯定会知道的。”

“谁是这个有心人。”紫萱盾向璞玉:“钱老国公的性子,在此事上肯定后知后觉,铁定有人告诉他;和席家的亲事能这么快议定并准备成亲,相信太皇太后是知情。”

碧珠跺脚:“明天就要成亲,我们怎么办?”

“抢人去。”紫萱的脸上闪过怒气:“进了钱府把天佑抢出来再说。”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好法子?只要明天成亲让他们找到新郎就成了。

碧珠马上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她本就是不惯那些弯弯绕,直接上门抢人很合她的心意。

说做就做紫萱等人带着人直奔钱府却扑了一个空,钱天佑根本不在钱府,而是进了宫他们再大的胆子也敢闯进宫里抢人,此计自然落空。

碧珠瞪眼:“那我们便在路上抢人。”钱天佑不会在宫中不出来的,到时候迎亲的时候抢人一样。

此计却也行不通,因为明天太皇太后会亲伴着钱天佑到席家迎亲,要亲去吃两位新人的茶;冲撞了太皇太后的凤驾同样是罪能谋逆,此事自然也是不可为。

紫萱眯起眼睛来:“那就怪不得我们了。璞玉,你们回去找几个生面孔,在京城之中买最好的嫁衣回来。”

碧珠看着紫萱:“做什么?”她是认定了钱天佑的,非此人不嫁。

握住碧珠的手道:“姨母,明天你就嫁人吧。”

碧珠愣愣的看着紫萱:“可是钱家的人不会来我们府上迎亲。”

钱家的别院中灯光能明,大红的灯笼透着无比的喜气,到处是人声嘈杂,可是新房那里却静悄悄的。

新房里端端正正坐着一位盖着红巾的姑娘,身边送嫁的人并不是席蓉身边的丫头——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有时候陪嫁丫头不是平常伺候的那两个人。

一身红嫁衣的碧珠和雪莲落在新房窗外,雪莲敬惕的四下观看,而碧珠轻轻一指弹向窗上的纸,一个小洞便出现在窗纸上。

然后两个人便推门而入,看也不看屋里的人一眼,反倒对屋外不敢放松半点;直到关上门她们才大大的吐出一口气来。

雪莲看向碧珠:“没有想到如此轻易就得手了。”

碧珠看一眼房子径直走到新人面前,伸手就揭开了那姑娘的红巾:“咦?这个人是谁?”端坐在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席蓉

雪莲看过去也是一惊:“怎么新娘子换了人?不好,我们中计了。”她连忙把碧珠护在身后,却被碧珠拉到了旁边。

两人警惕的左看右看,又向外面看了良久,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传来的笑语声昭示着这里的确是在办喜事。雪莲轻轻的道:“我出去……”话没有说完,碧珠人已经打开房门闪了出去。

雪莲回头看一眼床上的新人,咬咬唇也跟了上去:她们明明亲眼看到钱天佑了啊,怎么新娘子会不是席蓉呢。

再回到前厅隐在暗处细瞧,周旋在宾客间的人就是钱老国公;而此时的钱天佑被人架着正要送往新房。

碧珠一拉雪莲两人先赶回了新房里,看看那新人她咬牙道:“雪莲,你先把她背走吧。”虽然人不是席蓉,但是她也不能让其和钱天佑成为夫妻。

“把她还是送回席府,记得给她换上日常的衣服;如今更加无人知道是她要和天佑成亲了,名声无损自然婚嫁无碍,倒让我心里舒服了不少。”碧珠帮雪莲背起那个姑娘,打开门让雪莲背着人走了。

她又出去看到钱天佑的确是被人架着走了过来,咬牙返回房里拣起红巾盖好端坐在床上。

事情的确是处处透着古怪,可是眼下她也顾不得许多;先和钱天佑把名份定下来,然后再商量其他。

房门被推开了。

墨随风看着屋里的人皱眉头:怎么和钱府别院不远的这家庄园也在办喜事呢,这也太巧了吧。尤其是让他为难得是,这庄园里居然有两个新房

这是谁一下子娶了两个新人——按上唐的婚俗来说,一年之内不能添两人,否则是极不吉利的。因而兄弟娶亲也会错开一年,这家怎么可能让兄弟同时娶亲呢。

两处新房相距不算近倒也说不远来。墨随风原本是为碧珠等人做掩护的,可是没有想到发现一个黑影,追到这里消失不见却发现了庄园也在办喜事。

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倒挂窗外捅破了窗纸向内看去,一看之下他大吃一惊:这不是席蓉身边的丫头吗?那此时端坐在床上那个新娘子会是谁?

新娘子开口了:“给我口水喝。”

丫头们忙取杯子:“少喝一点,姑娘。”

墨随风听出来了,新娘子就是席蓉;因为他对席蓉当天在酒楼里那句“我想要回家”,实在是印像深刻。

席蓉在这里,那在钱府别院当中的钱天佑迎娶的何人?墨随风感觉他们中计了,马上翻身而起就要离开去寻碧珠:今天这事儿,当真是太古怪了。

392章 懂事的好孩子

墨随风刚翻身上了屋顶就看到有几个人,打着灯笼有说有笑的,扶着的那人身穿大红的衣袍,一看就是应该是新郎倌儿。

他微一沉吟没有立时离开而是悄悄的摸过去,想看看新郎倒底是谁:席蓉应该坐在钱府别院中,可是她却坐在这座不知名的庄园中,也是一身的红嫁衣——席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亲事如此胡乱作为。

如果席家当真是骗了钱家的话,那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帝哪一个也不会饶了席家;怎么看席顺庆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了来,可是事情就在墨随风的眼前,他是真得猜不透倒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看到那个新郎倌的话,或许能猜到几分也说不定:席蓉要嫁的人不是钱天佑,还是说钱家别院里的钱天佑只是个幌子,如今已经被带人带到这里来?

墨随风会如此胡思乱想,是因为那几个说是扶着新郎倌儿,倒不如说是在抬着他;新郎倌完全是身不由己或者是已经晕睡的样子。

他不敢太快的接近,小心仔细的他追到几人身后不远处忽然又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几人根本不是向席蓉所在的新房而去,他们拐了一个弯直直的奔另外一处、墨随风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新房而去。

墨随风下意识的看看几人的来处,那里并无人再来;这个新郎倌不是席蓉的,但这人又是谁,而另外一座新房的人会是谁呢?

此时的席蓉已经喝了几口水,又吃了一块点心:“还、还没有来吗?”她的话里带上了娇羞。

丫头们嘻笑着:“姑娘等得心急了?不对,我们可不能再称姑娘了,我们应该……”话还没有说完,房门忽然推开让几个丫头吓了一跳,回头却惊讶的道:“三老爷。”

席巡抚摆了摆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蓉儿,叔父听说你要成亲的事,当真是吓了一跳,却也没有赶得上阻拦。今天这个样子成亲,实在是太过委屈了你。”

席蓉起身行礼:“蓉儿谢谢叔父。自古以来儿女的亲事就是父母之命,再说为了席家蓉儿也没有什么不能做得;眼下这一点点的委屈算不得什么。”

席巡抚长叹一声:“罢了,也是叔父连累了你,如果当初叔父能把事情做好……”

席蓉打断了他的话:“怪不得叔父。其实如此也是无奈之举,那朱紫萱已经正了名,如今京城之中还有几人认为她是恶妇?倒是其贤良之名到处传颂,长此下去对我们席家极为不利。”

“父亲和萧伯父、司马伯父商议过后,认为朱紫萱的势大不过是因为京中几位贵人的相助罢了,如果不是钱小国公大闹了丁府,她又如何敢提什么和离之事?还有,以她一个无根无基之人,如何在京中做到呼风唤雨且把平家逐出了京城的?”

“再者,皇上要对付世家,我们和皇上硬碰硬终是下策;打蛇要打七寸,蓉儿倒是认为父亲和两位伯父的法子不错;区区一点委屈,实在、实在算不得什么。”

席蓉轻轻的叹息:“只是蓉儿会、会想念父亲、叔父和母亲等亲人……”两滴清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在灯光下闪现出彩色的光芒;她马上强笑:“母亲说了,大喜的日子不能落泪的。”

席巡抚听完长长一叹:“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席家绝不会让你在日后再受半点委屈。”他又安慰了两句便离开了,走出新房的院落后对一人道:“回去和兄长说,蓉儿这里没有问题的,她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

席蓉看着自己的脚尖喃喃的道:“生米煮成熟饭,我之所得朱紫萱之所失呢;你不是贤良了嘛,总不能再来和我抢夫婿吧——如果你真来抢,那可就要让京城中的人瞧瞧,你这位贤良的辅国郡主是如何贤良的。”

她说完唇角落出几丝笑意:“终于,成亲了呢。”

“姑娘说什么?”丫头们刚回到席蓉的身边,没有听清楚她刚刚的自言自语。

席蓉轻轻的道:“没有什么。”她只是等得有些心焦,可是再心焦也不好意思问;就算是想一想她的脸都红了起来——她的新郎倌儿怎么还没有来呢?

同时脸红的还有钱家别院当中的碧珠,因为房门被推开,有人扶了钱天佑进来,还嘻笑着故意让钱天佑倚坐在她身边,头直接搁在了她的头上。

她和钱天佑坐得如此靠近,虽然没有看过去也知道身边的人真得是钱天佑;她们九黎女子的嗅觉很灵敏,自然能分辩出她们的情郎身上与众人不同的味道。

想到今天就要和钱天佑成为夫妻,虽然钱天佑说不过不止一次,她也存了非君不嫁的念头,但真要成为夫妻了她却羞涩也同时不安起来。

喜婆上前说吉祥话儿,根本容不得碧珠想得更多,然后喜婆就拿着钱天佑的手挑起碧珠的头巾来:“多子多孙多福多寿……”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喜婆发现新娘子换人了,根本不是她大清早上妆的那一位。

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看着碧珠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她送嫁的新娘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还是第一次拜过天地入洞房后,才发现新娘子换了人。

在她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遇上胡大仙了惊惧什么让她双膝发软,因为除了胡大仙之外,她真得想不出原本的新娘子不见了,而换成了眼前这个。

所谓的胡大仙就是狐狸修成了人形,因为常人不敢开罪因而才用同音的胡为姓,尊称其为胡大仙。

碧珠手轻轻的一扬,喜婆就动弹不得了;不过这更让喜婆以为她遇上了大仙儿。

“接下来是不是要喝交杯酒?”碧珠的的脸通红,声音也失去了平常的直爽英武,而变得娇媚无比。

喜婆喃喃的道:“是,是。”她没有晕过去当真是胆大的人了。

碧珠回头看一眼钱天佑:“你们喂他吃了药?”

喜婆又点了点头:“是。”她是不敢对大仙儿说假话的:“大仙,你、你……”后面她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碧珠轻轻的拍了拍钱天佑:“还不醒过来?你能避百毒的玩意儿呢,居然会被人动了手脚羞不羞。”

钱天佑如同刚睡醒一样,先是看看屋里然后跳了起来:“我死也不……”说到这里才看到碧珠,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碧珠?”

他有些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后再瞧又过去抓住碧珠的手:“真得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席家那个该死的丫头呢?”

碧珠轻轻的摇头:“原本坐在这里的新娘子也不是席家的姑娘。”她对钱天佑细细的把事情一说:“一会儿雪莲来了我们再核计,她应该会去寻萱儿和王爷的。”

钱天佑看着碧珠,目光直直的、眼睛眨也不眨:“你,今天真漂亮。”

碧珠脸更红了,想抽出自己的手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力气比较大的她,现在根本不是钱天佑的对手,居然抽了几次都抽不回来;最终,她也就任由钱天佑握着了。

钱天佑喃喃的道:“洞房花烛,洞房花烛啊。”他忽然一拉碧珠:“来,我们吃交杯酒。”

烛火也好像是太过高兴,就在两人饮下交杯酒时忽然爆了一朵灯花出来。

灯笼的光线猛得亮了亮,霎间又恢复了平常;拎灯笼的两个人笑道:“灯花报喜呢。”

墨随风终于闪到了几人前面,可是灯光时明时暗,再加上新郎倌儿的脸向下,他根本看不到脸;他看看几个人,再瞧瞧另外一处新房,悄无声息的纵向新房那里——到了新房总会看到新郎是谁得。

这处新房只看外面也布置得极好,院子里同样是静悄悄的无人,他看一眼身后知道新郎还要一会儿才赶到,便又倒挂在窗前想看看新娘子是谁时,忽然听到房里传来“啪”得一声响,好像是有人挨了打。

有微弱的声音传出来,却听不太清楚;只能听得出是有人在怒斥什么人。

墨随风更加的好奇了,大喜的日子里会是谁在新房里教训人?他把窗纸弄破后,先看到是一个丫头跪在地上,而床上新娘子盖着红巾自然是看不到脸得。

那丫头因为背对着墨随风也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床边上带立着几个丫头,墨随风倒是有眼熟之感;他皱着眉头微一沉吟,忽然大吃一惊。

不等他想更多,新娘子一脚把那个丫头踢倒在地上:“你居然把大姐的旧物戴在手腕上,居心何在?我问你一句,你倒是有八句在等着我,是不是以为跟着我嫁了过来,就能成为姨娘了?”

那丫头正要回话,忽然有个丫头道:“喜婆回来了,应该姑爷就要到了。”

新娘子喝那丫头:“还不滚起来,今天晚上应该如何做你懂得,不要惹我生恼,明白吗?”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坐好,屋里再无声息。

墨随风现在不用看新郎倌也知道那是谁,因为屋里的新娘子是司马云那个被人架了来得人当然就是水慕霞了。

他翻身上屋顶还没有想到要不要抢了水慕霞就跑时,看到又有几个人架了一个新郎倌走向席蓉所在的新房——会是钱天佑吗?如果不是钱天佑,那个被架来的新郎倌会是谁?

393章 听你得

墨随风看一眼不远处的水慕霞,再瞧一眼那后来被架来的新郎,一咬牙还是扑入黑暗中:怎么也要去瞧瞧,要救水慕霞在今天晚上是不可能不惊动人的,因而是冲进新房抢人,还是在新房外抢人都差不多的事儿。

当然,在新房外抢人的话时间也来得及,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会有三个人成亲的,定要摸清楚眼下的情形才能有应对之策;不然一个谋算错了,满盘皆输岂不是坏事。

他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极为谨慎小心的,并没有弄出半点声响来,很快他接近了后来的那新朗倌儿;但是这个新郎追倌儿同样是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就算如此,墨随风差点惊叫出来。

架着新郎倌的人他虽然不认识,那灯笼上也没有什么字,几个人的言谈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墨随风依然认出了新郎是谁。

新郎的脸是看不到的,可是架着他的人白面无须、说话声音尖细,分明就是几个太监;这当然不会让墨随风惊叫起来,太监他见过很多次了:太监们架着那人的姿势有些奇怪,架起来也比扶着水慕霞的人要费力很多,因为新郎倌儿是个独臂人

晋亲王,新郎倌八成就是晋亲王。

墨随风回头看看要步入另外一个新房院落的水慕霞,再看看被太监们扶着、昏迷不省人事的晋亲王,他猛得头大如斗,因为他不知道要救哪个好。

他自幼早慧几乎就没有什么事情让他为难过,但是现在他却遇到棘手的事儿:水慕霞当然不能不救,但是晋亲王也不能看着他虎落羊口——晋亲王相对席蓉来说,当真算是一头老虎;只是现在这头老虎睡着了,就要被席蓉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墨随风回头看看独臂的晋亲王,心知这位王爷面虽冷但心其实是热得,让他放下不管他是做不到的;水慕霞和晋亲王这两个人有一个他没有救,以后都没有脸见他们。

眼下救了谁都对不起另外一个,但总不能两个都不救吧?他大手一握飞身就扑向了庄园的后院,居然把水慕霞和晋亲王都扔下不管了。

庄园中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园子里有个人跑来跑去好些时候了,喝喜酒的都在喝喜酒,且是人人喝得脸上染色;入洞房的,如今水慕霞已经被人扶进了新房的门,而晋亲王也要快到新房院门前。

一切,似乎都晚了。

堂也拜了,这洞房也要入了,此时就算有人能请来皇上的圣旨、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的懿旨,也于事无补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就算是神仙也只能看着。

水慕霞的左脚踏进了新房,右脚刚要被人拖进去时,就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声:“走水了,走水了不得了,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扶着水慕霞的几个人回头一看,外面果然亮了不少,他们正要把水慕霞扶进去房里再去看情形时,就听到有人奔跑过来:“快,快离开这里,火势就要烧到这里来了”

几个人一听连忙扶起水慕霞来就向外跑,跑出院子时就看到不远处冲天的火光,距这处新房最近的一处院烧起了熊熊的大火。

他们正吃惊的看着那四处肆虐的火舌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嘈杂声,回头一看那处新房不远处也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园子里围着新房走水了好几处,不只是院落着火还有树木什么的:鲜活的树也烧了起来,真是不多见得事儿。

席蓉被人急匆匆的扶出了新房,火光映得她身上的嫁衣更加的鲜艳,正是让她在红巾之下也能感觉到那火光;她咬牙:“有人纵火。”

的确是有人纵火,不然偌大的园子里怎么会围着新房烧起来呢?而园子里的厨房里也闹得鸡飞狗跳,因为有人发现厨房里的人被人打倒在地上,个个都在昏睡着。

厨房里失窃了,被人偷走了所有的油,一滴油也没有给他们留下来:不管是菜油、豆油、还是香油,统统的都不见了。

因而在园子大总管来过厨房后,园子里的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鲜活的树木也能燃烧起来,又为什么火势到现在还没有控制住了;那个是可恶的纵火之人用油引得火

火光冲天中到处都是人跑来跑去,除了几个丫头和喜婆外没有人理会新娘子;两位新娘子恨恨跺脚,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巾来,盯着漫天的大火的目光是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席蓉和司马云遥遥对视一眼在心中都暗骂了一句:该死的朱紫萱

新婚之夜,就在她们满心喜悦、满肚子幸福的时候,一场大火从天而降坏了她们最最甜蜜的时刻;她们认定此事和朱紫萱脱不了干系,因为全天下最不见得她们嫁给各自意中人的,唯有朱紫萱。

此仇,当然是不共戴天。

“捉到那个纵火之人,定要让他碎尸万段。”司马云咬牙低低的发誓;就算有火光的映照,她的脸色也是青色的,可见她的气恼有多大了。

席蓉看着大火喃喃的道:“本应该喝交杯酒的……”她还在念念不忘洞房花烛夜。

新娘子很快被人扶到另外的房间安置,自然有年长的过去陪她们说话,为她们压惊。

一场大火当然惊动了园子里的贵人们,这也是为什么新娘子被安置的慢了一步,因为有贵人要先安置啊:太皇太妃在。

萧家老太爷等人也在,他们没有进屋反而纵身在园子里巡视起来,却没有看到哪怕半个可疑的身影。

就算园子里闹得人仰马翻……两位新郎倌依然昏睡不醒,对发生的事情一点反应也没有。

太皇太妃坐下惊魂稍定后,想起晋亲王来轻叹:“还是让人给王爷还有萧家的长子喂解药吧,这种时候不要让他们有个闪失。”

她想到自己亲手煮了药汤给晋亲王,此时还没有入洞房就让他醒过来,只怕他会当场翻脸走人;轻轻一叹后她又加了句:“只要让他们醒过来就好,不要让他们有力气。去寻丁老将军,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晋亲王之所以会被人放倒人事不省,就是因为太皇太妃这个亲生母亲;如果不是她亲手煮得汤,如果不是她端到了晋亲王面前,晋亲王岂会端起就喝个精光?

太皇太妃的心思的确有些不好,但她倒底是晋亲王的生母;不管她关心不关心晋亲王,也不可能会害晋亲王的:天下有哪个子女会想到,亲生的父母会害自己。

晋亲王就这样饮下了满满一碗药汤,还谢过了太皇太妃陪她一直说话到他撑不住倒下为止;他陪生母说话只是想尽孝心,想让其享受天伦之乐,哪里想到太皇太妃让他陪着说话,只是不想让他喝下药汤后,再有个万一被墨随风等人发现给解了呢?

水慕霞和晋亲王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坐在另外一间房里的席蓉和司马云都是一脸的气恼,半晌后还是司马云先开得口:“好好的一场亲事,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随着她的话泪水落了下来。

按着她们的出身,按她们所嫁人的门第,她们的亲事应该大宴宾客,成为京城的盛事才对;因而,眼下的排场已经极为委屈她们了,这个她们可以不在意,因为明后天可以再大宴宾朋。

但是现在她们的洞花火烛夜被人搅了,不但她们被赶出了新房,已经这个时辰却还没有和新郎倌见上一面。

萧家的人气得脸色铁青,而太皇太妃也气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的发疼:他们两家今天娶媳啊,是哪个这么大的胆子敢来给他们添晦气?

园子里的人都气得骂人、急得跳脚,忙着救火之时,墨随风已经出现在紫萱面前。

紫萱当然不在城中,她也在城外自己的小庄子里;为得就是让姨母碧珠和钱天佑能在今天晚上成亲,还为明天要去见钱老国公向他道喜,贺他们两家结为亲家。

只是此时的她也在皱着眉头,因为她的床上坐着一位了陌生的姑娘,她不识得姑娘;而雪莲正对她说发生的事情。

紫萱点点头:“现在,只能等墨公子回来才能把她送回席家去。”那么高的城墙可不是谁都可以翻过去的,而且还要背负一个人:“可是,天佑要娶的人不是席蓉吗?”

“钱小国公要娶得人不是席蓉,席蓉想要嫁的人是晋亲王,人家也不要做国公夫人,人家要做得是王妃”墨随风闪身进来,也不见礼抓起桌上的茶壶就是一阵猛灌。

他和紫萱是极熟的朋友,不拘小节自然无人怪他;不过墨随风是个极爱整洁的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每天都要玉树临风才成。

不过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狼狈至极,头发上有杂草也有树叶,身上的袍子这里一块油污,那里一块泥污,而且还挂破了几处;最主要的就是他向来看重的脸,如今又是油又是泥又是灰的——哪里还有半点玉树临风的样子?

雪莲大惊失色:“我们二姑奶奶出了事儿?席家那个不要脸的,要嫁王爷就能嫁吗?”她问得是碧珠,因为今天碧珠出嫁了嘛。

墨随风摇头:“我来时顺便瞧了一眼,碧珠姑娘和钱天佑很好;相信,一会儿他们就会赶过来;嗯,也有可能直接赶去。”

紫萱看着墨随风:“今天晚上,席蓉也要成亲?”只凭寥寥数语,她就猜得八九不离十,当下也坐不住的站了起来。

“不止是席蓉那个丫头,还有司马家的丫头也要成亲。”墨随风用衣袖抹了一把脸,却让他的脸越发脏得不能见人:“王爷和慕霞都被人弄晕了做新郎倌呢。”

他看着紫萱的眼睛:“现在,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不过,我去得晚了,他们两个人都拜过了堂就是没有入洞房而已。”

394章 抢亲的

“还有司马云?”雪莲尖叫起来:“她们还要不要脸了,是不是当真是嫁不出去,非要赖着王爷和水公子不成?这次居然直接把人弄晕要成亲,她们、她们也不怕明天王爷和水公子翻脸吗?”

墨随风淡淡的道:“怎么翻脸?堂也拜过了,洞房也洞过了,夫妻名份已定,就算是说下老天来,那也是他们的妻室。”

紫萱看着他:“墨公子做了什么?”她相信墨随风没有把人带回来,也不会看着晋亲王两人和人洞房的;除非是水慕霞他们同意,墨随风才会袖手不管。

“也没有做什么。”墨随风摊了摊手:“我和慕霞王爷都是生死之交,可是他们成亲却无人送个信来,但我看到了岂能无礼相贺?可是两手空空的实在是想不出别致的厚礼,后来见天儿挺冷的,便给他们送了些温暖。”

紫萱明白过来:“你放了把火?好,果然是好计。”但是她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也拖不了多久的。”

“对,只要火扑灭了,今天晚上该洞房花烛的一样要洞房花烛,该成夫妻的一样要成夫妻。”墨随风看着紫萱:“慕霞和王爷绝不会要娶那两个可恶的女子,就算是明天醒来名份定下,他们也不会就此低头的。”

他忽然坐了下来:“我原本是打算抢人,后来一想其实也没有什么;成亲这种事儿于男人家来说倒底不算是坏事,那两家不要脸非要把女儿送来死贴,明天王爷和慕霞不承认也是他们活该。”

“所以我就放了一把火就回来了。”他看着紫萱:“郡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个头”紫萱难得爆回粗口:“你知道他们不会愿意的,且还是被药放倒了,岂能任由他们被人摆布?就算是他们的家人,可是此事那些长辈的确是做错了——岂不闻强扭的瓜不甜?”

“再说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到时候他们不认亲也成了,让他们以后怎么过活?我们现在就要赶过去,弄醒王爷和慕霞——如果他们愿意娶妻,我们就是赔罪送上贺礼;如果他们不愿意娶妻,那当然也要由他们自己说个清楚。”

紫萱取了布条来把衣袖和裤子绑紧了:“雪莲,叫上庄子里所有的青壮年,我们赶去找姨母一起去救人。”没有碧珠在,她怕只凭他们这些人救不出晋亲王和水慕霞来。

墨随风马上跳起来:“得令。”他说得有些嘻皮笑脸。

紫萱忽然脸上一红,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马上狠狠的瞪过去:“往日都是王爷和慕霞救我,现在他们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有多大的力尽多大的力,总之不能不管得。”

墨随风点头:“是,原本就是这样的,我很清楚的。”抬头看到烈儿进来,他过去一把揽过烈儿的肩膀来:“烈儿,郡主向来义气的,是不是?这一点我们这些朋友都知道,郡主为何要说出来呢?”

紫萱脸更红瞪眼:“墨随风,不要忘了烈儿可是我妹妹……”

“得了,我惹不起我躲得起。”墨随风身子一闪就飘了出去:“慕霞、王爷,我来救你了。”可是最后这一句他捏着嗓子说得,是什么意思当然不用人说了。

烈儿已经收拾好了:“姐姐,走吧。”她说完看到紫萱脸红:“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紫萱嗔她一眼:“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的确是心底焦急的不行,当下拉起雪莲就向门外冲去。

雪莲拉上了烈儿:“姑娘,你也不用走得这么急吧?我们有马儿的,两条腿可是跑不过四条腿。”

骑上马儿一路飞奔带起的劲风吹走了紫萱脸上的燥热,她自己也不自禁的问自己:自己着紧真得只是因为王爷和慕霞是自己的朋友,曾经帮过自己?

她忽然连身上也燥热起来,当下啐了自己一口不敢再深想,一心急驰前去救人。

钱老国公吃酒吃得有些多,不过听到钱天佑和新妇来了他还是笑着看过去:“真是胡闹,今天晚上……”他忽然张大了眼睛:“你是谁?”

看到碧珠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郡主,你怎么在我们庄子上?”

钱天佑看着他叔父:“碧珠是我今天新娶的妻子,不在这里在哪里?叔父,有件事情我还要问问您呢。”

钱老国公这才想起钱天佑应该是不清醒的,嗯,后来喝了酒应该是清醒的,但也应该是浑身热得穿不住衣服才对;此时侄儿站在他面前,自然是所有的药都被碧珠给解了。

他瞪眼:“我也是为你好”

钱天佑看着老国公跪下:“叔父,您的养育大恩侄儿谨记在心;如果您让我在以后好好的还报您的恩情,就请吃我们一杯茶,不然侄儿只有不孝,和碧珠去伺候我那苦命的爹和娘了。”

他说得很认真,连碧珠都有些不敢相信他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可是这些话完,他忽然抱住钱老国公的腿大哭起来:“您一定不舍得侄儿是不是?”

碧珠当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过这才像是钱天佑。

钱老国公那个怒啊:“我才没有不舍得。”可是他心里却在想,现在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他再不同意,这个到现在不声不响的碧珠,会不会拐了自己侄儿去九黎啊?

从此之后就留他一个孤老头子在家,没有了天佑他活着还有什么趣味儿?可是,这个碧珠的身子……

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偏生钱天佑抱着他的腿不放又是撒泼又是耍赖,他根本就不知道拿这个侄儿怎么办;要怪,只能怪他把天佑惯坏了,半分都不怕他啊。

碧珠看钱老国公不开口轻轻一叹:“如果钱老国公当真容不得我,那我只好……”

钱老国人看碧珠脸上没有半丝惊慌或是哀求之意,他的心就是一跳:“不成体统,不成体统,你进了我钱家的门儿,就算是贵为郡主也不能如此称呼老夫吧?”

碧珠知道钱天佑算对了:真能对付得了钱老国公的也只有钱天佑了。

钱天佑让她不要哭求、不要恳求,先开始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不要惊慌失色、要自信、要满不在乎:他们已经成亲了,钱老国公那么迂腐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写休书的——虽然这人顽固,可是他不会冤枉人、也不会当面拿碧珠的过去说事。

因为钱老国公是个男人,就算认定碧珠被人所污配不上自家侄儿,岂会拿碧珠的伤心事来伤人?

再加上钱老国公只有钱天佑这么一个侄儿,爱若珍宝,去了一趟九黎就让其想得瘦了一大圈:只要让他想到碧珠会带着钱天佑一走了之,他就算心中有千万分的不情愿,也会认下碧珠的。

碧珠重新给钱老国公见礼,不卑不亢福下去:“侄媳碧珠给叔父请安,请叔父吃茶。”

钱老国公哼了一声还是接过了茶来吃,还想教碧珠一些为人妇之道时,钱天佑已经爬了起来:他爬起来的速度丝毫不比他趴下时慢。

“叔父,我们赶着救人,回来再陪你老人家用早饭。”他说完拉着碧珠就向外跑:“管家,管家叔叔啊,你老人家给安排好没有啊?会死人的,真得会死人的。”

管家自一旁闪出来:“好了,都准备好了。一百多号人,人人都是拿软木长棍,却不会轻易断掉又不会打死人,可是挨上一下子也够他受半日的。”

钱老国公追出来:“你们哪里也不许去”回头瞪管家:“好啊,你居然又和那个小的来哄我。”

管家也不害怕,上前给钱老国公拍背:“您不要生气啊,其实我们家的小少爷已经长大了,他很聪明的,您要相信他啊。”

他看钱老国公还在瞪眼,便笑着招手让人牵过马来:“老爷啊,小的也要赶上去照应我们的郡主少奶奶;您,来不来?”

钱老国公拦不住钱天佑当然不放心要跟着去看看,不能让侄儿吃半点亏;可是听到管家的话他马上又怒了:“你说什么,那个郡主不过才嫁过来……”

“才嫁过来也是我们钱家的人了,老爷。”老管家把马的缰绳塞到老国公的手里:“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

钱天佑这时转过头来大叫一声:“叔父,您就舍得我和碧珠,您也舍得您那未出世的孙子吗?”

钱老国公翻身上马:“你个小……”

碧珠的声音传过来:“紫萱?不多说了,先赶过去再说,反正也不远就要到了。”

紫萱看看钱天佑身后的人,再看看自己身后的人轻轻一叹,自然明白为什么世家们都看不起她了:这就是底蕴的问题了,就算钱家这种不争权不夺利的人家,也不是她这个新晋的郡主能相比得。

两家人合在一起足有两百余人,浩浩荡荡就赶到了墨随风发现的园子前。园子里的火光已经看不见了,可是一阵阵焦糊味儿随风飘过来,显然也就是刚刚灭了火不久。

墨随风提马上前喝门:“开门,开门,我们是来抢亲得”

395章 钱家家规

紫萱听到墨随风的话差点自马背上摔下去:“墨随风。”这三个字颇有点咬牙切齿。

墨随风回头一笑:“我们就是来抢亲的,对吧,天佑?”他呲牙:“为这天下没银子娶妻纳妾的兄弟们来抢亲啊”他如果不加上这一句话,怕挨烈儿的鞭子。

钱天佑马上鼓起掌来:“说得好墨兄,我怎么到今天才发现你是如此有趣的人呢。”他在马上振臂:“听好了,你们有多少人没有娶妻呢?”

二百多号人大多数都没有娶妻呢,一句“我”真是喊的惊天动地。

“你们有多少人没有纳妾呢?”钱天佑又大叫一声。

“我——”这一声更加的响亮。

钱天佑大笑鼓掌:“好,为了你们这些无妻妾相疼的人,为了你们回家能有口热乎饭吃,今天国公爷我就为你们去抢亲。”

墨随风大手一挥:“抢亲喽,来,没有媳妇的人上来给我砸门啊。”他也不等人家打开大门,直接让人上前去砸门。

紫萱看着墨随风和钱天佑胡闹,而钱老国公也不说话,想了想根本不可能好说好商量的把人带走,那就闹个大得吧;反正,也是司马家和席家自找得,晋亲王早就说过让他们老实些,可是他们偏不听。

今天园子里在办喜事儿,因此此时的大门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落栓关得严实,只是上了一道门栓;自然架不住两百来号人,不多时便被撞开了。

而撞门的时候,萧家老太爷和萧停香也得到了消息,太皇太妃自然也知道了,他们齐齐的赶过来:已经有人认出紫萱等人禀明了,再加上抢亲这个词儿,他们认定紫萱是来抢水慕霞或是晋亲王的。

不管是两个男人里哪一个,他们都不能让紫萱抢去;而且此事也让萧家和太皇太妃大开眼界,在上唐这个地方男人抢亲的事情都是不大可能的,除了土匪谁会去做抢亲这种没有王法的事情?

可是现在居然有个妇人带着人打上门来,还扬言不怕丑的说要抢亲;他们要好好看看,朱紫萱的脸皮是怎么那么厚得。

不要说是他们误会了墨随风的话,连紫萱开始不也误会了?可是墨随风再怎么样也不会当众坏紫萱的名声啊,只不过他是一语双关:一是为了让人误会,以便引人出来且能先强占理三分;二就是再试探紫萱的心思。

可以说他一句话是极管用的,萧家父子和太皇太妃都引了来不说,还让紫萱再次红了脸;只是现在大家都看向了门里,无人再有心思和紫萱玩笑。

门里萧家父子和太皇太妃一双怒目如同刀子般狠狠的盯在紫萱身上。

萧停香点点头:“好大胆的女子。”

太皇太妃开口:“不知深浅、不知天高地厚的妇人罢了。”她扬声喝道:“朱紫萱,你要不要脸,居然在今天来抢亲?你想要抢我家皇儿还是萧家的长公子——枉你还有脸让人到处说你的贤良之名。”

墨随风跳了出来:“太妃,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来抢亲的是钱国公以及在下我。”

早就看到钱家叔侄的萧老太爷终于开口:“老国公,你道贺来得太迟了些吧?”

钱老国公摆了摆手:“我只是跟过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他言明他置身事外:“家中小孩子不懂事,萧老太爷和萧兄你们多担待啊。”

一句话就把萧家父子气了个倒栽葱,什么叫做多担待啊:合着钱天佑来胡闹,他们父子还不能和他真生气,动真格的?那不就成了要由着钱天佑胡闹吗?钱老国公当真糊涂到家了,这等不要脸皮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钱老国公是不是要脸皮不知道,但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很清楚皇帝要对世家真得下狠手了;现在他们叔侄和世家们胡闹顶多也就是挨两句斥责,皇帝绝不会真得动他们叔侄一根头发。

钱天佑大叫起来:“对,钱小国公我来就是来抢亲的,不过你们可要听清楚了,我们为自己抢得人是晋亲王和水慕霞两个大男人——本国公成亲了,可不敢胡乱抢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

萧停香还没有和钱老国公理论,就被钱天佑的话气得胡子翘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碧珠身上一凝,回头对席巡抚道:“这个应该是……”

席巡抚仔细看过去,可是晚上想要看清楚碧珠的脸真得有些困难:“应该是吧?”他还真得不能确定。

碧珠提马上前:“我,解忧郡主。”

席巡抚大吃一惊:“钱老国公,你们今天娶得人是哪个?”

钱天佑跟上看着碧珠温柔一笑:“当然就是解忧郡主。”

紫萱也道:“如今我们护国夫人府和钱府可是亲家了。”她对着钱老国公抱抱拳。

钱老国公虽然心下有千万个不情愿,可是他还是草草的还了一礼,那就表示他承认了碧珠的身份。

席巡抚大叫:“钱老国公,我们当初说好得。”

钱老国公提马就过来,马头差一点把席巡抚撞倒;接着他跳下来马指着席巡抚的鼻子道:“你还有脸说我们当初说好得?我来问你,当初你是怎么说得,如今嫁到我们钱家的又是谁?我正要找你们席家算帐呢,你居然还敢对着老夫大吼小叫。”

论不讲道理,谁还能强过钱老国公去?他开口后马上黑得变白得,硬是赖上了席家:“你们席家居然来算计我们钱家,当我兄长和公主死了之后,我们叔侄一老一小好欺负是不是?天亮,老夫就要去宫门外大哭,看看老天会不会给老夫一个公道。”

到宫门外大哭,哪里是要老天给他一个公道,分明就是要让太皇太后和皇帝给他一个公道;而且这个公道,十有八九还真得要给他。

席巡抚气得双手都抖了起来:“你、你真当她一个蛮夷女人为侄媳了?你可知道她是被很多个男人……”他自然明白和钱老国公进宫理论的话铁定是他们席家的错,因为人是他们席家送去的,如果钱老国公不吐口,他们席家根本无法证实送去得新娘子怎么会换了人。

因此他想激一激钱老国公,相信全天下的男人没有什么会愿意戴上绿油油的帽儿;就算是钱老国公不受激,可是钱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他嚷出来的后他们钱家也只能不认碧珠,到时候要摆脱碧珠就只能和他们席家坐一条船。

钱老国公一掌就打在席巡抚的脸上,使得他咽回去了半句话。

紫萱也气得白了脸,没有想到席巡抚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从二品官员,居然张口对一个女子说出那种话来: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

她娇叱一声:“席老匹夫……”她的喝声还没有完,钱老国公已经伸手向她的方向一挥:“郡主,我钱家的事情,在我钱家人活着的时候自然由我们钱家来处置;如果我们钱家人有个不测,就要拜托郡主为我们一家人收尸兼报仇了。”

钱老国公的声音是吼出来的,一张脸已经血红血红的,怒目瞪向马上的钱天佑:“还不滚下来”

碧珠的脸白了,她知道从前所遭遇的一切不怪她,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让钱家丢这么大的人:上唐的人和九黎的人不同,就算是在九黎,她所遭遇的一切也让她无人可嫁得。

她颤声道:“钱老国公,我自杀了这个老匹夫……”

“闭嘴”钱老国公怒目瞪过去:“你想做什么也要让我这个叔父同意才成,要知道我可是年纪一大把了,你如果不事事想到我这个老人家,那就是想要我这个老头儿去死了。”

他看着碧珠:“你给我记住,你一天是我钱家人,一辈子都是我钱家人;你一天是我侄媳就一辈子都是我侄媳。珠儿,叔父教给你钱家第一条家规,你如果有违就不要怪叔父责罚于你——钱家第一条家规,只有我们欺负人,绝不容人欺负我们”

碧珠的眼泪落了下来,原本钱老国公喝她闭嘴之时,是真得又伤又痛:钱老国公恨她啊;可是她没有想到她想错了,钱老国公那气是气她要轻生。

“是,叔父。”她真得不想流泪的,可是却怎么也管不住她的泪。

一声叔父她叫得情真意切,以后钱老国公就是她的亲叔父,不,就如她亲生的父母;孝敬什么的不用提,就算是让她把命赔给钱家、交给钱老国公她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钱天佑刚刚就要提马去踏席巡抚,但是钱老国公一声怒喝让他跳下马来,再听到叔父的话他心下也是极为激动的:“叔父。”

“叔父个头啊。”钱老国公一脚踹在钱天佑的屁股上:“天佑,我告诉你钱家第一条规矩……

“我知道,我们钱家人不能让人欺负。”钱天佑马上接口。

钱老国公又是一脚踹过去:“那是对你媳妇的,你的家规第一条是——钱家男儿护不了自己的妻儿就去死吧有人辱你妻你还站在这里?你打不死他,你就给老夫去死吧。”

说完他一指席巡抚喝道:“给我打”

396章 满地找牙

钱天佑听到其叔父的话当下精神百倍,袖子也不挽就给了席巡抚一拳。

席巡抚被钱老国公打过又听他教训侄子便有了准备,当下就举手来挡,使得了钱天佑的拳头落了空;他当下用胳膊挡在脸前面,看着钱老国公叔侄二人:“你们钱家不怕被京城之人笑话吗?”

钱老国公大怒一脚踹了过去——这可和他踹钱天佑不同,是真得用了力气的:“你敢挡,我们钱家人教训你,你还敢挡?我们钱家人教训你,你还敢再出言不逊?”

他不忘回头问钱天佑:“疼不疼?疼的话都怪姓席的,你痛一分就要讨回十分来。”

钱天佑的拳头正抡得起劲,对着席巡抚的胳膊打下去,却也百忙之中抽空道:“疼,侄儿当然也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痛。”

钱家叔侄不由分说、也不理会旁人,把席巡抚揪住打了个鼻青脸肿。

钱老国公打得累了收手:“我钱家的人你也敢相欺,哼,打你是轻得。”

钱天佑不肯就这样放过席巡抚,打得拳头痛了就改用脚踹:“敢欺负你钱小国公的夫人,你是嫌命长啊。”踹过几脚后,他好像打得累了弯下腰对着席巡抚说:“你刚纳了第七房姨娘吧,明儿要不要我把你的妻女都送到大牢里去呆上三天?”

席巡府被打得狼狈不堪,护得了头护不住肚子,顾得了屁股就顾不了脸;痛得他不时的大叫,他以为这样已经很惨了,却没有想到钱天佑打他只是开胃菜:“你、你……”他伸手就想去抓钱天佑。

钱老国公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又是一掌甩过去,再加上一脚让席巡抚不敢再动手脚,接着喝自家的侄儿:“天佑,他不服气就打到他服气为止,我们钱家的人和畜生从来不用讲道理的。”

钱老国公的护短是京城有名得,钱天佑也不是没有被他骂过、打过:当然,他可能就没有真得打疼过钱天佑,可是他却真得时常教训钱天佑的;但是他打得、骂得,旁人却是连瞪一眼也不成。

如果有人敢瞪一眼钱天佑,就算对方是亲王、是皇后、太后娘娘,他也照样会过去喷人家一脸的口水——什么,被骂的人不服?他老人家不舍得用力打钱天佑,可是不表示他不舍得打其它人哦。

就算是亲王或是娘娘,你真把钱天佑欺负了,钱老国公也敢把你抓个满脸花;要他死?他肯定早就喊着要死要活了,且会抱着他兄长、他大嫂、他妻子的灵牌,而且还是非死不可。

因此,谁沾上钱家谁倒霉啊,倒得还是那种八辈子的血霉。现在,是席巡抚招惹了钱家,钱老国公是真得怒了。

他认下了碧珠,那碧珠就是他钱家的人,不然他岂会允钱天佑赶过来胡闹?他都跟了过来,当然就不会让钱天佑和碧珠受人的气:他的侄儿和侄媳在世上只会受一个的气,那就是他钱老国公。

碧珠再有不是,现在也是他钱老国公的家人了,有哪一个敢骂一句那就是捅他老人家刀子啊?他岂能轻易饶过那人。

碧珠的过去他还是介意的,但是他能介意其它人却是不能介意的,不要说辱骂了,就是提一提他老人家也会和人家没完没了的;而席巡抚,是绝对的自找死路。

席巡抚又气又恼却不敢打回去,不长记性的动用口舌之利:“钱老国公,你可当真糊涂了,那样人尽可……”

钱天佑不用等叔父喊一掌打过去,席巡抚就被打得倒退了两步。

这下子钱天佑的眼睛都红了,一步跨过去揪起席巡抚来:“你再敢说一个字?老子和晋亲王学武好久了,其它的没有学会,杀人的本事还有那么三分,你要不要试一试?”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钱老国公很不满意钱天佑刚刚的一掌:“他敢辱你妻子,你就只管打哪里用得着开口?打得他满地找牙才叫你的本事,也能让人知道我们钱家的人不能辱,因为我们钱家的男人会拼命的。”

他老人家说着话,招招手他的老管家就递上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拣到手里的石头:不大不小握在手里刚刚好——应该就在钱老国公发怒的时候去拣得,紫萱在刚刚还没有看到他手中有石头的。

钱老国公接过石头来,一手抓住席巡抚的头一手就对着他的嘴拍了下去。这个迂腐的、固执的、满身书卷气的老头儿,如果你不是亲眼看到他动手,绝对想不到他会这样的狠劲。

萧停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儿子成亲的大半夜里又是失火又是来人抢亲,钱家叔侄还把席巡抚打了一顿,他们父子都只是好言相劝可是钱家叔侄完全不听他说。

如今,钱家叔侄还要把席巡抚打个满脸开花:把他们萧家当什么了。

“老国公,你消消火。”他一伸手就架住了钱老国公的手。

紫萱的柳眉挑了起来,就算萧停香是水慕霞的亲爹,可是他维护一个辱骂她姨母、而且还是揭她姨母那个她认为应该永远忘掉的伤疤,是绝不能容忍与姑息的。

她正要提马向前冲,就听钱老国公大叫:“断了,我的手腕断了。萧家的人行凶啊,欺负我们一老一小,家里兄长死得早,公主大嫂去得……”他大哭大叫起来,鼻涕眼泪那是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啊。

萧停香的手停在原地,看着托在自己手中的钱老国公的手腕:“老国公,你的手腕好端端的,哪里断了?”他是压着火气说得。

钱老国公却不听依然大哭大叫个不停:“我说断了就是断了”

萧停香听得恼火扔下钱老国公的手道:“无理取闹。”

钱老国公这次更跳脚了,用另外一只手抓住萧停香不放:“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啊,你把我胳膊又弄断了。”

萧停香根本和钱老国公就讲不通道理,因为钱老国公不同他理论。

萧老太爷皱眉,太皇太妃开了口:“钱老国公,你说断了就断了是什么道理?”

钱老国公瞪一眼太皇太妃:“自己儿子不疼就疼那二三两银子、就恋那点地位权势,有你哭得时候。我说断了就是断了便是我的道理,你管得着吗?”

以为自己是太妃就有脸了?他是谁,他可是满京城无人不知道钱老国公,岂会因为你是太妃就另眼相看;他瞪起眼睛来半点没有对太皇太妃容情。

紫萱淡淡的道:“是老国公的手,当然是他说断了就断了;反正他的胳膊断了,旁人也不会疼的,难不成还由着旁人说断了才能算?”

钱老国公听得心中大快,百忙之中给紫萱一个眼色以示感谢:“就是,我的胳膊断了是我疼啊,不是我说断了还能是萧停香你说断了才是真得?”

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正热闹时,那边就传来席巡抚的一声怪叫,众人回头就看到钱天佑用刚刚被萧停香扔在地上的石头,一下又一下的拍在席巡抚的嘴巴上。

等到萧老太爷把席巡抚抢过来时,席巡抚已经满嘴是血,张嘴一吐果然是满嘴的牙掉得差不多,只余下后槽牙了:钱老国公说让他打得席巡抚满地找牙,他还真得做到了。

钱老国公也不叫胳膊疼了,回头对着他侄儿坚大拇指:“这才对。我们钱家的男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说要打得姓席的满地找牙就要打得他满地打牙,绝对不能含糊半点。”

他说着话一摇三晃的回到钱天佑身边,看着席巡抚等人冷冷的道:“我钱家的人容不得人轻侮半分,这是第一次就从轻发落了;以后再有人对我们钱家人说三道四的话,天佑,你就用晋亲王教你的杀人本事。”

“不然,人家以为你父母双亡就忘了你也是天潢贵胄,不论是什么狗也敢对着你吠了。”他说完负手而立看他家管家:“累了,唉,人老了不中用啊。”

席巡抚痛得只顾捂着嘴巴哼哼,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嘴巴的疼痛是一回事儿,还有他的嘴巴瘪了下去,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他可是向来为旁人看不出他实际年龄而暗喜不已的。

到得他回房看到自己的样子,就不止是为疼痛烦恼了,很有可能会又气又恼得晕死过去。

碧珠过去拜伏在地上泣不成声,心中满是感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钱老国公是吃软不吃硬的人,碧珠的为人处事他早已经听人说过,再加上他为碧珠出头也并不是对碧珠怜惜、更不是没有半点芥蒂,不然岂会如此狠的教训席巡抚呢?但现在被碧珠这一哭一拜,他心中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想想碧珠其实也没有其它不好,过去的事情也要怪那些恶人,嗯,听说是丁家那个老狐狸的主意——他感觉,如果自己不能为侄媳报仇血恨,就实在是对不起侄媳了。

他就是怕人家待自己好,因此他对着碧珠很有点手足无措,最终他对管家瞪眼:“还不请你们郡主少奶奶起来,这地下这么冰如果冻出个好歹来,老夫绝对不会饶过你们;真是不会伺候。”

老管家连忙请雪莲去扶碧珠,嘴里还唠叨着:“郡主少奶奶,你不用怕我们家老太爷,他啊生平最怕人家对他好,您平常不能对我们老太爷……”被钱老国公踹了一脚他也只是咧嘴笑:“我也是为了家和万事兴嘛。”

紫萱原本很担心钱老国公不能接受碧珠,以后的日子还有得烦,想不到钱家的事情不能以常理推之;当然,钱老国公原本就不是一个坏人。

不过,里面还有一个紫萱不知道的原因,钱老国公是不喜欢钱天佑迎娶碧珠,却更不想和席家结亲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嘛,何况还不只是回头草。

397章 你来救哪个?

钱老国公虽然不同意钱天佑和席家结亲,但是此事却由不得他做主,因为真正做主的人是太皇太后,他也无可奈何。

但他是真得疼爱钱天佑,不想他娶一个太皇太后指定的、与席家有关的妻子进钱家的门儿,因为他很清楚男人娶对了老婆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钱天估才会在成亲的前一天有机会偷溜出钱府去寻紫萱等人求救。

如果不是宫里的人盯得紧,钱天佑早就有机会偷溜出府了,钱老公国那些日子也急得直上火啊。

可是,他偷放钱天佑出府的事情使得太皇太后生了疑,虽然无凭无据不能拿他如何,却也把他们叔侄两弄进了宫:他在肚子里把太皇太后埋怨了很久,却也不敢对太皇太后说什么,倒底他们叔侄能在京城横行,太皇太后可是他们的最大的一座靠山。

他只能指望紫萱能救得了钱天佑,可是却没有想到天佑交下的这帮朋友一个也靠不住,居然就让天佑真得拜了堂。他能怎么办?也就只能多喝几杯,陪着人多笑几声呗。

天佑成亲的那天是他笑得最多的时候,因为只要想到那个和席家有关的女人进了钱家的门儿,他的心都像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再加上,天佑成亲使他想到以前他和兄长成亲的情景,也就喝得有些醉了。

不过碧珠的出现还真是把他吓得不轻,他是不想让天佑迎娶和席家有关的女孩子,可是也真得不想侄儿娶了碧珠为妻啊:让他欲哭无泪的是生米已成熟饭,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如今,他却是真正的把碧珠当成一家人来看了,想到钱府之中将有女主人,他也是老怀堪慰啊。说倒底,钱老国公是个很看得开的男人,不然岂能活到这么大岁数。

席巡抚被打成眼下这个样子,萧家父子真得有点不好对席家交待,自然不会再对钱家叔侄客气,当场放下脸来:“今天我们有事不便待客,请郡主和老国公回去吧,改日我们父子定当登门道歉。”

紫萱在马上施礼:“我们可以不进去,只是要见一见王爷和慕霞,我们这几个朋友要听他们说一句话;只要他们亲口对我们说了,我们马上赔罪并在明天奉上贺礼,前来讨一杯喜酒吃。”

太皇太妃冷冷的哼了一声:“郡主,人要脸树要皮,你还是请回吧。我们儿子成亲同你何关?难不成我们这些血亲长辈还会害了他们不成?真真是笑话。”

紫萱看看萧家父子和太皇太妃:“俗语先礼后兵,礼我先到了,既然太皇太妃和萧家伯父不给面子,那说不得只能……”她扬起了手来:“准备——,咦?慕霞、王爷?”她吃惊的跳下马来。

水慕霞和晋亲王相扶着、一头大汗的出现门边上,可是两个人气也没有喘一声,直勾勾的看向紫萱:“紫萱,你是来救哪一个得?”

两个人同时开口,问得也是同一句话。

紫萱抬起的脚不知道应该收回来呢,还是迈出去:她来自然是救人的,但是如今被水慕霞和晋亲王一问,她自己也忍不住问了自己一句——要救得是哪一个?或者说,她着紧要救得是哪一个呢?

她没有想清楚自然就无法作答,而且就算她想清楚了,她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儿说出来。

正在此时,门里边传出一阵嘈杂声来,然后忽然小了许多,且有渐行渐远的样子。

“两位姑娘都来了,为什么不过来?”晋亲王的声音就如同现今这个时节屋檐上挂着的冰棱,直直的刺向了他的目光所及。

水慕霞倚在晋亲王的身上,看上去倒是很舒服的样子:“你们不会是不好意思了吧?如果当真知道什么叫做脸红,你们也做不到强嫁人的事情来过来吧,真嫌丢人早做什么去了。”

不可否认水慕霞的嘴巴通常不太饶人,但是他对女子却还是留三分情愿的;如今天这般难听的话,可以说是第一次。

紫萱和墨随风等人知道,水慕霞是真得怒了,被司马云给惹得怒极。

司马玉眉头皱起:“萧家贤侄,云儿如今是你的妻子……”

“闭嘴”水慕霞不客气的喝斥司马玉,随后他邪邪的一笑:“你穿过女装很漂亮,如果司马家非要我娶一个人的话,那我只会选你司马玉。什么司马云,让她见鬼去吧,哪里能和千娇百娥媚的司马玉相比呢。”

司马玉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莫过于穿过女装,而且还被男人调戏过;此时听到水慕霞重提此事,他当即就忍不住一掌甩过去,重重的落在了水慕霞的脸上。

门里门外马上寂静一片,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司马玉的手上,连司马玉也有些不太相信;他是气极,但水慕霞的功夫在京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怎么会由着他一掌打在脸上呢。

水慕霞悠悠的道:“还有,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我不姓萧。”最后四个字冷意入骨,他实在对是家人失望透顶了:“萧老太爷,萧家主,不知道你们两位看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被司马玉一掌打中,心里是不是特别的痛快?”

萧停香举步:“儿子,为父……”

“司马玉”萧老太爷须发皆张,居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儿打了他最心爱的孙子。

水慕霞倚在晋亲王的身上:“王爷,你不累?”他说着话坐到了门槛上看向碧珠:“我的大郡主啊,你成了亲也不能不管我们的死活吧?看我们两个大男人连站也站不稳,你于心何忍啊?你再不动手,我和王爷他日铁定让钱天佑那小子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碧珠心情激荡倒真得忘了给水慕霞和晋亲王解毒,到现在还有点云里雾里,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尤其是钱老国公待她的态度,更是让她不敢相信。

钱老国公看碧珠没有马上过去:“咳,那个珠儿,你自管过去。你是我们钱家的人,我们钱家人欺负人的本事可不能没有;你有一身不小的本事,就算身为妇人要守妇道也只在我们钱府之内就可以了,出了钱府的门有人敢对你动手,你就要狠狠的还手才成。”

“我看着你,你自管去。有人敢动,管他是谁你就给我用那些蛇啊、蝎子什么的招呼他,有事儿我给你担着——皇上要问罪,我自会去顶上。”

碧珠看着钱国公福了一福:“谢叔父关爱。”她抬脚当真就走向大门,旁若无人的很。

太皇太妃看到碧珠走过来,想到晋亲王自出来就没有看过她一眼,自然不想碧珠此时救了她的儿子:那样,根本没有机会向她的儿子解释了。

“钱老国公,你难不成想教出一个恶妇来?”她深知钱老国公的为人,因此开口就点到要害处。

钱天佑心中一惊,紫萱闻言心中也是一凛,他们都很清楚钱老国公的性子,此时这话当真是要命的很。

钱老国公眯起眼睛来:“太皇太妃,什么叫恶什么叫善你知道吗?于我们钱府来说,只要碧珠所为能得我们叔侄的欢心,她就是把你打得跪地求饶,那她也是我们钱家的贤妇”

“贤良淑德嘛,只要用在我们钱家人的身上就好了,对外人为什么要贤良淑德?”钱老国公说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有道理啊,嗯,我怎么现在才想到?”

碧珠已经走到太皇太妃的身边,微微一笑:“你要不要拦我?”她说完轻轻的走过去,递了两粒药给水慕霞和晋亲王。

“我们没有什么丢人的,更不怕见人。”司马云和席蓉早就过来立到了晋亲王二人身侧,只是一直不曾作声;现在她们开口了,还不约而同去抢碧珠手中的药丸。

碧珠的手没有动,药丸很轻松的被她们抢到了手中;而碧珠此时的手帕轻扬,一缕香气飘过,两粒小白丸弹到了水慕霞二人的手掌心里,然后她抬头看向司马云二人:“你们倒真是手快啊。”

忽然司马云和席蓉尖叫起来,把药丸扔在地上连连甩手;此时她们掌心里已经红肿一片,疼得她们泪水都要出来。

碧珠转身就走:“你们以后就会记住,我们九黎人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动,尤其不是给你的东西更加不能动。”

司马玉上前两步却也不敢拦下碧珠:“你当真敢在上唐用毒?”

“我哪有用毒,只不过是拿两粒药想救水公子和晋亲王罢了;难不成,上唐之内也不许我们救人?”碧珠抢在钱老国公之前开口,她身为钱家人岂能让人欺负只依靠家人为她出头呢。

钱老国公听得脸上笑开了花,身后老管家不忘来一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从来没有如此赞同过老管家的话。

“喏,你们以后给老夫记住,珠儿是我钱家的人,当然就是上唐人;上唐人要在上唐之内用毒,就算所用的毒是九黎之物也不违圣旨。这个理儿,老夫不怕和你们任何一人到皇上面前说道。”钱老国公挺了挺他的腰杆。

水慕霞和晋亲王都站了起来,只是晋亲王站起来就如同一把剑般,而水慕霞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看也不看其他人盯着紫萱的脸:“紫萱,我们问你的话你还没有答呢——你,是来救我们当中的哪一个?”

398章 七出之无后

萧停香的脸红了,他没有去看司马玉,因为不用看也知道司马玉的脸肯定是铁青铁青的:他的儿子,司马家的女婿,当着他们的面儿问一个弃妇——你是不是来救我得?这个还不要命,最要命的是谁都听得出来,他的儿子恨不得人家答一句“是”。

“慕霞”他没有唤儿子的本名,因为他就是唤了儿子也不肯应一声:“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久病初愈,不能吹风着凉得;云儿,还不伺候慕霞回房里歇着。”

司马玉的脸色好看多了,司马云更是清脆无比的答应着就去扶水慕霞:“萧大哥……”一句轻唤带出她多少的情谊与少女情怀啊,不由自主她就红了脸娇羞无比的垂下头去扶水慕霞。

只是水慕霞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岂会容司马云近身?他抬手一扬司马云就连连倒退几步撞在司马玉的身上,两个人差一点都跌倒在地上。

“我说过了,如果司马家真得那么想嫁个人过来给我做妻子,那我只中意司马玉一个;其它的庸脂俗粉入不得我眼。”水慕霞微笑着说完,却自始至终没有看司马云一眼,反倒是看了司马玉两眼。

他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向紫萱:“紫萱,我们知道你会来。”他说得是我们而不是我。

晋亲王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静静的看着紫萱,在和紫萱目光相遇的时候眼中会闪现微微的笑意。

紫萱笑了起来:“我是来救你们两个人的,而且我们不只是来救人,还是来抢亲的。”她知道水慕霞给了她台阶下,就是因为看出了她根本没有答案吧?

“天佑姨父,墨兄,你们不是要抢亲嘛,还不动手?”她这一句玩笑话连消带打,把晋亲王二人的问话揭过了;但是,她在心中是不是也能把此事揭过,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墨随风和钱天佑哈哈大笑:“抢啊——”他们奔过去一人拉起一人就往回跑。

席蓉也不说话缓缓的迈步跟了过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迈向紫萱这边;行到紫萱马前她抬头:“郡主,你现今可不是恶妇而是贤良无比的辅国郡主;只是,抢亲之事怎么可能是贤良之人做出来的事情?”

她说完蹲下行礼:“郡主,请把臣妾的夫婿……”一把长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执刀之人当然就是晋亲王。

水慕霞气,晋亲王当然也气;只是水慕霞向来话多一点,而他不喜欢多话便只好直接动手了。

席蓉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过头去看向晋亲王:“王爷,就算您现在杀了我,我也是上唐的晋亲王妃,您的妻室。”她说得理直气壮,可见胆气实在不小。

晋亲王看着她:“滚回去。”

席蓉迎着晋亲王的眼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今我们已经拜过堂成过亲,自然王爷去哪里妾就跟着去哪里伺候着。”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紫萱:“妇人之德就是,生是夫家的人死是夫家的鬼,荣辱打骂皆是命;如果夫家人不喜欢,当然就是我做得不好。王爷讨厌妾,妾定会努力改之。”

“说到打杀,妾现在已经是王爷的人,要打要杀皆随王爷做主。”席蓉说完缓缓的直起身子来,理也不理脖子上的长刀,只是看着晋亲王动也不动。

晋亲王对她却没有半分怜悯:“你想死本王就成全你,你想成为晋王妃不论是你生前还是死后,本王绝对不会允许。”他手中一紧就要用力,却被水慕霞拉住了手:“王爷,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如此努力的成全我们,我们岂能不领人家的情呢。”

“我不耐烦和人纠缠。”晋亲王收刀:“交给你了。如果不成的话,还是由本王来善后吧。”他现在很生气,耐心更加的小。如果不是他向来不喜迁怒,一肚子发作不出来气的,十个席蓉在也不会有一个留下头在脖子上。

水慕霞一笑:“我可是个大病初愈的人啊,王爷还真是狠心。”他又伸个懒腰:“来人,文宝四宝伺候。”

四周的人闻言都拿眼看向太皇太妃或是萧家父子,没有他们之命显然不会有人听水慕霞的话。

晋亲王一脚踢在某个太监的身上:“还不去?”此人正是架着他入洞房的人之一。

太监却跪倒在地上不敢动,还是拿眼看太皇太妃:他的主子是太皇太妃不是晋亲王啊。

晋亲王上前拎起他来扬手就把他扔到了树上去,长刀一闪树枝是丝毫未伤,可是太监的衣服被剥的只余小衣;这种天气挂在树上吹风可不是享福,相信一会儿那太监就会顶不住的。

这次不用晋亲王再喝问,只是用眼睛看过去马上就有太监转身去取文房四宝了。

太皇太妃气得脸煞白:“皇儿,你如此不孝……”

晋亲王恍若未闻,收刀又站到水慕霞身边,对他母妃是看也不看一眼。

水慕霞看向太皇太妃:“你这做母亲的喂儿子吃药汤,使得王爷中毒四脚不能动——虽然你是他母妃,可是他是亲王、是皇家的血脉此事当真让皇上知道的话,太妃,那后果不用我来说吧?”

“胡说些什么”太皇太妃的脸色大变:“我岂会给自己儿子喝药汤。”

水慕霞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取笔几下子写好,吹了吹墨迹后还仔细的欣赏了几眼,忍不住叫墨随风和钱天佑一起观看:“这是我几年来最得意的书法了。”

钱天佑瞪眼:“不过就是一份休书罢了,也能算是书法,真当我是不懂的。”

司马云闻言全身轻颤:“你、你休了我?”

水慕霞却不理会她,看向晋亲王道:“该你了。”

晋亲王道:“多此一举。”但是他还是写了一份,很简单的几句话就如同水慕霞一样——身犯七出,不得已而休妻,以后两不相干。

他们两个人都懒得在休书上多写一个字,至于罪状也没有详写。

晋亲王写完连墨迹也没有吹,直接把休书扔到了席蓉的脸上,嫌恶的不想多看这个女子一眼。

天下间只听说过有男人恶霸强娶他人之女的,就没有听说过有谁家的女子要强嫁男人的:当他和水慕霞是什么样的人,以为只要成了亲他们就会低头认下这门亲事?

席蓉拿起休书来一看当即就落了泪:“王爷,刚刚成亲不足一日,何来七出之说?王爷就算是要休妻,也要让人心服口服才是。”

晋亲王冷哼一声懒得和席蓉多说,一脚踢开席蓉摸过来的手,后退两步一个字的解释也欠奉。

水慕霞笑嘻嘻的道:“席姑娘的话就是说王爷冤了你?我们可不是手眼通天的席姑娘,举手投足间就让平家灰飞烟灭,然后还能说动太皇太妃同意你和王爷成亲——你可问过王爷同意吗?”

“不管王爷同意与否,关于七出的事情呢,你听我来说;”他说到这里冷眼看向司马云:“你也听清楚了,我们是不会胡乱说话的,说你们身犯七出就是身犯七出。”

萧停香气得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婚姻大事岂能容你如此儿戏,还不给我滚进去同云儿好好的陪个不是。”

水慕霞看向萧停香,眼中没有半点感情:“我说有自然有,萧家主听完又能如何?”他弹了弹手上席蓉的休书:“七出嘛,首先就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席姑娘和司马姑娘你们都无所出,自然是犯了七出之一。”

钱天佑没有撑住笑了出来,连忙以咳声做掩饰:“继续,继续,愿闻水兄你的高论。”

紫萱也没有想到水慕霞开口就会以无后为借口,不过席蓉和司马云也实在是不值得同情:谁让她们非要嫁晋亲王和水慕霞不可?人家可是明明白白的说过不行,不会娶她们的。

司马玉大怒:“胡说八道,刚刚成亲哪里会有孩儿?如果有孩儿……”

“有孩儿那就是她们犯了yin过,也是七出之条。”水慕霞一本正经的告诉司马玉。

司马玉气冲冲的道:“那你就是要休妻呗。”

“真是聪明,这也能让你看得出来。”水慕霞依然不笑,很正经的说完接着道:“反正无后是大事,所以我们定要休妻啊休妻。”

晋亲王奇怪看他一眼:“她们也配得上是我们的妻?妾也不要她们这种。”

水慕霞勾住晋亲王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王爷,现在郡主贤良无双啊,但她还是有一样被人诟病来诟病去的,不然我们岂会遇上被至亲之人用药,逼我们强自娶妻的事情?”

晋亲王马上明白过来:“弃妇之身?哼。”

“不过现在我们哥俩也是弃夫之身了,半斤对八两你不认为是刚刚好?”他笑嘻嘻的道:“只是金乌不在这里,嗯,在这里也没有人要他强娶,倒不是我不顾兄弟之情。”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水慕霞就是要背上已经娶过妻又休妻的名声:萧家和司马家你们不是好面子嘛,嘿,他偏就要做让两家人丢大脸面的事情。

晋亲王点点头:“对,无后足够休妻了。”事情就这样被他们哥俩定下了。

399章 我的贤良我做主

席蓉和司马云傻在了当场,完全没有想到晋亲王和水慕霞会不顾他们家的长辈之命,根本不把成亲之事当成大事来看待,硬生生的在新婚之夜就给她们扣上一顶无后的帽子,不管能不能讲得通就是要休妻。

休妻也就算了,让她们心痛的、让她们不敢相信的是那个休妻的理由:她们刚刚嫁过来,连十二个时辰也不够,哪里可能会有子?

这样的休妻理由传出去,相信定会成为京城热议之事:新婚之夜就被休,被休得理由还是七出之一的无子——这里面的精彩足够说书的、唱曲的编上几百个因由了。

自然也能够被人想像演绎出更多的缘由来,比如两个姑娘失贞了之类的;往深里想,更夸张的缘由都能被人口口相传变成真得。

晋亲王夺过水慕霞手中的休书来,两把就撕碎了,交给雪莲:“烧掉它。”撕了还不成,还要烧掉才能放心;看得席蓉眼一热差点流出泪水来,她就知道晋亲王是个面冷心热、知道疼人的男人。

紫萱也糊涂了,不知道晋亲王这是要做什么;嗯,难不成是晋亲王不想这样毁掉席蓉,想放她一马吗?如果晋亲王当真如此做,可真得就不像是晋亲王了。

雪莲看看紫萱接过了碎纸片来,得到紫萱的示意后她就把纸片带到一旁烧掉了;可是她回头不时看向晋亲王,心里在想:不会是晋亲王在新房看中席蓉了吧?

席蓉流着泪爬起来:“王爷,妾、妾谢谢王爷明白事理。”哪有入门就有子的?当真入门就有子,她就要沉塘了。

司马玉上前扶起司马云来,也不看水慕霞反而对萧停香大吼道:“你们萧家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无后?真真是可笑,哪有成亲就要有子的,此事就算是到了官府也说不过道理去。”

水慕霞悠悠的道:“只是,司马玉大美人儿,你们司马家敢告官吗?我倒是不介意相陪啊,只要玉美人肯去,我肯定奉陪到底。”

司马和席家是当世的三大世家之一,他们的家女儿要嫁人会有多少人巴不得娶回家?可是如今他们两家人却要强嫁萧家长子和晋亲王,而萧家长子和晋亲王偏就是不肯娶,他们伙同其家中长辈将人迷晕了成亲:此事当真被人知道,他们两家的女孩子都不用嫁人了。

世人真当他们两家姑娘嫁不出去啊,好好的黄花大姑娘为什么嫁不出去,为什么人家就是不肯娶,娶了就是要写休书,而休书还写了一个极为荒唐的七出缘因?

其中有些事情他们不能让其见人,有些事情被人知道只会激发人们的想像;这些事情被公之于众,不出几天有关两家的谣言就会满天飞。

三大世家?就算他们是当世的顶级世家也要玩完了,因为予世家来家名声重过一切啊:有了这样的恶名,谁还肯来投奔他们家,谁又肯为他们家再卖力卖命?

水慕霞笑吟吟的又追问了一句:“要不要见官?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府尹那里吃茶啊。”他的笑容里全是怒火,笑得越是灿烂就表示他的怒火越盛。

如今水慕霞的笑容都能让席蓉和司马云失色,可见他的怒意有多大了:敢对他玩阴得,强逼他娶司马云,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也怪不得他。

他水慕霞可从来不是任人揉捏的主儿,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萧停香那个气啊,当真想把这个儿子一掌拍死算了,可又偏生心中有着浓浓的舍不得:“孽子,给我滚回房里去”

水慕霞看着他的父亲,笑得极为温柔,温柔的都现出一分的妩媚来:“萧家主何必还要假装生气着恼呢,现在席家和司马家完了,以后四大世家只余萧家一家,那风光、那权势,啧啧。”

司马玉和司马云,还有席巡抚以及席蓉吃惊的看向萧停香,然后他们心中还真得信了三分:怪不得水慕霞如此做呢,此计甚毒啊;司马家和席家从此背上恶名,而他萧家独善,以后世家还不都是以萧家为首了?

“你们上当了,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吧?司马玉,枉你们家自称聪明,现在明白了没有,萧家从来没有忘掉和司马家的旧仇,这次成亲要谋算的不是我和王爷,是你们两家。”水慕霞的眼合了合。

紫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一泪光,与他以无后为名休妻坏司马和席家的名声不同,针对萧家让他心痛啊;倒底,萧家是他血肉相连的亲人。

晋亲王也看了过去,想要开口想到水慕霞的一番苦心,终究转过了头去不再言语;萧家和水慕霞的事情,旁人插不得手,就如他和太皇太妃之间一样。

而萧家,水慕霞总是有打算的,可是太皇太妃呢?他倒底要如何做才是对得。他不是不孝,自幼在宫中长大的他,说实话很希望可以守着母妃过平静安乐的日子,好好的享受天伦亲情之乐。

但是他的母妃所为无疑让他心痛至死的地步,可,那还是他的母妃,血肉亲情不是说什么、或是做什么能割舍得下。

他也真得想效紫萱割肉还母,可是、可是中间有紫萱在,会让天下人如何看待紫萱:所有的人都会骂他被紫萱迷惑,以至于连亲生母亲也不要了。

亲情,他最为珍惜的、渴望的、在意的,为什么会伤人如此之深;他如此,水慕霞如此,紫萱也如此。

如天佑、金乌等人却有着关爱他们的亲人,而反观他们三人倒底做错过什么,会让亲人把那些权、钱等身外之物,看得比他们本身还要重要。

司马玉吼了起来:“萧停香,你好恶毒的心肠”

“萧家,你们果然是想一家独大”席巡抚的声音模糊不清,但是惊怒之下连掉牙之痛都忘掉了。

萧老太爷和萧停香气得血往上冲:“逆子,我今天活活打死你,也强过你居然害生你养你的亲人。”

萧停香和萧老太爷的拳掌带着劲风扑向了水慕霞,可是水慕霞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喃喃的道:“又要来一次吗?这次,你们真得把我打死吧。”

萧老太爷合了合眼,一掌拍在儿子的拳头上:“都是你这个逆子”他盛怒之下又不舍得当真打水慕霞,因为水慕霞的伤刚好啊,如果真挨了他们一拳一掌,只怕旧伤复发神仙也救不了。

萧停香也不舍得真打儿子,在打到儿子身上时已经撤力,不想被老父一掌打在胳膊上,痛得他咬了咬牙也没有哼出声来:“儿子不孝。”

晋亲王不想再看到萧家父子和水慕霞再有冲突,便提笔飞快重新一封休书掷给席蓉:“你要谢我,我还真就无愧的收下了;这封休书才是你应该得到的。”

休书上这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上了无子而休妻,席蓉抓着休书如同疯子一样嗬嗬大叫起来:“休书,无子而被休的休书”

她叫完大哭起来:“王爷,蓉儿欢喜你多少年了,就在蓉儿十岁那年被你在刺客刀下救出时,就已经抱定非王爷不嫁的念头;王爷,你如今害我,当初何必救我?”

晋亲王皱眉,他还真得想不起曾救过席蓉来:“如果知道你今日会用计强嫁于我,当初我绝对会袖手看你死在刺客刀下。”

席蓉闻言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却吓人得很,如同是夜枭在叫般;笑完,她一指紫萱:“就是为了她吧?”她盯紧紫萱:“你不是说你贤良吗,如今你的贤良呢?”

“贤良可不是凭嘴巴说说得,你如果真得贤良,就应该知道如今我已经是晋亲王妃,你不但应该见礼还应该和晋亲王避嫌了”

她就是要用贤良之名逼退朱紫萱,因为她知道贤良两个字就是朱紫萱的软肋,不然她也不会辛苦的让自己家和席家为其出头辟谣了。

朱紫萱贤良真是笑掉人的大牙,可是她没有阻止父兄们按朱紫萱的话去做,而且她很用了些心力帮父兄们,为得就是让世人都知道朱紫萱是贤良的人,逼得朱紫萱只能做个贤良的人。

晋亲王和水慕霞看不上她们,想休妻?她席蓉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时的她,早就有了应对之策:“郡主,您的贤良之名来之不易,如果再让世人得知您的恶行,只怕世人会以为原本是你骗了他们,从此之后你就真得只得恶妇之名了。”

紫萱闻言看着她,眼睛微微的挑起:“我当然是贤良的,一直都是贤良的,不像你们这些人只披着一张贤良的皮,却没有贤良的骨与肉。”

席蓉尖叫笑道:“好,就算我们不是贤良之人,你又岂能算是?贤良的来抢人家的夫婿吗?”

紫萱没有让晋亲王开口反而跳下来马来走到席蓉面前:“贤良不贤良嘛,我的嘛就由我说了算;我说这么做是贤良的,”她说着话一掌狠狠的抽在席蓉的脸上:“那么掌人的脸就是贤良的;我说这么做是贤良的,”她抬脚就踹到了席蓉的肚子上:“那么踹人肚子也是贤良的。”

忽然间她想起了一句上一世几乎人人知道的广告语,不自禁的随口说了出来:“我的贤良我做主。”就用这句话来做结尾,她说完很满意的拍拍的手看着席蓉:“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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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章 你想死?

紫萱岂会被贤良二字给套住?贤良之名不过是争口气罢了,真要她做上唐贤良淑德的小媳妇,她宁可做个张扬的恶妇;反正她也是无夫主的人,自立门户有什么可惧的。

没有道理离开丁家之后,自己能完全做主的时候,反而被贤良两个字束住手脚,任人用其来伤害她;她不会傻到把名声看得那么重,因为她原本一来就没有什么名声,最不济就是回到原来嘛,她还不是一样的活。

席蓉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招术,在紫萱面前半点用处也没有;而且朱紫萱根本没有要做贤良妇人的想法,行事做人还是像原来一样;不,比原来还要可恶。

那句“我的贤良我做主”尤其让她生气,自幼就被人要求来要求去,从来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可是到最后她却落得一身骂名,而眼前这个恶妇却博了一个贤良的名声,真真是没有天理的。

紫萱的一脚没有吝啬力气,把席蓉踹得疼弯了腰;而紫萱那番话不只是说给席蓉听得,也是说给萧家、司马家以及太皇太妃等人听得:“我,就是贤良。”

她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的脸红气喘不好意思。

席蓉怒道:“你脸皮真厚。”

“谢谢夸奖。”紫萱看着席蓉:“总比你们这些不要脸皮的世家女要好得多。”

太皇太妃听得头都痛了:“这是什么人,如此样子也能算得上贤良,那天下当真是要乱套了。皇儿,不管有什么事儿你过来我们母子慢慢说,不要和那样一个恶妇在一起;儿,母亲做什么也是为了你好啊。”

晋亲王没有答话也没有理会太皇太妃,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席蓉和紫萱:他担心席蓉会伤到紫萱。

紫萱闻言回头看看晋亲王,再转过头来:“太皇太妃,做错事情谁都有,只要你能想清楚你想要的倒底是儿子还是其它——如果是儿子,现在还真得不晚;如果是其它,你放手吧。”

有这样一位母亲当真是晋亲王的不幸,也难怪二十好几的晋亲王还没有成亲了:这个年纪的上唐男人,都是二三个孩子的爹了。

太皇太妃瞪眼:“你闭嘴,这里有你一个恶妇说话的地方吗?”

紫萱一脚踏过去:“太皇太妃说什么?皇上的旨意太妃是不知道,还是有意要抗旨呢?”

有太监和宫女上来拦紫萱,被紫萱一脚一个的踹过去;她是故意的向太皇太妃身前踹得,踹了不几下子,太皇太妃就被自己的宫女撞倒在地上,身上还压着好几个宫女。

紫萱走到太皇太妃的头前蹲下:“太皇太妃,你说谁是恶妇?”

太皇太妃看着紫萱眼露惧意:“皇儿,救我救我。”

“你叫谁来也没有用,”紫萱长长的指套在她的脸上滑动:“你刚刚说哪个是恶妇?”

太皇太妃吓得脸色有些发白,终于吐出一口气来:“本宫不是说郡主你。”

紫萱笑眯眯看着她:“那太皇太妃你来说,我不是恶妇的话是不是贤良之人?”

“是,是。”太皇太妃感觉到紫萱指套上忽然用了力——她真得不敢赌紫萱看在晋亲王的份儿不会伤她的脸。

紫萱这才悠悠的起身:“我早就说过了,我本贤良嘛。”她看向席蓉:“你听到太皇太妃的话了?”

“恶妇,还是不要脸的恶妇,抢人夫婿的恶妇”席蓉痛骂起来,不再和紫萱理论了;她恨极了朱紫萱,可是却拿朱紫萱半点办法也没有。

紫萱赶过去赏了她两记耳光,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哭:“我说过了,我打人也是贤良的,你怎么就是不懂?”

席蓉环抱着双膝抽泣起来:“父亲,母亲,他们这些恶人欺负我,有坏人欺负我;我只有十四岁就要嫁人为媳,可是刚嫁人就要……”加上她人长得小一些,如此一哭得真是楚楚可怜。

紫萱向烈儿伸手要了马鞭过来,一鞭就抽在席蓉的身上,使席蓉尖叫着爬起来;她还对着席蓉一笑:“喏,我用马鞭抽人也是贤良之举。而且,我最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装可怜,今天正好一并把气出了。”

她扬起了鞭子来又抽了两鞭子过去,停香忍无可忍的过来把鞭子扯住:“郡主,你适可而止。”

紫萱看着他:“你不是要对付席家?我这也是在帮你啊,萧大人。”

萧停香怒道:“休听那个逆子胡说八道。”

“那是你们三大世家的事儿,我不知道萧大人现在还不想让他们两家知道,相信慕霞也是不知道的,萧大人你还是消消火吧。”紫萱说完把鞭子抽回来:“我打得又不是司马家的姑娘,就算是你也管不着啊——她们,被休了。”

“那是他们在胡闹,问也不问我们的意思,那休书就如废纸一张。”萧停香吼了出来。

休妻多大的事儿,又是在新婚之夜休妻,不管水慕霞有多少理由也不应该不问他一声,不理会他们萧家的名声与体面,而私自做主休妻。

紫萱淡淡的道:“不作数?那就是我们只能抢了?”

墨随风吹了一声口哨:“可是我们抢哪个啊?”看到紫萱瞪过来的眼睛:“我是说,我们先抢哪一个?”

“墨大公子看上哪个就抢哪个。”紫萱恨恨的接口,打定主意回去要让烈儿给墨随风点苦头吃。

水慕霞淡淡的道:“休妻之事在我不在萧家,我姓水。路引之上也是水慕霞三个字,我休妻之事岂敢劳萧家主的大驾?”他把新的休书写好也掷给了司马云。

司马云悲声道:“萧大哥,你一点不念旧情?不念我的好也要看在我大姐姐的份儿……”她连死人也要利用,为得就是留住水慕霞。

水慕霞回过头看着司马云,过了半晌之后道:“你不是她。”他说完看一眼紫萱,眼中有什么一闪而没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席蓉听到萧停香的话看向太皇太妃,果然也得到了她想的得那句“休书不过是废纸”;她当下拍拍裙子站了起来,过去立在太皇太妃的身边,打定主意讨婆母的欢心,然后再把晋亲王的心拴住。

晋亲王看向席蓉:“你要成为晋王妃是不是?那好,明天我就请旨削爵,这个亲王不做也罢;反正我的妻子我已经休掉了,且休书一式两份我也会到官府去备案。你想做晋王府的女主人,那只要太皇太妃同意就成了。”

水慕霞伸了个懒腰:“我水慕霞的妻子也休掉了,谁要做萧家大公子的妻子随便,和我何干?”他打了哈欠:“王爷,你不饿吗?我快要饿扁了。”

晋亲王点点头:“是应该去吃点东西了。”他看一眼钱天佑:“你们不是来抢亲的?”

钱天佑大乐:“来人啊,抢亲了没有老婆的要加把劲,抢到的女子就拖回屋里做饭洗衣传宗接代喽。”

紫萱看着席蓉和司马云:“你们强占着名份有意思吗?”她身后的人已经冲向园子,而钱天佑和晋亲王、墨随风和水慕霞都做好准备走人了。

萧停香气得去抓水慕霞,却被晋亲王拦了下来;而太皇太后叫侍卫来捉晋亲王,却被水慕霞打得屁滚尿流:他们能逃到大门处,当然商量好了要如何应对亲人的出手。

墨随风大叫:“抢到人的,走喽;抢不到的也走喽,机会有的是,京城司马府、席府可是美女如云啊——走喽,走喽。”

他扑过去抓住水慕霞落在马上:“萧伯父,慕霞我就带走了。”

钱天佑马策马过去接应晋亲王,他也大叫:“太皇太妃,以后晋亲王就是我钱府的人了”

“都给我站住”席蓉忽然大叫一声,看到紫萱等人回过头,她把长剑一横:“王爷,你如果当真要随他们去,我便死在当场。”

司马云同样也是长剑横在脖子上,眼睛盯得却是水慕霞:“萧大哥,云儿失去你只能去追随九泉之下的大姐姐;我们姐妹都为萧大哥而死,大姐姐无憾我、我也无憾。”

紫萱看她们一眼,只是没有半点怜悯:“你们真以为这样可以?”真是让人可怜不起来,就算是同为女子,紫萱也对这两个姑娘厌恶到了极点,不能为她们设想哪怕一点。

晋亲王被席蓉的大叫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事情才回过头来看一看;看到席蓉脖子上的长剑,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转回头去自顾和钱天佑说话:他们在说一会儿倒底是吃面条好,还是吃饺子好。

席蓉要死?那就死吧,关他什么事儿?晋亲王才懒得理会她的生死呢。

水慕霞倒是很仔细的看了看司马云,然后托起下巴来沉吟了好一阵子,使得司马云脸上出现了激动之色:她就知道萧大哥没有对她的姐姐忘情,就一定不会让她死在眼前。

果然如她所想那样,水慕霞跳下马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用两指捏住她手中的长剑——司马云知道,她赢了

“你的姿式不对,”水慕霞的声音很好听,甚至还带着三分笑意:“要把长剑放在这个地方,要靠近左侧而不是靠近咽喉,不然一剑下来你死不了得,弄得一身是血不是平白吓人嘛。还有,你这个手握得姿式也不对,应该这样握住才能用上力。”

他后退两步拍了拍手:“好了,你要死的话现在可以动手了;见到你姐姐不要忘了代我向她问个好啊。”

401章 清醒没有?

紫萱看着水慕霞做完说完很想笑,不过看到水慕霞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还是忍住了;让司马云去死不算什么,有人威胁她要自尽的时候她也会让人自管去死,但是她不会像水慕霞如同邻家大哥哥那么的温和几近温柔的教导人家。

世上教什么的都有,三百六十行就有三百六十种师傅,但是教人如何才能死得完全、死得直接,当真唯有水慕霞这一个师傅。

紫萱在心里暗笑:水慕霞也就教司马去这一个徒弟吧,恐怕以后是无人会拜在他的门下来学死。

司马云一脸震惊的看着水慕霞,就如同完全不认识他一样,这还是她熟悉的萧大哥吗?原本她就是跌倒了,水慕霞都会温柔的扶起她来问她可有受伤,会不会很痛,还叫人去买桂花糖之类的当孩子般哄她:那时候有多么的甜蜜窝心,现在她就加倍的疼痛和绝望。

钱天佑看到司马云只是瞧着水慕霞却不动手,忍不住道:“水兄教你教得不够细致,还是你听不懂?你再不动手的话,那我就来帮你一把——在你手上推一下也费不了我多大的力气,你也不用和我客气。”

司马云颤着声音,泪珠一粒又一粒的自眼眶中滚下来:“萧大哥,你真得、真得要我死?”她不能相信,因此她认为肯定是水慕霞在和她玩笑,就如同原来那个样子,水慕霞最喜欢逗她看她着急了。

水慕霞摇头:“没有,我没有要你死。”

司马云的脸上立时就有了光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泪水奔涌而出却是喜极而泣,她果然没有看错水慕霞。

水慕霞不理会她的激动,抚着下巴道:“司马姑娘,你应该叫你的长辈请大夫们给你瞧瞧,你是不是有病啊——刚刚明明是你要死,怎么转个脸就说是我要你死?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吃饱撑着了也不会要你死得。”

司马云的眼睛猛得瞪大了:“萧大哥,你、你当真不在乎我的生死?”

水慕霞很奇怪的看着她:“你真病得不轻。那个司马玉你过来一下,我们也是老相好了,公子我也没有少照顾你生意,你怎么能把你们家有病的放出来祸害人呢;不是我说你司马玉,你真是不地道,公子一生气以后点其它姑娘相陪不要你了。”

“你回答我,你当真不在乎我的生死?”司马云有点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我不相信,萧大哥,你不说我现在就死给你看。”她因为激动而不小心带动了长剑,居然当真伤到了她。

虽然伤口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的地方,可是也流出了鲜血;血,沿着司马云嫩白的颈间肌肤流到了她胸前的衣服上,娇黄色的外裳马上就染成红色。

司马云一痛就想收回长剑来,但是立时想到此时正好是威胁水慕霞的时候,于是她抬头看向水慕霞,可是没有开口她的心就裂成了两半。

水慕霞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伤口,没有一星半点的怜惜,反而带着极大的可惜还有几分责备;他摇了摇头柔声道:“司马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这句微带责备的话使得司马云狂喜,她手一松扔掉了长剑就扑向水慕霞的怀:“萧大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忍心看着我去死得;我死去的姐姐也肯定希望萧大哥你能……”话没有说完,不是水慕霞打断了她,而是她无法说下去了。

水慕霞在司马云扔掉长剑的霎间向后退了两步,可是退得并不算远,在看到司马云扑过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再动,使得司马云心中暗喜;尤其是她嗅到了属于水慕霞的男人味道,她知道自己就要扑入意中人的怀抱里了。

从此以后,水慕霞就是她得,谁也无法再从她身边把人抢走。她倒底是个姑娘家,就算心中再高兴但是当要扑入男人的怀中也让她羞红了脸,便合了眼睛带着满肚子的幸福与喜悦想投入那个她朝思梦想的地方。

紫萱等人也看到司马云就要扑进水慕霞的怀中了,两人的衣服都有了接触:不会,水慕霞真得要抱住司马云吧?虽然她心中不相信,但是眼见为实怎么看两个人就要抱在一起了。

司马玉松了一口气,萧停香和萧老太爷也吐出了一口气来;不管怎么说,只要冤家能变成夫妻他们也就知足了;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得。

司马云的脸都感觉到了水慕霞胸前衣衫柔软的布料,还感觉到了那布料上属于水慕霞的体温:好羞人,可是也好幸福啊。想到朱紫萱就在旁边,她更是要幸福的叫出来。

因而她嘴巴上的话说得更快、更为流利了,因为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情敌的朱紫萱难受及难堪。

就在她的幸福达到了最顶点的时候,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属于她的时候,她的脸感觉到了凉意:身前的水慕霞就在这个时候动了,身子轻盈的一闪,就好像是被风吹了起来飘落在一旁。

水慕霞落下的地方距司马云并不远,甚至可以说近得不能再近了,只要再近一点就能和司马云的身子撞在一起;因此,绝对不是他刚刚犹豫了、不舍了,而是故意在最后的时刻才闪开,就是要司马云跌在地上。

司马云的身子已经完全前倾,因为知道水慕霞的胸膛在等她所以没有留一点余力,更没有半丝迟疑,造成此时身前一空时她根本无法收势,话到一半再也说不下去换成了惊呼

她下意的识的张手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子,手伸出抓向水慕霞的胳膊;这次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又因为刚好水慕霞就在她的身边,想要捉到水慕霞身体的某部分,实在是轻易而举。

可是就在她要捉到水慕霞胳膊时,水慕霞的身体侧了侧,动作也不大连脚都没有移动半点,就躲开了司马云的手。

他冷淡的看着司马云在他的身侧滑过,向地上狠狠的摔了下去;他甚至在心里想,最好能把她那高挺的鼻子摔扁,看她以后还会不会再自以为高高在上了。

印像中,那个跟在司马霞身边的小云儿是天真的、可爱的、可亲的,最重要的一点她虽然有点自傲但还是有着孩子的纯真;但在边关相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认识那个小云儿已经死在了岁月中。

但这样也只是让他待司马云冷淡些,却不会伤害她;可是这一次的逼婚且在紫萱等人砸门来救他们时,司马云居然和席蓉来到他们房里,想带他们走——要把生米变成熟饭,使得他们再也反悔不得。

他原本以为司马云不会当真要对他霸王什么的,却不想她翻出药来倒在药杯里,让丫头们按住他就要灌下去;他很清楚司马云要给他喝得是*药,且还是墨随风对他提过的、九黎最厉害的*药之一。

做为一个男人如果能受这等侮辱?司马云根本没有把他当成一个人,他又何必把司马云当成人来看待——这就是为什么他会对司马云如此冷心冷肺冷肠的原因。

如果当时不是他用招术打倒了丫头和司马云跑出来,如今的他就……

司马云带着她的尖叫,直直的摔在地上;近在她身边,功夫极好的水慕霞没有伸手,侧身一直看着她并没有看向旁处,却环抱双臂没有相救。

以着水慕霞的功夫,哪怕是在司马云的鼻尖触到青石板上,他只要伸手或是用脚都可以救下司马云;只要他愿意。

司马云跌在了青石板上,半晌没有动;她的鼻子很疼、嘴巴很疼,可是她的心更疼。

“为什么?”司马玉过来扶司马云:“你拉她一把不可以,看着她跌在地上是个男人所为吗?”

水慕霞看着司马玉笑了笑:“你和我谈男人的事情,你懂吗?你还是和司马云去说点女人的事情吧。”

司马玉忍无可忍的挥拳,却被水慕霞轻描淡写的打到了一边去;如果不是萧停香出手,司马玉铁定也会摔在青石板上。

萧老太爷压着怒气:“你是故意得?对付一个弱女子用这种手段,你认为光明磊落吗?你小时候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水慕霞弹了弹自己的衣袍:“是什么人就要用什么手段招呼。”他一点也不觉得欺负了司马云;再说依他的性子只论对与错,就算是欺负了司马云也不会因为司马云是个女孩子而有什么不好意思。

女子怎么了?坏女子就不是坏人了,就应该放她一马那被她害惨的到哪里哭去?他向来不在意世人如何看待他得,他做得就是他想要做得,千夫所指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司马云终于挣扎着坐起来,可是头却低着没有抬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抬头,原因是她不想让水慕霞看到她的丑样子;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在水慕霞的心目中,早变成了丑得吓人的女孩子,但却和她的长相无关。

她想问为什么,可是不用也问水慕霞看到她坐起来淡淡的道:“现在,你可清醒了?不会再病得那么厉害,追着我问在不在意你的生死了吧?”

402章 自找台阶

水慕霞就是想要让司马云及司马家、萧家的人明白,他是真得不欢喜司马云,甚至是极为讨厌这个女子得;他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清醒过来,看清楚事实不要再做出让伤人伤己的事情。

司马云听到水慕霞的问话心如刀绞,她欢喜水慕霞好多好多年,而且还要压在心底不能说出来,这份辛苦很难受却也有着几丝甜蜜,使她坚持到今天。

她的梦想在今天以为可以开花结果,从此以后能长伴在水慕霞的身边,为他添衣铺被、为他洗手做羹汤、为他生儿育女,两个人可以白头偕老;如果真能如此,她这一生别无所求了。

不管她这些年对水慕霞的感情有多深,不管这些日子以来她是如何对自己一遍一遍的说:萧大哥只是一时被朱紫萱迷惑;现在她真得不能不醒过来,因为心底的疼痛让她不能再欺骗自己。

在水慕霞眼睁睁的看着她跌在地上,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受了伤,她如何再对自己说她的萧大哥真正欢喜的人是她?如何能再认定她能取姐姐而代之——取她姐姐而代之的人是朱紫萱,是该死的朱紫萱。

心碎是一痛,多年的期盼、多年的爱恋忽然间变成极为可笑的东西,更加让她无法接受,这份痛不比知道水慕霞不欢喜自己、不会欢喜自己轻。

司马云忽然伏在地上,双手握拳用力的捶着地大声的哭喊起来:“啊——,啊——”她真得感觉自己不用活下去,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比水慕霞这句话更能伤到她;在朱紫萱面前,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被水慕霞如此伤害,还有什么脸再活下去?

如同负伤的野猫般,绝望的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叫声,除此之外她不知道如何发泄她心头的痛楚,不知道如何宣泄胸中的悲伤与怒气。

司马玉奔过来:“你满意了?你是不是要把云儿逼疯?”

水慕霞淡淡的回道:“你们家的司马姑娘本就是有病,是不是疯病就要让大夫看看才知道了,又关我什么事儿?说到满意二字——司马玉,你不会认为逼婚的事情这样就能算完吧?那你们司马家还真是认为我是个能搓圆捏扁的人。”

他弹了弹手指:“多少年了,我不曾吃过如此大亏,被人如此侮辱是个男人有谁能够受得了?”他的目光扫过萧停香和萧老太爷,心中就闪过一阵巨痛。

逼亲的事情不只是他们萧家有,可是天下间也只有他们萧家的父母会对儿子下药,想让儿子和他们选定的媳妇成为夫妻:他是人,是人如果当真让司马云得手的话,如果他当真被一个女子给霸王硬上弓的话,他真得不必再活下去。

是他的父母不了解他,还是他的父母不在意呢?水慕霞收回目光,心中的痛苦脸上没有流出半分来:“你们的家姑娘身上居然带着yin药,啧,这事儿我正要请教呢;不知道是你们司马家是这样教姑娘的,还是司马云姑娘如此的与众不同?”

紫萱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司马云不敢相信世家大族的女儿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难怪晋亲王刚刚想要杀人、而水慕霞半丝怜悯也没有了。

她如果来晚半步……;她的脸上忽然飞红,就算是来晚半步又能如何,晋亲王和水慕霞就算是和人成其好事,又关她什么事儿了。她今天,肯定是被司马云和席蓉的所为吓到了。

她不自然的抚了抚自己的脸,见雪莲看自己忙轻咳一声作掩饰,又把目光投向席蓉;如此,却更显得心虚。

雪莲没有看出什么来,只是见自家的姑娘脸有些红忍不住担心罢了,心中着急快些回去,忧心她的主子是着了夜风。

司马玉脸上通红:“你不要胡说。萧大人,你就由着你儿子如此污蔑我们家的云儿?”

水慕霞一声断喝抢在萧停香前面开口:“我姓水,你有不满就对我来好了。”他伸出手掌:“司马大人是不是想和比划比划?”

司马玉闻言恼道:“你要和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比武?”天下间就没有比这更欺负人的,他恨恨的道:“你怎么不去找七八岁的孩子比武。”

“叫你们司马家所有七八岁的孩子来也可以。”水慕霞不以为然:“艺无前后达者为先嘛,怎么可以用年龄作借口瞧不起人?还有,我这个就希望一准会赢,且只有我打人的比武。”

他对司马玉抱拳:“个人爱好,多多包涵。”

钱天佑又一次撑不住笑出来,连钱老国公都笑道:“好,我老人家也喜欢这样的比武;嗯,这个爱好不错。”

司马玉拉起司马云来:“你还想怎么样?妻你也休了,云儿的心你也伤了,你做为一个男人……”

“不做什么,编几个故事请说书先生们去挣个钱糊口罢了;比如司马和席家的姑娘身上有yin药,为什么会有呢?此事相信说书的先生们定会给出答案的,到时候司马大人有兴趣可以到茶馆去听听啊。”水慕霞负手而立,说得不急不缓。

这下子连席蓉也变了脸色,她们原本不想如此做得可是父母把药给她们,说是怕晋亲王二人性子执拗,如果就是要对着她们枯坐一夜,日后得了自由哪还会理会她们?

怪也怪她当时心中着急,生怕朱紫萱闯进园子里把人抢走,才会想起那药粉来:其实那种时候她也没有想过真得要和晋亲王成为真正的夫妻,只要两人衣衫凌乱的在床上,相信朱紫萱就会知难而退。

没有了朱紫萱她再对晋亲王下功夫,有太皇太妃相助定能和晋亲王成为恩爱的夫妻;当然,如果晋亲王在那个时候真和她做了夫妻,她也不介意的。

可是没有想到水慕霞居然做出如此不男人的事情,把她们两人的所为说了出来:就算做不成夫妻也不用结下如此深仇吧?怎么说她们也是弱女子,如此相欺当真是过份之极。

此事被人知道,她和司马云真得要寻根绳子自尽了事,不然都要让家人颜面扫地无法出门见人。

“水公子,你就算恼恨自己被下了药被迫和司马姐姐拜堂成亲,那也不能怪到司马姐姐的身上;婚姻大事,岂有我们女儿家拿主意的?”席蓉开口把过错推给了萧家:“其它的也就罢了,你有气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岂能如此污蔑我们两姐妹?”

她是义正严辞指着水慕霞喝斥:“水公子,我们姐妹真得看错了你,你当真算不得顶天立地的男儿。”顺头她唤司马云:“姐姐起来了,为这样的一个男人不值得。”

当时下药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及贴身的丫头,水慕霞和晋亲王的话无人能证实;既然水慕霞可以说她们下药,那她们也可以咬定是水慕霞诬蔑:事非曲直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水搅混保住她们的名声要紧。

水慕霞看向席蓉:“你不是在寻死吗,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心,居然有这等闲心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呢。席姑娘,我不耽搁你上路,请吧。”

席蓉看看晋亲王,她当然知道晋亲王没有欢喜过她,只希望能用死来逼得晋亲王认下她罢了;既然此计不行,她正好借此收手:“为一个薄情的男人自尽,值得吗?”

她把长剑放下看着水慕霞:“水公子,你不为你刚刚对我们姐妹的污蔑道歉陪罪吗?”

晋亲王忽然在马上翻身落在席蓉的面前,脚踢在席蓉拄在地上的长剑,独臂伸展接住飞起的长剑,剑身一横就割向席蓉的脖子;同时他的话冰冷而清晰:“你不想死就不用死了吗?”

刚刚她以死相胁晋亲王不为所动,如今她自寻了台阶想下来,却不想她的话惹得晋亲王生恼,一剑就斩了过来誓要他的性命不可。

“当”的一声,萧停香手中的匕首拦住晋亲王的长剑,可是因为他挑起的关系,使得长剑在席蓉的脸上滑过,剑刃贴着她的脸向上飞起,把她右侧的脸皮齐整整的切了下来

萧停香是想救人并不想伤到席蓉,他出手的时候大叫:“住手。王爷杀了她岂不是更说清楚了?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王爷暂且饶……”

话没有说完,剑已经拦了下来,而席蓉也痛得大叫着后退,以袖子遮脸;虽然不曾看到她的脸是什么样子,但是衣袖上已经有了血迹。

晋亲王看也不看萧停香,长剑换招依然是直刺席蓉的咽喉:“本王还会在乎旁人的胡乱说得话?清者自清,本王不用他人来证实本王的清白。”他定要杀了席蓉。

对他用药的时候晋亲王就曾对席蓉说过,不管服药之后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会杀了席蓉的;虽然后来他打翻那一碗药,又逃出了屋子和水慕霞相遇,但是他心中的杀机就没有消失过。

只是因为水慕霞的话他才没有再动手取席蓉的性命,不想席蓉还敢说出那样的话来,晋亲王自然是不会再留她性命。

就算是现在伤到了席蓉的脸,就算那张脸于席蓉来说算得上是多半条性命,他还是执意要杀掉席蓉,不容她再开口诬蔑人;尤其是他伤到了席蓉,以他对席蓉的一点了解,猜想席蓉恨他却会更恨紫萱,如此蛇蝎女子岂会让她活在世上再来害人。

403章 不算违命

长剑就如同灵蛇一样狠狠的咬向席蓉那白嫩细滑的脖子,在众人大叫让晋亲王手下留情的声音中没有半分的迟疑,就好像是饿狠的蛇儿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管的,只想要咬破眼前的脖子。

晋亲王的主意只要拿定了,几乎不太可能会再改变的;现在他要杀人就是真得要杀人,绝不会如席蓉等人一样拿着长剑吓人而已。

席蓉也顾不得脸上疼了,也顾不得去伤心、恼恨脸没了半边,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来:就算有萧停香的相救,可是那长剑就是不离开她的脖子。

萧家老爷子长叹一声:“王爷,年轻气盛可不是好事儿。”他也出手去助儿子一把,不过却是去拉席蓉;他怎么也不会和儿子联手一起战晋亲王,不但名声不好听到时候万一伤到晋亲王,也不好对皇上交待啊。现在不同于原来,皇上的态度太让世家们担心了。

席蓉终于离开了那可怕的剑尖,可是不等她喘一口气,晋亲王的长剑带着长长的光华又斩了过来;这次,依然是认准了她的脖子。

如果这一剑斩实,席蓉的头铁定不保。

萧停香手中的匕首原本是要刺晋亲王的肋,但是晋亲王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管一心一意的追杀席蓉。

晋亲王可以不管自己的生死只管去杀席蓉,可是萧停香却不能不顾晋亲王的生死,他只能憋屈的把匕首收了回来:如果是自己的逆子,收回刀子还以再加一脚,眼下他收回刀子也只能去拦长剑——亲王啊,人家是王爷啊

和人动手的事儿萧停香自小的时候算起到现在怎么也要千八百次了,但是从来就没有打得如此恼火过:你攻人家要害,人家不理你;你攻人家的长剑,人家回手就给你来一招狠得,你却不敢像人家一样不管不顾。

他伤了晋亲王是大罪,可是人家晋亲王伤了他——就算是同样的罪过,他这个王爷也不会理会的照刺不误吧?平家,就是这样被晋亲王连杀三人啊。

萧停香的功夫本来就和晋亲王差不多,可是他却硬是处于下风几乎就要没有还手之力了:这算是什么事儿?他要救得人是席蓉啊,现在却变成他不但要救席蓉,还要救晋亲王。

当然不能让晋亲王把剑斩实了,萧停香匕首去拦长剑,那长剑就奔他的心口而来;他岂能不救?收招回救,晋亲王的长剑又奔向席蓉的脖子了,他真是疲于奔命。

萧老太爷手无寸铁,而萧停香因为自救这次来不及拦下长剑,伴着席蓉的尖叫声,萧停香合了眼睛:他知道席蓉死定了。

“住手”太皇太妃连吃奶的力气也用了出来大喝:“不然本宫就死在你面前”

晋亲的剑刃已经割伤了席蓉的脖子,可是却硬生生的停下来回头看向自己的母妃,直勾勾的看着没有说一个字。

太皇太妃咬牙:“放开她。”她手里拿着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是你的妻,如果你不听母妃的话,母妃立时就死在你的面前”

这下子连萧老太爷父子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实话实说,下药要让自己儿子*房的主意,他们并不知道;但是他们不需要仔细去想,也知道自家儿子没有说谎,因此他们很有些生气的。

但是他们也是强迫儿子娶亲的人,所以生气归生气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明后天要好好找个时间和司马家的人谈谈;原本说好的是把两个人灌得半醉,酒里加一点助兴的药,却绝不是那种伤身的下流药

可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席蓉居然一句话就把脏水泼到了他们萧家长子的头上,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此女着实的可恶,同时心中对司马家、席家的不满也更多了。

但今天怎么也是大喜的日子,被朱紫萱大闹本就很难堪了,岂能再让晋亲王杀人?当真杀席蓉,那席家岂会干?而司马家绝对会和席家联手,他们萧家再势大也挡不住两大世家的压力。

再说,事情要问个清楚明白,他们萧家的子孙可不是任人欺侮的;席蓉定要被问罪,也要是她说出所有的实情来,还他们萧家长子的清白后由席家的人处置——今天的事情不宜闹到官府、闹到皇帝面前去,这也是萧家父子救席蓉的原因之一。

如果席蓉被晋亲王杀掉,此事绝对瞒不住,皇帝知道后会借此事对他们世家如何,还真得难说。

萧老太爷父子救席蓉的原因很多很杂,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的,但是他们都是极为恼怒的,这一点半点不用怀疑;因此他们才会对太皇太妃的举动极为吃惊,因为席蓉的话里也污蔑了晋亲王啊。

做为晋亲王的生母,在此时怎么还会要席蓉成为晋亲王妃呢?席家和晋亲王府的结亲很突然,他们萧家当时大大的吃了一惊——和他们与司马家的亲事不同,他们两家想化解冤仇,因为现在世家的日子不好过了,不想再因为他们两家而弄得天下世家分派而斗个你死我活。

萧老太爷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看晋亲王忽然想起没有搜到的遗诏:难不成,晋亲王当真有异心?所以就算是得罪席家,不顾生母也要娶朱紫萱不可?

不过他又有点犹豫,因为他嫡孙也是非朱紫萱不娶的样子,但他心中很清楚自家的孙子可是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也不是看中了九黎的什么;只是,一时犯了傻而已。

说起来晋亲王和他的孙子能成为至交好友,应该不是一时犯傻才对;真是有异心也就不会和他孙子走得这么亲近,要知道他们萧家可是外戚,铁了心要保得就是当今皇上。

以他孙子水慕霞的聪明,如果晋亲王真有异心这么多年绝对会被发现蛛丝马迹的。

不是晋亲王有异心,晋亲王也分明看不上席家,可是太皇太妃却以死相逼——那有异心的人不会是这个一直柔弱、没有主意的太皇太妃吧?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妃,目光不再冰冷而是有了波动,怒气、委屈、震惊、心痛在他的眼中闪现,又都沉了下去;最终他只是轻轻的问出了一句:“母妃,她刚刚说得话您听到了?”

太皇太妃的目光闪了闪,看看席蓉:“她也只是为司马姑娘出头说两句话,又不是亲眼所见,大半是她的推测吧?有什么误会,自有你岳父他们……”

“儿子没有岳父。”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妃:“您说不杀儿子便不杀。”他把剑收了起来,没有看席蓉却看向太皇太妃身边伺候的宫人和太监:“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居然让娘娘拿长剑,万一伤到了娘娘你们有几条命在?”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剑劈出,太监总管的腿就掉下来一条:“和丁家老狐狸联系,给丁府送信的人,就是你吧?”

太监原本还在呼痛,现在一声也叫不出来,看着晋亲王眼中全是惧意。

太皇太妃喝道:“你这是孝敬本宫吗,本宫的人你岂能伤得?还不给本宫跪下。”她喝完正想吩咐人把太监拖下去医伤时,就看到眼前白光一闪,那太监的心口就被刺中了。

晋亲王看着太监总管:“你去丁家我能容你,你在丁家取药来交给我母妃我也能容你,可是你不好好的伺候本王的母妃,使她险些受伤而累本王成为不孝之人,你就应该杀。”他说完拔剑,太监一声未吭就死在了当场。

太皇太妃怒而抬头:“你——”

晋亲王看向一旁的宫人:“还不把娘娘手中的剑取过来放好?如果娘娘少了一根汗毛,我就会诛你们全家。”他举起剑来看看:“本王向来没有虚言,你们是知道得。”

马上有宫人过去把太皇太妃的剑取过来,战战兢兢的捧到一旁去放得远远的,生怕再被太皇太妃拿到手中。当然,刚刚也不是太皇太妃亲自取得剑,而有人把剑送到了她的手中。

晋亲王方才点头:“你们要好好的伺候娘娘,如果娘娘有半点闪失,你们懂得。”

太皇太妃已经气得手脚冰凉:“皇儿,你就如此待你的生母?”她所能倚仗的就是一个“孝”字。

晋亲王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缓缓的道:“论孝道,儿子只有一位母亲那就是太皇太后。且,现在儿子吩咐母妃身边的人所做之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有哪一件不是为了母妃好。”

太皇太妃听得呆住了,看着晋亲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么年来晋亲王对她很孝顺,使得她忘了很多事情;比如,她在礼教上来说,根本不算是晋亲王的母亲,还有论品阶的话她低过儿子太多。

席蓉的脸火辣辣的疼,眼睛里是一片血红,把晋亲王恨之入骨:名节毁了,容貌毁了,这个男人毁了她的一切;当然,她也没有忘掉紫萱,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朱紫萱而起——如果没有朱紫萱,她现在就已经是晋亲王妃。

她的恼恨中断了,因为看到眼前白光闪过,当下惊叫:“救命”

萧老太爷就在席蓉的身边,可是也只能拖着席蓉向后闪躲,根本无物能抵挡晋亲王的长剑。

“你——”太皇太妃气血上涌,眼前的人与物都变得模糊起来:“你是要逼死母妃不成?”

晋亲王一剑没有刺中,也不理会萧停香又是一剑刺出:“儿子刚刚答应了母妃,也真得放过了席蓉一次;但是,儿子没有说不会再杀她,也没有答应什么时候再杀她,现在儿子取她的性命算不得违了母妃的话。”

他要杀得仇人,谁也拦不住、谁也保不下;不要说是太皇太妃就是天老王子来了,他也照杀不误——接连刺出的两剑,就是让所有的人明白,他晋亲王要杀人就一定要把人诛于剑下。

404章 不会失手

太皇太妃的剑被人拿走了,就算是想威胁儿子也没有剑;再去找一把剑或是刀,或者是撞桌子、撞柱子什么的,一来她疼二来她身边的宫人太监都看得她紧紧的,生怕她再有点闪失。

晋亲王说要杀他们就真得会杀他们,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有他们各自家人的小命着想,他们眼下先要完成晋亲王的吩咐;反正太皇太妃发作他们也不过是皮肉之苦,但是惹得晋亲王不快,一剑过来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少条腿啊。

太皇太妃除了气得眼睛上像蒙了黑布外,也就是大叫几句诸如“不能活了”、“气死本宫了”、“你再不住手本宫就死给你看”之类的话;不过她就是叫几声,只有雷声没有雨点当然不能阻止人动手。

席蓉真得没有想到晋亲王要对自己下狠手,想到他在屋里看着自己把药粉倒入茶中时的目光,想到他那句冷冷的警告,全身的血都几乎要冻住不能流动:她,为什么要招惹这样的男人。

悔意在她的心中滋生,一点一点的爬上她的心头,一丝一丝的把她缠绕起来,泪水早已经流了出来,也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应该是她完全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伤;她只想能在晋亲王剑下逃得一命。

席蓉知道左躲右闪也只能逃过一时,晋亲王打定主意要杀她,躲不是办法;她忽然跪倒在地上,带得萧老太爷差点踩到自己的脚:“王爷,我知道错了。”

晋亲王长剑因而自她的头顶刺过,削断了她一缕长发。

萧老太爷挡在席蓉的前面:“王爷,现在先算了;倒底如何处置,我们问清楚……”

席蓉也叩头不止:“我真得知道错,您就饶过我吧。”一面说一面叩头,额头触地是次次有声,的确是给晋亲王的长剑吓坏了。

萧老太爷想去夺晋亲王手中的长剑,可是却被晋亲王躲过;说实话,晋亲王也没有想到席蓉会讨饶。世家有世家的硬骨头,不管是对是错他们绝不会不要脸面,就算是死也会硬到底,就如平家的人。

席蓉,却不如平君太多了;不管她是不是真得认错,跪在地上向晋亲王如此求肯,实在是留尽了席家的脸;当然,也因为她不要脸面、不顾家族体面的跪下叩头求饶,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杀父之仇,都可以饶过了。

萧老太爷拦住晋亲王:“王爷,王爷,我们知道事情做得急了些,不管如何我们这些长辈绝对无害你们之心啊;有什么话,我们到屋里坐下慢慢说好不好,你看太皇太妃的脸色也不好,莫要气出个好歹来。”

席蓉听到晋亲王的冷哼心中一凛,不敢赌晋亲王定能饶过她,马上对着紫萱又叩起头来:“郡主饶命,全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婚姻之事全是父母做主,我、我也不是有心为之,就饶过我这次吧。”

她哀哀苦求,叩头叩得额头都起包却依然不停的叩着响头:“郡主,你大人大量饶过我,我定劝父母退亲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是我的错,要打要骂全随郡主,只是请看在我父母年迈的份儿上,请郡主给我个在父母跟前尽孝的机会。”

“奉养父母之后,我就落发出家在佛前为郡主祈福,以赎我的过错。”她大哭起来:“郡主,您代我向王爷求个情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我不懂事儿我年纪小,真得没有存心要害王爷,更不敢害郡主。”

她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郡主,您就行行好开口吧。”她知道,能让晋亲王住手的人,唯有紫萱一人而已;所以她不惜用手狠狠的在自己完好的一侧脸上重击几个耳光:“是我无耻,是我卑鄙,是我对不起王爷、对不起郡主,请郡主饶命啊。”

如此哭求,席蓉认为紫萱应该会为她开口的,因为她也只是强要和晋亲王成亲,并不曾当真害死过谁,也没有存心要害死谁;相信她只要认错了,晋亲王和紫萱不管心里如何,也只能饶过她。

紫萱看着席蓉在地上大哭着叩头,抚着下巴好久才道:“席姑娘求错了人,想让王爷饶你一命,眼下也唯有太皇太妃做得到。”她看破了席蓉的心思,此女年纪不大心思却毒,就算在这种时候还不忘给她下绊子呢。

太皇太妃以死相胁都不能让晋亲王放过席蓉,而她一开口就能让晋亲王放下长剑的话,太皇太妃岂不是更恨她入骨?不是怕太皇太妃,只是紫萱很不爽被人陷害,因此她怎么可能会为席蓉开口。

要怪只能怪席蓉自己,在性命交关的时候她居然还想着要害人,唯一能救她的人在救了她之后,她还不想让人家好过——如此心底哪个要救她;救她的人除非是自己嫌命长。

席蓉没有想到紫萱拒绝的如此痛快,她吃惊抬头:“郡主,我真得知道错了,也得到了教训,这张脸让我此生无法见人更不要说再和人成亲,孤老一生如果还不能让郡主消气的话,断臂可行?”

“只要郡主能饶我一条残命让我奉养双亲,我就回去潜心向佛,日日向佛祖悔过。”她的脸血红的一片,让紫萱看也不敢看转了脸去。

紫萱当然知道削掉一半脸的确是给席蓉教训,可是要如何处置她是晋亲王的事情,倒底受害的人是王爷不是她。

“我为什么要为你求情?”她看着席蓉抿了抿嘴唇:“你有今日完全是自找得,平家的事情你不会以为到现在我们还蒙在鼓里吧?你害王爷可不是只有今天,平家的那三条人命应该算在席姑娘的头上才是。”

紫萱说完看着席蓉认真的道:“我不认为应该为你求饶,你的死了对我来说比活着要好,我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

席蓉闻言心中大惊,连忙再向晋亲王叩头:“王爷饶命,我真得无心害王爷,也没有伤害王爷的意思;得罪的地方王爷也给了我教训,就饶我一条性命吧。”

太皇太妃开口:“就饶了她吧,倒底席家没有恶意的。”她气得头痛可是此时也不能不开口,因为她图得就是席家的势力啊。

没有遗诏有什么打紧,只要她有儿子在、只要她儿子有那个本事夺过皇位来,她一样能成为皇太后,成为母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所有的人,都要拜伏在她的脚下:她等那一天等得太久,岂能由着晋亲王几句话就放弃呢。

不,她绝不会。而席家要和她结为亲家,当真是让她喜上眉梢,想也不用想就答应了下来;她知道朱紫萱会来闹,也知道儿子不愿意,可是大丈夫三妻四妾很平常,何况儿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因此到时候正好让朱紫萱做个侧妃,也就把儿子和朱紫萱安抚好了。

把朱紫萱娶回府中就是得到了九黎,再加上大阳,那皇位就到手一半了。的确,这样的亲事会让皇帝、朝堂上的大臣们侧目;可是生米熟成熟饭,两个女人成了她太皇太妃的儿媳妇后,哪个还敢随意动她及动她的儿子?

如今就算席蓉毁掉了脸,可她依然是席家的嫡女,凭此成为晋亲王妃有什么不成?她要得是席家的相助,至于晋亲王妃长什么样子、为人如何都不要紧。

做了皇帝,天下的女人还不是任儿子予取予求?因此,就算晋亲拔剑相向了,她依然还抱着希望,依然要保下席蓉来:反正席蓉也嫁不得他人。

萧老太爷父子及司马玉都为席蓉求情,认为席蓉就算有错,一半的脸也抵得过了;都劝晋亲王放手。

席蓉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把心放下却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一小半:这么多人为自己求情,加上自己的伤到的脸,晋亲王还能好意思再刺过来。

她松了气后却没有住口,还是不停的叩头哀求,全是赔罪认错的话,就是希望晋亲王能饶她一命。

晋亲王看向水慕霞:“你认为如何?”

水慕霞看了看司马云淡淡的道:“你会问人的意见?”晋亲王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他从来都是拿主意的人。

晋亲王点点头:“随便问问罢了。”他回头看一眼紫萱再看向太皇太妃:“你的心思我懂,我想不只是我懂;母妃,适可而止吧,不然回头就太晚了。皇上的耐心,不会太多的。”

他说完看一眼司马玉和席巡抚微微一笑:“母妃,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的心思?还是说,你以为丁家那个老狐狸不知道你的心思?母妃,儿子真得想能好好的奉养您。”

太皇太妃的脸色一变:“皇儿,你就听母妃这一次好不好?就算是母妃求你了。”她深知儿子的性情,说着话她居然对着晋亲王跪了下去

“皇儿,母妃求你放过席家姑娘,好好的向你岳父陪个不是……”她的泪水落了下来:“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回头的,皇儿;现在,已经晚了。”

晋亲王避开了自己生母的大礼,长叹一声过去亲手扶起太皇太妃并跪在地上叩了一个头,使得太皇太妃和席蓉脸上同时现出笑容;就在太皇太妃开口道:“好皇儿,本宫的好皇……”

晋亲王忽然向后掷出长剑,长剑化成白花刺中了席蓉的胸前,剑尖在她的背上出现;他不回头,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失手——他要杀的人如果不是有误会的话,是绝不会改变主意的。

席蓉的半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僵住了,在笑意中又透出极大的恐惧来:笑容落入众人眼中就极为可怖。

405章 不走便不走

长剑穿透了席蓉的身体,可是她却没有当即死去,眼中带着极大的恐惧缓缓的歪倒在地上,那脸上可怖的笑容,还有眼中犹疑,似乎现在的痛苦都抵不过她的惊讶:怎么可能?

席蓉身材娇小,年纪在家中虽然不是最小的一个,却极得兄长姐姐们的宠爱与关照;就算到他府上做客,也因为她的娇小甜美很得长辈们的喜爱,无形对她偏颇几分;后来年纪渐长,她学会了运用这一点:她不是楚楚可怜,而是有着几分孩童的纯真极易让人生出怜爱来。

就凭此,她做错事情向来受罚的是旁人不是她;她的伎俩无往而不利,可以说集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算是对她生气了也会因为她小而原谅她三分。

今天,如萧家父子、太皇太妃等人,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而为她说情,但不能否认他们都认为席蓉应该不是故意为之;可是她偏就遇上了铁石心肠的晋亲王,在他的眼中席蓉不是小孩子——有哪个小孩子知道在茶里下那种药?

而且,晋亲王的心中只论对与错,席蓉做得事情错就是错了,应该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因为她长得比旁人小些就会得到饶恕。

席蓉在死前挣扎着,两手努力的向司马云那边虚抓了抓,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却无人能听得清楚;她到死,眼睛都是睁着的,圆圆的眼睛里全是不甘。

司马云所处的方向正好能看到席蓉的眼睛,被吓得花容失色转头并挤在司马玉的身边,连嘴唇都有些哆嗦;她,听说过平君死得样子,而现在是亲眼看到自己的手帕交死在眼前,心猛得缩在一起。

太皇太妃的话没有说完,一句“好皇儿”戛然而止,就看着席蓉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双手猛得捏住晋亲王的肩膀,看着席蓉那张吓人的脸半晌,忽然摇晃着儿子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非杀了她不可?本宫的吩咐你为什么不听?”

晋亲王跪在地上看着他的母妃,缓缓的伸出手把太皇太妃的手自身上扳下来:“儿子,是为母妃好。如此,才能绝了所有人的心思。”

太皇太妃看着他:“我怀胎十月才生下你”

“儿子也是在为母妃好;”晋亲王的声音低下去,只有他和太皇太妃两个人听得见,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儿子是在救母妃。”

皇帝不是傻得,萧家更不是傻得,太皇太后更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母子:为什么,他的母妃就不懂呢,眼下天下大定,皇帝不管有没有失德之处,但他的龙椅已经坐稳;再说,现在的皇帝有他的母妃算计,难道他成为皇帝后就不会有人来谋算了吗?

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比去争那么一把大到无法倚向任何一边的椅子不强?他不会容他的母妃再胡为下去,更不可能任由丁家的老狐狸来利用他的母妃。

太皇太妃盯着自己的儿子,忽然一掌狠狠的打了过去,清脆的响声使得众人都愣住了;就连正在落泪的席巡抚都吃惊的抬头。

“你,鬼迷心窃,连生母的话都听不进去?”太皇太妃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言罢恨恨的看一眼紫萱:“为了这么一个妇人,你连母亲都不要了,好,好得很”她打完起身扶着宫人厉声道:“摆驾”

她转身上车扬长而去,对死在地上的席蓉没有再看一眼,也没有对席巡抚多说一个字;人已经死仇便结了下来,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再说了,她的儿子敢杀人家的女儿,就有应对之策何劳她这个母亲操心。

晋亲王保持跪姿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红通通的指印微微凸起:“走吧。”他的脸上还是冰冷的,可是却让紫萱看得心中一酸。

但是母子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好多说什么,不要说是朋友就算是夫妻也不便说得。

墨随风和水慕霞等人谁都没有说话,甚至都在看了一眼晋亲王后没有再多看一眼;反倒是钱老国公过去拍拍晋亲王的肩膀:“走,到我府里去住几天吧?天佑成亲你不送贺礼,人却不能不到。”

众人翻身上马,席巡抚奔过去拦在紫萱的马前:“你带人来抢亲,如今害得我侄女死在当场,你们就想一走了之不成?司马兄,你们司马家就打算咽下这口气吗?”

司马玉原本就有气的,自然也不想就这样让紫萱等人离开;可是他招惹不起水慕霞,因而刚刚才压着气没有移动脚步,如今看到席巡抚向紫萱发难,当下就明白过来:席家同样不敢招惹晋亲王。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朱紫萱带人来抢亲,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了;当真让朱紫萱就这样离开,他们两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司马玉也抢上前去:“辅国郡主,我们四家结为儿女亲家,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凭什么带人打上门来?此事你不给我们个说法岂能让你这样离开。”

紫萱闻言挑起左边的眉毛来:“你们要说法?”

司马玉和席巡抚重重的点头:“郡主当然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此事就算到了哪里公道也是要给得。”他们完完全全的占住了道理,这次就算了是到皇帝面前理论也不用怕紫萱。

紫萱回头看看墨随风等人一笑:“他们要说法呢,要什么说法?”

“抢亲的说法呗。”钱天佑大大咧咧的道:“喂,你们是不是想要我们来抢亲的说法?”

席巡抚指着席蓉的尸首:“还有我侄女……”

紫萱看一眼晋亲王:“你可以去报官的,到时候官府肯定还给你侄女的死一个说法;如果你们不去报官,你们席家的女儿就是暴毙而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席巡抚气得脸色铁青,事情的确就是如此——人是晋亲王杀死的,可是他们席家想要名声的话,不想席蓉死后还担个污名,就不能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公之于众;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能说,那连她今天成亲的事情也不能说,更不用说晋亲王杀人一事了。

这个哑巴亏他们席家吃定了,不然席家就要拼着名声不要来为席蓉讨个公道;先不论到时候晋亲王会落个什么责罚,就为了一个女儿席家肯搭上他们的名声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紫萱才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你们席家的女儿是暴毙。

司马玉倒不关心席蓉的死,心知纠缠那事最终也是他们世家倒霉:“抢亲之事郡主不给我们个说法?我司马家和萧家可是有婚书在得。”要拣着占理的事情说啊。

紫萱有些为难:“你们当真非要说法不可?此时时辰真得不早了,我看不如我们各自回去宵夜、早些安歇的好;我们累得不轻,司马大人也乏了吧?”

司马玉气得上前扯住了紫萱的马头,而墨随风、水慕霞和晋亲王等人都没有动,甚至是雪莲都端坐在马上也没有过来阻拦的意思;司马玉抬头盯着紫萱:“此事,我们司马家不怕见官,而席家的事情同我们司马家也无关。郡主想以此来逼我们退让是绝无可能,定要给我们一个公道才成。”

紫萱手里拿着马鞭,轻轻的拍打在左掌心上:“那,司马大人想要什么样的公道?想要慕霞和你们司马家的姑娘成为夫妻,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你可以移驾去和慕霞谈。”

司马玉看一眼水慕霞:“我们司马家的姑娘要嫁什么人不成?就算是进宫也不是不成,为什么非要某个人不嫁?”他说两句话挽一挽司马家的脸面,然后一紧马的缰绳:“郡主你要亲给我们四家赔罪,此事就此揭不过提。”

他说完和席巡抚交换了眼神,两人所要的就是挫一挫紫萱的锐气,长一长他们世家的威风。

“只要郡主对我们四家各行大礼,再备一份厚礼的话,我们席家也愿意从此不提此事。”席巡抚的话说得很漂亮,但是此话当真答应下来,就有紫萱受得。

什么叫做行大礼?这里面的道道就多了,按着赔罪来说至少也要请几个德高望高的长者、或是高位之人做见证;到时候紫萱就是在众人面前丢人了,被他们世家当众踩在了脚下。

紫萱闻言想了想对碧珠道:“这要求嘛倒也算不上什么,对吧?”碧珠很配合的点头,紫萱用马鞭点了点在司马玉的头:“就这些了?”

萧老太爷看着紫萱:“郡主,你去吧。以后,好自为之。”他居然同意让紫萱就此离开,根本不追究他的园子被烧、孙子亲事也被搅的事情。

席巡抚回头看过去:“你们萧家原来打得这主意,正好就让你们家的长子和辅国郡主双宿……”

“啪啪”几声响,就见席巡抚的脸也肿了,头上的帽子也掉了,甚至连头发都被人扯掉了不少。

墨随风很不满的瞪水慕霞和晋亲王:“你们一人左脸一人右脸,让我往哪里下手?”他甩了甩手:“也不知道这厮多久没有洗头发了。”

席巡抚还想大叫时,紫萱的马鞭兜头就抽了过去,把他抽翻在地上:“嘴巴放干净点儿。”教训完她伸了伸懒腰:“你们要得公道也不是不能谈……”

司马玉立时让席巡抚老实些听紫萱说下去,反正要报仇并不急在眼前,只要辅国郡主能答应下来,就有让她哭也找不到地方的时候。

“但也要抢亲抢成了才能谈是不是?墨兄、天佑姨父,你们还不抢,人家都来要好处了,我们白来一趟岂不是太委屈?说什么也不能空手而归啊。”紫萱忽然翻脸,给了司马玉两鞭之后,一提缰绳就冲向园子。

不让她走?她还不打算就这样走了呢。

406章 嫁人

司马玉被紫萱打了两鞭子疼得放开了缰绳,但是他人还在紫萱的马头一侧;紫萱提马冲向园子的大门,他就被带倒在地上连滚了几滚,脸色就吓得苍白几乎失禁而丢大人。

紫萱一冲墨随风等人没有理由不冲啊,大家一齐提马向前,马儿的铁蹄可是没有眼睛的,有一次差点踏中司马玉的脸。

水慕霞带了带马儿才保住司马玉的脸,但是他脸上的那抹微笑却让司马玉心惊,知道是水慕霞故意为之;接下来证实的确如此,水慕霞的马儿一个不小心,一蹄就踏在被马儿带到的司马云的腿上。

“司马姑娘,马儿的腿没有长眼你也没有长眼吗?”水慕霞开口强词夺理,把疼得满头大汗的司马云气得抬起头来就想回两句话。

但是钱老国公的马儿随后就到了,如果不是她及时低头,那马蹬一定会刮伤她的脸;司马云的话再想出口时,水慕霞已经不在她身前了,入目现在不是马腿而人腿了。

紫萱的马儿冲在最前面,而在她马头的前面就是席巡抚,两只碗大的马蹄对着他就落了下来,吓得席巡抚尖声大叫;可是马蹄却落在他身侧,只不过是踏到他的衣衫及狠狠的刮过他的肋骨罢了。

席巡抚来不及痛叫,就看到另外一只马蹄又踏了过来,这次可是对着他的肚子来得,当真踏中他是不会有命了;尖声大叫救命的同时,他大小便失禁了。

求生的欲望让他翻身想躲开,身子翻了一半儿却发现又有马蹄就要落在他的头上了马蹄上的泥土星星点点的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脑子里只闪现了一句话:这次,死定了。

忽然有人一把扯住他的脚,把他自马腹下拖了出来,救他的人是萧停香:“你躺着不动就不会受伤了?”

萧老太爷大怒一掌就拍向紫萱的马头:“老夫请郡主回去了,为何还要硬闯我萧家的园子?”

晋亲王独掌接了下来:“是你们非要留客,辅国郡主也是盛情难却。”

萧停香却看着紫萱:“郡主的马术很好啊。”把席巡抚吓得半死,如果不是有极好的马术,就不是吓人而是真得要踏死人了;他看得出来,紫萱没有要杀人的意思,只是要吓吓席巡抚。

墨随风和水慕霞都动了手,同时动手的当然少不了钱家的人,于是萧家父子是拦得了这个、拦不下那个;园子里虽然也有护院,可是他们却不敢伤了任何一个贵人,因此不多时就被放倒在地上不能起身了。

紫萱带着人冲进园子里也不下马,打马在园子里狂奔一圈后笑道:“都抢到亲没有?”答没有的人要多一些,因为萧家的丫头不能抢,只抢司马和席家两家,当真是没有多少个人。

“司马和席家在附近肯定有庄子,不然怎么接亲送亲?”紫萱带住马看看萧老太爷父子铁青的脸笑道:“既然没有抢到人怎么能算是抢亲,不算是抢亲本郡主如何和司马、席家谈抢亲赔罪之事?有人带路吗,我们去司马和萧家的庄园,那里肯定有不少的丫头。”

众人哄然答应着,早有人跑到前面引路,浩浩荡荡就先奔席家而去,然后就是司马家;两家庄园里的丫头可不是原本留在这里的那几个,因为两家要嫁女因而庄子里住着他们的女主人,跟来的丫头们当真是不少。

抢人的过程中,紫萱发现钱家的人果然不同凡响,那么多人说抢人就只抢人,说抢丫头对媳妇子是看也不看一眼,更不曾动过两家一针一线:如此家人岂会是混帐主子能教出来得?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钱老国公。

钱老国公却在那里正和司马家的女主人吹胡子瞪眼睛:“牝鸡司晨,现在这样的事情是你妇道人家能管得?还不回房去,等你们老爷来处置。”他来人家家里抢人,还要训人家遵守妇道,真真是半月能气死十五个人。

紫萱莞尔振臂:“抢到亲没有?”

“抢到了”这次大家答得很洪亮:“郡主,抢多了怎么办?”丫头的数目有些多,两百多号人里有一少半是有家室的。

紫萱听得笑起来,连晋亲王眼中都有了笑意:“多了的就做妾。”

众人齐声大喊:“谢王爷的赏”

在这时司马家的人终于有人哭着奔进来:“家主、家主就快到门前了。”救星来了,他们成为司马家的下人时起,就再也没有受过外人的气;如今大晚上,居然有人提骑马闯进来乱抢人,实在是让司马家的好些下人心中憋了一把火。

紫萱笑了:“走喽,我们要赶回去办喜事。”她带着众人冲向后门,没有见司马家的家主直接走人了。

他们带着不少人自然走不快,到了钱家别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于是便吩咐备饭:边吃边等司马和席家的人寻上门来。

钱老国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一百来人,不过有一半的人只是粗使的丫头;叫人牙子来的话,能卖个几千两银子,如果让两家人来赎怎么也要凑个整数儿吧?”他的小眼睛眯起来:“我们这里是每人能分上千八百两银子,嗯,弄个茶钱吧。”

他的帐可精明呢,按人头分他们钱家就占了三份紫萱笑道:“老国公,您曾是国子监的祭酒,铜臭……”

“放到帐房里老夫又不亲自带在身边,无妨的。”钱老国公脸也不红,说得理直气壮;引得水慕霞等人都了笑起来。

紫萱摇头:“老国公,看来您也是要养家,还要为天佑姨父积下些家业过日子,费得心力不少吧?不过,您呢有一点想得不对,听我来说啊——我们是一家人了才告诉你,外人我是绝对不说得。”

钱老国公的眼睛亮了:“郡主的本事老夫早就很佩服,短短时间就弄到那么多的银子和家业;说,来,我们爷俩到这边来细说。”他转头:“把我珍藏的那点上好茶弄来给郡主。”

水慕霞马上道:“两杯啊,不能少了我得;老国公过门都是客啊,岂能厚此薄彼?”

晋亲王很简短的道:“三杯。”

墨随风咳了两声:“长者赐不敢辞,四杯。”他叫得很响亮,当真是不敢辞却很敢要啊。

钱天佑也凑趣大叫:“五杯,少爷我也要弄出一杯来尝……”他的后脑挨了一巴掌,看向自己的叔父:“他们能吃为什么我不能吃?”

“一杯。”钱老国公吩咐完丫头才一指自己的茶盏:“我也没有吃啊。”众人大笑,连晋亲王也唇角也弯了弯。

钱老国公看晋亲王的样子轻叹对紫萱道:“心结难解,看来郡主要好好的和王爷谈谈了。”他一句正经话说完马上前倾:“生财之道请郡主细细的道来。”

紫萱被这个有点倔、表面上很胡闹骨子里很精明的钱老国公逗得前仰后合:“我说,我说。老国公,赎人做什么?让他们两家干脆……”

听得钱老国公连连点头、眉开眼笑:“说得是、说得对,就是啊,他们脸上也不好看。”听得钱天佑等人一脸的好奇,不知道这一老一小说什么说得如此投机。

饭菜上来刚吃没有几口,席顺庆和司马明到了。人请了上来,但是紫萱等人还在吃饭,看到两位家主,水慕霞还指着桌子道:“吃早饭没有?一起一起。”

席顺应和司马明的脸当时就拉长了,他们当然没有吃早饭,哪里还吃得下去啊:“我们是来找辅国郡主理论的……”

“好,你们说,我一边吃一边听着,”紫萱笑吟吟得:“说吧说吧。”说着话就塞进嘴里半个包子。

席顺庆看得心中恼火,尤其是看到杀女的仇人晋亲王后更是一肚子的恨意:“把我们两府的丫头还来,我们马上就走。”

他们倒不是很在意那些丫头,因为关系着两家的名声——丫头们都是姑娘家,被人掳了成亲那实在是丢两家的脸了,也让他们的夫人、姑娘无法出门见人;再说,他们的夫人也不依不饶啊,因为被抢的丫头里有她们最贴身最贴心的人。

嗯,还有几个是被他们收到房里的,只是还没有开脸罢了;所以,这些丫头他们是非要讨回去不可,还要在此事没有被京城的人知道前讨回去。

紫萱听到后摇头:“抢亲嘛,抢来自然是要成亲的,岂能还给你们?我以为你们是来问抢亲之罪的。”

司马明不得不抱拳施礼:“郡主言重了,臣等不敢。臣等有冒犯的地方,请郡主宽恕一二;如果郡主使唤的人不够,我和席兄马上让人采买伶俐的丫头送过来,我们府上的那些笨手笨脚的,还请郡主赐还。”

紫萱喝了一口汤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哦,抢亲的事情抢了就是抢,你们再说得好听这事儿也不可能就此揭过;想要让人家不知道的话,嗯,本郡主倒是有个法子。”

看到司马明和席顺庆抬头,她认真的道:“不如,咱们就将错就错,你们两家就当真嫁人好了。把你们府上那些丫头许配给钱府、还有我们护国夫人府的下人,也不算辱没了她们吧?现在,我们来谈嫁妆的事情吧。”

钱老国公点着头笑得和谒至极:“是啊是啊,来谈嫁妆的事情吧。”

墨随风一口汤就喷到了钱天佑的脸上:这等法子也只有郡主能想得出来。

407章 破财免灾

钱天佑抹一把脸上的汤,看着墨随风瞪眼:“你家也有丫头急着嫁人?人家司马府和席府是什么人家,你是什么人家?要嫁丫头也要过一会儿才轮到你家,嗯,到时候也要看看我们钱府还有没有光棍了。”

早有丫头过来递上湿毛巾让他擦一擦,他抹了两把也不管湿掉的衣服,大大咧咧的看向席顺庆:“我和席大人可是有缘份的很,谁也不能来破坏的,对吧,席大人;原来差一点就要做我的岳父,虽然后来你们看上了王爷退亲,但是看来我们两府还真是缘份不浅啊。”

“反正也是嫁人,不管是嫁女儿还是嫁丫头,反正都是嫁。”钱天佑大手一挥代人家做了决定:“成,就这么办吧;我呢,也就不再挑你们席家的不是啦——谁让咱们两府有缘呢。”

他左一句缘份、右一名有缘,把席顺庆听得太阳穴跳了起来:“是谁了要退得亲,难不成你们钱家逼得我们退了亲,我们不能再和人成亲了不成?”

说完想到自己女儿死在了晋亲王的手中,心中一痛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晋亲王,当然是偷偷瞪得;平家三口的惨剧他是亲眼所见,当然不会因为女儿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墨随风那里笑着连连道歉,对钱小国公从来没有如此正经的行过礼:“小弟家徒四壁,哪里有丫头要嫁人?国公爷您这不是开玩笑嘛。”

话音一落看一眼烈儿他心道:我敢有丫头吗、敢用丫头吗?看到席顺应气急败坏的样儿,忽然心中一动,他忍不住笑了:“不过,我倒是养有两个小厮,还有几个药房的伙计,现在都没有老婆呢,不知道司马府和席府还有没有丫头了?有,我们也可以结个下人亲家嘛。”

席顺庆怒道:“胡说八道,哪个要嫁丫头了。”真是虎落平阳,一个小小的会元,还没有入朝为官呢,就敢对他们世家撒野了。

墨随风闻言接话更快:“哟,郡主,人家不愿意把丫头嫁过来;你的好心,算是白费了。”说完坐下还顺便给烈儿布了一道菜:“吃吧,不要只是看着;还有什么想吃的,你说我吩咐人去弄。”

就好像这里不是姓钱的是姓墨的;不过墨随风向来就是把人家的府邸当成自己家,钱天佑和晋亲王早就习以为常了:这一点要怪还要怪水慕霞,那家伙比墨随风更胜一筹,来到你家不只是吃、拿,住下还不走。

钱老国公也不以为意,自然很清楚墨随风的本事,不只是学问极好将来入朝为官不在话下,就凭那一手医术此人早晚会结交满京城的权贵: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命越是金贵、越是怕死。

钱天佑和墨随风交往当然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且他看得出为墨随风虽然有点小毛病,但是大毛病没有,为人是相信得着;今天,他能为水慕霞、晋亲王出头,他日也不会看着钱天佑遭难得。

紫萱听到墨随风的话长叹一声:“本郡主一番好心你们不领情也没有办法,当然也所谓既然人家不愿意结亲——老国公,管家去叫人牙子,八成也快回来了吧?丫头们看来只能卖掉换银子了。”

“一算这些丫头怎么也能卖个几万两的,虽然卖了有些可惜但人家不愿意把人嫁到钱府和我们府上,也没有法子不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可做不出强娶的事情来。”紫萱又拿起一个银丝卷来:“两位大人请吧。你们在这里,本郡主吃个饭都不香。”

司马明吓了一跳,这价码开得可太高了:“郡主,那几些个丫头哪值得了那些银子?千儿八百的就已经是高抬她们了。”

紫萱似笑非笑的盯着司马明:“如果卖普通的丫头,她们还真得也就是值个几千两而已;但是,她们可是司马家和席家的丫头,还有不少是伺候夫人、姑娘的丫头,相信有人愿意出大价钱的。”

她咬了一口银丝卷细嚼慢咽后又喝了口汤,才对满是耐心的司马明道:“再说,我们也没有打算全卖在京城里,慕霞那里有路子,可以把这些丫头分开卖到附近几个大城去……”

听到这里,席顺庆气得把牙险些咬下半个来:“辅国郡主,你莫要欺人太甚带人来抢亲搅了亲事也就罢了,连我的女儿……”他长吸一口气不再提席蓉:“抢亲之事你也不怕丑?到时候被人知道了昨天的事情,郡主的脸面也不好看吧。”

“谈抢亲的事情啊。”紫萱微笑:“好吧,那我就和你们谈谈,昨天晚上我就说过抢过亲自然可以谈得;说到我的脸面,想不出有什么要怕丑的。抢了慕霞和王爷的是钱小国公和墨兄,他们是朋友义气,席大人你不是想往王爷、钱国公、慕霞和墨兄身上抹黑吧?”

“这事儿还真是可大可小,我一个小女子可做不了主。王爷,你们要说句话了。”紫萱又让人盛了碗米碗过来,显然她的胃口不错;只是看得席顺庆怒火更盛,他饿着肚子气得吃不下去,人家却是又吃又喝连座也不让一下。

“抢亲要遮丑的不是我们吧?”水慕霞看着席顺庆:“还是说你们席家如此厉害已经把屁股擦干净了?对了,你们要说墨兄来抢亲之事,千万不要忘了把司马玉给我送过来啊,那可是公子我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人呢,一日不得手一日不能安寝啊。”

司马明的脸色变了:“水公子说笑了。”他心中早把水慕霞恨透了,可是有萧家在他能把水慕霞如何?不,就凭水慕霞在上唐的那些生意,他敢把水慕霞如何?他可是很清楚水慕霞是个什么样的人。

晋亲王什么也没有说只瞧了一眼,却让席顺应的怒火猛然间消失,霎间极度的危险在心头滑过。

墨随风苦着脸:“我一个小小的寒门书生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写几篇文章对天下士子们吐吐苦水了。”轻轻一句话就让席顺庆和司马明变了脸色,他们太清楚墨随风一篇文章的力量了,当真传扬开来天下人的唾沫能把他们淹死。

当然对付一个寒门士子他们有得是法子,可是这个墨随风却和晋亲王、水慕霞还有钱家交好,还有一身不俗的功夫;想暗杀?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只要出点差错,事情就当真闹大无法向天下人、向皇上交待。

终于轮到钱天佑了,他吞下嘴里的东西:“怎么,说我和王爷断袖吗?”他开口就一语道破,看看晋亲王回过头来:“谁喜欢和块冰睡一起,席顺庆你的脑子有毛病——叔父,他居然辱我。”

钱老国公拿起面前的碟子就砸了过去:“那你还等什么?”于是钱家叔侄加上碧珠,霎间碗碟飞舞,司马明和席顺庆没有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被砸得一身汤水。

席顺庆得到碧珠的有心关照,他的脸上到处被砸得是伤,青一块紫一块很热闹。

钱老国公拍拍手称赞碧珠:“做得不错,不过下一次要注意点,你要打得匀实些,怎么能让席大人左边额头鼓起,右边无事呢?实在是有碍观瞻的。”

碧珠受教:“叔父说得是。”

听得席顺庆心头之火拱得就要压不住了,可是碧珠头上忽然出现一条小蛇,盘旋而下爬到了钱天佑的身上,由着钱天佑把玩;钱天佑把玩着小蛇,抬头看着席顺庆一笑:“桌上是没有东西可扔了,我手上有啊。”

席顺庆有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压下去:“郡主,我何曾有过那等意思?我只是说抢亲之事。郡主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两府一个公道?”

“是要我行大礼陪罪是不是?”紫萱看着帽子上还垂着一条粉丝的席顺庆,忍着笑大大方言、很上路的代席顺庆说出了心里话。

“难道不应该吗?郡主昨天晚上也说过了,抢亲之后你就要向我们两家行大礼、备厚礼赔罪的;如今却开口就是什么嫁人,岂不是可笑,还是郡主认为我们两家好欺?”席顺庆瞪圆了眼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辅国郡主你还能一生顺遂不成?”

他恨恨的甩一甩袖子:“你如今不赔罪,到将来的某一天想赔罪都不成得;我们两家都是历世几百年,有过多少风雨都走到了今天,郡主你还是莫要太过份。”

威胁,这是赤luo裸的威胁。

晋亲王轻轻的道:“连根拔起以后都不会再有人让郡主赔罪。”

“就是,世家又如何,可有历世不倒的世家?”水慕霞的眼睛也寒光四射:“灭了,费些手脚而已。”

席顺庆和司马明气恼却不敢接话,当真话赶话闹起来,也只是给晋亲王拔刀砍人的机会罢了。

紫萱看着席顺庆:“赔罪,行啊,行大礼是吧?厚礼我也会准备,卖了那些丫头有得是银子,那礼物定能让席大人满意。现在两位大人无事了吧,慢走,不送。”

席顺应的火气再次按捺不住,因为紫萱分明是在威胁他们哪里有半分赔罪的意思;可是司马明死死的拦住他不让他开口,自己对紫萱再三的赔礼:“郡主,我们一齐过来拜访不是那个意思,是来向郡主赔罪的。”

“是吗?”紫萱淡淡的道:“那我改天挑个好日子,你们到护国夫人府行大礼,不要忘备份厚礼啊。”

席顺庆跳了起来:“你——”赔礼的人马上变成他了,要知道他可是死了一个女儿的人。

司马明再次扯住他:“郡主,赔礼的事儿我们再谈,先说说那些丫头的事情吧;依臣看那些丫头怎么也不值几万银子,是郡主太过抬举她们了。不过臣等也不好让郡主白白管她们吃住一夜,每家愿出两千两银子赎回,请郡主恩准。”

人在屋檐下啊,他可不想丢那么大的人,连他夫人的名声也搭进去;更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说,连个家人也保不住。他的话说得很周全,连给银子的借口想好了,使他们双方都有台阶下。

紫萱连看也不看他了,而钱老国公哼道:“打发叫花子吗?去庙门前有得是。”

“三千两。”司马明也知道两千两银子不可能,但是不能把价码一开始就抬得太高,后面就没有办法谈了;两个三千两就是六千了,应该不少了,要知道这些银子可是白得的。

紫萱抬头:“还是先说说赔礼的事儿吧。”

司马明顿足:“五千两。”

“你给。”席顺庆气得坐到一旁:“我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得。”

紫萱轻笑:“我也没有答应你们赎回去啊;你们说了嘛,我们是抢亲的。如今,要么我们卖人,要么你们把人嫁过来——反正丢人现眼的是你们,我无所谓的。”

晋亲王淡淡的加了一句:“人牙子到了。”老管家出现在门口。

司马明恨得后槽牙都疼了起来:“好,嫁人就嫁人。”他实在是无计可施,银子是小事丢脸是大事啊,眼下也只能忍一时之气了。

紫萱马上有了精神,放下手中的银丝卷:“嫁人,好啊好啊——丫头外嫁主家总要给点恩赏吧,嫁到我们这样的人家,恩赏少了你们两大世家的脸上也不好意思,司马大人你自己也不好意思给得太少让人笑话,是吧?”

席顺庆真得无法再听下去,可是站起来后想了想只有收回脚步:他们有短处在人家手中啊,席家当真丢不起那个脸,更不能让女儿死人还被人诟病名声吧?

但是想到昨天那场亲事,他们席家什么也没有赚到不说,赔上了女儿的性命还要赔上几十个丫头,如今还要再赔上些银子——朱紫萱不止是抢亲,她还明目张胆的抢银子啊;抢得如此理直气壮,他们受气的这一方却还要陪着笑脸,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可是,他能不咽下吗,嫁妆能不给丫头们备吗?万八两银子对他们席家来说数目不小,但也不会动了他们的根本。他咬牙再咬牙:眼下,也只能是破财免灾了。

司马明的老脸有点红:“嫁妆好说,那个郡主你看能不能把几个丫头还给臣……”那几个是他收了房得。

紫萱痛痛快快的点头:“司马大人想要退亲是吧?你们女方要退亲,嫁妆当然不能还给你们,而且你们也要再赔一个丫头过来才是,当然记得要带上嫁妆。”她微笑:“所有的丫头大人都要退亲都可以,本郡主不介意的。”

这次连司马明的脸也成了猪肝色,愣在当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408章 天!

司马明和席顺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只不过被紫萱的话弄的司马明根本唱不下去了:要丫头?可以啊,你拿丫头来换吧——这个倒不算不讲理,但是用丫头换了还要搭上两份嫁妆,实在就是太过份了些。

现在那嫁妆还不知道要花用多少银子呢,这么一进一出他就要多赔不少;怒吧,今天这事儿轮不到他们世家喘大气儿,不怒?他真要捏着鼻子认下来不成。

紫萱的话音一落,钱老国公已经让人取了算盘过来:“行了,该说得事情都说清楚了,现在老夫来算算这嫁妆的银子应该是多少,总不能空口白话的要银子是不是?床啊、家俱啊了、四季的衣服啊、头面……”

算盘珠子啪啦啪啦一响,钱老国公就算清楚了:“要花费八十五两银子;要嫁出来这么多人你们采买也没有那个时间,就折成现银大包了。你们是世家嘛,我们又同朝为臣怎么能有零头呢?就算是九十两银子好了。”

婚嫁倒真有大包这么一说,但向来是男家给女家聘礼时大包:就是只给银子,什么东西也不买了都包括在里面,由女家去看着买中意的就成;从来就没有女家大包嫁妆一事,可是钱老国公说得理直气壮,让司马明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敢多说话。

八十两银子就是一般的财主家打发姑娘都足足有余了,而且真要去采买,就按钱国公什么都拣着好一些的买,这么多人店家也肯定会多让些银子,算下来能省下不少呢。可是这话,司马明很聪明的没有提。

被打一次就足够了,钱家叔侄打人向来是打了也白打,九十两银子就九十两银子吧;想到自己要收房的几个丫头,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只能忍痛割爱不要了:怎么也要把他夫人心爱的两个丫头要回来,不是他惧内而是那两个丫头不能留给紫萱等人的。

赎回一个丫头加一起就要二百多两银子啊,纳个妾也用不了这么许多的;司马明心疼的颤了颤。

席顺庆想瞪眼可是头上的大包提醒他,再开口对钱家的人不客气头上就不会只有一个包:“老国公,这份银子……”他不得不压下火气想来个就地还钱——反正钱国公已经漫天要价了。

钱老国公打断他的话:“嗯,我明白的,你们是世家嘛,九十两银子打发丫头嫁人实在是有些脸上不好看,岂不是让人笑话?不过我们也是正经的人家,又不是强匪,也不能为了你们的脸面就狮子大开口得;嗯,我想就凑一个整数,一百两银子吧。”

席顺庆闻言就要开口辩解,却被司马明拉住了:“一百就一百,我们明儿就送银子过来。”此言一出钱老国公喜得眉开眼笑,知道自己这次可是赚大发了。

“王爷、水公子,我们还有一事要和两位商量;”司马明脸上堆上了笑容:“昨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们做长辈的不对,怎么也应该问过你们之后再拿主意的;我们已经和萧兄、太皇太妃说好了,如今就等你们的话了。”

晋亲王看看席顺庆脸上抖动的肉:“何事?”

水慕霞轻轻的道:“应该不是好事儿。”他笑了笑:“你们不会是来说,你们两家的姑娘要由我们兄弟挑吧?”此话当然是玩笑,也是想气走司马明两人。

司马明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不过也要你们看得中意才成——王爷,水公子,如今你们可以看得出来我们的诚意吧?”

钱天佑口无遮拦:“不会是你们两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吧,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王爷和水兄不成?”

席顺庆脸上的肉又抖了抖:“钱国公不要如此污蔑我们两家的女儿,只不过两家的亲事已经议定,此事绝不可能更改罢了。”

晋亲王冷冷的道:“我不会要席家的任何一个姑娘,而且你们就算是再嫁一个姑娘也不可能挽回你们丢掉的脸面。”

“就算成了儿女亲家,我和王爷也不会对世家手下容情,尤其是你们两家。”水慕霞一语道破了席顺庆两人的心思:“不要再想嫁女了,不然你们只会丢更大的人。”

司马明欠了欠身子:“王爷和水公子还是想一想吧,想好后我们随时欢迎你们来府上坐坐。”他又对着紫萱行礼:“臣等,就告退了。”

他们不只是想把晋亲王和水慕霞绑到他们的战车上,也想给紫萱狠狠的一记耳光:他们最终只要娶了两家的女孩子为妻,就让朱紫萱昨天晚上的所为成为笑谈。

晋亲王没有说话,水慕霞也只是拿眼看着他们,对席家和司马家的心思他们极为清楚;他们两人的心中都闪过了一个念头:他们所图只是表面上这些吗?

司马明二人没有再耽搁,欠身之后就要走;紫萱唤住了他们:“不要着急走,还有事情没有商量完呢,酒席的银子还没有说是多少呢;明儿你们送银子来,不知道要送多少岂不是麻烦。”

席顺庆一口气怎么也顺不过来了:“你们是男方,酒席的银子关我们什么事儿?”

“第一,你们两家嫁女倒贴惯了得;第二,抢亲嘛,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讲,只要是用银子的事儿,当然要由你们两家来。”紫萱看着席顺庆:“不满意可以不把丫头们嫁过来,我不介意的。”

席顺庆咬牙:“哪个倒贴?”

水慕霞笑着一指他:“不就是席大人你,死了一个女儿还非要再嫁一个席家女儿给王爷,不是倒贴是什么?”

司马明拉住席顺庆再次行礼后,急匆匆的走了。

“他倒是聪明。”晋亲王看着司马明的背影。

水慕霞叹气:“席顺庆再激上他两句,说不定能说出什么话来,我们也就能猜到几分了;嗯,居然还想要再嫁女儿。”他看向晋亲王:“不会是平家,那么像不像是席家呢?”

晋亲王抿着嘴辱摇了摇头:“现在,还真得说不清楚。”

钱家别院外的马车旁立着司马玉和席巡抚,看到司马明二人出来迎了上去,听完之后司马玉怒道:“他要卖就让他卖去,没有身契看他们卖……”

席巡抚也是连声附和着:“要卖就让他们卖去,何必送他们大把的银子呢?”

“啪”一声,司马明就给了司马玉一记耳光,把刚刚所受的气都出了弟弟的身上:“混帐的东西,从来不用脑子想事情,他们要卖得是人吗?他们要卖得是我们司马和席家的名声”

席巡抚也被席顺庆一脚踹倒在地上:“我们有多少仇人知道不知道?到时候买了丫头再到我们府上讨身契、或是直接送回来,那就是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我们脸上。”他和司马明气呼呼的上了马车。

“回京城。”司马明的脸色泛青,没有让弟弟同乘马车的打算。

马夫顺便问是不是回府,还是先送席顺庆回去时,听到席顺庆道:“直接去丁家。”

到了第二天,司马明他们当真打发人送来了银子,很聪明的把丫头们的身契也送了来,这些丫头就和他们两家无干了。

紫萱和钱老国公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不过两个人都是小气人,谁也没有给来人赏钱就让人回去了。

回到京城之后,紫萱被皇后宣进了宫,看到她很直接的道:“如今宫里最受宠的就是秦贵嫔了,皇上几乎是天天去她哪里;你要小心些。”

紫萱并不认为皇后如此好心,专程叫她进宫只是为了告诉她秦贵嫔的事情;但是皇后再也没有多说什么,赏给紫萱几样东西就打发她离开了,倒让紫萱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自己把皇后想得有些过于势利。

离开坤宁宫不久她就被小太监拦下,说秦贵嫔想请她去赴宴:亲手弄得小菜,就在御花园的暖阁里,正好可以赏梅。

赏梅紫萱没有兴致,倒是秦贵嫔本人她想看一看:“走吧,你来带路。”

“带路还是我来吧。”水慕霞自假山后转出来:“你回去对你主子说,多准备一副碗筷。”他笑着伸手:“紫萱,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宫中新雕的两盏冰灯如何?”

紫萱没有想到水慕霞也在宫中:“慕霞是被太后召进宫的?”

“不是。我明着是来给太后请安,心中是想和紫萱说两句话。”水慕霞咳了两声,扭过头去:“那天晚上,紫萱最想救得人是哪个?我一直在猜,猜不到便直接来问一问。”

紫萱没有想到水慕霞会再旧话重提:“当时着急救人,哪里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水慕霞眼睛一亮:“紫萱是着急救人了?”他轻轻拍一下手掌:“我就只怕紫萱是被恶人伤透了心,再也不肯有他念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紫萱没有想到他执意要问的原因是这个,但是却被他如此直接闹得有些脸红:“王爷和慕霞多番救我,一时被小人所害我当然、当然不能置之不理;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莫要听墨兄胡说。”

她自己反而是越解释脸越红了。

“我没有信墨随风那小子说什么,听紫萱如此说那小子说得八成是真得。”水慕霞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着紫萱柔声道:“那些日子的汤,真得很甜;”顿一顿他加上一句:“只是辛苦你了,让我心有不忍。”

这也太直白了吧?紫萱都要把头埋进了胸前:“不,不辛苦。”关于墨随风的话,她打算就当没有听到了。

她的心乱了起来喃喃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如此心中更加慌乱,脚下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她身子前倾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

水慕霞长臂一伸接住她:“吓到没有?”

紫萱看到了水慕霞两只份外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一脸的温柔;嗯,还有,他的脸往前靠了靠:天,他不会是想亲吻自己吧?

409章 舍与得

紫萱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被人拦腰抱住,显然是水慕霞故意为之,为得就是避开她的胸前“要害”;那只手臂的确有力,而水慕霞身上的气味也和雪莲等人不同,和小弟文昭的也不同。

倒底不同在哪里?她现在没有那个脑子去想,反正就是文昭和雪莲、琉璃等人的气味不会让她心跳加快;倒是和晋亲王的气味有些一样,不,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完全不同,晋亲王身上是清爽的、淡到几乎没有味道,却依然能让她嗅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

水慕霞身上的气味近乎树叶,说甜好像还有一点涩;感觉他们相同的地方就是两个人的气味都让她脸红过耳,都让她呼吸有些急促,就好像空气忽然间变得稀薄了。

心慌意乱之下的紫萱脑子本来能用得就不多,而且还只想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她先吓一跳,后抬头对上水慕霞的眼睛有霎间的失神,根本忘了自己这个姿式其实根本不太可能会被人亲吻的。

她正趴在人家的胳膊上啊,不过是侧转头才看到人家的脸,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呢?而水慕霞前倾了一下身子,也是因为一只胳膊负担起紫萱整个的体重有那么一点点的吃力,想要把紫萱扶起站好,又不想被紫萱疑心他如墨随风有那种小心思,自然要前倾一下下以便使力。

但是他的前倾却让紫萱误会了,脑中闪过水慕霞不会是要亲吻自己的念头,她的脸何止红简直就烧着起来:也不能怪她,上一世没有谈过恋爱却看过无数的电视剧,经典之中的经典啊,男人都是这样慢慢的前倾去亲吻女子的。

紫萱马上惊慌了,连想都没有去想连忙向一旁翻去;本来她的反应只是本能,因为要躲开水慕霞嘛,身子又是半趴着的,腿上用不得力只有滚向一旁:当然不好滚进水慕霞的怀里,虽然他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还在人家的胳膊上,如此一翻差点就要掉在地上;她又被吓一跳却没有来得及尖叫,心道:真是活该啊。

水慕霞当然不能让她摔到,一个闪身就到紫萱的另一边,同时另一只胳膊伸手又接住了紫萱;只是这次紫萱是脸向上,且仰躺得更为厉害,且胸膛因为仰躺的关系而格外的突出。

紫萱的脸撞上了水慕霞的肩膀,树叶的味道霎间达到极大的浓度,让她的头脑都有些发热;一撞自然弹开,便看到了距离自己很近的那张脸:长得很不错啊——这个念头一浮现,她的脸马上又红起来。

水慕霞看到的紫萱,脸是白里透红,白可能是吓得,红嘛他就没有让自己去乱猜;那对眼睛的目光有些迷离,嘴巴也微微的张开,唇红得就如同盛开的梅花,香气四溢的就等着人去采摘呢。

他忽然有种冲动,胳膊也因为心中的想法一动:把眼前的人儿拥在怀里,那张诱人的红唇他也想尝一尝是不是真得比梅花还要香。

紫萱感觉到了水慕霞的胳膊想往怀里收,马上就想起来可是腿无法用力,一双手自然而然的举起抵在了水慕霞的胸前;只是,嗯,没有多少力气,因而不像是抵。

水慕霞感觉被紫萱两只小手一接触身子微颤,头忍不住往下低了低,吐气如兰的对着紫萱道:“紫萱,你伤到了腰吗?或者是困了,要不要借我的胳膊做床睡一会儿?”

紫萱的脸烧了起来,耳朵烧了起来,连脖子也是通红的;也来不及说什么,自然也是不好意思说什么,手上用力,腿收回屈起飞快的起身离开了水慕霞的怀抱。

水慕霞却坏坏的笑道:“紫萱,其实我后悔刚刚说话了,不然你还可以……”他的话没有说完,紫萱就如同一只小兔子跑了出去。

太丢人,太羞人了紫萱低着头猛跑,心中却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来,如果他当真吻下来她怎么办?这么羞人的想法自哪里冒出来得,她真想一头撞晕算了:怎么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身后传来的水慕霞的大笑也让紫萱生恼,偏生水慕霞就跟在她身后,不管她跑得多快他也不会被甩下、也故意不会越过她;就在她的身后笑得很畅快,笑得让紫萱羞恼成怒了。

反正也跑不过水慕霞,她干脆不跑了;说停就停下,还立马就转身看向水慕霞,目光有几分恶狠狠的,但还依然带着几分桃花显得份外的水汪汪。

“让你笑。”紫萱狠狠的一脚踏过去,踩中了水慕霞的脚趾后抬头扬脸:“再笑?”

水慕霞也不是闪避不开,只是一来有点看呆了,二来嘛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躲闪,任由紫萱偷袭成功;说实话,痛也不是很痛,他练武功的时候受得苦都比这个痛多了。

但是他还是把起腿来抱着,一条腿跳来跳去的大叫:“好痛,好痛。”嘴里叫得大声,眼睛却不时偷看紫萱的神色。

紫萱当然没有下狠力,但是用得力气也不小;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偷袭成功,再者水慕霞又是练功之人不会那么容易受伤的。可是现在看着水慕霞叫得那么大声,一脸的痛苦,还抱着脚跳,她心里也没有底了:练武的人也是血肉之躯啊。

“慕霞,你真得受伤了?”她开始担心了。

水慕霞苦兮兮的点头,然后认真的看着她指着心口道:“这里受伤了,你真舍得踩啊……”话没有说完,紫萱恨恨又是一脚踩过来。

“你痛是不是?”她一脚踩过去又是一脚,水慕霞倒是十下里有七八下闪避不开。

两个玩笑着,嘻嘻哈哈的向前而行;后来水慕霞不想真得让紫萱恼了,便闪身跑到了前面去,但是笑声依然没有停下来。

紫萱明显感觉到水慕霞和原来的不同,不再那么拘于君子之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强迫成亲所致;不过,想到水慕霞的脚她也微笑起来,心里忽然欢腾起来,就好像猛然间年青了很多岁。

虽然她现在年岁也不大,以她来看是不大的,可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心不知道是累了、还是绷得太紧,老成持重的久了人真得有些暮气沉沉。

其实,想想生活还是不错的,老天也待得不薄了:有小弟文昭、有琉璃、雪莲、璞玉等人的手足之情,有晋亲王、钱天佑和水慕霞,还有金乌兄妹的朋友之义;虽然走过的路总是有恶人在捣乱,可是因为了有了这些朋友日子还是很好的。

她迈开脚步的时候没有再去想刚刚的羞人的事情,反而看着前面水慕霞的背影微笑起来:如此爽朗开心的笑声,她也是第一次听到。

就在此时她的左掌心里忽然多出一物来,吃惊的看过去:居然是那粒小石头只是此时已经变得白润,看上去不再像是石头反而像是一块玉了。

它,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紫萱发愣的瞧着小石头时,水慕霞发觉到她的不对劲儿:“紫萱,怎么了?”他知道紫萱不会是一个轻易着恼的人,不会是在生他的气才对。

随着水慕霞的喊声,那小石头就再一次平空消失了;紫萱顾不得答水慕霞,左看右看又是提裙,又是拍打衣袖:的的确确,就如在丁家时那样,小石头就是消失了。

水慕霞赶过来:“不见了什么东西?”

紫萱叹气:“不是什么重要的,一把钥匙,一把回家的钥匙罢了。”其实就算小石头在,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家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水慕霞,然后脑中闪过了晋亲王,闪过了外祖父一家人,闪过了小弟文昭……等所有的人——她真得能舍下这些人走吗?原本她是一心要回家的,可是经历了许多之后,她真得不曾在这里扎下根?

“钥匙吗?”水慕霞连忙安慰她:“我让人来找就是了,肯定能找到的。”

紫萱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无人能找到得,可是她却无法说清楚;正在此时晋亲王的声音远远传过来:“怎么了?”

看到晋亲王那张冰冷的脸,紫萱的心又是一软;她就是能在这张脸上看到温暖,回去之后她还会有这些肝胆相照的朋友吗?还会有浓浓的亲情吗?

她舍不下的故乡,倒底有什么是她放不下得:是她那个心中没有她的父亲,还是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呢?

璞玉和雪莲都赶了过来,她们这些丫头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消失的:“姑娘丢了什么?”她们比紫萱还要着紧。

紫萱忽然拉起她们的手来:“你们,有没有意中人,总不能这样跟着我一辈子的;你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璞玉吓了一跳,和雪莲对视一眼跪倒在地上:“我们做错了什么,请郡主责罚;只是,不要赶我们走。”她们认为护国夫人府、或者说紫萱的家就是她们永远的家,无根的生活是她们的恶梦,那种伺候人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日子她们是真得不想再过了。

紫萱知道自己心急了,连忙拉起她们来:“不是,我只是忽然想到要为你们婚配,让你们有自己的幸福,没有想过和你们分开。”

她的眼底有些湿润,或许她回不去了吧?反正小石头她也不会用,就算再回来又能如何,轻轻叹了一口气:“那钥匙就算了,找不到便不要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虽然她没有忘掉故乡,但是却第一次有了要留下来的念头。

410章 留下来用吧

晋亲王听到紫萱的话看了一眼她,却什么也没有说;而水慕霞奇怪的道:“不找到能行吗?”

雪莲嘴巴快:“钥匙不都在琉璃姐姐的身上,就算是我们姑娘要来一把钥匙弄丢了,璞玉姐姐那里还放着另外一把,只是平常不用而已;到时候把那锁头换过了就是了,不找了,这么大的皇宫要到哪里去找,说不定钥匙就掉在了坤宁宫中,那可不是能找钥匙的地方。”

水慕霞闻言摸了摸下巴:“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了。”他说完对晋亲王道:“王爷奉召进宫?”

“不是,来看看太后和皇上;”晋亲王解释完看着水慕霞一笑:“还有就是想看看紫萱入宫可有什么事情,不想你倒是早了一步。”

水慕霞会心的一笑:“秦贵嫔设宴,我是不请自去,王爷要不要做个恶客?”

晋亲王负手:“当然。”他们几乎与人生米弄成熟饭之后,对紫萱不再像原来那样了,虽然不想给紫萱压力,却要紫萱明白他们的心意、以及正视他们对她的感情。

紫萱没有想到晋亲王也是为自己而来,笑笑道:“走吧,去尝尝秦贵嫔的饭菜;有你们,我也可以放心的吃吃喝喝,不用前怕虎后怕狼。”

“紫萱你还有怕得?”水慕霞取笑了一声,三人联袂一起去赴秦贵嫔宴。

秦贵嫔原就没有想到会杀出水慕霞这个程咬金来,却不想今天的程咬金不是一个,且都不容她赶人的;一面把人迎进暖阁,她一面吩咐再添一份碗筷。

晋亲王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很丰盛。”

“足够我们四个人用了,”水慕霞大刀金马的坐下:“承贵嫔之情。来,入座入座,我这里早饿得狠了。”

秦贵嫔瞧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的打算有些落了空,晋亲王和水慕霞分明就是一警告她得;她心思电转马上改了主意,把她的人都遣了出去对紫萱笑道:“要劳烦郡主的人伺候了,宫里的事儿,有点难说。”

她不想等到晋亲王开口,更不想听水慕霞把话点到她脸上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的母亲恼恨紫萱,但是眼下她不认为与其为敌是好事儿。

紫萱倒没有想到秦贵嫔如此谨慎,更没有想到她会信得过自己;想到秦夫人,她可是很清楚秦家恨她入骨呢:“不用这么客气。只是贵嫔为何要请我过来,明人不说暗话,秦家和我并不和睦呢。”

秦贵嫔笑了笑,大大方方的道:“有些事情不过是误会,且已经过去了;再者,我们秦家向来看丁家不顺眼的,和郡主真得只是小小误会。如果秦家有什么让郡主生气的地方,我这里向郡主赔罪了。”

她起身福了一福,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请郡主看在妾的份儿上就高抬贵手吧;今天,妾是诚心向郡主赔罪的。”

紫萱微笑扶她坐下:“贵嫔如此说话我却真得不敢当了;应该还有其它的事情吧,一并说完让我们大家都能吃个安生饭如何?”她是铁了心打开窗户说亮话,不想陪着秦贵嫔绕来绕去的玩心计。

秦贵嫔想了想道:“郡主这么说了,我当然要遵命。皇后娘娘请了郡主来,有些话却不便同郡主说,便借妾的嘴巴知会郡主。”听到这话倒让紫萱微微有些吃惊,居然是皇后的意思,那皇后让她小心秦贵嫔又是什么意思。

“丁阳伤势好了在为皇上当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却没有留他在宫中,而是把他打发到长泰公主府去住;”秦贵嫔抬眼看看紫萱:“皇后想知道丁阳办得什么是差事,我们在深宫之中不便查访,只能麻烦郡主了。”

晋亲王的眼角微微一动,和水慕霞交换眼神,两人却只是吃酒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皇帝安排给丁阳这个内监的事情,皇后却不知道——不去问皇帝呢,还是问了皇帝不说?

这份差事绝对的吃力不讨好。

紫萱想了想道:“此事我是无能为力的,烦贵嫔告诉皇后吧;不过如果有什么市井流言,我倒是可以进宫来向贵嫔说一说聊作解闷。”

丁阳和长泰弄到一起去了,她还真得不知道;如果长泰不肯放过她,她自然也不会束手任由长泰欺负。只是丁阳已经变成那个样子,长泰怎么肯用他呢,难道不怕看到丁阳的脸晚上做恶梦嘛。

秦贵嫔没有再说其它,话题带开就是一些趣事和无聊的话,一顿饭倒也吃得高高兴兴;酒足饭饱紫萱等人就告辞离开。

出得宫门正正看到长泰公主坐在她的宽大的马车上,看到紫萱长泰公主还招了招手:“怎么回京这么久,也不见辅国郡主来我府里坐坐?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姐妹了吧。”

紫萱行礼:“不敢。”

长泰给晋亲王见礼:“正好有个人要给你们引见,也有件事儿要和辅国郡主说,所以本宫才特意等在这里;也就省得再到护国夫人府走一趟了——说起来,妹妹你也是郡主了,护国夫人府就留给郡主的小弟,你是不是应该建座郡主府呢?”

紫萱被册封为郡主后,皇帝并没有赐下新得宅邸;就算她贵为郡主,也不可能把护国夫府的匾换下来得:实在不知道皇帝是忘了呢,还是故意得。此时,却成为长泰讥笑她的原因。

“公主要引见的人是不是丁公公啊,”紫萱看向马车旁戴斗笠的太监:“我们是老熟人了,倒不必麻烦公主了。听说丁公公现在伺候公主,实在是委屈了公主呢。”

丁阳上前行礼,目光里的怨毒透过轻纱直直的落在紫萱的脸上:“郡主之恩一日不敢忘。”

紫萱看着他:“公主,你调教的人可不成,连个自称也没有岂不要让人笑公主府没有规矩吗?”

长泰公主娇笑两声:“也只是见到郡主一激动这奴才才忘了规矩的,看到旁人却不会。”

晋亲王冷冷的道:“今天的饭,讨了没有?”

一句话让丁阳的身子就颤抖个不停,那讨饭的经历他如何能忘得了?一家一家的挨白眼是轻得,时常被人耻笑,几乎天天吃不饱饭;如果不是他父亲让他谨记仇恨,他是真得不想活了。

丁阳沙哑着嗓子开口了:“今儿奴才为给王爷、郡主请安,就是因为三天前是讨饭的最后一天。”他抬起头来看着紫萱接着道:“等着见郡主却是因为刚刚在宫里接了交待下来的差事,想着怎么能好好的报答郡主。”

晋亲王听到他说得差事两个字眉头微皱,看看长泰:“是皇上给你的差事吗?”

水慕霞微笑:“有差事是好事嘛,丁公公还真忙啊,恭喜恭喜。”可是这句话莫名带着刺儿,尤其是他也看了长泰公主一眼,弄得长泰很不舒服。

丁阳刚要答话,长泰就喝丁阳:“行了,没有你的事儿了,站远点。”她好像对丁阳也没有好感,却不知道为什么要把破了相的丁阳带在身边。喝完丁阳她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我可不是想留着用此人,只是现在有差事不得不带着他罢了。”

“皇上是不是有差事给他我不知道,他在三天前倒真得见过皇上,今儿我接到得旨意却是太皇太后的;”她看向紫萱微笑,笑的极为幸灾乐祸、笑得极为欢畅:“要向妹妹道喜了。”

紫萱看着她没有答话,长泰公主不是接得皇帝的旨意事情就只可能是坏事了,相信她不问长泰也会说得,否则她为什么在宫门这里等自己。

长泰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收了笑:“我也是恩怨分明的人,这个丁阳原本是我中意的,但是却成为一个废人了;说起来,我也是帮过辅国郡主,没有想到郡主要如此待我。”

她伸个懒腰:“当然,这只是一点小小的私怨,也犯不着大动干戈;本宫不喜欢辅国郡主是真,但也不想被人利用了,所以等在这里特意告诉你们一声——太皇太后对你的恩德天高地厚呢,有旨意要让我为郡主你选婿。”

她的手指轻轻一点远处的丁阳:“喏,此人可是太皇太后指给我来帮忙得,可不是本宫要来伺候的人。”她款款摆动腰肢走向马车:“话说到了,那我就先行一步。”

紫萱一脸的震惊:“再嫁由己,岂能……”

“太皇太后赐婚可是无上的荣光,怎么,辅国妹妹还想抗旨不成?”长泰公主一指宫门:“喏,你不想遵旨正好,讨来太皇太后的旨意,本宫还少操这份心了。”

晋亲王的眼睛眯了起来:“多久?”

水慕霞却依然笑意不减:“表姐可有人选了,看看我如何?”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献计的可是丁老将军?”

给紫萱赐婚,可是办此差事的人却是长泰和丁阳,太皇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分明就是针对紫萱那天晚上带人抢亲之事。

晋亲王的眉毛挑了挑:“丁老将军太闲了;”他下一句对长泰吩咐道:“人选,我是一个。如果长泰你不听话,以后就不要再想身边有美男环绕了,有一个本王就杀一个”

紫萱原本一肚子气被晋亲王和水慕霞弄得有点撒不出来了,可是看长泰的样子就有气:“不好的入不了公主的眼,选到好得还是公主自己留下来用吧,不必同我客气,就当是我这个妹妹孝敬公主了。”

她这一句大胆得却让晋亲王和水慕霞都扭过脸去憋笑:此话,大为解气。

411章 鸳鸯谱

长泰却没有发作看着紫萱道:“但愿你还能笑得出来;说人是由我来选,但是太皇太后已经有属意的人,而我不过是再找几个歪瓜裂枣陪衬陪衬罢了;当然,到时候你真得不选太皇太后中意的人,要选其它之一相信也无人阻拦你。”

她说完挑起眉毛来:“皇叔,不是我不遵命而是您的亲事已经惊动了太皇太后,席家的诚意很让太皇太后感动呢;至于表弟,不是表姐我不疼你,太后那里已经有话发下来,司马家的女儿你终是要选一个的。”

再次伸个懒腰,慵懒的如同一只猫般,还真有着她动人的一面:“其实,话说到这里再通透也没有了,是不是?至于要如何解决我不管,我只是带着丁大公公为郡主选几个人,好是绝对好不了得。”

她登上马车看向紫萱:“我不喜欢你,就算没有丁大公公本宫也不会喜欢你;但是本宫也不会无聊的放着快活日子不过,浪费时间来寻你的麻烦。说起来,丁家那里你真得应该用用心了。”

“换成是我,丁阳我既然已经动了,岂会再留丁家?”她托起下巴来:“你是个聪明且有冲劲的女子,本宫认为你不会再让丁家老狐狸出现在本宫的面前了,对不对?”

紫萱看着长泰,真得看不透看不懂这位公主:“公主既然不喜欢有人出现在您面前,为什么还要任他来去自若呢?”

长泰长笑一声也不唤丁阳直接吩咐车夫回府,没有答紫萱的话就这样回去了。

水慕霞淡淡的道:“她喜欢看戏,很喜欢看戏;而且,我认为她好像有点喜欢你的样子。”他转头看着紫萱,想了想很认真的道:“就算是看上去行事无忌的长泰公主,也有着太多不能做得事情,因而那些美男才会成为消遣。”

紫萱只是皱眉:“敬谢不敏,我是招呼不起的。倒是丁家老狐狸他倒底想做什么?”她对皇家的公主是半分好感也欠奉。

晋亲王淡淡的道:“借刀杀人,借世家之手、太皇太后之刀除掉你;所中意的人选嘛——”他看了一眼水慕霞,两个人同声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金乌。”

紫萱想了想:“为什么是他?”她有些不相信,因为金乌予她来说可是不错的归宿,太皇太后是要除掉她而不是远嫁她,更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水慕霞轻轻一叹:“这就要怪我们了。”

“不,”晋亲王的嘴唇抿了起来:“要怪的人是皇上。”只是这样的话也唯有他敢说。

水慕霞苦笑:“你不必在宫门前这样说话吧,就算你无所谓但还有太皇太妃在呢;”说到这里想到晋亲王的生母他摇了摇头:“就是因为皇上要对付四大世家,而我们两个是其最用力的打手。”

“要除掉你的同时,当然也不会放过我们;”晋亲王淡淡的道:“我们岂会看你嫁给不欢喜的人?如果你欢喜金乌远嫁大阳蛮族,倒是个不错的结果,可惜的是我们皇上岂能让金乌如愿,又岂能放心你远嫁呢?”

水慕霞摸了摸下巴:“如果再有什么伎俩,弄得我们妒火中烧,和金乌大打出手,三人之中不管死仇了谁都是大事;到时候我们不但没有那个心思与精力去理会世家,事情闹大以后皇上也不得不降罪——人家是想一箭几雕,把麻烦都除个干净呢。”

晋亲王看看紫萱:“说实话,你嫁人的话我还真得心里会不舒服,打人未必饮几杯闷酒是有可能的。”他说完这句话又正色道:“好像有人一直不喜欢大阳蛮族和九黎与上唐的结盟;不然这么久了,火舞的亲事没有定下来不说,金乌也一直没有和皇帝签下国书。”

紫萱对国事不感兴趣,因为她认为那个皇帝不是个好东西:“他们想要做什么随便,只要不来招惹我们就好。走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正好我也不想再让那只老狐狸上窜下跳了。”

众人离开各自回府,过了没有几天长泰就请了他们到公主府中。

长泰在空旷的大殿招呼紫萱等人,除了简单的桌椅之外就只备有一盏清茶;水慕霞忍不住笑长泰小气,长泰却不以为意:“有备而患,谁让我摊上这样的差事呢。”她说完话把人都打发了出去,只叫来丁阳伺候着。

“丁阳,你来说吧。”长泰无精打采的,完全是没有睡醒的样子。

丁阳看一眼紫萱目光里有着极大的得意:“大阳蛮族的王子金乌,太皇太后说是很不错的人,只是不知道辅国郡主你的意思?”

紫萱并不意外也没有答丁阳的话,又没有下旨何必如此着紧呢。

“席家的事情让晋亲王很着恼吧,太皇太妃也向太皇太后说过几次,太皇太后认为王爷不喜欢席家的人就罢了,何必非要弄得母子失和呢;”丁阳看着晋亲王微笑:“凤舞公主那里也一直未找到合适的驸马,太皇太后认为王爷您和凤舞公主正合适呢。”

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太皇太后早已经写过信去大阳蛮王,蛮王对这两桩亲事都很满意,如今就看郡主和王爷的了。”

“有喜事的不止是郡主和王爷,还有钱小国公——他当街抢得那个名为烈儿的女子,太皇太后不日就要下旨赐她进钱府为妾,好好的伺候解忧郡主和钱小国公。”

丁阳越说心中越解气啊,你们几个不是生死之交嘛,你们几个不是福祸与共嘛,现在就看你们是不是真得有那么的要好,会不会翻脸相向。

水慕霞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没有我的事儿?也没有墨随风的事儿,说起来这安排可就不太周全了。”

丁阳没有想到水慕霞等人如此坐得住,虽然心中有了犹疑但还是笑着开口:“墨兄那里,皇后娘娘做主要把璞玉送过去做个妾侍,能让墨兄安心读书将来金殿题名,好生为朝廷效力。”

水慕霞没有理会丁阳的话,依然执意问道:“人人有喜,那我的呢?”

412章 惊喜

丁阳看着水慕霞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成为公公的原因,笑声尖尖的刺耳,怎么听怎么的阴柔:“水公子你可是双喜临门呢,因而我才打算放到最后再说,不想你却急成这个样子。”

水慕霞看看左右:“大家好像被太皇太后惦着,如今只余下我一个人了吧,那丁公公可以说了?”他把公公两个字咬得极重,分明就是往丁阳的心上捅刀子。

丁阳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丁阳,可能是遭遇太多性子改变了,也可能是今天太过高兴不想和水慕霞计较?反正他对水慕霞的话没有丁点的反应:“水兄可能还要等一等才成。”

水慕霞的眼睛瞪大了:“实在不知道这里还有什么人能被太皇太后放在心上念念不忘。”

丁阳大笑,呼出的气把灰纱吹得飘来荡去:“因为接下来的这桩喜事很得奴才的心,因而才要在水兄的喜事之前说出来和大家同喜一番;”他说到这里看向紫萱:“奴才现在身残,家中却无贤妻照应,更无人代我奉养父母,因而奴才特向太皇太后求了一件亲事,还望郡主成全。”

紫萱看着他:“你现在还能娶妻,不要说出这种话来让人笑掉牙齿好不好?”不客气的讥讽丁阳:“你不害人还能活个几十年,如果实在是嫌活着丢人,就一头扎进哪个阴水沟里寻个短见也算是积了阴德;再害人,你可只有全身的肉能被剐了。”

丁阳盯着紫萱冷笑道:“郡主如此阴毒的口舌可和贤良二字不符呢;喜事嘛,应该人人捧场——刚刚所说只是太皇太后的意思,旨意嘛,还要过些日子和大家商量过再下;倒是这件喜事不日就要下旨了。”

他的笑声忽然转得怨毒无比:“太皇太后认为郡主身边的琉璃不同常人,九黎之事也算是有功于朝廷,特赐黄金五十两给郡主,为琉璃赎了身并收到身边调教几日。”

紫萱终于动容:“你想做什么?”

“没有什么,”丁阳的笑声更加的尖锐:“太皇太后的口谕就是如此,还请郡主今天把琉璃送入宫中;过几天嘛,她就会成为丁家的大少奶奶,可不算辱没了她。”

紫萱闻言再也无法无事人般的坐着,忽得站起来:“丁阳,你和你老爹有什么毒计只管向我来,莫要连累我身边的人。”

丁阳咬牙:“郡主,这可是喜事,且是太皇太后对郡主、对琉璃的恩赏呢。”他看到紫萱变了脸色就知道自这主意打对了,平常就要无事想个法子对其身边的人下手,能让朱紫萱绝对无法静下心神来做什么。

他要把朱紫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折磨死,就让朱紫萱知道、甚至可以让她看到,最后才会把朱紫萱弄死:不然,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的。

从无一个女子让他恨到骨头里去,朱紫萱是唯一的一个,因而他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天天活在痛苦中;就如他现在一样。

紫萱两步过去一掌打在丁阳的鼻子上,把他斗上的斗笠也打得歪向一旁:“你敢打琉璃的主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丁阳看着她:“我现在是皇家的奴才,郡主你想造反尽管来杀啊;就算你杀了我,琉璃抱着公鸡拜堂也要嫁入丁家。她如果管寻死,嫁入丁家的那一个就是雪莲”

紫萱猛得愣在当场,举起的手臂也就没有落下:就算是把丁阳打个半死又如何?她咬牙半晌也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丁阳杀掉。

水慕霞淡淡的道:“这是他父亲的主意,没有丁阳这个儿子他还有其它的儿子,此计不过是为了伤紫萱你的心神罢了。”他过去伸手把丁阳的斗笠取了下来:“我会请道旨意来,让你以后不可以遮面。”

丁阳马上以袖掩面听到此话他怒道:“水兄,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水慕霞看着他:“要么你放过琉璃,要么你以后就要以那张脸示人了;想清楚吧。”他请紫萱回去坐下。

丁阳咬牙半晌没有说话,因为他不肯放过琉璃、也就是不肯放过紫萱;他活着,就是为了看朱紫萱如何死得。

长泰公主微笑:“丁公公倒底是占了上风的,会不会有旨意还要看各自的本事呢;现在不妨说说表弟你的喜事;”她的眼睛在紫萱的身上一转:“我不知道此女的何处吸引人,不过本宫知道表弟的生命之中,她不会是那个最让表弟放不下的人。”

她拿起茶盏的盖子来把玩:“因为,活人永远也争不过死人的;有那么一个人她永远活在表弟的心中,无人可取代。为了她,表弟你改姓名;为了她,表弟你和萧家闹翻不惜背上不孝之名;为了她,表弟你苦了几年啊。”

“如何,本宫没有说错吧。”长泰看向水慕霞:“司马霞是表弟心中最完美的女人,因为她死了,留在你心中的只有她的好、她的美,还有表弟对她的愧疚;不要说是辅国郡主,这天下无一个女子能再在表弟的心中重得过司马霞去。”

“就算是启蒙你、在夫家受尽屈辱而难产死得、你的长姐也无法和司马霞相提并论吧?本宫数来数去,辅国郡主在你的心中顶多只是第三;不过表弟你是个有良心的人,所以父母的养育之恩你并没有忘掉,如此算下来辅国郡主实在算不得什么。”

长泰说到这里看向紫萱:“本宫说得这些是实情,而且妹妹你不知道吧?你所知道的水慕霞并不是真正的水慕霞,只是他想让你知道的;这样的一个男人并不值得你托付终身吧?”

紫萱淡淡的道:“公主不必如此操心。”她倒真得不知道水慕霞还有长姐死掉了,原来他和家中长辈的不和并只是因为司马霞。

长泰一笑:“我可不是挑拨离间,对吧,表弟?”她看着水慕霞眼波里全是得意,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能从根本绝了水慕霞想娶紫萱之心——这个妇人就是配不上她最英俊、最能干的表弟。

水慕霞只是敛起了笑容来:“都是些陈年旧事,如果不是表姐提起我都快要忘记了;倒是长姐的忌辰快要到了,今年难得能赶在京城——王爷,紫萱,不如陪我一起去城外走走吧。”

晋亲王点了点头,紫萱也答应了下来;这使得长泰脸上闪过不快,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也不能让朱紫萱知难而退:显然就是赖上了表弟,但是她不能让其耽误了表弟的终身。

“当年如果司马家和萧家不是纠结于一些旧事,也不会让表弟你和司马霞无缘成为夫妻;如今司马家和萧家都有意要抛开旧事,表弟你却太不懂事了些。”长泰的脸马上又浮现笑意:“最主要的是老天眷顾表弟你啊。”

她看看水慕霞目光移到紫萱的脸上:“现在,本宫有份大礼送给表弟;也是表弟的双喜之一,谢礼嘛,只要表弟记得我这个大表姐的好就成。唉,表姐我是无所求得,只想表弟你好就成,天下间的人可不都是我这样的。”

说完她轻轻拍了两下手:“来人。”然后便闭上嘴巴,眼睛却不离开紫萱的脸,似乎很想在紫萱的脸上看到什么一般。

紫萱只是奇怪长泰公主在故弄什么玄虚,也不说话看向殿侧,因为那里出现了一个宫人——不过她只是引路的,而在她身后还有两个宫人扶着一位宫装的妇人步出来。

紫萱的眼睛猛得睁大了,瞪着那个妇人移不开目光;而她的反应落在长泰公主的眼里,却让她自眼底深处爬出笑意,因为她就知道朱紫萱一定会震惊的;接下来,还不止是震惊呢。

水慕霞却猛得站了起来,连手中的茶盏都忘了以致于摔在地上跌成几片:“你,你……”向来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却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晋亲王打量着宫装的妇人,缓缓的在口中吐出三个字来:“司马霞?”

宫装的妇人和司马云长得有七八分的相像,只是年纪要稍长一些;但就是这份成**人的韵味,让她比司马云更为动人:一眼看过去就能让人醉了。

晋亲王断定她是司马霞是因为比司马云年长的、且已经嫁人的嫡亲姐姐只有一个司马霞;能长得如此像,除了同父同母之外当真是不太可能得。

司马霞长得并不没有让人生出惊若天人的感觉来,可偏就是她的一个眼波、一个举手、一个投足都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见到司马霞本人,紫萱才知道尤物二字是形容什么人的,二十一世纪的荧屏上的美女和此人相比,当真就变成了丫头世上居然有这等美人,也难怪当年水慕霞会对其动心了。

可是,太过美艳了。动人是动人,就是太过美艳了,使得紫萱生不出半点的好感来,甚至是有几分厌恶。

司马霞先向晋亲王施礼,盈盈一握的柳腰、优美如舞的姿式再加上娇若莺啼的声音:风摆杨柳都不能形容她这一礼的三分之美;那等的柔若无骨、那等的娇美怜人——就是你看了恨不得马上扶起她来,哪舍得她当真拜下去。

生怕她施这一礼会累到。

晋亲王冷冰冰的道:“你是司马霞?”

“是。”司马霞的声音初听如莺啼,细听却又给人那种醇酒微醉的感受;就算是听其说话都是种享受,怪不得司马家当初为了此女和萧家大动了干戈。

晋亲王看着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死了也罢、消失了也罢,既然世人都已经忘了司马霞,你就不应该再出现。”这话冷血的可以,使得司马霞珠泪盈眶哽咽几次却没有答出话来。

没有问她当年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她这些年在哪里,更不曾问她这几年是如何过活得,直接一句就几乎把她拍扁在地上:你死都死了还回来干嘛。

紫萱不喜欢司马霞,不知道因为什么可是本能的讨厌她,但是对着这么一位美人儿:就算你看出她装作楚楚可怜却也忍不住要怜惜她——怎么可能说得出那等冰冷的话来?

晋亲王就是晋亲王,冰王爷果然不是常人可比,就算是再美的人儿到他面前,他也没有说不出口的话。

司马霞看向了水慕霞,眼中的泪光点点就是最好的求恳;因为如她这样的美人,如果出口和人强辩、和人争论、向人解释之类的,是多么的不合适?她也从来不需要自己开口的,自有不少的人会代她开口。

此时,能代她开口的当然就是水慕霞。

晋亲王就算是再冰冷、话语再伤人又如何?就算水慕霞说得话不在理,赢得人也是她:因为水慕霞开口维护她就是掌了晋亲王、及所有和晋亲王一样心思人的脸。

到时候她自然是毫发无伤,因为水慕霞的话每一个字都是这冬末的火,能让她全身自里到外都不会有半点寒冷。

水慕霞看着司马霞,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终于在司马霞的殷殷目光下开口了:“你,变了。”

这句话不是司马霞等得,同样也不是晋亲王想要听到得,根本和眼下就没有半分关系。

司马霞却没有半点的责怪、也不见半分的委屈,只有重逢的激动与喜悦:“几年了,那些日子……”她没有说下去,可是两滴泪水为她的话做了最好的注解,不说大家也知道那几年她的日子是要多苦有多苦:“但是,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解释了她为什么和从前有些不同,又同时引起大家的同情,尤其是最后那句“过去了”更让人心疼:她没有说一个字可是听得人都知道,她过得日子悲惨到人世间少有。

紫萱看着司马霞,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如人家过得顺心如意了:瞧,这才是聪明的女子啊,能用十几个字就让所有人都同情她、怜惜她;小鸟依人,最高深的境界也不过如此吧?

司马霞每一个字都在向男人说,我是个弱女子我需要保护;不,是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止都在向所有的人如此说;说得就算无关得人也认为保护她是理所应当得。

哪像她一样,有事就喜欢自己抗,受了委屈就想着自己去讨回公道:怪不得上唐这里没有几个人喜欢她呢。

初恋情人呢,紫萱看向水慕霞:他不会见色而忘义,但是这样的女子……?她忽然头一次对水慕霞有些拿不准了。

413章 孰是孰非

司马霞如果只是个人见人怜、人见人爱的女子也就罢了,偏生她还是水慕霞原本欢喜的了人,为她连萧家嫡长子也不要了:那等于是抛弃了萧家的一切;但是水慕霞当年硬是为了司马霞浪迹天涯,到现在和家人还有芥蒂。

紫萱看向水慕霞心中忽然生出要说点什么的念头来,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

晋亲王也看向水慕霞,显然他也有点担心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接下来水慕霞会说什么呢?久别重逢,欢喜的人死而复生在自己眼前,他应该为好友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他对司马霞出现的时机却不放心的很。

如果司马霞早些出现,或是直接找上门来而不是由长泰公主找到他们面前,晋亲王也不会如此担心吧?司马霞的死显然有隐情,而她不会是长泰公主寻来的,因为长泰不是一个肯为这种事情而费尽心思与心机的人。

只是不知道司马霞是丁家找出来的,还是司马家找出来的,或者是太皇太后的人找出来的;不管是哪一个予水慕霞来说,眼下都不会是好事,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有所图得。

长泰长长一叹,却也只是一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更有趣,现在她真得不必要再说什么;司马霞的出现足以让朱紫萱闭上嘴巴,以后就连朋友也无法和慕霞做。

丁阳的目光带着快意,不过他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紫萱的身上,他就是要让紫萱知道,水慕霞对她的情谊真得是不堪一击:只要司马霞的一个眼色,就足以粉碎水慕霞对她所有的欢喜。

现在,是多么痛快、多么难得的霎间;他因为激动而紧紧的握起双拳才让身体不会轻颤,让朱紫萱仔仔细细看看她身边的所谓朋友,最后都是如何一个个弃她而去,又是如何为了自己而不顾她的生死。

杀了朱紫萱实在是太过便宜她了,就要让她知道自己所做得一切错得多么离谱,再让她看着她小弟以后注定孤苦无依、被人欺凌,带着无尽的悔与恨死去方能让他的心平复一些。

水慕霞看向司马霞,目光直直的看过去,迎着司马霞痴情的、深情的、激动的、欢喜无比的目光,没有任何的闪避、没有丝毫的迟疑:“你,为什么会回来,而且还要在这个时候由公主府中出现?”

这句话比一记耳光还让司马霞难堪,比晋亲王那冰冷的话语更为伤人——水慕霞并不希望她出现在面前,尤其还有责怪她的意思。

“慕霞。”司马霞的声音颤了起来:“当初,我和你相识之时你的字并不是慕霞,如今这名字才给了我希望,让我历尽艰辛才能回到京城与……”

水慕霞的目光冷静的可怕,没有重逢后的喜悦反而带着一丝伤痛:“你历尽艰辛就为了回京城谋害我们?当年我对你……”

司马霞的泪水自左眼滚出一颗来,又自右眼滚出一颗来,泪水不多也流得并不欢畅,可是每一颗泪珠都能让人的心碎一地;看到她脸上的泪珠,都会怪自己为什么让其伤心,恨不得把她拥在怀中,为其轻轻的拭去泪水并发誓今后永远再也不会让其落泪。

“慕霞,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真得不能这样对我;”她的声音少了那份轻灵,因为悲苦暗哑了许多,却自有另外一份消魂:“慕霞,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要知道我们、我们……”

她忽然收声以袖子拭去脸上的泪水:“慕霞,是我的不对,倒底过去了几年,我们音迅全无,你一直以为我死掉了;如今你重新有了欢喜的人很正常,大丈夫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是我出现的不是时候,让慕霞你为难了。”

“是我的错,不应该回到京城不去寻你而先回司马家,却也不给你送一封信就突然出现你的面前;实在是我的不对,慕霞,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她的眼中又滚出一颗泪珠:“都怪我为你着想的不多,全是我的错。”

紫萱大开眼界,这样一个女子就算是她也找不出任何的错处来:她自己先认了错,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只求眼前男子的原谅。换作是紫萱的话,嗯,她根本不会出现在几前年男人的面前——必要打听清楚了他的现况再说。

如果男人的心早不在她身上,她便孤身远走他乡也不会以从前求男人的几分怜惜;如果男人的心在她的身上,可是已经成家立业或是已经有些放下过去开始重新欢喜她人的话,她也会默默的走开。

记得二十一世妃的时候有一句很不雅的话:时间就是一把杀猪刀——几年的时光改变的绝不是一个,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可是她如果没有忘掉那个男人的话,那爱得也是几年前的男人;同理,男人也不是几年前的男人,而他爱着的也不是现在的她。

相见续前缘本身就是一种悲剧,于谁都没有好处得。更何况以司马霞卑微到地下的态度,来求从前的男人多看自己一眼?她朱紫萱宁可冻饿而死,也不会做这种嗟来之情。

丁阳开口了,他的语气里有着太多的幸灾乐祸:“水公子,你可真得不应该如此待司马大姑娘的,嗯,应该称之为水夫人才对;这几年来她可是为你受尽了苦楚不说,现在你如果这样待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手:“有两个可爱的人儿还要水公子见一见,王爷和郡主也看看吧,到时候可要劝水兄两句,让人家夫妻破镜重圆才是。”

随着他的掌声,自司马霞出来的那边又出来几个宫人,她们手上牵着两个小小的、粉妆玉琢的孩子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子长得极为清秀,眉目间像极了司马霞;而女孩子长得浓眉大眼有点男人相,但是样貌并不难看反倒显出几分英气来:当然,这个女孩子看上去也像极了司马霞,可是那份英气绝不属于司马霞。

两个孩子玉雪可爱,四只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看到司马霞挣脱宫人的手扑过去:“娘亲,姐姐们给了我们这些好吃得,我们留下这些给娘亲。”他们自衣袖中掏出干净的手帕,打开里面就是几块点心。

紫萱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孩子——这是什么情况?几年不见司马霞已经做了娘亲,可是她依然来寻水慕霞,那孩子岂不就是、就是水慕霞的?怪不得她肯低声下气、怪不得她肯做个完美的、贤惠到死的妇人。

晋亲王吸了一口凉气,认真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被惊到,就算是司马霞出现的时候他也没有吃惊到吸凉气的境地;有了孩子?此事,复杂了。

就算现在水慕霞对司马霞没有丝毫的感情,就算司马霞的确是人用来谋算水慕霞的棋子,可是有这两个孩子,司马霞和水慕霞就注定一生纠葛不断了。

水慕霞没有吸气,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也没有点丁的特别,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司马霞的脸上时却变了,很危险的眯起眼睛来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司马霞看着水慕霞:“你不问问两个孩子几岁了?”

水慕霞看着她:“与我何干?”说得冰冷至极,这一句话让紫萱和晋亲王都惊疑不定的看了过去。

司马霞的泪水这次是喷涌而出:“他们五岁了,我们分开也有五年了”她指着水慕霞对孩子们道:“他,就是你们的父亲,上前叩头让父亲带你们回家去见祖父祖母。”

水慕霞的脸铁青了起来:“司马霞,你无耻居然说出这等话来……”

“表弟”长泰公主听得脸色微微发红,是因为气得;她没有想到表弟会因为朱紫萱变得更加六亲不认,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当真是禽兽不如了:“两个孩子是你的吧?当初司马霞死前,你父母都知道她怀有身孕的。”

水慕霞额头的青筋暴了起来:“她当年是怀有身孕,可是与我无关那是她和另外之人……”

“慕霞,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司马霞身子一晃跌倒在地上,抱着两个孩子几乎是泣不成声:“我们两个当年的事情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曾经为了我做得的事情让我感动、也让我内疚;这次回来我并不是想让你迎娶我,只是想让孩子们认祖归宗啊,他们是你的骨血。”

水慕霞一只手握在椅子扶手上,生生的把那扶手扭断:“司马霞,你当年爱得人不是我,我和你出现在人前不过是为了替你遮人耳目,也正好能让两家长辈好好的想一想,还要不要为了那些陈年旧事而敌对。”

“的确,当年我是太过自负,做公子哥而不知道天下的人心险恶,只道自己聪明的不会被人骗,只有我骗人的份儿;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水慕霞了。”他看着司马霞:“你做得事情旁人不知,我却知道得,你的父母也是知道得”

司马霞拉着一双儿女的手,睁着泪眼看向水慕霞:“当年的事情人人知道,我哪里还有什么欢喜的人?三妹也是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孩子当然也是你的——不是因为这个,你岂会和家中父母翻脸相向落个不孝之名?慕霞,只求你让孩子认祖归宗,慕霞,你不能如此狠心待你的骨肉啊。”

书友小妖的妈妈患癌症晚期了,女人知道的那一刻很想做点什么又或安慰下小妖,可又突然觉的所有的话都那无力、那么空洞。

瞬间感觉到了人的渺小,这一刻我们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只能祈祷、祈祷奇迹的出现,让所有书友们一同为我们亲爱的姐妹祈祷吧,祈祷小妖妈妈能恢复健康,也祈祷所有的妈妈都幸福安康

414章 不救!

司马霞哭得长泰眼中都有点泛红了:“慕霞,你不认下司马霞无所谓,你想娶什么的人也无所谓,可是你不能不认下自己的儿女啊?你连自己的儿女也不认岂不是连人性也没有,我不能让你做出这等丧天良的事情来。”

水慕霞怒吼:“我说了,那孩子不是我得表姐,你不相信我的话,而相信一个死了五年忽然又出现之人的话?”

长泰也站了起来:“当年的事情京城之中有几个人是不知道?你又为了她做过些什么,你忘了可是我们这些旁观者没有忘现在你随口推脱一句孩子是旁人,你以为能骗得过谁去。”

她再一指两个孩子:“看看他们,虽然像极他们的母亲,可是细瞧之下眉眼之间和你小时候倒底是一两分相像的;此事岂能骗得了人?”

两个孩子吓得哭倒在母亲的怀里:“他不是父亲,他欺负母亲他是坏人;娘亲,我们走,我们不要在这里。”

如果就事论事的话,当然是司马霞的话更让人相信;但是紫萱心里却有些偏颇,因为她知道水慕霞的为人:这人虽然平常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但是萧家每一个人他都没有割舍下,不然岂会回京又岂会为萧家费尽心思?

她仔细看向两个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极像母亲来,可是看来看去她也没有瞧出有什么地方特别的像水慕霞来:当然,这个不能做为依据,而且小孩子有时候长得只像父母一人也是平常的事儿。

不过硬说什么地方都不像也是言过其实得,比如两个孩子的眉毛都很粗,这一点就和水慕霞的眉毛有点像。

水慕霞听得一脚把桌子踢了出去:“他们哪里像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长泰在殿里没有摆放东西的缘故了,你就可劲儿砸也就只有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长泰过去指着两个孩子的嘴边:“他们每个人只在左边有酒窝,就如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同能抵赖。”

水慕霞恼得一把揪起了司马霞来:“那个方生呢?你休想赖上我,更不要想把孩子赖给我,不要以为我会顾念你当初的那点恩情,就不会杀了……”

“放开娘亲,你个恶人,放开娘亲你个恶人我们会叫爹爹来杀了你得……”两个孩子哭着过来打水慕霞,那个女孩子甚至张开嘴巴咬向他的腿。

水慕霞放下了司马霞,而司马霞因为衣领卡在脖子上险些憋死,此时顾不得说话只顾得上大口喘气了。

伸手拉过两个孩子来,水慕霞道:“你们的爹爹呢?你们爹爹去了哪里?”只要找到孩子们真正的父亲自然就能大白于天下。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齐齐挣扎,对水慕霞又是咬又是踢又是抓:“放开我,放开我”

长泰闻言根本不吃惊:“没有名份司马霞能生下两个孩子,能活过这几年来吗?当然要给孩子们找个名义的爹爹了,不过那人待两个孩子极为不好,把孩子打得遍体是伤慕霞,你真得能狠下这种心肠来?”

水慕霞忽然不怒了看着司马霞:“很好,果然不愧是司马大姑娘,自然想好所有的一切才会来见我;当年你我之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而我还因为你和家中父母成仇浪迹天涯——你说得自然是真的,我只要说得和你相反当然就是假得。”

“好,很好。我水慕霞五年来没有再吃过这么大的亏,你很厉害、你才当真算无遗策。”他摊手:“你要认祖归宗是不是,你认得祖是萧,要归得宗也是萧,和我没有半分关系。”

水慕霞的目光如针般尖锐:“你应该带着孩子去萧家而不是来寻我。司马家,我记下了;司马霞我也记下了。”他指了指自己:“这个亏,我不怨你不恨你,是自己太笨太傻,当年搬起的石头如今砸了自己的脚”

他看也不看长泰,对晋亲王和紫萱道:“走。”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对司马霞让人心痛万分的轻泣无动于衷,更不曾看一眼两个孩子,甚至连紫萱二人也没有等就直直的向外走去。

长泰公主喝道:“慕霞,你今天实在错得太离谱了。来人,拦住他。”

水慕霞看也不看来得人是谁,挥手就是重手把太监、护卫一掌就打出一人去,无一个没有受伤的,重得甚至骨头都折了。

水慕霞是随性的,水慕霞是不遵礼的,水慕霞是很坏的,水慕霞是不肯吃亏的……什么样的水慕霞大家都见过,可是如此暴虐的水慕霞连晋亲王也是第一次见。

晋亲王看看水慕霞动手的背影,对司马霞冷冷的哼了一声:“找死也不要带着孩子。”他就过去护着水慕霞,生怕他在气怒之下再吃点亏。

紫萱也站了起来:“司马大姑娘,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你想要得到什么也不能就算是绝对的错;但是,你不应该把孩子牵扯进来,你首先是个母亲其次才是个女子。”

她对着公主施了半礼转身就走,对丁阳正眼也没有看。

丁阳也不死心:“你相信水慕霞的谎话?”

“为什么你不认为司马霞的话是假得?”紫萱的脚步没有停下来。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们当年的事情,这些年来水慕霞可曾否认过一个字;他为了司马霞自我放逐了多少年?”丁阳死死的盯着紫萱:“你才认识他多久,眼睛看不到半点事实吗?”

紫萱回过头来看着得却是长泰公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我的确不是没有犹豫过,就像丁公公所说,当年的事情可是人人皆知,慕霞也不曾否认过——应该说他从来不曾提及过一个字。”

“人人皆说的事情就是真得吗?不要说是全京城的人说什么、就是全上唐的人说慕霞当年如何,就是全天下的人说慕霞当年做了什么,可是说这些人话的人没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我凭什么要相信那些陌生人的话,甚至是如丁公公或是公主你们不太熟悉之人的话?”

“因为不相干的人而去怀疑我的朋友,而且还是生死至交的好友,彼此可以托付生死的好友,我岂不是傻了?嗯,我这人不能算是聪明,但却从来不傻得,所以我相信慕霞。”紫萱说得理直气壮:“就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丁阳却大叫起来:“只凭他几句话……”

“只要慕霞一句话,不,只要他对我说‘不是’两个字我就会相信他;”紫萱轻轻的瞄了一眼丁阳:“丁公公,你不是男人了所以不明白兄弟之义、兄弟之情可以原谅,但是为人处事却要谨记着他人的好。”

长泰看着她忽然间说不出一个字来,想想水慕霞刚刚的样子不像是作伪,可是当年的事情也不是假得啊;再看看紫萱,她的心里又犹豫起来,可能是朱紫萱迷惑了表弟,才让他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

可是,表弟是这种冷血冷心的人吗?

紫萱盯着丁阳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还有,就算当年的事情是真得又如何?我记得慕霞助我的每一件事情,他就算是天下最大的坏人,可是他待我好、是我的朋友,那我依然还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绝不会做出忘恩负义去害他的事情。”

水慕霞长啸一声心中怨气除尽,一掌拍向殿门冲进来的人:“有你们信我,天下人都错疑了我又如何?就算是被天下人唾弃又如何?我自是我。”

“住手。”来人接下水慕霞一掌:“逆子,你想弑父不成?”

水慕霞先是没有看清楚,后来看到来人是父亲已经来不及收招,闻言微笑道:“萧家主,比试切磋而已,您用得着扣这么大的罪名下来吧?招惹您生气是我的不是,那我就先告退了。”

不给萧停香再开口的机会,他飘身出殿几个闪落就不见了身影,使得萧停香也只能顿足无可奈何。

晋亲王和紫萱并肩立在萧停香面前:“萧大人,借路。”

萧停香看看他们再瞧一眼司马霞及两个孩子,眉头皱皱身子倒退没有和司马霞说一句话就要离开。

长泰唤他:“舅父”可是萧停香没有应她,身子已经转了过去。

司马霞悲痛失声:“只求萧家能好好的照顾两个孩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们真得、真得是萧家的骨肉。”她说完掩面起身就要撞向柱子。

紫萱侧身看着她撞柱子没有动,甚至连惊叫一声也欠奉;而晋亲王更是稳稳的如座山般立在原地,负手看着司马霞寻死,显然不会阻拦他。

萧停香已经到了殿门口,听到司马霞的话脚下微微一顿:救,还是不救?救下司马霞的话麻烦就大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他就不能不过问——这事儿他要问儿子的实话才成,再说司马霞出现的这么突然,当年他可是亲眼看到她跌在火中死了得。

现在的司马霞却是唇红齿白没有半点受伤,他岂能不猜疑?萧家的门儿,可不是谁张嘴一说孩子是萧家的他就要让人进去,那才真是贻笑天下。

不救他长腿一跨就迈出了殿门;如果司马霞死了,那也是她寻短见司马家也不能怪到他萧家的头上。

而且,他很讨厌动不动就以死相胁的妇人。

紫萱和晋亲王用眼角注意着萧停香,见他直接走人就又看着司马霞:她要如何收场,该不会真得一头撞到柱子上吧?司马霞怎么看也不像是对自己能狠得下心的人,五年“餐风露宿”也不曾让她减了颜色就能知道她很爱惜自己的。

415章 肚兜

长泰公主急得让人去救司马霞,可是因为殿上所说得是秘闻,所以伺候的人极少;就算是送司马霞母子过来的宫人,在把人送上来后在公主的示意下退了下去;整个大殿上所有的太监宫人也不过十人,且距公主最近距司马霞较远,想救也来不及得。

在大殿上能救司马霞的人有晋亲王和萧停香二人,只要他们肯动手抬抬脚就能拦下司马霞来;而司马霞原本也没有指望着宫人能救得下自己,但是晋亲王根本就是站定了要看热闹,而萧停香却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走人了。

如今宫人在身后还有很远,柱子也近在眼前,马上就要撞倒在柱子上了;长泰的惊叫已经响了起来,司马霞当真血染宫柱,她要如何向司马家交待,总不能把此事背到自己身上吧?看样子,萧家好像并不是很想认下这两个孩子呢。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霞的脚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向前急冲的身子就变成了向地面摔下去;虽然这个力道也不轻,但因为她在掩面嘛,倒不会伤到她的脸。

紫萱的眼睛霎间就睁大了,没有想到司马霞有这样的高招,在无人相救的时候、在眼看就要撞到柱子的时候——司马霞距柱子也就有一个成年女子身高的长短,此时跌在地上当真是跌得妙、跌得好。

到时候她伏在地上一哭,再爬起来一闹非要寻死觅活,长泰公主为自己的清静也要把她弄到萧家、或是送到钱府去:现在水慕霞住在钱府上;司马霞自然可以再继续她的认亲大计。

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简单。当着紫萱的面儿寻死觅活的妇人可不是一两个了,反正嘛这个时候的妇人也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所以她在此事上可谓是见多识广;但是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如司马霞这般准备了后手。

就算是寻死无人相救,她也有台阶下且下得很自然,很有面子,不会让自己陷入尴尬之中,更不会让人看她的笑话:她跌倒了嘛,踩倒裙子也是正常的事儿,哪个妇人没有踩到过自己的裙子呢?十天半个月总会有那么个不小心的时候,她不过就是在寻短见时不小心罢了。

司马霞已经踩实了裙子,身体已经改变方向,自然也就和那根柱子无缘份了;她的一只手很自然的张开,尖叫声也自然的响起,可是掩面的胳膊也不曾拿开。

紫萱感觉有点可惜,因为她想要看得是司马霞触柱啊;好吧,人家比较厉害,她遗憾之极的叹了一口气,在司马霞的尖叫声中相信没有人听到。

晋亲王也看到了司马霞的把戏,眼眨都没有眨,一步踏出脚尖轻挑,一片有着尖锐边角的碎片就飞了出去,正正好好的在司马霞被踩已经绷紧的裙子上划开:宫装的布料以华丽为主,自然不会有多结实。了

布匹撕裂的声音响起,司马霞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衣裙在这个时候坏掉了,可是身子却停不下来,而且裙子断裂后她的身体也不再是向下摔去,反而继续向前冲去;当然,因为踩裙子的原因,她的身子已经伏得很低了。

她看不到被踩住的衣裙角是如何分得家,因为受惊双手自然舞动想平衡身体,也想让身子不要那么痴的向前冲,但是她的胳膊挥舞的再急,身子还是冲向前面的柱子。

“呯”的一声响,她的头终于还是重重的撞在柱子上,接着又摔倒在地上:因为事出突然,那掩面的胳膊也因受惊拿开,挺俏的小鼻子现在就遭了殃。

也来不及哭喊其它,或是留下什么“遗言”类的再晕死过去,她痛得捧住鼻子眼泪是止也止不住:和眼泪一起下来的,还有血;她不知道她的鼻子会如何,只知道好痛好痛。

长泰公主看得愣住了,当下看向晋亲王很不解:你不救人为什么还要害人呢?怎么说她也是水慕霞的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晋亲王淡淡的回了她一个眼神,却没有开口解释;长泰终究忍不住:“皇叔,你……”

“我要救人,不小心被茶盏碎片滑了一下,稳住身形之后司马大姑娘就得救了。”晋亲王开口了,看着长泰说得很认真:“算起来,我可是司马大姑娘的救命恩人。”

长泰听得连吸几口气,想说什么吧对方年纪再比她小也是她长辈,而且倒底都是皇家人,她也不好只顾着司马霞吧?反正人没有死就成——她从头到尾就没有看到自己皇叔身形不稳过,尤其是踢起那片碎瓷时他一只脚也站得比她这个两只脚的还要稳。

本着尊老爱幼,她还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晋亲王的脾气向来古怪,今天应该心气最为不顺,她还是不要再让皇叔生气为上。

紫萱已经走过去,扯了宫人身上的手帕扔给司马霞:“司马大姑娘,这寻死的事儿看来还真是个复杂活,你啊还是多练练再出来现眼吧。如今,你撞得这样难看却没有死成,岂不是让人失望的很?”

司马霞疼得正厉害听到这般话气往上涌,可是眼水却涌得更快更多:“郡主果然容不得我,那我就……”

紫萱把瓷片往她身边一踢:“要寻死是不是?这个足矣了,往你的脖子上用力的一割就可以;这个比撞柱子容易多了,轻易不会失手的,你要不要试一试?”

司马霞说不下去了,只能抱着自己的鼻子哭泣不止;主要是,水慕霞不在这里,她和紫萱无谓做争执得;更何况,真得被逼着去自尽也是她难堪不是。

晋亲王淡淡的道:“她不死我们也无热闹可看,走了。”

紫萱和晋亲王就这样离开,而司马霞却哭得昏天黑地,也只有长泰公主让人哄她,得不到其它人的同情了。

到了钱府,钱老国公和钱天佑、还有墨随风都在和水慕霞说话,对于太皇太后要赐的婚无人在意,他们都在说水慕霞的忽然冒出来的一儿一女上。

钱老国公连连摇头:“我们当然是信你得,可是天下人却不会信你,宫中的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儿,他们要做什么却有了借口是真得。”

水慕霞合了合眼睛:“只要你们信得过我就成,其它人,不必在意了。”

钱天佑很奇怪的道:“可是你为什么会为那个方生和司马霞打掩护,而且还弄了这么一个名字让世人误会呢?不然,哪里会说不清楚,我们根本不用理会那个失心疯的妇人。”

水慕霞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苦笑:“当年的事情,唉——”

原来,在六七年前他正是在京中风头最劲的时候,年少多金、少有聪慧之名,人人奉承哪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他能感兴趣的呢?就和几个狐朋狗友在京城之中胡混,某天晚上吃醉了酒,改装混进一位侯爷家偷偷把人家的狗给弄死了,只因为此狗对经过后巷的他们几人狂吠。

那可不是一般的狗儿,这位侯爷又是个爱狗之人,再加上不知道是水慕霞几人所为:就算是知道也要捉住以去寻他们父亲告上一状啊;于是他们就被追得在巷子里逃窜,时间稍一长也就各自跑散了。

说来也怪,那侯爷府的几只狗就是引着人紧追他不舍,逼得他慌不择路逃进一条死胡同,无奈之下只有翻墙;黑灯瞎火的园子里他也不敢停留,摸来摸去摸到了一处楼阁处,看到里面有些许的灯光,可是等了半晌也无人进出。

他近前去查看,看到屋里只有重重的帐幔没有一人在,可能是人忘了熄灯就离开了;屋里无危险他就闪身而入,确定安全后他就要寻个藏身之地,便掀起重重的帕幔寻找起来,然后——。

水慕霞说到这里停下来不再往下说,墨随风看着水慕霞:“然后怎么了?”

水慕霞搓了搓手,有些别扭的道:“我看到了司马大姑娘。”

晋亲王闻言抿了抿嘴,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却没有开口;墨随风和钱天佑点点头喃喃的道:“有福气啊,这样的好事儿,啧啧。”大有为什么如此好事他们就遇不上呢。

烈儿的小拳头和碧珠的两根手指头,立时让他们清醒过来:“真是倒霉啊,水大公子你怎么这么倒霉呢。”

紫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如此狗血的事儿如果是看小说她肯定要在心里骂一句的。

水慕霞叹气:“接着,就有人追了过来,她便把我藏了起来……”

“藏在了哪里?”墨随风是记吃不记打啊,两只眼睛那叫一个亮。

钱天佑也是同样的性子:“是不是把你藏到了水桶里?嘿,那可真是……唉哟,倒霉啊,太倒霉了。”在碧珠再次扭住他耳朵后他知道话应该如何说了。

水慕霞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然后想看紫萱又不敢看,最终还是补充道:“其实,我看到的时候,她是穿着肚兜……”

故意撑着一张冰块脸的晋亲王,终究还是把一口茶喷到了地上,连忙又自我掩护:“就为了这个你就甘心帮她打掩护?”

水慕霞叹气:“我先想到的是不能损了人家的清白啊,想让父亲托人去提亲的;可是她说早有意中人,只是家中长辈们看不起他的出身等等,我除了相助他们之外还能有什么法子?”

“她明言不会嫁我、如果不能嫁方生她宁可一死;且也没有怪我还帮我打发走了那位侯爷府的家人——她一个大姑娘洗澡的地方当然不能搜了。”水慕霞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当年那位侯爷姓丁,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养过狗,府中所养的狗是府中仆从所为,极为普通。”

416章 所谓敬酒

“姓丁?”晋亲王把茶盏一放:“就是你当年对我说过,养过异域之犬的丁老侯爷”

水慕霞点头:“对。就是丁府,当时丁大将军还没有娶紫萱,他们还不相识吧?我那个时候也实在有些无法无天,被他家的狗吠得心头冒火才去胡为得。当时倒没有什么,后来才想起那只狗不是我们上唐之物。”

紫萱倒真得没有想到六七年前的事情和丁家居然有关联:“在丁府的时候,也不曾听人说过他们府上曾养过恶犬的。”她开口就把那条无辜被弄死的狗儿说成是恶犬了,听得水慕霞心中一暖。

水慕霞摇摇头:“当初只是胡作非为嘛,可是杀那只狗时却险些出事,如果不是我们身手都不错,且有人在身上带了点**,那次死得可能就是我们而不是那只狗了;那狗,目光就和平常所见的狗不同,就算是恶犬也不能和其相比,张嘴就有极浓烈的血腥味儿。”

“后来我和王爷说过此事,猜想那狗肯定是特别训出来得、专门杀人、甚至可能会吃人的恶物。当初,嘿。”他想起那段轻狂的岁月,不自禁的摇了摇头。

碧珠闻言有些忐忑的道:“你说那是异域之犬,为什么?它长什么样子?”

水慕霞看向碧珠:“个头很大,人立而起和成年男子差不多;毛色晚上看不太清楚但是耳朵却是白色的无疑,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吠声很讨人厌,听着怎么都不像是怀着好意——当时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清楚的记得那狗吠声让我感觉如果不是有堵墙在,它肯定会冲过来咬我们几个。”

碧珠的脸色微变急急的道:“在晚上它的眼睛看上去是蓝色的,而不是绿色的对不对?”

水慕霞抬头:“对。你知道那是只什么狗?”他和晋亲王这些年来也没有打听到那是什么狗。

碧珠的脸苍白苍白的:“居然真得有,居然真得有,这怎么可能。”

钱老国公让钱天佑递给碧珠一盏茶:“慢慢说,不要着急;就算是再可怕的事情,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有我们这么多人你什么都不用怕。”

碧珠深吸一口气:“九黎原来不是只有我们的,还有一个种族就是奉犬为神的,他们自称是天犬之后;他们所擅长的就是养战犬,不过他们的犬和平常的犬不同,不只是大而且眼睛在晚上是蓝色的。”

“他们极为好杀,战犬就是以人为食;可是很久很久的以前的大战之后,我们九黎各族把他们打败;然后断断续续的一两百年之中,他们不断的反击却一次比一次弱,后来就完全消失了。”

“到现在足有三百多年了吧,我们九黎再也无人看到过战犬以及天犬人,他们成为了故事、成为了传说;”碧珠看向水慕霞:“你看到并弄死的那只,极有可能就是战犬;可能、可能已经不是完全的战犬了吧?”

“据说战犬能驮人跑得比马儿还快还稳,比你见到还要大得一些。”她摇了摇头:“最好不是,可能是我多想了。”

晋亲王和水慕霞对视一眼:“可能不是,且只有一只已经死了。”

“那当年司马霞死又是怎么回事儿?”晋亲王把语题带开了:“你又改名大闹萧家,不然现在也不会难以说清楚了。”

水慕霞摇了摇头:“那天应该是方生和司马霞私奔的日子,原本就是想以司马霞假死而让人忘掉他们的;因为司马霞有了身孕他们不得不走,可是说好假死的原因是掉下山崖,这样容易做假且不易露出破绽。”

“后来为什么会变成失火、又为什么她会死在我父母的面前,我真得不是很清楚;原本我只是以为父母因为放不开司马家的旧仇,所以才当真逼死了司马霞和方生,因而和他们大闹了一场。”

“至于改名字是商量好得,不过也就是说着玩,当时没有想过真改名,只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司马霞是真得死了;而当时我也认为她是真得死了,又赶上大姐出事便和长辈大闹一场,之后就干脆真得改了名字。”

他摊手:“哪里想到司马霞会再出现,且拿着当年骗世人的法子当真,硬说那两个孩子是我得呢?不知道是她当年就设计好了,还是现在临时想出来的主意。”

晋亲王缓缓的道:“如果是司马霞的主意,应该是她临时想出来的主意,不过当年她死得时候的那场大火,的确有些古怪;而且你们弄死的狗还是丁老侯爷的,嘿,这事儿还真就难说了。”

水慕霞用手搓搓脸:“不管了,真得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就是不认那两个孩子,她司马霞还能如何?名声,嘿,多年前我就已经看破了,现在要说什么由她去。”

“倒是太皇太后在那里乱点鸳鸯谱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他看一眼墨随风:“连你都没有放过呢。”

钱老国公眯起眼睛来:“这事儿,老夫要去太皇太后那里领个主婚使的差事,你们认为怎么样?到时候,让你们娶你们就娶、让你们嫁你们就嫁,让你们拜堂你们就拜堂,该你们进洞房时就进洞房。”

“叔父”钱天佑跳了起来:“我怎么可以纳烈儿为妾,此事想也不想。”他倒忘了,能和紫萱相识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她他当街要抢烈儿回府的。

钱老国公瞪眼:“那是当然,就算要纳妾现在你也要听珠儿的,让你纳就纳、不让你纳就有不让你纳的原因,轮不到你做主了;烈儿可是你朋友的未过门的妻子,岂能相欺。”

墨随风很奇怪:“那老国公还要主婚?”

“我不主婚谁主婚?如果哪个敢来抢这个主婚使,老夫打得他满头包。”钱老国公一摸胡子,虽然说得豪气可是却无人喝采。

可能是老天不愿意让钱老国公如意吧,一大清早他老人家起来就听说有人去太皇太后那里请旨,为得就是要做主婚使。

“哪个?”钱老国公瞪眼,不相信有掳他虎须的人。

“席顺庆。”钱天佑挤眉弄眼:“人家嫁不出去女儿着急啊,不能嫁女也要做个主婚的过过瘾才成。”

钱老国公二话不说,拉上钱天佑爷俩向外奔去:“叫上珠儿,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就住席家了;等到我抱上重孙子的儿子,再考虑回来住。”

因此紫萱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钱家一个人;不过钱家没有主子在的时候多,钱府的人很习惯了,迎来送住的没有什么差错。

墨随风托着脸:“真得听老国公的话?我这心里没有底啊。”这两天他都没有心思去摸大姑娘小媳妇的手了。

水慕霞正想答话,就看到钱府的二管家跑了进来:“水公子,那个不要脸的司马霞来了;带着两个孩子硬是闯了进来,说是不见您她是不会走得。”

“你们就让她闯进来?”墨随风挑起眉来:“小心老国公回来打断你们的腿。”

二管家苦着脸:“我们是拦了,可是一拦那个司马霞就哭,一会儿喊非礼啊、一会儿就说要找孩子的爹,引得府门外围了不少的人;小的们只能让她进来,不然……”

水慕霞挥手:“他们司马家会不要脸,她是不是没有报过姓名?不用管那么多,也不用顾虑我的什么名声,让人把他们赶出去就成。”

“妹妹给姐姐行礼了。”司马霞带着两个孩子进来,对着紫萱就跪倒在地上:“还请姐姐看在孩子的份儿,容我们娘仨儿有个落脚的地方;妹妹不敢和姐姐相比、更无相争之心,只想能好好教养两个孩子,好好的伺候慕霞和姐姐。”

紫萱侧身避开了,对司马霞的话不理不睬自管和烈儿说话。

二管家那个气啊:“你怎么能不请自入,司马大姑娘;当我们钱府……”

“我来寻孩子的父亲心切还请管家见谅。”司马霞答了管家一句,又向紫萱叩头:“辅国郡主,妹妹愿意常侍郡主姐姐……”

“啪”的一声,她的脸上就挨了一掌。

打得她的人却不是紫萱而是水慕霞:“你再敢污郡主半句?”

紫萱淡淡的道:“慕霞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古之圣贤就说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就是说什么样的人就能看到什么,她一个私奔产子的妇人,在她的眼中自然人人同她一样的。”

司马霞抚了抚脸即不哭也不叫,看着紫萱:“敬酒不吃那就怪不得我了。”她拦住一双儿女不让他们去找水慕霞算帐,轻轻的起身整理衣裙带着孩子坐到一旁去:“慕霞,你现在倒真是狠得心,打得我这半边脸都肿了呢,让人看到只怕挨骂的那人是郡主呢——你这不是害人嘛。”

她看向钱府的管家:“上好茶。还有,来两份上好的点心给我的孩子们,他们可是萧家的长子嫡孙,金贵着呢。”

水慕霞看着她:“你想让我把你扔出去?”

司马霞抬头看着他:“行啊。喏,这是我们的婚书,太后赐婚呢;看清楚你想扔就扔吧,扔出去我正好可以向大家说说,”她的目光在紫萱的身上一转:“你是如何的见新人而忘旧人,父母跟前不尽孝,甚至连自己的骨肉也要扔出去。”

417章 你叫她咬我

墨随风很不屑的看着司马霞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马霞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当然知道。软得不行,咱现在就来个不软不硬的,如果再不成的话,咱们还可以来个硬得。”她摸摸女儿的头:“为了两个孩子,我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水慕霞看着她:“你不要再说孩子了,你我很清楚这孩子不是我的。”

司马霞笑了:“你让我不说什么也可以,比如说我是有图而来,比如说我当年就骗了纯到傻、傻到可爱的你,比如说我和方生背井离乡后失意至极,方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男人等等,这些我都可以不说,也可以说。”

“可是,你不让我说孩子是你得却是万万不成。”她看着水慕霞眼中泛起柔情来:“在和方生走了半年后,我就知道我真正欢喜的人是你,而你也欢喜我;不然,岂会为我做那么多?孩子当然是你得,也只能是你得。”

她看一眼紫萱:“郡主嘛、能给你的好处我不能给,可是我能给你得好处也是郡主无法做到的;而且,娶了我不会让你名声受损,还会让你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出将入相那当真小菜一碟。”

紫萱忽然开口:“司马云呢?”那个司马云不如她的大姐聪明,但却是极为疯狂得。

司马霞的目光微微一窒:“我那个?img src='/sss/fmgeyimehid】梦移衲芡耍萌盟春臀易龈霭橐黄鹗谭羁ぶ鳎獾梦乙桓鋈嗣Σ?img src='/sss/gggugolgair】。”

水慕霞看着她:“你承认了方生?”

“现在承认,以后会不会认就要看情形了;”司马霞笑声清脆:“慕霞,你知道我向来不傻得,又岂会做傻事。”

水慕霞看向门外:“太后不可能赐婚。”

司马霞轻轻的“哼”了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司马家只要支持今后的取仕以会试科举为准,不会再由世家们举荐,太后为什么不可能赐婚。”

水慕霞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很聪明,但还不足够聪明,或者说你太过贪婪了。”

“不要站着说活不腰疼,你也去过上五年朝不保夕,吃了这顿没有下顿的日子,你再来跟我说什么贪婪。”司马霞丝毫不认为自己有做错的地方:“我们两家联姻成亲是最好的法子。”

水慕霞冷冷的道:“滚出去。”

司马霞微笑:“我哪里也不去,自今天开始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吃我和孩子便一起吃,你睡我和孩子就要和你挤一挤。”她说到这里对着紫萱笑笑:“不好意思,但总有个先来后到,就算我敬您为长,但慕霞欢喜的人依然是我。”

“姐姐,做妹妹的也有难处,向来我们女子就要以男人为天,慕霞喜欢我也没有办法不是?”她笑得恶毒:“就请姐姐容让我三分了。”

她笑得张扬,成为妇人、成为人母只让她抛开那些羞涩,此时反倒成了利器:斗口,如紫萱这样的嫩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水慕霞“啪”一掌又打在她的脸上:“我说过,不要再说有辱郡主的话。”说完又是一掌甩过去:“从前我是不打女子的,现在我只是不打好人。”

司马霞笑容不变,甚至笑得更加欢快:“你打,你打啊,有本事打死我今天这事儿更有趣;打吧,打完也让人看看你和你的郡主是怎么待我……”她说着话站起来:“孩子们,不要打你们父亲,他欺负娘亲全是因为郡主,是她要父亲打娘亲的。”

两个孩子瞪着无邪的大眼睛:“你为什么要让人打我娘亲,你是坏人、是坏人。”

“对,她就是坏人,她是抢你们父亲的坏人。”司马霞温柔的抱抱两个孩子:“记住她的脸、记住她的名字叫做朱紫萱。”

她放开孩子看向水慕霞:“还打不打了?”她往前凑去,高耸的胸部倒是前一步要接触到水慕霞。

水慕霞被逼得退开,遇上如此不要脸皮的妇人他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杀了她并不能解决事情,因为不能把两个孩子也杀了吧?平了司马家如果能解决此事,他倒是不会皱眉头的,但是孩子无辜啊。

那么小的孩子,他是真得下不去手。就算孩子的母亲在故意利用两个孩子,他也对孩子下不去手:孩子,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死得。

司马霞一脸得意的看看自己的胸,又踏上一步:“有没有发现我的身材变好了?”

“无耻。”墨随风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相信世家女会有司马霞这样的,这哪里是大家闺秀就是青楼的女子,也做不出了、说不出如此这般的话来。

司马霞把水慕霞逼退后又缓缓的回来,走到墨随风身边道:“无耻?你知道不知道你的好友当年做过什么无耻之事,和我同盆而浴后现在居然不认帐呢。”她看着紫萱一步一步走过来:“你不知道吧?”

紫萱看着她:“是你不嫁他。”

“现在,我想嫁他了。”司马霞走到了紫萱的面前:“他就应该为他当年的所为付出代价;而你,本不应该出现在我们之间的,明白吗?为了你,他居然打了我,而且还是两次。”

她说完忽然伸手去握紫萱的手:“这手,还真是粗糙的惊人呢,让我来看……”她的指环却是特制的,在握向紫萱的霎间轻轻的一碰指环中弹出小小的尖刺

紫萱却早一步移开了手:“滚远点。”说完话才发现司马霞的小伎俩,怒道:“你好毒的心思。”话音未落对着她就是一脚。

司马霞早已经知道紫萱不会武,所以握向紫萱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很快了,料想紫萱是躲不开得;却不想紫萱也跟着文昭天天锻炼身子,武功学不了但也会跟着练上几招,无形之中敏捷是比常人强了几分。

如此才躲过了司马霞的毒手,且把司马霞踹倒在地上。

司马霞却不恼怒反而看着紫萱:“一脚出气吗?”她看看手中的指环:“知道上面涂了什么吗?能让妇人永远无孕的药呢。”

墨随风过去夺过指环来查看:“果然如此,你这个毒妇心肠也实在是太过歹毒了些。”

司马霞看着紫萱:“我就算是歹毒你又如何?我还会去护国夫人拜访呢,听说郡主的小弟还未成年呢。”

紫萱一脚踏在她的肚子上:“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司马霞大笑起来:“我要得就是你打我,因为你除了打我还有什么法子?你是不能打死我的,打吧,我看你能把我打个什么样子,正好让天下人瞧瞧你妒妇的……”

紫萱一脚踏在她的脸上,就听到门外喝道:“住手——”

原来是司马明和萧停香来了。

紫萱闻言又踏了一脚才弯下身子拖起司马霞来:“我不介意有多少人知道我打过你,你不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我对你动了手嘛,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司马霞一点也不惧怕:“打吧,你可要打个痛快;要知道,我是会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得。”

紫萱也不理会她的话,更不理睬萧停香和司马明,拖起司马霞就往钱府大门处走去;而司马明想阻止却被水慕霞拉了下来:“司马霞的事情,我们应该好好的说一说。”

司马霞不知道紫萱想要做什么:“你不是要打人嘛,为什么不打了?”看到不远处的大门心中有些惊慌:“到大门外去说,行啊,到时候我们司马家是丢人,可是世人会相信谁得话?到时候水慕霞也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厌憎。”

紫萱也不答她,拖着她到了大门处也累得气喘吁吁,停下喘匀了两口气又揪起司马霞来:“你可要装得像一些,不然谁会同情你?”

司马霞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柔弱的只知道求饶其它的什么也不会说,看得门外众人都拿异样目光瞧紫萱。

紫萱看着她的眼睛:“你会后悔得。”说完她一脚就把司马霞自门里踢了出去。

司马霞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眼前是金光闪闪,一时间都没有爬得起来;说实话,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下过如此重手。

“郡主,饶过我吧,我真得不是来和郡主抢慕霞……”她坐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倒立时就得到所有人的同情;她要先下手为强,不能让紫萱先开口。

紫萱跟上来一脚踹在她的头上:“我饶你,我凭什么饶你?今天我绝不会饶你。”

司马霞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说,正中她的下怀哭得越发上劲:“郡主,我不敢了,我只是想让孩子认祖归宗……”

紫萱又是一脚踹在她的身上,提着裙子追着司马霞踹完一脚又是一脚:“你还敢说认祖归宗?孩子今年五岁了,你和水公子可曾成亲?私通而有子,你浸猪笼都是轻得”

司马霞没有想到紫萱当真敢说出私通二字来,当却小声提醒道:“我有太后的婚书,你敢乱说话?”

太后的婚书算个屁——紫萱答她的直接就是一脚:“现在就是神仙来了要为你证婚,也改变不了你当年私通生子之事;你们司马家就是这么教姑娘的,不成亲先洞房?” “就算你闹得人尽皆知,我的孩子也会是萧家的骨肉。”司马霞咬牙,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丑事被朱紫萱大声嚷了出去;该死的朱紫萱,连太后的意思也不当一回事:“你敢开口,太后不会放过你。” 还提太后?得罪了太皇太后,紫萱就认定自己和皇家的女人们犯相,再开罪一个太后算得了什么? 紫萱揪住她的衣领低下头轻轻的道:“太后不会放过我?要怎么不放过我,你让她来咬我吧,我等着绝不跑。”

418章 鞋子夫妻

司马霞闻言瞪大眼睛:“你敢对太后不敬?”

“你才对太后不敬,如果不是你敢欺骗太后,你的婚书是怎么到手得?对于你这样一个私通生子的女子,太后会赐婚给你?你问问这里的乡亲有谁会相信——当真是罪该万死啊,私通已经要被处死了,还敢欺骗太后更是罪加一等。”

紫萱盯着她的眼睛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喷到了司马霞的脸上:“怎么说,你也是死定了;你认命吧。”

司马霞狠狠的啐了一口,可是却被紫萱闪过了:“你居然这么想我死?”她不同于紫萱,有些话是耳语有些话是大声说出来,她一直是用尽力气的喊叫,希望让众人看明白紫萱的真面目。

紫萱摇了摇头:“不是我想你死,而是你多年前的所为就让你自己必死无疑了;你不要对我们说,你不知道未婚先孕生子可是死罪。”她说到这里低低的道:“其实,我很痛恨这一点,不过今天我发现任何一种规矩只要用对了地方,并不完全的没有半点好处。”

“还有,你真得说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去死,因为你我原本都不相识,且我还以为你死了;就算你出现之后我也没有想你死,但是你却想我死、还想我的亲人、家人死。”她眯起的眼睛里闪过如刀锋的寒光:“我不喜欢杀人,但是在自己、自己亲人和你之间——”

紫萱轻轻的拍打一下她的脸:“我还是认为你死会比较好。你是自己来找死,不要胡乱把罪名按到旁人的头上。”她又大声道:“你还不知道错吗,你是死也不认为自己未婚生子是错了?”

司马霞眼珠子都红了起来:“我不会死得,我活到了现在就不会轻易的死掉;”但是这样的话在此时就算是真得也显得苍白而无力,她只有一样能打击到紫萱,声音放低:“如果我当真死了,世人都会认定那两个孩子是水慕霞的”

“我再该死又如何,两个孩子就算被世人有些轻视,却一样被天下人当成了萧家人;水慕霞不认下这两个孩子就会为世人所齿,萧家也会被人诟病。”她嘿嘿的笑起来:“你就算是有本事弄死我,却还是解不了这个局。”

她推开紫萱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裙:“赢的人是我,不论我是生还是死。”

紫萱看着她轻轻的道:“你的孩子会不会成为萧家的人你是看不到得,因为那个时候你早已经死了。”

话说完她又是一脚补在司马霞身上,接着大声道:“私通生子之后,你还敢如此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如此理直气壮的用太后的旨意的压人,如此猖狂的威胁我这个郡主离水公子远一些?”

“就因为你是世家之女,就可以如此的无法无天,就可以如此的不顾礼仪?就因为你是世家之女,私通生子之后还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她啐了一口到司马霞的脸上:“不要以为世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想活命也要听听天下的百姓们会不会答应你”

她振臂:“就算司马霞是世家女,她私通生子之事就可以算了吗?应该不应该把她浸猪笼?乡亲们,你们说能不能饶过她?”

人们愤怒了:“淹死她淹死她”呼声一浪响过一浪,使得赶出来的司马明脸色大变。

一样的事情平民做就是错、就是罪过,可是世家人来做错得人却还是他们平民;如今,世家的姑娘居然私通生子,且孩子都有五岁了其气焰之高当真是令他们侧目:世家女又如何,她就是私通了,还有郡主在他们当然要让其得到应有的惩罚。

“淹死她,不能饶了她”人们开始用能抓到的一切东西砸向司马霞,有脚边拣到的小石子、土块,也有人们蓝子里的菜叶——大家都是过日子的人,好菜当然不舍得用来砸人,用得自然是那些用来被扔掉的黄叶子、烂叶子及菜根之类的。

砸人出气的同时,不少大娘婶子都省得回家再择菜了。就看到烂菜叶子,破掉、烂掉一半儿早该扔掉、可是主人家一直不想扔的鞋子,石子土块什么的,瞄准了司马霞就砸了过来。

紫萱早躲到了一旁,不想受这等池鱼之殃;就连她也没有想到京城的百姓如此恼恨私通的妇人,第一次看到大家怒发如狂的砸东西;当然还夹杂着浓痰口水之类的,还真是有些恶心。

司马霞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贱民们敢对她动手,而且还是拿一些肮脏的东西掷她;她怒喝:“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你们……”她再也骂不下去了,因为东西如雨点的落下来,有一部分落在了她的身边,可是一半以上的东西都砸在了她的身上。

大半的东西落在她身上不要说弄伤她,就连疼痛也不曾让她有一星半点:烂菜叶子当然不会砸痛了人;可是这些东西的脏让她忍受不了,尤其是有多些都落在她的头上、甚至是她的脸上。

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多年来是真心真意的痛哭,一边抹脸一边以胳膊挡着如雨飞来的东西;泪水哗哗的流下来,心里再想司马家的人怎么还不来救她。

“住手”司马明微微一愣的功夫,他失而复得的大女儿就被人砸成了一个脏婆子,忍不住大怒:“你们想造反不成,还不给老夫住手”

紫萱转头看过去:“哟,司马大人好大的口气啊——你的女儿私通生子被人责骂两声,就算得上是造反了?那本郡主不得不问一句,司马大人所谓的造反是指乡亲们造得谁得反啊?哼,你们司马家,好大的气派啊。”

司马明被问住了,不过是气急之下说了句平常的话,通常遇到百姓们聚众闹事当官的总会喝上这么一句:“你们想造反不成?”

然后,聚众的百姓十有八九就会住手,再吓了几句十次有五六次都能让人散开,方便他们找出带头的人来问罪。但是今天他显然不应该这样喝问的,被紫萱拿话一挤兑根本无法应答。

司马霞听到父亲开口,心中一宽知道司马家不会放弃她,马上抬了抬胳膊看向父亲悲呼:“父亲——”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两条烂菜叶子正好飞过来糊在她的嘴巴上,一阵恶心泛上来她连忙拂去烂菜叶子。

烂菜叶子很容易弄下去了,她也听到了紫萱的话心中有气正想答话,一只臭烘烘的、不知道被主人穿用了多少年,但明显是极为尽职尽责的、把自身都烂掉一半的鞋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啪”得一声就打在她的嘴上

鞋子也不容易啊,它自己都不知道跟了主人多少年,其间被主人修补过多少次,又趟过多少雨水、脏水及脏东西之类的,嗯,还自然也少不了和狗屎的亲密接触;最主要的一点是,它的主人不爱洗脚,因而它的味道在它们一族之中算是首屈一指了。

现在这只可爱的又可怜的鞋子,做了它有生以来最后一次任务,用它的身体捂住了司马霞的嘴巴;因为它的身子湿乎乎的,因而也就粘乎乎的,所以捂得还很紧并没有打中嘴巴就掉下去。

神来之笔啊紫萱差一点就要拍手,循着鞋子来得方向看过去:咦?水慕霞什么时候站到那里去了,呃,他的脚下还踩着另外一只鞋子。

也不知道是谁献出了他终日相伴的爱鞋,可是显然力气不大居然落下的地方距司马霞那么远;如果不是水慕霞的帮忙,这鞋子主人的心意司马霞就铁定接收不到了。

司马霞把鞋子用力一拂弄掉,接连喘了几口气却还是吐了出来,接连吐了几口才作罢;她也顾不得那些飞过来的烂菜和土块之类的,转头看到水慕霞她心中一怒几乎开口就骂。

好在她心机不同常人,硬是把到嘴边的恶言咽了回去,反而是悲苦的大叫:“慕霞,救我、救我、救……”她颤颤微微的爬起来,伸出双臂就要向水慕霞奔过去。

如果此时她不是头上还顶着几片烂菜叶子,如果她的脸上不是绿一道、黄一道、灰黑一道的脏乱的恶心,如果不是她的衣裙上挂着菜叶子和半只鞋子的话;她这么一扑还真是很小鸟依人,很惹人怜爱,很能打动男人的心。

但是,现在她如此扑过去,不管是扑向谁就算是看得人殾会把隔夜的饭吐出来;躲开已经不是男人们基本想法,躲开后还要再狠狠的踏上几脚,才算是对自己受惊的心做个小小的安抚。

水慕霞没有躲,看着扑过来的司马霞还笑了笑,马上就让不少的人心中生出厌恶来,不过也让少数几个男人心中生出佩服来。

接下来,众人就看到水慕霞轻轻的动了动的左腿,脚尖一挑就有一只鞋子飞起直直的奔向了司马霞;而这次,这只鞋子的目的也同样是司马霞的嘴巴。

水慕霞的动作很潇洒,优雅的就像是在酒席间为众宾客舞剑般,英气和美是兼而有之,当场就让不少的大娘、婶子们的心动了动。

“我想这对鞋子相濡以沫多年,总不能最后还要让人家夫妻天各一方吧?”他踢完,不看司马霞反而看向司马明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我只是想成全鞋子夫妻的恩爱罢了,司马大人莫怪啊。”

419章 你舍得她死?

司马霞奔向水慕霞的时候看到他的微笑,心中就是微微的一突,多年的相交她还算是了解水慕霞的;虽然近六年两人没有见过一面,可是对于水慕霞的这个微笑她怎么也不会忘掉:他想算计某人时就会这样笑。

她来不及收住奔出去的腿,其实就算来得及她也不会收回,此时能让她反败为胜让朱紫萱不敢再胡言乱语,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低头赔罪的,也唯有制住水慕霞。

制住水慕霞的法子很得简单,因为不需要她多说众人都知道水慕霞和她的从前,所以就算她是通奸该死,可是那两个孩子就真得姓萧了:如此,萧家当然不会让她被浸了猪笼。

只要今天不死,且事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她只要再稍加引导就能逼得萧家不得不表态,认下那两个孩子还有她这个母亲;到时候再和朱紫萱算帐也来得及。

当然,眼下这个法子是不得已,如果按她原来的法子是不会弄得满城人都知道,只要逼得水慕霞低头或是萧家低头,她就成功了第一步;可是却没有想到,朱紫萱完全的不顾后果——她的面子不好看,难不成水慕霞和萧家就不好受了?

她死了,两个孩子更是赖到了萧家的头上,事情并没有解决反而还要搭上水慕霞的名声:这个朱紫萱完全没有长脑子;如果换作是她,就会先安抚为主让其做个侧室,然后在府中不声不响的除掉母子三人,根本不会对萧家有丝毫的影响。

就在她心里暗暗讥笑紫萱的时候,另外一只鞋子也飞了过来,带着臭哄哄的味道再一次准确无比的落在她的嘴巴上;并且这次力道很大,她被带着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上,嘴巴传来的疼痛感觉让她再次真心的落下泪来。

耳朵也“嗡嗡”的作响,赶紧弄下那只鞋子扔到一旁去,可是满天的杂物还是朝她招呼过来,显然大家并没有因为鞋子夫妻的恩爱而出完气罢手饶过她。

她抹了两把嘴后耳朵终于好多了,但是听东西不是那么清楚,只是模糊的听到水慕霞说“恩爱”;她马上抢天呼地的大哭起来,对满天无法阻止的杂物她不再理会,因为挡也挡不住,哭也无人同情。

“慕霞,你不要这样对待孩子们啊,他们可是你的骨肉,你不能只顾和郡主的恩爱就把孩子扔出萧家不管不顾;”她拍着地:“我就算是该死,可是孩子们真得是……”

众人听到这里手里的东西砸得更狠了,就有那鞋子只是破了几个洞再用草绳补补可以再穿几个月的,也被主人脱下来掷了过来:“该死的,居然如此辱骂郡主——刚刚水公子只是说那两只鞋子,你却如此侮辱人,是想逃过一死吗?”

司马明听到水慕霞的话就自心中生出极大的怒气来,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女儿的哭喊,他心知坏了:“霞儿,你当真是病得糊涂了。”

紫萱和水慕霞都不再开口,任着司马家父女抱到一处,任由众人慢慢停下手来;不过司马明也弄了一头一脸一身的污物,气急败坏却又不知道应该向谁发作。

他扶着司马霞缓缓起身,不等他们父女转身紫萱就再次开口了:“司马霞的两个孩子五岁了吧?是她在六年前与人私通所生吧?此事司马大人不交待一声就走,只怕明天我们只能去夫子庙里请命了。”

司马霞闻言猛得转身:“我死了,那两个孩子也是……”

萧停香淡淡的开口:“我就在这里,至于孩子是谁得事隔六年了——你六年前春天在寺庙死掉的,如今已经是初春,算起来正好六年;怀胎十月啊,算算时间这孩子的父亲还真是要从长计议的。”

司马明抬头:“萧兄,你——”

萧停香看着他眼睛一眨未眨,根本没有半丝愧疚;他是相信两个孩子是萧家的,因为当年他和夫人在庙中见到司马霞之时,就知道她是怀有身孕。

但是现在看司马霞的所为,其心计之深、其手段之狠,他不想萧家有这样一位儿媳;不要说她已经在人前没有了名声,就算是有名声他也不想儿子娶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妇人——妻贤是男人的助力,妻不贤那就会成为祸根啊。

司马云不错,司马霞他当年就很不喜欢:此女德行有亏,且这些年来她在哪里、过得什么日子也无人知道;这样一个人,他如何能让其进萧家的大门。

司马霞和司马明显然没有看透萧停香的心思,或者是说他们太过看重那两个孩子了:就算现在萧家水慕霞这一辈的儿女并不多,但是他们兄弟要不正是年富力强、要不就是还未成年或是未成亲,萧停香当然不会为子嗣而发愁。

“萧兄,你是知道的。”司马明看看女儿心中焦急的道。

在司马家最聪明的人不是他这个家主,也不是他那些不成器的弟弟或是族兄族弟,甚至连他们族中的那些长辈也不足够精明;最最聪明的人是他的这个长女,在几年前她就可以几句话就让他有豁然开朗之感。

自从失去这个女儿之后,他是极为后悔的,司马家原本蒸蒸日上的情形开始无以为继,他做事屡有力不从心之感;这才不得已想和萧家结亲,想借萧家之势而让司马家能再上一层楼。

直到司马霞回来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夜长谈让他猛然惊醒世家如今是多么的岌岌可危了,同时也明白水慕霞为什么会助皇帝做出那些明显对萧家有害得举动来;而他也听从女儿的话,使他得到了皇帝的欢心。

这个女儿,他是定要保得,必须要保。

萧停香看着他:“我是知道,但是司马兄真要我说出来吗?”

司马明的眼睛猛得一缩:“但……”

“没有但是,”萧停香负手而立:“不管你们如何取得了太后的同意,此事我认为还是要从长计议。”

司马霞没有想到萧停香如今还是不同意自己和水慕霞:“云儿为什么可以?”

萧停香没有说话,有些事情是不必说出来得的。

紫萱忽然开口:“司马大人所指,就是司马大姑娘在六年前寺庙丧身火海之时,就已经有了身孕之事萧大人是知道的吧?此事,不只是萧大人知道,我们也知道。”

“孩子也五岁了,司马大姑娘现在还没有婚配吧?可有人听说司马家把姑娘许配人了,没有人。那私通之罪是成立的,司马大人想把司马大姑娘带到哪里去?就算是世家女,违了礼法也要问罪的。”

紫萱淡淡的道:“司马家,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才对,是不是?”

司马明一脸怒意的走到紫萱面前:“你定让她死?可是不要忘了,她只要一死那两个孩子……”

“问题是,你会舍得她死吗?”紫萱看着司马明笑得一脸无所谓:“只要司马大人舍得她死就把她浸猪笼吧,然后我们再慢慢的查两个孩子是谁的好了,那个方生可不会自世界上消失了吧?就算是死了,他倒底是在世上走过一遭的。”

司马明的眼睛猛得一缩:“你们使人去找方生了?”他随即抛开这个问题:“要找随你们;我赌你不会真得要逼死我的霞儿。”

紫萱侧移一步:“司马霞亲口承认她有两个孩子,现在已经五岁,而且她从未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配,是私通无疑——且还有两个孩子为证,我们……”

司马明喝道:“郡主,不管如何这是我司马家的事情。”然后咬着后槽牙道:“你真得要霞儿一条性命不成?”

“送上门来的没有不要的理由,对不对?”紫萱慢悠悠的说完抬眼看看司马明:“再说,她倒底要不要死、会不会死,不在我而在司马大人。”她把手帕拿在手中把玩:“司马大人,要怎么才能保住司马霞的性命,你知道应该如何做得。”

司马明狠狠的瞪着紫萱半晌没有说话。

紫萱轻轻的伸出食指来:“一。”

司马明的眼皮猛得一跳,可是紫萱又轻轻伸出中指来:“二。”

司马明眼角抽了抽,恨恨的转过身子来对众人大声道:“郡主误会了,你们也误会了,我司马家的女儿岂会做出那伤风败俗的事情来?霞儿只是在六年前就疯了,至今未好所以见人才会胡说八道。”

“她哪里有什么儿女……”他几乎把满嘴的牙咬断,却不得不亲自开口为水慕霞正名:“更不可能和水公子有私生下儿女了,她绝没有和水公子有过什么私情的,当年之事也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司马霞听得脸抽动不止,没有想到自己的一计让水慕霞等人束手无策,却被朱紫萱逼得自己父亲开口为水慕霞开脱——朱紫萱太可恶了,她怎么会有这等脑子,所为肯定是有人教得。

她的目光转向钱府大门那边,想找出是谁教了朱紫萱破解她计策的法子来;忽然目光一凝脸色就是一变,伴着她父亲强调她没有孩子的话,她的那双儿女奔出来,也不顾她身上的肮扑进她的怀里,响响亮亮的、委屈的道:“娘亲,你不要我们了吧?有人说你不要我们了。”

而和孩子的话同时落入众人耳中的还有司马明的话:“霞儿还是个姑娘家,请你们不要坏我家女儿的名声,就算她疯掉我也不容人毁她清白。”

420章 自打脸

司马明的话也说完了,孩子那里也叫完了娘,还哭得很痛的倒在司马霞的怀中,不停的追问自己的娘亲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周围静了下来,静得不要说是掉根针就算是掉根头发说不定都能让人听到;大家把眼睛都放到了司马明的脸上,而司马明却看着那两个突然在他身后跑出来的孩子。

孩子为什么会自己跑出来?又为什么会追问娘亲不要他们了——肯定是有人在捣鬼啊;司马明缓缓的回头看向萧停香,但是转念一想不对,此时把两个孩子亮相人前予萧家也没有半分好处。

也不可能是钱家人所为,因为钱家人和朱紫萱是一个鼻孔出气得,此时他已经开口为水慕霞洗白,不承认自己的女儿和其生有孩子:朱紫萱的目的就达到了,没有理由再做这等节外生枝的事情吧?

就算是朱紫萱恨极司马家,恨不得他女儿死也不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孩子的出现对水慕霞也不是好事儿。

他转头看向钱府大门里面,可是那里并没有什么闲杂人等,有的也只是看孩子的一个奶妈和一个丫头而已。司马明的目光猛得一冷:难不成是她们所为?但,又会是谁收买了她们两个人呢;能让她们照顾孩子就是她们予司马家来说是可靠的。

司马霞被两个孩子哭得心一缩,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搂抱两个孩子,告诉他们自己不会不要他们;可是她眼睛的余光看到众人的神情,想到眼下的情形她的一双手就猛得重逾千金,怎么也伸不出去了。

孩子的心都是敏感的,他们感觉到了母亲的冷淡,越发相信听来的话而大哭起来:“娘亲,我们很乖很乖,我们会听话的,求娘亲不要丢下我们。”

两个孩子死死的抓着司马霞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那种担心绝不是能做出假来得。

紫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司马霞,人就算是再坏再恶总也有一星半点的良知吧?你重回京城没有把孩子舍下,并不只是想用孩子换将来富贵体面的生活吧?相信你也是不舍得丢下他们,你还是有母性得;现在,你连这点人性也不要了吗?”

“她们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哭得我们这些旁观者都心酸了,你当真忍心不理会他们?”看着司马霞紫萱轻轻的道:“你伤了太多人,不会到最后为了你自己连你的骨肉也要弃之不顾吧。”

司马霞闻言心中更痛,痛之余也更恨紫萱,抬头盯着紫萱咬牙道:“你当然是巴不得我当场认下两个孩子,让司马家做出自掌嘴巴的事情来,正好让你心头大快是不是?”

紫萱摊手:“算我多话好了,反正孩子又不是旁人的,你自己不心疼就成。”

孩子的哭声,司马家的声誉,使得司马霞左右为难;最终她狠了又狠心把孩子重重的推了出去:“郡主你自在钱家找来的孩子,与我们司马家何干?”

她没得选,为了自己为了司马家只能暂时委屈孩子,反正转头再好好的哄孩子们就是了;两个孩子很小就极为懂事的,相信不会怪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狠。

两个孩子被推倒在地上,摔得不重但也感觉到了疼痛,可是他们用尽力气的大哭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居然真得要扔下他们了。

司马霞被哭得心碎了,再也听不下去喝道:“还不把孩子弄下去,以为弄两个小孩子来演戏就能污了我司马家不成?”

水慕霞淡淡的道:“司马大姑娘不是疯了吗,我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司马明看也没有看孩子一眼:“她的疯病时好时坏得,御医都来给看过得还能有假。”

水慕霞点点头:“那好吧,就请司马大人以后看好了女儿,不要让她出来四处咬人坏人名声;不然的话,迟早遇上不相信她是疯子的人。”

众人听得呱噪起来:“怎么能这样让他们走?要浸猪笼,司马家的大姑娘要浸猪笼。”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司马霞是疯子。

水慕霞伸手一指两个孩子:“来人,把两个孩子抱回府中,尽快给他们找个合适的人家吧。”

司马霞闻言大惊,可是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要回孩子,正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时候,钱家的人已经过来抱孩子了。

两个孩子哪里肯让人近身,又是踢又是打又是咬,使尽浑身解数挣扎着:“我们要娘亲,我们哪里也不去,我们只要娘亲”

可是孩子的力气倒底小,他们很快被仆从制服抱起,可是两个孩子看着司马霞哭得嗓子都哑了起来:“娘亲,娘亲,我们会听话,你不要扔下我们;我们不会像爹爹一样,我们会听你的话,你不要扔下我们啊”

水慕霞摆摆手叫过仆从来问两个孩子:“你们要和娘亲在一起的话,叔叔有法子,可是你们要说实话哦。”

“水慕霞,你想凭两个孩子害我们司马家吗?”司马明大叫起来。

司马霞有心要说话,可是知道只要开口不用孩子们说什么,也会大白于天下得;眼下也只能拼命的向孩子使眼色,但是两个孩子吓得不轻加上年纪不大,哪里看得懂她的眼色呢。

水慕霞抱着男孩子来:“你们的爹爹呢?是不是娘亲把他扔下了?”

女孩子却突然抽泣着道:“不要说,你要是敢提爹爹,娘亲就不会要我们了;你不记得娘亲说过的吗,来得路上你挨得打也忘了?”

水慕霞没有再说话把男孩子放下,也让仆人把女孩子放在地上,由着他们跑到司马霞的身边:“你把他们的爹爹扔下了,是不是嫌方生不能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

司马霞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当下就大喊起来:“孩子是你的,你们萧家不想认下两个孩子,就定下这般的毒计……”

此时众人对司马霞另有奸夫已经信了七八分之多,因为孩子们不会说谎也不会做伪;就算孩子们小不懂事,可是他们却万万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爹与娘是谁。

司马明合了合眼睛,心知自己事事处处都落了下风,可是女儿的性命不能不保:“说起来惭愧,是她母亲的不是——她原本已经和方生成亲,只是方生声名不显我极为不喜,因而没有向外宣扬,大家才会不知道……”

嘘声四起,有人忍不住讥讽道:“司马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果然是不同凡响,只是想掩尽天下人的耳朵,不知道你们司马家有没有那么多的手。”

紫萱长长一叹很同情的道:“刚刚两个孩子出来时,你们当时就认下孩子,再加上司马大人现在的说词,自然能让我们相信几分的。”

没有紫萱的话司马明就很难堪了,如今越发的难堪,终于恶狠狠的盯上紫萱:女儿的名声完了,为了司马家的他也不可能在此时还要保下她的性命。

“是你骗两个孩子出来,为得就是置霞儿于死地对不对?”还好,他知道低声质问。

紫萱完全没有顾忌:“不是我,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孩子怎么突然出来了;也有可能是他们想娘亲了吧。”

司马明当然不肯信,就是紫萱也不相信——两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在大门处呢?

紫萱左右看了看忽然看到了丁老将军,他就在人群中,和紫萱的目光相撞后微微一点头,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紫萱没有人让人去追,因为追是不追不上得。

丁老狐狸把孩子弄出来的目的,绝不是想让司马霞死;应该说司马霞会不会死他不在意,他只是不想放过水慕霞罢了,只是他也算错了一点,司马霞居然会不认下她的孩子,使得孩子们脱口说出实情来。

能让两个五岁的孩子在人前绝口不提父亲,相信他们在母亲的手里也没有少吃苦头;为了一己私心,连自己的儿女都能如此狠心对待,紫萱认为司马霞是死有余辜。

两个孩子没有母亲是可怜,但是有这样一位母亲不是更加的可怜?以后孩子们能得好人教养,还能健康的长大成人。

“司马霞,我说过,你今天死定了。”紫萱走过去看着司马霞轻轻的说完,然后大声道:“浸猪笼”

众人跟着齐呼,大有司马霞不死众人不散的样子。

有个男人挤出来,衣袍上打着补丁,但是却很干净整齐:“不,不要。”他伏在地上给紫萱等人见礼,举止间也看得出来是个读书人,很斯文很秀气。

人站起来后,紫萱看看水慕霞不得不承认,和此人相比水慕霞的长相实在是太平常了:“你是谁,因何要为司马大姑娘求情。”

“在下方生,司马大姑娘乃是在下的妻室。”方生再次行礼:“不能以私通生子而对她问罪。”

紫萱不太懂这些便看向水慕霞:不是只要女子私通就会被浸猪笼的吗?

水慕霞看着方生:“只要男家认可此女,承认的话就算不得私通了;的确是有这么一说得,只是了此事却不是方生你一人说了算得。”

方生自怀中掏出一纸:“这是我们方氏族长的信笺,可保我妻一命。”

水慕霞打开信看完后弹了弹纸:“你,用什么换来得;相信不是你开口族长就会答应吧?”

方生脸现羞愧:“我方家的祖屋和良田五十亩;仅余的祖产了,是方生不孝。”

司马霞缓缓的站起来,一掌打在两个孩子的脸上:“说过不让你们提爹爹,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听话,是不是要害死娘亲你们才高兴?”然后她看向紫萱:“谁死定了,还要走着瞧。”

水慕霞把话接了过来:“你就算是能逃死罪活罪也少不了,聘则为妻奔为妾——你以为你还会是方夫人?你只是方司马氏了,一个小小的妾室、姨娘,可买卖哦。”

421章 给主母请安

司马霞如遭雷击身体轻颤不止,盯着水慕霞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没有什么能比那姨娘两个字更能羞辱她;不,比起姨娘来,那个可买卖更是砸得她头晕眼也花:她是高高在上的世家嫡长女,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平常书生做妾

水慕霞却已经转头看向司马明:“司马大人不要介意,如果不是方生出现,郡主和在下也不知道方氏一族已经给了方司马氏名份;现在当然不能处死她,不过方生还欠司马家一个纳妾之礼才对。”

“要恭喜司马大人了,倒底方司马氏的性命是保住了。”他拱了拱手:“不过她不遵礼仪之事也不能就此做罢,如此有伤风化的事情当然要被教训一二才是;司马大人,不知道你认为我们去夫子庙好,还是去你们司马家的祠堂要好?”

司马明听得脸色胀得几乎要渗出血来,而且还是发紫的血;方生的突然出现是他根本没有想到得,至于女儿能保得住性命却让他没有半点高兴。

浸猪笼当然是狠狠的打了司马一族的脸,但是司马霞因为私奔之事成为方生的妾室,那却是活生生的、会在世上存在几十年的、司马一族的耻辱之碑

应该说司马霞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狠狠的往司马一族脸上扇耳光,一记又一记要扇几十年啊司马明感觉自己的双腿有点软,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要被掏空,看向女儿很想对她说:你死了吧。

他司马家的大笑柄,就在方生掏出那张信来是落到了京城所有人的手中。

方生看看水慕霞:“已经为妾了,还要、还要责罚于她吗?能不能请水公子网开一面……”

水慕霞轻轻一笑:“我很想网开一面的,可是她所为并不是我说了能算得;你可以问问这些乡亲,大家同不同意饶过方司马氏?”

“指望姓水的相救你真是脑子进水了,”司马霞喝道:“我也不用他为我……”

方生先是歉意的看了看水慕霞,然后过去一掌打在司马霞的脸:“住口,妇道二字你不懂吗?”

司马霞没有想到方生会打她、敢打她,愣愣的看着方生半晌没有反应:看着方生用另外一只手拿出手帕来,看着方生用手帕仔细的把手掌擦拭干净。

她忽然怒不可遏的跳起来抓向方生:“你敢打我,你个没有用的东西,养不了妻儿的软骨头……”她谩骂着如同疯婆子一样,要抓破方生的脸。

如果不是在晚上,如果在白天的话,人们就会发现在方生的脸上有些深浅颜色不同的伤痕:都是被人用指抓伤而留下来得。

这样的轻伤经过两三年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他脸上的伤痕是今年形成得;如今看司马霞对方生的怒气,就能知道这些年来方生在她面前是什么样子得。

但,那只是从前的方生,不是现在的方生。

方生抬脚就把司马霞踹倒在地上:“霞儿,我为你倾家荡产是因为这几年的夫妻之情,也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儿上;刚刚你打在他们脸上的那一掌,我给你记了下来,一会儿回去后和你慢慢算。”

“但是为了夫妻之情我不能不顾天下大义,你岂能对水公子如此无礼?要知道刚刚你们父女所为所言,如果被人误会的话对水公子是何等的伤害?”他义正言辞:“还有,你硬是让儿女认他人做父,怎么对得起我方家的列祖列宗”

众人看方生的目光马上有了不同:救司马霞是因夫妻之情,却不会因私而不顾理字,这个书生很不错嘛。

紫萱看着方生眉头却微微一皱,和众人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倒是和水慕霞交换了眼色,两个对方生同时都心怀戒意:此人,不简单。

司马霞是何许人?她如果想抛下方生回京想为自己的下半生安排个富贵生活,又岂会让方生妨碍了自己?当然了,司马霞也是女子,能和方生抛下司马家的一切私奔,和方生是有感情的;可能因此并不能狠下心来杀掉方生,但却应该想个法子让方生终生不踏足京城的。

方生却还是出现在了京城,且现身的时候是这么的巧,刚刚好救下了司马霞;如果他能早出一步的话,可能司马霞就不会受京城百姓之辱,至少水慕霞可能没有机会把两只鞋子送到司马霞身边团聚。

除了司马霞之外,还有司马家的人呢:司马霞回到司马家,当然不能不谈方生,既然想赖上水慕霞和萧家,司马明又怎么肯放过方生呢?但是方生没有受伤,显然是逃过了司马家的搜寻与迫害,而且还能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现身,这份心计绝非等闲了。

最后一点就是,水慕霞和晋亲王虽然是昨天才让人搜寻方生,但他们的人却不是世家那些家仆、护卫们所能相比得:虽然时间很短,但也能说明方生的厉害了。

水慕霞用极轻的声音道:“原来的方生是聪明但却是个仁厚君子,才华横溢加上俊朗无双的皮相,在京城之中极负盛名——但,和他的才华、皮相同时被人赞誉的,还有他的为人。眼前的方生,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方生了。”

紫萱轻轻一叹:“可能,他所经历的一切是我们不能想像得。”司马霞曾对他做过什么?其它的不知道,但是带着孩子抛弃方生回京,予方生来说伤害应该是极深得;何况,还有司马家的所为,使得一个忠厚君子有了改变也算是正常得。

司马霞盯着方生,忽然哭着大叫大嚷起来:“我为了你不再做世家女,为了你不再穿绫罗,为了你不再有美食,为了你学着做家务,为了你我抛弃了原本属于我的所有荣华富贵——我本可以奴仆环绕,不需要亲手做一顿饭菜,不需要亲手洗一件衣服”

“头上可以有世上最华美的首饰,身上可以有世上最柔软美丽的衣裙,可以吃世上最丰盛的饭菜;为了你,我统统的抛弃了,还为你生儿育女,你居然敢打我?你有没有良心。”她指着方生痛骂不休。

就如过去的几年中,只要方生逆了她的意她就会痛骂一番,如今依然还是那些说辞:但是这些说辞向来有用——是方生欠了她

方生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清冷如夜空的星光:“你委屈?那我呢,我原来有锦绣的前程,虽然出身不如你却也算是名门之后,不管是考取功名还是取荐,都会让我平步青云、开府建牙”

“可是为了你,什么功名、什么富贵皆成浮云,我是不屑一顾得,为想和你做一对厮守的鸳鸯。但,你却不像你所表现的那般清高,受不了粗茶淡饭,和城中的贵妇们攀比——你不要忘了,我们私奔之后只是平头百姓”

“我不再是名门之后,就算是寒门出身的书生,为了能和你长相厮守我也不敢去考取功名,就是怕被司马家知道行踪对,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能靠卖字画为生,虽然渐渐有了名气收入有所增加,却跟不上你对金银的欲望。”

方生盯着她踏上一步:“就在你想砍掉我一条腿,让我永世不可能出仕的时候,我就已经不再欠你任何东西了。就算你如此待我,但你还是我儿女的生母,倒底和我同甘共苦了几年,因此我倾尽所有来救你——自此之后,是你亏欠我。”

他说完顿了顿,看着司马霞:“你要记住你的本份,你不是什么世家之女,只是我一双儿女的母亲,只是我方生的小妾。”

司马霞没有想到方生有一天会变得如此可怕,对着她如同狂怒的老虎一样斥责不止;方生在她的眼中,向来是温吞的、向来是没有骨头的,向来是任打任骂的:为什么,为什么方生会变了呢?

紫萱刚想开口的时候,就看到一侧人群骚动起来,不多时人群分开,行进来十几个人: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位华服的丽人;身前的两盏灯笼上有个大大“蔡”字。

华服丽人头戴轻纱斗笠扶着丫头的手,缓缓行到紫萱身前不远处,取下头上的斗笠来盈盈福下去:“方蔡氏给郡主请安。”

她相比起四大世家的姑娘来,只看举止行态当真是拍马也赶不及;看得出来,她并不是望族出身。

水慕霞为紫萱解惑:“这是礼部侍郎家的姑娘。”

紫萱更为不解:“方、方夫人请起。”听蔡家姑娘的自称来看,她应该是方生的妻妾。

她实在是有点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原本只是想快刀斩乱麻,以司马霞之矛去攻司马霞之盾,让司马家的人亲口为水慕霞辟谣,而解了司马霞的毒计;可是事情自方生出现后就有些失控了,有点让她摸不着头脑。

方生哪里不管司马霞瞪大的眼睛,自然的对着蔡姑娘伸了伸手:“还不去给主母请安?”

司马霞听得眼睛都直了:“你、你说什么?”她不能相信自己听到得。

方生淡淡的道:“你是我方生的妾,她是我方生的妻,你自然要过去给主母请安,且还要给主母陪罪请她容留你在家中伺候;放心,夫人是很贤惠的人,自不会赶你出去得,也会好好的教养两个孩子。”

紫萱听得有点想笑,抬头看看天喃喃的道:“还真是老天有眼啊,善恶终有报就是这样子的吧。”

422章 打蛇不死很麻烦得

司马霞不死,紫萱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以后还有机会出来乱蹦乱跳的,此人心肠歹毒偏又机智;不过现在看来她的仇人不少啊:人家方生的仇比她大多了,她怎么好意思和人家方生去抢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呢?

做人要厚道些,她把手帕在手里转了转决定司马霞还是交给方生夫妻,如果说有什么担心的,就是方生新娶的妻子不知道能不能降得住司马霞。

不过上唐是男人至上的,蔡家姑娘只要不傻有丈夫撑腰,司马霞应该是翻不起浪头来得。现在嘛,当然就是看着司马霞姨娘向她的主母方蔡氏行礼请安了。

司马明却气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一指点向方生:“你是什么意思?做了我司马家的女婿还不成,居然又迎娶了蔡家的女儿;你不知道,蔡家……”他没有再说下去,倒底还是知道有些事情不便于宣之于口得。

蔡家是寒门代表之一,其家主也算不得家主了,只有一家人而其蔡姓族人都是乡野村夫,且总共也不超过七八十人;但是蔡侍郎却是个极有本事的,不只是有当差做事的能耐,而且还有在帝前知道何时说何话的能耐,因此才会在短短几年里、在四大世家的打压下依然坐到了侍郎的位子上。

蔡家当然和司马家不和,和世家就没有一个是相和得;倒不是他孤傲而是世家看他极为不顺眼,屡屡交手之后仇怨也就结下了。

这方生先救自家女儿一命,本就让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怒了,如今看来当真是没有好心得:一个寒门出身的女子居然是主母,他那个世家出身的女儿却要成为妾室,还是一个贱妾

司马明被这一拳头打得满肚子是气,当下忍不住就要去揪方生的衣领了:断不能容方生如此侮辱他们司马一族。

方生微微后退一步欠了欠身子:“司马大人言重了,在下何曾有那个运气成为司马家的东床快婿?司马家的女儿不过是在下的一房妾侍罢了,在下不敢轻辱自身、也不敢高攀司马府——我们可算不得翁婿。”

“在下的岳父是蔡侍郎大人。”他抬头看向司马明:“你家女儿成了我的妾侍,我要迎娶哪家的姑娘为妻,不必征得你司马家的同意吧?不知道司马大人对在下的夫人有何不满,就算是有不满也轮不到司马大人来说。”

“司马大人喜欢教训人,就教训一番你家的女儿吧,身为妾侍居然见了主母不拜,这就是你们司马家教出来得识礼女儿?真是贻笑大方。”他轻轻拂袖子:“方司马氏,你还不拜?”

紫萱看向水慕霞:“果然不是简单之人呢。”

水慕霞点头:“当然。被司马家追得应该疲于奔命吧,就算得蔡家相助也只能躲得了一时,蔡家根本不能助他和司马家如何;但是,他很会借势。”

“是啊。此时此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借我们之手先整治了司马家,使其丢尽了体面后再救人,从而立于不败之地——司马家再对其动手,他肯定会让天下人知道,司马家的人是如何的忘恩负义,如何的恩将仇报了。”

“再说,他把司马霞捏在了手里,司马家多少总要有点顾忌得;他想要扫司马家的体面太容易了,只要让方蔡氏带着司马霞出来转上一大圈,就能让司马家的人三天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紫萱看着方生:“我真想为其鼓掌啊,好玲珑的心思。”

水慕霞淡淡的道:“当年失火之事,不知道和方生有没有关系呢;现在,只希望方生有所变,但也有所未变吧。”他看一眼紫萱忽然又补了一句:“就算是全变了也与我无干,倒是不必要操这份心了。”

紫萱没有听出什么来,心思全在方生和司马家人的身上:“你说,方蔡氏能不能对付得了司马霞啊?”她很可怜这个女子,因为方生不是欢喜她而娶她,更不想她会吃了司马霞的暗亏。

水慕霞没有答她,因为此时的司马霞跳起来一掌打向方蔡氏:“你也配成为我的主母?”

方蔡氏后退侧身,伸手一记耳光就打得司马霞跌倒在地上:“方司马氏,看来你是真得不懂规矩,以后我要好好的教教你才成了,免得夫君回来还要为家事而烦心。”

紫萱方嘴结舌:“她、她会武?”

“你以为方生会娶一个无法应对司马霞的人吗?心计在方生和方蔡氏夫妻一条心之下已经无用,手段谋害又怎么比得了拳头硬——不论什么先打你个半死再说,谁要和你说理了?”水慕霞说到这里忽然一笑:“其实,方蔡氏和你能成为朋友呢。”

紫萱也笑了:“倒没有想到方生这般聪明的人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看来我也是极聪明的人之一,并不只是会动用拳头的。不过,我还是喜欢痛快的一拳砸过去。”

司马霞已经被打得晕头晕地,金星什么的不用说了,她擦了擦嘴角发现自己居然流了血这个该死的蔡姓女子,敢伤了她;她抬头怒目看过去,恨不得抓花方蔡氏的脸。

方生走到她面前晃了晃手:“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夫人她可是自幼学武;虽然不能算是高手,但是对付你这样的十几二十几个不成问题的。你呢,乖乖的上前见礼,回府再好好的敬茶,学着侍奉夫人比什么都强。”

他早让人把孩子抱走了,司马明没有拦,而司马霞已经被气疯早把孩子忘到了一旁去;此时听到方生的话,她大哭着叫道:“我的儿,你们可要记着……”

哭到一半才发现儿女不在跟前了,她慌乱的站起来四处张望:“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孩子是我的,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半分;而且他们从此之后的母亲是夫人,你只是个姨娘,不要张口闭口就说什么你的孩子;”方生淡淡的道:“没得让人瞧不起他们姐弟。”

他不是司马霞,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他也不会追到京城,而司马霞在得救之后对两个孩子的一掌,彻底使他死了心;但是孩子无错也无辜,因而他把两个孩子放到方蔡氏的名下。

一来方蔡氏的人品让他放心能教好两个孩子,再者也能让两个孩子依然是嫡出;看上司马霞是他的错不是孩子们的错,他的长子和长女不会因为司马霞和他的关系而变成其它的人。

方蔡氏微笑道:“我喜欢两个孩子,会好好的教养他们长大;姨娘你在没有学好规矩前,就不必见两个孩子了。”

紫萱听到这里放下心来,知道方蔡氏不是没有心计之人:“方家的家事嘛,自然由方夫人回去之后处置,如今我们却要议议司马霞的未婚生子之事——活罪而能饶之?”

她自然不能让司马霞逃过这一劫去,就凭她刚刚在钱府的歹毒,岂能让她做个妾就了事?她向来是报仇不会留余力的。

司马明恼怒的看过来,今天他是丢尽了脸,司马家也丢尽了脸,此时朱紫萱却还是不肯放过他,使他几乎要狂叫让人把朱紫萱按倒在地上打杀:一切全是她

“萧兄,郡主之计很妙不是吗?不过如果是事关郡主的名誉,相信也不会如此行险招了;”他想挑拨离间:“倒底是拿旁人的声望来赌,不过是运气好赌对了而已。”

萧停香轻轻一笑:“司马兄还是先管好自家的事情吧。”他当然不会中计,因为很清楚紫萱所用的法子是极好得。

“给脸不要脸啊,算了。”紫萱不再理会司马明看向大家:“算起来时辰也不算晚,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到夫子庙去?”

众人当然轰然应好。

紫萱看向方生夫妻:“虽然方司马氏是方家的人,但……”

“我们夫妻教导无方理应向郡主、向水公子陪罪,向萧大人陪罪的。”方生和方蔡氏一起行了礼:“郡主能饶方司马氏一命,我们夫妻已经是感恩不尽。”

水慕霞看着方生微笑:“那,我们就先走一步给大家带个路?”他有些话要问问方生。

自有人拉上挣扎的司马霞同行,司马明想趁此脱身的却被萧停香叫住了:“司马兄,你先请。”

萧停香当然不会放过司马明,敢谋算他的儿子、敢谋算萧家,司马明父女的胆子不小:他不能再让其它人再生这样的胆量来,因此是看定了司马明,步步相随。

到了夫子庙前,紫萱回身看看司马霞:“大家,要如何责罚方司马氏?”

司马霞大叫:“你不要羞侮我们司马……”

方生冷冷的道:“你不是司马家的人,你是方家的人,以后要谨记。”

众人七嘴八舌的喊着,每一个主意都让司马霞胆寒:什么断脚、挖眼、划花了脸之类的,一个比一个吓人。

紫萱看着司马霞轻轻一叹安抚她:“你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缺了胳膊断了腿得;嗯,划花了脸可是不对得,但黥面为戒是很合情合理得,这是其一。其二,你的过错也要挨些皮肉之苦才能让你记得住;我看,就杖四十如何?”

四十大棍打下来痛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司马霞丢不起那个人:在夫子庙受杖刑却是要褪下衣裙得她,以后还怎么见人,还怎么做人。

“你,好狠”司马霞咬牙盯着紫萱。

紫萱一笑:“此话你不是第一个说得,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要知道,打蛇不死是很麻烦得,我不喜欢留后患;你不死,也让你无法再跳出来害人我才能睡得香。”

423章 送你一程

紫萱所说得惩戒在众人看来还是太轻了些,因为司马霞不但是几年前和人私通而未婚生子,且到现在依然没有认错之心:尤其是后一点最让人气愤。他们恨不得把司马霞活活的打杀,才能让世人知道有些错是不能犯得。

水慕霞却认为紫萱的主意不错。黥面之后司马霞所为的耻辱就要天天挂在脸上,那“通奸”二字刺在脸上,一辈子不能弄下去相信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再让方生对她生出怜惜之情来:那等于是时刻的提醒方生,司马霞曾对方生做过的一切恶行。

就算方生还念旧情,也抵不过世俗的压力不能对司马霞明明白白的宠爱起来;这一点可保司马霞在方家再无翻身之余地,同时也能让方蔡氏有绝对的上风可以占:司马霞脸上的字,就会成为方蔡氏手中永远不变的大杀招之一。

以后司马霞不要出方府,就算是出了方府戴上轻纱,只要被人认出来就会招来臭鸡蛋、烂菜叶;京城的百姓们是不会放过她得,司马霞就会成为真真实实的过街老鼠。

就算有一天人们淡忘了,或是有人不知道司马霞今天的所为,但是她脸上的字能让人们知道她是一个多么无耻之人,不会各啬各种责备之语。

尤其是对司马霞这种高傲的人来说,对她回京就想成为高高在上的富贵之人来说,黥面和杖责是她最不想承受、不愿意面对的惩戒;比起那些断胳膊断腿之类,她对这两种会更心痛。

身体上的疼痛总归有过去的时候,但是把她自天下扔到地上,在众人面前受过惩戒且会带着惩戒的印记活下去,由尊贵无比的世家女变成可变卖的、最为卑微的贱妾,才是她最难以接受得。

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司马霞被人按倒在地上,褪去衣裙露出贴身的内衣;不得不说世家就是世家,贴身衣服的料子那叫一个好:既然是贴着皮肤的衣物,自然要轻柔;软柔的衣料当然也就不免有些薄,薄了自然就会透。

而且世家的衣服的剪裁也不是平常老百姓们可比得,再加上司马霞很清楚男人的心思,也很自傲自己的身材,衣服当然就剪在很合身。

合身的、通透的衣料在司马霞被按住手,自然就在她的臀部绷紧、包在上面根本就成为了她第二层股肤;那曲线之美是一方面,而世家女这种隐私之处有几人见过?那等的光滑、细嫩倒让不少男人大开眼界。

棍子还没有落下来,司马明就气得双眼发黑差点站不住,而司马霞羞愤交加的气昏过去。

夫子庙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受刑的妇人,只不过她们不是一些商人的小妾、通房之类,就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妇人;身份和司马霞当然是不能同日而语得,因为平常来说贵人家里的丑事是向来不外扬的。

今天可谓是头一遭,围观的人就多出很多来,有些铺子甚至都上了门板,老板带着伙计一起过来看热闹:因为就算是打开门也无人来光顾,倒不如过来饱饱眼福。

一盆凉水司马霞就醒了过来,她的下巴被人固定在特别的木制器皿上,已经有老练的师傅举起针来要刺字了。

师傅刺字太多没有对司马霞吹弹可破的股肤有什么同情之心:“郡主可还有其它的吩咐?是用最常见的楷书,还是……”

方生上前行了一礼:“可否让小生动笔写好两个字,再让师傅动针?”

紫萱没有阻拦,师傅当然也不会有异议,于是便有人奉上了笔墨。

司马明指着方生:“你、你……”为什么没有杀掉此人呢?否则岂会有今日之辱。

方生看了司马明一眼,对紫萱和水慕霞深施一礼:“小生几乎死在刀下,得郡主之助才能出胸口恶气,小生叩谢。”他端端正正的叩了一个头。

没有紫萱等人,他知道凭蔡家是不可能如此羞辱司马一族的。

水慕霞淡笑扶起他来:“何必客气。”

方生着他的目光:“不知恩,何以为人?”他谢完再得到紫萱的示意下,提起笔来看向司马霞。

“你、你当真不念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司马霞倒是识时务的人,知道此时来硬得不如来软得。

方生看着她:“原来你的确是我的妻,可是就在我救下你性命之时你已经是我的妾了;不,应该说,早在你在带着孩子回京城之时,你就已经是我的小妾、我方家的贱妾。”

“如今这两个字我会好好写得,因为这是回报你及你们司马家的‘恩德’,嗯,虽然不及你们司马家所予我的一成,但我总要好好的尽心。”他吸了一口气:“第一个字,通。”

司马霞再想开口却已经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笔落下来,感觉方生在她的左脸上写下得字;那墨汁的凉气就如同一把刀般刺进了她的心底,拼尽了力气却也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大叫:不,不

她不曾想过,做为世家女的她连说话的自由也没有。

方生真得没有半分怜悯,因为司马霞和司马家对他的所为,使他的心硬如石头:“写得还不错,虽然算不得最好我看着还算满意;”他自己欣赏了两眼:“第二个字,奸。”

司马霞真得很想再晕过去,可是眼下她却清醒的很,连鼻尖和额头上的汗水都有人为她拭去,就是不想弄花那两个字。

方生丢下笔又看了两眼点点头,对着拿针的师傅道:“有劳。”他的话音一落,方蔡氏马上让人送上二两银子来:“只是一点心意罢了,请师傅尽心。”

司马霞真得很想破口大骂,可是的嘴巴根本张不开:那个蔡家的女人,居然还给那个老头儿银子?

司马明很想甩袖子走人,可是萧停香却拉住他不放,嘴巴里还不停的安抚他;只是那些话落进他的耳中,是怎么听怎么的不舒服。

师傅收下银子举起针来,一针一针都是极稳的;针是空心的,三两针就要吸些颜料的,确保刺出的字不会被岁月磨掉。

每一针都刺得较深,那种疼痛让司马霞感觉实在是不如死了的好;半个字还没有刺完,她已经后悔为什么要回京城了。

虽然和方生在一起的日子清苦些,但是一日三餐能吃饱,且方生很少让她做事:只要他能赶回来,连饭也不用她来做得——想想,方生在这几年里真得很疼爱她;甚至为了给她弄枝金簪而半夜进山砍柴,就是不想耽搁白天写字的收入。

守着儿女,一家四口那些说说笑笑的日子,就随着师傅的针一点一点的浮现,司马霞终于流下了后悔的泪水;但是,一切都太晚了,不要说司马家做过什么,只凭她想断掉方生的腿,方生也不会原谅她了。

字刺完以后,司马霞的泪水流到小小的、繁多的伤口上,更是添了一成疼痛;只是,却无人知道心疼她。

她很清楚的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他的恼与恨,却没有对她的担心与心疼;她,只是司马家的工具而已,把她当成人来待疼爱的方生,却被她踩在了脚下。

现在方生另结良缘,方蔡氏并不是没有心计之人,以后谁还会再来疼爱她?她还没有伤完心,就感觉落到身上的棍子,两下就让她晕死过去。

可惜的是夫子庙里有得是凉水,定会泼醒她之后再打下去,如此折腾了多半个时辰才把四十杖打完。

每一棍子都会有人数着,还有人喝彩,这是最让司马霞和司马明难堪的;四十棍子不只是打在司马霞的身上,也是打在她的已经残破的自傲上,最后把她的自尊都打得破碎不堪。

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贴身衣物,不再透明的衣服却更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却不再有半分的舒服之感。

想到她的身体被贱民所看到,想到她在贱民们面前被刺了那么两个字,再想到现在方生的狠心,她伏在地上恨不得现在老天能网开一面让她去死。

恨紫萱?她已经没有那个功夫与空闲了,以后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否则方生岂会让她当众受辱?

萧停香终于放开了司马明,可是他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恨恨的看向紫萱;紫萱不等他说话就淡淡的开口:“司马大人不必多费口舌,你也不用说不会饶过我,因为这正是我想对你们司马一家说得话。”

“我和你们司马家无怨无仇,却被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欺辱,尤其是你们竟然想动我的亲人;”她的目光平静的很:“不是我死,就是你们亡。司马大人,慢走不送。”

司马明被紫萱的话弄得更为恼怒:“我们司马家不是平家”可是想到丢掉到的脸面与名声,他又哼了一声:“我们走着瞧。”几百年的底蕴岂是一个刚刚册封的郡主能相比得。

水慕霞上前一步:“司马大人,留步。”

司马明回头怒道:“你还想留下老夫不成?想要动老夫也要有个正经的理由才成,不然就算你是萧家的……”

“司马大人火气不小啊,我叫住司马大人全是一番好心——您,还记得回司马府的路吗?要不要我使人送司马大人一程?”水慕霞笑得很和善,非常的和善。

424章 要不耻下问

司马明哼了一声:“不劳你们萧家的人操心了。”司马和萧家的梁子是结定了,他倒也不必再捧着萧家的人;再说现在的情形,相信萧家也不会对他们司马家下手,世家眼下要团结才成。

因此他很是硬气的答了一句就想甩袖子走人,不想再受萧家父子的气:老子不是东西,阴阳怪气的弄张没有表情的脸对着他,句句话里藏话;儿子更不是东西,纯粹就是只笑面虎,一句话说出来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水慕霞却又笑道:“司马大人留步,就算司马府您现在还认得,不过方生怎么就能逃过你司马大人的手掌心呢?又是怎么进得了城,又是如何娶得了妻呢?司马大人如果真得没有兴趣知道,在下就不送司马大人了;您,就走您得吧。”

司马明却猛得回身:“你说什么?”他看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方生又问了一句:“你们萧家知道?知道的话,又怎么会……”他可以断定自己女儿在长泰公主府出现到现在,萧家、包括晋亲王在内,对司马霞的出现是完全没有预料的。

如此,又怎么会知道方生的事情;他哼了一声:“故弄玄虚以为很好玩儿吗?”

水慕霞轻笑:“原来是不知道但不表示现在不知道啊,要知道,从前我和方兄也算是相识;久别重逢一叙之下,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什么可奇怪的。”

司马明再次盯着水慕霞:“那你说。”

水慕霞看着司马明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袍:“司马霞回到京城有些日子了,而司马大人在这些日子里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要照顾方生啊;可是那么天衣无缝,又有司马霞的指点,却最终让孤身无援的方生走脱了。”

“方生再聪明他也只有一个人,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在天罗地网之中……”水慕霞滔滔不绝的话被打断了。

“你有什么话直说,老夫没有兴趣听你再往司马家身上泼污水,方生回京也好不回京也罢,老夫对他没有半点兴趣,更不曾有什么照顾不照顾之说。”司马明瞪着水慕霞:“你要说得就是这些的话,老夫就失陪了。”

水慕霞拍完衣袍:“好吧,那我们言归正传——至于你们司马家所为,做了就是做了你不承认老天爷也知道,同样断不可能瞒得过天下人的耳与眼去;”看到司马明怒气勃发转身就走,他笑道:“好了,我们真得言归正传。”

“司马大人,我要恭喜你生养了两个好女儿啊。”他说着话还真得对着司马明弯腰行了一礼:“先有一个司马霞,几年前有胆子勾了方生远走他乡,几年后居然敢用方生的孩子来赖我水慕霞……”

司马明这次虽然恼水慕霞旧话重提,但是却没有要走:“想要挑拨离间吗?你是不是太小瞧了我司马明,区区两句话就想让我相信司马家有内贼,嘿嘿。”

萧停香看了一眼儿子:“不相信司马兄又何必如此说,直接走人就是。”这嘴打得响亮啊,使得司马明上也上不去、下也不下来。

紫萱听得在心中喝了一句采,果然不愧是父子啊,这气人、阴人的本事真是如出一辙,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主。

水慕霞偏生还要问道:“司马大人你不相信的话,我也不用说了吧?您听着也生气,我也是白费了好心。”

司马明脸皮抖啊抖得:“我当然要听个清楚明白,对与错不会任由你说是就是,我当然是心中有数。”这就是打肿脸也要弃胖子了。

他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是骑虎难下啊——不听回身就走的话,他岂能甘心?方生突然的出现在京城,能逃过他使出去的那些人,是他心头最大的疑惑。

虽然一直没有人提方生的人头来领功,但是他也算准方生难逃一死,更加肯定的是方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回京城得:司马家的就在京城啊,方生一介书生他进京不就是找死嘛。

因此水慕霞的话他很想听,不得不听;因为方生活生生的立在他的面前,就已经让他证明司马家有内奸。对于任何一个历世几百年的家族来说,最可怕的不是外来的敌人,而是来自于自家人的破坏。

其实司马明也猜到了水慕霞要说的那个内奸是谁,但是他依然存着一份希望,那就是自己猜错了。

水慕霞倒也没有和他计较:“司马大人既然愿意听,我就没有不说出来的道理;说起来,司马家的家教是独树一帜,绝对同旁人的不一样。司马大人你就是瞪我,这也是事实啊,不说司马霞,就说您另外一个女儿也同样的为司马家增光添彩啊。”

“司马云,司马家的三姑娘,端得是好心肠好手段啊;她深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硬是以最快的速度送了封信予方生,并且告诉他应该如何才能逃过此劫。最重要的是,她的确是救人之心极诚,连方生怎样进京都替他想到了法子。”

“甚至为了送信三姑娘还花费重金买通了父亲的心腹,从而让方生能顺利进京和其大姐团聚。”水慕霞看着司马明:“您的这个女儿教得也好啊,很好。”

紫萱也听得一愣一愣得,完全没有想到此事和司马云还有关;不过想到司马云对水慕霞的痴劲,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当然也算不得奇怪。

司马云救方生当然不是安了好心得,只是不想她的大姐来破坏她和水慕霞罢了。忽然间,紫萱又想到了当年司马霞在寺庙中失火之事:也许那事也和司马云有关?不管有关无关,当年司马云所做得事情,如今司马霞当然看得再清楚没有。

因此,司马云救方生并不只是想阻止大姐和水慕霞,也存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吧?以司马云的聪明,不会不懂她大姐离开方生之后他们夫妻已经是反目,她不只是在救方生,而是在为自己磨一把锋利的刀子。

司马云的心计手腕可能不如司马霞很多,但是论起这股子狠劲来,司马霞却是远远不如了;如果换作是司马云和方生私奔几年想回京的话,她是绝不会容许方生活在世上得。

方生只要活着,她说出来的谎话就有极大的漏洞,为了她将来的富贵生活方生只有一死;而司马霞狠不下这条心,也只是想断其一腿让其永无出头之日,同时行动不便也不可能上京来寻她和孩子。

司马明的脸色转绿:“你胡说些什么,怎么可能是云儿老夫就知道你是胡说,想挑拨离间罢了。”他再次甩袖子可是脚下却没有移动半分:“你空口白话无人会相信得,同时老夫告诉你,不要再说这些无根无据的话来败坏我们司马家姑娘的名声。”

水慕霞浅浅一笑,很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司马明:“你们司马家的姑娘还有名声?真得不好意思,我还真得不知道你们司马家的姑娘有名声——大姑娘偷人,三姑娘强嫁不算如今连自己大姐的性命也要夺去;啧,你们家的姑娘如果有名声,这天下间的名声真得就是一文不值了。”

他说完依然是很不好意思:“我是真得不知道,也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自幼听师教导圣人之道就是要不耻而下问;此事我是真得不懂,因而向司马大人请教请教,还望大人你不吝赐教。”

方生看着水慕霞,眼中闪过了不可置信:当初那个恃才傲物的水慕霞虽然有一点点讨厌,但是心底还是极为良善的,不怎么喜欢恶言伤人。

想到自己和司马霞的离开,使得水慕霞背负了那么多,怎么说眼下的水慕霞会变成如此模样,他方生是要负上一部分责任得。

当年啊,想起当年来,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水慕霞,都实在是太年青、太天真了;可是,当年,也真得很美好,但现在都回不去了,不只是时间无法回头,就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变了。

司马明被水慕霞几句刺得老脸实在挂不住:“你有凭有证再开口,否则老夫便不相陪了。”

水慕霞淡淡的道:“方生在这里还不足够的话,喏;”他回头:“那信拿出来给司马大人看一看吧,相信他定能看出那是出自他们司马家的东西。”

方生把信自怀中掏了出来:“司马大人,您请过目吧。还有,三姑娘还怕我盘缠不够,看来大姑娘把我说得很不堪啊,因此三姑娘还让人捎了这些东西给我——只是姑娘家的东西在下不好收在身边,免得被人诟病三姑娘的闺誉,现在就交还给司马大人。”

司马明一口老血都要被气得喷出来,真得怕人诟病司马云的闺誉,他就不应该在众人面前说出那番话来,更不应该拿出那些东西来

方生便生还补充了一句:“三姑娘让人给了我一点银票,来京的路上用掉了;还请司马大人代我向三姑娘转达谢意。”

他把手中的信与一个荷包递向司马明,却并没有往前走几步而是等着司马明来取。

紫萱的声音恰在这时响起:“哟,好精致的荷包啊;司马大人,此荷包应该是出自司马三姑娘之手吧?”水慕霞说了做人要不耻下问得,因此她不懂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425章 数钱的

方生闻言把荷包拎起看了看:“还是郡主有眼光,我倒真得没有注意过这荷包,还以为是司马家姑娘都用这样的荷包呢;原来,我那小妾身边就有一个差不多的。”

经过紫萱一问、方生一答,司马云给方生送信的事情便成了板上钉钉。司马明的嘴角一抽一抽得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紫萱猜得不错,他认得那是司马云亲手绣的荷包——因为他这个女儿手生得巧,时常会做些荷包之类的小东西放在身边准备着送人。

用亲手做得东西送人不会显得过于随意,自有一份诚意在,且还能得到人们的交口称赞,能为其传个美名儿。司马云只是想自己的好名声能传到萧家、传进水慕霞的耳朵中,能让他记得自己这个云妹妹罢了。

司马云做得荷包很多,自然也少不得拿出来打赏自己贴身的丫头们,也是对她们的一份荣宠;可是她千算万算,机关算尽也不会想到,当日她急急忙忙让丫头们收拾那些金银之物,自己去忙着写信时,她送出去的荷包会在丫头的手忙脚乱中装了那些贵重之物。

她送出去的贵重之物一看都是女子的,不过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至少不会随便让人认出那是她的东西;至于信,她也不担心:方生不可能拿出来得,因为他和司马家已经成了死仇,自然恨不得看司马家的热闹;何况,她予方生还是有救命之恩得。

只不过司马云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人心是最复杂的,这也是她不如司马霞的地方;如果是司马霞绝不会亲笔写信告知方生,因为她最不喜得就是让人拿住自己的把柄。

司马云自作聪明,她的丫头又着紧中出错,才有了司马明现在的难堪;信上的字他认得,司马家没有几个能认得出来,因为这是司马云左手的字,也只有他和其夫人、还有司马云的两个贴身丫头知道而已。

东西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司马云的,但是一看就是司马家的东西不假,而那个荷包他认得啊,千真万确是他女儿司马云的:如果只有荷包可能是方生他们陷害,因为司马云送出去的不少;可是这信却绝假不了。

司马明的恨不得一把撕碎了手中的信,最终还是用力的揉做一团掷到地上狠狠的踏上去:“这信绝不是云儿的手笔,这些东西虽然有些是我司马家的东西,但天知道你是得自哪里——我们司马家每年送出来的这些玩意儿可不少。”

他说到这里讥讽的一笑:“当然,方生你是不懂得,因为你算不得真正的世家,哪里知道我们逢年过节都会专门让银楼弄些小玩意送人、同时也赏给府中的下人呢。”

把脚下的信狠狠的踢出,看着司马家的人把信拣起放好他吐出一口气:“老夫就不应该听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哼,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说完他这才真得甩袖子走人了。

他相信是一回事儿,但是在众人面前是不是承认却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今天司马家丢人已经丢得足够了,他不想再被人笑一个教女无方。

该死的司马云,看他回去之后怎么收拾她——司马明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恨不得现在就拉过司马云来,一脚就把她踢出去。

“司马大人,你走错方向了吧?”水慕霞的声音再次传来:“那边回司马府可要转多半个京城哦;您当真是不记得回家的路,在下让人送一送也是地主之谊,你何必同我这么客气呢。”

司马明气得头晕脑涨,想回府的时候也没有看方向抬腿就走,却不是回家的那边;再听到水慕霞的话他更为恼恨,转身走过司马霞身边时低低的道:“你还活着现什么眼?”他把怒气发作到了司马霞的身上。

司马霞本就在伤心,再听到父亲的话反而抬头:“女儿谢父亲关心,定会好好活下去。”仇人想让她死,亲人也想让她死?她偏不死

“留步,司马大人请留步。”水慕霞笑眯眯的开口:“司马大人就是这么急,在下的话没有说完呢,您对方生怎么进得城,怎么娶得妻都不想知道了?”

紫萱听到请留步三个字,忽然想起了封神榜上那句最有名、最有杀伤力的话:道友请留步——不知道司马明被这三个字留下来,一会儿会不会气得当场身亡。

司马明头也不回:“你们的胡说八道……”

“丁老将军。”水慕霞淡淡的开口:“没有丁老将军的相助与指点,方生岂能进得城?只凭司马三姑娘的一封信,可不能让城门的兵士们网开一面——方生的路引被司马霞烧掉了,他这一路上如果不是有人给他帮助,司马云的算盘就要落空了。”

司马明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你说什么?”他没有想到丁老将军会暗中相助方生:“绝无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

水慕霞摇头:“最可怜的就是司马大人这样的,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说好话;方生啊,你怎么一路通行无阻的,把那文书给司马大人瞧瞧吧。”

“丁家家仆”司马明的眼睛猛得一缩,把文书收到袖子里,看也不看萧停香父子,也没有对紫萱行礼,大步就向人群外挤去。

紫萱淡淡的道:“君臣大礼啊,司马大人还用得我着来教?”

司马明回头看向紫萱:“你、你……”他没有想到紫萱还会计较这些,今天司马家输得很彻底,什么好处都让朱紫萱等人捞去了,居然还非要他行礼:“顺风之时莫要太得意。”

紫萱看着他:“我们的确是赢了,你司马明是一个女儿成了妾、一个女儿成了内奸,司马家一族的体面也被大家踩到了脚下;可是,我就是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因为今天是我们赢了。”

“司马大人,要走可以,这个头你总是要叩得。”看着司马明她抬了抬下巴:“就算你今天再搭进来两个儿子,你一样也要给本郡主叩头才能离开。”

存心的折辱啊,司马明的腰忽然间硬了许多,盯着紫萱一言不发。

紫萱缓缓上前:“司马家再丢了人,你司马家主今天也要拜伏在本郡主脚下,本郡主今天心头的一口气才能顺得过来;不要说什么不要太得意,你我两家不死不休,又何须对司马家主你太过客气呢。”

萧停香此时忽然抱了抱拳:“郡主,臣府中还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

紫萱微一欠身:“萧大人慢走。”今天的萧停香还算是水慕霞的父亲,也让紫萱对其客气了三分。

司马明看到眼中心头更有气,可是紫萱是堂堂的郡主,他只能跪在地上对紫萱叩头:“臣,告退。”

紫萱看着他半晌才道:“司马大人太多礼了,起来吧,不送。”

司马明带着一肚子的怒气与恨意走后,方生带着一妻一妾也走了;钱家大门外也就渐渐的重新安静下来,而钱家叔侄却还是不见身影。

跟着方生走时,不管司马霞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不想低下她世家女高贵的头,她也只能跟在方生夫妻身后,同时还要承受众人的指点与谩骂。

紫萱忍不住也伸了个懒腰:“方生还对你说什么了?”

“司马霞以后不用我们烦恼了,他之所以要救下司马霞,不只是为了声名二字,他就是想要让司马霞求生不得、却也求死不能;”水慕霞伸懒腰:“回去吃茶,渴死我了;方生,可算是把司马霞恨之入骨了,以后她的日子用水深火热都不足以形容了。”

他的目光闪了闪:“方生现在也不算是个坏人,至少对我们来说不是,因为他无害我们之心,也摆了丁家老狐狸一遭;但是,我不喜欢他。”

紫萱也笑了:“想来丁老狐狸现在气得也不轻,没有想到布得好好的一个局,环环相扣最终却在方生这个最为关键的人身上出了差错;他常自诩识人断事上有独到之处,却不想今天在阴沟里翻了船。”

“不知道有没有气得吐血三升。”她哈哈大笑:“如果能这样气死,倒能让我们省下不少力气。”

水慕霞微微一笑:“这天地间就没有算无遗策之人。就如今天,连钱老国公和天佑都被弄走了,却还是没有如了丁老狐狸的意,这就叫天意了。”

丁老将军此时果然心气不顺,城府如此深的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最终也无法平静还是狠狠的一掌击在桌子上;他是真得没有想到事情会再次有变化:那个方生明明满心全是恨,而那个蔡侍郎也满心全是往上爬——这两个人怎么转个脸就把他给卖了?

他卖人的时候多的是,可是被卖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啊。越想越气,一掌又要击在桌子上时,门被推开小妾彩羽进来:“老爷,你进把自己关了两个时辰,这个时候太阳都要下山了,你不饿也要知道妾的担忧啊。”

丁老将军原本想发作的怒气,在看到彩羽时缓了缓:“你怎么过来了?”

“老爷,这次怕是踩到了他们的痛脚;”彩羽把饭菜摆好,一句话就让丁老将军把怒气散了个干净:“如今,还是想怎么利用他们要找老爷麻烦的机会……”话没有说完,就听外面一阵吵闹传来。

426章 从来报应不爽

丁老将军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吃亏的事情不是没有过,但今天之事却让他太过恼火;如果不是方生的话,司马家就能占得上风。此时听到外面传来的吵闹声,他的眉头一皱火气就涌了上来。

他向来不喜欢把心中的想法表现到脸上,可是今天却算是例外了。正在摆饭菜的彩羽看到他的眉头皱起便知道他要发作,连忙向外轻喝:“不知道老爷的书房外不许喧哗嘛”

喝完,她看向丁老将军轻柔的道:“老爷您不要着急,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气大伤身不说,再说眼下丁家可是全靠您一人,夫人那里——”她轻轻一叹:“不说也罢。”

就算门外传来吵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彩羽还是盛了一碗粥给丁老将军,这才轻施一礼打开门出去。

彩羽出了门脸上的柔色不见了,凤眼一瞪:“怎么回事儿?是夫人的话,你们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吗?”她喝斥自己的丫头:“真是没有用得东西。”

丫头低头行礼:“姐姐已经过去了,只是……”

“什么只是不只是得,”彩羽的眼梢向上吊起:“不过是一个老妇人了,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去佛堂里侍奉菩萨才对;你也知道,我身边向来不留无用之人,再有下次你应该知道的。”

她说完甩袖子就向书屋院落的院门走去,对丁老夫人心中满是不屑,自然也没有尊重了;至于丁老将军?她在丁老将军面前自然不会如此的跋扈。

院门外丁老夫人扶着丫头的手立在那里,眼睛里全是怒火,身子被气得都在颤抖:“禄儿,给我打”她真得没有想到,在丁家做了一辈子的主,到现在却连见丈夫一面也要人同意才成。

最让她气恼的就是,拦她的只不过是丁家的丫头;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再相让,不然她还是丁家的太夫人吗?

“是哪个惹得姐姐生气,却要到老爷的书房来吵闹?”彩羽人未到声先到,一身亮丽的衣饰在灯光下,越发显得她明**人,同时也就对比得丁太夫人越发的人老珠黄了:“不过,我的人我来调教就是,不敢有劳姐姐。”

丁太夫人盯着她:“我有急事……”

“有什么事儿姐姐吩咐妹妹就是,”彩羽打断了她的话:“您又何必非要亲走这一趟呢;再说了,我还真得不知道我们府上有什么着急的事儿。”

丁太夫人本不想和彩羽计较的,因为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再说前两次计较也吃了不小的亏;可是彩羽越来越嚣张,越来越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中,实在是让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就算彩羽再得宠,她也是丁家的太夫人,为丁老将军生儿育女几十年的主母

“让开,我有事情找老爷说。”她扶着丫头的手就往前走:“你赶快打发……”

彩羽上前两步拦在了丁太夫人的面前:“太夫人您有话要给老爷,由我传话就可以了;现在老爷正在用饭,可不想见闲杂人等。”

丁太夫人气得两只眼睛险些立起来:“你要管家便管家,我也不同你计较了,你却连我见老爷也要阻拦?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妾。”

彩羽却是一步不相让,和丁太夫人铁青的脸不同的是她脸上可没有半分气恼,反而笑意盈盈:“姐姐您这说得是什么话,是因为前些日子丁阳丁大少爷的事情姐姐病得起不了床,之后精神恍惚做不得事情;老爷是为了心疼姐姐才让妾为姐姐分劳,您是对妾不满呢——”

“还是对老爷的安排不满?要知道姐姐这几句话传出去,会让人对我们丁家有多大的误会,以为我们老爷做下了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情。啧,姐姐不会认为我们丁家现在的日子还不够风光,因此还要在锦上添花不成。”

丁太夫人瞪着她:“你说得好听,丁家现在全握在你的手里,这个也无妨我也无心和你争什么,但是现在……”

“现在也好、将来也罢,”彩羽看着丁太夫人前倾身子低声道:“这丁家都会是我及我的孩儿的,定会代姐姐把丁家打理的妥贴,姐姐也就不必惦记了。”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没有看到彩羽低声说话时轻轻的侧了一下头,她气急之下一掌就打了过去,重重的落在了彩羽的脸上。

她最最生恼的就是彩羽居然有了身孕,可是这样的事情她无法阻止的,以后丁家当真成了彩羽母子的天下,哪里还有她和儿女的立身之地?新仇旧恨加上担忧,当然还有对丈夫薄情的怨,全都暴发了出来便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

彩羽抚了抚脸看着丁太夫人笑了笑:“打得好;只是你的手劲还真得不算大,还要不要打了?”就好像被打的人不是她。

说完她伸手就把自己的头发扯了几把,然后就张开嘴要大哭起来惊动丁老将军出来;今天丁老将军的心情极为不好,此时出来看到她的样子再听她说上两句话:丁太夫人这次就要被送到别院去了吧。

但是彩羽的嘴巴张大,脸上的神色也委屈、悲苦的很,可是哭音出口却化成一声惊讶 :“啊,啊”她忽然大声叫起来:“来人,来人。”

紫萱拍了拍手:“不错不错,很好很。”她摆了摆手对彩羽笑道:“不用客气让人来招呼我们,你们继续;你是丁老狐狸的小妾对吧,我看好你,你继续。”

丁太夫人转身看向紫萱,一时间脸上阵红阵白不知道面对紫萱应该说些什么好了;曾经,紫萱在丁家的时候,就是因为有她的撑腰芳菲才可以踩在紫萱的头上作威作福:如今,她同样被小妾压得抬不起头来。

其实受彩羽的气是一方面,但是被紫萱看到却更让她难堪,因为她知道紫萱一定会认为这叫做报应。

“不要以为丁家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丁太夫人开口了,却把话题自眼前的事情扯到紫萱来丁府之事上,希望可以能让自己有个台阶下,不会再丢更大的人:“你就算是贵为郡主,我们也算……”

紫萱淡淡的道:“丁太夫人,我此次来却不是来找你得,至于丁府我想进便进来了。喏,你现在还顾得上我?你还是除了你的心腹大患吧,不然你很快就要被请出丁家了。”

再看向彩羽,她微笑道:“你这头发也扯乱了,衣裙也要弄一下才对吧,嗯,脸上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你都万事皆备了,不继续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我不打扰你,你先把要做得事情做完,客随主便嘛。”

彩羽的两只手还放在头上,看着紫萱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她是要继续算计丁太夫人呢,还是先应对朱紫萱——不算计丁太夫人的话,她把能做得都做了、能说得都说了,和其是真正撕破了脸,她今天放过其明天丁太夫人可会放过她?

再说,她弄成这副样子一会儿要如何向丁老将军说呢?总不能对丁老将军说自己弄得吧,相信朱紫萱肯定不介意对丁老将军说出她看到的实情来。

要哄骗丁老将军相信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今天之事只要有一丝让其生疑,她前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可是朱紫萱就在面前,她分明就是夜猫进宅无事不来,绝不会安什么好心是肯定的:应该先应对朱紫萱才对。

但丁太夫人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重新把丁家握在手里?而朱紫萱又岂会放过她呢,很有可能会借丁太夫人除掉她,因而不能把她放到一旁不理会得。

彩羽从来没有如此为难过,向来自诩聪明的她真是第一次想不到任何法子应对眼下的危机,而身后书屋的门“吱咯”一声响起。

丁老将军出来了

怎么办?她急得鼻尖上出了汗水可还是没有一点法子。

紫萱遥遥的和丁老将军的目光对视,口里却缓缓的道:“你很为难吧,不知道是应该对付丁太夫人还是我,对不对?我有法子你要不要用?”她忽然变声捏着嗓子尖叫:“姐姐,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把朱紫萱引进府里来啊,你是想气死了丁老狐狸嘛。”

彩羽盯着朱紫萱轻轻的一叹,跪倒在丁太夫人的脚下:“是妾的错,妾只是心疼老爷,想让老爷能好好的吃点东西,却不知道郡主驾临我们丁家;妾请夫人责罚。”

丁太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彩羽,真得很想很想一脚踢过去,可是她也知道踢出去肯定会更招丈夫的厌恶:“也是我性急没有和你说清楚。”现在当然是妻妾和是最好的,而事实上她知道还是彩羽占了上风。

紫萱看着走过来的丁老将军:“你在吃饭?本郡主真得很佩服你还能吃得下去,嗯,你是没有看到刚刚的一出好戏才能吃得下去吧?其实你没有看到实在是太可惜了。”

丁老将军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表情,走到院门口对着紫萱行礼;不管他疼爱的是谁、相信的是谁,刚刚的事情他看到没有看到、听到,看妻妾的样子也知道她们有了冲突,且还正正落在朱紫萱的眼中:这才是让他最为气恼得。

不过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看着紫萱淡淡的道:“郡主这是想故地重游?”

427章 我赚你赔

丁老将军知道紫萱从前在丁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一句故地重游有讥讽紫萱是丁家弃妇的意思,也有揭紫萱伤疤的意思。

因为朝中重臣们没有人不知道:紫萱郡主的身份已经尊贵无比,可是她想要和晋亲王、或是水慕霞成亲的话,丁家弃妇的身份就让她足以配不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任何一个女子只要嫁了人,其身上就会打上该家族的烙印,在世人的眼中、心中永远都难以磨掉:紫萱的身份越尊贵,她的过往就会在众人的眼中越清晰,越不容易被人遗忘。

丁家的一切相信是紫萱最愿意想起的,可是却在不少人的心中是最愿意提起的;因此,他不介意提醒紫萱,因为看到朱紫萱难受、难堪,就能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仇深似海啊,他要得可不只是朱紫萱死那么简单。

紫萱闻言却微微一笑:“还真就是要故地重游,只是没有想到你们丁家如此有诚意,居然再次上演宠妾灭妻的戏码给本郡主瞧;从前是儿子的妻子被欺辱,如今换作是你丁太夫人受辱,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

丁太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郡主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丁家的事情便不劳郡主操心了。”

“臣的夫人说得极是,郡主不再是我们丁家的人,我们丁家的家务事儿,郡主还是不要操心为好。”丁老狐狸的话跟得很紧,眯起眼睛看着紫萱:“也免得被人误会了什么,对郡主的名声有碍啊。”

紫萱不在意摆了摆衣袖:“名声什么的我不用担心,反正会有你们丁家这些人垫底呢;倒是丁太夫人的心胸本郡主很佩服啊,这样也能忍得下?啧,啧,果真是贤良的很。”

“喏,丁家这位姨娘叫什么名字,有这么贤良的主母实在是你的幸运呢,你可要好好的‘伺候’着,莫要辜负了丁太夫人的贤良哦。”她挑起眉毛来看向彩羽,把伺候两个字咬得极重:“有孩子了,是吧?那可要小心啊,丁家子嗣保得住的时候可不多。”

她看一眼丁老将军:“瞧瞧丁家庶出的子女们有哪个还有生母在世啊;活着的那几个姨娘还没有人老珠黄呢,可是人已经被送去了庵堂里;你啊,可要好好的留心,不然孩子没了小命只怕也保不住得。”

丁太夫人喝道:“郡主,你不要挑拨我们一家人”

“我说得不是事实?”紫萱笑着看向丁太夫人:“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两句才成,现在不比往常,你的长子丁阳获罪成了丁公公,累得丁家名声受损,丁家老狐狸很不待见你吧?而这个小妾我听闻是九黎人?你想要弄掉人家的孩子前,还是好好的想一想自己还有几天的命吧。”

她弹了弹手指:“要知道,你可是很碍事的;嗯,也不能说是碍事,应该说是挡了人家的路,就如当年你认为我挡了芳菲的路一样。不同的是,现在的这位虽然无婆母给撑腰,可是人家同样有夫君的宠爱,还要加上无往而不利的、九黎特有的手段哦。”

丁太夫人的脸有些发白了,虽然厨房不再由她做主说了算,不过她认为自己院子里自有厨娘倒也不用担心其它,却一时间忘了九黎人的手段;如果彩羽要害自己,根本不必在大厨房那边动手得。

九黎人下毒的本事,那是神鬼莫测得。

她想到近日来自己经常感觉到累,可是叫了大夫来诊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些让她想开些之类的废话:莫不是已经着了这个彩羽的道儿?

“你,可是在我的饭菜里用了药?”丁太夫人的眼睛马上竖了起来,事关自己的性命当然不能等回头再说;而且等到朱紫萱这个外人走了,想逼得彩羽说出实话更不可能。

想到当年芳菲恨不得紫萱死,而她和其想过多少法子的事情,心底越发相信彩羽已经动了手:芳菲是天天心焦,恨不得明天朱紫萱就能消失在眼前,这个彩羽还不是一样的心思。

彩羽听到这里抬头:“夫人,莫要中了人家的计……”她的确是会用毒,但是这一点丁老将军同样知道,在丁家想成为真正的当家人,又怎么可能使用下毒之类的手段使丁老将军起疑呢?她还真得没有那么笨。

丁太夫人却瞪着她:“你还不承认?拿出解药来一会儿再找你算帐。”彩羽否认的太快不说,而且不正面答她下毒的事情还要把朱紫萱牵扯进来,分明就是想祸水东引搅乱她的想法。

彩羽看看丁老将军坚定的摇头:“我真得没有下过药,不可能做得出那种事情。姐姐,你怎么能不相信自家人,而相信一个仇恨丁家、恨不得丁家全族都消失之人的话?”

丁太夫人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着紧,忽然间有些上不来气儿:“你拿不拿出解药来?”她肯定自己是中了奇怪的毒,为了活命逼到彩羽的面前。

丁老将军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够了,闭嘴。你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怪不得阳儿会……”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看发妻却是愈来愈不顺眼了。

丁太夫人气得瞪向丁老将军:“我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是,也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家中的事情,几十年下来总是有些功劳的;你爱年青好看的,可以,但是你却任由她来害我这个发妻?你没有看到我已经中了毒,且正在发作吗?”

丁老将军没有想到妻子会和自己大叫大嚷:“你给我回房。”他不想在紫萱的面前闹将起来,那样只会让紫萱开心。

丁太夫人现在心里只担心自己的性命,哪里肯听他的话:“彩羽你个贱婢,不拿解药以为我没有法子吗?来人,给我搜她的身上。”

彩羽连忙往丁老将军那边靠了靠,看看紫萱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开口,想借这个机会把丁太夫人除去:“姐姐的身子就算有不适也和我没有关系,再说我现在有了身孕,姐姐莫不是想以搜身为借口除掉我腹中的孩儿?”

她原本极为难,不知道要先对付哪一个为好,但现在丁太夫人居然要和她过不去,她也不必太客气了;总比让朱紫萱借丁太夫人之手为难她要强上很多,从来都是先下手的那个要占大便宜。

丁太夫人闻言更确定彩羽是要害她,因为她只是想为自己解毒当真还没有想过要害其小产之类的事情:顾左右而言他,分明就是心中有鬼。当然,如果此时彩羽能够小产那是再好也没有的事情。

她气得正想喝斥彩羽是恶人先告状时,就听紫萱道:“太夫人,怪不得你会被彩羽姨娘整治的没有还手之力了;唉,你还是不要太生气,气大伤身啊,你气个好歹正中人家的下怀不是。现在,还是由我来教你两招吧。瞧仔细些。”

她说着话已经走过丁太夫人的身边,行到了彩羽的身旁:“你啊,也真得有不是……”话说到这里当然没有说完,不过她也没有打算说完,扬手就打向彩羽。

一记耳光响亮异常,打得彩羽都倒在了丁老将军的身上;她是半点也没有想到紫萱会出手,因为自她和丁太夫人有了口角后,紫萱就是一副看戏的样子:这是再正常没有的。

她心知丁太夫人是紫萱痛恨的人,她自己当然也不会被紫萱看得顺眼,两不相帮、坐山观虎斗——换做她是紫萱也会这么做。

但紫萱偏就出手了,还是为丁太夫人出头,实在是让她震惊不已;同时心中也有些怀疑:莫不是丁太夫人故意引了朱紫萱过来?

丁老将军的手已经伸了出来,可是在堪堪碰到紫萱的衣角时就硬生生的停住;不是他不想为爱妾挡下那一记耳光,而是紫萱的身份在这里,如果他当真动手后果是可大可小得。而依着他和紫萱之间的仇恨来说,后果只能大不可能小得了。

紫萱打完彩羽收手看向丁老将军:“丁老将军你把手举得这么高落下来,是要做什么?”

丁老将军把手收回没有答紫萱,只是两只拳头握得很紧:他当然知道紫萱的所为都是故意的。

紫萱看着他:“你做事喜欢绕来绕去,可是我向来直来直去,你不习惯不吧?”

“你要拦下我打人?如果是我的话,我想也不想拦下再说。不过,你如果真得拦了,现在你们丁家就会被人围起来——不知道意图刺杀郡主,足不足够要了你丁老将军的性命啊。”

“其实要不了你的性命也无所谓,本郡主更喜欢欺负落魄之人;到时候丁府不再是现在的丁府,丁老将军也不会再是将军,嘿,那个时候本郡主更要来故地重游,会会你们这些个故人了,是不是?”

“丁老将军很聪明,知道不能拦下我而让我有借口发难,的确是聪明啊。不过我也没有什么损失,你拦我的话,我就和你到皇上面前说理去;你不拦,那我就狠狠的打你爱妾一记耳光。怎么说这事儿我都是稳赚得,而你丁老狐狸却是稳赔得。”

428章 不错的消遣

紫萱对着丁老将军笑笑:“我教你一个乖,这就是直来直去的好处了;我这人笨啊,但是也没有笨到家,不会和你这只老狐狸比那些弯弯绕。再说,直来直去的法子也未必就不好,你这个绕惯了的人,只怕是不太会应对吧?”

“我用我最擅长的来对付你丁家老狐狸,嗯,现在想想我还真是一个聪明人呢;至少,不比你这只老狐狸差啊。”

丁老将军闻言脸色更为难堪,事情的确就是紫萱所说得那个样子,聪明一世的他面对这样的小把戏却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当然不能任朱紫萱为所欲为下去,他们丁家也不能再吃亏了。

“郡主言重了,臣岂敢对郡主不敬?”他开口了但是眼睛却没有看向紫萱,显然是气得不轻:“郡主……”他要扳回一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紫萱给打断了。

“原来你不是要拦我打人啊,那你举那么高的手想做什么?”她睁大眼睛看看彩羽又看看丁太夫人:“懂了,懂了,原来丁老将军是要教训你的小妾啊,看来你比你家丁阳要明白一点事理。”

“难得丁家也有人明白事理,本郡主岂能无赏?”她眯着眼睛笑得如同一只懒洋洋的小猫:“本郡主要好好的赏你丁老将军才是。”

丁太夫人也没有想到紫萱会为自己出头,更没有想到她会如在丁家那个时候一样,伸手就对彩羽打了出去;倒不是不出气的,也不是看彩羽被打心里不高兴,只是她下意识的认为紫萱绝对不是为她好。

而且丁老将军冷冷扫过来的目光也让她心中感到恼怒:一半是对丈夫的,因为朱紫萱的出手又不是她的主意,凭什么要拿那样的目光看她?一半就是对紫萱的了,哪个要让她来多事的,定得她现在是里外不是人。

彩羽下得毒要先解了才成,她没有心思听紫萱说一些废话:“用不着郡主你来赏谁,我们丁家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管;丁家的妾室我自会管教,是打是骂皆由我来。”

她开口就想滔滔不绝:“现在,彩羽你还不把解……”

紫萱看她一眼:“我要赏得是丁老将军又不是你。”打断丁太夫人的话后,她扬手又是一掌打在彩羽的脸上:“丁老将军既然是想教训小妾,那就由本郡主恩赏给你的小妾几记耳光吧。”

话音一落,“啪啪”几记耳光就打得彩羽脸变得丰润起来:比刚刚要大了不少,且红艳艳的也和刚刚不同,同时还因为脸上肉的增多添了几分光泽。

痛啊,好痛。彩羽不是没有手段的,但是她却不敢用;用毒的话,出手就会让朱紫萱捉到把柄,她一个丁家的小妾没有封诰,被朱紫萱当场诛杀也算不得大事:出手用毒弄死朱紫萱她是连想也没有这样想过的。

因为九黎马家的人跟在紫萱身边那么久,且还有九黎避毒的宝贝在紫萱的身上,如果能用毒得话,她也不会任由朱紫萱回到京城后活到现在了。

眼下她也只能依靠丁老将军,可是丁老将军再武功高强又如何、再聪明又如何,朱紫萱要打人,她除了挨打也就只能落泪了:丁老将军面对用蛮力的郡主大人,哪里会有脾气?

丁老将军没有想到紫萱不容他说话,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几个耳光又落在自己爱妾的身上;他看得心痛,急急的开口相拦:“臣没有那等意思,再说这必竟是……”

“不会吧,丁老将军你不是要打彩羽姨娘,本郡主又会错了意?”紫萱眼睛瞪得更大看向丁老将军,一脸的不敢置信:“难不成,你真得如此大胆,想要打的人是本郡主?”

“臣不敢,臣绝对没有存下那等心思。”丁老将军和紫萱对上才知道这个妇人的难缠,没有谋略的胡搅蛮缠让他的头都痛了起来:“臣岂敢对郡主不敬,臣……”

紫萱点头:“哦,不是要打彩羽姨娘,也不是要对本郡主不敬。”她对着丁老将军一笑:“那真是不好意思,说要赏你却赏错了,倒让彩羽姨娘平白挨了五记耳光;嗯,本郡主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丁太夫人开口相讥:“郡主,臣妾早就说过丁家的事情不必郡主动手,要责罚自有臣妾;我们这里可是丁家,郡主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紫萱反手就是一个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打得她头偏向一旁,身子歪过去脚不得不移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可是紫萱却一步一步的跟了上来:“既然打错了总不能一直错下去,知错能改才是做人的正经道理;多打了彩羽五记耳光,那本郡主就自丁太夫人的身上为其讨回来,相信彩羽姨娘认为如此足以相抵了;那本郡主也就没有对得住彩羽姨娘的地方。”

她的话说完,五记耳光也就打完了;看着丁太夫人恶狠狠的目光她拍了拍手掌,看向丁老将军开口:“太夫人,你也不用觉得委屈;反正丁老将军刚刚也是想教训你得,本郡主说要赏他岂能言而无信?”

“咦,我好像算错了帐,雪莲;”她自语起来:“五记耳光是要还彩羽姨娘的,那本郡主岂不是没有赏给丁老将军什么嘛,这可不行。”

她说完甩手又是五记耳光打过去,然后对上丁太夫人的目光:“如今,勉强算是赏了丁老将军吧。”

丁太夫人扭过了脸去,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恶狠狠的盯着朱紫萱看的话,朱紫萱肯定还会继续恩赏她丈夫的。

紫萱抖了抖手:“故地重游就是好啊,痛快。”今时不同往日,原本要打丁太夫人总是有个什么“孝”字在,现在要打就打,丁家的人还不敢还手;丁老将军就算是功夫再高,也只能看着。

丁太夫人没有想到紫萱刚刚还在为她教训彩羽,可是转个脸就给她五个大嘴巴,打得她脑筋都要打结了。再加上她又惧了紫萱,不敢死盯着紫萱无法在紫萱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再说丈夫在眼前,她又不敢问出来,只能闷在心里了。

彩羽的脑子也有点不好使了,原本以为紫萱是要借丁太夫人之手除掉自己的,可是没有想到紫萱回身就赏了丁太夫人五记耳光;不,加上后来的不少于十记耳光啊。

不过她看得那真叫一个痛快,就算是她先前挨了五个耳光,可是能看到丁太夫人被人打成猪头,她认为自己的几记耳光不白挨。其实彩羽恨不得对丁太夫人说一句:你也有挨打的时候?

她眼中的快意全落在了丁太夫人的眼里,虽然她那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丁太夫人却把她的心中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自然是心头火起。

“彩羽你个贱婢。”丁太夫人啐了她一口:“你定不会有好报得。”不敢对紫萱发作,也就只能对着彩羽发狠了。

紫萱看一眼丁太夫人后转头对彩羽道:“刚刚对不住你啊,现在你满意了?”

彩羽听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向紫萱却没有先开口。

雪莲很不满的上前一脚踢过去:“看什么看,对我们郡主如此的不敬,低头我们郡主和你说话,你还不跪下回答,是不是皮痒啊。”

彩羽被雪莲一脚踢得很火大,可是眼下她又能做得了什么,依言跪在地上命紫萱的话:“贱妾不敢。”她很清楚紫萱问出那句话来是想让丁太夫人记恨她,岂会落进紫萱的圈套。

“你还不满意?”紫萱大为惊奇,看向丁老将军道:“你这个小妾的胃口不小啊,看来平日里也是恨透了你的夫人,相信平常日思夜想的就是取你夫人而代之啊。”

她摊摊手看向雪莲:“也没有法子,谁让我刚刚打错了人呢?”话音一落,她伸手又赏了丁太夫人几记耳光,打完她看向彩羽:“如今,你可满意了?”

彩羽看得又怒又恨,刚刚她的话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如今紫萱已经打完她怎么能够自辩的清楚:“贱妾不是……”她是想让丁大夫人死,也恨不得紫萱能多打其几记耳光,可是也没有忘了丁老将军在眼前,岂能表露出她的真正心思?

“郡主问你话你答是或是不是,何有许多的废话?半点规矩也不懂;”雪莲又是一脚过去:“这等规矩没有人教过你?过了今天你就会记住的,自然也会记住我的好处。”

丁老将军怒道:“郡主,你闹……”

“你可满意了?”紫萱不理会丁老将军的话,她只做她想要做得,事情就要按她的意思来——丁老将军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只要不理会他,他还能有什么法子?尊卑上下啊,丁家的人曾经天天的对本尊耳提面命,如此也要让丁家的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尊。

彩羽看到雪边的脚一动连忙答道:“满、满意了。”她是被雪莲踢怕了,实在是被踢得太痛太痛。

丁太夫人闻言爬起来过去就给了彩羽一记耳光:“你再说一遍试试,这丁家如今我还是主母,不要以为你已经爬到了天上去。”

彩羽挨了丁太夫人一掌也是大怒:“你有没有长脑子,我就算有那个心思也不会借郡主之手;怪不得你儿子笨得像头猪一样,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母亲。”

紫萱再次不说话了,因为看眼前的狗儿互咬是个很不错的消遣。

429章 来意

丁太夫人听完彩羽的话更为着恼,又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还真得别说,她一掌打过去心里的怒火就小不少,两掌打下来心里痛快亮堂了很多。

如此这般就接连打了四五掌,在心里忍不住说了一句:朱紫萱的法子还真是不错得,该死的小妾就应该狠狠的打上一顿她才能知道什么是能做得、什么是不能做得。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她自然免不了要想起紫萱打芳菲时的样子,紫萱把丁家翻得底朝天的样子;还有,紫萱是害了她儿子、害了她的最大凶手,是她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的大仇人

朱紫萱绝不会安什么好心,只是不先安内除内患的话,她要凭什么去报仇?说什么也要把彩羽重治的服服帖贴才可以。

因此她把对紫萱的恨、对彩羽的恨都化成力量,狠狠又甩了彩羽一记耳光。

彩羽岂能甘心受辱,在被打了两记耳光见丁老将军没有开口、阻拦后,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揪住了丁太夫人的头发:“不是你教得好儿子,会连累到老爷吗?你还不知道错,还不知道去佛堂好好的悔过,居然还要出来丢人现眼……”

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想斗得赢的丁太夫人,必须要得到丁老将军的支持;所以出口的每句话都如同一把把的小刀刺在丁老将军的心上。

骂归骂,她不同于丁太夫人打人的时候很少骂人,她一般都是一边骂一边打;丁太夫人的头发被她揪下来一络又一络,还狠狠的在丁太夫人的脸上抓了一把。

“住手”丁老将军气得脸如锅底灰,他很了解他的妻子,所以想让她动手打两下子消消气,就打发她回房;不然,她真得和彩羽闹起来,丢得还是他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到彩羽会还手,当然也没有想到妻子会打了一掌又一掌;如此当着紫萱,他的妻妾打得难分难解他脸上是万分的挂不住得:比紫萱把他打成猪头还让他难堪。

大喝之后,他见妻妾根本不理会他心下更为恼怒,上前一手一个把妻妾二人分开;他一掌把丁太夫人推倒在地上,虽然对彩羽也不算客气,但是相丁太夫人而言可是温柔了很多:“你们要气死我吗?丢人丢得还嫌不够是不是,真得想让我们丁家沦为人家的笑柄你们才甘心”

丁太夫人呼呼喘气,由着丫头把她扶起来没有答话,可是眼中分明有着不甘、恼恨;而彩羽却抽抽答答的哭起来,虽然没有认错但是看上去倒像后悔自己所为的样子。

丁老将军不想现在处置妻妾看向紫萱,因为他知道妻妾能大打出手全是朱紫萱的挑拨,这口气他还真是有点咽不下去,怎么也要回敬一下紫萱。

“你刚刚想说什么?”紫萱此时忽然问彩羽,抢在了丁老将军开口前。

看丁太夫人和彩羽的样子,她们都是恨极对方,相信自今日之后她们连表面功夫也不会再做了:丁府后院起火,让丁老狐狸好好的享受这种齐人之福吧;不过,紫萱认为还应该再加一把火,就为了丁老将军居然还想开口为信她。

丁老将军瞪向彩羽:“不要说……”

紫萱看向他:“你闭嘴本郡主问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

丁老将军闭上嘴巴,倒底身份上彼此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如果他硬要开口的确是属于不敬;而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紫萱的来意——只是来丁家大闹?又不能伤到丁家的根本,也不能阻止他做什么,朱紫萱应该另有目的才对。

彩羽在雪莲的脚下只能答出她刚刚想说得话,表示她刚刚根本不是不满意,更没有想让紫萱再打丁太夫人。

紫萱抚掌:“原来如此啊,想不到原来贤良的人居然是你呢;真是不好意思,居然又闹错了。嗯,说不得,只好再替丁太夫人还回来了。”她的手甩出去可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打在彩羽的脸上那是又脆又响。

身上痛的是彩羽,而心上痛得当然就是丁老将军了。

丁太夫人看得那叫一个解气:“这次,彩羽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实在是忍不住不开口的。

彩羽也怒而回嘴:“我刚刚就应该说不满意,让郡主再赏你十七八个嘴巴”

紫萱抚掌:“不错不错,彩羽姨娘有想法,依本郡主看你将来成为丁家的主母,肯定比丁太夫人合适的多。你们两个如果还想要本郡主的恩赏尽管开口,本郡主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

丁太夫人和彩羽都要开口,丁老将军大怒之下,扬手给妻妾一个一掌才让她们闭上嘴巴;盯着紫萱,他怒道:“郡主,你来我丁府倒底想做什么?”他就知道紫萱等得就是彩羽那句话,只是没有想到妻妾会继续给他丢人。

今天紫萱打他的妻妾让他恼怒、难堪,可是妻妾之间的争斗更让他丢人;在朱紫萱面前,她们居然不知道一致对付仇人,就知道自己人咬自己人。

紫萱终于答了他的话而不是打断他:“都说你聪明绝顶、算无遗策,这刚刚就让方生坏了你的好事,如今又问出这样的蠢话来;唉,本郡主是真得没有看出你哪里聪明来。”

丁老将军被这句话挖苦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输赢乃兵家常事儿,岂能以一时之胜败论英雄?”他还想要打肿脸弃胖子。

紫萱笑了起来:“你也算得上是英雄,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个贴法儿,你倒是敢说只是这天下的人还真得不好意思听呢。”

“说到我的来意,老狐狸的丁老将军居然不知道,那本郡主就好心的告诉你一个吧;”她伸手一指丁太夫人和彩羽:“喏,我来就是为了打人。只不过,来得时候还真得没有想到能打得如此过瘾、如此痛快。”

紫萱抚了抚掌:“如今打完心情大好,丁老将军你带着一家人恭送本郡主回府吧;哪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再来故地重游,和丁老将军的妻妾叙叙。”

她真得只是来丁家大闹得?丁老将军的脸皮绷得那叫一个紧,看着紫萱不相信她来丁家就为大闹一场;如果真得只是想动蛮力出口气的话,她为什么一掌也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呢。

他很清楚紫萱最恨的人就是他了:“郡主,你真得要回府?”

紫萱笑眯眯的看他:“难不成丁老将军还要留客?虽然你们丁家好客,不过本郡主乏了下次来了再说吧。”她轻轻的转身:“过府就是客啊,本郡主还带了一份厚礼来给丁家,只是需要丁老将军你亲去大门处去取。”

丁老将军的眼皮一跳看向丁家的下人,可是他看来看去丁家的下人也没有人敢在近前,这更让他大为恼火;现在,他不知道大门那里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紫萱来得目的就是那个了。

“臣,恭送郡主。”这句太过憋屈了,但是他不能不说,还要一礼行下去才成。

紫萱淡笑:“老将军不必多礼,我以后会经常来得。”说完她还看了一眼彩羽和丁太夫人,看到两个人的脸上变色她笑得更为欢畅。

那句“我就是来打人的”,使得丁太夫人和彩羽恨不得钻进地底去:她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占了便宜,却让紫萱打人的打得高兴异常;就算两人有些后悔,可是目光对视处都是刀光剑影。

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外有不少的人,人人都仰着脖子在看什么;而大门处摇来晃去的是两条人的腿,很明显是男人的腿。

丁老将军的脸色一变,撩衣赶过去一看果然就是他的长子丁阳被挂在他府门上。

丁阳的帽子早不在身上了,衣服也是平常的太监服色,衣领被短剑钉在大门上,他正拼命的拉扯自己的衣领,免得自己被衣领勒死。

衣服显然是被人动过手脚了,丁阳如此的挣扎那些衣扣什么的都是好好的系在一起,没有解开也没有脱落。

丁老将军看得再怒也没有去动儿子,而是对着晋亲王行了一礼:“王爷。”然后他才指着儿子道:“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紫萱淡淡的笑道:“挂起来示众啊,还能有什么意思?门上的是本郡主的一份礼,不过明天本郡主还有一份大礼?看到对面正在搭得高台没有?”

“明天本郡主备好茶点给京城的乡亲们,让他们在高台下看有关于丁府的那篇戏文;嗯,看戏看累了,我们还准备了烂菜叶子、臭鸡蛋什么的,让他们能到府门前和某人打个招呼。”

丁老将军的脸板了起来:“对面?那可是……”

“现在已经是本王的院子了,以后本王要和丁老将军做个近邻,要丁老将军照应的地方可少不了;到时候,本王不会同老将军客气的。”晋亲王说得很客气,可是配上他那一脸的冰冷,怎么听怎么看他也是来找碴的。

他原本就是来找碴的。

丁老将军看向紫萱:“郡主,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老夫知难而退吧?这样的小把戏……”

“老将军可以不必当回事儿,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紫萱笑得欢快:“明儿开戏,我让人给老将军可是留了上座的;嗯,王爷的别院,相信老将军你不敢乱来得,对吧?”

丁老将军听得眼角抽动,看一眼门上挂着的儿子:“他……”

“哦,不是告诉你了嘛,这就是本郡主给你的大礼啊;本郡主今儿除了来打人,就是为给你送儿子。儿子送到你府门前,大家可都看到了,没有少一根汗毛啊;以后看紧你的儿子不要让他变成疯狗满大街的乱咬人。”紫萱看着丁老将军,目光化成了针尖:“不然,下一次本郡主的礼可有会更厚一点……”

430章 等价的回礼

把儿子示众,还是挂在自家大门上示众,使得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清楚丁阳的脸,少了的那只鼻子就是丁家的耻辱;丁老将军明白,紫萱就是借此狠狠的掌丁府的脸啊,他的脸有些火辣辣得,火辣辣到甚至有点疼。

晋亲王看着丁老将军:“你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嫌这份礼不足够厚?”

丁老将军抬头:“丁阳不管有过什么过错,都已经抵偿过了,臣不懂郡主为什么还要如此待丁阳;再说了,如今的丁阳可是天子家奴,郡主如此做眼中可有皇上?此罪,王爷当知不小吧,怎么会任着郡主如此乱来。”

几句话他翻了个身且把皇上拉了出来,现在有麻烦的人不是他丁家而是紫萱了。

晋亲王看着他:“你弄错了两件事情,第一,把丁阳挂在你家门前的事情不是郡主做得,是本王的主意,也是本王让护卫们做得;老将军有什么不满尽管对本王说,本王听着呢。”

丁老将军看着晋亲王,半晌之后他退后两步弯腰行礼:“臣,不敢。”他真得不想和晋亲王为敌,尤其是正面为敌。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是真得不想招惹晋亲王,只是因为朱紫萱的关系,晋亲王是他绕不开的人罢了;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丁家还不曾和晋亲王有过节——断了他亲兵手臂之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晋亲王点点头:“嗯,那就再说第二件你弄错的事情;他,丁阳,已经不再是天子家奴了,如今已是我晋王府的家奴。我要如何处置他,皇上是不会过问的,而本王不认为把他挂在你家大门上,还要特意去请旨不可。”

丁老将军猛得抬头看向晋亲王:“不可……”最后一个字在他猛然醒悟过来的时候吞了回去,眼睛眯起来却没有再说下去。

晋亲王看着他:“慢了些。你如果一个字也不说出口就对了,如今你就算是没有说完,不但我也清楚相信知道的人都能明白你要说什么,自然也明白你也是知情人;其实,凭你这句话丁阳就死定了,你心里清楚得。”

丁老将军低下头:“臣不懂王爷的话。”

晋亲王冷哼了一声:“本王管你懂与不懂,再如此应付本王,当真以为我不会砍了你的人头下来?或者,你以为你的人头比平四丫的大不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不说可以想骗本王,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

丁老将军身子一颤没有说话,有些话他不能接得;就像有些事情是不能说出口,哪怕是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意思,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丁阳的生死已经完全在晋亲王的手上,他这个身为父亲的再也做不了什么;几乎就是眨个眼的功夫,丁阳就被皇上赐给了晋亲王——晋亲王是怎么做到得?皇帝按说是绝不可能把丁阳赐给任何人的。

现在,说什么也不管用了,皇帝那里显然更加相信的人是晋亲王;事情,有点脱离了他的掌控,今天所受的侮辱他只能全部咽下去,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丁阳还在大门上摇来晃去,丁老将军却只能当作没有看到;反正晋亲王和紫萱把人给他送回来了,而他们也不可能在丁家久留不去:只要他们一走,他就可以让人把儿子放下来了。

其实,他真得很想把儿子杀掉,免得他再活着丢人现眼;但,那倒底是他的儿子,他的第一个儿子。

晋亲王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问皇上是不是把打丁阳赐给本王,还可以问问皇上为什么要把丁阳赐给本王。”

丁老将军不敢接话只得再次弯下腰,心中很清楚如果他当真去问皇帝,那才真是活腻了呢。

紫萱见到丁老将军一个字也不说了:“丁老将军这是在做什么,生气、着恼?”也不等丁老将军答话,她又笑道::“明天,老将军可不要忘了到对方去瞧戏啊。”

丁老将军侧过身子来:“臣,这两天忙得很,怕是不能去看郡主备下的戏了。”

紫萱全不当回事儿:“明儿没有时间也不要紧,反正这戏台搭上我也没有想过再拆掉,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去看吧;不错的戏,我请得可都是名角,不看可惜了。”

丁老将军压着一肚子的怨恨:“臣谢过郡主。郡主说过要回府,臣这里恭送王爷和郡主。”还是赶快把瘟神送走,他才能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应对;再说现在丁府门前被人围着看笑话,也让他极为不堪。

紫萱点点头:“本郡主的确是要走了。”此话让丁老将军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心却没有放回原地。

晋亲王对丁老将军道:“你,好自为之。”今天这只不过算是小菜,冷盘热炒还没有上桌呢;对于丁老将军,他岂会轻轻的放过。

丁老将军脸色不变行礼相送,有些事情是无法回头得;就算他现在肯放过朱紫萱,可是朱紫萱又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和丁家?再说,儿子丁阳的大仇他也不能不报。

所以晋亲王的话他根本没有听进去,心中所想全是如何能对付紫萱等人,怎么能让紫萱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然后任由他们丁家来百般的**。还有,今天丁家所承受的一切,来日他定要加倍的讨回来才行,丁家绝不能平白受辱。

悔?丁老将军从来没有后悔过任何一件事情,做成功任何事情都是有人失败过很多次,才有人会成功得;无人做过的事情就算是偶有失手,应该想得也应该是哪里出错,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才对。

后悔,予事情没有半分用处。

紫萱看着他:“本郡主走是要走得,只是丁老将军就让本郡主这么走?”她左边的眉毛挑得高高的瞧着丁老将军,满脸的惊讶。

丁老将军闻言倒没有奇怪,他忽然开口几乎是要赶走紫萱和晋亲王,就是怕紫萱不会只为羞辱他而来;不过了,他没有想到紫萱在大门前开口,当着许多人的面儿,紫萱能做什么呢?有太多的事情都不便做得,这种情形予他有极大的便利。

借势,并不只是有朱紫萱会,早就是他很多年前就玩剩下得。

“郡主和王爷如果留在本府用饭,臣这就去让人准备。”他答得流利而轻松:“只是刚刚郡主明明说过不会留下来用饭的,现在臣不知郡主的心意,还请郡主明示免得臣做错再触怒了郡主。”

紫萱不理会他话中的恶意,伸出两只手来晃了晃:“过门是客,本郡主可是带着大礼而来,如今丁老将军你不会就让本郡主两手空空的回去吧?礼尚往来啊,本郡主又无事相求你丁老将军,没有回礼就这样回去,本郡主心里很不舒服呢。”

“郡主过府臣事先不知没有准备,也不敢耽搁郡主的时间;”丁老将军再次欠身:“王爷和郡主先行一步,臣马上让人备好回礼亲送到府上去。”他不知道紫萱的话有什么用意,但是却不想给她机会让她发难了,打定主意还是快点把人赶走为上。

紫萱微笑看着他:“不用那么麻烦,本郡主把话也说得极为清楚,不能这样空手回去;你亲自登门送回礼,现在本郡主还不是一样要空手而回?此事不行的,丁老将军你这么聪明的人,会想不到合适的回礼?”

丁老将军闻言抬头看向紫萱:“臣实在是不知道郡主看中了丁家的什么,不如直接开口臣定当双手奉上。”既然无法把紫萱等人赶走,那他也就不用再客气下去直接就往紫萱身上扣了一个贪婪的罪名。

就是要让人们认为紫萱是来索取财物的,从而让人们厌恶紫萱对丁家生出同情来。

紫萱好像没有听出丁老将军话中的意思来:“你们丁家的东西还真不少,而且能赚银子的更多,但是却都带着一股子恶臭,本郡主能看上什么?本郡主给你送了一个儿子来,你什么也不表示一下,你晚上睡得着吗?”

丁老将军闻言脸色一变,可是不等他说话紫萱又开口了:“回礼嘛就要和本郡主送得礼差不多才对,你丁老将军不会想占本郡主的便宜吧?”

这话更是把丁老将军听得脸色有点发白,但是没有他开口的机会,紫萱那里已经笑得连唇角都翘了起来:“我是不惯吃亏的人,送你一个儿子你就再把一个儿子当回礼吧,公平的很,是不是?”

“郡主,哪有这样的说法?”丁老将军的话冲口而出:“郡主分明就是在刁难臣。”

“哟,这个也能被丁老将军看出来?”紫萱看着丁老将军半点要遮掩的意思也没有:“看出来那就正好了,本郡主就是要刁难你啊。说起来,我被你们丁家刁难了三年,你丁老狐狸害得我外公一家那么惨,如今我刁难你一下下,有什么不妥得?妥当的很。”

她看向丁家的大门:“早就知道丁老将军小气成性,必不肯回本郡主的礼,因此本郡主就让人自己动手了。想起曾经的老人对我说过,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果然如此不然这次的大礼本郡主不是送得太亏了?”

丁老将军顺着紫萱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的二儿子被晋亲王的护卫拖了出来;他大惊就要过去救人,却被晋亲王拦住了。

“王爷,为什么要捉臣的儿子?有什么得罪王爷的地方也要请王爷明示,不然臣、臣……”他没有说下去那意思也再明白不过,显然是不会答应晋亲王把他的儿子弄走。

紫萱踏上前两步低声笑道:“为什么要捉人是吗?”她看看那边丁阳的二弟,自手上脱下一只镯子来交给了雪莲,看着雪莲把镯子塞进了丁阳二弟的怀中后又是一笑:“如今,本郡主有了要捉丁家二爷的理由了——他居然大胆自本郡主手上抢去皇后娘娘赏下来的镯子”

431章 不陪你玩儿了

丁老将军目瞪口呆的看着紫萱,显然是不相信她能在许多人面前公然的栽赃诬陷:栽赃之事他这一辈子做得可不少,但是此计分明只能背着人用,知情的人越少越好;哪里有像紫萱如此做得?

想到紫萱的郡主身份,再想到晋亲王和水慕霞、以及钱家对紫萱的支持,尤其是紫萱还有一个九黎马家做为外祖,如此猖狂倒也不难理解了;但,朱紫萱忘了一件事情,这里是上唐,这里也只有皇帝说了算,王爷再厉害也不过只是个王爷罢了。

当然,紫萱如此做他倒是有可下手的地方,不但能留下儿子还能借此让朱紫萱等人灰头土脸,好的话还有可能让朱紫萱被皇上降罪。

“郡主,你、你不会是当臣和京城这些乡亲们眼睛都瞎了吧?”丁老将军抬头愕然满脸:“那只镯子明明就是自郡主的手上刚刚脱下来,就算是郡主恨不得除我丁家而后快,也不能如此陷害我丁家之人。”

他挺了挺腰:“臣,不服。如果郡主一意孤行的话,臣要和郡主面君请旨,以求还臣一个公道;请郡主行事三思,莫要做出有辱皇家……”

紫萱打断了他的话:“这么做不合适?”她问得很认真,一脸的无辜:“丁老将军认为现在还是不能把回礼给本郡主是不是?”

丁老将军抱拳:“郡主所为极为不妥,如果一意孤行臣也只能得罪了,确绝非是有意冒犯郡主。”他的底气却越发的足了。

紫萱叹了一口气很烦恼的道:“不行啊?那好吧,雪莲你把镯子取回来吧,那可真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东西,不能有所闪失得。”她居然轻易的就退了一步,平白落个话柄在丁老将军的手中,看得京城百姓们不由得皱眉头,猜不透郡主怎么做这种傻事。

诬蔑的事情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呗;如今你软下来那丁家岂不是更强硬,一步先机失去可是步步都要吃亏了;开始有善心的百姓们代紫萱担心了。

丁老将军却如临大敌:“臣谢过郡主;也恭喜郡主知错能改……”他当然不能太过客气,如今可算是抓到了朱紫萱的把柄,岂能就这样放过她呢。

紫萱摇摇头:“丁老将军不用这么客气,本郡主说过了回礼一定是要得,且还要和本郡主送给你的大礼价值相差不多才可以;嗯,既然手镯不成,那就……”她接过雪莲手中的镯子:“把短剑送给丁家二爷吧。”

雪莲自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剑来,过去就在丁家二爷丁文的胳膊上一挥,剑上就沾上了一些鲜血;在丁文的惨叫声中,雪莲很有些过意不去的道:“给你备下的剑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在街边铺子买得普通货,开刃也是我弄得,有点钝就会痛得厉害些。”

话说完剑也塞给丁家二爷,雪莲非常好心的又安慰丁文道:“忍忍就过去了,你别再叫了,不然招来屠夫就不好了。”

紫萱那边看着丁老将军微笑:“现在的理由就是丁家二爷居然想行刺本郡主,嗯,还是要行刺王爷你呢?”她回头和晋亲王商量:“要不,还是丁家二爷要行刺王爷吧?啊,不成,王爷功夫很好的,他不傻的话怎么敢?”

晋亲王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好了,丁老将军你现在听好了,你家二爷居然要行刺本郡主,因此本郡主要把他带走;如今,你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吧?”紫萱还对着丁老将军眨了眨眼睛。

丁老将军当然都看到了眼中,再听到紫萱的话哼了一声:“郡主不会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吧?”

“丁老将军的脸色有点发青呢,是不是生气了?”紫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要着恼嘛,万事好商量,如果丁老将军认为本郡主现在还是不能把丁文带走的话就直说便是。”

丁老将军盯着郡主:“臣岂能答应?郡主这是在诬陷我丁家之人……”他就是不同意,看朱紫萱还有什么把戏能耍。

“不行啊,好吧。”紫萱很通情达理兼好说话:“听丁老将军的,雪莲你再把剑取回来吧。”

丁老将军也不开口,对儿子身上的伤口并没有多做理会,他征战沙场多年自然看得出那伤不会有大碍来;现在剑也弄出来,下一招朱紫萱还能诬陷些什么——造反吗?

哈,那样的话朱紫萱就真是在找死了;他眯起眼睛来看着紫萱,很有耐心的等紫萱开口:反正是诬陷众人皆知的事情,他有什么可担心得?眼下他要等得是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动手发难的时机。

紫萱那里已经在吩咐了:“丁老将军既然对剑不满意,那就换成匕首吧。”

丁老将军再沉得住气也忍不住:“郡主,臣……”

“丁老将军对匕首也不满意?”紫萱看着雪莲刚刚拿匕首划了丁文,看向丁老将军很有些无奈的样子:“怪不得说是老小孩呢,老将军果然是任性的很,好吧好吧,本郡主再次依老将军就是。”

她轻轻的一摊手:“谁让本郡主今天心情不错呢,说起来全是丁老将军妻妾之功,怎么能不多对丁老将军有些恩赏呢。雪莲,换成短刀吧。”

众人此时才知道紫萱所为是故意的,听到这里有几个胆大的忍不住无声的笑了;每个人都知道丁老将军所要和郡主争论的是诬陷二字,可是郡主偏就是不理会那个,定要在用什么兵器上纠缠起来。

丁老将军看到儿子身上又多一道伤痕心痛是难免的,更加不能容忍的却是紫萱的猖狂:“郡主,你说臣儿刺杀于您,您可有半点伤痕?如今却是我儿……”

紫萱闻言点头:“丁老将军所虑极是,你不提醒我还真得忘了这一茬,真要闹到君前我岂不是要吃亏?”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瞧了瞧自己的腿很为难的抬头:“可是,要在我身上划上那么一刀半刀的,本郡主下不了手啊;要不,丁老将军你来帮个忙?”

丁老将军被气得脑子有些发晕:“郡主,你想诬蔑我们丁家父子不是那么容易得,不要以为现在得意就可以在京中横行无忌;你在京城之中树下的那些仇敌,嗯,有你寸步难行的一天。”

紫萱看着他很认真的道:“那些事情是将来的又不是眼下的,我们还是说眼下的事情吧;听丁老将军的话,你是不打算帮本郡主的忙,并且同时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了?说不定能一刀就把我杀死在这里,为你们丁家永除后患呢。”

丁老将军怒哼一声没有作答,如果没有晋亲王在他还会和朱紫萱废话?一句“遵从郡主吩咐”就斩过去:杀了她不可能,但是最起码让她再也无法来丁家猖狂。

朱紫萱的话说得好听,他此时当真动手铁定会被晋亲王毫不留情下杀手,到时候对皇帝说一句保护郡主:他就真成了刺客他有那么好骗吗?相信朱紫萱是知道他不会上当得,因而这些话听起来才更为生气。

紫萱再次看看自己的胳膊:“唉,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她伸手雪莲递上一把短刀来,她对着自己的胳膊比划了又比划,看得众人都提起了心来——苦肉计?

丁老将军不发一言的看着紫萱,并不阻止她要伤害自己的行为;他是行家,衙门里也净是行家,身上的伤口是旁人所伤、还是自己所伤,看那伤势的走向、伤口的样子就能判断出来。

下手吧,他乐得看朱紫萱用苦肉计,到时候落个鸡飞蛋打还要被降罪才能让他大大的称心;他恨不得紫萱马上下手,而不是比划了这么半天。

紫萱看一眼丁文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刀子,又看向丁老将军叹气:“丁文,本郡主定要带走,不能空手而归得;唉,看来没有法子了,本郡主豁出去了”

她声音落下手高高的举起对着自己的胳膊就斩了下来,引得百姓们齐齐惊呼一声,刚刚被吊起来的心现在就要跳出胸膛了;不少人都指望着晋亲王会相救得,可是晋亲王稳稳的立在原地没有要动得意思。

丁老将军的眼亮了起来,如果不是碍于人太多他几乎要喝一声好的。

可是,刀子落到一多半时忽然斩向了一旁

刀子落空了,连紫萱的衣片都没有伤到。紫萱很不好意思看着丁老将军:“本郡主怕痛,真得下不去手。”

丁老将军盯着紫萱:“那郡主是承认自己诬陷我丁家,且要把臣的次子放回了?”他大失所望啊——为什么就没有斩下来呢?

紫萱点头:“我有否认过吗?不过丁文不能给你,他是你们丁家给本郡主的回礼呢,送出来的东西岂能收回?好了,折腾这么久本郡主真得乏了,不陪丁老将军你玩儿了——老将军不用远送了。”

“臣,定要进宫……”丁老将军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丁府的护院岂能和晋王府的护卫们动手呢?不过,此事是他占理因而也不怕紫萱真得弄走他的儿子。

紫萱回头一笑:“老将军请便。不过,你可要快一点儿,听说皇上今天有事不见外臣呢;嗯,等到皇上下旨的时候,相信你们家丁文一定会实至名归了;友情提示啊,到时候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丁老将军可要想好如何向皇上自辩哦。”

432章 收不到的礼

丁老将军闻言看一眼儿子丁文,心里很是没有底:几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有出息的,丁阳算是出色的了,这几个被他的妻室养得完全就是纨绔,到了朱紫萱的手中还真要快点救出来才成;不然,天知道他们会说出些什么来。

“郡主,你以为屈打成招就可以么?上唐可是有王法的地方。”他最最担心的就是朱紫萱等人对丁文用刑了,不要说丁家或是丁文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就是没有丁文那张嘴也铁定会胡说八道得。

紫萱重重的点了点头:“屈打成招啊,嗯,可以考虑用一用啊;还是丁老将军经验老到啊,本郡主还真得没有想到呢,那回去先打一打看看丁文能说出些什么来吧。”

丁老将军闻言咬起牙齿来:“郡主,你就是不肯放过臣的儿了了?”

“老将军这话就错了,”紫萱摇头:“我要你的儿子做什么,自然还是要还给你丁老将军的;现在不过是带走他打一打罢了,比如什么刺杀啊之类的,问出个端底来自然会把人给老将军送回来的;你呢,就在府中安心的、放心的等着就成了。”

“丁文,父亲很快就会救你出来,你要记得你是丁家的人。”丁老将军也只能叮嘱儿子几句,让他不要胡乱说话;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紫萱这里:“要陷人于罪不是那么重要的,郡主,我们金殿上见。”

紫萱点头:“好啊,我们就金殿上见。到时候如果说是刺杀,自然有受伤的护卫,也有丁文行凶的凶器;如果是欺男霸女的话,自然会有苦主。就算本郡主说你们丁家造反,到时候也会有衣袍印信之类的物证,嗯,当然也不会少了人证,丁老将军不必为我们担心。”

丁老将军握拳怒目:“郡主,你……”

“我就是要诬陷你们丁家——丁文有罪就不用我费什么手脚了,要无什么要命的罪过,本郡主就只能好好的让人准备一番;嗯,老将军你很生气?我记得你中风好了没有多久吧?这才会行走也没有多少日子吧,气大伤身啊,尤其是老将军你,一个不小心就会气死的。”

紫萱很好心的提点丁老将军:“不要说本郡主不为你们丁家考虑啊,你如果一死瞧瞧你们丁家还有谁能撑起丁府的门庭来?消消火吧,气死了可是无人能给你偿命的。”

丁老将军狠狠的吐了几口气来,他感觉自己如果再不把胸口的恶气吐出来,朱紫萱等人一走,他要吐得就不是气而是血了。朱紫萱的话是气人但也是实情,他的确是死不得,不然丁家就是灭顶之灾,他丁家香火说不定都会从此断绝。

“当然,丁老将军你一心求死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只不过你死了,本郡主会难以全消心头之恨”紫萱看着他:“你最好是丁家活得最长久的一个,看着丁家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本郡主不是你,做不出你那么恶毒的事情来,但怎么也要你体会一番本郡主外祖父一家的心情,不然岂不是太对不起你丁老将军了?”她盯着丁老将军轻轻的道:“本郡主就是要诬你们丁家,而且我们是明人不做暗事,这是对丁家回报的开始。”

就是要丁家死,你们丁家有罪且肯认是最好得,如果查起来很麻烦她不介意诬陷,也不介意无中生有——紫萱把话说得极为明白,听得丁老将军心头一阵发凉。

没有狂怒、没有大叫,有条不紊做出来的事情,平平静静说出来的话,更为可怖;他深知丁家和紫萱是不死不休得,但是一个被仇恨支配的仇家并不可怕,相反很容易应付。

但是,一个很理智、很冷静,谨记着仇恨却不被仇恨左右情绪的仇敌,却极为可怕;可怕到了恐怖的地步。他真得没有想到,在丁家人口中那么冲动、不用脑子只会动手的朱紫萱,会是眼前这个人。

晋亲王冷冷的看丁老将军一眼:“紫萱,我们走吧。来人,把丁阳给本王带上。”

丁太夫人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王爷,刚刚郡主说把丁阳带回丁家,且还要把丁文带走……”

“本郡主把人带到丁家的大门了吧?我的礼可是送到了,回礼当然不能少。”紫萱看着她笑了笑:“只是丁阳如今可是晋亲王的家奴,他不跟着主子走怎么能成。”

丁太夫人急得跪倒在地上:“王爷,丁阳是送回丁家了,您不能再食言把人带走。”

晋亲王淡淡的道:“本王不曾说过把丁阳送给丁家的话。”

紫萱跟上一句:“本郡主也不曾说过哦,刚刚也只是说把丁阳挂到了丁家的大门上;礼还是送到了,你们丁家不要想赖。”

丁太夫人大哭起来:“你们分明是欺人……”丁阳跟晋亲王走,他们丁家就根本没有收到礼,可是却又赔上了一个丁文。

紫萱点头:“我就是在欺负你们,不过说是欺负人就不对了。你们欺负了我那么久,这么一点你就哭成这个样子;唉,你还哭,也不瞧瞧彩羽姨娘把嘴都要笑歪了。”

丁太夫人抬头,泪眼模糊哪里看得清楚,却还是爬起来给了彩羽一念耳光:“都是你们主仆害得,不然丁家岂能此难?我的儿子们……”

丁老将军一掌打过去黑着脸道:“滚进去。”

紫萱看向:“打得晚了,原来彩羽是灵雀的人;好,很好,非常好。”不再理会丁家的人,和晋亲王带着丁文扬长而去。

丁老将军第一次生出无力的感觉来,对方的确是在诬陷他丁家的人,也没有讳言这一点:就是因为这样,他对此事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应对才好;显然对方有了万全的准备,就是到了皇帝面前也不见得自己能讨得了便宜,说不定反而更吃亏。

他想了一会儿道:“着人去看看朱文昭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不能只指望皇帝会为他出头。

丁老将军还是要进宫的,怎么着皇帝那里也要试一试,最主要的是他想知道丁阳为什么会被赐给晋亲王;他是真得不敢耽搁,让彩羽定要把丁文昭的事情打听清楚,便匆匆的进宫去了。

只是不多时他便黑着脸回来:皇帝今天果真是不见外臣,他连皇宫都没有进去。

第二天一早他匆匆赶去上朝,认为今天能见到皇帝,并且他也想好应对的法子,定要让朱紫萱吃个暗亏不成;但,皇帝今天有恙不早朝了,他依然没有见到皇帝——他的法子再好再巧妙,见不到皇帝也无半点用处。

看来要另外设法才成,他阴着脸迈进了丁家的大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能用朱文昭救下丁文,且让朱紫萱能老老实实的跪在丁家大门外认错。

丁家静悄悄的,门房的人只是对着他行了一个礼,管家也没有迎上来;不过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只想着要去书房好好的静心想一想。

行到大厅时,忽然看到丁文无精打采的立在廊上,他吃惊的道:“你怎么回来的?”

丁文看向他:“郡主来了。”

丁老将军的心猛得一沉,看一眼丁文眼想斥责几句也都咽了回去:很显然丁文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朱紫萱的手上,不然岂会被带回丁府?不过,眼下不是要教训儿子的时候,还是先打发了朱紫萱要紧。

迈进大厅看到紫萱高据首位,到没有看到晋亲王或是水慕霞、亦或是钱天佑等人;丁老将军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只有朱紫萱一人就太容易对付了。

“不知今天郡主前来有何吩咐?”他是开门见山,就是想知道今天紫萱来丁家想做什么。

紫萱看一眼丁太夫人和彩羽:“没有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儿;昨天本郡主不是说过嘛,只要有空就过来会会故人,今天就是过来瞧瞧丁家的妻妾斗。嗯,今天没演这戏码,还真是让本郡主扫兴。”

丁老将军牙有点痛了:“郡主,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臣就失陪了。”

“丁老将军真是不懂待客之道,本郡主虽然来看戏没有看成,可是却还是带了大礼来得;”紫萱抬了抬手,琉璃出去把丁文叫了进来:“喏,这份礼足够重吧?丁老将军如果不收的话,那本郡主就让人把他送……”

丁太夫人急急的开口:“当然要,要。”她岂能再让儿子被人带走?因此急急的开口也不管丁老将军是什么意思了,反正在她的心中丁老将军的心全偏到了彩羽那里,他们母子的生死早不在丁老将军的心中。

紫萱起身:“丁老将军看来不喜欢本郡主在你们丁家久留,那本郡主就不讨人嫌了,丁文就留在你们丁府吧;不过,惯例,本郡主可不能空手而回,大礼送出就要有回礼才成——丁武,就由晋亲王先一步带走了。”

丁老将军把牙咬得“咯吱”作响:“郡主,你以为这样羞侮丁家……”

“羞悔丁家本郡主就算是没有得到好处,可是心情好啊;”紫萱看着他:“我已经贵为郡主,还有什么能让我动心得?只要有让我高兴的事情,我当然没有不做得道理。丁老将军你们忙你们的吧,明天、后天的本郡主说不定又溜跶过来;当然,不会空手而来。”

她说走就走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行到丁府门外看到府尹大人笑道:“你们来得倒快,我先行一步,你们忙你们的公务吧;正好,丁老将军刚回来,丁家二爷也在这里呢。”

433章 绑了

丁老将军惊疑不定回头看向丁文,心知一大清早府尹带人到丁家肯定和他有关;以目光问儿子,就是想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救下儿子。

朱紫萱明着是把儿子送了回来,其实是根本不会放过他丁家的人:刚刚他心中就担心朱紫萱送丁文回来有什么诡计,如今也只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而已。

丁文那里已经吓得面如土色:“郡主,你说过不会把我交到府尹衙门的……”他几乎要哭出来了,且求救的人不是他的父亲反而是紫萱。

听得丁老将军一脚踹过去:“你做了什么事情,还不给我说个清……”他看到门前来住的行人忽然改口:“给我滚回府中,一会儿我再来细问你。”说完他对紫萱行礼:“臣恭送郡主。”对府尹只是点头示意,却没有开口。

不管如何府尹的品阶比起他来差得远,想要拿他的儿子怎么也要和他好好的交待几句才可以;而且,敢来拿他的儿子,当真是不想要前程了——他心中对府尹有诸多的不满,如果不是送走紫萱后儿子的事情还要和府尹讨个人情,他真得不会正眼瞧一瞧府尹得。

只要打发走朱紫萱,一个府尹怎么也好应对得;最主要的是,他的儿子他还是清楚的,就算是做过些恶事,也不会做出什么捅破天的事情去,只要给苦主些银子事情自然就算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朱紫萱诬陷丁文,如果是诬陷就更好应对,直接让府尹滚出去就是:没有做过就没有什么可惧得。

府尹那里也没有理会丁老将军,他对着紫萱行礼下去:“臣见过郡主殿下。可不就是正好,倒省了臣许多的口舌;那臣先失礼去做事,不远送郡主殿下了。”

紫萱点点头:“你去做事吧,本郡主在这里瞧瞧,一时半会儿的还不想走。”她看向丁老将军:“你也去忙吧,本郡主要走得时候也不必你们假惺惺的相送。”

丁老将军还没有来得及答紫萱的话,那边府尹已经向他见礼:“老将军,有得罪之处莫怪,下官也是公务在身。”他也不说是什么事儿,告过罪后大手一挥:“请了丁二爷回去吃茶。”

“慢着。”丁老将军很不快、非常的不快,他还真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丁家成了府尹衙门可以随便来拿人的地方:“府尹大人,你当着老夫的面要拿老夫的儿子,怎么也要给老夫个说法吧?京城之中可不是让人随意撒野的地方,你们衙门的人无缘无故的捉人也是不小的罪过。”

“老将军说得是。”府尹不急不忙的行礼:“下官当然不敢随便拿人,如果不是有真凭实据,岂敢到将军府来拿人呢?丁家二爷的所为,唉,老将军,我们还是去衙门再说吧,如何?”

丁文却在那里大叫起来:“父亲,我不要去衙门,不能去衙门”他上前抓起了丁老将军的衣袖:“去了,儿子必死无疑。”他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显然是吓坏了。

丁老将军看到儿子的模样心就是一沉,猜想着十有八九是儿子有什么短处被朱紫萱捏住了;但是眼下也来不及问儿子什么,也不好问什么。

他再想起儿子对紫萱开口求饶的话,狠狠的瞪紫萱一眼心知府尹会来定是她捣得鬼;咳了两声后,他对府尹大人道:“到了门前,不如进府去吃杯茶吧。”

他才不会去府尹衙门,到了那里一切都由府尹说了算;到时候,府尹自然不能轻易让他把儿子带来;因此他对府尹客气了三分,有什么事情在他的府上都好说一些。

丁文被朱紫萱带走顶多是吃些苦头,可是被府尹带走后果可真就难说了;万一府尹问了罪,丁文的前程毁了不说,而且还要再次连累丁家名声。

府尹躬身答道:“老将军见谅了,衙门的规矩就是办差的时候不能吃喝拿要;这茶,下官只能改日再来领了。”

抬出规矩来,就等于是一口回绝,府尹没有半点余地留给丁老将军;话说完,他一个眼色使给自己手下的衙役们,再次开口:“下官得罪了,情非得已老将军想来不会见责于下官。”

衙役们一拥而上就把丁文扯过来,拿出绳子就绑上了

丁家的护院也不是不想救人,可是衙役们不同于其它府的长随,如果动手那可是要吃官司的:真按规矩来,流放那是一准儿得。所以护院们互相看看,都收住了脚谁也没有敢上前去抢人。

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府尹是正正经经的按规矩来,那就是说丁家二爷犯得事儿小不了;不然,衙役们不会给他绑起来。

哪个府的公子哥儿没有被衙门请去问过话?谁让他们就是京城里最能惹是生非的主儿呢;但是因为个个身后的长辈都不凡,因此衙门请他们的时候也很客气,衙役们都像是跟班的,一路伺候公子哥们到衙门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公子哥到衙门也就是走走过场,银子大把的砸过去,苦主自然就会撤了状子。

但是眼下衙役们上前就把丁家二爷按倒上绑,还绑得结结实实,就知道他犯得事儿不是银子能解决的;衙门动了真格得,护院当然不会为丁家卖上性命。

丁老将军的脸马上拉长了,没有想到府尹非但不给他面子,而且还狠狠的掌了他的脸;整个京城满打满算,四品以上的大员们谁家儿子给人绑去过衙门?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至于当着其父亲的面就按倒绑起来得,只有他丁老将军的儿子,这个脸他怎么丢得起;想到丁家如今被人不断诟病的名声,再看到府尹目中无人的做法,他一步踏出就推开了衙役们。

府尹也踏上几步:“老将军,你当真要和王法……”

丁老将军的大手轻轻的一颤,看一眼府尹很清楚的知道府尹不会买他的帐,也知道此人的脾性,真得惹恼了他还真能豁出性命和丁家对上,非要问他丁老将军一个藐视王法的罪名不可。

同时,他也想明白,此人也不会被朱紫萱收买而为其做事。今天府尹如此做,只能说是他的儿子肯定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或是被朱紫萱诬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和府尹硬来眼下是能出口气,可是面君之后他要如何向皇上交待?府尹也是朝廷命官,现在所为是公务,他就算是大将军对之硬抗打得不是府尹的脸,打得是朝廷的脸、皇上的脸。

心头的气微微一泄,他忍不住转念一想,如果是朱紫萱诬陷儿子的话,儿子在府尹大牢里可比在朱紫萱手中强百倍。

只要有疑点府尹就会查个清楚,说不定倒是他儿子的一条活路;如果他现在动手的话,才当真是坐实了儿子的罪过,到时候皇帝一怒下旨儿子就要人头落地。

他长吸一口气后,大手轻轻的松开绑住丁文的绳子,改而拿起没有绑完的一截来亲自动手为儿子上绑:“老夫,亲送逆子去府尹衙门。”

紫萱抚掌:“果然姜是老得辣,丁老将军让本郡主开了眼界。就是,和你儿子同去吧,到衙门听听,看能不能救得出你的次子来。”她拍了拍手掌:“本郡主就先回去了,府尹大人和丁老将军你们忙吧。”

丁老将军看着紫萱沉声道:“臣要谢谢郡主的大礼。”

紫萱回身轻笑:“不客气。”目光在丁文的身上一转:“这才是第二份大礼,明后天本郡主还会来给丁老将军送礼得,到最后的时候,老将军一并相谢也成啊。”

丁老将军目光缩成针尖:“郡主,臣受不得郡主的大礼;我们丁家,也不会总收礼的。”

“你们还会回礼嘛,本郡主知道你们丁家不会只是收礼;丁武就是份是不错的回礼,明后天他就会成为本郡主的大礼;”紫萱笑得很欢快:“丁老将军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嗯,想一想谁能不生气呢?第一份大礼丁阳被晋亲王带走了,老将军怕是无力能讨回吧?”

“今天本郡主的大礼刚送到,府尹大人就带人要抢去衙门关到大牢之中;”她负起双手来看向丁老将军:“不过你是老狐狸了,岂能想不到呢?你不会认为本郡主的大礼如此好收吧,如果真得轻易就让你收下本郡主的大礼,本郡主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笑得眼睛弯起如同月牙:“本郡主的大礼每次定会送到府上,可是能不能留得住却要看丁老将军你的本事了。少陪,咱们明后天再见啊——丁家没有儿子可是还有女儿啊,没有了女儿还有妻妾,回礼轻点本郡主不会和你太过计较的。”

“慢慢来,本郡主不着急,丁老将军你也要悠着点不要太生气,你死了本郡主就没有这等闲情逸志和丁家玩儿了。”紫萱挥了挥手很亲热的道别:“明天或是后天见,本郡主不会让你久等得,只是丁老将军可要为本郡主备好回礼哦。”

她眨了眨眼睛:“丁大姑娘还没有嫁出去吧?让她好好的准备准备,尤其要吃顿饱饭啊。”

434章 机不可失

听到紫萱提起大女儿,丁老将军刚刚压下的火气又有些上升,虽然不止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朱紫萱就是来故意气自己得,但是他依然忍不住要生气:尤其是他的女儿。

和马家的亲事原本好好得,就快要到了成亲的时候,却被朱紫萱坏了女儿的名声,被马家退了亲;退亲的事情不小但也算不得有多大,可是朱紫萱毁了他女儿的名声,到现在他的大女儿无人问津,连他的小女儿也一样无人来提亲。

当然,这是旧恨了。新仇与旧恨都要算得,但是他不能太过着恼,不能冷静的处置事情,就真得要被朱紫萱牵着鼻子走了。

再怎么自己劝自己,丁老将军的手依然不自禁的在袖中握起。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紫萱的反击如此之狠,且还凡事做到明面上了,怎么看也算不得什么好计策,却偏生让他焦头烂额:两个儿子被弄走了,他到现在一个儿子也救不回来。

晋亲王府那里无从下手,府尹这人也是软硬不吃的家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等他看不起的手段上束手无策。

他不得不承认,今日的朱紫萱已经不是往日的那个人,就凭她的身份对丁家而言便是一层不小的压力;如果不是郡主二字,他今天岂会如此的束手束脚。

听朱紫萱的话,她要隔三差五的来一趟,来一趟就弄走他一个儿女此事,绝不能再这样下去,可是下次朱紫萱来时他能怎么办?大打出手是不成得,眼下又无妙计可行——他想不到有一天他会无力保护自己的儿女。

最为恼火的就是,他的家人还在自己府上,不要说是他的儿女了,就是他自己都感觉不到一点的安全;那种天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朱紫萱弄走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烦燥不安的很。

终于,马家人曾经的焦虑、心痛、怒意,丁老将军有了那么丁点的体会了。

“郡主,多行不义必自毙,您还是好自为之。”他有口气闷在胸口不吐不快。

紫萱点头:“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本郡主这不正在看你们丁家这些不义之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丁阳得到了他应得的,丁文想来也快了哦。”

丁老将军脸上的神色平静下来,看着紫萱道:“我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你我两家的仇怨结得大了,化干戈为玉帛不要说郡主不肯,就算是郡主说肯了臣也不敢相信。只是,用郡主的话来说,丁阳已经得报,丁家还让郡主念念不忘的就是臣了。”

“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郡主不管和丁家有多大的仇,这些仇怨都和丁文、丁武等人无关得;郡主有冤气不妨冲着臣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到时候不管臣落得如何也不会对郡主生出半句冤言来。”

他说着话深深弯腰:“郡主,以为臣的话如何?”

“本郡主认为你的话全是在放屁,臭不可闻。”紫萱撇了撇嘴:“你们丁家的人做过什么你最清楚,可是你们当中谁以为当初错了,有哪一个对本郡主说过一句对不住?个个都以为本郡主欠了你们丁家的,恨不得本郡主死。”

“原本吧,我和你们丁家的仇不是生死大仇,也不会拿你们丁家如何;但是你对我外祖家做过的事情不会忘了吧?不死不休之局早定,你死与活你们丁家的其它人也不会放过本郡主,本郡主也不想留什么后患。”

她摆了摆袖子很随意的道:“不要对我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话,我就是先要除了后患,再来找你算一算总帐;让你看着你的至亲之人一个一个被带走,却又束手无策的滋味儿,相比马家所受的一切,我的手段在丁老将军面前算不得什么。”

“只能算是献丑了,你就将就着看吧。”她斜睨丁老将军:“对付了小的就会来对付你这老的,早说过你不要太着急,慢慢来总会轮到你得。”

丁老将军没有想到紫萱要对付他的儿女,不止是要他难受难堪,为得居然是除后患:“郡主对无辜之人也下得去手,不怕天下人的耻笑与责骂吗?”

紫萱眼也不眨:“天下人和我什么关系,他们是我的亲人还是我的朋友,他们为我做过什么?马家的人是我的亲人——丁老将军,你说我会为了不相干的人而放弃为我的亲人雪恨吗?和你这种不是人的东西说话是不说不明白的,本郡主回府了。”

她这次话音一落就走了。

紫萱走是走了,可是丁老将军很清楚紫萱还会回来得:只要丁家一天不倒,朱紫萱就会随时过来送大礼上门得。

府尹那里早已经等不及了,催丁老将军快走:“下官每天的公务很多,还请老将军快些。”他是全然不理会丁老将军现在烦乱的心情,记挂只是他官衙里如山如海般的公务。

丁老将军想斥责府尹,可是如今在人家的屋檐下只能乖乖的随人家去官衙;堂堂的一品大将军,亲送儿子去官衙坐大牢,他心里当真是憋屈的紧。

他这一去就不见踪影,偏府尹衙门的人个个都难缠,丁家的人想打听点消息,白花花的银子硬是给不出去;什么消息也没有,把丁太夫人急得坐立不安。

直到过了午时丁老将军才回府,丁太夫人等得早已经心急火燎,看到丈夫劈头就是一句:“文儿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你怎么没有把文儿带回来,他当真进了大牢?”她是太过担心儿子,自然忽略了丁老将军的感受。

彩羽却又是倒水又是端茶,又是摆饭又是捶背忙个不停,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她看得出来丁老将军心情极坏,此时开口一句话不对就会招来斥责的。

妻子不停的追问和爱妾体贴的伺候相比,丁老将军更是厌恶丁太夫人:“你来问我?我还想问问你是怎么教是儿子,丁阳笨得处处被人算计也就罢了,如今丁文更是不堪,居然、居然……你还有脸来问我?”

丁太夫人心情本来也不好听到丈夫无端指责自己更为光火:“儿子没有救回来是你没有本事,居然把错怪到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头上……”

丁老将军一掌击在桌子上:“你说什么?”他没有想到妻子会指责他没有本事,加上在府尹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气,现在他恨不得一脚把丁太夫人踹出去。

彩羽看看他们夫妻别有居心的劝道:“姐姐,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认个错不要再招老爷生气了……”

被丈夫责骂的丁太夫人哪里受得了彩羽这么两句话,一记耳光打过去:“你给我闭嘴,不是你这个小狐狸……”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丁老将军一记耳光就把她打倒在地上。

“滚出去。”丁老将军怒骂妻子,如果不是娶了这么一位不贤的妻子,丁家岂会落到这般地步?如果不是念在老夫老妻的份上休妻太过难看,于他名声不好听的话他早就休了她。

他实在是受够了妻子,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吃醋:“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想想你以前骂朱紫萱不贤的话,你不脸红?”

丁太夫人被丈夫打了耳光又被责骂越发的恨彩羽,再加上她也知道凭自己是摸不着丈夫的半片衣角,最主要的是她认定如果不是彩羽的话,丈夫绝不会如此待她及她的儿女。

于是她自地上爬起来直接扑过去揪打哭泣的彩羽,一边打一边骂她是狐狸精。

彩羽就哭着求饶、看上去是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功,完全是不敢招架的意思,只有躲闪的本事:她真要动手,十个丁太夫人也不是对手啊。

丁老将军很清楚彩羽只是因为敬重妻子才不动手得,看着爱妾被打当然心痛,喝骂妻子又不停,今天自大早上累到现在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伸手揪住丁太夫人的头发就是给了她两记耳光。

但是丁太夫人今天也豁出去了,这些日子以来的被彩羽欺侮的怒气,担心儿子的焦虑等等,化成一股狂劲追打彩羽不休。

他们三个人如此纠缠在一起,打得很有点难解难分的样子。

丁家的管家不知道如何是好,劝也劝不住、拉哪个也不是,而丁家的几位爷都被紫萱弄走了,他无法只得去请丁家大姑娘丁梅英。

梅英来了之后,先把母亲按住又给彩羽陪不是,才让丁老将军的怒火小了下去,却把丁太夫人气得几乎晕过去,不相信自己生养了这样一个女儿。

梅英却不由分说得硬把丁太夫人送回了佛堂,让她好好的静养有事没事的不要离开佛堂;听到梅英的话使得丁太夫人给了女儿一记耳光:“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有我你以为丁家还有你们兄妹的立足之地吗?”

梅英抚抚脸无所谓的道:“如今女儿也没有见到有女儿的立足之地。”说完她就扬长而去,丢下了伤心痛哭的母亲;因为她着急要和父亲商议大事——朱紫萱,这可是你来找死得

她恨极了紫萱,可是她在丁家却没有说话的余地,自马家退亲之后她在丁家就是人人憎恶之人,不要说是想报仇,就连一日三餐都要看人脸子。

如今,总算有了机会她岂能放过。

435章 一语双关

梅英在书房外开口后,听到父亲让她进去的话眼中闪过喜色:不要说是马家退亲之后,就是原来她也进不得父亲的书房。如今丁家的男丁都不在府中,她这个长女终于被父亲看到了。

她轻轻的理了理衣裙,又扶了扶头上的花才拾阶而上,在心中不停的想着一会儿要如何开口说服父亲,掌心因为有些紧张而有了些许的湿润。

给她开门的人是彩羽。彩羽对她轻轻的点头,还给她使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大姑娘你先坐,我去煮杯茶过来;大姑娘有什么想吃的点心?”

梅英欠了欠身子:“姨娘费心了。”她对彩羽和其母亲完全不同,极为客气甚至是带着三分的巴结奉承。

彩羽一笑:“老爷在等大姑娘呢,你也多劝老爷几句,老爷的身子可是不能太过气恼;有劳大姑娘,我去去就回。”她再一点头带着丫头匆匆离开了。

书房里只有丁老将军一人,听到关门声他转过身子来:“你母亲,没有事儿了?”

“没事了。”梅英简单的作答后就问道:“父亲可有整治朱紫萱的法子了?”她来可不是为和父亲谈母亲的事情,因此她是直接开口把话题拉到紫萱的身上。

丁老将军闻言看一眼梅英:“有一点眉目而已;其实,我对你母亲、对你们都和从前一样,只是你母亲却如此的容不得人,还在这种时候吃醋胡闹,实在是让为父的很失望。”

梅英不想多谈和母亲有关的事情:“母亲只是一时糊涂,父亲不要和母亲生气了,这些日子让母亲在佛堂里静养就是,也就免得再让父亲着恼。倒是朱紫萱的事情,父亲有了什么眉目?女儿倒是有一计,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丁老将军看着梅英半晌无语,过了好一阵子他才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说来听听吧。”他比从前更为不喜这个女儿,可是梅英却无所觉。

梅英便把自己的主意一说,丁老将军倒是慢慢的听了进去,听完后他想了想:“虽然不能全用,但也不是没有可用之处得;很好,梅英,你可惜是我丁家的女儿,如果是个男儿身比你的兄长……”他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梅英听到这几句大为高兴谢过父亲,再想和父亲深谈时彩羽回来了,丁老将军也就打发了梅英离开:“你去吧,我会再想想得;我们丁家不能任由人来欺辱,朱紫萱绝不会再自我们丁家带走一人。”

彩羽奉上香茶:“老爷润润喉吧;大姑娘,这是你喜欢的香片。”

梅英接过茶来喝了两口,向父亲行礼后就告退离开;她带着满心的欢悦离开了,却不知道书房门关上后,父亲那双眼中的阴冷。

“果然就如你所说,梅英这个孩子没有半点心。”丁老将军合上眼睛:“她的年岁不小了,应该为她安排门亲事;你上次所说得那个填房的事儿,找个可靠的媒人吧——虽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不过总比把她留在家中强。”

他怎么对他的妻子都成,可是他的儿女们却不一样了;现在梅英心中没有她的母亲,将来又岂会有他这个父亲?因此他对梅英极为厌恶,恨不得马上让其消失在丁家:为什么他的儿女都如此的不成器呢。

他看向彩羽:“你多注意休息,不要委屈了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就是母亲的教养才让儿女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彩羽人很聪明,相信她的儿女不会如丁阳和梅英等一样。

彩羽闻言目光一黯:“胎气、好像是动了。”泪水不争气的落下来,更让丁老将军为其感到心痛了。

不过她并没有伤感多少,反而后来她还安抚丁老将军几句:“老爷,你放心就是,我原本就是懂医术的;倒是朱文昭的事情都摸清楚了,最好的下手时辰就是每日清早,他总会跑到城外去,那个时候天不过是刚刚亮,城门那里进出的几乎没有什么人。”

丁老将军点点头:“好。”他还是叮嘱了彩羽要避开丁太夫人,生怕她腹中的胎儿有个万一。

丁家的热闹当然和紫萱等人无关,丁文被带走后的审问什么的也不用紫萱亲自去问,反倒是自丁家回来后,她有得是空闲功夫。

这两天紫萱正和琉璃为文昭做春衣。因为文昭练武后身量长得很足,去年新添的衣物现在已经小得不能穿了,所有的衣物都要新添才成。

外裳让人做了不少,不过贴身的衣物要穿着舒服就要亲手做了;琉璃的针线活好得不用说,紫萱如今也学得有模有样了:虽然不能单独做出一件衣物来,但是已经和刚刚在丁府醒来时不能同日而语。

忙到夕阳西下衣服总算是做完了,琉璃笑道:“看姑娘你忙得一头大汗,不知道以为姑娘你卖了多大的力气呢;我去给姑娘放水洗洗吧。”

紫萱自己也笑了,这女红的活儿她做得还真得很用力气的,擦擦汗看看小弟的衣物心里很满意,折好便去洗澡了;就便她把长发也洗了。

洗好穿上家常的衣物,没有着见外客的大裳,只是拣了一件宽大的衣服披在身上,歪在榻上等着开饭。

窗外,是安静的夜色。刚洗过澡的舒服与慵懒使得她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听到屋子外面有人说话,好像是小弟的声音——她的辱角上扬,不知道文昭看到衣物会不会喜欢,嗯,八成会嗔她又自己动手。

门帘子打起落下的声音,有人走到了她的背后坐下;她听得到,可是却懒懒得不想动,也不想开口:反正也只是小弟文昭,等着他来闹自己就是。

今天的文昭却没有来闹自己,反而拢起自己长长的湿发,轻柔的擦拭起来;紫萱在心中感叹一句:小弟,真得长大了。

“你这样就睡了可不成,头发湿着着了风会头疼得;”微微低沉的声音,很显然不是文昭:“再说要用饭了,还是起来走动走动的好。”

紫萱回头:“王爷?”她很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来了?”

“蹭饭。”晋亲王的回答永远都是简短的,可是此时却带着温柔,比中午时分的春风还暖人心脾:“转过去,乖乖的让我给你把头发擦干。”

紫萱连忙伸手去接大棉巾:“我自己来……”

“我来吧。”晋亲王没有把棉巾给紫萱,两人的手指轻碰他还对着紫萱微微一笑:“让我来吧。嗯,我还是第一次呢,弄痛了你就开口。”

紫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转过身去,可是去抢晋亲王手中的棉巾好像也不太好。

“坐好吧。”晋亲王一只手轻轻的一扳她的肩膀:“你的头发,很香呢。”

紫萱其实向来是个很谦虚的人,在人没有坏心的夸奖时她总要自谦几分:“哪里香,不过是刚刚洗过澡罢了。”

晋亲王轻轻的“哦”了一声,那分明带着几分笑意的回答,让紫萱的脸红了起来:“我是说用得澡豆是璞玉弄得,应该不是头发的香气。”

再一次说错话的紫萱,呻吟把头埋在自己的手心里:“王爷,你怎么不经人通传就进来了呢?害得我说话颠三倒四的。”她开始无赖了,把错全推给了晋亲王。

晋亲王很好脾气的应:“是,是,是我的错,郡主殿下多多恕罪。”他很及时的松了一下紫萱的头发,才没有让她猛得低头而弄痛自己。

耍了无赖的紫萱发现自己弄巧成拙了,这个样子她接下来要说什么才好?

“姐姐,王爷也在啊;”文昭进来和晋亲王说话很随便的样子:“你是不是又被太妃烦到了?明天要不要和我出城去转转,我们骑马跑得远些,到山上喊上几声回来你绝对全身的舒泰。”

晋亲王却没有放开紫萱的头发,还是用一只大手笨拙却很仔细、温柔的替紫萱擦着头发:“行啊;小文昭,那回来我还要在你们府上用饭了,你不怕被我吃穷了?”

文昭撇嘴:“吃穷了?我姐姐没有扒你王爷的一层皮下来,你就去谢天谢地吧,我才不会担心穷呢。”他走过去要接过晋亲王手中的棉巾来:“我来吧。”

他只是看晋亲王一只手做此事有点辛苦,当然他没有同情晋亲王的意思;就算晋亲王只有一只手臂,同样能打倒几十个壮汉,绝不是他这个刚练武堪堪一年的人能相比得。

晋亲王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还对他眨了眨眼睛:“我来就好,你姐姐的头发用不着你擦,因为将来有你擦长发的人,就像我一样能擦一辈子就会是极幸福的事情;现在,你不急得,小文昭。”

文昭没有听懂,紫萱却听懂了,不过她想自己还是聪明些假装没有听懂的好;可是偏偏晋亲王最后探过身子去笑问她:“紫萱,你说是不是?”

一语双关,问得不只是文昭将来会有擦长发的人,而且还在问紫萱他为她擦头发行不行——问得当然是擦一辈子的长发,而不是这一次。

436章 老当益壮

紫萱被问得脖子都红了,自己心里根本没有个主意,不知道要怎么答晋亲王才好;她发现近来水慕霞和晋亲王都变了一些,原本的时候他们是真得不给自己一点压力,也不曾表现这么有“侵略性”。

文昭没心没肺的道:“我急什么啊,不就是擦个头发嘛;姐姐都让你擦了你还问什么呢,但是过府是客姐姐实在不应该劳烦王爷的,琉璃姐姐她们呢?”他东张西望就想把人叫来,以便不要劳累到晋亲王。

让人家一个亲王做这等伺候人的事儿,他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晋亲王眨眨眼:“你不急我急啊;”他微笑着倚在床榻上看着紫萱的脸,虽然只能看到小手:“紫萱,你不认识我吗?还要偷偷的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顽皮了?”

文昭闻言也探过头去:“姐姐你要和王爷玩游……”他想的是要玩不如大家一起玩,人多热闹嘛;平常他的姐姐可没有这等心思和人玩得,所以他很想能掺一脚。

紫萱的性子摆在这里,你压一压她害羞会躲一躲,再压一压她可能还会躲一躲,你再进一步她就——恼羞成怒喽。所以,被晋亲王玩笑逗得无处可避的紫萱猛得抬头瞪晋亲王,同时一把夺回头发来:“爱擦不擦”

话音一落人就跳了起来,因为就算有文昭在,晋亲王这个样子和她也太过亲密了些;她倒不是厌恶,只是、只是太不好意思了被琉璃她们看到的话,不知道要拿来取笑她多久呢。

她想着又瞪一眼晋亲王,却看着晋亲王对她眨了眨眼睛:“看了半天给句话呗。”

紫萱忽然发现晋亲王棱角分明的脸,嗯,好有男人味儿;咳,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霎间的走神让她羞上加羞、恼上加恼,恶狠狠的道:“王爷要听什么话?”

“我好看不?”晋亲王无辜的睁大眼睛,就好像一个三岁的孩子想讨一块糖吃。

紫萱狠不起来了,跺了跺脚然后又跺了跺脚,长发一甩扭腰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来:“王爷——”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同。

文昭安全没有察觉到什么,坐倒在晋亲王旁边仔细的看了看,很认真的对晋亲王道:“说实话,论长相王爷你不及水大哥很多;当然,王爷英气外露自有不凡之处……”

晋亲王正看着紫萱微笑,笑得紫萱把脸转到一旁去就听到文昭大煞风景的话:“小文昭,你是不是皮痒了?”他抓过文昭来按倒在床上:“你有胆再说一遍?”

文昭和晋亲王等人是极为相熟的,当然不怕他的冷脸;见他来和自己玩闹,就如同和水慕霞、墨随风等人在一起玩闹时一般,伸手就挠向晋亲王的肋下:“我是实话实说。”

晋亲王微微愣了一下,他自幼长到大还不曾有人挠过他的肋下,很痒但同时感觉很新鲜:虽然无人和他如此玩闹过,可是他却看到旁人在一起如此闹着玩。

于是不等紫萱开口,他就伸手去挠文昭:“你还敢嘴硬?”

紫萱看着一大一小两人在软榻上滚来滚去无奈的叹气,托着下巴道:“王爷,你的形像全毁了;如果让人看到,下巴铁定会掉一地的。”

晋亲王抱着文昭坐起来:“掉一地?好吧,免得听他们不停的罗嗦了。”他不再和紫萱玩笑,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得:“吃饭吧,我都饿了。”

说得自然而然,就好像这里是他的晋亲王府一样:“文昭,你洗手没有?我看你还没有换衣服,好了,本王还要再洗一下手;走吧,我们一起去。”

紫萱目送他们离开,想到晋亲王的那句话心就跳得快几分:如果不回去了,终有一天要给人一句答案的吧?先不说她的心意如何——问题在于她现在也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意;最重要的是,她不想伤了任何一人的心。

用过晚饭后,晋亲王原本要留宿得,因为和文昭约好一早要骑马出城去转转,他还想打些野味回来得;可是他的那个母妃却容不得他有这么片刻的好时光,打发人来叫他说身子不舒服。

真得也好、假得也罢,这却是天下父母最好用的招术之一;不管是晋亲王、还是水慕霞,只要他们是人就算能猜到十有八九是骗人得,可是他们也不能赌那个万一。

如果真有万一那就是终身的悔恨;就算父母有千万个不是,那也是生他们、养他们的父母。

晋亲王只好回府,走时摸了摸文昭的头:“你有个好姐姐。”他如果也能像紫萱一样和朱家断个干净清楚的话……;他合了合眼,他不是紫萱,太皇太妃也不是朱老爷等人,长长一叹的他告辞走了。

第二天一早,文昭就和两个长随出城,紫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文昭现在不再是原来那个瘦弱、胆小的孩子,他已经长成一个小小的男子汉。

再说,男孩子不能当成女孩子来养得,不然那就不是爱文昭而是害文昭了;因此文昭要如何练武、如何安排他一天的时间,紫萱一般只是过目,不是有必要的时候她都是要让文昭自己知道错在何处,自己去改正而不是由她来指出。

清早的空气有些凉、有些湿润,带给万物潮气也能让人精神振奋;文昭策马奔跑,任由风打在脸上、身上:他学习所有的东西都很尽力,只为了一个目标就是将来有一天他为姐姐撑起一片天来,由他挡在姐姐的身前。

他和长随们离官道越来越远,因为练武嘛不可能在官道之上,而远处的山也渐渐的近了;现在草木还没有返青,马蹄之下全是枯黄**的草儿。

忽然马儿惊嘶倒地,而文昭的怒吼声也同时响起:“绊马索”

紫萱在府中用晚饭,说起来这个时辰用饭真得早了些,因为太阳还没有落山呢。

琉璃和璞玉、雪莲几个人吃得那叫一个快,而且还能照顾到紫萱那里:紫萱不用她们布菜什么的,可是面前的碗一空马上就会有人看到。

雪莲拍了拍肚子:“饱了。”

璞玉重重的拍她的头:“说多少次了,不许这样子粗鲁,以后要怎么嫁人啊。”她训完了雪莲回头看向紫萱:“郡主,婢子们收拾下去……”

管家进来了:“郡主,丁家打发人送来封信。”

璞玉把信接了过来递给紫萱:“全叔,那送信的人——?”

“我打发他走了;我不打发,他也是要走得,走得还很急呢,就好像我们府里会放老虎咬人一样。”全叔现在是护国夫人府的管家,虽然来了不过三四个月却是个能信得过的人。

紫萱点点头让全叔去忙,她把信打开看完后交给璞玉几个:“看来,我们要出去一趟了,而且这身打扮是不成得;要换装啊。”她看看自己的衣裙:“我们府上合用的衣服不多吧,出去买的话来得及吧?”

雪莲跳起来:“我去给墨公子、水公子送个信儿,回来的路上一并买齐了就是。”

紫萱想想道:“琉璃一起去吧,雪莲去送信琉璃你买成衣回来。也不用太着急,相信他们会有耐心的;看看钱小国公回来没有,如果回来就一并请过来。”

不多时水慕霞和墨随风、还有钱天佑就到了;不过琉璃没有买成衣服,因为在路上遇到他们三位后,水慕霞让人回去取自己的衣物。

见到紫萱,墨随风扬手把自己手上的小包袱扔给紫萱:“我的衣服,烈儿做得我还没有上身啊。”最后一句是对水慕霞说得:“合适的话郡主你就穿吧。”

水慕霞一脚就把墨随风的衣服踢到一旁去:“这里有我的衣服,早几年的衣服了,紫萱穿着应该正合适;嗯,只穿过一次的,也算得上是全新得。”

最后还真就是他的衣服合体,紫萱也就穿上他的衣服;虽然说是几年前的衣服了,可是紫萱总感觉衣服上有股水慕霞的味道,让她的小心肝各种跳得欢。

终于大家准备妥当了,在水慕霞大手一挥手众人就上了马车直奔京城最大的青楼飞仙阁。

丁家在信上言明,文昭如今就在飞仙阁中,如果紫萱想见小弟的话就亲来飞仙阁;信上没有提丁文、丁武二人一个字,但是想要救文昭没有丁阳兄弟三人怕是不成得。

飞仙阁之所以闻名于京城,不但因为这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仙,还因为这里的小生同样清秀可人——是,这里不只有姑娘。

丁家信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如果紫萱来得晚了,文昭就算是救回来这一辈子也毁了。

最大最豪华的房间里,丁老将军坐得很稳没有起身迎紫萱几人:“都坐、都坐,不用客气……”他的目光忽然一凝,看着紫萱身后的文昭猛得站了起来:“朱文昭?”

紫萱微笑回头看小弟:“丁老将军居然还记得你,还不过去见个礼?”

文昭上前抱了抱拳:“老将军好。”

水慕霞摇了摇他手中的折扇:“文昭,你的话这样说太过乏味,再有这样的事情你要这样问好——丁老将军老当益壮,好有雅兴啊;喏,二、四、六,啧啧,六位姑娘,老将军何止是老当益壮啊。”

437章 临老入花丛

丁老将军还没有开口,文昭那里很受教的答应一声,再次对丁老将军见礼:“老将军老当益壮,可喜可贺。”

原本水慕霞的几句话并不会让丁老将军变了脸色的,但是小文昭又加上一句却让他的老脸怎么也有些挂不住;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只是盯着小文昭:“你怎么在这里?”

紫萱踏上一步学着水慕霞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老将军相邀,虽然我们姐弟很不耻这种地方,却也只能勉为其难;如今老将军这话问得却让本郡、本公子不懂了。”她身着男装,差一点开口就叫破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丁老将军哪里还坐得住,站起来叫道:“来人……”

“老将军这是要往哪里去?”水慕霞却伸手拉住他:“坐下我们慢慢的聊一聊;就聊聊老将军请我们过来的用意吧,还请老将军明示吧。”

钱天佑跟着挤兑一句:“你说完了我们才能早早离开,免得打扰了老将军的雅兴不是?放着这么六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旁边不理不睬得,老将军心里也心急火燎一般吧。”

丁老将军“哼”了一声,如今他自然知道自己中了人家的计;但是他们的人明明捉了三个人的,现在就在这飞仙阁中——不是文昭的话,那会是谁?朱紫萱的弟弟没有落在自己手上,她接到信后大可以不来得,却还是改装而来此事绝不会那么简单的。

紫萱等人都坐了下来,这个也叫茶那个也叫酒,水慕霞拉住了人,钱天佑还要调笑,丁老将军的声音被他们一搅,屋外的人根本就听不清楚。

“老将军你就坐下吧,请神容易送神难啊,你叫了我们来什么交待也没有,这事儿就不地道了。”钱天佑摸了摸下巴叫旁边的姑娘们:“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伺候丁老将军?”

有人上前行礼:“婢子们只是端茶倒水的……”

钱天佑一掌拍在桌子上:“那还不给叫姑娘过来,最少也要六个——不是你们妈妈怕我们的丁老将军没有银子付帐吧?丁府知道嘛,怎么可能会赖了你们的帐,快去,姑娘是越多越好啊。”

丁老将军终于怒了:“钱小国公,你当老夫是什么人?”

钱天佑左顾右盼一番,回过头来看着丁老将军道:“你都在这飞仙阁了,你还想让本国公以为你是什么人?当然是临老入花丛的人啊。你不服,那好——”

他站起身来推开窗子,窗子外面是天井,能一眼看到楼下的情景:通常是用来观看楼下戏台上的表演;此时楼下也正热闹着,因为台上更有姑娘唱曲,叫好之声不断。

钱天佑清了清嗓子,用出了他吃奶的力气大叫道:“丁老将军送了贴子给本国公,请我们到飞仙阁来相会,还一叫就叫了满屋子的姑娘伺候,我说他是临老入花丛他还不服;大家给评评这个理儿,本国公的话有没有错?”

声音清清楚楚传出去,把唱曲的姑娘吓得也唱不出来了,而楼下的人们也不叫了、楼上窗子没有推开的全部推开: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钱天佑。

钱天佑对上面拱了拱手,又对下面拱了拱手:“丁老将军就在这里,我可没有骗大家;来,丁老将军对诸位说几句吧。”

丁老将军怒道:“你胡说八道些……”

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丁家老将军的确是在飞仙阁了,想到丁大公公曾经勇猛过人在青楼过夜,听说从此就落下了病根儿:当真是有其父才能有其子啊,原来丁大公公是和自己爹学来得。

丁家在朝为官岂能没有敌对之人?和秦家要好的、有利益牵扯得都看丁家不顺眼的很,当下就有人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丁老将军雄风不减,我赌今天晚上至少要三个姑娘伺候着。”

有人开了口马上就有人跟着起哄,于是赌的银子越来越多,马上热闹得就好像这里是赌场一般。

钱天佑不乐意了:“你们不给小国公我评理也就算了,开赌也不叫上我小国公是什么道理?看不起我钱府之人不成?”

丁家的人好惹啊,现在丁家正在走霉运;可是钱家的人当真不好惹,能来飞仙阁的人在京城是非富即贵,当下就有人大叫:“钱国公说得话当然是对得,丁老将军分明就是临老入花丛嘛。”

“来,钱国公你来做庄,我们赌个尽兴。”众人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终于哄得钱天佑回嗔作喜,却把丁老将军气得脸色铁青。

丁老将军冲到窗子边上:“休要胡言,老夫来这飞仙阁是有事要办……”

老鸨一听急了直着脖子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老将军,你的人刚刚为你叫了七八个姑娘过去,你办不办事儿这银子可不能少一分;就算您是一品大将军,也不能坏了飞仙阁的规矩。”能在京城开起这么大的青楼,当然是有背景之人。

且还不是一般的背景,否则老鸨也不敢对丁老将军如此得。

众人听完老鸨的话哄笑起来:“秦妈妈何必着急?如果丁老将军办完事儿不给银子,我们陪你一起去讨。”

还有一些人吹起口哨怪叫道:“我们都知道丁老将军来飞仙阁是办事得,我们来也是办事啊;只不过我们不如老将军多了,身子骨可经不起七八个姑娘的折腾。”

紫萱等人坐着吃茶,对楼上楼下的怪叫弃耳不闻;她还好些,可是琉璃、璞玉等人却已经面红过耳,倒底某些话予她们来说是太过了。

水慕霞摇着扇子:“脏水洗不脏手,同样的道理。”他是在安慰璞玉几人,当然也是在安慰紫萱。

紫萱微微一笑看向进来的几个姑娘:“你们想要拿到银子就要好好伺候老将军啊,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她的声音和水慕霞等人不同,一般人可能听不出什么来,可是青楼里的姑娘们却心里亮堂的很。

她们都是些可怜人,倚门卖笑的生活练就了一双毒辣的眼睛,所以她们进门来才会老实的立在一旁不敢乱动;如今听到吩咐心中虽然发苦脸上却笑得如同一朵花,齐齐的向丁老将军见礼。

丁老将军哪里有功夫理会这些姑娘们,正努力的想解释他来飞仙阁绝不是来做品行不端之事:“老夫……”

水慕霞忽然到跟前握住了丁老将军的手,钱天佑马上就上下其手一番搜出了银票来,大方的拍在桌子上:“想不想要这一千多两银子?还不好好的伺候老将军?”

姑娘们马上就扑到丁老将军的身边,使得丁老将军所有的话都成了笑话。

水慕霞却在这个时候好心解围:“既然老将军不是来吃花酒作耍的,不知道老将军来飞仙阁有什么正经事儿?不要玩闹了,不要误了老将军的正经事儿。”

此话一出楼上楼下再次静下来,大家还真得担心丁老将军是有正经差事在身的。

丁老将军的老脸黑了,他咳了几声:“总之,老夫是有事情要办得,绝不是来吃花酒。”

水慕霞看着他:“刚刚那么多的爷们都说了,他们也是来飞仙阁办事的——老将军办得是何事,说出来才能免得大家误会嘛。”

丁老将军根本说不出来,一来他要办得事儿当然不能对人说,二来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捉到的是什么人,更是无法对人明言了。

钱天佑忽然大叫一声:“还是来吃花酒的,只是被我们看到不好意思了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来这里的都是图个开心——你们真是不给老将军面子,什么三个、五个、七个八个的,没有出息我,赌老将军今天晚上至少也要二十个”

楼上楼下猛得一静,然后就如同开了锅般炸开了,当然无人相信但却有不少人起哄。钱天佑偏在这时探出身子振臂一呼:“丁老将军威武”几声之后,楼上楼下就有人跟着喊了起来,不多时就响彻整个飞仙阁。

丁老将军的脸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来了,原本端坐不动还想给朱紫萱一个下马威呢,想不到刚照面儿他就把老脸丢了一个净光。

紫萱看着他微笑:“怎么样,见面礼也算不得薄了吧?说实话,老将军实在是很会挑地方啊,不然我还真得不好回敬老将军这一番呢。嗯,丢了名声的感觉,不错吧?”

丁老将军把姑娘们一把推开:“滚”

紫萱指着桌子上的银票:“那是丁老将军赏你们的。”不想牵累这些无辜之人,早早的打发她们出去为好。

姑娘们拿了银子出去,不多时楼上楼下的人都知道丁老将军赏了姑娘千八百两银子,当下更是认定丁老将军是来吃花酒的,而且还是一掷千金的那种。

丁老将军起身:“老夫这次栽了,我们后会有期。”他倒真拿得起放得下,眼下已经没有半点便宜可沾就想一走了之。

他最担心的就是捉到的那三个人,担心紫萱等人还有后手,赶着去看看那捉到的三个人,如果捉错了人能放的就放,不能放就杀掉灭口也不能落个把柄在紫萱等人的手上。

438章 麻袋

丁老将军这次要走却没有人拦着,墨随风甚至帮他打开了门:“老将军慢走。”

钱天佑在那里依然在大声的喊“老将军威武”,看到丁老将军抬起了脚来,他更大声的道:“压银子压银子了,要真金白银啊,丁老将军出去换房间喽,那个叫个*公去门外等着,姑娘进去一个就要记一个,千万不要弄错了……”

他是信口开河,想到什么说什么,不时还要来一句“丁老将军威武”之类的,越发让楼上楼下的人沸腾起来。

老鸨不但不阻止而且乐得合不拢嘴,不止是赌帐她有分红,且这么一会儿就进来多少人?楼上楼下又有多少人点了酒和姑娘——她啊,发财了。

水慕霞看着丁老将军淡淡的道:“丁老将军慢走,不送。”他赌丁家老狐狸绝对没有那么厚的脸皮,敢在此时踏出这个房门去。

丁老将军是真得不想留下,真得很着急想知道丁家捉到的倒底是谁;可是钱天佑那里带着人叫得那么欢,楼上楼下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门外那些人的眼睛可是贼亮贼亮的,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心里想什么呢。

他的腿猛得沉重起来,想要踏出房门成为极为艰难的事情;而楼上楼下此时已经不只是在大叫威武了,在钱天佑的带领下又加了一句“丁老将军又洞房喽”,使他恼怒的真想把钱天佑捏死。

当然,他也只能是想想。如果是墨随风这样胡闹,他盛怒之下会出手,换成是水慕霞和钱天佑,他还真是不敢出手得。

终究他缓缓的退回到桌子旁:“我的人呢?”他叫人就没有叫进来半个。

紫萱淡淡的答道:“我瞧他们很辛苦,就让他们去歇歇了;老将军有什么吩咐,外面有的是人伺候着,不用那么客气的吧?你,可是花用了一千多两银子呢。”

那一千多两银子丁老将军是有他用得,且是大用,却没有想到会变成花酒钱;他的心都在滴血了,因为银子对于丁家来说向来很紧张的。

“你们倒底想要如何?划下道来吧,老夫、老夫认栽就是。”他知道此时想要脱身也唯有先低一低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他并不认为输这么一次有什么了不起得,最后赢了的才叫赢家。

紫萱大为吃惊:“老将军这话我就不懂了,是你约了我们来飞仙阁的,如今却要问我们要如何?老将军邀了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如今却可以说了吧?”

丁老将军还有什么可以说得,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关键在于手上有朱文昭:想朱紫萱做什么她会不答应?他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夫也是心切儿女的安危才出此下策,所为只是想救出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罢了。”

这等鬼话当真是骗人的,如果只是为了救人又何必约人到飞仙阁来?这样的理由紫萱等人当然不相信,而丁老将军也不是要紫萱等人相信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借口、找个台阶罢了。

紫萱指了指桌上的茶:“老将军的脸色不太好呢,先吃杯茶吧;我说过,你可要照顾自己身子,定要是丁家活得最长远的一人才成。要不,让墨兄给你瞧瞧脉,有大夫在这里怎么也不能让丁老将军有个三长两短的不是。”

墨随风微微欠身:“我随时愿意为丁老将军效劳。”

丁老将军依然想得是走人:“老夫的确有些不适,就先走一步了;”他看一眼钱天佑:“国公,你能不能原谅老夫这一次?不要再捉弄老夫了,让老夫悄悄离开回府去服药吧。”

钱天佑回头:“不能原谅你,为什么要原谅你,再说我又不是你儿子,你要不要回府吃药会不会死在这里关我屁事我说过了,大家到飞仙阁就是寻开心的,本国公的开心就是捉弄你,不然我吃饱撑得来飞仙阁啊。”

“你不想在飞仙阁开心随便,我开心你总不能拦着吧?”他说完又振臂大叫一声:“丁老将军威武老子英雄儿好汉啊,丁大公公和丁老将军一起威武”这话可是大有毛病的,丁阳公公是威武不起来了,丁老将军和儿子一样岂不是也要成为公公?

这句话引得楼上楼下大笑,众人因此也喊的参差不齐,更有人笑得扑在桌子上捶个不停:“丁大公公和丁老将军一起威武,哈哈,一起威武。”

丁老将军不但是碰了一根过硬的钉子,而且又被气了倒栽葱,当下不再理会钱天佑:他深知钱家的人都有把人活活气死的本事,他还是不要招惹钱天佑为好。

和混人计较的下场就是你赢了人们也不会看得起你,如果你输了人们只会更加的鄙视——他想胜过钱天佑?那是门儿也没有,他精于老谋深算却不擅长胡搅蛮缠,更不会胡闹的本事。

他不得已对着水慕霞和紫萱拱手:“老夫就先行一步了。”能阻止钱天佑的也唯有这两个人。

水慕霞一指门口:“我早说过了,不送。”

紫萱给自己倒茶水:“老将军要走就请便,不过我认为你还是不要走得得好,不然肯定会后悔的;坐下吃杯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好戏一会儿就开场,老将军还是稍安勿燥吧。”

丁老将军闻言心中就是一惊:“恕老夫不能相陪。”听到紫萱如此说,他更要去看看捉来的人才成;就算是舍出这张老脸去,他也不得不走一趟了。

他说着话再次站起来,可是打开门后他又差点又泄了气,最终还是咬咬牙就踏出了一只脚去。

“老将军如果是想去看看带来的那几个人,”水慕霞看着他:“喏,左转再左转,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早去早回啊,恕在下就不相陪老将军了。”

丁老将军回头看一眼水慕霞,心知事情有变怕是去看了也无济于事了,可是不去倒底心里不甘:事情倒底在何处出了差错,为什么是他算计人却变成了他被算计呢?他到现在还是一头的雾水。

匆匆的赶到水慕霞所说得房间,打开一看里面绑在椅子上人是他的长随这就是紫萱所说得歇一歇,他过去解开长随怒问:“人呢?”屋里的麻袋少了很正常,但是不正常的是麻袋没有全丢。

“被人救走了两个。”四名长随跪在地上吓得全身发抖,看到还有一个麻袋在他们心里稍稍的安稳一些,心里祈祷余下的麻袋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但是有人经过掠走了那几个人,没有把人全部救走。”

丁老将军合了合眼:“你们看清楚捉来的是什么人吗?”

长随们有些奇怪主子不问他们谁来救走的人,却要问捉来的是什么人——这个还用得着问吗?可是做主子的问了,他们这些做奴仆的只能回答:“早看清楚了啊,一个是朱文昭,另外两个是他的书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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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来之后你们可看清楚了?”丁老将军自然不能相信长随的话了,因为朱文昭精神的很,衣衫整洁可不想是自麻袋里爬出来的样子。

长随们摇头:“人装进去后小的们就没有再看过;”有人想了想:“有什么变故吗?打开这个余下的看看就能知道根底了。”

丁老将军看一眼地上的麻袋:“不要打开。嗯,把它抬出去扔了,不拘丢在哪里都成,只要离我们府远远得就好。”三只麻袋装了三个人,没有道理把长随绑了救人会余下一个的;这只麻袋看上去可大得很啊,万没有看不到的道理。

不管这麻袋里有什么,他也不想知道不想看:留下来麻袋里装得绝对是他的麻烦,丢出去没有错。

长随们很不解,有一人大着胆子道:“麻袋没有被掉过包,老爷。”

丁老将军一脚踹过去:“让你们扔就扔,如果被人看到捉到的话,你们就自尽吧。”他哪里有心思和长随多说什么,心里盘算的是要不要再回去。

想到水慕霞的话他心底凉嗖嗖的,定了定神他还是决定回府:不能顺着自己仇家的意思走就是对得;他们想让自己回去铁定有诡计,自己回府之后他们也就玩不出来了吧?

打定主意他抬脚就向外走:“快点,扔远一点,完事就赶紧回府,如果再出差错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长随们答应着去抓起麻袋的四个角,一用力四个人就摔倒在地上每个人手中都抓住一块麻袋片儿,摔得屁股那叫一个痛。

他们是完全没有防备麻袋会破,而且看样子也知道麻袋很重得,因而用了很大的力气:抬进来时不是他们动得手,可是那麻袋却结实的很没有坏在旁人的手里。

丁老将军回身心知出了变故,不过他所想的是遇刺了:麻袋里的人一准儿是来杀自己的;尤其是在麻袋就在他眼前破裂,还有一道白光闪现的时候,他更是如此认定。

先下手为强,他应敌的经验丰富,马上一脚狠狠的踢了过去同时嘴里大叫:“有刺客”

就在他的脚踢中麻袋里的人时,那人也站了起来扬起脸,却让他大为吃惊想收腿却已经来不及了。

439章 丁家的乘龙快婿

那人手里拿着柄短刀,站起来后好像有此晕头晕脑的,一手握着短刀却是一副想在脸前挥挥,挥走那些灰尘的样子;丁老将军的一脚踹了过来,那人的胸腹忽然一缩卸掉绝大部分的力道,不过脚印还是清清楚楚的印在了他的衣衫上。

他手中的短刃向丁老将军的腿上划去,同时口里也在大喊:“有刺客”短刃飞快的在丁老将军的腿上划过,立时就带出一道血花来。

此人自起身,直至伤到丁老将军只用了一条手臂,因为他只有一条手臂。在上唐独臂的人多了去,不过京城之中最有名的独臂人就是——晋亲王。

丁老将军也是大吃一惊:“王爷——”可是他就算喊出这句话话,他的脚也踹到了晋亲王。他和晋亲王先后两次大喊刺客惊动了不少的人,而青楼里的壮汉撞开门时,看到的就是丁老将军踹向晋亲王。

同时,丁家的四名长随也各自挥拳扑过去;而晋亲王受了丁老将军的一脚,后退几步巧巧的躲过了四名长随的大拳头;而此时丁老将军的那句“王爷”也喊出了口。

屋里静了下来,屋外也静了下来,只有远处的纷扰之声传来,显示这里是极为热闹的青楼。

晋亲王靠墙站着看着丁老将军半晌,才轻轻的开口道:“本王是晋亲王,你们护驾有功,一会儿本王重重有赏。”说完,他才看向丁老将军:“为什么,老将军你为什么要刺杀本王?”

就在此时钱天佑的一声“丁老将军威武”传了过来,使得晋亲王脸上闪一丝喜色扬声道:“天佑,是不是天佑在这里?快过来,本王有麻烦。”

丁老将军还没有来得及答晋亲王的话,水慕霞和墨随风就冲了进来:“王爷,你怎么在这里?”两人把晋亲王护在了身后,还不忘问他是不是受了伤。

晋亲王摇了摇头:“只是受了丁老将军的一脚,而本王出声后有这些人来救驾,倒是没有受什么伤。”他看着丁老将军又问了一句:“你,什么要刺杀本王?”

丁老将军知道自己中计了,自朱紫萱以胡闹的姿态出现,不断的掳去他的儿子且还送入官府,为得就是引自己动手吧?而换回儿子的法子不多,朱紫萱唯一的软肋就是朱文昭了,他想得到朱紫萱等人也想得到。

等到他对朱文昭出手后,对方的布局也就完成;如今他还真得是百口莫辩

晋亲王是自麻袋里挣出来的,而麻袋抬进来时青楼里也不是没有人看到——如今青楼的人知道麻袋里装得居然是晋亲王,还会为他说一句好话吗?当然不会,落井下石倒是便宜的很。

“王爷,臣不敢。”丁老将军抱拳弯下腰去:“臣以为是刺客,没有想到会是王爷在麻袋之中。”他抬起头来:“王爷怎么会在这麻袋之中?”

晋亲王冷冷的道:“这个,正是本王要问你的话。”

水慕霞扶了晋亲王就走:“叫府尹和兵马司的人来吧,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在京城之中居然有人敢对亲王下手,这不是要造反吗?”丢下丁老将军无人看他一眼,就好像他的去留完全无人上心一般。

心心念念要走的丁老将军知道此时自己是万万走不得,虽然现在要走并不难;他当真在此时一走了之,就真得让丁家万劫不复了。

不得已的他只得跟在晋亲王等人的身后,又回到他事先定下来的房间:原本是用来谋害紫萱等人的,如今却成是他为自己订下的牢笼。

想到水慕霞曾对他说过的话,他真想给自己一记耳光:为什么非要去瞧呢?如果不去瞧就和他们耗着他们又能如何?如今,天知道朱紫萱等人要如何对付自己。

他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不停的想着对策,不相信眼前的会是个死局;他更不能容忍自己就这样如同儿戏一样死在朱紫萱的手上,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惊天动地的奇谋——当真这样死了,他真得死不瞑目。

晋亲王先去换衣服了,那么爱干净的人在麻袋里呆了半晌,实在已经到了极限;他离开时看了看丁老将军,却什么也没有说。

丁老将军在他的目光中也没有看到杀机,但是晋亲王的心思不是你能一眼看透得,越是如此平静的晋亲王越让人心里发毛;他踏上一步:“王爷,臣绝不是要刺杀王爷。”

晋亲王看着他笑了笑:“当然,现在这屋里没有外人,你不说我们也都心知肚明;但,你要说服的人不是本王,也不是我们这些人,你要说服的是外面那些人,还有——皇上。”说完,他负起手施施然的去净身更衣了。

丁老将军被晋亲王的话咽得狠狠喘了几口气,抬头看向紫萱:“郡主不会以为这样的计策就能置臣于死地、置丁家于死地吧?”

“能与不能我不在乎,”紫萱没有回过头来,她一直在向天井下面看:“反正你有麻烦我就很高兴。如果能要了你的命呢,我乐见其成,如果不能要了你的命,看你挣扎也是一大乐事,且,还能继续和老将军玩下去,也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地方,不是吗?”

丁老将军一口气闷在胸口处,谋算人他可是老行家了,在紫萱等人自九黎回来他就在谋划,哪一次不是认真对待,哪一次不是如临大敌般,哪一次不是很在意结果:不论输赢他总要计算每次的得与失。

哪像紫萱和晋亲王这般的轻松,这般的不以为意,这般的不放在心上?这样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就好像他和丁家的人成为了耗子,立在一只吃得很饱的猫面前。

他长吸一口气看向水慕霞:“你很清楚,王爷遇刺的事情很大,皇上定会彻查……”

“查呗。”水慕霞干脆打断了他的话:“我到时候去领件差事玩玩也不错。”

丁老将军终于闭上了嘴巴,没有对钱天佑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是钱天佑却不干了,他几步到了丁老将军的面前:“你说,你是什么意思,向谁都讨了饶就是不理会我?瞧不起我是不是?啊,是不是?”

问一句钱天佑就拿脚踢丁老将军一下,偏就对着他的伤腿踢过去。他的身手比起丁老将军来相差太远,十脚也不一定能踢到一脚,可是钱天佑要得不是踢上,反正只要丁老将军闪避就要移动伤腿就会痛,这就足够了。

丁老将军看着钱天佑,真是有理也说不清,可是他却不能不好好的说,不然钱天佑能做出什么事情真得只有天知道。

和钱天佑纠缠的时候,晋亲王终于干干爽爽的回来了,不过他原本的衣袍可是放得好好得,尤其是那个脚印是半点也没有损坏。

丁老将军撇下钱天佑跪倒在晋亲王的脚下:“王爷,臣本不是要害王爷,也无刺杀王爷之心;臣在飞仙阁中只是要等郡主前来,用其弟要胁想换回自己的儿子,并小小的羞悔一番郡主;但是事情败露被郡主利用,臣是罪有应得,但请王爷相信臣绝无加害之心。”

他倒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的打算全盘托了出来:“而且臣的行事有人能证实,臣实在不知道王爷怎么会在麻袋当中……”叩了一个头:“臣见到皇上也会如此分说,而且臣万不会做出在京城、在飞仙阁中刺杀王爷的事情来。”

晋亲王点点头:“此事当然有疑点,不过你还是对皇上去说吧。不要打扰了本王看戏,难得一见的好戏啊。”

丁老将军心里稍稍心安,知道自己猜对了,朱紫萱等人就是要他亲口向皇上承认自己的谋划;他是不想承认,可是不承认想害朱文昭的话,那就要认下刺杀亲王的罪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紫萱看着他微笑:“这人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好,你如果在府上乖乖的等我送上的大礼,也不会有今日之灾吧?算了,不要板着脸了,过来一齐看戏吧。”她说完钱天佑就推丁老将军,把人硬是推到了窗边上。

如果丁老将军认真的话,十个钱天佑也推不动他啊;但是眼下他有短处捏在人家手里,自然是不敢相强得。

天井下方的戏台上如今正热闹,原来是刚来的姑娘在“选婿”,这不过是飞仙阁招揽客人的手段罢了;只是站在最中间的、也是站得最高的那位姑娘,丁老将军在那隐约之中看到了一抹熟悉。

如果不是那姑娘头上盖着一层轻纱,他说不定就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熟悉之感;现在他再仔细的去看也摸不到头脑。

紫萱笑顾他:“丁老将军一脸的疑惑?不要紧的,马上秦妈妈就会为老将军你解惑了。”她的话音刚落,秦妈妈那嗲声嗲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今天晚上我们飞仙阁虽然不曾来天仙,却也不是老少爷们能常见到的姑娘,你们啊,今天可是艳福不浅”秦妈妈甩了甩她手中的帕子,揭起当中姑娘的头纱来:“这位姑娘可是丁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就是刚刚‘老将军威武’的丁老将军,亲手卖到我飞仙阁来得。”

“各位放心,不会有任何的麻烦。来,说说这位姑娘吧,老将军的长女,原名梅英,如今在我们飞仙阁却是梅仙了;今天晚上哪一个要做丁老将军的乘龙快婿,下手可要快喽;底价一百两银子”秦妈**声音不是一般儿的高,每一个字都让丁老将军听得清清楚楚。

440章 都不是讲理的主儿

丁老将军怒了,可不是一般的怒,他的鼻孔里喷出来的气都快要带火星了:“秦妈妈,你敢如此辱我丁家,真得以为我不敢拆了你飞仙阁不成?”他看得很清楚,那个有些熟悉感的姑娘就是他的女儿梅英。

但是此时当场认女对他及丁家的侮辱有多大?因而他没有理会梅英而是向秦妈妈发难,略过梅英去让人们不能确定那是他的女儿,也算是保住女儿的些许名声吧。

秦妈妈闻言抬头丝毫不惧:“丁老将军,您要拆飞仙阁可以,但是您说我辱了丁家和老将军,这话我就不愿意听了。”她掐着腰立在那里,手中鲜艳至极的手帕挥来舞去,也为她添了不少的气势:“人是不是你丁老将军交给我得?银子也是我亲自交到丁老将军手里的,如今想借此拆了我飞仙阁,行啊,老将军你有本事你就拆。”

钱天佑阴阳怪气的叫道:“秦妈妈,你是说丁老将军亲自把人卖给你得?”

“当然。”秦妈妈拍了拍手:“不然我哪里来得胆子啊,不过既然人卖给了飞仙阁就是我飞仙阁的人了,就算丁老将军要拆了飞仙阁,今天晚上梅仙姑娘的第一夜也是要由我秦妈妈说了算——大家都知道,秦妈妈我眼中向来只有银子。”

丁老将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秦妈妈,谁给撑腰做出这等事情来我不管,今天我就非要拆了你这留仙阁不可。”他说完一按窗子就跳了下去,落到秦妈**身边伸手就握住秦妈**胳膊:“你再不给老夫认错,老夫现在就活活劈了你。”

钱天佑伸个懒腰:“唉哟,不好了,丁老将军要杀人喽;来人啊,救命啊,秦妈**小命眼瞅着就要没了。”他叫得很欢,可是屋里的人没有一个紧张的,也没有人跳下去救人。

水慕霞倚在窗子边上看着下面,摇摇头道:“我瞧着丁老将军的身子不太好呢,就算是练了几十年的功夫,可是那么重得病能恢复的这般好?”

墨随风抱胸不以为意:“我也能做到,只不过如此做得话是要付出代价的,嗯,比如说少活个几年之类得;虎狼之药几乎都可以立竿见影,却有违用药救人的本意,医者父母心没有正经大夫会如此用药的。”

晋亲王眼珠一转:“那个彩羽……”三人对视一眼咧咧嘴,谁也没有再说下去;反正丁老将军少活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总比活个长命百岁强得多——他多活一年就要害死多少人啊,早死对旁人来说就是大发慈悲了。

秦妈妈看着丁老将军,就算是胳膊被扭得生疼她依然是一脸的笑容:几十年的风尘历练,她是什么样苦没有吃过?早已经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还是笑比较好,因此她笑得依然是开开心心的样子。

“老将军,为奴家撑腰的人您还是理一理比较好;而且你要打要杀、还要拆留仙阁,也不能不和主人打个招呼是不是?”她嗲嗲的声音里带着三分讥讽:“相信丁老将军不只是会为难妇孺,由奴家带您去找主家如何,到时候丁老将军就来个冤有头债有主。”

丁老将军闻言心下就是一动,他原以为秦妈妈如此大胆妄为,是受了朱紫萱或是钱天佑的支使;因此他才扬言拆了飞仙阁,也算是找回一点场子。

他之所以认为飞仙阁和晋亲王无关,是因为飞仙阁是青楼,不会有哪一位王爷会自低身段的;尤其是晋亲王,如果他当真承认飞仙阁和他有关,倒还省了他不少的手脚——天下文人的唾沫也能淹死晋亲王的。

身份尊贵无比还能把飞仙阁弄到自己名下的,除了钱天佑那个混球外也只有朱紫萱这个什么也不懂得妇人了:他的本意就是要逼出飞仙阁的真正主人来。

如果真是朱紫萱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他一旦叫破朱紫萱的郡主身份,朱紫萱就不要再想继续做她的郡主殿下了;到时候他和朱紫萱就算打了个平手,谁都得让一步才成。

但是现在听秦妈**话,再看看秦妈**目光,却让他猜测自己料错了:飞仙阁的确是易主了,但是现在的主子却不是朱紫萱或是钱天佑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倒没有什么可惧得,能买下飞仙阁并且直承此地是自己又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丁老将军的不安来自秦妈**有恃无恐,一个老鸨落在他手上居然不怕还敢对他大小声,依着老鸨的油滑来说是极不可能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主子身份比他丁老将军尊贵的多

可是比他尊贵的人,在京城之中那可都是王公之流啊,怎么可能会和飞仙阁有关系?霎间丁老将军的心头都转过了百余个念头,倒把木然的立在身边不远的梅英忘到了脑后。

梅英完全吓傻了,她全身都在抖可是却不敢掉一滴泪水、也不敢开口尖叫救命;因为她已经吃过了苦头,如果不是落在飞仙阁她真得不会知道世上有这等酷刑。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父亲从天而降让她差点喜极而泣,险些就哭喊一声“父亲”扑过去;但是她的父亲却没有看她一眼,也不曾对她说过一句话,使她心中更加的绝望——父亲是嫌弃她了吧?她已经没有了名声,已经成了最肮脏的女子,看她一眼只怕都会脏了眼睛。

看着自己的脚尖,她不知道父亲如果当真不要她、不认她,不带她离开的话,她要如何活下去?她,还真得不想死,就算是落到了飞仙阁中,就算是吃了些苦头,她反而更想活下去。

丁府之中的生活,现在想来就算是看尽冷脸的日子,也幸福的让她愿意付出一切重新拥有。

楼上,正对着紫萱等人房间的窗子打开了,一个人搂着飞仙阁的红牌懒洋洋的倚在窗子上道:“谁要拆了孤的飞仙阁?孤昨天才买下来得,你和孤有这么大的仇吗,要知道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你赔给孤啊。”

敏郡王

丁老将军的眼睛猛得一缩,他怎么就忘了王公之流中也有一个混球呢?而且比起钱家叔侄来更加混球、更加难缠。他看着敏郡王圆圆的脸,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放开秦妈妈。

现在,他如果放开秦妈妈这脸自然是丢大了,不过如果不放开的话,他怕丢得人只会更大;但是,梅英是他的女儿,此事就这样算了的话,他真得要看着女儿成为飞仙阁的姑娘不成?

他好像没有退路。丁老将军从来没有如此的进退两难过,转头再看向紫萱等人的所在,心中已经猜到了大概:他把麻袋里的人卖给秦妈妈,当然是说好在见过紫萱后再把人交给秦妈**,为得就是一报紫萱卖芳菲之仇。

他的打算是等到他把儿子救出来后起身走人,到时候就让朱紫萱和秦妈妈要人吧;当然,秦妈妈不敢当真把朱文昭留下当小倌儿,可是此事定会被传得街头巷尾都知道。此计,是梅英想出来的,他看中的就是能把朱紫萱姐弟的名声毁得一点也不剩,且还让朱文昭永无出头之日,相信能给朱紫萱带去不小的打击。

却没有想到,那一笔卖身契签下后他卖出去的不是朱文昭原本他以为人是被朱紫萱救走了,他老老实实的伏身认罪也就是知道此事还有后招,因为朱文昭的卖身契可在秦妈**手中;但,一切的谋算如今全落到他的头上。

而且朱紫萱更狠,把梅英推到了人前狠狠的削了他的老脸;最最厉害的就是,他不救女儿的话不行,不止是骨肉之情且关系着丁家的名声;可是如果执意救女儿的话,敏郡王他又开罪不起。

前有狼后有虎,让他怎么做都是错。丁老将军的眼,红了。

“你是不是成心的啊,说什么弄了个好地方让爷们来乐乐,本王这里连三杯酒都没有吃下去呢,就有人要拆了这里,摆明就是扫本王的兴头;从来就没有有听说你有对头,今儿这出是你故意的吧。”一个声音再次传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但听这话也知道是位王爷。

紫萱对着丁老将军挑了挑眉头,微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对方那里可有两位王爷呢,足够丁老将军喝一壶的。

丁老将军的脸色真得变了,当真没有想到今天之事是步步是计、环环相扣,把他套得如此紧:和敏郡王能搅到一起的王爷,那德性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何况听声音好像还喝得有点晕了。

王爷原本就不是讲理的主儿,吃醉酒的王爷那更不会和你讲理了,尤其还是被人打扰了他寻欢作乐,满肚子的不高兴正要找人发作呢。

丁老将军的脸都绿了,敏郡王已经让他头大了,再加上一个吃醉酒的王爷,今天他要如何收场?转过脸去看一眼梅英,他心头烦燥更甚:总不能抛下她不理吧?那丁家自此之后可以在京城之中除名了。

441章 梅英的意中人

晋亲王听到对面房间醉意浓浓的声音微笑起来:“天佑,你和你那个表舅怎么请得动老王爷的?还真得下了本钱啊。”

钱天佑摇头:“不是我请得,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老祖宗来了。呃,丁家老头儿的面子可真不小啊;而且经过今天之后这飞仙阁要大大的出名儿了,生意一准儿火爆啊。啧,我那个舅舅还真是有本事。”

晋亲王闻言看向水慕霞:“只怕做生意的本事不是出自你表舅的身上,慕霞,是你的主意吧?”

水慕霞伸个懒腰:“总要给人家个好处吧?至少也要让人家对人交待的过去,不然这次之后休想再请得动这些菩萨们了。”他把扇子打开对着紫萱眨了眨眼睛:“我不太喜欢自己动手,如此一来相信就算丁老头有什么狐朋狗友,也不敢出来乱跳得。”

紫萱微笑:“不和你客气了。”她的脸有点微红,因为水慕霞的扇子打开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手上拿得扇子,和水慕霞的那一把应该是一对。

水慕霞淡淡一笑:“紫萱你还是客气了。好了,我们看戏吧,不然忙活了几天岂不是太亏了?天佑,我们几个赌一赌如何,看丁老将军他是救女儿呢,还是不救女儿。”

晋亲王想也不想:“不赌。”

楼下的丁老将军就没有紫萱他们的闲情逸致了,因为敏郡王身后探出了一个头来,一个圆圆滚滚的头,一张圆圆滚滚的脸;接着敏郡王被挤到一旁去,窗子那里就被一个人几乎填满了。

老王爷,京城之中最有名的胖王爷,现今皇帝的叔祖父。

这个,才当真是惹不起的人;不要说是他丁老将军,就是皇上也惹不起啊。

“臣,见过老王爷、王爷。”丁老将军现在不用想了,不得不把秦妈妈放开而跪倒在地上行礼。

而秦妈妈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如今已经是珠泪滚滚,就算是距她最近的人,也没有看清楚她的笑是如何消失,而泪水是如何是出现的:“痛杀奴家了。”她也哭倒在地上。

老王爷没有看地上的人,先看到紫萱和水慕霞:“萧家的大小子也在啊,过来、过来,我刚嫁了一个女儿出去,唉,你知道我儿女多,嫁了一个还有四个在家里呢,这打发女儿啊钱少怕她到夫家受气,钱多了我老人家又免不了肉痛啊。”

“瞧见没有?一大笔银子拿出去,我老人家硬生生的痛掉了百把十斤肉啊;看到你太好了,你小子这次可不能跑,一定要为我老人家赚出嫁十个八个的姑娘的银子来才成……”胖王爷开口就是他又瘦了。

紫萱看着胖王爷真得没有发现他瘦了,如果真像他说得那样,上一次就瘦了百十斤肉,这次又瘦百十斤肉的话,胖王爷绝对就不胖了。

水慕霞笑得就好像脸上忽然开出了十朵八朵花:“能为老王爷做点事儿,那可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老王爷,喏,这位就是那个谁谁谁了,哈,不用我多说老王爷你知道啊。”他指着紫萱说得煞有介事。

老王爷看一眼紫萱:“咦,好俊俏的小后生啊了。啊,知道知道,我老人家当然知道。”他说完捅一捅敏郡王:“小子,那后生是谁啊?”

敏郡王也不敢笑:“那不是小后生。”

“哦,不是后生啊。”老王爷不在乎的点点头,虽然还是没有弄明白紫萱是谁,不过他也不打算问了;总动脑子很累人的,他看着水慕霞笑眯眯的道:“那你小子还不过来陪我老人家吃几杯?”

水慕霞侧了侧身子:“当然的,应该的。”晋亲王上前抱拳见礼:“皇叔。”

老王爷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们不安好心,请我老人家吃东西铁定有盘算。”瞪了一眼敏郡王后他笑着对晋亲王点点头:“皇侄也在啊,真是巧;你们在那边吧,人太多到一屋里太挤了,我近来又胖了人一多就上不来气。”

现在他老人家又胖了。

紫萱这才知道,人家老王爷身上的肉是多了还是少了,要看情形来得。她也对着老王爷见了礼,不过在飞仙阁中不便叫破身份,她就没有多说话。

老王爷看到晋亲王后有老大的不乐意,因为他在这个侄儿手上吃过几次小亏,当然吃亏这种事儿他老人家是不会对人承认得,就算是儿子们面前他也不会承认。

他老人家不高兴自然就会有人要倒霉,再说楼上的客气完了就该轮到楼下了;不过他第一句话不是对丁老将军说得,而是对秦妈妈道:“起来说话,是哪个欺负你了?真是反了天,难道他们不知道你是我老人家的红颜知己?”

好在窗子足够高,紫萱又扶着窗棂,不然老王爷的话说完她很有可能会掉下楼去的。

楼上楼下的众人心中是想什么的都有,但是无一例外都憋红了一张脸,什么表情也不敢有啊。当然,秦妈**身份立马水涨船高起来。

秦妈妈哭得倒是不难看,抽抽答答的把丁老将军要杀她的话说了出来:“奴家只是贱民,丁老将军要奴死奴家还能有活路?”

老王爷一听老泪横流啊:“你如果死了,哪里还有人能弹出那等的曲子来给我老人家下酒,不能吃酒我老人家哪里能吃得下饭,不能吃饭我老人家岂不是要活活饿死?丁家老小子,我老人家有什么是你看不惯得,皇上都年年祈求我老人家长命百岁,你却想饿死我老人家。”

丁老将军的脸何止是绿啊:“老王爷,臣不敢。臣也年年祈求上天保佑老王爷安康长寿。”

老王爷哪里听他的,就是咬定他心怀不轨想活活饿死他;吃醉酒的人你能理论?他跪在地上怎么分辩也无用,最后只能叩头认错:“臣知错。”

“知错就行了,我老人家被你折腾半天起码瘦了百八十斤……”老王爷再次老话重提,敲完竹杠后他终于问了一句:“丁家老小子你不在府里养病,跑到飞仙阁来做什么?”

紫萱闻言看一眼老王爷,想起他那身不俗的功夫再看看敏郡王,心里亮堂的很:京城之中不乏明白人,可是这些明白人为了各种的原因都在装糊涂啊;当真是什么事情也不理会,岂会知道丁家老狐狸生病呢。

听完丁老将军和秦妈**话后,老王爷的大手拍在窗棂上:“秦妈妈给银子没有?”

“奴家给了。”秦妈妈答得利落。

“丁家老小子你收银子没有?”老王爷其实比丁老将军的年纪还要小,可是他辈份大啊,因此再不顺耳也无人能让他改口不叫丁老将军是老小子。

丁老将军也只能答:“收了。”

老王爷转身就回去了:“那还争什么争,秦妈妈还是快点做生意吧,不然亏了赔了敏郡王把你扒了皮都有可能——他就是掉钱眼的货。”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还要水慕霞帮他赚十个八个姑娘嫁妆的事情了。

丁老将军自然不能同意:“慢着”

老王爷大怒把手中的茶盏就狠狠的掷了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老人家吃酒了是不是?那个,谁,秦妈妈,你弄个球给她,让她自己选婿——你们飞仙阁总要给丁大将军个面子是不是?”

秦妈妈马上答应下来:“五百两银子,有人有意的话就请到台前来了,我们梅仙姑娘要选婿喽。”她是故意要给丁老将军难堪。

丁老将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你姓秦?”

秦妈妈笑笑:“正是姓秦,原以为丁老将军进门就会知道呢,不想现在才想起来;这飞仙阁原本是秦家的,现在丁老将军还有什么不懂得?”

梅英身边站着几个丫头,只不过却不是伺候她得,个个目光凶光的盯着她;如果她不把手中的绣球丢出去,肯定会有她的苦头吃。

此时紫萱起身:“我出去一下;我和雪莲去就成。”人有三急啊,没有办法的事儿;再说吃了这么久的茶水,不三急才有问题呢。

水慕霞目光闪了闪:“我也正要下去走走。”他猜到了紫萱要去做什么,只是青楼里龙蛇混杂,他不放心让紫萱一个人去。

晋亲王也猜到了,既然水慕霞跟了下去他就坐在这里盯着丁家老狐狸。

紫萱也没有多说,和雪莲一起到楼下时找到秦妈**贴身丫头才知道每个房间都有马桶的——不过屋里那么多人紫萱也不可能去用啊;于是那丫头就引紫萱等人去秦妈**房里,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些人很不一般。

丫头的善解人意让紫萱很高兴,便客气的道了谢还让雪莲取了银子出来打赏。

就在这个时候,一物飞来打中了紫萱的头再落到地上,骨碌碌滚动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正是梅英手中所拿的绣球。

紫萱和雪莲、水慕霞都极为愕然,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台上,正好看到梅英含羞带怯、又带着几分可怜祈求的眼神——她不会是看上男装的紫萱了吧?

要知道紫萱三人和丫头在人群的外面,距梅英可是极远得;如果不是梅英看中了紫萱,不小心掷到这么远还真是不可能。

紫萱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的道:“我,今天晚上的新郎倌儿?”

442章 羞死

好在紫萱的声音不大,除了秦妈**贴身丫头外,只有雪莲、水慕霞还有几个在他们身边不远的、看热闹的人听到。

看热闹的人并不认识水慕霞和紫萱等人,因为他们一直在外围对楼上的人都没有看清楚过;至于水慕霞和紫萱身上的衣服,他们是故意穿了大多数人都会穿得天青色,整个大厅里有半数的男人都穿着这个颜色。

至于衣料的好坏,楼上楼下的距离当然分辩不出来;所以几个看热闹的只当紫萱他们也和自己一样,不过就是运气比他们好一些罢了。

有个人还笑道:“恭喜兄台小登科啊。”

水慕霞第一时间就把紫萱推得侧转了身子,免得被众人盯着她的脸细瞧;他自己也低下头来,没有和周围的人打招呼道“同喜”之类的客气话。

他游历天下什么样怪事没有遇到过?但是眼下的事情当真是头一次,女子要做新朗倌了,嘿,真是天下奇闻,他当然不能让飞仙阁的人知道这一点。

此时,他最有兴趣的不是紫萱要做新郎了,而是梅英那个要做“一夜新娘子”的人;他下死力的盯了一眼,在看到梅英那含羞带怯的样子时恶心了一下下。

因为他刚刚背对着梅英,梅英没有认出他来很正常;至于男装后的紫萱,是真得被她当成一个男子,还是她另有所图就很难说得清楚了。

他的食指和拇指在袖中动了动,脸上的笑意不减,可是一双眼睛里却闪过了寒意:居然有人要和紫萱成亲?不管梅英打得是什么主意,就凭她要和紫萱“成亲”就太过可恶,绝不能轻饶。

当然,梅英也有可能没有认出紫萱来,因为她和其父现在应该认为紫萱和他都在楼上的房间里,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在楼下。但是,紫萱和他真得不是故意的,真得只是意外,如果梅英当真认错了人——嗯,只能说是天意,怪不得他人呢。

水慕霞胡思乱想着看人把绣球拣起来,在众人的目光聚焦中送到紫萱的手上;他摸了摸下巴用极小的声音道:“我应付着,你和雪莲避一避吧。”

紫萱看看自己手上的绣球,本想扔下得却被水慕霞拿走了;再说没有水慕霞的话,她也抵不过三急去,因而匆匆扔下一句“我先去秦妈**房里”,转身就和雪莲跑开了。

她的长相很多人都没有看清楚,看到她落荒而逃不少人哄笑起来,以为这是哪一家初来见识风情的公子哥儿;如今天降艳福抹不开脸了——至于去秦妈**房里,那当然是出身非一般啊,不然岂能随意出入老鸨的房间。

尤其是在现在,秦妈妈可是被老王爷视为红颜知己的人啊,那闺房更不是一般人说进就能进得;可是人家不止是说去就去,且还有秦妈**贴身丫头做陪,显然这出身好得不一般。

不少人看着紫萱的背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唉,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人家出身好、长得好,自然能拔得头筹;谁让他们没有个威风八面的老爹呢,如今也只能干巴巴的眼红了。

秦妈妈也没有认出紫萱来,而丁老将军满心里都是挣扎和愤怒,只是在人头攒动中看到紫萱那顶书生帽,同样没有认出紫萱来;他没有太过留意紫萱,是因为他快要气炸了:他的女儿梅英居然真得把绣球扔了出去

他还在想法子,他还给梅英使过眼色让她忍耐一时,他一直没有放弃要救女儿、救丁家的名声,可是却没有想到女儿居然恬不知耻的把绣球丢了出去。

满厅的口哨声、叫嚷声都是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抽在他的脸上,使得他涨红了脸盯着梅英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不要说是怒骂,他都有一剑杀了梅英的冲动,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家的名声、丁家的名声,他真得一脚就踹了过去:自始至终他没有承认过梅英是他丁家的女儿,就算是救出梅英来他也不打算留其在府中。

梅英只能出家了,这是她最好的去处。

但是现在梅英把绣球丢了出去,他如果责骂或是动手都是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而此时,他再怎么当众和梅英相认?

可是梅英也很无奈,她当然不想把绣球丢出去,但是那几个婢女手中的长针刺在身上不是一般的痛啊。她真得再也受不了那种疼痛,再说依她看父亲想要救她根本不可能,因为老王爷已经发了话。

倒不如她自己寻个合意的,只要是个官家子弟、出身很高的话能为她赎身,到时候她做个妾也成啊。总之,她不要在这里过倚门卖笑的日子,父亲靠不住当然就要靠自己。

好在因为秦妈**话,敢过来竞价的人都出身不低,但是却没有让她真正放心相托的人;就在她感觉婢女们长针又逼到肌肤时,心焦的不知道把绣球丢给谁好时,目光一瞟之下看到自楼梯上下来的紫萱。

于是,她的绣球就掷了出去,还好她在家中经常玩投壶一类游戏,准头不错的正中她想要砸中的人。

秦妈**房里紫萱已经自惊愕中回复过来,看着雪莲笑道:“我要做新郎倌了,真是想不到的事情呢;不过,不知道梅英是不是认出了我,才会把绣球掷过来?管她呢,去瞧瞧她想要耍什么把戏吧。”

紫萱三人回到楼上时,秦妈妈已经知道梅英掷中的人是谁了,她正在房里给晋亲王人等人赔不是;面对丁老将军时猖狂,此时在秦妈**身上半点也看不到,整个人紧张的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

在晋亲王的一双冷眼下她还能说出话来,已经非常人可比了。

墨随风和钱天佑也感觉这事实在是太巧了,也太让人感到好笑,同时也怀疑是有人捣鬼,因此并没有为秦妈妈开口解围。

紫萱进来后秦妈妈才算是找到了救星,不过她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只以为是晋亲王的女眷:因为晋亲王明显是太过生气了。

她的一双眼睛阅人无数,自然上眼就识破紫萱是女扮男装,也为晋亲王的怒火找到了答案;她心里也感觉此事太过巧合了,回去定要好好的收拾梅仙一番才成。

“没有什么事儿,秦妈妈不要太过担心了。安排一间房给我,等我们吩咐时就把那个梅仙送上来。”紫萱笑着打发秦妈妈离开,看向晋亲王道:“王爷不必着恼,相信和秦妈妈是无关的。你们猜,丁老将军会如何做,他的女儿就要洞房花烛了呢。”

晋亲王的脸色和缓了一下,看看水慕霞却没有说话——他和水慕霞都拜过一次堂,可惜的是新娘子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人;如今紫萱又要做新郎,莫名的就让他心头火起。

水慕霞抚掌:“梅英不管是不是故意,显然丁老狐狸是不知情得;嗯,我们不如把计划改一改,如此这般怎么样?”

钱天佑第一个叫好,众人移到另外一间房里各自藏好后,紫萱才叫秦妈妈请梅英过来。

此时的丁老将军一脚跺下,台子在他的脚下裂成了两半:“你们飞仙阁要做什么老夫管不着,但是,不要把什么人都硬和丁家扯在一处;就算是王爷在这里,我同样也是这样说。”

他对着楼上的敏郡王拱了拱手:“臣的确是卖了几个人在飞仙阁,不过那都是有原因的;但是秦妈妈所说得那等事情绝无可能,王爷,此事臣定要秦妈妈给臣一个说法。”

最终,他舍弃了女儿。

敏郡王看着他:“你要找秦妈妈就去吧,和本王没有关系;不过飞仙阁可是本王的,如果少了、短了什么东西,丁老将军你要给银子;喏,这台子也是银子啊。”

老王爷醉得更厉害了:“谁,啊,又是谁要欺负秦妈妈,让他、让他到我王府去谈,我不打断他两条狗腿……”

丁老将军正要说话,就看着秦妈妈一摇一摆的走过来:“梅仙,走了,不要让公子等得着急了。丁老将军,你要不要过去瞧瞧,让公子给你见个礼?”

梅英不说话沉默的走到秦妈**身边,看也没有看父亲一眼。

丁老将军当然不要去,不过秦妈妈说晋亲王有请他才跟了上去,等到闲人少时他低声道:“秦妈妈,要多少银子好说……”

“你要为梅仙赎身?”秦妈**声音却不小:“不过人家这位公子可是付了银子的,要赎也只能等明天了。”

推开门,紫萱端坐在桌子旁看着梅英笑:“进来吧。”

梅英羞得抬不起头来,还是由着秦妈妈把她扯进房里:“见、见过公子;”她见了礼后泪水忍不住落下来:“还请公子、公子怜惜小女子命苦被人所害。”她跪倒在地上。

紫萱看着梅英:“姑娘既然对在下青眼,岂能不助姑娘一臂之力;只是,在下何德何能……”她住口不说。

梅英脖子都红了:“公子是人中龙凤,岂是凡俗之人能相比得。”说完,抬起头来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紫萱;只是太害羞,因此飞快的低下了头,也就是看到了紫萱让她心跳的、赤luo裸的、直接无比的目光。

她还真是看上了紫萱这让紫萱感到太意外了,不是阴谋,居然丁梅英真得看上了她

此时门外的丁老将军忽然一脚踢开了门,因为他听出了紫萱的声音:“你、你不仔细看看眼前之人是谁,就说、就说出那般丢人的话来?”他真得要羞死了,不然也不会冲动的踢门而入,指着女儿的鼻子骂了。

443章 压轴戏

丁老将军一踢门,马上惊动了里屋藏身的水慕霞等人,差一点他们就要纵出来救人;及时发现只是丁家老狐狸羞恼成怒,他们才各自站定继续看好戏。

梅英此时正是心神最为慌乱的时候,自古男婚女嫁都是由父母做主,而今天她是迫不得已才选婿,且要私托终身:想到要同床共枕的事儿,当然慌张得六神无主。

忽然听到父亲的责骂,第一个反应不是看向紫萱而是自辩;她当然也知道羞耻的,当然也知道在此时委身于一个男人是不对得,当然也明白最好她来个自尽之类的以全名声;但是她不想死。

她为活下去、为自己打算,眼前也只有找个男人做倚靠的法子;因为父亲不可靠啊,她不自救总不能等死。

可是不管她在心里为自己如何开解,总还是知道自己所为很丢人;在看到父亲闯进来责骂时,她就把父亲的话理解错了:“公子是人中龙凤,虽然在此地不得已而托终身,但是相信公子知道梅英命苦,会怜惜梅英、保护梅英。”

她说完不忘回头看向紫萱,就是想借这个机会逼紫萱说出为她赎身的话来。

紫萱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还用力的握了握才放开,虽然没有开口但是那意思梅英却能明白;但也因为被大男人牵了手、摸了手,而胀红了一张脸,哪里还敢看紫萱一眼。

梅英很清楚自己以后的日子要全依仗眼前的男人,因此她羞得直想钻到地底下还是轻轻的、柔柔的道了一句:“全凭公子怜惜,梅英愿意做个丫头常侍在公子身边。”

紫萱看着梅英那娇羞的样子就想大笑,却还是硬生生的的忍住了:“咳,岂能委屈姑娘。”她自和梅英说话就有意的粗着嗓子说话。

梅英闻言是又羞又喜:“谢谢公子垂怜。”

丁老将军气得跺脚:“你还要脸不要脸了?我、我打死你免得你活着丢人现眼。”他抬脚扬手就打向梅英。

梅英没有想到父亲还想要打她,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下意识的就想躲到紫萱的身后去;在她看来,以后她要倚靠的人就是紫萱。

丁老将军看到女儿的举止更为气恼:“你要气死老父嘛,梅英;你还不抬头仔细看看你选中的人是谁,真真是要我丁家的脸没有地方搁。”

梅英却以为父亲看不上自己选的人,可是她如今已经落到飞仙阁,眼下是唯一的活路怎么会惹得意中人不快?她想也不想的道:“父亲,梅英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魂,已经不再是丁家的人了,所为之事当然和丁家无关。”

紫萱再次握住梅英的小手:“此话当真,你真得对我……”

“梅英、梅英为公子愿意做任何事情,就算公子让梅英去死,梅英也绝不皱眉头。”梅英垂着头羞得全身好像都要着火了,却偏偏没有挣扎一分,任由紫萱握着她的小手轻薄。

紫萱笑着看一眼气得呼呼喘气的丁老将军:“梅仙,你是说真得——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比如端水洗脚,你也做得?”

“做、做得。”梅英的声音都颤了起来,想到为男人洗脚她的身子都软了,几乎都要靠在紫萱的身上。

紫萱大笑着一把抱过梅英来,成功的再次让丁老将军气得换气而说不出话来,伸手摸了摸梅英的脸蛋:“你真得愿意为我去死?”

被男人抱在怀中,当着自己老父的面儿虽然很不好看,可是为了自己将来的日子好过,梅英还是没有挣扎;反而把羞红的脸埋到紫萱的胳膊上,任由紫萱抱住她。

“愿、愿意。”梅英的话轻得如同耳语,身子已经化成了水瘫倒在紫萱的怀中。

紫萱把她的发钗拔下来,看着她的长发散开笑道:“梅仙说什么,公子我没有听到呢?尤其是丁老将军也没有听到,公子我如何能请岳父大人出去呢?”

梅英听到后心中虽然暗嗔,但是也想让父亲赶快离开,才好让她和公子好好的说会子话,取得这位公子的疼爱,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妾也不一定不能出头的。

“我情愿为公子去死,”她抖着声音说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属于公子身上的清香她心中就如风吹的水面一样荡漾起来:“只要公子让我去死。”

丁老将军气得两眼冒火,指着女儿呼呼的直喘气却偏生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想冲上去把女儿夺过来掐死,可是里屋有呼吸之声让他清楚自己只要妄动就会引人出手,到时候会不会有杀身之祸就不清楚了。

不过他气得头晕眼花,要动手还真得有点困难,就算开口喝斥两句都因为嘴巴忙着吸气呼气而没有空闲。

紫萱看一眼丁老将军,对怀中的梅英道:“那你就去死吧。”话音一落,还不等梅英的惊愕浮现到脸上,她双臂用力就把梅英推出去,任由她摔在地上。

梅英摔得不重,可是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公子,你、你是和梅英玩笑吧?”

“和你没有玩笑的心思。”紫萱取了桌上的茶盏:“你死了我真得会很高兴。”

梅英不相信想抬头看看公子,正巧听到父亲的怒吼:“朱紫萱,你要辱丁家到什么时候?”

震惊怎么会是朱紫萱,不会是父亲气糊涂、气疯了吧;她怎么可能会把绣球抛给朱紫萱呢。

水慕霞等人挑帘踏出里间开口就笑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梅英没有想到房里还有其它的男人,转头看过去一眼就认出文昭来;至于水慕霞等人,她也是久闻其名,此时当然不难推断出眼前的男人们是谁。

直到此时她才惊醒一般看向紫萱,细瞧的第一眼也不过是熟悉罢了,再瞧上几眼她身子轻晃,双臂一软再次全身伏在地上,连声音都颤了起来:“你,你当真是朱紫萱”

紫萱微笑如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梅仙姑娘,我们可不是初次见面了,倒没有想到你对我情根深种,能置生死予不顾。嗯,本郡主实在是感动的,如果你当真死在本郡主面前,我会更感动的。”

梅英没有想到自己错眼识人,再想到刚刚自己那些不知羞的话,还有任朱紫萱轻薄的举止,当真是一头重重的撞在地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着恼得吗?她真得不要活了。

丁老将军气得双腿发软也坐倒椅子上,看着女儿却没有说一个字;今天他的老脸,全被这个女儿丢尽了。

“郡主,今天你计高一筹。”他看向紫萱:“但是来日方长。今日郡主对丁家的污辱,臣全记在心中了。”

紫萱挑起眉头来:“你爱记不记,本郡主也懒得理会,只是你太过不讲道理,本郡主却不能代人受过;梅英可是你亲自卖给飞升阁的,而我也是梅英自己选中的夫婿,要说你们谁受了污辱的话,也只能说是自取其辱,与本郡主何干?”

钱天佑倚在柱子上:“就是,又不是我们逼你卖儿卖女的。”

丁老将军闻言心中一沉:“你说什么?”他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因为他想到麻袋是三个,可是被人抬走了两个——其中之一装得是梅英,那另外一个中装得会是谁呢?

钱天佑撇嘴:“国公爷的话只说一遍,你没有听清楚了?那下次记得带耳朵出来。”他转身推开窗户看了看:“还没有到压轴的好戏。”

梅英忽然跳起来扑向紫萱:“我和你拼了”她真得不能接受自己看上得男人是紫萱假扮得,何况紫萱刚刚可是没有少轻薄她,如此侮辱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紫萱伸脚就抵住了她的肚子:“梅仙,你翻脸也太快了吧?刚刚死活都要跟了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现在居然对我喊打喊杀得——叫秦妈妈来,他们飞仙阁的姑娘实在是欠调教的。”

梅英根本伤不到紫萱,只能恨得给了自己两记耳光:为什么会没有长眼睛呢,为什么要送上门来被人家侮辱。

秦妈妈进来要带人,丁老将军一掌把人推开:“哪个敢动她?”

秦妈妈却笑眯眯的道:“老将军承认她是你家女儿了?是要赎人是不是,那就和我过来谈谈吧。”

丁老将军咬了半晌牙忽然接连抓了梅英两把,把她的脸抓花还不肯罢休,又屈起两指来把梅英的眼睛挖了出来:“敢假扮我丁家之人,就要知道有此下场。”

秦妈妈被吓了一跳,是真得没有料到丁将军会下这样的毒手;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梅英,她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发凉。

晋亲王看着丁老将军:“为了名声,你不杀她?”

水慕霞冷声道:“畜生不如。”

让梅英留在飞仙阁中接客,当然是不成得;可是为梅英赎身的话,丁家同家名声受辱,尤其还是他丁老将军亲手把女儿卖掉得。为了丁家、为了他自己,丁老将军下手把女儿的容貌毁去,还弄瞎了女儿的眼睛——就算是留在飞仙阁,梅英也不能接客了。

如此他咬定此人不是丁家的长女,谁又能和他上门对质?

紫萱看着他:“好,丁老将军不愧是大丈夫啊,那接下来不知道丁老将军还有什么手段让我们见识。请,压轴戏开始了。” щшш Tтká n C〇

444章 奉陪到底

紫萱指着窗口对丁老将军说请,意思是让他过来再继续看戏;她和水慕霞等人都有很好的心情,就算现在下面唱最无聊的小曲他们也能听得津津有味儿。

可是丁老将军就没有这样的心情了,不要提地上得惨叫打滚的人是他的亲生女儿,今天他反被人算计就让他没有一点好心情。

他是狠得下心也下得了手,可是看着梅英的样子,看着地上梅英滴落的鲜血,他黯然的道:“来人,请大夫过来;”顿了顿他又道:“请好大夫过来。”

他抬头看向紫萱:“这一笔帐……”如果不是紫萱设下这等毒计,他完全不用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得;逼得他们父女成仇,全都要怪朱紫萱的心肠歹毒。

紫萱打断他的话:“记帐是吧?记吧,记吧,我不知道的有多少帐都被你们丁家记上了,还会在乎眼下这一点儿?记多记少随便你,现在呢你不看戏也不要找扰我好不好?这出戏,可比梅英那一出精彩多了。文昭,你过来不要瞧,小孩子家瞧什么瞧。”

丁老将军还想说话时,就听钱天佑兴奋的叫了一声:“出来了,出来了。”

听得下面丝竹声响热闹非凡,连晋亲王都移动了脚步:“还真是给面子啊,啧,名角出来唱一出也比不过眼下的排场。”

丁老将军往下一看,只见台子早被人清理走了,如今那个地方正在舞狮;狮子并不大,但是看得出来是是老手,舞得极为精彩,不时引来声声喝彩。

狮子舞完,还有说书先生讲了一段小古,就是断袖的典故;只不过他说得风趣从生,也同样引来不少的喝彩。

终于在几个长相漂亮如同女娃的小童簇拥下,两个清秀的少年抬出了一顶蓝纱轿子;楼下楼上的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看向轿子,都在猜测自轿子里走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翩翩少年郎。

钱天佑回头对丁老将军好心解释:“喏,现在要找郎君可不是姑娘家,在飞仙阁里的小倌向来极有名头,因此他们当中的红牌比姑娘里的头牌身价更高呢。看到没有,刚刚那些姑娘们可没有这排场吧,啧,你猜轿子里的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儿?”

丁老将军眉头一皱,看看紫萱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应该不会吧?当真是得话,又岂会老老实实的轿子里坐着,如今正是要大闹的时候。

轿子停在了当中,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下,那轿帘终于被一只手握住了;大多数人都看不清楚那手长得如何,不过眼前的人对手有少人都失望了,但却对轿子里的人长相抱有更大的希望。

因为手相不好,如果不是长得特别出众,飞仙阁岂会安排如此盛大的排场推出轿子里的小倌呢?众人的目光都聚集要轿帘上,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秦妈妈寻来一个什么样的儿子。

轿帘终于被轿中人挑开,那露出来的衣袖让众人眼睛一亮,有人忍不住喃喃的道:“秦妈妈真舍得花银子啊,这身衣服就价值不菲了。”

把众人的胃口吊得极高,高到了极点时,秦妈妈终于过去扶了轿中的人出来。

不过人一出来众人几乎是齐齐的失声相“嘘”,可见大家有多么的失望了:出来的男子年岁偏大些也就罢了,可是也长得太胖了一点点。

也不是没有人喜欢有点肉的,因此小倌里不全是瘦子;只是这位小倌胖就罢却偏生穿小一号的衣服,把身上的肉勒得鼓出来一道又一道,实在是太过碍眼。

其实就算装扮差点也不是不能忍受,可是这厮偏摆出一副他天下第一帅的表情来,就由不得众人不嘘他了。

丁老将军的一双手握紧了窗棂,果然是丁武

钱天佑吹了一声口哨:“秦妈妈,你今天晚上的生意要赔了哦。”

秦妈妈笑着抛个媚眼上来:“钱国公不必替奴家担心,今天晚上奴家怎么也能赚个三瓜两枣,请国公爷吃顿酒的话足够了。”

丁武左顾右盼,还故作潇洒的打开扇子摆了摆,又对着楼上楼下之人见礼:“请,请了。”他就好像是来赴宴的,完全不同于刚出道的小倌有各种抹不脸;他甚至带着几分洋洋自得,立在秦妈**身边一双眼睛只管往姑娘们身上盯。

紫萱笑道:“丁武倒是真大方,果然不愧是丁老将军的儿子啊。”

此时终于有人认出油头粉面丁武来,笑着对他招手:“丁三公子,幸会啊。”

丁武也不知羞:“幸会幸会。一会儿过来喝几杯如何?”

“丁三公子,哪里能不捧场。”有人大笑出声:“我定要过去吃几杯酒才成。”

丁老将军大怒回头:“郡主,够了”

紫萱抬起下巴来:“不,不够。”她说完轻轻的摇了摇头:“相比马家人所受的一切,眼前这点远远不够。”

丁老将军这次没有跳下去,因为跳下去也只是父子受辱而已;但是他不下去,飞仙阁中有几人不知道他丁老将军就在此地?

秦妈妈那里已经开价:“丁武。喏,姓丁,奴家不多说了。今天晚上,丁武要在我们飞仙阁做新人,因着丁武公子的身份不同,这底价就要一百二十两。”

众人哄然叫道:“不高不高,我出一百五十两。”不多时丁武的身价就越过了二百两银子去。

丁老将军一双眼睛都要鼓出来了:“郡主,你如此辱我丁家,当这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吗?我们金殿之上见,臣定要参你一本。”

紫萱抬眼看看他:“你忘了,你要对皇上说出一切的实情;不然,你就要担上刺杀王爷的罪名,要知道可是人证物证俱全啊,丁老将军。”

丁老将军身子一震愣在了当场,现在又是两难之地:他如果想要摆脱刺杀晋王爷的罪名,就要直承他所做得事情;直承这些事情后,那后面紫萱等人对丁家的所为,皇帝怎么会为他做主。

“还有,女儿是丁老将军卖得,儿子也是丁老将军卖得,就算是到了金殿之上关我什么事儿呢?”紫萱微笑:“所以到哪儿我都奉陪到底,丁老将军你自己做主就成,不必知会我了。”

445章 远远不够

丁老将军听完紫萱的话身子晃了晃,倒底没有站稳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霎间胸口气血翻腾,如果不是他运功压住的话,说不定真会一口血吐出来。

因为紫萱说得没有错,不管丁梅英还是丁武,他亲生的一儿一女全是由他亲手卖给飞仙阁的:只是,他在卖得时候没有想到卖出去的人会是他的儿女罢了,不然岂会那么容易的以二三十两就把人全卖掉了?

不,当然不是银子的问题:丁老将军险些被自己的想法气死,他怎么可能落到卖儿卖女的地步呢,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把一双儿女卖到飞仙阁来得。

的确,他并没有想过要把捉来的文昭在飞仙阁还给紫萱,而是一到飞仙阁就把人卖掉了:主仆三人他卖得银两也不多,也不打算把身契握在手中,到时候逼得朱紫萱交出儿子来,他再把身契丢在朱紫萱的身上,看她要如何处置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因此他卖得很利落,没有半分的犹豫。并且,为了免得飞仙阁的秦妈妈万一知道朱文昭不敢收人,他当然不会把朱文昭的名字写上,而是选了低价的、卖黑人头的方式:也就是卖身契上的名字,飞仙阁后头再填,画押之后就可以拿银子了。

至于飞仙阁会不会问出真实姓名,只要身契上面的手印是朱文昭就可以:相信飞仙阁打开门做生意,也不会因为朱文昭就破了规矩,就算是朱紫萱亮出郡主的身份,秦妈妈也会收银子才放人。

就算秦妈妈不敢招惹朱紫萱,平白把人放了那朱文昭被卖到飞仙阁成为小倌的事情,也定会被京城之人知道。如此,已经能让丁老将军满意,所以他并不在意丁文昭最后会是如何离开飞仙阁的。

当日他和梅英在书房计议的时候,都曾感叹有件极为遗憾的事情,那就是不能把朱紫萱一并卖到飞仙阁中,一男一女姐妹二人同入飞仙阁,才会是京城一大盛事呢。

他万万没有料到搬起来的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如今他卖给飞仙阁的果然是一男一女,只不过不是姐弟而是兄妹罢了:活到他这把年纪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原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事情难倒他,今日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笼中兽。

来硬的,化打不过晋亲王、水慕霞以及墨随风:来软的?朱紫萱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碴儿,想让她抬抬手放过他们丁家那当真是妄想。

楼下的丁武初时还在洋洋自得,过了一会儿有些不自在看向秦妈妈:“这,有些不对劲啊。”秦妈妈笑得眯起一双眼睛来:“哪里不对劲了?公子你就等着享艳福吧。”丁武“啪”把纸扇合起来:“公子我是来寻欢作乐得,秦妈妈刚刚的话就说错了,如今他们误会了……”

“说明公子你很得人心啊:“秦妈妈打断了他的话:“我的话也没有说错,今天晚上你是来寻欢作乐得,以后你天天都可以在我飞仙阁里陪着老少爷们寻欢作乐。”

丁武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上了当:“秦妈妈,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不知道我是丁府的公子!”他伸手就抓向秦妈妈的衣领:“你敢把公子我当成小倌,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秦妈妈没有动,早有人捉住了丁武的手使他动弹不得的同时,还痛得让他怪叫了几声。

“小点劲儿,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声,大爷们看着会不高兴的:“秦妈妈脸上的笑意全都不见了,看着丁武冷笑两声:“进了我飞仙阁的人,还没有人敢对我秦妈妈无礼:收拾不了你这么个人,我飞仙阁的招牌还要不要了?”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给他点厉害的,也博众位大爷们一乐。”说完也不理会丁武,对着四周福了又福:“这丁武倒是有点野性子,不过相信不会大多少:而且有不少大爷就好这口,今儿可算是有福了。”自有人叫好不停,说是定要把丁武收拾的老老实实,让他从此以后死心塌地云云:听得丁武脸色发涨就要张口大骂,可是壮汉们却不由他张嘴,在他身上稍用点力就让他闭上嘴巴。

接着壮汉们就把丁武按倒在刚搬过来的桌子上,有人握住了丁武的衣领用力一撕,就露出丁武小半个胸膛来,还怪笑道:“好细滑白嫩。”说完又伸手揪住丁武的另外一边的衣领,却抬头看向四周停下了手。

此举马上引得人大叫起来,夹杂着各种的口哨声:使得丁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曾经带着恶仆不只一次欺辱良家妇女,也曾如此泡制人家,恶仆们的怪叫让他兴奋莫名。

但此时他被按倒在桌子上,众目睽睽之下成了他欺辱的那个弱女子,很清楚的感觉到周围如狼似虎的目光里带着的兽欲,他的身子因为羞耻、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他想有人来帮他一把,他想有人来救救他,他对四周的人叫起来!

“我是丁府的三么子,诸位叔伯兄弟弊一位助我脱困我丁家定会厚厚的相报。”

可惜的是没有人要救他,围在这里没有到楼上楼下房里寻欢的都是喜欢小倌的人:如此被飞仙阁的壮汉举止刺激,哪里还有人心?就如同丁武带着欺侮弱女子的那些恶仆们,全都不是人,又如何会有人的怜悯之心。

丁武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如此的绝望:在壮汉又扯破他另外一边的衣领时,在众人的怪叫声中,他吓得居然落下泪来:“救救我,救救我。”

但是无人救他,都在盯着他大叫着助兴助威,恨不得那壮汉把丁武的衣衫都扯破:而加价的银子已经越过了三百两。

“求求你们了,饶过我吧,我定会让人奉上千两银子的。”丁武终于对四周的人绝望了,他开始向秦妈妈及飞仙阁的人求饶。

可是秦妈妈是个生意人,而飞仙阁的壮汉都是受雇于人的打手,他们比丁武逞兽欲的时候要冷静的多:但结果就和丁武一样,绝不会对到手的肉有半分的怜悯。

楼上的丁老将军几乎要把牙咬断了:“还、还不够吗?!”这份侮辱他真得无法眼睁睁看着而无动于衷。

紫萱看着化:“不够。不止是对马家来说不够,就是对毁在丁武手中那些弱质女流们来说,更是不够!你不会告诉我说,你不知道你儿子做得那些好事吧?本郡主没有细查就已经知道被他所污后死得人不少于十个了!”

“这等畜生,这样就够了就没有天理了。”她的眼睛眯起来:“不止是不够,而且是远远的不够。”她整治丁家的人,原本只是因为私仇,为她外祖家的人讨一个公道:收拾丁文的时候已经很生气,丁文的贪财让他为了两亩良田就能害死一家三口人!

但是她也没有想到丁武会更加的不堪,不能单以好色来论罪,丁武的所为根本就不是人。在她得知后就想狠狠的收拾丁武,但是除了杀掉他外也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因此使紫萱很些气闷,认为也太过便宜了丁武。

“说起来,本郡主原本不知道要如何整治丁武,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报应不爽:可巧,丁老将军你为本郡主送来了法子,说到这里本郡主还要谢谢你才成。”紫萱挑了挑眉头。

如果不是丁老狐狸娶用飞仙阁来害文昭,紫萱也想不到让他把一双儿女亲手卖给飞仙阁:至于楼下现在的把戏,那全是秦妈妈的功劳一紫萱就是问了一句能不能让丁武得到真正的教训,秦妈妈就出了这般的手段。

丁老将军当然听得懂紫萱的话,当下一口气血涌上来身子也晃动不止:就在这个时候,丁老将军带着的一个长随,一直不曾开口只是老实的立在旁边,此时抢过来连在丁老将军身上拍了十几掌,又给他一粒药丸:“老爷,莫要中了人家的计。”

丁老将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说得是。”一直跟着丁老将军的心腹长随居然是彩羽。

紫萱打量彩羽一眼:“你的胆子真不小啊,居然敢到飞仙阁来。”

彩羽神情一紧:“郡主,如果民妇陷在飞仙阁,民妇为了自保…”她一直不作声跟在丁老将军身边,就是不想被人识破:如今,她是真得有点怕了紫萱。

晋亲王看也不看她:“你不多事,无人会理会于你。

“就是。你自然有敌手,本郡主还真得不想代人出手。”紫萱说完又看向楼下,不再理彩羽了。

楼下的丁武如今露出了胸来,并且还露出半个肩膀来:那衣衫不知道是不是壮汉故意所为,半避半掩的勾得四周的人更是拼了命的往外掏银子。

秦妈妈却还是不紧不慢,因为她知道还能拿到更多的银子:“怎么也要调教几下再交给大爷们,不然有所冒犯奴家就是大罪了。”

任人鱼肉凌辱的感觉让丁武的泪水流个不停,可是他越这样周围的虎狼越流口水,就如同他欺辱那些弱女子时一样:他以为现在已经很惨了,却没有想到壮汉拿来了软鞭,对着他就抽了下来。

抽得不轻不重,落得的地方也很有讲究,却还是让没有受过苦的丁武大叫出来:只是,落在身上的鞭子并不是最可怕得,最最可怕的是周围猛然间亮起来的几对眼睛,以及他们喊出来的“五百两”、“六百两”!

他很清楚这些叫出几百两银子的人为什么如此大舍财,想到落在他们手上以后不只是受辱怕是要惨到极点,他大声哭叫起来:“父亲,救我,快救我!”

446章快活

丁老将军听到了,儿子没有大声呼救的时候,楼下的对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要如何救人?女儿是他卖得,儿子也是他卖得,人家飞仙阁的真正老板他还招惹不起——和紫萱为敌就已经得罪了晋亲王,再加上敏郡王和老王爷的话,他不如直接找个绳子上吊算了。

跳下去救人是不可能得,朱紫萱这些人不是摆设,敏郡王等也是有备而来;他握紧了双拳又放开:“郡主的厚赏臣收下了……”他想走了,反正留下来也只是受辱而已。

女儿废掉了,可是儿子在下面他不能当众去杀人伤人吧?早知道有丁武在,他也不会对女儿下狠手了:丁梅英认识她的人真不多,就算是见过一两次面儿此时也难以断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她。

但是京城之中认识丁武的人就多了去,他就算是想否认也不可能得;如果此时再否认那不是他的儿子,就是再给人机会侮辱他。没有法子至少可以一走了之,不必再看下去让自己难堪。

紫萱打断了他的话:“丁老将军,本郡主赏人就是明着赏,从来不会暗地里送;就如我前两天给你府上送得大礼,本郡主都是言明了的。今天嘛,本郡主只是来看戏的,可不是来给你丁老将军送礼的。”

她抬起眼来,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意:“要说厚礼的话,应该是丁老将军准备送给本郡主的吧?嗯嗯,还不错,是本郡主回到上唐后收到的最开心的一份礼,要谢谢丁老将军你如此费心博本郡主一笑了。”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丁老将军的心上,他再清楚紫萱不过是想要气他却还是被气得一口气没有换过来,在彩羽的拍打下嘴角流出一丝血来;他没有再说话转身就走,多说也只是更多的受辱罢了。

说起来也怪不得任何人,的确就是他布下的局,只是没有料到此计害到的会是他们丁家而已;他用计害到自己,当真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因此绝不是被羞辱这么简单。

水慕霞笑着踏出去拦住丁老将军和彩羽的去路:“老将军走得如此急,可是怪我们没有待客之道?”

紫萱笑道:“女儿活生生的在他面前痛晕过去,老将军都不曾眨一眨眼睛,那楼下的儿子他当然不会在意其生死。嗯,不对,丁老将军怎么会承认他的儿女被他卖到了飞仙阁?楼下的当然不会是丁老将军的儿子。”

丁老将军合了合眼再睁开:“郡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输赢现在还太早了些吧?臣身子不适,便不陪王爷和郡主了。”

晋亲王冷冷的道:“本王让你走了吗?”。

丁老将军缓缓转身:“王爷要臣如何,当真要让臣死在这里才能应了王爷的心?臣戎马一生,边关无数次历尽生死,就算是有些许之错……”

晋亲王看着他的眼睛:“丁老将军,你还真不要对本王说这些;同为领军将帅,一场战役过后人家余多少兵,你余多少?人家受多少伤你受多少?不要以为仗打赢了,就一切太平无事,真要细数本王可以和老将军到金殿之上对质。”

“你有功?”他转过头去冷冷的看一眼楼下痛叫的丁武:“你敢说你有功于国、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皇上的话,不怕那些死在边关、死在战场上的英魂们不放过你?”

水慕霞眯起眼睛来:“你的爵位是将士们的血堆积而成,不要对我们说你有功,真得很让人恶心。”

丁老将军的脸色一变,看看水慕霞和晋亲王什么话也没有说低下了头去;有些事情,他以为不会有人提起,至少不会被朝中的重臣、王公们知道。但是没有想到,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得。

紫萱没有过问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问她能问、该问的,知道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因此她看向楼下的丁武,听到有人大声叫出“七百两”时回头笑道:“七百两啊,好价钱,老将军可以有所安慰了。”

“当然。”钱天佑抚掌:“听说当今最红的小倌人,当年头一天也只不过三百六十两银子;老将军调教的人,果然不同。”

墨随风咳了两声转头,水慕霞却抚掌笑道:“说得好。”和钱天佑一唱一和间,就把丁武和丁老将军的关系弄得复杂了。

丁老将军闻言脸上的肉一阵扭动,终究那口咽下的血还是吐了出来死局,他在设此局时就是这样认为的,相信朱紫萱姐弟这次不管如何都有脱层皮下来;现在,依然是死局,只是身在局中的人是他而已。

丁武看到喊出七百两银子的人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虎背熊腰时,吓得两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七百两银子的主却是很怜香惜玉,一把揽过丁武入怀,大手在他的脸上一抚:“放心,我会温柔点的。”

秦妈妈接到银子是眉开眼笑,听到这里急忙让人把鞭子奉上去:“大爷,您玩得开心点儿。”至于丁武的死活——这个敢买下丁武的人不在乎的话,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能在京城中来飞仙阁玩的,能出得起七百两银子买一夜*的人,又岂是平常之人。

出七百两银子的人向后一挥手:“不用,我用自备的。”随从马上取出鞭子递过去,他接过摆了摆:“这才叫鞭子。”那鞭子足有飞仙阁鞭子两个粗。

丁武拼命挣扎可是和人家的力气相比就如同是个孩子,被人夹进了楼下的一间房里;不多时里面就传来各种奇奇怪怪的叫声,不像是痛极却也绝不是舒服。

紫萱伸了个懒腰:“没有戏可看了,回府去吧。”

钱天佑鬼笑两声:“留两个人在这里吧,怎么也要看看丁武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吧?我可是很期待的,你们没有人惦记着?”

晋亲王摇头:“不惦记着。那人天佑你不记得了?我说一个人你就记起来了,北蛮的镇边王。”他挑了挑眉毛看一眼丁老将军:“他们家,好像一直好男风。”

钱天佑长长的“哦”了一声:“不用看也知道丁武是什么样儿了,那七百两还真不贵,丁武怎么也要养三个月才能接客了。到时候,我定要找几个人来捧捧场才是,不把丁武公子捧成飞仙阁的红牌,怎么对得住那个金光灿灿的‘丁’字。”

丁老将军在彩羽的照顾下,刚刚缓过气来闻言差点又牵引旧疾,好在有彩羽软语相慰,才勉强平静下来。

水慕霞等人走得时候却不肯悄悄离开,一路上不时和人打招呼,带着丁老将军招摇而行;于丁老将军而言就仿佛是在绑了他示众,好不容易看到了飞仙阁的门口,墨随风和水慕霞却又和秦妈妈客气起来。

接着老王爷和敏郡王又打发人来相送,水慕霞不得已回去见礼;终于秦妈妈行了礼送客,丁老将军就等晋亲王一走他就甩袖子走人。

就在此时门外面忽然一阵骚乱,就看到一群人拿着扫帚棍棒闯进了飞仙阁,带头的人却是一位满头珠翠的年长妇人;说她年长,是因为比起秦妈妈来她还真显老。

“你来做什么?!”丁老将军看到自己的妻子不禁是又惊又怒,马上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水慕霞等人不许他走了;此时左右回顾,发现原本在他身边不远的紫萱等人,都已经隐入四周的人群里,一时间还真得不好找到他们。

水慕霞和晋亲王就在紫萱不远处,晋亲王抱着胸看着丁老将军:“他的主子会是哪一个?”

“总之就是两个其中之一呗。”水慕霞的目光也正经起来:“不过说是主子却不一定了,顶多就是互相利用吧。”

晋亲王“哼”了一声:“没有人相助,就凭他这些手段想在边关那里闯出名头,进而封爵怎么可能?”

水慕霞点头:“此时穷途末路了。”两个人的声音极小,再加上丁太夫人那里正闹得欢,周围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话。

紫萱也没有听到,不过她并不在意让丁老狐狸多活几日,如果这么快就让他交出性命来,反是便宜了他。

丁太夫人却不理会丁老将军,上前就把彩羽的帽子掀掉:“果然是你这个小狐狸精,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勾引男人——你要害死我们老爷吗?”话说完,挥手就是一掌打了过去。

彩羽本来能躲也能还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叫破身份,也就只能垂头领打。

丁老将军也能拦下,甚至是气得想一脚把丁太夫人踢出门去,可是他不能落个宠妾灭妻之名,因此也只能是喝道:“成什么体统,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说。”

“回府?你都和她到这种地方来风流快活了,还怕丢脸?”丁太夫人咬牙切齿的道:“我也不同你理论这些,丁武呢?!”

正在此时,那边楼下的房间里传出丁武的一声痛叫:“轻、轻点,大爷。”

丁太夫人听得脚下发软,看看左右的婆子再看看丈夫:“那、那是……?”

447章吃醋是大事

丁老太爷也听到了,如此销/魂的声音让他身子颤了颤,不过为了丁家最后的一点点脸面,他黑着脸喝丁太夫人:“回府。”说完他就向外行去,不想再留下来被众人当成猴戏里的猴子取乐。

周围人看到彩羽的满头长发,再看到她和丁老太爷自飞仙阁里出来,当即是嘘声一片;因为彩羽的样子并不是多么的出众,所以倒没有引来多少言语上的侮辱。

但就算如此,彩羽也羞得泪水要流出来了,看到丁老将军不顾她直接走人,马上不作声的跟上,还不忘去扶丁老太爷;因为丁老太爷如今身子受了暗伤,她当然做贤良淑德、体贴知道疼人才能在丁家站得稳。

丁太夫人听不到丁武的第二声,再说也不知道前面的事情,当下就被彩羽的举止扎伤了眼;她上前一步就揪住了彩羽的头发:“小贱/人,你还想狐媚献殷勤?我告诉你,从今天起……”

彩羽也不想再被人围观,她连忙打断了丁太夫人的话:“夫人,实在是今天老爷的身子虚了……”她只是想让丁太夫人体谅丁老将军,他们一起回府再说其它,却没有想到她不说还好,开口就让丁太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做身子虚了?丁老将军是要离开飞仙阁的,而他在飞仙阁逗留这么久做什么能让身子虚了,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啊。再加上彩羽用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小声的说出来,更让丁太夫人以为她是故意的来气自己。

那就是说,这青楼里的轻贱女子都比她能得丈夫的欢心了;还有比这更能侮辱人的吗?丁太夫人原本脾气就不好,此时来大闹就已经横下心来把丁家、把丈夫都收到自己手中,哪里还能容小妾的挑衅。

当即她又是一个耳光打过去,打完揪住彩羽的头发把她推倒在地上:“你也知道老爷身子虚了?知道他身子虚,还勾着老爷来这种不要脸的地方,是个良家妇女会踏入这种地方?”

秦妈妈不乐意了:“哟,丁太夫人是吧?什么叫不要脸的地方,奴家听着真是不顺耳朵的很;好吧,您是诰命奴家不敢相争,不过你说良家妇女都不会来,难不成丁太夫人你还想和奴家做个姐妹?”

她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鸨母,开青楼自然少不了有吃醋的妻室大发雌威来闹事儿;如果她连这个也应对不了,飞仙阁早就关门大吉了。

几句话就让丁太夫人又气又恼:“闭嘴。本夫人不是来和你们这些人理论的,再要为她出头不要怪我砸了你这飞仙阁。”

“行啊,砸吧。”秦妈妈接话接得很快:“说起来飞仙阁也旧了吧,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金主重新收拾一番;丁太夫人如果高兴的话,尽管就是,反正都是你们丁家的银子。”

丁太夫人还真不是秦妈**对手,此时彩羽看到便宜想起身走人,正好被丁太夫人找到台阶下,又是一掌过去:“老爷身子虚还不是你害得,你还有脸说。”

她左一句身子虚,右一句身子虚,听得众人大乐;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道:“丁老将军,在下这里有回春的妙药,送你两粒吧。”

丁老将军更是气得鼻孔生烟:上前一把握住丁太夫人的手拖起就走,因为在外人面前,有太多的话不方便说;而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做,做了只会更丢人,比如说是打老婆。

他现在于旁人看来就是来逛青楼找乐子的,老妻找到青楼来闹而已,他若打人的话就只会被人更加的看不起。因此,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妻子。

丁太夫人如今醋意大发,看到丁老将军一味的维护彩羽她哪里肯走:“把她留下,我们走。她进了青楼名声已无,岂能再做我丁家人。”

丁老将军盯着她:“我说过了,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丁太夫人却是打定主意要借此除去彩羽:“她不能再踏进丁家一步,不然我就让人打断她的腿再扔出来。”

秦妈妈看看彩羽:“丁太夫人,你居然如此容不得人?丁老将军,奴家看……”

丁太夫人喝道:“你给我闭嘴,把她给你们岂不是便宜了你们”她以为秦妈妈后面的话是另外的意思,所以才会急急的开口说什么也不能让其把话说完。

她可不想除掉一个再来一个,还是这种烟行媚视、惯会迷惑男人的女子来丁家做姨娘;她实在是受够了,姨娘可以有,但却要是她挑出来的才成。

丁老太爷气得瞪她:“你闭嘴,给我滚回家去,少胡乱说话。”

丁太夫人越发认定听到的事情真得不能再真了:“你居然向着一个青楼女子,还是这样一个老得要长白头发的女子,为了她喝斥我这个结发之妻?你休想把青楼女子带进丁家之门,你敢做我就敢死在你面前。”

丁老太爷当真是气得要发狂了:“不让你胡乱说话你就不要胡乱说话,关其它人什么事儿?你闭上嘴巴回家,我们丁家怎么会……”话到一半他忽然说不下去,因为他正对上紫萱含笑的眼睛。

想到卖到飞仙阁的一儿一女,到现在还没有救出来,他们丁家已经有了青楼之人,后半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他的犹豫落在丁太夫人的眼中那就是全是另外的意思了:“你果然是在青楼里有了相好的来人,给我砸,找出那个小狐狸精来,我要毁了她的脸看她再怎么迷惑男人。”

她自嫁入丁家就顺风顺水,丈夫极为宠信她,家中的事情她是说一不二,姨娘们她除掉丈夫也不会多问一句:还有人比她更有福气吗?但是九黎的事情,给了她狠狠的一刀,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有多么的傻。

原来这些年来,丁老将军一年里有多半年要在边关那边,根本不是因为要立军功或是其它,只因为九黎那边有个灵雀,他的心全被勾走了!居然还生儿育女,居然还为她们母子布下了那么好的局,想让他们成为九黎之主。

想想她吧,从来都是她为丈夫着想,而丈夫为她设想过什么?安排过什么?家里家外的事情全推给她来做,他却在外面和人双宿双飞的过神仙日子。

这些已经让她受不了,可是丁家因此可能会有难,所以她还是忍下了,先和丁老将军一起消除了皇帝的疑心;可是忍下不等于忘掉了,此事就如同毒蛇一样日日在咬她的心。

再到后来,丁老将军又弄出一个彩羽姨娘来,宠得跟什么是的,硬生生把她压了下去;在彩羽出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丁家所做得一切、为丈夫生儿育女的艰辛全付之东流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把青春、把一辈子都给丁家、都给丁老将军,岂能就这样让位与人?她要把应得的都抢回来,同时绝不容许再有彩羽这样的人入丁家的门。

已经吃醋吃得不分东西南北的丁太夫人,一声令下就让人砸飞仙阁,非要找出那个和彩羽一起迷惑丁老将军的狐狸精不可。

丁老将军大喝一声:“住手!”丁家人当然听他得,可是丁太夫人却被气得更厉害;她一生气就想发作的人,眼下只有一个那就是彩羽啊。

上前她就捉住彩羽来打,两记耳光打过去,不听彩羽的求饶她踏上前去又是一记耳光;彩羽只是躲闪哭求,看到丁太夫人一掌打过来连忙后退,可是不想这次丁太夫人踩到了她的裙子,于是她的人就摔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丁太夫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反正是把她的裙子踩得结结实实,也因此她摔得也就是结结实实。

丁老将军见到彩羽跌倒大为吃惊,一把拉住丁太夫人:“你做什么,她有身孕的。”说完就要去扶彩羽,却被丁太夫人给推倒在地上。

他身子的确是虚了,再加上和妻子生气身体越发的不堪,当即就跌得七晕八素。

彩羽哭着扑过去:“老爷,你要不要紧,要不要紧?”

丁太夫人原本也担心丈夫的,可是见到彩羽这个样子她是气得七窍生烟:“滚开,不是你老爷的身子会虚成这个样子?”她推开了彩羽去看丁老将军。

丁老将军却一把拖开丁太夫人:“彩羽。”

彩羽重重的撞在桌子腿上,正正好是撞在肚子上,她痛得弯起了腰来捂住肚子,不多时裙子就见了血迹。

丁太夫人却还在恼恨丁老将军推开自己:“好,我不管你,我不管你。”回头看到彩羽如此,她并不惊慌反而有些惊喜的:“不过是月事来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丁老将军闻言一记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滚,老夫现在就休了你,滚回你的娘家去!”

“吃醋啊,是大事儿。”紫萱摇着纸扇走出来:“老将军就是不知道安抚老妻,才会有今日之祸;不过,除了你的老妻外,你的祸事还和一件吃醋的事儿有关丁太夫人,你怎么知道丁老将军在飞仙阁的,又为什么要带人来大闹?”

448章 家门不幸

丁老将军闻言抬头看了看紫萱!“不必公子为我们丁家的事情操心。”他知道在紫萱嘴巴里吐出来的绝不会是好事儿,因此不想听、

至少是眼下不想听,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听。

他们丁家实在是丢人太多了,他不想再让人看他丁家的任何笑话。

丁太夫人却在那里尖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居然想休了我?!”她不能相信自己进了丁家门几十年,辛苦到头来会被赶出丁家:“你当真是猪油蒙了心,被个小妾牵着鼻子走,就为了你能时常来逛青楼要把发妻休掉。”

丁老将军瞪了她一眼:“闭嘴,不然现在就送你回娘家。”实在是懒得和这个如同疯子般的妻子多说一个字。

丁太夫人当然不肯罢休:“好,你要休妻是不是?行,那你就说说我身犯七出的哪一样,你要临老休妻。“她自然不能忍下这口气,偌大的岁数被休送回娘家的话,真得只有一根绳子吊死的路可走了。

丁老将军再瞪妻子一眼:“我们丁家的事情,回去再说:“看到妻子还要开口:“自会给你个公道,你也不用急在一时。”

只是可惜紫萱的嘴巴不是姓丁得,也懒得听丁老将军夫妻的纠葛,紫萱便开口抢在丁太夫人之前:“丁老将军,你还有一个女儿吧?”

丁老将军有三子两女,如此嫡出的子女皆已经有祸事临头,府中所余却是个庶出的女儿竹英。

本来竹英并不怎么得父亲的欢心,但是此时丁老将军却真得不容人再动她一根的指头,且还要拼命救出丁文来才成:否则他辛苦经营多年的丁家,让谁来接掌门户?

丁武和丁文都有儿女在,但是他们年纪幼小撑不起丁家来得:丁阳已经成了废人,丁武自今日之后就算救出,也不可能让其掌丁家的门户,唯有丁文一人可以指望。

万一救不出丁文的话,有竹英至少他膝下不空,老来有女儿可以倚傍:所以,此时听到紫萱提起竹英来当然紧张且生气。他站直看向紫萱:“丁阳兄弟和梅英都是从前得罪过你的,但是竹英那孩子向来老实,你就因为她姓丁便不能放过她?”

“是不是连我丁家不满三尺的幼童也不放过,你当真是不怕这天下的悠悠众口吗?”他忽然间正气凛然,却看得紫萱撇了撇嘴巴。

“老将军这话就太重了,本公子听不明白呢。”紫萱微笑:“你们丁家的孩童也有什么不测了?那你可要去庙里好好的拜拜,要我说就是丁老将军你缺德事情做得太多,丁家才会有此报应。”

丁太夫人看着紫萱,怎么看怎么感觉有些面熟:“你,是谁?”她对紫萱打断她的话很不快:“你和我们丁家有仇?”

紫萱摇了摇扇子,借此遮了少半个脸:“我是谁不重要,太夫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胡涂的好:你不问问丁老将军和彩羽姨娘来这飞仙阁做什么吗,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丁太夫人大怒:“家和?就凭彩羽小贱,人,我们哪里还有家和。

你到飞仙阁来寻欢,做妻子以夫为天不敢说什么,可是彩羽如此不知羞耻坏我丁家门风,我岂能容她?赶她出门,我有做错吗?”

紫萱看看丁太夫人:“凡事相让一步,家和为贵嘛: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的商量呢,彩羽这次也得了教训,你呢向老将军赔个不是,把彩羽接回家去过日子吧。”

丁太夫人气得伸手差点拍中紫萱手中的扇子:“你说得是人话吗,他为老不尊来这种地方鬼混,我还要向他赔不是?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还要把他在这里的相好一并接回丁家,才算作是贤良?”

“接回去一并伺候丁老将军当然是贤良的很。”紫萱笑道:“只是据我所知,好像丁老将军没有相好在这里呢。秦妈妈,你的女儿哪个和老将军好了?如果有你可备嫁妆了。”

秦妈妈甩了甩帕子:“我的女儿们虽然粗卑,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得上。丁老将军嘛,我们飞仙阁的姑娘可是高攀不起。”

紫萱点头:“听清楚了,不过是一场误会,不要被小人之言所伤,还是快点回家吧。”她居然接连为丁老将军说好话,也没有再提竹英一个字,大大的出乎丁老将军的意料。

丁太夫人指着秦妈妈骂:“她嘴里吐出来的也叫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就是要为那为老不尊的遮羞嘛:真以为随便有个人对我说几句,我就会来这种地方?”

秦妈妈忽然让人让开,原来是有人把梅英抬了出来:只不过现在的梅英已经昏迷不醒,衣裙都是点点的血迹,猛得一看连丁太夫人也没有认出来。

“如果说是相好的,那也只有她才能让丁老将军动心了:“秦妈妈对着丁太夫人伸手:“一百两银子,人就给你。”丁太夫人张口就骂:“你想银子想”忽然住口仔细的又看了看猛得扑过去:“梅英,梅英,是不是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倒底是哪个害得你,我定要为你报仇雪恨。”

哭了半晌她看向秦妈妈:“同我去见官!”她认定秦妈妈害了她的女儿。

紫萱看看丁老将军:“太夫人,要不要见官你还问问老将军吧,怎么说这一双眼珠子可是老将军亲手挖出来的。”丁老将军那里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狠下心来毁掉女儿想保丁家的名声,却不想因为丁武而没有保成:如今又被丁太夫人当众一哭,丁家哪里还有什么体面在,还把他这个做父亲的埋了进去。

“你滚回去,胡乱认得什么女儿:“他也只能继续错下去:“我们丁家的女儿会在这种地方?”他为了彩羽要休妻,如今算是软了下来。

丁太夫人当然听出他话已经不再像刚刚那般硬,再者她万没有认错女儿的道理,让人把梅英抬下去缓缓站起来:“你把梅英伤成这个样子的?”紫萱看向丁老将军微笑:“无妨,丁老将军还有一个女儿嘛。”

丁老将军看着紫萱:“竹英真得是个老实孩子,同公子也没有深仇大恨,何必连累无辜?”

丁太夫人听到这里仰天长笑:“倒是没有想到你还很疼爱竹英啊,都是女儿,你却亲手害了梅英,为那个庶出的女儿苦苦哀求于人:看来,你果然还在记挂着她那个母亲。”

紫萱抚了抚掌:“刚刚我就说过了,吃醋可不是小事儿:老将军,多年前的吃醋的事儿就是埋下的祸根啊。”“可不就是祸根啊”丁太夫人咬牙:“你疼竹英是不是,我告诉你竹英是多么的孝顺你这个父亲一就是她来告诉我,你来了飞仙阁;

就是她来告诉我,你和彩羽不时的来飞仙阁鬼混:就是她给了我你那个相好的帕子,也是她告诉我你要把人接回府了。”

丁太夫人看着丁老将军:“你养得好女儿,她可是为了出嫁的嫁妆而把你这个父亲的所为告诉给我这个嫡母的:你很疼她是不是?你可要好好的疼她。”

丁老将军闻言盯着妻子:“你休要中伤竹英。”

紫萱微笑着把一封信递给了丁老将军:“虽然说不知道这信是不是丁老将军的女儿所书,但是丁家信上所带有的香气,老将军应该熟悉才是吧?”这话一出让四周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气,要知道紫萱现在男装,却对丁家二姑娘用何香都如此清楚:他和丁家二姑娘是什么关系?丁家的大门不严呵,早知道他们也去碰碰运气了:虽然对做丁家的女婿没有兴趣,但是能和丁家的女儿成为好友他们却是很有兴致的。

紫萱当然不知道她的话让众人想偏了,此话绝不是有意为之,怎么说她都没有忘掉自己是女儿身:“丁老将军,竹英的娘亲当年可是极得你的宠爱吧,为此太夫人闹过几次?最后竹英的娘不明不白的死了,竹英那个时候不小了吧?”“我不是说过了嘛,吃醋可不是小事儿啊。”她摇摇头长叹:“就是因为吃醋才让竹英深恨你们这对夫妻,不过竹英还忍得,居然能忍得了这么多年才发难。不过,她要报的仇应该也算报了吧?”

紫萱看丁老将军瞪自己指一指他手中的信:“信中写得,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们丁家的这些阵年旧事啊。”

丁太夫人声音尖尖的:“竹英这个该死的,当初就不该留下这个后患。”丁老将军抖着手打开了信,看了没有丹行一口没有上来,就晕倒在彩羽的怀中:彩羽刚刚小产哪里来得力气?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而彩羽痛得流出了眼泪,可是丁老将军摔了一下半点反应也没有。

紫萱摇了摇折扇:“家门不幸啊。”他看一眼四周抱拳:“在下替丁老将军说得,唉,真真是家门不幸啊。

449章 给哥哥笑一个

影羽勉力把丁老将军救醒,她自己却累得一身是汗倒在地上再也动不得。而丁太夫人此时却不忘吃醋,依旧是让人扶起丁老将军却不许人扶彩羽,摆明就是要把彩羽丢在飞仙阁。

紫萱抱拳拱手:“老将军慢走啊,儿女们不肖你却要保重身子,咱们可是来日方长啊。”

丁老将军的身子一颤,原本正在努力让人去把彩羽抬起,再也忍不住的回头看向紫萱:只是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能说?

“太夫人,你就这样走了?梅英是找到了,可是你儿子丁武也在啊,梅英没有告诉你嘛。”紫萱不再理会丁老将军,对着丁太夫人说道:“彩羽可是很好的照顾了你的儿女呢。”她就当着丁老将军的面儿黑白颠倒。

丁太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她刚刚还真得忘了儿子丁武:“公子还请明言,我必有重谢。”

丁老将军听得那叫一个气:“你给我滚回你娘家去!”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妻子,非要被朱紫萱牵着鼻子走,把他们丁家的脸都丢到太姥姥家去了。

紫萱叹气:“不是我不想说,可是丁老将军那里”她住口不言,很为难的样子。

丁太夫人心切自己儿子的安危:“你说就是,他不承情我会承公子的情。”她一面说一面东张西望,但哪里有她儿子的身影。

紫萱看看丁娄将军:“你说。我说还是不说?”

丁老将军不再理会紫萱:“回府。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她是恨不得我们丁家不得安宁,恨不得我们丁家丢尽了脸面:丁武,落在了谁的手上你不清楚嘛,居然相信她的话是彩羽所为?不管梅英还是武儿,都不是彩羽所害,都是、都是她所为。”他指了指了紫萱:“懂了没?你真当自己是丁家人,就少说几句吧。”

丁太夫人的脑子里全是儿子的安危,看到梅英的样子后她怎么能不担心丁武已经缺胳膊少tuǐ了呢?岂是丈夫几句话就能劝服得,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不相信丈夫。

紫萱摊了摊手:“彩羽做得。”她看向丁老将军:“你以为丁夫人会信你,还是信我?梅英的眼睛是不是你伤得,老将军?梅英和丁武是不是你亲手卖给飞仙阁的?秦妈妈,可以做人证哦。”

“什么?!”丁太夫人的眼睛瞪大了,她原没有把秦妈妈那句要银子的话往心里放,以为只是这个老鸭故意说难听得:却没有想过有另外的隐情,她不自禁的抓住自己的衣领:“你、你把儿女卖了?”

秦妈妈很适时的开口:“要不,丁夫人过来看看这身契可是假得?要知道,不是丁老将军亲自卖人,我们飞仙阁就是有两个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啊。”

丁太夫人闻言看一眼秦妈妈手中的纸,再看看转过头去不敢看她、只知道催她走人的丈夫,她向秦妈妈伸出了手去:总要看个清楚,因为她怎么也不相信丈夫能把儿女卖掉。

秦妈妈却没有把身契给丁太夫人,而是过去展开让她看:“您就着我的手看吧,这身契你一天不给银子,我一天不能放到您手上的。”

看到身契后丁太夫人如同猛虎一样扑向丁老将军:“你还我儿女,你还我一双儿女!你还是不是人,当真把儿女都卖了。”

秦妈妈让人把丁太夫人拉回来:“您要不要赎女儿?”

丁太夫人咬牙:“一百两是不是?我这就让人去取来。”她不能让女儿梅英落在飞仙阁之中。

紫萱看着丁太夫人:“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老将军不让我开口,为什么非要把你儿女沦落到青楼说是我所为了吧?”

丁老将军怒道:“闭嘴!你、你如此含血喷人,以为能骗得了谁?”

“老将军,事情就在摆在眼前,要看丁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了。”紫萱微笑不恼:“你猜,你家夫人会相信谁的话?”她看向丁太夫人:“丁武也在这飞仙阁中,因为他的父亲把他卖到了这里;要不要救你的儿子呢?”

丁太夫人急急点头:“武儿在哪里,他在哪里?你快说,我必有厚报。”她一心要救的是儿子,对于丈夫是寒心透顶,当然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一个连儿女都卖了的父亲,还有什么能让人相信的。

紫萱看了一眼丁老将军:“丁夫人信我呢。”她说完转头对丁太夫人道:“好端端的,做父亲的当然不会卖儿女,是不是?丁家又不缺这几十两的卖身银子,对不对?如果不是有人挑拨的话,丁老将军再糊涂也不至于卖儿卖女的。”

丁太夫人狠狠的瞪一眼彩羽:“你不用再说,我都明白了,你只要告诉我武儿在哪里,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定会重重的相谢。”她开口闭口不离重谢二字,就是生怕紫萱不说她儿子的下落。

紫萱指了指楼下的那间房:“丁武,现在正在伺候飞仙阁的客人。

丁夫人要救人,只怕不容易呢。”

丁太夫人想到刚刚听到儿子的惨叫,当即心如刀绞又愤怒莫名,岂能让儿子被人糟踏?她马上让人去砸那房门救出丁家三公子,可是秦妈妈一声令下,飞仙阁的打手们就拦下了丁家的人。

“丁夫人,丁武如今是我们飞仙阁的小倌儿,正在伺候客人的时候,您怎么能去打扰?如果您也想要个小倌儿来伺候,奴家现在就去安排就是,您不用让人动手去抢的,扰了大家的兴致都不好呢。”秦妈妈的话显然不是想把事情化小。

丁太夫人闻言气得上前就要去抓秦妈妈的脸:“你敢辱我诰命夫人的清白?”

论打还是论骂丁太夫人都不是秦妈妈的对手,秦妈妈tuǐ一伸就让丁太夫人跌倒在地上:“哟,丁夫人这话奴家可真是怕怕:不知道奴家哪里招呼不周惹得夫人大怒?飞仙阁可是给大家找乐子的地方,夫人您来不是找小倌难不成还要找姑娘?”

丁太夫人正要爬起来时,就看到那扇被紫萱指过的门打开,自里面走出一个大汉来:“哪个在扰大爷的清静,不知道大爷正在兴头上吗?”

“武儿。”丁太夫人惊呼一声爬起来就扑过去,她看到了屋里的丁武:只是丁武现在衣衫不整的伏在桌子上,而且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你怎么样?”

大汉一伸手就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了丁太夫人来:“你要和大爷我抢人?小武儿现在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你给我滚远点。”胳膊用力把丁太夫人甩了出去,回头对丁武道:“怎么样,哥哥我威武吧,给哥哥笑一个。”

丁太夫人被丢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却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受了伤爬起来就想再去救儿子,却正好看到丁武努力对壮汉摆出笑脸来:她就感觉自己的头“嗡”一声大了,几乎是分不清东西南。

壮汉大笑:“不错不错,哥哥来疼你了。”他瞪一眼丁太夫人:“滚远点,再敢来抢人,我就捏死你。“他回身关上门始终没有看丁老将军一眼。

丁太夫人伏在地上大哭:“来人,来人,快救你们三爷啊。”

秦妈妈扭啊扭的走近把她自地上拖起来:“梅英你要赎呢,一百两银子绝不二价:至于丁武嘛:“她眉开眼笑的道:“现在不能让夫人您赎回去,有几个大爷很喜欢他,如果人不在飞仙阁的话,奴家怕他们会拆了奴家的飞仙阁啊,夫人你就见谅吧。”

丁太夫人一把揪住秦妈妈的衣服:“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不知道我家武儿是有功名在身……”

“好像,丁武现在是白丁了呢。”紫萱摇了摇扇子:“再说,丁太夫人你要怪秦妈妈的话就错了,人家是打开门做生意:最可恶的人是谁,你应该知道是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如果能贤良的容得下小妾们,也不会有今日之灾吧?”

她摇头晃脑的叹着气踏出了飞仙阁的大门,因为丁家后面的事情不用她再操心,相信丁老将军回府之后是没有功夫去静养得:嗯,鸡飞狗跳的丁家才是丁老将军应该拥有的家。

丁老将军没有想到妻子会相信紫萱的话,而周围的人只是起哄却无人对丁太夫人说出实情来:他不管说什么,妻子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眼睁睁看着紫萱说瞎话,眼睁睁看着紫萱挑拨他们丁家之人成仇,他却只能干着急生气:可是他的病最忌的就是火气大啊,看到妻子恶狠狠的目光,再看到紫萱悠闲的身影,他一口气憋住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再次晕死过去。

这次,却没有彩羽来相救了。

墨随风过去把了把脉,站起来拍拍手道:“死不了。”和水慕霞扬长而去,根本没有救丁老将军的打算。

晋亲王和钱天估结伴而行时,丁太夫人却只顾着和秦妈妈算帐,根本没有看到他们:就连墨随风她也没有看到,因为丈夫的生死已经不放在她的心上了。

丁老将军回到府中就算是醒来,也不会有安宁的一刻:丁太夫人救不回她的儿子丁武,一准儿不会放过他的。

450章 好大的太阳

就算丁太夫人还能念一丝夫妻之情,容丁老将军多喘几口气的话,

丁老将军自己也不肯闲着的:还有一个竹英等着他收拾呢。对这么一个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来害自己父亲的女儿,他岂能容得下?

所以丁老将军昏迷不醒是好事,只要他清醒他就有得忙、有得气了:而且说不定能再气死个几次。

丁太夫人并没有太过着急丈夫的生死,予她来说丁老将军几乎已经是仇人了: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趁着这个机会把彩羽抛在飞仙阁中,带着丁家的人抬着丁老将军和梅英离开了。

不是她不想救丁武,而是有其心而无其力。论打,丁家的人打不过飞仙阁的打手,而且真得动起手来,人家秦妈妈手中有丁家老太爷卖儿卖女的文契,她是绝对的理亏。

救不出儿子来,丈夫晕倒、女儿也等着救治,她丁太夫人除了回家之外还能做什么?她只能带着人回府了。

只是刚离开飞仙阁不远,昏迷不醒的丁老将军就醒了过来,而那个应该在飞仙阁的彩羽也到了丁老将军身边。

丁太夫人当然恼怒:“你们一”可是没有发作完,就被彩羽扬手放倒了。

丁老将军也不理会倒在地上的妻子是生是死,只是咳了两声道:“你,不要紧吗?”孩子没有了倒底是心疼的。

彩羽别过脸去:“现在还是老爷的事情重要,孩子、孩子还会再有得。”

远处,看着丁老将军和彩羽易装后坐马车离开的墨随风,把玩着自己的一络头发:“他真得要去寻他的主子了。”

水墓霞哼了一声:“山穷水尽,他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他们丁家再等下去,生怕会被紫萱给收拾一个干净,所以他不得不去找人讨个主意。好戏嘛,总在后头的。”他伸个懒腰:“我累了先回去,你也回去看看你的烈儿吧。”

墨随风看他一眼:“你是累了,不是要去看紫萱?”话音一落人就飘远了,不给水慕霞发难的功夫:“火舞他们兄妹明天就要到京城了。你不会忘了吧。”

水慕霞点点头负手就向护国夫人府而去,真就被墨随风猜对了,他哪里是累了。不过他的脑子也没有空着,火舞兄妹的拖了一些日子回来,但总要回京的,亲事也总要定得、至少火舞总要嫁个人的。

到了护国夫人府,紫萱刚好换好衣服:“慕霞,那衣服洗过之后……”

“我就是来讨衣服的。”水慕霞看着紫萱笑道:“为得就是不能让人洗,现在就还给我吧。”

紫萱不好意思:“洗干净后吧。

”哪有不洗就还人家的道理呢?虽然说水慕霞已经穿用不了那身衣袍,但也不能把衣服就这样还给人家~那还不如直接不给了呢。

水慕霞挑起眉毛来:“你不会是不想给我吧?真想留个什么东西当作定情信物,也不能用我的旧衣啊,我回头好好选样东西,嗯,对了,那把扇子就不错紫萱你就留下吧:至于衣服,你还是还我吧。”

紫萱嗔他一眼:“没有正形三扇子现在就还给你,衣服”白了水慕霞一眼:“好吧,你要就给你。”她让人把衣服和扇子取了来给水慕霞:“你就是为了讨衣服而跑一趟?你好像没有这么闲吧?”

她不问也知道丁家身上有些秘密,而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跟得很紧:现在不是应该盯着丁家不放嘛,怎么会有时间来自己府上玩笑。

水慕霞把扇子放在了桌子上,抱起衣服来笑道:“那是大事,这也是大事啊:我要把这衣服好好的放起来,当作信物。扇子不是凡物,本就是要送给你的,紫萱。”

紫萱原本收把扇子也没有什么,是不是凡物也不要紧,只是被水慕霞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是慕霞的心爱之物岂能相夺?还是一并收回去吧。”

水慕霞微笑:“真得不夺我心头之爱?”

紫萱点点头,忽然感觉又太客气了些便道:“我平日也用不着得,不然岂会还给你?”说完她笑了几声,想化解和水慕霞之间涌现出来的、令她有些尴尬的气氛。

水慕霞前倾身子:“不夺我心头之爱,那不如把我最爱的给我如何?”他的声音低沉一些,一双眼睛也亮了起来:不过在他的脸上却浮现了一抹微红,显出和平常不同的他来。

如果说水慕霞会害羞,肯定会有人一掌拍在你头上:他会害羞,你吃醉酒了吧?但是水慕霞却分明在害羞,脸上的红色在紫萱回视时变得更重了。

不过,也没有移开眼睛,直直的鼻视着紫萱。

厅上空空荡荡的,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人外没有人在这里伺候着:微风带着春意吹了进来,吹得大厅之上忽然间布满了春之气息,就仿佛那些桌椅都要抽枝发芽开huā。

紫萱被水慕霞看得更加不自在,脸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此泛红了:“慕霞还有东西在我这里?”她的脑筋有点不太好用了。

水慕霞点点头:“我心头的最爱就在紫萱这里,既然不夺我心头好。不如你就答应嫁给我、做我的人如何?我的心头最爱,就是你,紫萱。”

这风吹得人有点头晕,嗯,可能是天气真得热了吧?紫萱感觉自己鼻尖上都冒出了汗来,不得不再次承认天气是真得热了:至于水慕霞的话,那个,他刚刚说了些什么,咳,好像没有听清楚。

她的眼睛溜过来溜过去,就是不敢放在水慕霞的身上,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说没有听清楚呢,但万一他又再说一遍怎么办?嗯,当作没有听到,顾左右而言他,也实在太过掩耳盗铃了。

天啊,她要怎么答水慕霞的话啊!

“那个,咳,今天的天气真得不错。”紫萱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来,很一本正经的样子。

水慕霞连连点头,也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是啊,好大的太阳啊。”睁眼说瞎话啊,现在的时辰可不早了一他们去飞仙阁的时候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分,此时都过了二更,哪里来得太阳。

紫萱飞快的点头:“是啊,是啊,好大的太阳。”只要水慕宾不再提刚刚那个碴儿就好,所以她接话接得那叫一个顺溜,说完之后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水墓霞半点笑意也没有:“太阳能在晚上出来难得一见啊,不如我陪紫萱到huā园里走走?”

“啊?啊,行啊。”紫萱胡乱应答着,脑子比嘴巴要慢那么一会儿,忽然间反应过来:“现在是晚上!”

水慕霞看着她点头,认真的道:“你回神了啊?大晚上的太阳啊,难得一见啊,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紫萱不知道如何应对:“我、我饿了。”说完起身就要向外走:“我去看看他们把饭菜弄好没有……”

水慕霞伸手去拉紫萱的衣袖:“紫萱,我也饿了,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说会子话:有些事情,避得了一时也避不了……”他猛得跳起来:“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他手忙脚乱给紫萱整理衣服。

紫萱现在穿得当然是家常的,因为水慕霞也不算是外人了,她的衣裙也没有什么太过随便的地方,所以并没有换见外客的衣物:只不过她换衣服的时候,和琉璃讲起飞升阁的事情笑得喘不过气来,衣服的带子没有系紧。

再加上她是要逃走的,所以走得很急很有力,而水慕霞也是真得要留人,几下里加一起那衣带就挣开,衣服被扯了下来!

当然,她里面还有中衣,只不过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所以并没有系得如外出那样紧,松松垮垮的露出一片紫色的肚兜来。

水慕霞没有轻薄的意思,他也绝不会对紫萱生出轻薄的心来,更是第一次“脱”女子的衣服,因而他比紫萱还要慌乱。

要把衣服给紫萱披上,又不想过于接触到紫萱的身体被误会,可是看到紫萱那抹胸前的紫色又有点愣神:反正,他也是几下里凑到一起,手脚就不那么灵活,忙乱之间居然把紫萱的中衣领子扯得更开了。

紫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衣裙如此的弱不经风,对于上一世天热就会露胳膊露tuǐ的她来说,眼下的情形倒没有什么太过份得:她原本想把衣服扯上来的,也没有以为水慕霞是故意的。

可是水慕霞的一番手忙脚乱,她的中衣胸前的衣带挣开一个,眼开就要挣开第二个,当然要去掩一掩得:她再那个看得开,那肚兜也不是能让男人看得啊。

她收手很快,水慕霞也更慌乱了,两个人的手不知道怎么就纠缠到了一起:于是两个人都更慌乱了,想各自分开时不知道是谁踩到了谁的衣服,总之两个人又撞到一起。

“姑娘,你们……”琉璃的眼睛瞪得老大。

琉璃还不要紧,倒底是自己人啊:可是在琉璃身后一道冰冷的,比起全部冬天的寒气加一起还要冰冷的寒意就袭向了水慕霞。

晋亲王,就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到了。

451章 夜猫子

紫萱和水慕霞撞到一起,两个人立刻都要向外跨出一步分开得;但是琉璃冷不丁的一叫,两个人齐齐受惊,就好像是正在偷吃大人不让吃的东西的小孩子,一下子手和脚都是那么的多余,往那里放都不对了。

原本紫萱要走开的同时,双手下意识的抬起抵到了水慕霞的胸前,这是本能的自我保护,当然没有什么错;可是被琉璃一叫,她的双手一抖就停在了水慕霞的胸前,转过脸去呆呆的看着琉璃,忘了把她的手拿开。

看到琉璃已经让她脸红脖子粗了,再加上晋亲王那双冰冷的眼睛——虽然不是在看她,可是紫萱却还是有点发冷;有那么点点的害怕?或者不是?反正也说不清楚,总之她的手指头就收缩了,抓住了水慕霞的衣服。

只是此时的紫萱却忘了,她和水慕霞的身子还贴在一处呢,所以看上去就好像是她把水慕霞要扯过来一样;还有一样,就是水慕霞的男性气息让她的呼吸有些急、脸点红、眼有点红——除了这些外,也就只有她的衣衫有点不整了。

其它的,都还好。如果紫萱能自己看一看的话,她就会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其它的了;在琉璃和晋亲王的眼中,她现在非常的不好。

紫萱不知道,所以她下意识把水慕霞的衣衫揪得很紧,扯得水慕霞身子真得有些前倾。嗯,至于她要扯水慕霞过来做什么呢?琉璃转开了眼睛、晋亲王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她的手指,这两人倒底想没想这个问题,便只有两人自己清楚了。

水慕霞本来就是无心之过,越帮越忙的时候也就反应过来应该远离紫萱,不小心撞到一起后,女性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真得是感觉扑面而来,不,应该是说把他全包住了,根本是无处可逃;他的头有点发晕。

晕乎乎的水慕霞发现眼前的紫萱是那么惊人的美,就算是听到了琉璃的话,就算是感觉到了晋亲王杀人般的寒意;可是,紫萱的小手“摸”到了他的胸前,而且手指还在他胸前动来动去,最后还抓起了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看着紫萱那红透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听着紫萱的呼吸声,他就在琉璃和晋亲王的目光下,还是不由自主的、不怕死的、喃喃的道出了一句:“紫萱,你好美。”

这句话已经算是挑衅了,可是他的大手还扶上了紫萱腰。

不是他此时要非礼紫萱,也不是看到晋亲王进来他故意气人,而是紫萱的脚下一滑就要跌倒,他当然要伸手扶一扶;却忘了现在紫萱就算是在他怀中,这么一扶就真得把紫萱抱在了怀里。

晋亲王的手握了起来,盯着水慕霞深吸一口气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紫萱,慕霞。”他就像平日里打招呼一样,只不过说出来的话每个字都带着让人发寒的杀机。

琉璃轻咳两声对着紫萱眨了眨眼睛:“姑娘,王爷来看你了。”就算自家姑娘属意水公子,也不必如此伤晋亲王的心吧?其实,她私下认为姑娘和王爷会更好一点儿;当然了,此事做主的人是她的姑娘,选谁都会是她的好姑爷。

紫萱连忙收手后退,可是慌乱之下却踩到了自己的裙子;而水慕霞就近不得不再次出手相救,于是他再次把紫萱抱住了怀中。

对上晋亲王的目光,水慕霞咧了咧嘴:“王爷你来了,正巧我想去找你呢。”他也很尴尬,但是总不能不说话吧。

琉璃看到晋亲王的脸有点发黑,连忙过去扶了紫萱站好:“姑娘,你和水公子在说些什么?”她显然不应该这样问得,可是她也紧张啊、她也慌了啊,她也是完全没有准备啊。

紫萱听到后,看到晋亲王那一双黑色的眸子盯着自己脱口就是一句:“我们、我们在看太阳。”好吧,她每次都会慌乱的说错话,可是这句话错得也太离谱了,马上她补救了一句:“今天的天气不错,哈。”

琉璃听得真想哭,向来聪明的姑娘咋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骗三岁的孩子也无人会相信啊:“天气还好,真得不错;嗯,外面,那个快要下雨了。”说完她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今天怎么专拆自家姑娘的台呢。

晋亲王走过去,轻轻的为紫萱把外裳整理好:“紫萱,我饿了。”他说得很自然,就好像这里是他的家般:“能不能,让人摆饭?”

紫萱也只有傻傻的点头了,原本吊起来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少许,怎么说晋亲王一句“饿了”要比其它的话,在此时中听太多了:“好。琉璃,摆饭。”

晋亲王看着紫萱笑了笑,眼中纵有万千座冰山也融化的不剩丁点的冰:“紫萱,你应该去整理一番妆容。”他说着话把紫萱轻轻的一推,吩咐琉璃:“照顾好你们姑娘。”

琉璃乖乖的扶起紫萱就走,出了屋门主仆二人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直到此时紫萱才发现屋外的风变得大且带着凉意,今天晚上当真不能算是好天气。

屋里的水慕霞没有了紫萱后马上恢复常态,整理衣衫的动作都带着极致的优雅,显示出他这个萧家嫡长子的教养来:“是不是吓了一跳,还是心里一痛,以为今天晚上是来吃饭的,却不想要吃我的喜酒了?”

晋亲王坐了下来:“喜酒?你就等着喝我和紫萱的吧,记得备份厚礼。”

水慕霞哈哈大笑着坐到晋亲王的旁边:“我看到有人的脸黑了。”

“我脸红的时候,只不过你没有看到罢了。”晋亲王斗口从来不会输给水慕霞,说完怡然自得的取了茶吃。

水慕霞挑起眉毛来:“怎么说?”

晋亲王偏就是不说话了,理也不理水慕霞看向了屋外,虽然细雨在屋里看不到但他还是看得很有滋味儿。

水慕霞瞪他几眼也不再问,心知他是故意吊自己的胃口,越问晋亲王只会越得意:“差点没有把人冻死的王爷大人,接到报告没有,丁家老狐狸去了谁家?”

“没有呢。”晋亲王摇摇头放下茶盏:“可能要等到明天,或者是有人出了意外吧。那天我会受伤,就算对方人多几个但不能不承认都是些高手。”

第二天一早,紫萱刚刚睡醒正伸懒腰,就听到外面一阵欢呼声,正猜想是什么事情时就看到一团火红色的火舞奔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她:“你还在睡,好懒啊;我还以为你会去城外接我们呢。”

紫萱一把扳过火舞的肩膀来:“你们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到嘛。”

“明天,车队就到了;我和兄长带着几个人连夜赶了回来,想你了嘛。”火舞抱了抱紫萱:“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我回来了,你就什么也不用怕了。”她说完还拍了拍胸膛。

紫萱微笑:“没有。我不欺负人就是好得,还有人来欺负我?”

火舞大叫:“欺负人?我喜欢,你都欺负谁了,也不等我们一等。”早饭就在火舞嘴巴不停,和金乌微笑一直脸红中用完。

火舞终于被烈儿等人拉到一旁去,金乌才吐出一口气又左右看了看,递上一个小木盒:“给郡主你的。”话说完,他已经红着脸抬不起头来。

小木盒打开,里面并排着几个小木人,全部都是紫萱: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骑马的,有吃茶的……,不一而足。每一个,都极为传神,显示出雕刻之人用了极大的心力。

紫萱完全没有想到,看着一个个自己还是很惊喜的,之外还有着极大的感动:“金乌,这是——?”

金乌低着头:“我雕的。见不到郡主,所以时常想起来,便雕了下来;只要想起郡主就会动手,不过我雕得很慢,一天多、有的要几天才会雕完一个。”

“那是你总先雕脸,雕完后时常看着发呆偷笑才雕得慢,怎么雕我的像连半天也用不了?”火舞忽然探头吐了吐舌头,说完就又跑开了。

金乌的脸更红,双手在一起搓来搓去但是勇气明显多了不少:“也没有总看。”这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看到你现在精神很好,我、我就很高兴。”

很朴实的话,一点花巧也没有,可是其中的情意却极为动人。

紫萱抚摸着那些小小的、精致的小木人:“谢谢你,金乌。”

“这是什么?”水慕霞进来了:“哟,紫萱啊。给我一个吧。”

晋亲王加了一句:“帮我拿一个。”

金乌却抚了抚后脑:“你们的,在这里。”他拿出来两个小木盒,里面装着的果然是小人,只不过不是紫萱,而是水慕霞和晋亲王本人罢了。

晋亲王把玩着自己的像,和水慕霞对视一眼:“谁在说金乌没有心眼儿,我就老大耳括子抽他。”

金乌笑道:“没有厚此落彼的道理。”

钱天佑撇嘴:“有我的没有?”几个人正在玩笑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太监干巴巴的声音:“太皇太后懿旨到——!”

钱天佑听到后挖了挖耳朵:“夜猫子进宅。”

452章 恼了

晋亲王的目光一闪:“来得真得时候。”

紫萱抚了抚下巴:“她还真得不想放弃?经过这么久、又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不是以为一道旨意就把人全绑起来吧?”她看一眼屋外,正是风和日丽:“白瞎了这好天气,原本还想今天约大家一起去踏春的。”

水慕霞笑道:“紫萱相邀岂能不去,不要说是太皇太后、就算是天神下凡我也不会去理会的。”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我无官一身轻,那旨意抗了就是抗了,难不成还能真要我的性命?此间事情一了,大可以一走之了逍遥江湖一紫萱可愿于我把臂同游天下?”

晋亲王斜睨他一眼:“紫萱相邀不只一人。太皇太后不须多说,就如水慕霞所言他就算是抗旨了,太皇太后还真得敢要他性命不成:“其实,九黎是个不错的安居之所,紫萱你以为呢?我倒是相中了那里的景色,不如事了一起归去?”

金乌看一眼金萱还是开了。:“其实,太皇太后是来赐婚的吧?大阳蛮族那里也有极不错的景致,紫萱要不要和我同归去赏玩一番。”水慕霞和晋亲王同时看向金乌:“你卑鄙了。

紫萱也被金乌吓了一跳:“你不会真要接旨吧?”她没有想好要把终身托付于谁,应该说她都没有想好是不是真得要在这里度此一生一世:水慕霞和晋亲王的话她可以当成玩笑,可是金乌的话当真不是玩儿得。

万一金乌接了旨事情便复杂很多,真要应对就需要付出很多精力与时间:而她,已经厌烦透上唐京城这个地方,很想早些离开的。

金乌看到众人紧张不好意思的一笑:“开个玩笑罢了。就算有人要赐婚,我也是大阳蛮族的王子,理应由上唐皇帝下旨岂能由太皇太后做主?”晋亲王收回目光:“我来……”“不,我来应对。”紫萱打断了晋亲王的话:“善后就要看你们的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今天是太皇太后、明天是太后公主,我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了,倚仗着皇家的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

“泥人也受不得,何况是我。”紫萱说着话招呼璞玉等人:“给我取棍子来。”她已经把裙子角掖好了,kù角也绑好了,袖子这次干脆挽了起来:“不让我活是吧?那成,我今天也不打算活了。”她接过璞的棍子:“你们不要动手,远远的跟着就成。”她是怕护不了琉璃等人,再怎么说来人也是太皇太后的人啊。

钱天估有些结巴了:“你,你要做什么?!”不会是要打人吧?说起来紫萱近来已经不再和人动手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原来是除了拳头也没有其它的倚仗啊。

紫萱对着他咧嘴一笑:“招呼人啊”还能干什么?”说完她挑帘大步踏出,正好迎上进来宣旨的太监等人。

太监看到紫萱如此打扮出来,手里还提着棍子心下就是一惊,几乎想转身走人:不过想到自己的传旨身份他咳了两声,还tǐng了tǐng他的腰板:“晋亲王、辅国郡主”他要宣旨了,当然要等到紫萱都跪倒在地上,因此开头的几句话是必须的,虽然不说众人也会知道。

紫萱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跪倒在地上:“臣等接旨。”

钱天估摸了摸下巴嘀咕:“我还以为要打人呢,原来只是吓唬人。”他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被晋亲王拍了一掌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看到紫萱等人跪下”太监终于松了口气,以为他只是来得巧,紫萱是要去找旁人的晦气不过让他正赶上:但是他也不想在护国夫人府里久留,天知道郡主今天的气不顺,听完旨意后会不会想把气撤到他头上。

他飞快读起旨意来,就是打算读完马上走人:旨意的内容紫萱等人早就知道,因此听到太监读到要把紫萱赐给金乌时”谁也没有太过奇怪:太皇太后要做得事情,谁能和她理论?

不过其心之狠毒却让晋亲王的眸牟黑了起来,金乌和火舞都是大阳蛮族的人,紫萱身后就是九黎,而他有着传言中的遗诏就算是毁了又有谁知道?这件亲事一成,他和紫萱距死都不远了。

皇帝岂能看着大阳蛮和九黎成为晋亲王的人马?太皇太后依然还是想借刀杀人,四大世家不足以让皇帝动手的话,如今相信皇帝再也不会坐视不理。

紫萱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扯过旨意来自己看:这个死太皇太后,居然还是如此的不死心?

传旨的太监吓了一跳,他传旨可谓是几十、上百次了,但从来没有过眼前的事情发生:“郡主,小的还没有、没有”他看着一脸怒气的紫萱心底有些发寒,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的四个shì卫,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护得了自己的周全。

紫萱大怒一棍子挥到太监的背上。”闭嘴,没有看到本郡主正在忙?”

太监被打得痛了倒不算什么,而是紫萱所为何止是与礼不合,他做为传旨之人当然不能不管:“辅国郡主,你好大的胆子!你”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那棍子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

紫萱一面打一面骂:“没有听到本郡主的话是不是,居然还敢打扰本郡主。”她下手极重,打得太监痛叫不停。

shì卫们也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跟着出来传旨也不过是摆摆样子,有谁会对传旨的钦差不敬?因而他们反应的慢了些,但倒底还是出手了:“郡主,你好大的胆子!”

紫萱一棍子就抽了过去:“本郡主的胆子向来就大,今天不好好的收拾你们,你们真以为本郡主是个面瓜了:你们还敢和本郡主动手,啊?你们敢犯上,啊?”

shì卫们看看站在一旁的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他们是真得不想动手:但是真不动手,传旨之人被打他们的罪名也不小啊,又不得不出手。

shì卫握住了紫萱手中的棍子就夺了过去,晋亲王一脚踹在钱天估的屁股上,钱天估就扑向那个shì卫。

紫萱见到大叫:“好大的胆子啊,你们居然以下犯上敢欧打钱国公,真以为长公主不在了她的儿子就能欺侮得?”钱天估那里已经抓了shì卫再把,可是嘴巴里却惊天动地的大叫:“王爷,救命救命啊。”

shì卫哪里敢对钱天估动手,虽然他只是个国公但人家可是长公主的儿子,正经的皇亲国戚,绝不是紫萱能相比的:因此他那shì卫被钱天估抓huā了脸不说,还要不停的请罪。

晋亲王过来就是两掌,shì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晋亲王再补上一脚,他就趴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因为他的背上坐得有人,自然就是叫得最大声的钱天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只听声音的话绝对认为是钱天估被人打,哪里会想到他是最舒服的一个呢。

紫萱看看身周的三个shì卫,迈步走过去自地上把棍子拣了起来劈头就打向身边的shì卫:“本郡主打得就是你们。”这些人要对太皇太后表忠心?好,就让你们表个够。

余下的三个shì卫倒没有对紫萱如何,只是把紫萱围在了当中:怎么说紫萱现在是郡主啊,他们可不敢轻易碰触紫萱的衣角:但是,他们也不能任由紫萱对太皇太后如此不敬,胆敢动手打传旨之人,那形同谋逆啊。

自然也不能让紫萱跑了,因此是寸步不离的跟着紫萱。不过,他们看到自己的同僚被打得那么惨,再被晋亲王和钱天估的眼睛盯上,忽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忍不住想也许今天不应该对太皇太后那么忠心的。

紫萱劈头盖脸的打三个shì卫,有一个忍不住出手捉住了棍子:“郡主,你这是谋逆。”

“谋逆?”紫萱冷哼一声:“本郡主看你们才是要谋逆。喏,不要说本郡主没有提醒你们啊,你们都有一大家子人吧?慕霞,他们可能就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有时候就是要让他们吃吃苦才能知道进退二字。”说完,她把棍子收回对着shì卫又抽了过去:“我就是打你们,打还要打个痛快,你们不是说我谋逆嘛,去请旨吧。”被打的shì卫看到晋亲王缓缓走过来,当下也不敢动手只能低头生受着了。

水慕霞施施然走过去拍拍一个shì卫的背:“回去对你们头儿说,我问他好,让他明儿到迎宾居吃酒啊。”

那shì卫傻傻的点头,看着水慕霞哪里敢动手,连个附逆也不敢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水慕霞,而且他们三个加一起也打不过水慕霞,更何况还有晋亲王在。

水慕霞看了看紫萱的手:“受伤了!”他一脚把路边埋着的、做装饰用的石块踢起”狠狠的砸在夺棍子shì卫的脸上:“你好大的胆子啊,的确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郡主的话是对得,明天我会到你们家转转,看看你们家以什么为生。”

那shì卫明白水慕霞的意思,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水公子你手下留情啊,我们上上下下有三十几口人,不能没有那些营生提。对郡主不敬也只是不得已,差事在身啊。”

如果知道会连累家人,打死他他都不会对紫萱动手的:大不了丢了差事呗,也强过全家人的饭碗被人砸破啊。

水慕霞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听你说得还真可怜,不过你想起你家人时候有点晚,早点想起来你就不会伤到郡主了,是不是?再说,你们家的人会不会饿死,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挨饿。”

453章 皇帝会高兴

听完水慕霞的话太监和shì卫们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郡主这么狠啊,居然要对他们的家人下手,绝了他们一家人的营生。能在字中混得当然都不傻,当下一咬牙打定主意只挨打不还手:他们治不了辅国郡主,可是有人治得了啊。

只要太皇太后发落了辅国郡主,他们当然不用担心家人的营生会被人拿走了。

紫萱笑着把棍子举了起来:“不会再以下犯上了吧?不会再有人想夺了本郡主手中的棍子吧?那就好。”她说完棍子就如同雨点般落下,打在传旨太监和shì卫们的身上。

打得几个人都抱起头来,她累得喘了一口气:“你们知道不知道怎么打人才叫痛快,就是只有我打人,那人不但不还手还不敢躲,打起来才叫一个痛快。本郡主,就是喜欢这样打人。”

又是一轮棍子飞舞,紫萱感觉打得差不多住手:“说起来我和你们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我不打你们的话,你们要如何回去交差?

如此,才能显出你们对太皇太后的忠心来,还不谢本郡主的赏?”

传旨太监和shì卫们只得叩头谢恩,然后在紫萱的恩准下一瘸一拐的回去了:他们当然不会就此算了,少不了要到太皇太后面前告状:他们岂会平白的挨打,要知道辅国郡主打得可不是他们,打得那是太皇太后的脸。

太皇太后看到传旨太监的样子差点气晕过去,马上让人摆驾要去见皇帝:就凭这个,这次要不了朱紫萱的性命,她就自己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太监和shì卫们免不了添油加醋,就更加是火上浇油,太皇太后恨不得一道旨意赐死紫萱:“哀家要看看这个猖狂的人儿是怎么死得!”

赶到皇帝那里,太皇太后就知道紫萱等人也是刚到,她进了殿看到紫萱正在每皇帝叩头,马上命人过去拉起紫萱就是一记耳光:“你这是想谋逆造反啊,居然对哀家传旨的人大打出手,你的眼中可有朝廷,可有皇帝,可有哀家?!”

皇帝原本看到紫萱一脸是泪的和晋亲王等人冲进来,还没有来得及问是什么事儿,就看到太皇太后闯进来打人。

紫萱哪里肯吃亏,马上站起来揪住太皇太后的心腹宫人就赏了她两记耳光:“我是皇上亲封的辅国郡主,你一个小小的宫人也敢对我动手?我来问你,在你的心中眼中是不是只有太皇太后,没有朝廷、没有皇上、没有太后?!”

太皇太后险些没有被气死,没有想到紫萱当着她的面儿也敢打她的人:“朱紫萱,你……”

“皇祖母帝揉了揉头:“辅国郡主,你放开太皇太后的人,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紫萱抬头看着皇帝:“臣妾来只有一句话要问,皇上和朝廷是不是当真容不得臣妾活?如果当真如此,臣妾请皇帝赐臣妾一死,明诏天下:如果不是的话,也请皇上还臣妾一个公道,不要总让人来陷害臣妾。”

“臣妾,现在是上唐的郡主不假吧?”她看着皇帝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皇帝微皱起眉毛来:“辅国郡主,你这是在拿死来要胁朕吗?朕记得你不是说过一次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紫萱那里已经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到了脖子上。

“只要皇上一句话,臣妾就为上唐捐躯。”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皇帝。

太皇太后一指点向紫萱:“让她死,让她死:几次三番以死相胁,当皇家是什么?!”她回头看着皇帝:“皇上,你不赐死于她,以后皇家威信何在?哀家使去传旨的人,被她打得头破血流,这已经是谋逆之罪。”

皇帝看看太皇太后又看看紫萱,问出了一句很关键的话:“太皇太后传了什么旨意给辅国郡主?朕,倒是没有听皇祖母说起呢,是赏赐了什么东西,还是要召辅国郡主入宫?,…他可不是个任人牵着鼻子走得皇帝,当然不会听太皇太后两句话就要杀人。

太皇太后的目光一闪:“哀家正想过来告知皇帝一声呢。”

紫萱等人一听就知道他们猜对了,太皇太后下这道旨意皇帝根本不知情:虽然说做为长辈来说,太皇太后做得事情不必知会皇帝,但是牵涉到国事便定要皇帝点头才可以了。

紫萱的赐婚当然不能算是国事,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的赐婚当然也算不得国事,如果他们所嫁所娶都是上唐人的话:但是”金乌和火舞的赐婚,便不是太皇太后能做主得,就算是以她的名义赐婚,那也要皇帝点头才可以。

事涉两国啊,又不是上唐的家事,太皇太后根本就不能下旨赐婚的。

“皇上,太皇太后下旨赐婚臣妾与金乌”紫萱开口把旨意一说,并把那道夺来的旨意呈上……且要我们当时就互换信物,以定么份:臣妾,不敢从、不能从,臣妾不知道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

晋亲王淡淡的开口:“臣,断了一臂还不成吗?大阳族的公主,臣无心迎娶。”

紫萱看着皇帝:“如果今日之事我们守礼而行,到时候一句是我们所请,我们就是几张嘴巴也说不清楚的。”她叩头:“臣妾的性命一直有人惦记,就在前几天”她又把丁老将军的事情一说:“丁老将军可曾进宫来请罪?”

“臣妾不知道哪里做错了,能让这么多的人不放过臣妾,时时惦记着臣妾。”紫萱叩头:“臣妾现在还能分说清楚,日后有一天被人陷害说不清楚时,臣妾何以自明?不如现在就一死以保清白。

皇帝的脸色变了,等到紫萱把话全说完了,他才轻轻的抬手:“扶起郡主来,不,扶起朕的妹妹来。赐座。”

他看向太皇太后:“孙儿犹记得,前些日子和皇祖母谈过此事,赐事之事已经作罢,为什么皇祖母今天忽然下旨,让紫萱生出许多的误会来,让人以为我们皇家之人不睦?”

郡主多了去,并不是每一个都是皇帝的妹妹:就如紫萱被封郡主后,皇帝和她依然只有君臣关系三如今却不同了,紫萱是皇帝的义妹。

太皇太后的脸色变了变:“前些日子说过吗?哀家看来越来的老糊涂了,不记得皇上和哀家说过得。”

皇帝看着她:“看来皇祖母的身体有恙,来人,送皇祖母回宫好好的静养:现在天凉,不要让太皇太后出殿来着了风,有个差池朕唯你们是问!”他把太皇太后软禁了。

太皇太后只道:“朱紫萱如此皇家的威仪……”

“朕会处置,皇祖母慢走。”皇帝把太皇太后赶走后才看向紫萱:“你的确是受了委屈,丁家的事情我已经收到丁老将军的请罪折子,只是一直有事还没有召皇妹来问罢了。但你今天所为,实在是有过……”

晋亲王、水慕霞和钱天估一齐上前跪倒:“皇上”

皇帝瞪眼:“你们做什么,不成体统。辅国郡主罚傣一年,还要到太皇太后宫中请罪:不过,以后再有人对辅国郡主不敬,郡主有先斩后奏之权!”

紫萱倒没有想到皇帝这次如此偏袒他们,有些吃惊的叩头谢恩离开了,前去给太皇太后请罪: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皇帝的态度。

到了太皇太后的宫前,宫人拦下了他们:“太皇太后谁也不见。”

紫萱一掌打在她的脸上:“你还不知道吗,对本郡主再有不敬,本郡主有先杀后奏之权:你,再给本郡主说一次?”

宫人跪下去:“婢子知错,婢子去禀太皇太后知道。”她没有想到紫萱敢在宫中撤野。

紫萱一脚踹开她:“不用你了,本郡主是来向太皇太后问安得,用得着你们呱噪。”

太皇太后身边当然不只有一个宫人,也不只有一名太监,众人齐齐上前相拦却被紫萱拳脚招呼,无人能幸免。

来一人就打一个,来两人就打一双:紫萱打得那叫一个痛快一怕?皇帝不知道打算什么呢,但是眼下显然是用她之处,至于以后她又不打算留在上唐,有什么可担心得。

打到宫门对着太皇太后的怒目,还有太皇太后身后女官的喝斥:“还不跪下请罪,辅国郡主你当真是要造反吗?”

紫萱也不理会太皇太后,过去抓住女官的头发就扯过来,一脚过去就把人踹到了廊下:不过几下子太皇太后身边就没有人在了。

太皇太后瞪着紫萱:“来人,给哀家拿下这个逆贼,就地正法。”她杀了紫萱又能如何,皇帝也不能让她抵命的。

紫萱却上前去扶太皇集后,脚下却狠狠的踹了过去:而太皇太后当然不允她扶,用力挣脱加上紫萱的一脚之力,她就倒在了地上。

“太皇太后你要小心啊。”紫萱上前把太皇太后扶起来:“头晕?进去歇一歇吧。”话落她就把人强行拉进殿中,一拳就狠狠的打在太皇太后的肚子上。

太皇太后吃惊至极,同时暴怒:“你一!”

“不要以为我怕你”紫萱拍了拍她的脸,又是一拳打在她肚子上在,看着她痛得弯下腰下淡淡的道:“打你是轻得,给你在饭菜里加点东西,让你早点去阎罗王那里作威作福,也不是不敢做得。你以为,皇上会为你的死而彻查吗?你死了,皇上会很高兴的。”

454章 补身子

太皇太后迹是被打得痛了!”来人,来人,保护哀家!

紫萱一笑:“我可不是一个人来得,你想叫人的话要等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看我如同蝼蚁,你是不是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她一拳又打在她的肚子上:“现在,有没有感觉你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太皇太后一面后退一面道:“哀家定要赐死于你。”

“你认为皇上会同意吗?”紫萱步步紧逼,这次是一脚踹在太皇太后腰肋间:“我敢来大闹,就是知道性命无碍:你还真是老了,连这个也看不透。”

太皇太后脸色大变:“不可能,皇上不可有如此待哀家,让天下人知道他如何为人君?”

紫萱冷笑:“皇上当然没有说,也不会说,可是我这个皇妹怎么能不知道为兄长的心思呢?你不是要赐婚嘛,赐啊,你再赐啊。”她说完又是一脚过去,踢中了太皇太后的肚子,使其坐倒在地上。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你对皇上和太后做过些什么你自己知道,不要以为你是太皇太后就无人敢动你一根头发,皇上是不能动你,可是我能。”她扬手一记耳光打在太皇太后的脸上:“你不是一直想除掉我嘛,来啊,你现在让人来杀我,下旨赐死我啊。”

“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你没有想到也有今天,还敢下旨赐婚想害死我们,还是想害得皇帝和晋亲王反目成仇?你以为你的把戏皇帝看不透,还是以为你用天估做幌子就无人会怀疑你?”

紫萱又是一记耳光过去,再揪起她的耳朵来:“你是真得疼天估吗,你是真得恨我吗?你倒底在打什么主意?”

太皇太后开始躲闪,开始知道怕,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面对紫萱这个普通人的拳头时,才发现她其实也是肉身凡胎,也很怕痛也怕被打:太皇太后四个字,并不能阻止紫萱对她挥舞拳头,才让她明白她一直以来的倚赖都错了。

“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她抱起头落下泪来,在宫养尊处优多少年了,以为自己站在峰顶连皇帝也要看她几分脸色有多少年了?到今天她才知道,其实她依然还是那个入宫的她有人想要打她就会扬起手来。

紫萱踩在她的胸前笑道:“你也有泪,当真是稀奇。把你踩在脚底下的感觉,很不错,真得很痛快:这是不是就是你时常欺负人的原因?感觉着一个又一个人在你的脚下颤抖、害怕、祈求,是不是很开心呢。”“你记住,我不是旁人我是朱紫萱:你不要以为你是太皇太后就可以随意欺辱我,这次就这样算了,再有下一次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会死、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一定也会死,且死得不明不白,无人会知道你是中毒而死。”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不相信天下间有这样胆大的人,打了她之后还敢威胁她。但,她不敢摇头,不敢说“不”不敢顶撞一句。

紫萱满意的拍拍站起来:“我来给你陪罪得,罪陪过了,你如果满意的话我就走了:如果不满意你就去找皇上说吧,到时候我们可以细细的说一说你对晋亲王亲事的打算,还可以请皇上查查你为什么非要让晋亲王迎娶强大世族的女儿为妻。”

“我想,皇上很愿意听。太皇太后,你想得活得久一些,还是在宫里病着吧,病上几年后你依然还是尊贵的太皇太后。”紫萱拿开了脚:“太皇太后,你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太皇太后答得很别扭,她很不习惯。

紫萱弹了一个响指:“那你还要不要刚赐婚了?”

“不会。”太皇太后发现自己和紫萱的位置对换,凡事由人掌控让她极为难受。

紫萱点点头看起来很满意:“那你还会不会再来害我?”

太皇太后不想答,可是她脸上的疼痛告诉她还是答了为好:“不会。”

紫委看着她:“我不相信呢。”

太皇太后几乎要吐血了,她说出来的话还有人了质疑?但眼下她也只能答道:“哀家说话算话。”

“嗯,你发誓吧,发个毒誓:就说你如果再来害我,哪怕是有这种念头,你就会死在九黎的毒药之下。嗯,再加一句,会死得很惨。”紫萱看着她动了动手指头:“就这么发誓吧,不然我真得不相信你。”太皇太后无奈,再说发誓这种事于宫中人来说极为常见,于是她很痛快的发了誓。

紫萱点点头:“很好,很不错。”她直起身子来抱胸:“但我还是不能相信你。”

太皇太后如果不是被打得怕了,真想尖叫出声:此时也只能看着紫萱不作声了,担心朱紫萱不知道要如何折辱她你,不能杀了哀家。”

紫萱轻轻一笑:“谁说得?我说过我不杀你嘛。”她忽然捏住太皇太后的嘴巴,一颗药丸就滚进了太皇太后的肚子里:“喏,你听过九黎的毒可听过九黎的盅?我告诉你,这可我得自九黎最珍贵的盅了,如今便宜给你补身子。”

太皇太后拼命的咳,可是也不能把药再咳出来,一脸惊惧得看着紫萱:“你如此做,灭九族的大罪。”

“一来我无九族可灭,二来嘛到时候有太皇太后相伴,一死而已有什么可怕得?”紫萱看着她:“喏,听好了啊,这盅的珍贵之处就是世上只有一枚,不论是多神的神医也查不出你的身体里有盅,而且你也不会感觉出来。”

她用手指点了点太皇太后的头:“只要我不发动母盅,你就会好端端的活着:但是为了让你相信,我离开这里之后,就会小小的发动一下下:嗯,会让你头痛起来如同万蚁在咬,但是我只让你痛一小会儿。”

“你可以召御医什么的过来瞧,能解得了我的盅毒之人还没有出世呢,你大可以折腾。”她说完拍拍自己的衣裙,好好的整理一番:“现在,我可以放心了:太皇太后,你也可以安心了。

太皇太后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哪里可能安心?朱紫萱给她喂得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什么时候会让她生不如死。

紫萱向殿外行去:“如果当真让我生气盅发作的话,啧,那种痛苦你不想尝得,真得:你到时候连一根头发也不会留下来,只会留下骨头的。”说完对着太皇太后还露出牙齿,开开合合的虚咬几下,再一笑转身就要走。

“一会儿长泰过来。”太皇太后看着紫萱:“你想让她看到哀家发作吗?”她还是在试探。

紫萱闻言回身:“是吗?那就明天半夜吧,免得再落人口实说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幸得你的提醒,这次做得不错,以后就要如此。那盅给你补身子,还真是值了。”

太皇太后的脸马上灰暗…片,她知道紫萱所说十有**是真得:刚刚紫萱说她离开后就让其发作一次,如果是下药的话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没有哪一种毒是想让它什么时候发作就什么时候发作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盅了。

她自地上爬起来,对紫萱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低:“你想让哀家做什么?要权势还是金钱、还是珠宝、宅子?只要你开口哀家都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解了哀家身上的盅。”

说完又怕紫萱误会连忙再加上一句:“哀家绝不会找你的半点麻烦,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金光道,井水不犯河水可好?”这原本是紫萱想要得,可惜的是太皇太后一直不肯答应,却在此时主动向紫萱提了出来。

紫萱回身:“权势、金钱、珠宝、宅子我都要了,却不要解了你的盅:有盅在你身上,你敢不听我的话?这样要什么有什么,晚上还能睡是香,为什么要为你解了盅呢?你啊,也不用想得太多,那盅真得很补。”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紫萱会狮子大开口,但要怪只能怪她,谁让她主动开口把好处送到紫萱的面前呢?有好处不拿那就不是紫萱了。

“其它的好说,权势一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权势?”太皇太后看一眼紫萱:“哀家能做到的也很有限,毕竟天下是皇帝的。”

紫萱点点头:“我不像你,放心吧:称能给本郡主多大的权势就给多大吧,为难你的事情有,但不会是为了得到什么权势。你倒是有权也有势了,最后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上?”

太皇太后脸色更难看了:“你倒底想要哀家做什么?”

紫萱歪头想了想:“我哪里知道,等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太皇太后真得很想哭出来:“你还是说了吧,让哀家有个准备:你也知道在宫中哀家也不是那独一无二的主子,好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得。”“我真得不知道,本来不知道你要干下旨的蠢事,打你的人,进宫闹上一闹,直到打进你的宫里来,还有喂你吃了点补身子的东西一这些都是我临时起意,哪里想过会让做什么?不过你既然不想闲着,我会找到事情给你做得。”紫萱笑眯眯的安抚太皇太后,却把太皇太后说得两只眼睛都红起来,泪水险险就要落下来。

455章 人吓人

临时起意太皇太后悔得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如果她不去下那道旨意,她还是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太皇太后,至少不会沦为如此地步。

真得不必她出手亲自对付朱紫萱的,为什么不让其它人动手?不过是因为自信,相信她手中的权势、相信太皇太后四个字的权威,相信她只要一道旨意就可以把旁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上。

就是一直以来,她要做得事情一道旨意就足够了,才会让她做出今天的蠢事来;也就是以为自己已经把全天下的人都踩到了脚下,才会从来没有把朱紫萱看在眼中。

但,除了朱紫萱有哪一个敢如此做?打了传旨的人,还敢再来打她这个太皇太后,天下间除了朱紫萱不会有第二个人吧;而且,看来皇帝也有些等不及了,对朱紫萱的惩戒根本就没有伤到她的根本。

她看着紫萱踏出大殿,就听到外面有人喝道:“辅国郡主,你以为你今天还能走出宫门不成?你罪同谋逆死定了。”

这是她的女官,最为忠心的人。但是太皇太后长长一叹只得步出大殿:“不可对郡主无礼。”

殿外是跪了一地的人,听到太皇太后的话都叩头:“请太皇太后为奴婢们做主。”他们被打得算不得重,只是在宫中向来人人敬畏的他们被人打了,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得。

而且其中不少心思灵活的人,都知道眼下的事情可是辅国郡主最大的把柄,不管皇帝有多么的偏颇,这次也不可能饶过朱紫萱:闯宫之事犯了大忌讳的,换作是谁都死定了。他们,不是在为自己求恳,而是给太皇太后一个发作的借口。

“你们对郡主如此不敬,各人都去领五板子”太皇太后看到紫萱似笑非笑的脸,马上开口喝斥她的人:“以后再敢有人对郡主不敬,就莫怪哀家赶人了。”

跪在地上的宫人太监全都愣住了,有些不自禁的抬头看向太皇太后,想弄清楚他们的主子是不是病了,还是被人挟制了;然后女官惊呼:“太皇太后您……”

话没有说完她指着紫萱大叫:“你好大的胆子,快,宣侍卫来护……”可是她的话没有说完,太皇太后一掌打在她的脸上:“住口,哀家的话你没有听清楚是不是?哀家说过了,不可能对郡主不敬。”

“郡主的母亲为上唐安危捐躯,郡主又为我上唐深入蛮夷之地,是有大功之人,哀家和皇上甚重之;你们这些大胆的奴力,却敢对郡主如此不敬来人,把她拖出去送交宫正处置,哀家身边岂能留这等人。”她不得不如此,就算那女官是她的心腹今天也只能舍了。

紫萱欠了欠身子:“太皇太后还是饶他们一次吧,相信以后他们不会再敢了;再有犯,就由本郡主来责罚。”

太皇太后瞪女官:“还不向郡主谢恩?如果不是郡主代为求情,哀家定不会多留你一时;以后,你们待郡主不可有半分怠慢,怠慢了郡主就是怠慢了哀家,听清楚没有?”

众人尽皆叩头应是,虽然心中有着极大的不解,此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免得招来灾祸。

紫萱看看太皇太后:“还是召御医来诊治一番,刚刚那一跤跌得重了些。”

太皇太后僵硬的点头:“如果不是哀家脚滑也不会跌倒了,郡主有事尽管去,哀家这里有人伺候着不用担心得。”她也只能承认她的脸是跌倒所致。

紫萱闻言笑着施了一礼,等到晋亲王等人也施礼告退;钱天佑留了下来照顾太皇太后,倒是让太皇太后心头一暖,怎么说这么年算是没有白疼他。

离开皇宫后,水慕霞不解的道:“太皇太后就是对她的亲儿子也没有这么好,对天佑也不没有这样的恩宠;嗯,她的脸跌伤得太奇怪,居然两边都有伤。”

看一眼紫萱他道:“不会刚巧跌到紫萱你的手掌上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我看那脸上掌印还算清楚。”他猜到了但是不肯相信:“太皇太后还肯为你说话,你不是在她身上用了毒吧?”

“不是毒。”紫萱一笑:“用得是蛊。”她把殿中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我没有听说九黎有那么厉害的蛊,而且养蛊不易,有那种珍贵的蛊,九黎人说什么也不会送人的,定会把它好好的养起来,希望能找到可以养更多的法子。”水慕霞摸了摸下巴:“你,不会是吓人的吧?”

紫萱挑起眉头来:“就是吓人的,天下间哪里会有那么厉害的蛊?只要是有蛊身体总会有些异常的,一般的人诊不出来但是天下能人异士多得是,岂有诊不出来的道理?也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晋亲王看着她:“太皇太后不是那么好骗得。”

紫萱笑着点头:“所以还要劳王爷和水兄了,我呢还做了一点小手脚,定要让太皇太后深信不疑;从此之后她就是我们的靠山了,如此大的靠山足够我们在京城横着走了吧?”

丁府之中如今还在热闹中,丁老将军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也让丁太夫人相信了,但是丁太夫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在青楼之中叫破了朱紫萱的身份,看她身败名裂再怎么和我们家为难。”

彩羽虚弱的躺在床上,闻言看着丁太夫人摇头:“说不得啊,夫人。”

丁太夫人啐她:“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丁老将军一掌击在桌子上,气得吼道:“你才应该闭上嘴那个朱紫萱是个郡主,而且还是有封号的郡主,辅国两个字是随便能封得吗?她自封上之后此 大的靠山足够我们在京城横着走了吧?”

丁府之中如今还在热闹中,丁老将军终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也让丁太夫人相信了,但是丁太夫人却还是不依不饶:“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在青楼之中叫破了朱紫萱的身份,看她身败名裂再怎么和我们家为难。”彩羽虚弱的躺在床上,闻言看着丁太夫人摇头:丁太夫人啐她:“闭嘴,这里没才你说话的地方丁老将军一掌击在桌子上,气得吼道:“你才应该闭上嘴!那个朱紫萱是个郡主,而且还是才封号的郡主,辅国两个字是随便能封得吗?!她自封上之后此号就没有变过,如今她可是皇家的人。”

“在青楼之中叫破朱紫萱的身份她的确是身败名裂,可是我们丁家的呢?你以为皇家会很喜欢他们的名声受损,你还是以为我们丁家还是像原来一样?如今的丁家只要再有什么过错,那就是灭顶之灾。”他咬着牙盯着丁太夫人:“我在青楼之中谋算朱紫萱之事是必须要向皇上请罪的,人是被我邀去的,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叫破他的身份,你让皇上真认为?!这如果那样,现在皇上降罪的旨意就会到,最少也要流放我三千里。”“你是巴不得我死是不是?你害的彩羽丢了孩子,大闹青楼丢尽我们丁家的脸,还不给我跪下?!”丁老将军一双眼睛瞪着丁太夫人:“跪下!不让,老夫就休了你。”

丁太夫人看着他:II你要休妻是不是?行啊,休”她摆了摆衣袖:II我没有活路当然也不会给人留活路的,而且丁家现在还有我什么人;我的儿女全都遭了难,如今是生不如死倒不如大家一起死落个干净……”她站起来: II你和彩羽一夜未归,我在丁家也不是什么也没做,眼下,丁家欠了万两银子的债,休妻也要把我嫁妆换来吧?你看着办吧,那些银子你也是要还的。“丁老将军闻言:“你做了什么?”……“没有做什么,做我应该做得。”丁太夫人看着他:I(我为丁家辛苦了一辈子,你倒是想我空手离开,可是我怎么也要拿走属于我的;”站起身来她看着彩羽:“孩子没了算什么,她人还不是活着,才什么大不得了;嫡出的儿子你都不当回事儿,庶出的死上一个就这么心疼?”

之外的事情了。彩羽自床上爬起来取银针来给丁老太爷医治,但是这次也不能让他行动自

A旅丁太夫人 说完转身就走,丁老将军气的站起来,可是忽然发觉自己哦一条腿根本太不起来,他的中风旧疾,终究还是又犯了。丁家,也不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更不要说丁家如,顶多也就是让他的那条腿能有知觉罢了。马车被人拦住,原来是萧家的人给水慕霞送信。水暮霞看完信一笑:LI不是坏事儿,你们不要这么担心。”他把信交给晋亲王:“便宜你送紫萱回去了,我先回府去。终于,他们能想明白一点,可以好好的谈一

晋亲王弹了弹信纸:“你不怕?””晋亲王看完信交给紫萱:“希望萧家的人是真得想通了。”他显然是不相信得,挑起帘子看了看外面他又笑道:II不如,我们下车走走吧,今天的天气很好紫萱也莫名的才些气闷,便点头同意:“好,叫马车停下来吧。” “必停下马车呢?”

晋亲王回头看了她一眼,“把手给我。”他对着紫萱伸出一只手去。

紫萱看着他歪着头笑道:“以为我不敢?我可不是娇羞的大姑娘,王爷你是吓不到我得”她真得把手伸了出去。

晋亲王和水慕霞对她一直是以礼相待,并不曾主动的对拉她的手之类的因此,她也当晋亲王在和她开玩笑。

可是没才想到晋亲王握住她的手长臂一伸轻揽她的腰两个人就穿出了马车落在路边路旁的房屋在月光下拉出了不短的影子,两个人离开马车连车夫都没才惊动。

晋亲王笑着看紫萱:“可才吓一毗”

“没有。”紫萱笑道“我哪有那么胆小。”

晋亲王棒了指屋顶:“要不要上去跑一跑?”

‘不要。”紫萱说完提裙跑了起来“要跑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嗖嗖,之声响起,然后在他们前面的马车翻倒在地上!

。。。。。。。。。。

456章 血迹

随着马车倒在地上还有马车周围的护卫们,以及他们的马儿。

霎间,护卫和马儿的惨叫声响起,只是声音很短促:倒下,人与马儿便一动不动了,那辆马车翻倒后“嗖嗖”之声依然传来。

紫萱脸色白了,双手提着裙子止住脚步看着前面的惨像,根本动弹不得:夜色中,她没有看到任何的寒光或是刀光剑影,只能听得到破空之声以及护卫们死前的痛叫。

房屋的阴影掩住她的身形,却掩不住她心头的惧与冷:自她在丁家醒过来后,虽然有不少的人因为各种原因和她过不去,甚至也有动了杀机的人,但从来没有遇到过暗杀。

晋亲王已经护在她的身前:“刺客。

”这段路上的行人的确是不多,因为两旁的店多是卖古董的,早早关门是行规。再者因为此路前面不远就是各种贵人的府邸,平常的百姓无事不会走到附近来。

他看了看两旁的房屋却护着紫萱贴到身后店铺的墙上,没有跃上去查看:听那破空声十有**是弓弩,人应该就在屋顶之上他独身的话当然不惧要上去探一探,可是把紫萱一人留在这里他不放心,于是才放弃了。

弓弩就算在是夜色中,接理说箭头部分也会有亮光闪现,可是他们除了听到破空声外,一点亮光也没有发现:在这样的深夜里想躲闪还真有点困难这才是护卫们身死的原因。

这场伏杀显然是人精心安排的,箭矢在夜色中能隐去身影:除了那个转弯处外,这条长街之上在月光下怎么也会被发现的。但是马车却整个都在阴影之中,那些箭矢才能完全的消失在黑暗中。

是谁安排的刺杀,又是来杀谁得呢?是来杀他晋亲王的,还是想除去紫萱,亦或是两个都不放过呢。

顶上站起一人来,黑衣黑kù黑巾蒙面,他在打量四周自然是垫后之人。

对面也有人站了起来:“人应该就在附近,虽然跟的人不敢跟得太近但是一路上能确定只有萧家的人……”

一条长鞭无声的出现那人身前,重重抽打在他身上:喝之人正是第一个站起来的男人。

有不少的黑衣人跃起,却不是向一个方向而去,各自扑向夜色中: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就只余下那两个立在屋顶上的黑衣人。

马车里无人被刺客发现,为首的当即就让人撤走是极为聪明的做法。

第二个站起来的人终究也扑向夜色,只余下了那为首之人立在原处不动:他静静的立在那里,就仿佛在等着和夜色融为一体般。

晋亲王护着紫萱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不算很远的黑衣人,一只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刀。

“王爷,我知道你就在附近。”黑衣人开口了:“我们交过手你不会忘掉吧?”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滋味,入耳后让人极为难受。

他负手而立迎着夜风立在屋顶之上,有股说不出的潇洒:“从来没有听说王爷是胆小之人,今天居然一直不露面可是为了身边有个没有自保之力的郡主?如今我的人尽去,王爷敢不敢出来和我一决雌雄呢。”

晋亲王不说话,只是把刀握得更紧了。上一次他被刺杀的那场恶斗当然不会忘掉,是不是眼前之人他却要交手之后才能知道:但是,此人知道他遇伏之事,定然和上次他被刺杀的事情有关。

紫萱的小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胳膊上,身处如此险些她却没有了开始的惊惧了就因为晋亲王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紧紧的倚偎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更是把呼吸放到最低,就是不想让黑衣人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黑衣人是来暗杀得,又怎么可能和人公平决斗?他如此说不过是想引晋亲王现身罢了。

有了紫萱在身边,晋亲王又少了一只胳膊,只要他现身黑衣人就有把握杀掉他。

黑衣人长笑起来:“王爷既然不赏脸那我只能相请了。”他的话音一落,又响起“嗖嗖”之声!

在月光下倒是看到几支箭,灰黑色的箭,全身上下都是接近夜色的黑,所以才会消失在黑暗中难以让人察觉。月光下的箭能看到,可是暗影之中的箭是看不到得。

黑衣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王爷,我们早就发现了你,不然岂会让他们以离开为借口而四散开来?为得就是把你围在中间,如此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郡主着想吧:出来我们一决雌雄,今天晚上的事情和郡主无关自会让她平安离开。”

紫萱的手一紧,她当然不会相信黑衣人的话,如果这些人讲信义二字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箭矢之声依然响个不绝,晋亲王的身形一动也没动过:因为那些箭并没有准确的目标:那个黑衣人也不过是在诈人而已他根本不知道晋亲王和紫萱身在何处。

但是箭矢渐渐向晋亲王和紫萱移动过来,到时候自然会有箭*飞向他们所处的位置只要晋亲王动手就会让黑衣人们知道他和紫萱的藏身之地。

他,只有一个人,护着紫萱走得话在满天的箭雨中根本不可能。

水慕霞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家人的信叫走?萧家对眼下这场暗杀是知情的吗?

黑衣人等了半晌轻轻一叹:“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看到护卫们死去不叫、看到乱箭齐发也不叫一只要你叫一声就好,倒是我小瞧了郡主,胆子果然大。”

紫萱是吓到了,也为死去的护卫们难过,因为他们倒底是因她和晋亲王而死:还有那个车夫都是无辜被连累的人。

月光下的血色有点黑,就在人或是马的身周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它的范围一紫萱很想吐,紫萱也很想尖叫,抱着头大哭:可是她知道自己身陷险地,同时她帮不了晋亲王任何的忙。

唯一能做得就是冷静,不管能不能做到她至少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发出任何的声响来:只要有一点的声音,都会为她和晋亲王引来杀身之祸。

她的胆量没有黑衣人所想的那么大,身子还在轻微的颤抖着,她只是勉强自己不要再给晋亲王增加负累而已。

因为她想活下去。

今天的兵马司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曾有点动静,就算是远处的府邸距这里有段距离,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都没有养护院吗?

箭矢终于到了跟前,晋亲王拉着紫萱后退并没有出刀去磕:但是他们一动依然让黑衣人察觉了,他长笑着飞扑下来,长剑如虹刺向晋亲王:“王爷,我以为你会躲得更远一些。”

晋亲王的刀子猛得出现,一刀就斩断那柄长剑:“你是何人?”

黑衣人丢掉长剑左手却出现一柄短剑依然直直的刺向晋亲王的头:晋亲王不可以躲,他只能抵挡,不然的话黑衣人的剑就会刺穿紫萱的头。

晋亲王再一刀过去,黑衣人手中的短剑没有断掉,一刀一剑相击火花四溅:就在这个时候,破空之声再次响起,对面屋顶上不知道何是立着一人,他射出了一箭。

箭也是直指晋亲王的头。

挡得了短剑也挡不了箭矢,晋亲王如果想活命只有躲避一途,可是他身后却是紫萱。

黑衣人短剑攻势极猛:“王爷我说过我们不会杀郡主的,你不相信?!我们想要的,只有你的性命。”

晋亲王的头微一摆向左偏了过去,他的脑后出现了一片墙壁,而紫萱的头和他一起移到左边。

但是此时却出现了极为戏剧的、让晋亲王和紫萱极为吃惊的事情短剑击飞了那个射过来的箭,没有让它击中墙壁。

如此好的机会晋亲王如何会放弃,他长刀一斩就断了短剑黑衣人的胳膊接着一脚就把人踢飞出。

紫萱呼呼的喘气,刚刚她看到那只箭飞过来时,心中所想就是向左偏过头去: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因为她平常都习惯于向左偏头:千钧一发啊,如果晋亲王和她不是一个方向的话接下来不管是短剑还是长箭都会要了她的性命。

但是,她总不能一直躲在晋亲王的身后吧?不是她拖累晋亲王,晋亲王也不会被人压着来打。

趁着这个空档她取下了簪子来,长长的金簪打造的很精致,是她一向喜欢的简洁:没有人阻止她,黑衣人不认为簪子能对自己有威胁而晋亲王却认为她有一物在手总比空手要强。

紫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狠狠的对着自己的腿刺了下去!长簪深深的刺入她的大腿,她痛得泪水当即就流了下来,却不忘对着晋亲王大叫出声:“不要让他们有机可乘!”

痛叫她是借说话把她的疼痛喊出来。

晋亲王大橡却没有在此时乱了心神:“紫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衣人也不懂紫萱为什么要弄伤自己都愣愣的看着这个行为古怪的郡主。

紫萱痛得呲牙咧嘴,再次深吸一口把金簪拔出来又是一簪子刺了下去:“想要掳我走是不是?我行动不便可不能和你们一起飞跑,而且背着我想平安逃脱可不容易一我受伤了一路上都会留下血迹的。”

说完,她再次拔下簪子来靠在墙上看着黑衣人:“为了九黎的马家?”

457章 报仇要趁早

黑衣人自地上爬起来看着紫萱:“郡主厉害。只是何必要刺两次?”

紫萱看着他:“有刀子的话割伤会更好一些,血流得多与快;没有刀子只有多刺几次了,你们和丁家有关系?不可能这么巧丁家刚刚出了事儿,就有人来刺杀和掳人。只不过,看起来你们和丁家不是一条心啊。”

“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什么也不会说得,更不会让聪明的郡主猜到我的主子是谁。”黑衣人起身看看晋亲王:“王爷,看来我们要来狠得了,郡主的自作聪明只能到此为止。”

晋亲王看着他:“是自作聪明吗?依本王看很有道理呢,在京城之中不管你们用了什么法子,兵马司的人也不可能不来,本王猜想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你们要在兵马司的追捕下还带着一个伤者,一个必须要保证不能死的伤者,那是自寻死路吧。”

他说完侧耳听了听看向有不少贵人府邸的那边:“有动静哦,可能是惊动了什么人吧?嗯,前面不远好像是公主的后园吧。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啊,且太小看人了。”

黑衣人没有向远处看,因为也听到了动静相信很快就会有人过来:“王爷怎么得知会有人埋伏的?相信也是在马车上才知道的吧,所以逃过了那箭雨却无人接应。”

晋亲王看着他:“你想什么就是什么。”他同样不会告诉黑衣人真话:“你们,还敢留下来吗?只要你们一拥而上,带走郡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就听远处有人喊:“前面是什么人?我们是泰安公主府的护卫,是兵马司的人请……”话被长箭打断了。

黑衣人对秦安公主府的护卫们开弓,根本没有把公主府的人放在眼中,也好像没有听到泰安公主几个字。

紫萱看着黑衣人:“你们倒底想对九黎做什么?”

黑衣人一笑:“郡主想知道不如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到时候在下源源本本都告诉郡主如何?”他说到这里看看长街的另一头,马蹄声也隐隐的传了来,他抱拳:“看来自作聪明的人还真不是郡主,今天不能尽兴只能改日了。”

他话没有说完人已经倒飞出去:“希望下次在下再来请郡主的时候,郡主能……”话到这里忽然化作一声痛哼:“晋亲王,你偷袭于人算得什么英雄?”

晋亲王淡淡的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王爷不是什么英雄,下一次你来时要记清楚了。”没有能把黑衣人留下只是重伤他,倒底让晋亲王有些不快;对方的身手和他在伯仲之间。

黑衣人们纷纷四处脱开,哪个方向都有,使得兵马司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要追谁好。

“跟着血迹追。”紫萱提醒了一句,兵马司的人追了下去。

晋亲王收刀:“那人不会回老巢。”他一面说一面咬着自己的衣服来撕下一条来:“紫萱,再有下一次的话,你不如真接刺到我身上的好。”

紫萱痛得额头都是汗:“我们现在还自由自在的活着就好。”

晋亲王看看她不舍得再责备什么,但是因为伤口在紫萱的大腿上他轻轻的道了声“得罪”;不过他下手的时候没有半点得罪的意思,一幅长裙被他一脚踏住大手用力就撕成两半。

紫萱看向一旁:“王爷,用我的长裙就可以何必撕坏自己的衣袍。”她是没话找话说,只为了让自己不会那么的尴尬。

晋亲王单膝跪在地上,大手轻轻的按按了紫萱的大腿:“刚刚没有想到。”他说完用嘴巴咬着布条的一端,另一端用手绕过紫萱的大腿,再有嘴巴和手把布条系好。

紫萱在布条系紧的霎间痛得叫了一声,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晋亲王吐出的热气,就在她的大腿上;嗯,有时候甚至不小心,他柔软的唇还会擦在她有腿上——就算是隔着kù子依然让她忍不住一紧。

看来,痛得还不够厉害;她只能这样想,以掩饰她自心中泛上来的异样感觉以及伴随着的尴尬:“那个,我可以自己来。”

晋亲王看看她:“你懂得如何包扎伤口使它不流血?”

“不懂。”紫萱只得由着他了;可是看着晋亲王半跪在身前,一颗头几乎是伏在自己的大腿上,怎么着都让她很别扭;比水慕霞扯掉了她的外裳时更别扭,可是为了止住血也没有办法。

公主府的护卫远远的立在一旁,没有谁上来打扰晋亲王,他们甚至都背过了身子去,绝无一人回头看一眼。

紫萱心道:自己的英名这次真得是毁了,还毁在公主府的护卫们面前,不知道这些天之骄女们知道后会如何想。

晋亲王终于把伤口绑好了,然后单臂把紫萱抱起来:“还是去找墨随风那小子看看,血流得还是很快。

紫萱不好意思被晋亲王这样抱着去墨随风家:“我还是自己走……”

“我只有一条胳膊,你再动掉下去摔到可不能怪我。”晋亲王看着她的眼睛:“我想,你还是环着我的脖子比较好,免得当真掉下去。还有,我也不懂得如何止血,只是听墨随风提过一两句。”

紫萱的眼睛瞪大了:“啊?”看着还是冷着一张脸的晋亲王,心中满满的全是意外。

“我只是想不管伤口任由它流血不是好事儿,墨随风说过还是包一包比较好,最好是用力的包起来;我想,你现在应该没有力气包得很紧,还是由我来吧。”晋亲王的脚步跨出的很大、很稳:“就算我只有一条胳膊,也能照顾好你得。”

紫萱闻言看看他,摇来晃去中不得不把胳膊圈在晋亲王的脖子上:“刚刚,就算是你双臂都在也无法应付得;他们是精心算计好,而我们全无防备,就如你那次被人刺成重伤的情形一样。”

晋亲王笑了:“你还有如此细腻的时候?我哪里会想那些,不过你安慰我还是让我很高兴的。”他对着紫萱忽然眨了眨眼睛:“抱紧些,我们要快一些赶到墨随风那里才成。”

到了墨随风那里把烈儿吓了一跳,忙乱一阵才把紫萱的伤处理好,只是晋亲王和墨随风的脸色都不好看。

“相信慕霞不知情得。”紫萱看两个大男人没有说话,便先开了口。

晋亲王和墨随风闻言摇了摇头:“那是当然,只是会是谁动得手?不会是丁家的人,他们还没有这么深的底蕴;且也不像是丁老将军手下之人的作风。”

“是席家还是司马家,或者是——?”晋亲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下去。

“或者是萧家?”水慕霞阴着脸进来:“别得我不清楚,至少那封信不会那么巧合,就算不是萧家所为,萧家的人也是知情得。”

墨随风咳了两声:“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查清楚了,我去前面给郡主拿药,你们先聊着。”

晋亲王拍拍水慕霞的肩膀:“没有事儿,我和紫萱都平安无事。”

水慕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笑道:“你如果有事我真得要鞭尸了,堂堂的晋亲王会死在宵小的手中,那实在是能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

紫萱看着他们:“就是这三家呗?”

水慕霞连忙道:“紫萱,你不要……”他不想让紫萱知道的太多,是因为不想让她牵涉太深;很多事情都是什么也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紫萱摆手:“我不会问你们在做什么,也不管那些黑衣人倒底想要做什么,那和我这个小女子也无关;我要过问的只是,有人要掳了我去威胁马家,这种仇人岂能让他活得逍遥自在?报仇,就要趁早。”

晋亲王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你想怎么做?”

泰安公主正在大发脾气,驸马爷坐在一旁默然无语。因为他们后园子不远处的街道被人用碎石什么的堆起来,说是要修那条路——此事她这个公主居然不知道,府中的人居然都不知道?

“都不知道?”泰安看着管家:“你出去给我把自后园的人一个一个拖出来打,如果全府的人都打死还找不出来,你就自己把头割下来吧——本宫不养你们这些废物。”

附马爷淡淡的道:“公主可能是想多了。”

“现在想得不够多,到大祸临头之时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泰安看驸马一眼:“明天,打发人去给辅国郡主送份厚礼,你亲去向晋亲王请个罪吧——他们都是聪明人,至少不会误会我们另有居心。那个黑锅,我们连边儿也不能沾得。”

可是驸马和公主府的人在紫萱和晋亲王那里都扑了一个空,两个人都不在各自的府中,也不在对方的府中;两府的人都说去了钱府。

驸马闻言想了想抚额头:“真是多事之春。”想到钱家叔侄他真心的不想去,但是转念一想此时倒也算是结交的好时候;其实,他们夫妻一直认为钱家的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们都长着心,不像是宫中的人全无心肠。

没有想到钱府也是扑了一个空,驸马爷自己都笑了:“出门的时候应该看看黄历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再去席家瞧瞧吧。”

458章 我有人证

泰安附马打发人给公主送了信,就带人直奔席家了:如今他对自已送礼之事已经不怎么上牟,反倒是对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生出极大的兴趣来:人都到席家去了!想到前些日子钱家叔侄住到席家后的趣事,附马唇角带出几丝微笑来。

今天的席家要比前往些日子更为热闹吧?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招惹京城之中难为难缠的几人,说起来那几人虽然性子都不太好,但都不是什么小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情谋划,四大世家却盯上那几人不放了。

这其中的原因驸马有些兴趣,他们夫妻在公主当中最为不起眼,又因为在宫中无人相助,堂堂公主也就是占了一个名儿,不要同名满京城的长泰相比,就是福双等人也比泰安这个公主的日子逍遥很多。

他现在也不指望在此事中捞得什么好处,公主不是有野心的人、

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只要如今把持朝堂的某些人能吃亏就好:当然,如果有一天太后被人收拾一番,他们夫妻肯定要在府里好好的吃一杯。

到了席府前驸马看到门前并没有所想的那么多人,他心中生出不少的失望来:要么就是众人正在席府相谈欢,要么就是他要寻的人根本不在这里。

如果是前者他会更为失望,因为他们夫妻不止一次的谈论过京城之事,认为能对付世家和太后的人,也唯有那么几个了:而且原来他们都是各自为政,现在却是拧成了一股绳,足够让某些人吃定苦头。

但是,人就是人。他和公主在京城见过太多,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在荣华富贵中变成另外一人的。

驸马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老天不会再选错了人,这京城之内实实在在是太过乌烟瘴气了。

席府的门房看到泰安驸马,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的苦,不过人却比从前殷勤很多:“驸马爷好。”这一礼当真是跪到了地上:“您要是找我们老爷,麻烦驸马你改天再来了。”

泰安驸马看看大门之内,隐约听到吵闹之声:“我来寻晋亲王和辅国郡主的,不知道……”

门房在心里狠狠的啐了…口,可是脸上却恭敬的道:“在,都在府中。”果然,今天就是他们席家煞神、瘟神上门的日子,就算来得是京城之中最为温文有礼、最为谦和不喜与人争的泰安驸马可是他找得人却是大大的瘟神啊。

驸马点点头:“赏。不用你带路了,我来过几次的,很熟。”他说完提起袍子大步流星就进了席家。

转过高大、华美的影墙,就是极为宽敝的院子。席家是以贩马起家,就算到了现在上唐的马匹生意几乎全被席家掌握在手里,因此这宽敝的院子是他们席家一直沿席下来的旧俗:可以跑马啊。

往常驸马来时院子里虽然有人走动但是静的很,可是今天却是他看到的最为热闹的时候:他所要见的人,就在院子那头的大厅前:他一眼就看到了辅国郡主。

紫萱正掐腰立在那里,身后带着的人脚下都放着木柴:“你们席家就这点柴火?你们也好意思称为四大世家之一,旁得就算没有柴火也要如小…山般吧?”

席顺庆看着紫萱:“郡主倒底想要做什么?”

“问你两句话,你实话实说呢我转身便走,不然的话:“紫萱坐在软兜轿上:“今天有点冷啊,只得借你们席家暖和暖和了。”

席顺庆闻言笑了笑,真真正正的皮笑肉不笑:“郡主也要到我们席家做客?行啊,臣求之不得一席府上下的院落房屋尽随郡主挑选,一日三餐也尽如郡主之意。”

钱老国公笑道:“席大人好客很好,老夫还要和大人你继续促膝长谈:这些日子,我住得痛快啊,比起在我家更为舒服。以后,这里就当成是我钱家的别院吧,天估你看如何?”

钱天估咧了咧嘴巴:“来住住不妨事。”

紫萱这才明白席顺庆为什么会熬得双眼通红,眼睛深陷了:看一眼钱老国公她在心中喝了一声彩:怪不得她来时钱老国公说他刚睡下,而席顺庆正要出门席顺庆白天要做事,晚上却被钱老国公缠住,就算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了多久得。

“住,不必了。”紫萱看着席顺庆:“我……”

席顺庆看着紫萱:“还为了我们家蓉儿不成?蓉尼如今已经皈依了佛门在府静修,晋亲王眼下也伴在郡主的身边人与银子我们席家都给了,郡主还不能放过我们蓉儿和席家?当日之事虽然我们席家有些不是,但,我们也是和太皇太妃议定亲事……”

晋亲王身形一动一掌就甩在他的脸上:“本王是你们能戏耍的?!”

“住手。”席蓉一身素服出现,扶住自己的父亲看向晋亲王:“我们席家不再欠你们,你们现在就请离开吧。,…她看一眼紫萱。前世因后世果,佛祖自不会放过你。”

紫萱看着席顺庆:“把你的女儿推出来就以为可以了?今天的事情和她无关,要不要和你们席家继续算那笔帐要看王爷的心情:我,今天来另外有事,但也不介意和你们席家今天把新帐旧帐算个清楚。

“不过,要在你答了本郡主的话以后。”紫萱看着席顺庆:“第一件事情就是,昨天晚上是不是人使人去暗杀王爷和本郡主的?”

席顺庆瞪眼:“当然和我们席家无关。”昨天晚上晋亲王和紫萱遇伏的事情,如今满京城的权贵无人不知: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紫萱会直接上门问到他的脸上:“臣也不懂郡主因何有此一问。”

紫萱挑了挑眉:“是吗?本郡主姑且相信你的话好了,那你再来答本郡主的话,那你知道不知道是谁要伏杀王爷和本郡主?”

席顺庆想也不想:“臣当然不知道。”

“是吗?”紫萱伸了个懒腰:“这天儿还真得有点冷啊。”

随着她的话,有人把木柴搬到廊上并且把取自席家厨房的油泼了上去:看得席顺庆和席蓉脸色都大变:“郡主,你要做什么?”

紫萱懒洋洋的靠在软兜上:“天冷啊,取取暖。你们席家不会这么小气吧?听老国公说你们可极好客的,不会厚此薄彼的待本郡主吧?”

席蓉踏上两步:“你敢?!这里可是京城,我们席家的这座宅子可是先皇所

……”

“欺负我腿脚不便是不匙”紫萱看也不看她:“让她闭上嘴巴,吵得我头痛。”

席顺庆叫席家的人来阻止,可是晋亲王的护卫马上刀出鞘、弓上弦指向席家的人:在射伤了几名席家护院后,席家的下人与护院等人都不敢靠近了。

紫萱看着席顺庆:“天冷席大人的脑子不好用,烤烤火就会想起来得:席大人,你不用着急慢慢想就可以。”

钱天估命人去取肉来:“正好我们还可以在院子里烤肉吃,这么大的院子要真得全点着怎么也要费些手脚,总不能让大伙饿着肚子干活。”

席顺庆盯着紫萱的眼睛:“郡主,臣可不是吓一吓就会”

紫萱懒得同他再说挥了挥手:“更冷了,还不快点?本郡主身子可是有伤得,受不得凉啊。”话音一落柴火就被点着了。

席顺庆没有想到紫萱真敢动手:“你一!”

“我记得我说过,再惹我就夷平了你们的府邸,一把火烧个干净的:“紫萱摊手:“你们不相信嘛,本郡主也没有办法。”

席知寿大叫:“郡主什么时候说过?我们席家也没有对郡主再有什么不敬。”

紫萱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璞玉:“我没有说过?我也不记得了,反正现在你们席家的人知道了,你们不让本郡主活本郡主也只能让你们没有容身之地了。”

席顺庆双拳紧握:事发突然,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处置,如果当真让紫萱把席家一把火点着烧个干净,他席家损失可不止是一处宅子与其中的金银之物。

“郡主,臣真得不知道是谁要刺杀亲王和郡主的。”他也只能求饶,希望紫萱等人能饶他们席家一次。

紫萱微笑:“你慢慢想,我看你们席家很大,一座一座点过去总要点时间得:嗯,准备准备啊,这里的火不够大本郡主感觉不够暖和,你们再去把书房给本郡主点着了。”

席顺庆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不,不要。”书屋里不但有着很多的书信往来,而且席家主要帐簿也在里面,如果一把火烧个干净,席家大乱不说而且还有许多不可说之事的变数,席家只怕应付不过来的。

紫萱看着他:“席大人不够好客了啊,烤个火嘛有什么要紧的。”

“你的眼中当真没有皇上?”席顺庆抬出皇帝来压人:“这里可是京城,京城!”

紫萱看着他抿抿嘴:“我知道这里是京城,我对皇上忠心天日可表:嗯,至于你府中失火一事一席大人好客在府中招呼我们吃烤肉,一时不慎引起大火来把席家夷为平地,怎么能怪得我们?要到皇上那里去对质,行啊,本郡主可是有人证的。”

钱家叔侄高高的举起手来,墨随风懒懒的也举起手来,水慕霞伸了个懒腰可是两只手举起却只落下一只:他们都是人证。

“你席大人有什么人证?你们的家人可是不能为证的。”紫萱看着席顺庆微笑说完,摆摆手:“加把火,书房那里点着相信席大人会想起不少的事情来。”

459章 指证

钱天估举起他手中的肉串!”我们还有物证:肉可是你们席家买来的,到时候也能找到人证,你席大人可是赖不掉的。”在他面前已经摆好小堆的木柴火早点了起来,架子上放好肉串,烤得已经在“滋滚”

作响香气四溢。

“说起来,一面看着大火熊熊,一面吃着喷香的烤串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他伸个懒腰:“席大人要不要也来一串,喏,把你们府中的好酒也拿出一些来,此时无酒助兴岂不是大煞风景?”

席顺庆听得那叫一个窝火,不过此时和钱天估等人争执能有什么用?于是没有理会钱天估的话,反而看着晋亲王府护卫的弓箭,对紫萱说道:“臣,真得不知道,请郡主手下留情。”

他看得出来朱紫萱不是来说笑的,也不是来吓人得,很明显她是真得怒了,所以她说要一把火烧了席府就会真得一把火烧掉席家。

不管最后皇帝会不会为他做主,只要席府付之一炬那损失可是皇帝补不回来的,也是不会补给他得:且有太多的事情他不能说给皇帝知道,更不用说让皇帝给他什么补偿了。

水慕霞一直没有说话,可能是因为萧家的那封信:此时抬头看着席顺庆,他轻轻的道:“席家是不是主谋我们现在不能断定,不过萧家能知道会有伏杀,你们席家会不知道?如果你们就是不肯承认的话那只能说你们席家就是那个要杀王爷和郡主的幕后黑手。”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至少也会是共谋,否则为什么坚不娄。?还有,席大人,此事岂会是烧了你们席家就能揭过?”他对着席顺庆一笑:“不要再妄想我们留下你们继续作恶来害人。”

“不需要在你们席家找到什么罪证,只要我们确定你席家是伏杀王爷和郡主之人,就先杀了你们再说。杀完人要向皇上交待的时候什么罪证没有?嗯,这样的事情我不必多说,席大人也很清楚的,因为你这些年来做过不少呢。”

“席大人是聪明人如果真得不是你们席家所为,最好不要代人受过。你说是不是?”水慕霞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衣袍:“说起来眼下的火真得不大,要救还来及,再过一会儿就难说了。”

厅前的火已经烧了起来,只是还没有烧进厅里:但是火舌已经老长,木头被烧得劈里啪啦作响,火苗不断上窜。现在没有烧进厅中,但是用不了多久厅中肯定会变为火海,那些什么古董之类的,铁定全毁在屋里了。

席顺庆很想硬气些和紫萱的血海深仇也不想让他退后一步,可是熊熊大火之下,看着紫萱平静的脸,终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是臣,真得不是臣:臣也只是看到丁老狐狸进了司马家,之后司马家分几次来了些人,进府后却不见出来……”

他不是不够义气,只是眼下也只有先救了自家人再说:这个朱紫萱,当真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得。反正,他也不会就此算了怎么也要向皇上禀明请皇上为他做主的。

紫萱眯起眼睛来:“司马家?!他们还真是嫌自己命长啊,上一次的教训不够吗?”

席芸看紫萱有些不相信,接口道:“司马家和郡主可谓是仇深似海,当然会谋划报仇雪恨,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

紫萱点点头:“说得有道理。”她说完对着席芸笑了笑让人把自己抬起来:“不过,席家也恨本郡主入骨吧?这件事情本郡主不能听一面之词的。”

“席家看来是烤不暖和了,我们去司马家瞧瞧吧他那里小一些说不定能让我烤起来暖和许多。席大人要不要同本郡主一起去,或者你要想清楚才去?本郡主也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的想,本郡主正好吃几串肉。”

席顺庆看看已经被点着的书房,火苗照榉没有烧进屋里却真得不能再等下去马上点头:“好,臣随郡主同往。”面对司马家以后总会解释清楚的,而且两家的利益眼下绑在一起,日后要翻脸世家之间翻脸那也是常事了。

话说完,他忽然发现藏在晋亲王等人身后的泰安驸马,心中那叫一个激动:“驸马爷你可是看到了”他真得没有想到还有个外人在场,那他就不必受朱紫萱所制了。

泰安驸马摇摇头:“席大人,我是来见晋亲王和郡主的:“他过去见礼并把礼单奉上:“1小小意思,还请王爷和郡主笑纳。”他表明了他是晋亲王这边的人如果真需要他做个人证他也只会是紫萱的证人。

席顺庆垂头叹气完全死心了,再三的请罪后乖乖的跟在紫萱等人身后离开席家。

席芸和席卓明终于可以让人救火了,最重要的当然是书房里的某些东西:不能烧毁也不能被水打湿或是浸透啊:先抢进书房里的人是席卓明而不是席家的仆人。

书房里有个秘密之处只有他和父亲两人知道,有些重要的东西都在其中。此秘密之处在这个要紧的关头终于打开,席卓明取出重要的东西来亲自到他的房里安放好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奔出去看着仆从们救火。

他却不知道,有人在他忙得不可开交时悄悄潜进了他的房间,把那些席顺庆当作性命看待的东西偷走了。

这火,并不是单单为了烧席家才点得。

司马家经过司马霞的事情之后已经大不如以前,府中的人无事很少出门,而他们家的大门十天半月也难得见到有个人来。

门庭冷落的情形直接让门房没了外快,因此当他看到来了不少的马车,下来许多的人时他眼睛马上亮起来,急急的迎了出来。

直到晋亲王和紫萱分开众人走到面前,门房才知道来得不是客而是煞星,他跪在地上的时候真想给自己两记耳光。

司马明不在府中,司马家的长子司马晖快步迎了出来:“不知王爷和郡主驾临”他的礼行到一半、话没有说完,晋亲王和紫萱、水慕霞等人推开他径直入府了。

司马晖看到席顺庆使个眼色过去:“叔父今天有空过府?”他想先探听一下紫萱等人的来意。

席顺庆苦着脸:“还是快让你父亲回来吧。”司马晖绝对应付不了得,就算是司马明回来,今天的事情也不可能善了。

水慕霞回头:“你们先叙旧,我们去准备一下。”

司马晖听得一愣,看到护国夫人府的人散开他以为紫萱是来司马家府搜家的:“郡主,你可有旨意?”

“没有。”紫萱答得干脆,然后对着司马晖一笑:“司马府精致啊,一草一木一砖一石莫不是精心安排,花了不少的心思与银子吧?”

司马晖不知道紫萱为什么忽然夸起司马府来:“郡主客气,不过是平常之景罢了。不知道郡主的人?,…

紫萱看着他:“不用担心,我只是让他们在你们府中找些柴火和油罢了。”几句闲话下来,护国夫人府的人把柴和油都取了过来,紫萱也没有废话一句,更不曾问过司马晖一个字:“点火,天太冷了。”

“什么?!”司马晖急得直跺脚:“不知道臣哪里得罪了郡主直管责罚就是,这府邸却是司马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实在是容不得损伤。”

紫萱对着他一笑:“祖宅?很好,来人,给我多添些柴。”

“郡主这倒底是为了什么?!”司马晖看一眼司马府的人,却没有让他们动手去阻止紫萱的人,还能维持着恭敬的样子和紫萱理论。

席顺庆长叹:“郡主冷了要烤火。”

“当然不是。”紫萱对着席顺庆一笑,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本郡主是来报仇得。听席大人说,是你们司马家安排人在昨天晚上刺杀王爷和本郡主一你们都不想本郡主活了,本郡主就要你们司马家鸡犬不留。”

司马晖听得变了脸,席顺庆也吓了一跳:“郡主!”

紫萱看着席顺庆:“不是你席大人的指引本郡主岂能来司马家?他们敢大胆妄为谋害皇族人,一把火烧掉他们府、一把火烧死他们司马家的人,是他们司马家罪有应得。到时候,有席大人向皇上言明,司马一族也难逃被降罪流放的命。”

司马晖白净的脸皮猛得充血,一对眼珠子隐隐泛红:“席叔父,我们司马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能让你如此含血喷人?”

紫萱举起手来:“你们两个去旁边说个清楚明白,本郡主忙着没有心思给你们劝解:喏,那边,还有那边一柴不够?那就把那些树砍倒,快点。”

不过一会儿树木倒下不少,院子里哪还有景致可言,那是一片狼籍啊:新砍下来的树木浇上些油点燃,那火舌并不小只是冒出来的烟多些而已。

“臣司马明参见王爷、郡主。”司马明匆匆自角门出现,他一直都在府中。

460章 身手

紫萱看着司马明!”司马大人出来的早啊,本郡主想怎么着也要烧完一半的习马府才能见到司马失人,没有想到司马大人却是个急性子。”

司马明倒是想不出来的,可是家里着火再坐得住那就不是慢性子的事情:“臣迎驾迟,请王爷和郡主恕罪。”他看一眼身后的大火:“臣不知道,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紫萱对着他眨眨眼:“你猜。”

司马明急得直想跳脚的时候听到“你猜”两个字,当真是一肚子的火:“臣猜不出来,请郡主明示。”

司马晖马上过去:“父亲,是有人向王爷和郡主进了谗言,说昨天晚上………”他如此这般的把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当然没有忘掉把席顺庆的话说出来:说完后他又伏在父亲的耳边轻轻的说起了话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说不下去了,转身很尴尬、很意外的看着水慕霞:“水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在他和司马明旁边,水慕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侧着身子、探出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有水慕霞过来“偷听”司马晖自然无法再说下去,而且这么正大光明的偷听也让他有点有知所措:四大世家的几位嫡长子里,司马晖显然是最不出色的那个。

水慕霞伸手微笑:“说吧,你尽管说,分明还没有说完嘛。”非常的客气、非常的有礼。

司马明苦笑:“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没有见不得人?”水慕霞点点叉道:“我原以为你们父子所说是见不得人的率情,原来司马大人的心胸和我们这些人不同啊,那在下就不必代大人做隐瞒了一你们司马家的老太太仙去了,灵柩就在这大厅之后。”

“司马大人,你没有请旨丁忧吧?、,他看着司马明:“这大火不会惊动老太太的在天之灵吧?啧,你可真是和一个孝顺的儿子,居然人死之后也不发丧,为得是什么也就不必我来说了,相信到时候朝堂之上大家自会有公论。”

此事大大的出乎晋亲王和紫萱的意料,谁也没有想到司马明的老母亲死掉了,而且司马明还没有上禀朝廷:皇帝在此时当然不会夺情,只会任司马明去守孝三年,能省皇帝多少心思啊。

司马明肯定也是知道皇帝不会夺情留他在朝中理事,因此才会瞒报母亲去世之事,想借此留在朝中:本来此事知道的真得没有几个,就算是司马府的人也大多不知情,只知道老太太身体不好。

至于二厅用于给司马老太太停灵,那是司马明不想过于对不起母亲:人死之后,灵堂怎么也应该设在正厅的。

司马家为此还找了个借口说是二厅要大大的整修,因而不许府中大多数人过来:而在二厅守灵的仆从,当然也就不许离开了。可是机关算尽的司马明,却没有想到事情就是这样巧,紫萱居然在这个时候赶到他司马府找麻烦。

而且还一个字也不说,进府就让人点火。他急急的出来就是为了不想大厅的火烧到进厅去,免得惊动了母亲:司马晖也是一番孝心,生怕祖母死后还不得安宁才急急的问父亲一句。

司马晖不放心是因为父亲来得方向是书房而不是二厅,他实在很担心二厅之内的祖母,还有那些守灵的仆从受到惊吓后惊慌失措之下被紫萱等人发现。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在他的家中他和父亲悄悄的耳语两句,水慕霞居然会过来偷听。

司马明闻言知道此事是瞒不过了,便对紫萱和晋亲王一礼:“丁忧之事臣自会向皇上请罪,可是府中失火臣只能请王爷和郡主暂避,臣等日后定会到府上请罪。”

紫萱淡淡的道:“失什么火,你不用绕什么圈子,这火就是本郡主点着的:你想要本郡主的性命,那本郡主当然要来讨得利息了。”

司马明闻善站直了身子:“郡主,你在京中纵炎可是重罪。”

“司马大人,你在京中刺杀亲王不是重罪?那可是祸及九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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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不惧的看着他:“想一句话就吓退本郡主,你想也不用想。

有什么罪,本郡主自会向皇上交待,不过你八成是看不到了。”

司马明抬头:“就凭席顺庆的一面之辞,郡主不怕冤了好人?”

紫萱盯着他:“冤了你就是冤了你,好人两个字可和你司马大人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一面之辞是真得,本郡主不妨告诉你,本郡主并不十分相信席大人的话。但是呢,烧了就烧了,反正你们也不是好人,烧错了你们司马家本郡主又不会少根头发。、,

司马明听得嘴唇颤了又巅:“郡主,你这是公报私仇?”

“本郡主这是私报私仇?眼下本郡主等人都没有领到差事,来找你算帐就是本郡主的意思,管你是不是真得,烧完司马府本郡主就能知道你的话是不是真得了。”紫萱懒洋洋的道:“习马大人,你当真想不起点什么事情来?真要拖着一家人都死在火海中?”

司马明咬牙跺脚一指席顺庆:“就是他所为,郡主,昨天伏杀郡主之事完全是他所为,臣的管家亲眼看到席卓明今天把一些人送出了城去:那些人可都是孔武有力之徒,此事,去城门那里查一查就知道臣所说是不是假的了。”

紫萱闻言看一眼席顺庆:“有这么会子事儿,席大人的记性看来很不好呢,居然没有对本郡主说:嗯,现在经过司马大人的提醒,席大人你想起来没有?”

席顺庆踏出两步:“那是老夫第四房小妾的娘家人,因为进京叙职完就要回边关了,老夫让儿子送上一送有什么不可以?司马老匹夫你却在这里含血喷人,老夫岂能容你。”

司马明更是大怒liáo衣过来一指点向席顺庆的鼻子:“你还敢说含血喷人…”他一肚子的火气发作出来,手指就不免碰到了席顺庆的鼻子。

席顺庆也极为恼怒,因此就伸手拍向司马明的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扭打到一起,很有些不死不休的味道:又是扯胡子又是出老拳,打得花样百出。

司马晖上前行礼:“郡主,实在不是臣等所为,请郡主明餐让人扑灭了大火吧。”面对晋亲王府护卫手中的刀与弓箭,他也只能先委曲求全。

紫萱看着滚在地上的两个人,歪了歪头道:“去城门查问一番。”

司马明听到后不顾席顺庆的老拳叫道:“郡主,事情很快就真相大白,这大火……”

紫萱淡淡的道:“不能听一面之辞嘛,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来人,给我去把司马府的书房和库房点着了一都烧着点儿,如果你所言是真,我自会让人把火扑灭。”

司马明闻言差点没有晕过去,那城门距此很远一个来回需要多少时间,到时候大火早把半个司马府吞没了:可是不等他说完紫萱就淡淡的吩咐:“来人啊,去看看席家的火灭了没有?灭了再点上,看着点不能让它再灭掉哦。

席顺庆大叫:“郡主,你答应了臣。”

紫萱看看他再看看司马明:“你们打吧,你们互相咬着,本郡主最喜欢的就是狗咬狗的戏码:以为这样就能让本郡主不知道找谁报仇的话,那你们就错了。反正不过就是你们三家所为,本郡主一个一个的烧过去,就算是冤了两个那个真得也死定了。”

“至于冤到的两个也不算冤了,你们四大世家找了本郡主多少麻烦?今天本郡主心情不好,所以新仇旧恨一起算,宁杀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紫萱说完一笑:“嗯,本郡主很喜欢最后一句话。”

司马明和席顺庆不扭打了:“郡主,萧家你也问过了?”

“不要忙嘛,就说你们是急性子了。”紫萱笑眯眯的:“烧光了司马府和席府,本郡主自会去寻萧家的。”

水慕霞抱胸:“我早看着萧家的宅子太老旧了,此时正好一把火烧个干净再重盖就是了。”

司马明和席顺庆傻眼了,没有想到水慕霞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到萧家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他们心中真得有些幸灾乐祸。

“是丁家。”司马明不再和席顺庆纠缠:“丁家的老狐狸来找过我,问了我京中这几天巡夜的事情,还拿了一张手令走调用匠民去修路的手令。臣当时并没有太多疑心,只以为他是想把府周围的路弄一弄,是今天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

紫萱看着他:“哦,原来是丁家老狐狸。”她打了个响指:“很好。司马大人,要借你们的家的仆从一用,还要借你们家的木柴及油一用:当然,席大人是愿意相助本郡主的,对吧?”

她命司马府的仆从把能砍倒的树木都砍下来抱上,又让钱天估去席家弄来一些人还有木柴及油,一起浩浩荡荡的赶往丁家。

到了丁家府门外,紫萱指着丁家的府门让司马府和席府的人把木柴堆好、油浇上:也不理会丁府进出的人,接过早已经点燃的火把,在看到丁老将军奔出来的时候对着他一笑,把火把扔向浇过油的木柴。

“丁老将军,能不能救得下丁府就看你的身手了。”她笑吟吟加了一句,手里又多出一支火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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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章 抬起脚来

丁老将军是被人抬着奔出来的,他可不是自已跑出来得。因为旧病复发的结果还是比较厉害的,就算有个医术很好的彩羽在身边,也没有二三天就让他活蹦乱跳的本事。

不过,他的病已经压住了,至少行走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但是最忌的就是着急、也做不得跑、跳等:他的身体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慢慢的也就可以了:不过,紫萱没有给他休养生息的时间。

虽然他坐在软兜轿上不能飞身去接那火把,不过他见机的快手上用力把腰带扯出来,一甩就把火把击飞出去,没有让它落在府门前的木柴上,同时他开口道:“郡主。”

刚喊了一声郡主,他击出的火把就被水慕霞飞身一脚踢了回来,但是他并没有停止大喊:“臣已经,…这三个字出口,他把水慕霞霞踢回来的火把又击了出去:“上书请罪……”紫萱微笑道:“看这里,丁老将军。”她把手中的火把也掷了出去:比她快一步就是水慕霞的身影了,他一脚把第一支火把再次踢回去。

丁老将军倒底是身手不凡且经验老到,两支火把还是难不到他的,手中的腰带闪电般的击出两支火把再次带着火星飞了出去:“这几天在府中静养等侯圣旨”他不得不飞快的说话,可是这样还是要面对水慕霞再次踢回来的两支火把。

他再次把火把击飞出去才把要说得话说完:“不知道郡主今日到丁府上门动手是为何?”

紫萱早已经把手中的第三支火把掷了出去而水慕霞也把两支火把踢回:看着丁老将军紫萱接过第四支火把来:“这里还有哦,不知道丁老将军自己能护得了多少?你的小妾呢,她的身手也不错啊,应该可以是个帮手。”

彩羽居然没有跟在丁老将军的身边可真是太奇怪了,不过转念一想紫萱笑了:“哦,进宫了:好大的殊荣啊,相信此时丁太夫人气得起不了床吧?”她说话的功夫,水慕霞和丁老将军已经把三支火把踢了一个来回。

水慕霞长笑:“好玩,真没有想到火把可以这样玩儿,说起来我好久没有松动筋骨了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和丁老将军玩玩了,希望丁老将军你手下留情啊:不过我接不住也不要紧,还有王爷在呢,王爷不成还有王府的护卫呢。”

他摆明告诉丁老将军,你就是把火把击向各个方向我忙活不过来,可是我还有帮手啊:他不以有人帮忙为耻,也没有打算和丁老将军单对单。

几句话的功夫三支火把在空中来回三四次了,看得远远驻足的人忍不住喝了一声彩比起杂耍来好看太多了。

“水公子好意思年纪轻轻欺负我一个年老生病之人?”丁老将军把三支火把击向三个方向,他的腰带得越用越纯熟了。

水慕霞的身影追着火把跑,再次踢回给丁老将军:“尊老爱幼嘛丁老将军是善于面对千军万马之人,我一个人和丁老将军玩不是怕丁老将军不能够尽兴吗?”

紫萱笑道:“就是。

丁老将军,看这里。”她这次是一手一支火把同时掷出去,加上水慕霞踢回去的三支,就有五支飞向丁府门前的木柴:并且,紫萱这次可不是把火把都掷向丁老将军那里,而是学着丁老将军掷向了一旁,和水慕霞踢回的火把相距甚远。

丁老将军的腰带再次挥起来,把皿支火把击向不同方向且力道加重,第五支火把眼看着要落在木柴上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腰带卷住了火把的木棍微微向上一挑,带它离开了木柴。

他的眼中杀机一闪,这支火把脱离他手中腰带后直奔紫萱的面门而来:就当作是失手了,到了皇帝面前他也是如此辩驳,误伤也好、误杀也罢,挑起事端的人是朱紫萱,皇帝降罪也就会轻得多。

他被火把逗出了真火来心中的杀机怎么也掩不住,才会对紫萱出手:如果是他冷静的时候他不会行此下策,因为他通常喜欢在背后谋算人而不习惯于亲自出手杀人:杀掉人之后,还能让仇家恨错人也是他最为得意的地方。

晋亲王伸手一下子接住了火把,冷冷的目光看向丁老将军火把就脱手掷向丁老将军的面门:而且他不是掷了一支就算,一支接一支的不停自护卫手中接过来掷过去,火把在他和丁老将军之接连成了一条长长的火红色的线。

紫萱手中只有一支火把了,因为点着的火把都被晋亲王一气都掷向了丁老将军:她耸耸肩膀,看到水慕霞在空可翻身把一支飞到最高的火把踢回去!”好!”

她感觉眼前这些火把就要变成火球了,不过不要误会她上一世并不喜欢看球但也说不上讨厌就是了:但是,如果上一世的球像水慕霞这样踢,她肯定会很喜欢去看得。

丁老将军就不好了,水慕霞踢回来的五支火把并不是有先来后到的,不管他击火把时用了什么心思,那些飞向各个方向、速度有快有慢、飞得有远不近的火把最后都会同时飞到他附近来。

他不得不佩服水慕霞的功夫,原本就和水慕霞斗得额头鼻头出汗的他,因为对紫萱生出杀机,而惹怒了晋亲王,那些火把一齐飞了过来,顿时压力倍增。

不过他在击飞水慕霞踢回的火把时才知道,刚刚水慕霞一直没有认真,一支火把让他手中的腰带差一点脱出飞出去:水慕霞也怒了。

丁老将军不得不一掌拍在椅子上飞起,一手甩着腰带去击飞火把,一手去解他的衣衫,想两只手来接火把:他知道现在很危险,可是只要他能把这些火把击飞出去,相信水慕霞和晋亲王也会手忙脚乱的。

要知道,那些看热闹的人虽然站得足够远,可是对他来说还不够远:他相信,不管是水慕霞还是晋亲王,都不会看着那些老百姓受伤而不理得。

把水慕霞的五支火把击飞后,他的腰带已经断得不能再用:而晋亲王掷过来的火把却让他连吐几口血,但让他高兴的是还是击飞出去了。

就如他想得那般,都飞向了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接下来,他要做得就是把面前这支火把击向朱紫萱就足够了:晋亲王和水慕霞都被调开远离了朱紫萱,此时不杀她更待何时?

紫萱此时对着他一笑:丁老槽军才发现朱紫萱的脸怎么忽然之间变大了:她向前走了几步一这不是来找死的吗?他狞笑着用衣衫击向飞来的火把,想到马上可以看到紫萱惨叫滚到在地的样子,他也笑了。

火把飞向了紫萱,可是紫萱没有躲而是微笑着把她手中的火把轻轻的向前一掷,然后从容的后退:在她面前不远处就是那堆浇了油的木柴。

丁老将军的腰带断得不能用了,而他的衣衫掷出了一支火把去击紫萱,可是被他先前掷出去的火把又飞了回来,他的衣衫已经飞出去击飞最近的几支火把,根本来不及去拦紫萱扔得那支。

那支火把是所有火把中最没有力道的一支,落下去的样子也普通的让人不想看第二眼,不像它的那些兄弟姐妹在空中各种的翻滚、各种的飞舞,火焰的样子、颜色都有变化,让人眼花燎乱:而它,太平常了。

平常的火焰,平常的下落,就那么平平常常的、没有带着风声就落在了木柴上!

“呼”的一声,火焰升腾而起,霎间几乎比太阳还要明亮,倒把远处驻足百姓们吓了一跳。

丁老将军已经手忙脚乱,已经要力尽了,他本就是勉力而为:被他击飞的所有火把再飞回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再次都击飞出去。

如果是满空飞舞的任何一支火把落下来点燃了那些木柴,都不出乎他的意料:可是,他拼尽性命的努力,最终却是一个不会武的小女子,随便扔出来的火把使他的努力付之东流。

一口血再次喷出来,满天的火把如同火雨一般落下来,他却只能看着再也无力拦下任何一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也慢慢的软倒在软兜桥上。

火把很多,落在木柴堆上的并不多,大多都落在了丁老将军身周,还有几支落在了他的身上:马上就引起青烟袅袅。

他的头娄烧着了,胡子烧着了,中衣也烧着了。

落在丁老将军身上的火把只有一两支是他挥开的,大多都是他的长随为他扔掉得:不过他的长随也很狼狈,因为火把没有长眼睛也有落在他们身上的。

为了救丁老将军,长随挥开火把就把丁老将军推倒在地上:只有滚来滚去才能灭掉身上的火一这两个长随都是极为忠心的人,当然不会让他们的主子被火烧伤了。

可是丁老将军着火的不是一处地方,身上的衣衫在地上滚来滚去扑灭了,可是头发上的火却没有熄掉,还有胡子。

用手是抓不灭得,因此只有用脚了:为了救丁老将军,两个长随顾不得许多抬起了脚来。

462章 收买

地上有落下来的、还在燃烧的火把!上面所用得是黑油,就算是在空中飞舞半天,也没有熄夹几支,它们落在地上怎么可能那么快熄灭呢?丁老将军的长随一面要踢开那些燃烧的火把,一面要滚动他们的主子,忙得顾头就顾不了尾。

好不容易衣衫的火扑灭了,可是头发和胡子却有越烧越旺之势,两个长随听到丁老将军的痛哼,那真是心如刀绞啊:他们怎么能看着主子受苦?于是两个人抬起脚来,毫不犹豫的、带着对火的深仇大恨、狠狠的踩了下去!

他们的心是好得,他们的做法也不能算错:就算把丁老将军滚得一身泥土,可是却也救下了他啊:只不过他们在做得时候出了点差错。

丁老将军被他们两个推得侧卧,这个姿式又容易救他头发也方便救他的胡子。

高大的长随目的是救丁老将军的头发,他人高大脚板也大,有点太大了,所以狠狠的一脚踏下去,半个脚底板落在丁老将军的太阳穴上。用力过猛的关系,一脚下去等于踏空了一半,只踩到了他主子的头没有踩到主子的头发,他身子也不稳的向前扑倒。

另外那个长随身材矮小,他的脚也就小了一些:如果是他的脚落在丁老将军的后脑上,就不会像高大的同伴那样落空一半了,大半的脚丫子都会落在丁老将军的脑袋上,绝对能站稳。

不过他的目标是丁老将军的胡子因此一脚下去没有踩到多少胡子,眼看着火要烧到下巴了,他马上又是一脚却把丁老将军的下巴整个踩在了脚下。

丁老将军被高大长随便一脚踹得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如果他不是练武之人,只怕太阳穴被人这样大力踹下来,一个巧劲人就死翘翘了:不过幸好他有两个心腹,一个把他踹晕了另外一个就把他踹得又醒了过来。

矮个长随的一脚把他痛醒了,可是化却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下巴被长随给踏得脱臼了:他想说得话都变成了“哦哦”或是“喔喔”。

丁老将军是个铁汉子,至少在他的长随眼中是得:铁汉子受了伤当然不会呼痛的就算是痛到极点也就是轻哼上两声。所以,长随听到丁老将军的嗯哈声,以为是他们主子被火烧得太厉害痛得,所以更急于救人了。

丁老将军被两个长随踹得心里那个窝火啊,可是要挣扎起身吧却没有多少力气,用尽力气的大喊“住手”吐出嘴巴就变成了“嗬嗬”根本无法让他的心腹停下脚来。

现在的他是一辈子最为难堪的时候,不只是因为他被倒在地上儿狼狈万分,而是因为他不是被仇敌殴打,却是被他的心腹踹个不停。虽然看不到可是紫萱轻轻浅浅的笑声他还是听得极为清楚,也就越发的让他难堪了。

两个长随踹错了地方当然惶恐,嘴里不停的请个罪:“老将军,川、

的不是故意的”一边不敢停脚的踹下去:因为火就要烧到了头皮或是下巴上了,他们不救丁老将军就要受重伤。

可是越急越容易出错,两个人不停的踹错地方就越发的心里慌乱,如此下来十几脚后火没有灭掉,丁老将军的下巴和头都肿了起来;而丁老将军人也接近于昏迷了,他真得要不行了。

“住手!”丁太夫人终于出来了看到两个心腹如此喝止后又瞪向护院们:“你们在做什么?”

护院们沉默着在心里答了一句:“在保命啊,还能做什么?没有看到晋亲王府的侍卫们手中的弓弩嘛,虽然说不过几十把可那是御赐之物,死了也就白死了。”

两个长随停下手来,丁老将军想捂每脑袋可是两手都举不到头顶上去,痛啊、好痛:而且他的耳朵最后被矮个子踹了一脚,现在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他还不知道为什么长随会停下来。

晋亲王手里握住一支火把正正是丁老将军刚刚掷向紫萱的那支,不过丁老将军现在早把它忘到脑后去了:看着丁府门前熊熊燃起的火,他把火把塞给了身边的司马明,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紫萱之所以不避也不闪,看都没有看那支尖把就是因为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就在左近不会让人伤到她得:那些飞向百姓们的火把并不需要劳动他们两位,在点火之初就想到了类似的情形,晋亲王府的护卫们把火把拦了下来。

顶多就是吓了百姓们一跳,并没有真正伤到哪个人:丁老将军以为会引得晋亲王和水慕霞远远得,却不想他们早就看破他的心思:就算没有看破,也不会把紫萱单独留在丁老将军的面前。

司马明看看手中的火把再看看丁家府门前熊熊的火焰,以及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兵马司的人,还是府尹衙门的人?不管是哪一个来了,看到他手中贿火把都不是好事儿啊。

他把火把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可是险些把衣袍点着也没有扑灭,这下子他可真得急了因为马蹄声更近了:当下看看那面前的大火,火把就被他踢了过去:实在没有比火场更好的藏火把的地方了。

他一脚踢出火把就向火场奔去,却在半路被人拦住了:正是兵马司的宋将军。

丁太夫人又在大叫:“救火,救火!”她不只是在叫人救门前的火,还在叫人救丁老将军的头顶和下巴上的火。

可是护院们不敢动,长随有心要救可是夫人责怪他们也不敢再胡乱施为:把个丁太夫人急得直跺脚:“宋将军,救命啊。”

宋将军那里却正在忙没有听到,此时的他看着司马明一脸的似笑非笑:“司马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司马明看着宋将军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过了好一会子才道:“你、你早就到了吧?”兵马司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宋将军如果是和兵马司的人一起前来此时绝不可能站在他的面前。

宋将军弯腰拣起火把来:“司马大人,您还是先回了末将的话吧。

”他指了指丁府门前的火:“司马大人,这大火和大人又是什么关系呢?”

司马明怒道:“和我没有关系!”他看向紫萱:“郡主,你就是打得这种主意,以为如此能把我司马家如何嘛。”

紫萱转身:“和司马大人没有关系?”挑子挑眉毛她看向司马府的仆从们:“那木柴有一半是你们司马府的吧?”

“是。”

“是你们把木柴堆在丁府门前的吧?”紫萱再问。

“是。”

紫萱再次看向司马明:“司马大人,你说丁府门前的大火和你们没有关系谁相信?”

“那是郡主你吩咐臣府中的下人所为:“司马明瞪起眼睛来看向他的家人:“你们听谁的吩咐把木柴扔到丁府门前的?”

“是郡主。”

紫萱叹气:“坏人总是这样明目张胆的冤枉人啊,你们司马家的人当然要向着你司马大人说话了。本郡主真要放火烧了丁家,用得着吩咐你的人吗?幸亏有宋将军亲眼所见、又亲自出手拿到你司马大人放火的罪证,不然本郡主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将军点点头:“是啊,幸得末将早一步赶到,看到司马大人以火把纵火。”

司马明大叫:“火已经着了起来,怎么就能说是我所放?郡主,你敢做不敢当吗?!”他想以激将法脱身。

紫萱摊手:“我敢做当然敢当,不是我做得我自然不会揽上身来。

司马大人,你众目睽睽之下放火想否认可不容易呢。”

“我为什么要来火烧丁家?我们司马家和丁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和丁家过不去?倒是郡主你和丁家仇深似海,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司马明哼道:“不要忘了,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是郡主放得火。”

紫萱看着司马明笑得温柔:“那本郡主有件事情想要问问司马大人,丁家的大火不是你放得,那你大白天的举着火把要做什么?”

司马明怪叫:“那是晋亲王给臣”话没有说完“啪”得一声他被掌了一记耳光,晋亲王冷冷的看着他:“你是想诬这火是本王所放不成。”

水慕霞抱胸:“喏,司马大人说百姓们看得清楚,那我们来问一问百姓好了大家刚刚有谁看到郡主放火了?!”

百姓们绝大多数都被满天的火把吸引,哪里注意到大火是由谁点着的:至于有那眼尖瞧到的,看众人都摇头说“不”自然也不会大声说他看到了:谁都没有看到就你看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司马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几乎要哭了:“你们不可能没有看到的,哪个看到了说出来我赏他十两银子。”他是真得急了,以为这些百姓们只是胆小害事,想用银子鼓励他们能说出实话来。

水慕霞淡淡的道:“宋将军,司马大人意图收买人做伪证陷害郡主,此事可是你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定要好好的在折子上写清楚。接下来,我们可以问问都有谁看到司马大人把火把掷向火堆了。”

司马明握拳瞪着水慕霞,心下以为终于看明白:今天辅国郡主要一箭双雕对付丁家和司马家。

463章 墓前

水慕覆的话音刚落,百姓们就有人喊!”我看到了。,

的确是绝大多数的人看到司马明把火把踢向火堆,又被宋将军拦住的情形:那个时候满天的火把已经落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就在场中几个人的身上,看到的人当然就多。

有人喊就有人跟着,于是大多数的都道看到司马明把火把扔向火堆,使得司马明辩无可辩:因为那火把的确是他所扔。

“可是那火不是我点燃的。”司马明辩白道:“我扔火把的时候那火已经燃烧起来。”

紫萱看着他:“司马大人,火都烧了起来你还扔个火把过去做什么?大白天的手里有火把,不是为了放火司马大人是想烤肉?火已经烧了起来,司马大人还要再加一支火把,本郡主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痛恨丁家。”

司马明大叫:“我和丁老将军私交甚为不错,哪里会痛恨丁家、火烧丁家?!”

紫萱看着他抿了抿嘴唇:“私交不错?”回头看看大火:“的确是私交不错。”她拍了拍手:“王爷,慕霞,热闹我们也看完了,就先回去吧?相信司马大人和席大人定有不少的话说,而丁老将军也有事要和司马大人商量一番。”

她对着宋将军一笑:“宋将军有的忙了,有空的时候不妨到我府上教文昭点东西,他对宋将军可是佩服的紧。”

宋槽军欠身答应一声:“末将恭送王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司马明就打断了他:“郡主,你不能这样就走。火把是王爷塞给…”他的话同样没有说完,晋亲王一袖子甩在他的脸上。

“你们早就巴不得本王死是不是?”晋亲王冷冷的看着他:“你如果想陷本王于死地,本王现在就斩下你的头来,让你先一步去黄泉路上候着本王。”

水墓霞打了个响指:“等上七八十年王爷就会去得,你可要有耐心才成。司马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也不能乱说哦。”

司马明的话说不清楚了,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晋亲王把火把塞给他的,可是晋亲王就是不承认,而宋将军摆明就是王爷那一伙的:可是这话说出去,皇帝相信吗?宋将军那可是老油条了,皇帝对他的信任绝非一般人可比。

紫萱一行人当真走掉了,并没有打进丁家更没有把司马明和席顺庆如何,就这样丢下一个烂摊子给司马明和席顺庆。

丁太夫人让人把丈夫扶了进去,又安排人救火才有时间转过头来盯着司马明:“司马大人就是如此待我们丁家的,老身就是想问问,我们老爷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司马大人。”

司马明还没有答话,席顺庆那里已经准备开溜:“席兄,你没有话要对在下说吗?”他当然是恼极了席顺庆,不是他今天哪里来得这等灾祸?

席家和司马家不可能再如以前一样,就算是丁家和世家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不说丁太夫人怎么想,丁老狐狸都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世家是不是想借人之手除掉他。

还有,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当真要看到他丁家完蛋大吉不成,应该不会啊。

他在床上痛得厉害,可是彩羽却一直未回,平常大夫开得药一点用处也没有:如果不是彩羽被太皇太后召进宫中,他早就打发人去把彩羽叫回来了。

紫萱回到府上,请晋亲王和水慕霞坐下:“文昭呢?怎么不见他迎出来,王爷和慕霞予他来说亦师亦友,岂能如此怠慢。”

琉璃上前轻轻的道:“不知道少爷有什么事儿急急的出去了,倒是留了一封信给姑娘。”她把信取出来交给紫萱。

说是信也不过只有两句话而已,大意就是集老爷生意赔尽了家产了无生趣,又想起这些年来对不起他的发妻与一双儿女,所以今天要自尽于他们母亲坟前:其它别无所求,只求能和他们的母亲合葬一处:因此文昭赶去看看。

文昭留言说是不能让其污了母亲的阴宅,不过紫萱知道文昭还是因为骨肉之情前去阻止朱老爷:文昭不同她,和朱老爷是真真正正的父子,其中的血脉并不是说断就能断得。

说一千道一万,朱老爷就算是千错万错那也是文昭的生父:而紫萱对朱老爷并无什么父女之情,只因为她不是原来的朱紫萱,对朱老爷是没有半分的感情,自然是说放就能放下,完全的视之为陌路人。

璞玉急得跺脚:“他怎么不等郡主回来再去,也不怕有点什么危险?”

紫萱把信放下:“他是怕我回来不许他去。朱家败落到如此地步?我倒真得不知道。”她即无奈又担心文昭的安危,急急的命人备车赶去朱夫人的坟前去寻文昭。

怕就怕朱老爷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念头打到文昭的身上:如果只是一个容身之所、一日三餐的话,紫萱也不介意文昭照顾朱老爷:但朱老率的贪婪让她总是认为此事不是那么简单。

晋亲王没有和紫萱一起去,不只是太皇太妃打发人来叫他回府有事,而且丁家和司马家、以及席家那里还要有人盯紧才成:处置此事他比水慕霞更为合适一些,因此才留下来。

朱家和紫萱自从没有关系之后,就被京城中的贵人们渐渐淡忘,无人再去理会朱老爷:再加上朱老爷生意不好生计都成问题,自是无法雇很多人为难文昭。而且,文昭如今也会几手拳脚,对付武人不成对付朱老爷的话十个八个不在话下。

晋亲王放心由紫萱去寻弟弟,自己安步当车慢悠悠的向王府行去。

紫萱和水慕霞的马车却奔得飞快,不多时出城赶到了朱夫人的坟前:坟前果然有人,不过就如晋亲王所料的那样,人数并不多。

坟前摆了些水果点心及一壶酒,还有一点纸灰应该是朱老爷烧了些纸钱给朱夫人:如此看来他倒真得是来上坟的,倒让紫萱的心微微的一松。

朱老爷的人就坐在坟前的蒲团上,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到紫萱后他缓缓的起身,脸上的神色极为奇怪:悲伤中杂夹着〖兴〗奋。

紫萱一面走一面四顾却没有看到文昭,心渐渐的沉了下去脸上自然没有笑容:她也不想和朱老爷多话,开门见山的问道:“文昭呢?”

朱老爷看着紫萋:“不先给你母亲上柱香、磕个头?”

紫萱盯着他:“你写信把文昭骗出府来倒底是要做什么?不要认为我和文昭一样好骗。文昭如果伤到半根毫毛,你真得要在母亲坟前以死谢罪了。”她回头吩咐人去寻文昭,上前在朱夫人的坟前拜倒。

朱老爷摊手:“我能把文昭如何,要知道我倒底是你们的父亲。

都说女生外相,你果然不如昭儿孝顺:也罢,是我做父亲的对不住你们姐弟。”他再次坐了下来,对水慕霞等人理也不理他可是郡主的生父,这些人哪个不应该奉承他才对。

“坐下吧,我有几句话耍对你说。,…他把酒壶拿起来斟了两杯酒:“夫人,这酒你先喝吧:儿子和女儿你今天都见到了,我也来看你,我们一家人也算是团聚。”

紫萱冷冷的看着朱老爷一动未动,自是不相信朱老爷会悔改:如果真得悔改,真得想在朱夫人坟前自尽,岂会写信告知人?

朱老爷抬头看向紫萱:“文昭很好,你还是坐下吧,我们父女这么久没有见面,陪我吃杯酒总可以吧?”他仰脖把酒吞了下去皱皱眉头:“酒,不好很不好,你不吃也罢。、,

紫萱看到四散开找人的仆从都没有带回文昭来,伸手把朱老爷的衣领揪起来:“说,文昭在哪里?!”

“放开我。”朱老爷看着紫萱不避不闪:“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像和自己父亲说话的样子吗?”

紫萱盯着他:“你已经不是我父亲了,再不把文昭还给我的话,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出来得。”

朱老爷拍拍她的手:“放开放开,我这个样子就是想说怎么说得清楚?呼气吸气都很困难。”挣开紫萱的手后他又斟了一杯酒却只喝了一口,看看朱夫人的墓碑:“我真得没有想到她的儿女也会有今天,在上唐这个地方居然让她有半个蛮夷血脉的女儿成为了郡主。”

他忽然抖手把酒泼到了墓碑上:“可是却把我这个父亲害成这个样子,自人上人活成如今狗儿都不如!人人都耻笑我、骂我。堂堂郡主的生父,如今连吃一杯子好点的酒都没银子,说出来谁会相信?”

“可是这一切都是拜你所出的女儿之赐。”朱老爷跳了起来指着紫萱的鼻子:“想要文昭是不是?想要文昭平平安安的是不是?那好,你只要答应我几件事情我马上把文昭毫发无伤的送到你面前来。”

紫萱盯着他:“谁让你做得?”落魄的朱老爷不可能是今天才落魄,就如同他的贪婪一直跟随他一样,胆小也从来和他形影不离一他怎么会突然发难?

朱老爷把酒杯狠狠的摔在朱夫人的墓碑上:“的确是有人开导了我几句……”

“啪”的一声,紫萱狠狠的一掌打在他的脸上:“你还是不是个人了,文昭可是你的骨血,你为了自己连儿子的生死也不管?就算能为你换来富贵的日子,你当真能睡得着、吃得下?”

464章 及人之幼

朱老爷抚着脸大叫起来!“你敢打老父?!”叫完也就罢了,很早之前就知道女儿不再像从前那么软弱好欺:“我当然知道文昭和你是我的骨肉,所以娄才没有把他给任何人、

相信现在不管是把他送给丁家,或是四大世家的哪一个,能换来的不止是银子那么简单。”

紫萱气得很想再狠狠的补上一记老拳,拳头都握了起来:“文昭在哪里?!”如果不是文昭不见了,她的拳头早就到了朱老爷的脸上。

“人还在我手里,我当然要把他藏好,不然岂能和你这个成为郡主、不认生父的女儿坐下来好好谈谈?”朱老爷看着紫萱:“我知道,你现在是郡主嘛,要打要杀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要杀了我就杀了我,不过文昭同样要伴我走黄泉路了。”

紫萱气得牙咬得“咯吱吱”作响,看着无耻的朱老爷真得很想很想把他的牙齿都打下来:当然,她也生气文昭,这样一个父亲为什么还看不清楚,为什么还要认其做父?但,她自己很清楚,就如她不能丢下文昭不管,文昭也不能看着朱老爷死。

水慕霞上前轻轻的拍了拍紫萱的肩膀:“莫要生气,相信文昭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

”他一句话就说中了紫萱的心事,使得紫萱身子微微一颤:“其实,你何尝不是当朱老爷是你的父亲一换作是任何一个人捉了文昭去,说得话比朱老爷更无耻,你也不会如此生气的,对不对?”

紫萱回头看看他没有说话,因为心中认同了水慕霞的话:人生而有父有母,血缘关系不是你说了断绝就可以再无关联:她的恼恨、文昭的心软,其实都因为朱老爷不是其它不相干的人,原本应该是他们姐弟最为亲近的亲人。

朱老爷“咳”了两声,说实话做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很自在,自有一份尴尬在:但是不做他却只有绝路一条,那等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再也不要过。

趁着现在性子暴烈的女儿无语时化不开口,想再把话完整的说出口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心力呢:于是他咳完把头微偏向一旁,却是背对着朱夫人的墓,也没有看紫萱的眼睛:“你现在是郡主,吃香得喝辣得,可是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

“我们朱家老宅被紫兰卖掉了,和其夫家的人一夜之间就走了个干净,再也找不到踪影,还把紫芝和文德也带走了:“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要靠原本的管家接济度日!”

紫萱看着他:“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文昭呢?”

朱老爷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紫萱:“生儿育女、养儿防老,你们姐弟如此过着富贵无比的生活,岂能让我这个父亲吃糠咽菜?文昭现在很好,你想见他的话就要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紫萱冷冷的看着他:“你倒是敢想。”

“你要姐弟相见,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接我回护国夫人府住:当然了,为防以后你再赶我出来,此事你要上书禀明皇上说明会奉养我到终老才成。”朱老爷看着紫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紫萱。”

紫萱真得很想啐他一脸,最终还是忍住了:“你还有第二件事?”

“当然。”朱老爷知道把文昭握在手里是对得,如今紫萱还不是要乖乖的听他说话:“第二件事情就是要把护国夫人府的财物清点出来一那是你母亲的留下来的,也就是文昭的:我这个做父亲的在他没有成人之前,定要为他好好的打点才成。”

他看着紫萱胆气越来越壮:“紫萱,这也是应当应份的,你是女儿家,出嫁的时候也只有一份嫁妆是你的,你不能霸着文昭的家业不放。”

紫萱的火气要压不住时,水慕霞在她的肩头又拍了拍:“紫萱,已经听了这些何妨听完?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其实能这样解决也不失为好法子。护国夫人府倒底是要留给文昭的,你的郡主府相信会很快被赐下来。”

“太皇太后这么“疼爱,你,岂能让你总委屈在护国夫人府内?定会为你另外安排郡主府的。”他对紫萱眨了眨眼睛:“当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紫萱看着他吐了几口气:“好,就听完。”

朱老爷这次却没有马上开口,他连咳几声后又来回踱了几步:“一家团聚当然是要人齐全才叫团聚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萱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十二分不敢相信的看着朱老爷,很想证实是自己想多了、想左了。

朱老爷又咳了一声:“紫兰和紫芝、文德他们后来跟着我吃了不少的苦,尤其是紫兰的婚事,更是因为我而委屈了她嫁给一个贩夫走卒!我那个时候又时常吃得大醉,根本没有照顾他们姐弟……”

“第三件事情就是你要找回他们姐弟三人接紫兰和文德到护国夫人府住,让他们同文昭一样承欢于我的膝下:你再给紫兰的夫婿找个好差事,至少有个官家的身份,扶他们夫家一把使得紫兰从此以后不会再过苦日子。”

紫萱听完气得头晕眼花:“还有没有了?”

“总之,你以后要好好的孝敬我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多拉一拉你的弟弟妹妹就成了。”朱老爷看着紫萱:“说到底,我们都是骨血相连的亲人,紫萱。”

“谁和紫兰他们是骨血相连的亲人了?!”紫萱差点跳起来,实在是被气得七窍生烟。

朱老爷狠狠的瞪着紫萱:“闭嘴!他们都是我朱家的血脉。你想要见文昭就答应我这些话,并且白纸黑字的写明画押,否则你就不要再想见到文昭。”

紫萱看着他:“亲生的骨血如同仇人,不是你的骨肉你却当成宝贝,你是不是脑子发热坏掉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不能相信天下间居然有朱老爷这样的人。

“倒底养了这么多年,孩子知道什么,千错万错也和孩子无关的。”朱老爷看一眼紫萱低声道:“他的母亲一死已经偿清了债一就是养个猫狗十来年,你也不舍得丢出去吧?他,倒底没有错又在我身边多年,和亲生的也无分别。”

他搓了搓手:“我也并不想要你多帮他们,知道你对他们姐弟恨之入骨:我呢会拿些银子再做生意,相信会比从前做得更为红火,到时候我把朱家老宅和朱家祖业赎回来,把这些交给他们姐弟,再给他们些银子安身立命也就对得起他们了。”

紫萱在原地转了几圈,哈哈的怪笑几声后就泪流满面,指着朱夫人的坟道:“你、你就在我母亲的坟前这么说话?你当着她的面儿捉了她的儿子,再当着她的面儿来逼迫她的女儿:最后,你还要借她女儿郡主的名义做生意赚银子,只为了要对得起那三个!”

“好萱又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因为她浑身上下都是无处发泄的火气,不知道怎么做能让自己好受些:“你果然是好人,天大的好人啊:圣人有云“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虽然前半句你没有做到,可是你把后半句做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水慕霞知道紫萱气极了,因为她说话向来没有那些大家闺秀文绉绉的样儿,更不会在话中引经据典,现在连“圣人有云”都自她嘴巴里吐了出来,可见是气过头了。

“紫萱,文昭不会有事。

”他的两只大手落在紫萱的肩膀上,轻轻用力的按了按:“我保证,他不会有事得。”

看到水慕霞沉稳的目光,紫萱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是,他不会有事。”她相信、她坚信:因为是水慕霞说的话,就不用其它任何的理由。

朱老爷有些不耐烦,也对水慕霞抱有很大的不满:“水公子,你就算对紫萱有心也要三媒六聘的,当着我这个父亲对我的女儿”

水慕霞回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让朱老爷闭上子嘴巴不敢再说话:再次轻轻的拍了拍紫萱的肩膀安慰她后,慢慢的转过身子来瞧向朱老爷:“人想过好日子没有错,奉养父母也的确是儿女应当应份的事情:可是人要一日三省朱老爷,你有今天完全是罪有应得。”

“用自己的儿子要胁你的女儿,换取你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你当真是愚不可及。如果你换个法子,好好的悔过知道自己错了之后,在你无力自顾的时候,真以为文昭会不管、还是紫萱能狠得下心?”

他负起手来:“紫萱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于称其实并没有真正断了那份父女之情:可惜的是,你这次真得把他们姐弟二人逼到了绝路上,让他们无法再承认自己有你这样一位父亲。你,得不到你想要得一切,信不信?”

“不信。”可是朱老爷自己也有点不作准,心中很没有底了:他答得就有些犹犹豫豫,看看水慕霞再看看紫萱:“文昭挺不了多久的,你当真不答应?!我们倒底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就算是让我们得些便宜你又能如何?”

465章 宽衣

水慕霞一笑:“你认为和你聊这么久,是因为我喜欢听你说话?你的声音很难听,说出来的话更是凶恶的让人生出冲动要掐死你,听你说话不如听叫花子唱莲花落了;可是我还是任由你说了这么久,害得我耳朵受苦多时是为了什么?”

朱老爷闻言脸色微变:“你们去查文昭的藏身之地了?”他左右看了看,发现紫萱带来的人都在松了一口气:“你们找不到得,至少眼下找不到。紫萱,你没有多少时间考虑。”

水慕霞一笑:“是不是找得到不是你说了就算得。嗯,你留下来陪紫萱说话吧,我到那边转转。”他转身就走时,却被朱老爷给扯住了衣袍:“你这是做什么?”如果此人不是紫萱的生父,水慕霞就要有难听的话出口了。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被男人扯住衣袖,而且还是一个老男人;如果有什么比老男人扯住他衣袖不放更讨厌的,能让他有打人冲动的就是被一个男人、尤其是老男人抱住的时候。

他的话音一落,朱老爷已经把他的胳膊抱住且摆出死也不会放手的样子:“你哪里也不能去”朱老爷是不会让水慕霞去找文昭的下落,虽然他有几分把握不会短时间被人找到文昭,可是水慕霞的自信让他有些忐忑,因此要把水慕霞死活留在原地。

他吃定水慕霞不会伤他,因为他是紫萱的生父,不管是不是有旨意此事也是不能改变的,困此水慕霞只要对紫萱有意,就不能伤害到他。

他是放心的、大胆的、用力的死死抱住水慕霞的胳膊不放:“你想去找文昭,你是找不到的。紫萱,时间不多你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

水慕霞厌恶的一甩胳膊就如同甩一块破抹布般,把朱老爷甩到了地上:“紫萱,我去去就来。”他看也不看在地上的朱老爷,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当然,不是紫萱的生父还真得近不了水慕霞的身边,但并不是说水慕霞对朱老爷能百般容忍;如果朱老爷很疼爱紫萱当然可以,但是朱老爷的所为让水慕霞很想给他两记大耳光,又怎么会任着朱老爷乱来?

没有把朱老爷甩出很远,没有让朱老爷重重跌个头晕眼花已经是水慕霞手下留情了。这世上能留住水慕霞的人很少,朱老爷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朱老爷没有想到水慕霞走得如此干脆,他就算是大喊大叫估计水慕霞也是听不到的,所以他看向紫萱道:“如果你不肯为了文昭吃点小亏,也算不得小亏,我们原本就是一家人,你发达了就应该拉扯一家人的——那我只能狠下心肠来了,倒底不能因为一人而不顾一家人的。”

紫萱看着他:“你想做什么?”她知道水慕霞是去救人了,放下心来后也就没有那么烦燥:“你现在把文昭放了,或是告诉我文昭藏在哪里,至少我们还留有一线见面的余地;不然,你以为我对你当真下不去手?”

朱老爷看着她:“丁家老将军可是很想能整治你,四大世家也恨你入骨,你真得不为文昭着想几分?如果你不答应,不是我心狠而是你逼得我如此。”

紫萱看看他懒得再同他多说,吩咐人看着他转身向马车走去,她想去静一静。

“你也知道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如果你不能答应我,我只能把文昭交出去;我猜着不是落在世家之手,就是落在丁家之手。丁家和你结下的仇深了去,真得被他们得到文昭卖到什么飞仙阁的话……”朱老爷急了,他推打着护国夫人府的仆从对着紫萱大叫。

威胁,赤luo裸的威胁。

紫萱猛得转身几步走到朱老爷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来:“你再说一遍?”她真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朱老爷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去青楼做小倌。

朱老爷看着她:“我也不想,可是你不能只顾你们姐弟二人快活,丢下我们一大家子人不管不顾吧?紫萱,只要你肯认下我们,自此之后我自会好好的疼爱你们姐弟的,你也知道文昭是朱家唯一的血脉……”

“呸。”紫萱忍不住啐了他一脸:“你也知道文昭是你唯一的儿子,那你还要威胁我们给那三个好处?紫兰和紫芝也就罢了,你为了那个文德居然要害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妄想我们姐弟奉养你,做梦吧。”

朱老爷看着她:“你真得不顾文昭死活,哪怕是他以后生不如死的做个小倌;要知道你可是郡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做了小倌,你出门也会被人笑……”他还想劝得紫萱回心转意。

紫萱揪紧了他的衣领,卡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还敢说?为了自己的私欲要把儿子卖到那种地方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还活着做什么?”

“他的确是不用活着了,郡主大可以杀了他;”一个女声传过来,听得紫萱心头一惊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彩羽来到了近前,迎着紫萱的目光一笑缓缓的逼近:“要不,由妾来代郡主出手?”

紫萱放开了朱老爷脸沉了下来:“是你?还真是让我吃惊呢。”看向彩羽的身后:“见不得人吗,来了也不过来见个礼?”彩羽身后有个女子,只是脸被挡住看不到而已。

彩羽侧身:“司马妹妹,此时大事已定我们胜券在握,你就没有几句话要对郡主说吗?出来见个礼吧,要不郡主要当你是怕了她。”

司马云带着一脸的怨恨缓缓的步出:“郡主,没有想到你也有穷途末路的时候吧;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有本事嘛,你不是一直认为自己靠得不是男人嘛,现在没有一个男人在,我们也只有两个人,我要看看你辅国郡主有什么天大的本事。”

紫萱看着司马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我以为你学乖了,和丁家的小妾勾搭到一起,你还真是越来越上进了。司马家的嫡出姑娘,哈,回头我要去问问司马大人是怎么教女儿的。”

彩羽笑了笑,却笑得森然而恐怖:“郡主,说那么多没有用。还记得灵雀郡主嘛,我可是一天也不曾忘记过你朱紫萱呢;嗯,我今天也带了点有趣的东西给郡主,和你用在灵雀郡主身上的东西相比,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呢。”

紫萱微微皱眉头:“你们郡主做过些什么你不知道……”

“住嘴”彩羽忽然大声喝道:“我的主子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马家算什么东西,九黎又算得了什么?可是你却害死了她,还让她死得痛苦不堪,我定要为主报仇雪恨不可。”

紫萱不再和彩羽和灵雀的事情,反正仇已经结下了,彩羽能追到上唐来自然是不会来和她辩什么是非黑白的:“灵雀的死,其实你最应该怪得人不是我,知道吗?”

“丁家,我知道你要说得是丁家。”彩羽又笑了,笑妖娆无比:“正巧,我和你想得一样;你是我的仇人,丁家也是我的仇人;害得我家郡主那么苦,他们还想有好日子过?丁家,要留着慢慢玩儿,你,今天却要死在我面前了。”

紫萱倒没有想到彩羽要害得并不只有她,还有丁家的一大家子;想不到丁老狐狸临到老来入花丛,采到的还是一朵有毒的花:不相信老天有公道是不成的。她摸了摸下巴:“你要杀了我?然后呢,谁为你背这个黑锅?”

彩羽抬起眼皮来瞧了瞧紫萱:“不要以为你人多,没有看到我们来了这么久也无人过来相拦,更无人开口吗?有我在,有多少活人也让它变得木头人;对了,这是你拿手的把戏,我不说你也明白的。”

“司马妹妹,你可以问问郡主要不要朱老爷活;”她转身走向马车:“我到四周转一转免得有人来了我们再不知道;要知道,有些人奸得似鬼,打雁的被雁琢了眼可就是阴沟里翻船;看看郡主的马车里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一会儿我们免不了要用用这马车。”

紫萱左右看了看,带来的人都是一动不动的,心知是中了彩羽的药;眼下,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司马云倒不足虑,但是彩羽却不是她能对付的人,要怎么办才好呢?

司马云看着紫萱:“现在你的本事呢,拿出来给我瞧瞧啊;一会儿,马车那里准备好就是你的洞房了,有这么多的新郎倌可满意了?到时候也让王爷等人瞧瞧……”

紫萱揪住司马云:“文昭呢?”

彩羽没有过来,在马车上探出头来:“你如果要保文昭的性命就乖乖的听话,不然的话文昭身上会少点什么可说不定;嗯,你猜到文昭在谁的手上吗?”

紫萱回头:“在丁家?”这是最坏的结果。

彩羽笑声如铃:“聪明。”

朱老爷听得脸上变色:“不可能,我并没有让人……”

“废物。”司马云的声音冷了下来:“以为你一个小小的贱民,可以把我们富贵中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以为可以利用我们?一会儿再和你算帐。”

她斥完朱老爷看向紫萱,一掌拍开紫萱的手掐腰:“听清楚没有?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傻,宽衣啊;”她眯起眼睛来:“他们伺候了你这么久,让他们瞧瞧主子的身子也是恩宠,再说一会儿他们可都是你的郎君。”

“我要你宽衣,听到没有?真想看到朱文昭的身上的东西你才肯宽衣/解带不成?”她是有恃无恐,两只眼睛瞪得极大,盛满了对紫萱的恨意;她要的不只是紫萱的命。

466章 包头人

彩羽在马车上笑得花枝乱颤:“好,好法子。司马妹子就是不同,这法子实在是好,正好能成全我们大郡主的好名声呢。”

“郡主,你是要保弟弟还是要保你自己?你不是说你是好人嘛,你不是说要护身边人的周全吗?你不是说不要人动他们一根汗毛吗?行啊,我也很赞赏郡主的话,如今给你个机会——你是要自己平安,还是要朱文昭平安?”她说完抚了抚掌:“我拭目以待。”

司马云盯着紫萱:“宽衣,不然马上就会有人送上朱文昭的东西,你不会是想试一试吧?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还是不要试的好,因为你一定会后悔的。丁家老将军可是恨极了你,真要取朱文昭身上的东西,嘿嘿,你猜他会先在哪里动手?”

紫萱吐了一口气:“文昭就在附近是不是?”她向四周看了看,能藏人的地方不多:“丁老将军只怕是没有来,嗯,你们还不知道他又受了伤。”

司马云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镇静,还自她的话中听出漏洞来,不过这也没有什么:“郡主想知道朱文昭是不是就在附近可以试一试,我数三个数只要郡主你不宽衣,马上就能确定朱文昭是不是在。”

她伸出一根手指来:“一。”残忍的笑意爬上她的脸,心底的痛快是压也压不住得;水慕霞不要她?水慕霞看中了这个低贱的妇人?那她就让水慕霞看看低贱的妇人能低贱到什么地步。

她不只是恨紫萱,她也恨水慕霞;她要毁掉的不只是紫萱,也不会放过水慕霞的。她知道朱紫萱对身边的人很维护,知道朱文昭就是朱紫萱的命根子般,因此她看着紫萱的脸——上面出现的挣扎会让她快活的大笑出声。

“是救自己还是弟弟?郡主心里很痛苦吧,不知道如何选择吧,”她笑着伸出第二根手指头,享受着报复的快感:“……”她的二没有数出来。

紫萱直接一掌打在她脸上,再加上一脚把她踹倒在地上,踏上她的胸口:“文昭在哪里?”她怎么可能如司马云和彩羽之愿,不管她此时多么的听话,这两个人也不会放过她,更不会放过文昭。

指望着饿狼会发善心放过嘴边的肉,那真是傻到了家;现在她需要拖延时间,而拖延时间并不等于让自己受辱。

司马云没有想到紫萱现在还敢动手:“朱紫萱,你马上就会看到朱文昭的……”

紫萱一脚踩到她的嘴巴上:“我要听得是人话,你如果不说文昭在哪里,我不介意把你的衣服扒个精光就用你的话来说,他们护卫我这个郡主很辛苦的,让他们看看你这个贵族女的身子也算是一种恩赏。”

彩羽自马车上飞扑过来,在空中就伸出手掌来:“找死”

紫萱没有理会彩羽,因为她知道自己不是彩羽的对手,而她也不是想要制住彩羽和司马云:凭她一人之力不可能的;能做得就是拖延时间,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得。

因此彩羽飞扑过来紫萱早料到了,就如皮肉要受些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要能争取些时间最后赢的人就是她;看彩羽和司马云完全是另有所图,不然不会折辱于她——上来一刀就能要了她的性命,何必费这些口舌。

彩羽把紫萱一掌打了出去:“你还敢猖狂?宽衣,听到没有?”

朱老爷在那里看得心惊肉跳,忽然转身就跑:这两个女子要如此对付一位郡主,显然是不会留下活口的,此时不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至于女儿紫萱,他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再说紫萱的不孝早让他伤透了心,此时当然要先顾自己再说。

司马云喝道:“你给我站住。”岂能让朱老爷逃走呢,今天的事情有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就连丁家老狐狸都不能知道,朱老爷是必死之人。

彩羽顾不得再去打紫萱,飞身去拦朱老爷:“你要的好处还没有拿走呢,这么走了岂不是吃亏?那可是用你的儿子,嗯,还要搭上你一个女儿才换来的好处,你当真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朱老爷连连摇头,跪倒在地上:“饶过我吧,我什么也不会说得。”

彩羽一脚就把朱老爷踢了回来:“想不要就能不要吗?”她再踏上一步就要杀掉朱老爷,却被司马云拦下了:“姐姐慢些。”

她看着紫萱抹了抹脸上土:“要饶了朱老爷你也不是不行的,可是你要让我们放心我们才能放过你,对不对?就这样让你走脱,我们怎么可能睡得着。”

朱老爷马上磕头:“姑娘要我做什么吩咐吧,我莫不从命。”

司马云咬着牙狞笑:“是我们的人我们当然不会杀掉,对不对?可是朱老爷你怎么能算是我们的人呢,不能空口白话啊;嗯,既然大郡主不肯宽衣,肯定是要人伺候着宽衣了,不如就由你来给我们的大郡主宽衣吧。”

彩羽听得大喜:“好,就是如此。朱老爷,你想要活命的话就过去给郡主殿下宽衣,然后嘛亲自送她入洞房,哈哈。”她乐不可支的看着紫萱:“如何,我的大郡主?”

紫萱咬着牙看着朱老爷一个字也没有说;她的确没有想到司马云有这样的毒计:这个女人绝对疯了。

朱老爷看看紫萱:“姑娘,这个……”

“不愿意?”彩羽唰的一声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朱老爷不会是那种舍得了儿子舍不得女儿的人吧;你可要想清楚了,为了如此不孝的女儿值得吗?不要说是为你付出性命,连几两银子都不肯与你呢。”

朱老爷吓得面无人色:“我、我做。”生死面前,他终究还是把最后一丝的人性扔掉了。

彩羽收回剑:“那还不开始,要快;如果我把马车收拾完,郡主身上还有哪怕一丝布条,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她转过身去:“我就差把马车里的细软丢出来了,你要知道我的手脚向来很快。”

朱老爷爬起来看向紫萱,然后把脸偏向一旁可是脚却移了过去,且不慢。

紫萱看着他一言不发,只是不断后退再后退,根本没有想过用什么打动朱老爷:这人根本从来没有当她和文昭是儿女,说多少也都是白费口舌罢了。

朱老爷到了紫萱面前大手颤微微的伸出去,可是眼睛却没有敢看紫萱,身子也颤的厉害;如果有可能,他是真得不想如此做来保命。

紫萱不客气的一脚踹在朱老爷的肚子上,盯着他依然是紧闭着嘴唇。

朱老爷再爬起来听到司马云道:“马车里的东西可是扔出来一半了,朱老爷你的时间可不多呢。”他回头一看果然如此,心下不自禁就有些着急。

“紫萱,你能怪我?如果你能做个孝顺的女儿,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好好的,哪里会有今日之祸?家和才能事兴,可是你却只为自己打算,惹来这等祸事还要连累我这个做父亲的,你、你怨不得我。”他说完猛得扑过去。

紫萱没有理会朱老爷却扑向了司马云:“要死大家一起死。”

司马云后退的同时,朱老爷捉住了紫萱的腿把她拖倒在地上,然后不顾紫萱的踢踹,翻滚着向上抓住了紫萱的衣服,当下就用力向两边扯去。

紫萱手脚并用的挣扎,却还是不能摆脱朱老爷,父女二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打作一团。朱老爷拼命之下力气真得不小,居然把紫萱的外裳撕开,虽然没有脱下来却也已经让人看到里面的中衣了。

司马云大笑:“好,打得好,扯得好,用力,再用力”不论是朱老爷打中了紫萱,还是紫萱打中了朱老爷她都是极为快意的。

就在朱老爷扯住了紫萱的中衣,而紫萱也一口咬向朱老爷的肩头:就算她咬中她的中衣也会被朱老爷撕破。

一件衣服落了下来,正正盖在紫萱的胸前;而朱老爷人也被踹了出去,连滚几滚撞在了朱夫人的墓碑上头破血流,不知道是死还是晕的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马云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是什么人?”然后又大笑起来:“王爷,你来得倒早,好戏还没有上场呢。”

紫萱把身上的衣服自头上扯开,看到面前立着两个男人;只看背影她也认出了左边之人是晋亲王,而右边那人一身衣宽大的青衣,头整个的包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是谁来。

当然不会是水慕霞,如果是他的话绝不会怕被人认出来;只不过这个包了头的男人,是怕被谁认出来?应该是怕被彩羽和司马云认出来吧,也就是她们两个应该认识此人。

窝里斗吗?紫萱缓缓的起身,没有看身后不远处的朱老爷:“王爷,我很好。”晋亲王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冷让她都感到了心惊。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把身上盖着的衣袍扯下来:“这位兄台,多谢你的相救。”此时紫萱才看清楚是一件青色的大氅,比一般的大氅还要宽大些,应该是包头人所穿的。

包头人身子没有动:“不必客气。”声音极为奇怪,就好像是故意压着声音说出来得——他是怕被谁认出来,连声音都要做假。

467章 幸运只有一次

晋亲王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看着彩羽和司马云,嘴唇抿得过紧显得很薄而且有些微的泛白;他也没有理会把头包起来的神秘人,只是盯着彩羽和司马云不放。

彩羽此时神色极为郑重却没有恐惧,盯着晋亲王和包头人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显然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而司马云的脸上惊慌却要多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惊慌越来越多。

看到朱紫萱现在的样子,如果晋亲王暴怒的话,她和彩羽保命当然不成问题;最怕的就是晋亲王眼前的样子:他是来救朱紫萱的,眼下朱紫萱已经没有危险后,他居然一眼也没有看,更不曾对朱紫萱说一个字,反而盯紧了她和彩羽不放。

原本她以为可以逃脱的,所以才会开口想把晋亲王激得更怒一些,在他被朱紫萱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之下,彩羽的毒很容易就能得手。现在,她所以为的都落空了,晋亲王居然没有去安抚朱紫萱,也没有查看朱紫萱身上的伤。

怎么办?她看一眼彩羽在心中盘算着,彩羽脱逃的机会要大的多,在眼下彩羽也很有可能不顾她、甚至是利用她吸引晋亲王的注意而自行逃走。

紫萱爬起身来没有再看彩羽和司马云,这两个人在晋亲王和包头人的手中是绝计逃不掉得;她的目光落在朱夫人碑前的朱老爷身上:文昭啊,倒底在什么地方?也许在朱老爷的口中能得到些蛛丝马迹。

墓碑上的鲜血缓缓的淌下来,隐落在带着血色的花白头发间;朱老爷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胸膛也没有起伏,看上去人好像已经死掉了。

朱老爷死掉倒不会让紫萱伤心,只是不能问出关于文昭的下落有点让紫萱焦急罢了;看来只能指望着司马云和彩羽会吐口了,不过她们的话不能尽信:话又说回来,朱老爷的话能尽信,就是不一定会痛快的说出来。

紫萱伸出手指探了探朱老爷的鼻息,还真得没有了;她轻轻的一叹掏出手帕来去擦墓碑上的血,相信朱夫人肯定不愿意朱老爷这个薄情人的血污了她的碑。

就在此时,司马云忽然大叫道:“还不动手?真得要束手就缚不成,晋亲王会放过谁,你的……”她是在对彩羽说话,是想说彩羽的仇不想报了吗?

彩羽要报仇的心思很切,绝不可能放弃也就不可能在此时和晋亲王拼命;只有彩羽动手,她司马云才有可能混水摸鱼——她不会武,相信晋亲王和神秘人不会对她特别照顾的,应该会先把会用毒的彩羽拿下;而这个,就是她唯一的生机。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彩羽那里还没有动手,紫萱却惊叫了一声,引得晋亲王和神秘人都回头看去:死掉的朱老爷忽然双手掐住了紫萱的脖子。

晋亲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没有想到朱老爷会醒转,更没有想到此时此地朱老爷想到的不是脱险,而是攻击他的女儿:“放手。”

朱老爷并没有用力,双手也在哆嗦个不停:“紫萱,你倒底答不答应?”他在这个时候要得还是荣华富贵。

他撞在碑上头是破了可是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出于胆小他才装死得;但他也清楚,装死能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只要晋亲王捉住了司马云和彩羽两人,紫萱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今天他所做的一切为得就是今后的好日子,却不想差点把性命搭进去;在地上躺着想来想去,他感觉就算是自己保住性命,以后的日子有得是苦头吃。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司马云的话,他忽然就打定了主意,左右都不是个好了,倒不如赌一赌;于是他暴起发难,把全无防备的紫萱掐住了。

“紫萱,你答应我的话,我们就是一家人。”他脸上的血让他看上去只有三分的狰狞,倒有七分的可憎:“我还可以带你去救文昭,答应我就跪下给我叩三个头。”

只要紫萱认下他这个爹,那晋亲王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伤他一根汗毛,而且日后那就是富贵无双、人上人的生活。

紫萱看着他的眼睛:“你,真得不是人。”一拳狠狠的打在朱老爷的肚子上:“你休想在我的手上得到半分好处。”

朱老爷虽然哆嗦的厉害,可是紫萱就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因此抓得极紧挨了两拳也没有放开:“你答应不答应?”他的两只手收紧了,同时喝晋亲王:“不要动,不然我就掐死她。”

司马云也被吓了一跳,原本她也以为朱老爷死定了,却不想当真是祸害遗千年,命大的没有死还把朱紫萱掐得死死得;她左右看了看: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但是为了保命,这样跑不是法子。

她对彩羽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下手用毒;此时最容易得手了,只要毒倒了晋亲王和神秘人,她们说不定不用逃走还能杀人泄恨呢。

彩羽微微一点头,在晋亲王身形一动的同时,她的身形也跳了起来,双手向晋亲王和神秘人扬去,在双方这间呈现了一抹五彩之光。

晋亲王没有理会彩羽,现在当然是救紫萱相紧;而朱老爷岂能在他面前伤到紫萱?他一伸手就把朱老爷抓了过来,反手把朱老爷当作是暗器向身后的彩羽掷去。

扶住紫萱他轻轻的拍拍紫萱的肩膀:“不必伤心。”为了朱老爷那种人实在是不值,但是有切身之痛的他也知道,就算明知道不值因为血缘却是他们摆脱不掉的麻烦;又如何做到不气?

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伴着一男一女的痛叫声:朱老爷和彩羽双双摔倒在地上。

紫萱看着晋亲王轻轻的点头,抚了抚脖子间的疼痛,迎着晋亲王的目光:“我知道。”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她心底的酸楚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一点的浮上来,渐渐的聚集到了她的眼中化成了两汪苦涩的泪水;忍也忍不住,不受控制的滚出眼眶。

晋亲王没有想到紫萱会落泪,心中一痛轻轻的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回手就把刀子向彩羽掷了出去;为紫萱报仇好说,但是要如何安慰紫萱他是真得不知道,有些伤痛不是用言语能抚平的。

如太皇太妃予他的伤害一般。

“当”的一声,刀剑相击之声传来,接着就是长刀落在地上的“咣啷”声;晋亲王和紫萱都有些吃惊的看过去,同时两个人分开紫萱很自觉的立到了晋亲王的身后。

晋亲王掷出去想要杀掉彩羽的那把刀,被神秘的包头人击落;而他的人此时正扶起受伤的彩羽——此人倒底是敌还是友?紫萱和晋亲王都糊涂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司马云逃走了。

彩羽看一眼司马云笑了笑:“她倒是机灵。”她看一眼身边的包头人:“你为什么要助我?我在上唐可是没有朋友的,从前也没有对人有恩惠,倒是结了不少的仇家。”

包头人也不言语只是谨慎的看着晋亲王,拉着彩羽想往后退;显然,他不想丢下彩羽不管,是要救彩羽离开此地。

晋亲王皱起眉头来:“你是谁,为了什么?”他不得不好奇起来,没有想到比他还要先出手一霎间救紫萱的人,此时却要帮彩羽:“你不会是刚刚发现救错了人吧?”

紫萱听得哭笑不得,此事绝对不可能,因为和晋亲王赶得气喘吁吁不同,包头人可是轻松的很,摆明就是在附近藏了好一阵子,岂会认错人救错人呢?晋亲王会讲笑话就让人吃惊了,还要在这种情形说笑话,哪里有人会笑得出来。

包头人也不答话,只是极为谨慎的看着晋亲王,手中用力的去扯彩羽,意思就是催促她赶快走。

彩羽却没有乖乖的听话,她没有要跟包头人走得意思,反而挣开包头人弯腰抱起朱老爷来用力向紫萱掷过来:“还给你有毒哦。”说完,她才拉起包头人转身就跑。

她如果不是身上有伤当然不会去管包头人的,此时要借助包头人逃命,才会紧紧抓着包头人的胳膊不放。

包头人当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带着她身子纵起向不远处的马匹扑去

晋亲王没有去接彩羽掷过来的朱老爷,不管彩羽是不是说真得,也不管他是不是惧彩羽的毒,他都不想再碰朱老爷的一片衣衫。

他轻轻揽着紫萱向一旁避开,同时把地上的长刀踢向彩羽二人;包头人把长刀再次格开,不过看得出来他应付的有些忙乱,论功夫应该不及晋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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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老爷自紫萱身边飞过:“救我,救……”看着妻子的墓碑在眼前越来越大,他的惊恐更大可是身子却不受他控制,再一次重重的撞在墓碑上。

彩羽不是晋亲王,所以她用得是全力,朱老爷的头这次血流得不止是多,还有头顶也明显的塌陷了一块下去:人,这次是真得不行了

他,再也没有上一次的幸运;此时他想起了当初和朱夫人结为夫妻时的誓言:这也算是应了毒誓吧,撞死在墓碑上就相当于死在了朱夫人手中。

468章 死不瞑目

包头人和彩羽骑着马也走得远了,晋亲王回头看一眼紫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急。”彩羽和司马云都是有名有姓、在京城之中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并不难找到;而且,借此很可能有些作为。

紫萱点头:“我知道。如果这次真能把丁家连根拔起,我也就真得可以无事一身轻了。”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朱老爷,她合了合眼感觉到晋亲王轻推的大手,在心中轻叹还是走了过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朱老爷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一直看着紫萱不停的挣扎,显然是有话要对紫萱说。

晋亲王看到后,想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朱老爷此时若有悔过之心也就能解开了紫萱的心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才会让紫萱过去的,不想紫萱在心中总是拧着一个结。

朱老爷咳了几声后拼尽力气道:“让我、让我和你母亲合葬吧。”他期盼的看着紫萱:“好不好?这一辈子,就是她真得对我好。”

紫萱沉默着不知道要不要答应,让他和朱夫人合葬不是她要不要答应的问题,而死去的朱夫人会不会同意呢?如果朱夫人当真在天有灵,看到了朱老爷的所为还能视他为夫吗?

平心而论,不管是自哪一个方面来说,她都不愿意违背的是朱夫人的心愿,而不是要照顾朱老爷临死前的心愿。

“如果你不肯答应,我也不怪你,都是我不好;”朱老爷断断续续的道,眼中流出了泪水来:“我终究是你和文昭的生父,有再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是你们的生身之父;紫萱,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紫萱看着朱老爷一脸的悔恨,看着他临死前就是不肯咽气的痛苦,很想点一点头得;可是想到文昭的生死不明,想到朱老爷刚刚死死掐住她脖子的事情,她的头真得点不下去。

她真得很记仇。

朱老爷猛得吸了几口气,他感觉自己真得不行了,再也不能耽搁时间了:“紫萱,你听我说,”他伸出手去想握住紫萱的手:“你、你一定要把紫兰他们姐弟三人找到,好好的安排他们的日后的生活;就看在、看在你也姓朱、身上也流着朱家血的份儿上。”

紫萱猛得甩开朱老爷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道:“不。”她是绝不会帮紫兰姐弟三人的,只为他们曾经对自己和文昭做过的一切:“我,从不以德报怨。”

如果朱老爷此时担心文昭的生死,虽然是他一手造成但是临死悔过也能让紫萱原谅他几分;可是没有想到朱老爷到死在心间念念不忘的都只有那三个儿女,根本没有想过文昭一丝一毫。

所说出的愧疚在最后他的几句话相衬下是那么的虚伪,分明就是用了心机,所为就是打动紫萱,使她能把紫兰姐弟三人接到身边,一起分享郡主的荣华富贵。

朱老爷没有想到自己临死所求紫萱都会拒绝,着急之下头居然抬了起来:“你——”他大怒,实实在在没有想到这个女儿果然是白养了。

紫萱看着他目光平静:“我的弟弟只有文昭一人,其它人同我无关;而你,也不配和我的母亲合葬一处,以你的所为死后乱葬岗可能是个好去处;嗯,如果紫兰他们听到消息肯到官府去认领你的尸首,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我想,那么孝顺的朱家子女,他们定会为你选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安身。”她说完看着朱老爷:“他们姐弟三人莫要被我看到,如果被我看到,我和文昭在朱家被他们如何招呼的,我必十倍还之。”

看到朱老爷眼中的担心与焦虑,她又轻轻的加了一句:“我,绝不会对他们心慈手软。你可以放心上路了,将死之人还想这么多不嫌累嘛。”

不是她铁石心肠,否则她也不会过来瞧朱老爷最后一眼,因为她同晋亲王以为,朱老爷将死之人定会悔过的;她想,如果朱老爷知道错了,知道记挂文昭、知道向她说声对不起的话,其实原谅他就原谅他吧——人都要死了,有什么样的仇与恨不能让它随风散去?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朱老爷完全没有想起文昭来,那个被他害得生死不明的骨肉,只是记挂着他疼爱了十几年的紫兰姐弟三人就如朱老爷所说,养了十几年有感情了,而她和文昭在朱家根本没有养在朱老爷面前,也不曾得到朱老爷的关爱:从前是,如今也是。

朱老爷瞪着紫萱:“我、我求你了,求求你。”他哀鸣着,对他最为讨厌的子女说出了求字;如果紫萱不肯管紫兰三人的话,他如何能够放心离世。

紫萱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摇头,绝不可能答应朱老爷。

“你要让我死不、死不……”朱老爷的话没有说完,最后一口气还是咽了下去;带着满腔的不甘、带着对那三个子女的牵挂,带着对紫萱恼恨,睁着一双眼睛离开了人世。

他死不瞑目啊,因为紫萱眼看着他要死了也不肯答应他。

晋亲王轻轻的道:“对不起。”他实在是不明白朱老爷在想些什么,一样的子女为什么他对紫萱和文昭会如此的无情。

紫萱也不知道,地下的朱夫人同样也不明白,答案只有朱老爷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讨厌妻室自然不喜她所出的子女;后来有了贾氏所出的子女,他的心全在那三个儿女的身上,而他很清楚的知道这样做其实是不太好的。

倒底文昭和紫萱也是他的孩子。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所以面对紫萱和文昭时心里便不会舒服;加上妻子朱夫人的强势,更让他认定这一双子女不会对他孝顺,也就更不把紫萱和文昭放在心上了。

最终,他对文昭和紫萱并没有多少亲情;对紫萱还能好那么一点点,就是因为她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当没有好处的时候他自然也就生出了厌恶来。

晋亲王看看四周木立的人:“紫萱,不要总想着那些不快的事情。”他把朱老爷抱到一旁放下,只是不想他呆在朱夫人的墓前;因为他感觉特别听碍眼。

紫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王爷你怎么来了?”

“慕霞传了消息给我。”晋亲王指了指马车:“过去坐一坐吧,一会儿慕霞就会回来得;我们有一种特别的通信方式,哨音。人听不到,可是经过训练的狗儿能听到,是紧急的时候用来呼救的。”

他抱起胸来:“从来我们都没有用过,这是第一次;我当时就知道是你有了危险。”他们不想被人知道,想把那哨子用在最有用处的地方。

紫萱闻言看看晋亲王:“让王爷担心了。”

晋亲王不想看到紫萱如此低落,伸手拍拍自己的肩膀:“是累了吧?借肩膀给你用用如何,我的肩膀很宽厚的,倚上去应该会舒服。过来,合一合眼吧,很快慕霞就会把文昭带过来的。”

他指得是紫萱心累了:“没有其它的意思,我只是想你需要一点……”现在的紫萱需要人的关爱,哪怕是一点点,只要能让她感觉到就好;他懂,所以想轻轻的抱一抱她。

紫萱轻轻的倚在了他的肩上,真得很宽很厚让她生出不少的安心来;而晋亲王不再冰冷,带着小心的神色也让她感觉到了关心。

原本,她应该心情平静的,可是泪水却再一次涌上来;就算她合着眼睛,泪水依然挤出来,自她的眼角而出,没入了晋亲王的衣衫。

晋亲王看到了紫萱的泪水,可是这次他没有动,并不是因为只有一只胳膊,而是他不想打扰紫萱;有时候,会流泪能流泪也是好事,现在的紫萱需要把心中的委屈哭出来。他虽然想得很周到,却不知道此时紫萱的伤心是累积了两世,所以那泪水异常的多。

紫萱闭着眼睛轻轻的开了口,说起了她小时候的琐事,那些让她伤心、痛苦的往事,一粒糖果、一个微笑,都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那代表的是父亲的爱。

那些委屈就这样泛滥了,从来不曾对人说过的话就这样吐露了出来;后母的奸,后母的狠,同父异母姐弟的相欺,有了后母就有后父的辛酸,她喃喃的说个不停。

晋亲王不言也不动,听着紫萱说下去;虽然有一些他听得不是很懂,可是紫萱压在心底的痛苦他却听得很清楚;直到太阳完全沉了下去,直到紫萱哭得累了睡倒在他的怀中。

一只胳膊,他也把紫萱抱得很舒服,也把夜风挡在了他的背后;他说过,他就算只有一只手也能照顾好紫萱——这话,不是说说而已,他要做到还要做得很好。

夜凉如水,风吹起了晋亲王额前的发,坚毅的脸上有着少见的温柔。虽然身处墓地,虽然身后不远处还有死尸,可是这个夜晚在他的心中却是那么的暖,而且美。

紫萱的脸上依然有着泪痕,睡梦中却不再苦着脸:“文昭,文昭。”她还是在记挂着弟弟,不过看来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因为嘴角带着笑意。

晋亲王看着紫萱的带着泪痕的笑,头不自禁的越来越往下,越来越往下……;那张红唇忽然生出了极大的吸引力,就如同是天下最甜的果子般,使他很想很想咬一口。

469章 及时

紫萱的呼吸轻微且带着说不出的香气,比起存放百年的老酒还要醉人;如今的晋亲王就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因为头也有些晕、身子也有些发软,而且举止总比他的脑子还要快一步。

他的鼻子就要碰到紫萱的鼻子了,脑子里才想到: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但是显然香气太过醉人,两个想法也不过是一闪而过,唇微微的一抿眼睛看向了紫萱的眼。

紫萱还在睡眼睛当然是闭着的,可是晋亲王看着她的眼睛心底生出更多的柔情来,真得很想抱紫萱一辈子,用他的背为紫萱挡下所有的风霜、用他的胸为紫萱撑起一片晴朗的、任其自由自在的天空。

他是真得不想再看到紫萱落泪,很想紫萱不要再依靠自己一直的坚强下去,很希望自己能让紫萱做一个什么也不用操心、只要快活过日子的小女子:紫萱的坚强让人极为心疼。

两个人纠缠的呼吸细密绵长,而晋亲王的唇都能感觉到紫萱口鼻间的温暖,只要再一点点他就会碰触到柔软;此时的他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合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合上眼睛,只是在这个时候他就是合上了眼睛;夜风也是那么的温柔,空气都是那么的香甜,他感觉自己今天穿得好像有点多,因为鼻尖上冒出了细微的颗粒。

“嗯,哼。”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声传来,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身边,却让晋亲王一惊而转头;就算是在受惊下,他也没有惊动熟睡中的紫萱,只是把她护得更为严密而已。

“慕霞。”晋亲王看着落在地上的水慕霞:“文昭找到了吗?”他的脸有点红,和他现在的声音极为不符;让他感到庆幸的是,现在是晚上了,而且今天晚上没有月亮。

水慕霞把手收拢成拳放在嘴边又咳了两声:“王爷,我来得还算及时吧?”他只想赶快的回来,因为担心紫萱的安危;他没有想到朱老爷今天所为已经落入他人的算计,很怕晋亲王不能赶到让人伤害到紫萱。

他真得很恨自己一时的大意,居然把紫萱留在墓前;一路急奔赶回来却看到有人坐在马车上,墓地很安静。那个坐在马车上的身影他就算是远远的一看,也知道十有八九是他的挚友晋亲王,心下也就松了一口气。

可是两个纵落间他就发现晋亲王是抱着一个人的,虽然他看不到紫萱的大半身子,可是他还是在那露出的半个头和一截衣裙上断定,那被抱着的人是紫萱。

晋亲王抱着紫萱也没有让他心里不舒服,因为他第一个反应是紫萱受了伤,心底全是焦急与担心;可是再近一点他就发现晋亲王的姿势不对

于是他才出声提醒晋亲王,落在地上时他很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美中不足的是,晋亲王的脸是背光,让他看不清楚其脸上的神色。

晋亲王听得出来水慕霞的话是故意的,淡淡的道:“紫萱这里有我,你何必这么赶呢?万一累坏了身子我也要过意不去——你不认为你回来的快了一点点?”他自然也是不肯示弱,抬头看向水慕霞的神色是似笑非笑。

水慕霞瞪晋亲王:“脸皮真厚,还有紫萱……”

“没有你的厚,”晋亲王打断他的话:“紫萱很好。”他顿了顿偏过头去:“文昭呢?”他换了一个安全的、让他们都能放松的话题。

水慕霞却伸出双臂:“王爷你也累坏了吧,紫萱还是由我来照顾吧。文昭就在后面,王爷你过去看看?”他要把紫萱接过来。

晋亲王身子平平的一移:“还是慕霞你比较累,奔波这么久紫萱还是由我来照顾吧;你先坐下歇一会儿。”

水慕霞咬牙:“看来,我还是来得慢了些。”

晋亲王微笑以对:“不,你是来得太快了些。”

“但,还算及时。”水慕霞此话一出大笑起来:“王爷,在紫萱没有开口之前,我是绝不会许你……”

“彼此彼此。”晋亲王把话接过来,感觉怀中的人儿一动低头,看到紫萱缓缓睁开的眼睛:“醒了,好些没有?”

紫萱一时间愣愣的,看着晋亲王的脸完全的不知所措:自己怎么在晋亲王的怀里?

水慕霞的声音响起:“紫萱,你受伤了?”

听到水慕霞的声音,她猛得挣扎着离开晋亲王的怀抱,一面红着脸低头整理衣裙一面道:“没有,我很好。”然后想起了文昭来,她放下衣裙两步到了水慕霞的面前,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没有受伤急问:“文昭呢?”

水慕霞看了看身后:“到了。他就在马车上,没有吃多少苦头。我怕你这边有什么变故才早早赶回来一步,幸好很及时啊,不然……”他看着晋亲王故意如此说,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木立在当地。

紫萱听到文昭回来,并且没有受什么很大的伤,当下一高兴忘形的抱住了水慕霞:“谢谢你,慕霞。”她抱完转身就迎向马车:“文昭,文昭……”

晋亲王也愣了愣,就不要说被抱住的水慕霞了。水慕霞完完全全的变成了木头人,两只胳膊在两侧僵硬的根本动弹不得,在心中他呻吟了一声:好紧,抱得太紧了吧?

扑鼻而来的淡淡体香已经是一重考验了,可是他哪里想到紫萱会紧紧的抱他一下呢,胸前,哦,他的胸前感觉到得柔软,有弹性的柔软……

“啪”的一声,他的后脑挨了重重的一下子:“你小子给本王收起这恶心的样子来,还有,不要胡思乱想。”晋亲王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味。

水慕霞白了晋亲王一眼:“我高兴。反正,今天晚上紫萱抱的人是我,是我。”他挑了挑眉毛,带着三分趾高气扬跟上紫萱去瞧文昭。

晋亲王快步跟上又是一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得意什么,不过是紫萱太过激动罢了。”他却在后悔为什么不是自己去救文昭呢,唉。

水慕霞也不回手、也不反驳,反而轻声的哼起小曲来,为得就是气晋亲王。

晋亲王哼了一声:“不会再有下一次。”

水慕霞淡淡的道:“有一就有二,三来四去的就……”这次晋亲王拍过来的手掌明显用力,带起了微微的风声;水慕霞当然不是肯乖乖吃亏的主儿,他马上前纵落在紫萱身边,回头对晋亲王得意的一笑。

“紫萱,文昭只是睡着了;”他把文昭抱出来:“你不用担心的。”

文昭身上的衣袍在灯笼下有着不少的血渍,看得出来大多是溅上去的;此时,紫萱才看到水慕霞的身上也有很多的血渍,刚刚没有光她没有发现:“其余的人——?”肯定是有过一番激战才救出了文昭来,可是水慕霞却没有对她提一个字,只是对她说文昭很好。

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京中的仇敌有几家,所以紫萱从来不许文昭单独出门的;但文昭是个不算小的男孩子了,因此不能让雪莲和璞玉时时的跟在身边进进出出,紫萱就安排了几个功夫不错的护卫给文昭。

当然,平常文昭是极懂事的,极少会外出;如果当真有什么事情非外出不可,也不会走得太远,更不会去人少的地方;几个护卫也很尽心尽责,一直以来都没有出过什么事儿。

紫萱早把朱老爷忘到了脑后,贾氏一死有旨意的情形下,她和朱家已经没有关系;却没有想到还是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朱老爷的身上,用他把文昭引出了府。

文昭是救了回来,可是跟在他身边的几个护卫却死了。紫萱不是上唐的人,因此她对几个护卫的死很是难过:她和文昭的命是命,几个护卫的命也是命啊,没有谁的命比较值钱一说——任谁,都只有一条性命。

水慕霞看着紫萱轻轻的一叹:“他们是护主而死。不是安慰你是真的,他们几个的死状我看过了,又问了文昭;紫萱,我们能做得是要对得起活着的人,他们并没有生怨。”

紫萱的双拳握起又放开:“又是一笔血债。倒底,他们要谋算的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那几个护卫?根本不必打死他们的。”

水慕霞把手放在紫萱的肩膀上:“在他们看来,护卫们的性命不是性命,打死也就和杀了只鸡什么的差不多。”

晋亲王轻轻的拍了拍紫萱的另外一只肩膀:“我们会为他们讨个公道回来,让那些人知道,谁的命都是命。”

紫萱点头吐出一口气来:“是。”却没有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正在她脑后互瞪,那意思让对方把手拿开——当然,谁也没有拿开,谁也不会拿开。

文昭在此时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坐起来小脸上浮现的先是惊惧,然后看到了紫萱扑过来大哭:“姐姐,张大哥他们都死了,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

说完他举起手来就给自己两个耳光:“我为什么要相信他,还为什么还相信他有人性;不是我,张大哥他们不会死。”

紫萱扬起的手打不下去了,最后把文昭抱在怀里:“你是真得做错了,文昭;现在可知道了,你做得事情如果不好好的想一想后果,害得到并不是只有你自己,很有可能会害得旁人付出性命来。这次的错,你要记在心里,从此以后做事定要三思而行。”

470章 不可能的事情

文昭是一路上哭回去的,看到护国夫人府迎出来的护卫们,他哭着跪倒在地上;如果不是他,那几个护卫不会死的。这一次的教训让文昭终身难忘,也让他就在今天猛得长大,不再是个孩子了。

把文昭安排好,碧珠扶着雪莲的手进来:“怎么样了?”碧珠如今是钱府的夫人,有太多的事情让她忙,因此不再和紫萱同进同出;否则凭彩羽的毒功还真得不是碧珠的对手。

雪莲被皇后叫去配药,今天下午本就是最后一次了,却不想就是这个下午出事了;不过,就算是雪莲在,她的毒功也比不过彩羽的,但是有她总比没有要强些;至少在水慕霞离开、晋亲王没有到之前,紫萱不会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

紫萱把事情简单一说,让碧珠留下来陪着文昭,她和晋亲王、水慕霞赶着进宫:再不去的话,宫门要关了。今天的事情紫萱等不及到明天,定要在今天让司马云和彩羽付出代价不可。

还有司马家和丁家,她是一时也不能等了。

有碧珠留在府中紫萱也就不用担心文昭,赶到宫中皇帝却不在中宫,听皇后说是去了太皇太后那里;面对皇后的询问,紫萱也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告退,并没有对皇后多说什么。

而皇后现在正是安胎的时候,自然也不能太过劳心,宫中的事情都交给宫妃们分理,对紫萱的事情不过就是随口问问的事情,打发人走后她也早早的歇下了;予现在的皇后来说,没有什么比她腹中孩子更为重要的了。

到了太皇太后那里,紫萱和晋亲王等人也不用人通禀就直直的奔进去,没有见到太皇太后的时候,他们就知道皇帝不在这里了;不过,太皇太后宫中还是有客人在的。

紫萱只是想知道皇帝在这里离开去了哪里,并不是对太皇太后这么晚上还留有宫外的人好奇;可是她踏入大殿之时却吃惊的站在了当地。

在太皇太后宫中做客的人有太后,虽然有些意外太后在,但是却不会让紫萱吃惊;让紫萱吃惊的是正要告退离开的两个人,正是司马云和彩羽

她们两个人都是盛服,绝不是在墓地时的穿戴;而且两个人看到紫萱后一脸平静的行礼如仪,就好像今天是第一次见到紫萱般。

太后看到紫萱呆立在殿门口笑道:“辅国郡主这是什么样子,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她不喜紫萱:“这么晚可是有要事?”她问得是水慕霞。

紫萱和晋亲王、水慕霞交换眼神后上前给太皇太后和太后见礼,然后她看向司马云和彩羽:“两位这么晚在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好本郡主有事要请教你们,倒不用再去司马府和丁府寻人了。”

司马云抬头看着紫萱一笑:“郡主有事找臣女?臣女奉旨来给太皇太后、太后调香的;因为丁家的彩羽姨娘对上唐的香料不是很熟,而太皇太后和太后向来喜欢的香气是臣女最为拿手的。”

“调香?这么晚了才调香?”紫萱当然不相信:“宫中有得是其中能手,还用得着丁家小妾?”

彩羽的脸色坦然:“太皇太后有些偏头疼,而太后近来睡得不是很安稳,妾懂得一些法子可以用香安神。”

太后有些奇怪紫萱为什么如此看不惯司马云和彩羽:“她们早就进宫了,中午都是在宫中用得膳;辅国郡主你有什么事情要找她们?”

水慕霞微一挑眉头:“中午之前就进宫了,一直没有离开过?”

太皇太后自见到紫萱便全身的不自在,见紫萱拿眼看自己虽然心下恼怒也不得不答:“她们是奉哀家的旨意进宫,一前一后却都是在午时前进宫,到现今也不曾离开过。”

紫萱闻言眯了眯眼睛:“太皇太后的凤体欠安?”

太皇太后咳了两声:“不是什么大毛病。这么晚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她说着话看了一眼太后,暗示现在可不是说事的时候。

紫萱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今儿真真是让我生气。”说完后端起茶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太皇太后既然凤体欠安,那臣妾不敢再打扰就此告退。”

晋亲王一个字也没有说过,此时也只是一礼就和紫萱转身走人;在他们还没有踏出大殿的时候,太皇太后那里就感觉肚子猛得一痛。

疼痛来得突然且猛烈,让太皇太后叫了出来,可是在她叫完后疼痛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上下她没有感到半点的不适。

紫萱此时回过身来:“太皇太后怎么了,可要宣御医?”

太皇太后想到紫萱说今天很生气的事情,当下就猜自己的肚子痛是紫萱捣的鬼,怒视一眼彩羽心道:幸亏没有偏听她一面之词,不然自己的性命是如何没得都不知道。

太后那里皱起眉头来:“宣御医,快。”然后看向紫萱很不快的道:“你来到宫中就为了问她们两个是不是一直在宫里?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此时还不速速退去?”

彩羽那里已经行礼:“可否让贱妾为太皇太后请脉,贱妾略懂医道。”

“也好。”太后点头:“你们两个的香没有制好,今天晚上就留在宫中吧。”说完她又看了一眼紫萱,显然是在示意紫萱应该告退了。

她倒不是喜欢司马云和彩羽,只是看出来紫萱明显是来找她们麻烦的,便起心要阻一阻紫萱;岂能让紫萱太过得意了,尤其这么晚了她还和水慕霞在一起,越发的让她看着不痛快。

太皇太后却摇头:“无妨,没有什么事儿;不用请脉了。”她瞪退了彩羽看向紫萱:“你刚刚不停的问她们二人是不是在宫中,还说有事要问她们——深夜进宫就是为了她们吧?”

“对。”紫萱头点得很痛快,对太后的暗示理也不理:“她们今天下午应该不在宫中才对。”

太皇太后闻言看了一眼太后,又看看司马云和彩羽:“此话如何说?”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她们在今天下午刺杀辅国郡主,在京外的护国夫人墓地中,有不少的人看到了她们二人;只是当时她们杀掉朱老爷后要害郡主,本王要救郡主才让她们脱逃。”

太皇太后大吃一惊,看着紫萱和晋亲王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事情摆明不可能的,可是要说不是她身上又有朱紫萱下得蛊。就算是她受制于朱紫萱,要害司马云和彩羽二人,也要找个像样的借口,她才好依着朱紫萱的意思下旨吧?

太后皱起眉头来:“不可能,她们一直在宫中。”没有想到朱紫萱助皇帝做了一两件事情之后,居然如此的狂妄起来;就算要把司马家连根拔起,也要找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啊。

皇家岂能让人诟病,如此借口也亏朱紫萱能说得出来;因此她很不快的斥责于紫萱:“辅国郡主是累坏了吧,速出宫不要再胡言乱语。”

紫萱倒是相信太后没有说谎话:“她们二人一直在太后的眼前?”

太后恼怒道:“哀家的话辅国郡主也不相信?她们在宫中就是在宫中,就算不在哀家眼前,宫中有的是人岂会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在宫中辅国郡主,你当真以为哀家好说话能任由你胡来?”

紫萱行礼:“太后,事情的的确确的发生了,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容臣妾问个仔细可好?”她看向司马云和彩羽,在她们的目光里看到得意二字冷笑:“你们还不说出实话来?”

彩羽看着紫萱:“郡主恼恨丁家到如此地步,连贱妾这样的人也不能放过?”

司马云轻轻一叹行礼:“郡主,司马家的确原来开罪过您,但是臣女今天的确没有离开过皇宫啊,又哪里会去墓地行刺?何况臣女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行刺于郡主呢。”

太后再次喝斥紫萱离开,听得司马云二人更为开心——就是她们做得,可是朱紫萱偏生就不能拿她们如何;就算没有杀掉朱紫萱,但这个暗亏也能让她们高兴很久的。

太皇太后轻轻的一叹:“有话说清楚就是了。墓地刺杀之事非同小可,看来晋亲王也动过手了,此事要不要禀于皇上知道?有人敢向皇家之人动手,岂能纵容呢。”她不得不为紫萱说话。

司马云和彩羽都极为奇怪,不明白太皇太后何以会偏颇朱紫萱;但是,就算如此朱紫萱又能拿她们如何,要知道她们可是不曾“离开”宫中一步呢。

两个人丝毫不惧的看着紫萱,就是在说她们不会放弃;今天失败了但是他日定会取紫萱的项上人头,绝不会让紫萱有好日子过得。

紫萱拍了拍手:“好吧,今天太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请太皇太后和太后明断。”

她说完转身的时候,看到司马云对着她挑了挑眉头,用口型对她说:“你拿我们有办法吗?滚吧。”

火气霎间冒了出来,紫萱猛得转身两步到了司马云跟前一掌打在她的脸上:“你当真以为你做得事情无人能知道?”

彩羽吓得后退一步:“郡主,你、你怎么能当着太皇太后和太后动手?当真是胆大。”

紫萱闻言扬手又给了司马云一记耳光,然后一把扯住她的衣服双手一分,司马云的衣裙就被扯开了

殿上还有晋亲王和水慕霞两个大男人,可是紫萱却把人家一个大姑娘的衣裙扯开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吃惊得嘴巴张大,“住手”两个字过了半晌才自太后口中说出来。

471章 你们惹不起

最让殿上众人吃惊的是水慕霞和晋亲王两个大男人,按理说此时他们应该转过身去目不斜视才对;而且他们名声的好坏不论,一直以来无人说过他们是好色之徒,在这个方面还是很能让人称道的。

可是现在这两个大男人齐齐把眼睛盯在司马云的身上,看得那叫一个认真、那叫一个仔细;让殿上很多宫人太监都不好意思再看他们两个人了,大家都低下了头。

太后喊完了住手后,发现紫萱松开了司马云她微微的吐出气,知道朱紫萱会听话心里舒坦一点点;至于司马云的名声?她才懒得理会呢,最好司马云没有一点名声了,从此削发为尼专心为她调香的话,她只会更高兴。

她不喜欢紫萱,也不喜欢司马家。

不过她马上发觉自己松一口气松得太早,紫萱松开了司马云后却扯住彩羽,同样是两记耳光赏了过去;不同的是,这次她是边打连说话:“你不是会武功,你不是会用毒,现在你倒是用出来给本郡主瞧瞧啊。”

两记耳光打得彩羽嘴角现了血丝,她全身的力道也凝在了手掌上,最后却还是没有敢抵挡或是反手;她的确有武功在身,如果不是在宫中、如果不是当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面儿,她真得一抬手就能把紫萱扔出去摔个半死。

但是现在她只能挨打,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挨打;能让她咬牙坚持住的只有一个念头:太后和太皇太后不会放过如此放肆的朱紫萱,被降罪后的朱紫萱只会更容易对付;到时候只要朱紫萱落在她手上,她有的是手段狠狠的折辱朱紫萱以报今日之仇。

紫萱又是一掌甩在她的脸上:“你怎么不出手啊?你不是功夫高嘛,我打你你能怎么样?你再嚣张啊,你再威胁本郡主啊。”

彩羽不答话只是抓紧了胸前的衣服不放,可是她却没有想到殿上还立着两个大男人;于是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后,两只胳膊再也没有力气;不等她反应过来,紫萱又把她的衣服扯开了。

现在太后和太皇太后都没有再叫什么住手,也没有人认为紫萱做得太过份了:因为司马云和彩羽的盛装礼服之下还有一身衣裙。

进宫当然要穿宽大的礼服,可是无人会在礼服之内再穿一身衣服的,那多累?这样穿的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另有所图。而会调香的司马云二人显然不是脑子有病的,就只能是后者了。

“太后,现在可以相信臣妾的话了?”紫萱缓缓的回身看向太后。她当然不是为了打人而打人的,现在的她不是在丁家的她了,有旁的法子可以用时她已经不怎么亲自冲上去打人;何况是在宫中呢?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你们两个平白穿两身衣服做什么?”她很恼火司马和丁家的人居然如此让她折脸,因此一腔的怒火就喷到两个人身上。

司马云拜伏在地上:“一是来得匆忙,二是臣女怕冷。”这两个借口都不高明,于是她开始反击:“就算我们穿了两身衣服,也不能就说我们在下午刺杀过郡主啊。”

太后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紫萱:“只是两身衣裙,的确不能算是罪证。”此时她说话柔和许多,并没有再和紫萱唱反调。

可能,她也感觉这是很好的、可以利用的真正除去司马一族的机会。

司马云连忙叩拜:“太后圣明。”然后她干脆把撕破的礼服脱下来扔到脚边:“郡主,我们穿两身衣裙是我们喜好的事情,并不碍着谁吧?以此来说我们刺杀郡主难以服天下人吧。”

彩羽抬头看着紫萱:“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在这里,有什么事情都要由两位娘娘做主,郡主却对我们二人大打出手;你是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中,还是对太后没有丝毫的敬意?再怎么说,规矩二字是不能破的,我这个九黎之人都懂,在上唐长大的郡主不可能不知道吧。”

“明知而故犯。”司马云看着紫萱笑容里带着带着讥讽:“郡主是把自己当成了上唐的什么人,居然凌驾于太皇太后和太后之上?”

晋亲王冷冷的瞅着她们,水慕霞面带微笑的看着她们,两个大男人谁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而紫萱撇了撇嘴:“说这种话的你们不是第一个,你们这些人就不会说点别的?打你那是对你们的好,不然你们在宫中说谎算什么罪名,不用我来告诉你们吧?”

“我们二人没有刺杀郡主,”司马云抬头平平静静的道:“郡主要陷人于不义,也要有凭有证才成;如此空口说白话的诬陷于我们二人——臣女请太皇太后和太后为臣女二人做主。”

她说完迎着紫萱的目光不避不闪,她就是要让紫萱气恼:就算你扯破了我们的衣服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样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个哑巴亏,你朱紫萱吃定了。

紫萱看着她:“罪证?”说完微微的一笑,回头看看太后又看向司马云一记耳光就打了过去:“本郡主的话你也敢存疑?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司马家的长女,无品无阶,和寻常百姓有什么不同?本郡主是什么人,你一个小小的民女也敢质疑本郡主的话。”

司马云抚着脸看着紫萱,没有想到她能说出如此强词夺理的话来,而且说得还理直气壮的很:“郡主,你分明就是要诬陷。”

太后也极为不快,因为紫萱的话中有讥讽她的意思:“辅国郡主,刺杀之事岂能儿戏?还有何罪证快点拿出来。”如果不是为了除去司马家,她可能现在就会出言再回护于司马云。

紫萱不以为意的看着有恃无恐的司马云和彩羽:“什么叫做诬陷,你们没有做过我非要说你们做过才叫诬陷;什么叫做诬陷,无凭无证就要定你们的刺杀之罪才叫诬陷——只要本郡主拿得出罪证,怎么能叫诬陷?”

“你开口闭口说本郡主诬陷,却是你对本郡主大不敬。”紫萱恨极司马云,于是又赏了她一记耳光:“罪证还不容易找?”她弯腰在司马云头上拔下一支钗来看看丢掉,又拔下一只簪子来看看:“这个有司马府的标记,可用。”

说完她拿起簪子来,在司马云的胳膊上就刺了一下子,接着拔出来掷向晋亲王:“这是一件罪证。”

司马云痛叫:“郡主你分明是在诬陷于臣女,还要拿簪子刺臣女当真是心底歹毒……”

“比不得你。”紫萱看着她淡淡的道:“再说了,不刺你的话难不成刺我自己?我这人很怕痛的,你也知道簪子刺下去有多痛了;可是做为罪证没有点血迹不像话啊,所以只能借你的胳膊一用。”

“太后,那簪子分明就是……”司马云不再理会紫萱的胡闹,向太后大叫起来。

紫萱一脚把她踢倒在地上:“闭嘴,本郡主说那是罪证就是罪证,说你们刺杀就是刺杀——你们还嫌罪证不足的话,本郡主可以继续找下去。”

司马云不服气的瞪紫萱:“论罪是要讲理的。”

“哪个告诉过你我是讲道理的人?不对,本郡主说出来的话都是道理。”紫萱微笑起来:“记下了,以后不要再说这么可笑的话出来。”

太后眉毛皱得紧紧:“辅国郡主”实实在在是太过胡闹了。

紫萱回头行礼:“太后,您有什么吩咐?”

“倒底有没有罪证?”太后看着紫萱板着一张脸:“如果没有再如此胡闹,哀家……”

紫萱闻言站了起来:“太后,臣妾哪里有胡闹?这两个人穿了两身衣服,太后您是看到的;在这皇宫之中来去一趟无人发现,您不觉得后背凉?也是,臣妾操得哪门子心,反正想要她们的性命也不一定要在今天晚上。”

“她们要害我,我是知道了不会再上当,晚几天就晚几天;”她回头看一眼司马云和彩羽:“只不过她们是不是生出害旁人的心思来,臣妾便不知道了。时辰不早,太后您早回宫安歇,太皇太后您也早点休息养病,臣妾告退。”

紫萱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晋亲王行了一礼:“这两个人的衣衫都有些污渍,还有破损之处,相信这不是穿在衣服里面能弄脏弄坏的吧?儿臣也告退了,太皇太后好好安歇。”他对着太皇太后和太后行礼后,跟上紫萱就向大殿外走去。

水慕霞看到司马云抬起头来,他摇了摇手指:“我还没有说话呢,你着什么急?”

司马云不理会他:“太后,郡主当着您和太皇太后诬陷臣女二人……”她当然不能这样就算了;现在放过朱紫萱,天知道明天朱紫萱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治她们——司马府里都点过火了,朱紫萱还有什么不敢做得。

只是点火一事,她的父亲不敢说,席家也不敢说,丁家那里却说不清楚:一点和朱紫萱也没有关系;不然此时她定会拿出此事来问朱紫萱个死罪。

水慕霞很不快的皱眉:“辅国郡主说话你也不抢,晋亲王说话你也不抢,偏生轮到我行礼告退了,你就等不及?”

彩羽看到紫萱要踏出大殿了,连忙叩头:“辅国郡主如此大胆妄行,置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威信于不顾,此事实实应该问罪的。”她倒是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水慕霞怒了:“一个两个都抢我前面说话,欺我没有功名在身?”他甩了两袖子出去,把彩羽和司马云拍得滚了出去;又抓过桌上的碟子掷出去,彩羽和司马云的鞋子被他自脚上打得脱落下来。

他这才拍拍手:“我是无功名,可是我有功夫;有功夫的男人,你们惹不起。”

太后这次不说话了,因为司马云和彩羽的鞋子掉出来后,里面露出来的袜子脏得太过了,上面所沾的黑红色的土,也绝非宫中所有。

472章 二选一

水慕霞很潇洒的抱拳行礼告退,转身就去追晋亲王和紫萱,对身后的司马云和彩羽是看也不看。

太后看向太皇太后,可是太皇太后此时可能是累极了,居然半眯着眼睛打起盹来;她不得已开口:“辅国郡主,事情还没有了结,一会儿再告退不迟;就算宫门落钥,宫室还是有不少的,在宫中留一晚上也不算什么。”

紫萱回头:“臣妾不敢。臣妾的性子向来急燥,再呆下去再有什么被人误会的不敬之举,臣妾真得无法自白;今天也不早了,不敢耽搁太后。”

太后看看司马云和彩羽咳了两声:“辅国郡主,此事既然你是苦主,你还是要向哀家说个清楚的;不然,哀家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置这两个人才恰当。”

彩羽跪倒在地上:“太后明鉴,我们就算袜子不洁净却也不能就说我们刺杀了辅国郡主;这等大罪没有罪证岂能让人心服口服?我们两个人一直在宫中为太皇太后和太后调香,有宫人为证啊。”

太后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那就叫宫人来对质。”

紫萱笑了:“叫宫人来对质?太后你忘了彩羽出身于哪里嘛,她如果用药让宫人昏睡而不自知,或是下什么**让人如在梦中,宫人们的话还能为证吗?这等事情臣妾没有办法问清楚的,太后英明太后详查吧。”

真要是问能问得出罪证来,她也就不必费那些手脚了;太后想查就让她去查吧,看她什么时候能查个清楚明白出来:反正,只要有机会能除去这两个人她绝不会手软,绝不要再给司马云二人害她或是她身边人的机会。

太后要博贤名随便她,紫萱不打算陪着太后玩下去,因为她陪不起:拿性命来换个没有什么用的好名声,她真得没有那么笨。

彩羽抬头:“郡主你不要一再的含血喷人,你说我对宫人用了药可有凭证?无凭无证就胡乱入人之罪,你哪里还算是上唐的郡主。”

紫萱冷冷一笑:“我是不是上唐的郡主要由我们上唐的皇帝做主。”她再次行礼还是要踏出殿门离开。

太后的脸色变了几变后,终于开口道:“辅国郡主,此事你怎么也要给哀家一个交待才成;宫中岂能来去自如,弄得神鬼不觉?何况敢于刺杀郡主是诛九族之罪,自然也要问个清楚,好回明皇上做处置。”

她真正在意的是有人能在宫中避开人的耳目出入,当真做到的话,那她们这些深居宫中的人,性命就算是被人握在了手中;何况,此事还有司马家的女儿参与,说不定另有什么隐情呢。

以眼下的情形来看,说谎的人并不是紫萱而是司马云二人;她自然不能再放任二人,当然要问个清楚。在宫中多年,能扶其儿子登基,她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的人?为了她和皇帝的安危,就算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司马云闻言心中慌:“太后,辅国郡主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

太后看着她:“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哀家的耳也不聋、眼也不花,自然知道何为真假,绝不会冤任何一个好人的。”

紫萱这才转身回来,因为她要得就是全权处置,否则想要拿到绝对的罪证对付司马云二人,那几乎是难如登天:她们两个早就做了安排,绝不是短时间能把事情查清楚的。

现在嘛,她才不去理会什么罪证;看着司马云和彩羽,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话,就是罪证。”

司马云和彩羽拼命向太后和太皇太后叩头,就是不想被紫萱无中生有弄出罪证来,那她们苦心安排的这出戏便不攻自破,根本不能保住她们的性命,也无法保住司马府和丁府的安危。

“公报私仇。”彩羽泣不成声:“郡主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紫萱摇了摇头:“你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和丁家的确是有仇,不过今天我还真得没有想过要公报私仇;只会实事求是的说——今天在墓地之中,刺杀我的人就是彩羽。”

太后看了一眼司马云:“不关司马姑娘的事儿?”

“司马姑娘的确是到墓地去了,不过就如她自己所说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刺杀人?因此刺杀臣妾的人就是彩羽。”紫萱指着彩羽极为肯定的道:“刚刚我只是说她们不可能在宫中,并没有说刺杀是两个人所为。”

司马云没有想到自己会逃过一劫,心头激荡之下自然也怀疑紫萱别有所图,但是她能因此而保住性命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彩羽也没有想到紫萱会如此说,按理说紫萱最恨的人应该是司马云啊,为什么放过她却要置自己于死地?她看着紫萱:“不,我没有……”

“本郡主说有就有。”紫萱看着她:“说你刺杀就是你刺杀,要罪证的话什么样的都有;你死之后,罪证定会一应俱全以便向天下人交待,此事你就不必担心了。”说完她挥手:“来人,把她送去天牢三日后就可以问斩了。”

彩羽看向太后希望她能说句话,因为这番处置也太过儿戏了,当真是凭紫萱的一句话就要了她的命:天下间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问案的。

太后却没有说话,彩羽只是一个贱民小妾,还是一个九黎的蛮夷之人,这样的人死一个活一个都无谓;在她看来,死一个甚至比活一个要好得多,所以不管彩羽是不是真得刺杀了紫萱,她的死活太后不放在心上。

太后关心的是司马云的生死,因此对紫萱的话生出极大的不满来,不明白紫萱为什么要为司马云开脱。

有人来拖彩羽,却又被紫萱喝止;先由晋亲王废了彩羽的功夫,才让太监们近她的身:虽然有毒可以用了,但是彩羽如果当真用了,现在就能被晋亲王格杀在当场。

彩羽的眼中恨意大盛:“为什么,你朱紫萱为什么就是和我们主仆过不去?”

紫萱摊摊手:“你不认为你最危险?不除去你我哪里能睡得安稳啊——嗯,其实呢我很想把你送回丁家去,相信比送你进大牢要有趣的多。”

彩羽看到太监们真得来拉她,而自己的功夫也当真被废,明白紫萱是来真得:“都要害你,还是她司马云来寻得我,知道不知道?在墓前要脱掉你的衣裙折辱你,想要让那些男人们糟踏你的是她司马云,为什么你要放过她却偏不放过我?”

她感觉很不公平。其实如果是司马云和她一同治罪,她只会和司马云一起想法子摆脱罪名;可是现在紫萱就那么随便的放过司马云,却非要置她于死地,就让她感到极大的不公平:凭什么啊?

她在墓地那里对朱紫萱可没有直接做过什么,甚至就是动手都没有真正的伤到朱紫萱,说到朱老爷的死——朱紫萱不应该感谢她嘛,有那么一个父亲不如没有的好。

司马云所做就算是在她看来,都是极为恶毒的事情;可是朱紫萱就像是脑子忽然间有了毛病,放过了那个最恨她、折辱她最厉害的司马云,却定要取她的性命。她无法接受,所以大叫出来。

司马云闻言大吃一惊:“你胡说些什么?”目光不自禁的飘向太后,现在她明白紫萱的用意了:“你不要中了朱紫萱的计。”

彩羽猛得清醒过来看向紫萱咬牙:“郡主好手段啊。”

“过奖。”紫萱弹了弹手指:“你爱说不说,反正司马云也没有为你求情,她不会为了救你搭上她自己,只会看着你去死;而你呢,死了对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现在,你是要一个人背上所有的罪名去死呢,还是和你的好姐妹一起上路?”

太后听得脸上闪出怒色来,其实不需要再听彩羽说什么也知道刺杀之事是真得,且是司马云和彩羽一起所做得;她怒得不是紫萱被刺杀,而是司马云二人敢利用她来脱罪

在宫中来去自如也使得她不寒而栗,心头杀机闪现:哪里还等得了三天,她是一时也不想留下这两个人的性命了。

司马云看着彩羽惊慌的大叫:“不要中她的计,不要中她的计。”

“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紫萱打了一个响指,引得太皇太后和太后都皱起眉头来,因为实在是太不雅观了:“我做得决定你们两个不满意的话,可以换一换的。不过时间不多,我数三个数啊;嗯,你们知道我说话向来算数的。”

司马云看向彩羽大叫:“不要中她的计”

彩羽看着司马云道:“两个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话,为什么死得那人要是我?是你来找我的,是你要逼她宽衣……”

“可是计谋却是你告诉我的,用毒迷晕宫人也是你动得手……”司马云也大叫起来,她不能任由彩羽不停的说她做过的错事,那会让太后认定她的罪过大,死得那人岂不就是她了?

紫萱缓缓拍手:“恭喜两位、贺喜两位,果然是好姐妹啊。”

473章 是他?!

司马云和彩羽听到紫萱的话齐齐转过头来,恶狠狠的道:“你说得话,当真算数?”两个人凶狠的目光盯紧了紫萱,显然是不甘心平白便宜紫萱——不过能算数的话,就算是丢人些、就算是受些活罪,也比死了要强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们两个人都打得这个主意,只要能活下去将来有一日就定能报得大仇。

“当然——”紫萱点点头:“不算数。”她说完看着司马云和彩羽:“你们,真笨,愚不可及啊;这个样子还要害人,真真是害自己啊。不过你们都对自己下得去手,我也不必心慈手软了,对不对?”

彩羽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说要降罪于她就降罪于她,说要废她的功夫就废她的功夫,说要把她送天牢就真得要送天牢,说要砍她的头太后都没有拦着也不会是假的——都是真得,只有说让她们两个人活一个是假的

“朱紫萱”她咬着牙挤出三个字来:“你、你言而无信。”

司马云早气得眼睛发赤:“早说过让你不要上她的当朱紫萱,你要不要脸,说出口的话居然要反悔。”

彩羽不甘示弱的回斥她:“你当然巴不得我不开口认下刺杀之罪,好让你能回家过好日子去我们蛮夷之人就该死了?我呸,我再该死又如何,一样要为自己找活下去的机会。要死,你怎么不去死。”

紫萱看着她们眨了眨眼:“我就是说话不算数了,就是要把你们两个人都送上断头台,你们又能奈我何?和你们这样要害我的人讲什么仁义道德的话,那是我脑子进水了。”

水慕霞看了一眼紫萱,能听得懂紫萱那句进水了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话还真得有点新奇。

司马云和彩羽两个人的互咬把对方的恶行都说了出来,太后是听得清清楚楚,这次不必要什么罪证就可以定她们的罪了;不过太后要得可不只是这两颗人头:“你们如此胆大妄为,是受谁的指使?”

紫萱反而施施然的站到一旁不再说话了,皇家的事情还是由皇家的人去做吧,她实在不必事事冲在前面的;司马家和丁家她是不想再放过,但是太后愿意代劳的话她也不会坚持要自己动手。

司马云看一眼彩羽:“一切都是她指使的。”她不想连累家人。

彩羽大怒:“是你先来找得我。”她倒不在意丁家的死活,但很介意司马云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

紫萱看向太后:“司马云和彩羽二人行刺,还要借以入宫调香为名遮掩,此事绝不是两个女子可以做到的;太后,此事定要彻查到底才可以。”

太后点点头:“说得有道理。”怎么能放过司马家呢?丁家看来也要好好的查一查,弄一个蛮女敢在宫中玩把戏——这是要刺杀朱紫萱,如果哪一天她要杀的人不是朱紫萱而是她,或者是皇上呢?

皇上有避毒之物也就罢了,可是她却没有的;还有,彩羽有功夫在身,就算是不用毒在宫中没有防备的时候,近身刺杀皇帝也不是不可能。总之,今天之事太让她心惊,经不可能就此做罢的。

紫萱一指簪子:“行刺的罪证,”她看看太后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之一。铁证如山才能好好的追查下去,也好对天下人有个交待。”

太后再次点头:“辅国郡主果然是一心为上唐着想的忠臣良士。”没有铁证,司马家和丁家岂会束手就缚,到时候闹将起来朝野皆惊予皇帝却是没有好处的。

司马云没有想到紫萱还没有放弃那只簪子:“如此明显的陷害,太后定不会让你得逞。”她真得有些着急了,因为现在紫萱明显不是要取她的性命那么简单,很明显是不想放过司马家。

太后的眼皮抬都没有抬起来:“辅国郡主你要把罪证整理清楚,明日才好和哀家向皇上说明一切;哀家不会冤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看向司马云:“你是不是认为自己很聪明,以为无人会识破你们离宫的计策?”

她缓缓的起身:“事情就交给晋亲王和慕霞来主理,定要为辅国郡主讨回公道;我们上唐的郡主、王爷如果是个人想刺杀就可以刺杀的,那王法何用?定要严办。”最后的四个字就是她的意思,绝不会放过司马家,连丁家这次她都不会姑息。

“太皇太后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现在这个时辰皇帝应该睡下了,忙了一天哀家想不必再叫起他来,有晋亲王和慕霞在事情定可以得到妥善的处置;明日一早,再由晋亲王禀于皇上知道,再行请旨降罪也不晚。”她说完微微的欠了欠身子。

太皇太后缓缓的点头:“哀家精神不济,事情你们看着来处置就好;只是,不要委屈了辅国郡主。”

彩羽没有想到巧计会被紫萱几记耳光、和粗暴的一扯而破坏的面目全非,从而让她也身陷绝地——真得就这样伏罪?

“太后,皇上宣郡主、司马云和彩羽御书房见驾。”太监进来跪倒说话,倒真是是横空出现的变故,任谁都没有想到。

太皇太后在紫萱的暗示下开口:“这么晚了,皇上召郡主何事?如果不是大事就明日吧,哀家这里有事要麻烦郡主呢。”

太监再次叩头:“丁老将军和司马大人进宫面圣,说得什么事情小的不知道,现在皇上是急召郡主见驾。”

“丁家和司马家的人?来得倒真是快啊。”太后看一眼太监:“既然皇上没有睡,那哀家就过去瞧瞧了,正好也有几句话要对皇上说。”

太皇太后在紫萱的目光下也不得不站起来:“这么能闹腾呢?哀家也好久没有出去走动了,今天晚上就去看看有什么热闹吧。”她被皇帝禁足了,不过太后在这里她要去见皇帝有谁能阻止她。

紫萱现在是不会阻止的,晋亲王和水慕霞也不会多嘴,至于太后嘛今天晚上看太皇太后难得通情达理,也不好当面说不让她离开,便默许了。

司马云和彩羽倒真是大喜过望,知道她们的救星出现了,当前的死局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打开:到时候死的人是谁还真得就不一定了。

一行人出了大殿向外走去,自然是以太皇太后和太后为尊:晋亲王扶了太皇太后了、水慕霞扶了太后——两位至尊的女人都没有让紫萱在身边伺候。

紫萱也落得清静,正好在后面看着宫人看押着彩羽二人向御书房走;夜风有些凉意,不过能教训一番彩羽二人多少出口气,她心情已经好了不少。

走着走着,璞玉忽然皱眉轻声斥道:“你是第一天当差,如此不懂规矩?”她所斥的人是个太监服色的人,正是宫中最为常见、人数最多的太监常侍服色。

紫萱看那太监依然还是跟上来便招了招手:“你有事儿?”

那太监也不答话,忽然自袖中掏出一物来掷向紫萱的胸口,璞玉大惊“有刺客——”

晋亲王马上回身,和水慕霞一个眼神交换,就由他留下来护住太皇太后和太后,而水慕霞飞扑向那太监:其实为得不是捉刺客,而是要保护紫萱。

掷向紫萱的东西被水慕霞的袖子卷走了,不过身穿太监服色的刺客却已经扑向了太后,掌风凌厉不说同时还抛出了飞刀来,引得水慕霞反身再过去助晋亲王一臂之力——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受不得半丝损伤,否则倒霉的人自然是非紫萱莫属。

虽然刺客的事情绝对同紫萱无关,可是此事却是极好的借口啊。

刺客马上又把一物掷向紫萱,人却飞快的后退,在侍卫们赶过来的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今夜,无月,是个很适合杀人放手的晚上。

晋亲王这次接住了刺客掷过来的东西,但是刺客却在他们面前再次脱逃了;不过,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的,晋亲王看着刺客逃走的方向:“包头人。”

水慕霞懂,紫萱也懂,只有太皇太后等人听不明白。刚刚那个刺客的身手,被晋亲王认出应该和墓地出现的包头人为同一人。

晋亲王的眼睛眯了起来,而水慕霞摸了摸下巴,两个人的目光碰到一起同时喃喃的道:“难道是他?”

“谁?”紫萱看向水慕霞二人:“你们知道那人是谁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吓得腿发软,只是母仪天下岂能让人看出胆怯来?于是一直硬撑着,听到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她们不约而同的道:“是谁,快说,哀家这就下旨去抄了他的家。”

水慕霞回头看一眼司马云淡淡的道:“太后不认为刺客来得太巧了些嘛,居然能知道皇上会召见辅国郡主,等在这里行刺。”

晋亲王冷冷的点头:“实在是太巧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脸色变了,司马云的脸色也变了:“不,不会的”

水慕霞握在手中的是一团纸,只是在太后面前他没有打开罢了;而晋亲王那里却是一方玉佩,湿润的质地看得出来上佳的货色,雕工也极为出色,上面是所雕的是一匹马。

474章 一起看

准确的说,玉佩上雕的是马头,而不是整个的一匹马;此马一看就神骏异常,使得晋亲王的眉头挑了挑。

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到刺客之事后,更是非要见一见皇帝不可;却不是去御书房,而是回去大殿等皇上前来了——出于孝道,此时皇帝是定要来问安的。她们回到殿中坐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晋亲王和水慕霞借口要到殿外瞧瞧是否有可疑之人步出大殿,而紫萱便带着璞玉出来给太皇太后和太后煮安神汤,他们三人在廊下相聚。

“可认识这方玉佩?”晋亲王手掌里的玉佩在灯光下闪着莹光。

紫萱拿起来看看摇头:“从来没有见过;王爷怎么认为我会识得它?”

晋亲王沉吟了一会儿道:“你怎么看丁阳——他对你没有半点夫妻之情?”

紫萱马上明白过来:“你们认为那人是丁阳?不可能的,他杀我都不会一刀给个痛快的,还夫妻之情。”想到丁阳现在的惨状再次摇摇头:“深仇大恨啊,就算是有那么点夫妻之情也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绝不肯救我的。”斩钉截铁的答案,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丁阳会救她;不说在丁家如何,离开丁家之后她与丁阳结下的仇一日深似一日啊。

晋亲王点点头:“你先收起来吧,说不定能凭此找到包头人是谁。”

“王爷怎么会认为是丁阳?”紫萱想了想道:“刚刚那人没有戴面纱,嗯,帽子压得有些低,加上黑夜我也没有看清他的脸——但凭这个也不可能是他了;还有,最重要的是身形看不出像来。”

水慕霞对着紫萱眨了眨眼睛:“你确定你只凭身形能认出丁阳来?今天晚上这刺客的太监衣袍也很肥大呢。”

紫萱被他问得咳了两声,想一想苦笑:“嗯,那张脸我是化成灰也认识的,至少身形还真得没有怎么在意过。”对一个讨厌的人,她当然不会一日想三遍,也不会有事无事多看两眼了。

现在想想也只记得丁阳曾经的那张脸,因为那副嘴脸太过讨厌,所以她才会记得很牢而忽略了其它、反正水慕霞说对了,她还真得凭身形认不出丁阳来。

晋亲王看一眼紫萱手中的玉佩:“本王只是忽然间想起来,如果说丁阳和紫萱的夫妻缘份的开始,应该是始于惊马吧?如果不是惊马救人出了差错,紫萱你也就不用嫁入丁家了。”

紫萱闻言感觉太好笑了:“就这样?”

“就这样。”晋亲王认真的点头。

紫萱倒不好再笑:“不,不会的。王爷你不懂,丁阳自开始就恨我,否则在丁家怎么会过得那么水深火热?算了,不提这些了,反正都过去了;总之,那个人不会是丁阳的,他恨不得我死绝不会救我的。”

“真是丁阳的话,王爷和慕霞你们接到的就会是飞刀之类的,而且还淬了巨毒在上面。对了,慕霞你接到的是什么?”她看向水慕霞,心中生出了极大的好奇来。

水慕霞看看紫萱:“嗯,不是刀子。”他摊开手掌上面是个纸团,团得皱巴巴的,但是能看得出来是写着字的;他把纸团缓缓的打开,不过是背面向上又抖了抖:“你可以看了。”

紫萱奇怪的道:“一起看呗。”

水慕霞咳了两声,看一眼晋亲王:“好的,一起看吧。”

纸条上的字写得很潦草不说,而字运笔很奇怪,绝不是紫萱认识的人所写;而写得也很简单:紫兰告御状。

水慕霞好像牙痛了,他揉了揉他的腮,而且很用力的揉了揉:“报信的?嗯,倒真是不错的连环计,如果墓地之中能杀掉紫萱就算了,不然这里还等着呢。”

晋亲王的眉头又挑了挑:“看来,应该不是丁阳了。”

紫萱苦笑:“当然不可能。丁阳本身、还有丁家的现在,可以说都是因我之故,他所思所想都是要杀了我才对。倒是没有想到,朱大老爷念念不忘的儿女们,这么快我就要见到他们了;他还要让我去找,根本就不用找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虽然不会仇将恩报,但也没有想过去找他们姐弟非要把他们如何如何,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相见了呢;瞧,我不惦记着总有人惦记着。”她看看纸条:“不是宫里的纸呢。”

水慕霞看向晋亲王:“倒是有六成可以相信。”

“马上就能看到人了,送个纸条来骗我们是不可能的。”晋亲王抚了抚下巴:“告御状的话,他们要靠什么呢?”

因为皇帝很快就会回来,紫萱三人也不敢在殿外多做停留,璞玉把汤煮好他们就回到了大殿上;但是紫萱的脑子里却一直在想——那个包头人是丁阳?怎么可能,再说丁阳现在可是晋亲王府的人,想离开岂是那么容易的。

虽然她不相信,但是晋亲王的话总在她的脑子里翻来滚去,搅得她不停的回想丁阳的身形,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是丁阳的话,谁会来示警呢?当然不是他们的朋友了,如果是他们的朋友绝不可能取得司马家和丁家的信任,又如何能得知紫兰等人进宫告御状的事情呢?可是,如果是司马或是丁家的亲朋好友,有哪一个会想要帮她呢?

如果是帮她就是要和司马家和丁家做对,可是那个包头人却又救了彩羽:此人做事颠三倒四,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正琢磨着,皇帝急急的迈进大殿来,看到太皇太后和太后就行礼请罪;好一番慈孝后,皇帝才看向紫萱说起正事来:“你可知道你的生父朱老爷已经死了?”

紫萱点点头:“臣妾知道,事情经过已经奏明太皇太后和太后,正要向皇上奏明呢。”

皇帝皱起眉头来:“他就是诸般的不是,如今他和你再无干系,也就不能再对你们姐弟如何;你为何不能放过他,非要亲手杀人呢?就算你贵为郡主,杀人偿命王法难容的,知道不知道?”

他看上去很有些不耐,却并没有太大的生气;显然有些事情让他很苦恼,心思并没有全在紫萱杀父一事上。

紫萱开口:“皇上,请听臣妾……”

“你不用对朕说,你和他们对质吧;是是非非总能说个清楚的,”皇帝挥手:“朕不相信你能做出这等事情来,但是事实俱在啊。”

太皇太后开口:“皇上,事情的经过哀家听到却是另外一种情形;还是让太后说给你听吧。”

紫萱闻言看了一眼太后:“臣妾不敢妄言,一切还请太后做主。”

太后点点头起身:“皇上,能不能为哀家到一旁按按头?”她要和儿子细细的说一说,因为事情实在是太过重要,身家性命的事情轻忽不得啊。

半晌后皇帝回来脸色不太好看:“叫他们全给朕进来。”

丁老将军是被人抬了进来,司马明倒是走得稳当,且一脸的十拿九稳,只是在看到女儿的霎间脸色微变,不过转眼间他还是恢复了常色:他知道,这次他是赢定了。

丁老将军看到彩羽眼中闪过心疼,再看向紫萱时却如同是看一个死人;这倒真得让水慕霞和晋亲王奇怪起来,他们要告的御状倒底是什么?那个送信之人你多写几个字不成嘛,如今他们还不是等于什么也不知道。

皇帝看到他们进来就发作了:“你们还不跪下居然敢串通起来诬陷堂堂郡主,你们好大的胆子;如果不是你们的家人早就说出实情,朕岂不是被你们哄骗而怪错好人?”

司马明和丁老将军都是一愣,想不到皇帝只是来问安,转个脸的功夫就问起他们的罪来:朱紫萱又做了什么手脚?两个人都很沉得住气,行礼请皇帝息怒并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如何反击呢,只要让他们知道朱紫萱做了什么,今天她依然还是要死。

皇帝指着彩羽和司马云道:“你们还好意思问朕?你们去问问你们的家人吧,果然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啊,朕的皇宫你们居然能来去自如,连只鸟儿都没有惊动。嘿嘿,两个爱卿为了今日处心积虑了多久啊。”

这次司马明和丁老将军都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是此计被识破了;丁老将军马上稳下心神来:“臣问一问。”他需要时间好好的想一想。

紫萱淡淡的道:“有什么好问得,彩羽可是要为她的主子报仇,要害得你丁家断子绝孙,然后让你孤苦无依、凄凉无比的过余生呢。”

丁老将军不理会紫萱:“彩羽,你受了惊吓我知道得;不管中了什么计,被人如何逼迫,现在你都要如实的对我说出一切来;真的,放心就是,不会假得了。”

彩羽为了自救当然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给了丁老将军,而司马云也同时向父亲司马明说明了一切;她们全把希望寄托在了丁老将军二人身上。

丁老将军听完后看看紫萱:“郡主好手段啊,把生身之父杀掉之后也知道难逃天下悠悠众口,居然设下如此毒计先不论她们是不是真得刺杀于郡主了,现在先说一说郡主弑父一事吧。”

“就算郡主你所说都是真得,可是朱老爷在她们离开时还是活着的,此事不假吧?就算她们是真得行刺,可是也不能证明郡主你没有弑父吧?”丁老将军看着紫萱,忽然暴喝一声:“郡主,你敢说你没有要杀你生身之父的念头,尤其是在他捉了你弟弟逼迫你的时候?”

475章 引子

紫萱看着丁老将军:“你说我的父亲?呃,本郡主没有父亲,又何来弑父之说。”

丁老将军看着紫萱叹气:“郡主果然是这样说话,果然是这样认为;但是,郡主你就是说破天,朱老爷也是你生身之父,断了关系贬为庶民这一点也不可能改变。当然,从此以后成路人也就是了,不用尽孝你也不必兴心杀人吧?”

紫萱淡淡的道:“人是死了,不过却死在彩羽的手中,与本郡主何干?”这事儿却不曾让彩羽刚刚亲口承认,因为此事原本就同对付司马家和丁家无关;而紫萱更无代朱老爷报仇的意思,所以是只字未提。

彩羽此时却开口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她只说这一句就够了,说多反而会坏丁老将军的事儿;如此丁老将军想要如何说都可以,不会打扰他原本的谋划。

晋亲王冷冷看过去,盯着彩羽道:“就是你把朱老爷掷到墓碑上才把人摔死了。”

“王爷对郡主一往情深,此话当不得真。”丁老将军看着晋亲王:“王爷,朱老爷不是死在彩羽的手上,您怎么可以因私而不顾天下公义二字。”

晋亲王转过头去,盯着丁老将军半晌缓缓的道:“本王所言就是真得。”

丁老将军还是摇摇头:“皇上,王爷的话不能采信……”话没有说完,水慕霞一袖子打在他的头上:“王爷的话不能采信,那你和郡主的仇可结得极深,你的话就能相信了?首先,人不是郡主杀得,其次朱老爷绑了郡主之弟,你不会忘了吧他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从四品的武将——绑朝廷命官行勒索之事,朱老爷他可谓是死有余辜。”

“朱老爷的确是死有余辜,但是也要朝廷审问定罪然后秋后问斩才对;当然,郡主杀了他也是一时气愤,但是做得如此就太过了些。倒底,朱老爷是郡主的生身之父啊。”丁老将军说完长叹一声:“朱老爷的尸身已经由三司之人验看,这里有他们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皇帝把折子拿过来看了看,扔到紫萱的脚下:“杀人不过头点地……”

紫萱没有拣起折子来,只是看着皇帝道:“臣妾没有杀人。”她不知道朱老爷的尸身出了什么问题,当时离开时留了两人处置他的尸身,并不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现在朱老爷没有入土为安,他的尸体落到了丁家或是司马家的手中。

丁老将军看着紫萱:“臣有罪证在手,郡主还是实话实说为好;倒底朱老爷有错在先,郡主杀人也不是没有情有可原之处。就算所用手段令人发指,也算不得什么大错,郡主为何就是不肯承认呢?”

紫萱瞪着他:“我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承认?”

“是吗?”司马明阴阴的接了一句:“其中另有隐情才对吧;郡主不要以为你做得事情人不知、鬼不觉,你的妹妹们可是有铁证在手的。”他躬身请皇上下旨宣紫兰姐弟三人进殿。

紫萱和晋亲王、水慕霞交换了眼神,都很清楚丁家和司马家不可能会用朱老爷的死,而把紫萱逼到绝路上去。看得出来,丁家和司马家的是有充份准备才会发难,岂会只是想让皇帝降罪而已?

朱老爷倒底自己就是有罪在身的人,就算是为紫萱所杀也不能借此让紫萱得到什么大的责罚,顶多就是皇帝等人的不喜罢了:朱老爷再怎么说也是紫萱的生父,这个事情每个人都知道,紫萱杀之会让人起厌恶之心。

丁家老狐狸会不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偏就是要为紫兰姐弟三人撑腰,在御前告状所图倒底是什么?紫兰兄弟三人手中的铁证,又会是什么呢?

紫兰和紫芝带着文德上来,三个人已经见过皇帝一次,但还是免不了心慌,跪倒在地上见礼声音都是颤的。

皇帝很有些不满:“有什么铁证,刚刚在御书房你们怎么没有禀于朕知道?”

丁老将军欠身:“还没有来得及说,就听说遇刺之事……”他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在今天晚上有刺客。

皇帝闻言深深的看他一眼:“嗯,那把铁证拿出来吧。”

紫萱脚下的折子被水慕霞拣了起来,看完后他很随便的把折子扔给晋亲王:“朱老爷被断成了十二块,心和肝被挖了出来剁碎,眼睛也被挖了出来。和我们在的时候完全不同了,手段当然是残忍。”

就算朱老爷待紫萱和文昭不好,就算他在生死面前想卖女而保命,可是就如丁老将军所说他怎么也是紫萱的生身之父,所以水慕霞和晋亲王都不好对他当真下杀手。

朱老爷如果是因紫萱动手、或是紫萱的至交好友动手而死,天下人还是会啐骂紫萱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朱老爷再坏也是紫萱生身之父——就算是皇帝的旨意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他们不会动手,紫萱和文昭就算是恨极朱老爷可是他们也不会下得去狠手杀人,更不可能会把朱老爷的尸身如此对待。

紫萱看向丁老将军和司马明:“本郡主的两名护卫呢?”如果又死两个人,她如何向府中的护卫们交待?她真得无颜面对那些卫护他们姐弟的人。

丁老将军一脸吃惊:“什么护卫?”

“臣的下人只是凑巧发现了朱老爷的尸身罢了,那时可不曾看到有什么人。”司马明看着紫萱:“是郡主留下善后的人吧,臣当真是连人影也没有看到。”

紫萱看着司马明:“还真是凑巧啊,今天凑巧的事情可真多。”

皇帝和太皇太后、太后的目光都闪了闪,很明白紫萱的话是指什么;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开口,都在等着紫兰三人所谓的铁证。

紫兰抬头是一脸的泪水:“父亲向来疼爱你,后来不过就是管教的严了些,就引来大姐你和文昭如此的恼恨?他倒底是我们的父亲啊,纵有千错万错你也不能将父亲、将父亲……”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紫萱冷冷的道:“宫中规矩,严禁哭泣;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能由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来人,拖出去按规矩处罚吧。”

她的话音一落紫兰那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就好像是声音被人硬生生的自中间切断一般,让众人看着她都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

“大姐姐,你们母女做得事情父亲到死也不肯说,就是为了你和文昭能平安度日;可是他一番相劝的好心,你置之不理也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杀了他?”紫芝马上尖声叫了起来,以掩饰紫兰之窘。

紫兰接下去说道:“皇上、皇上,不是民妇不肯说,是、是父亲有命民妇不得不从;只是民妇又如何忍心看老父如此惨死,含冤于黄泉之下,却让奸人高居贵人之中安享荣华?”

皇帝皱着眉头:“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紫芝抬头来,脸上的泪水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而她的装扮也极为简单,有几分像是胡装使之看上去有点像男孩子,加上她身量小就如同和文昭差不多的年纪,只是比男孩子多了一分娇怯罢了。

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紫芝的脸,也是第一次仔细看这个不大不小的姑娘,看得微微一愣。

“皇上,当年之事全错了;护国夫人根本不是要护上唐,她原本就是九黎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使来上唐的暗探,同时还为青蛮等族送消息。”紫芝的声音带着几分童音,软糯的直抵人的心底。

“当年,护国夫人和我父忽然翻脸而只身离开,就为了给青蛮和九黎某些人送信,要告知的是我们上唐的军机;父亲是在她匆匆没有烧完的纸片上发现此事,急急的追了上去要阻拦她。”

“可惜的是她却把消息早送了出去,丁阳将军也因此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她就想除去丁阳将军再立一功,因为我父赶到让她的奸计没有成功——只是父亲为了救丁阳将军,不得已只能看着护国夫人害人终害已的死去。”

“不是父亲不想救她,父亲对护国夫人是一片真心,感念她曾救过自己、也感念她为自己而背井离乡;但是护国夫人想夺丁阳将军性命,所用的毒功破解只有那么一种法子,她不死只能是丁阳将军死,我父为了上唐不得已才、才……”

紫芝哭倒在地上:“护国夫人可以说是我父为了上唐亲手杀死,因此我父认为自己对不住妻室,所以不肯认领此等功劳,而就由着丁阳将军误会此事。”

紫萱气得手脚发凉,明白说她杀朱老爷不过是个引子:“颠倒黑白没有比你们更甚者,我母的名声岂能容你们轻侮?”她一脚把紫芝踢倒在地上:“你倒底是受何人指使?知道不知道在皇上面前胡言,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紫芝的面色微微一变,脸色变得苍白,一双大眼睛里浮上来泪水,看看皇帝看看紫萱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她还真得不知道在皇帝面前乱说,会招来杀头大罪的;自幼到大她扯过的谎数也数不清了,顶多的责罚也就是挨两下小竹板而已。

紫兰倒底年纪大些不同,马上高声道:“皇上,空口无凭,民妇有铁证”

476章 不说不行

“什么铁证?”皇帝看着紫兰沉声道:“你可要想清楚再说,有些事情可不是玩笑能随便说。”他盯着紫兰的目光几乎要杀人了。

护国夫人是他下旨封的,当初诏告天下、安抚边关的将士也是他的旨意;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护国夫人为了上唐而捐躯,可是却有人说那一切都是骗局是不是骗局是一回事儿,还有一回事儿就是让他这个皇帝怎么办?

紫兰不只是在怀疑护国夫人如何,她同时也在怀疑皇帝:认为他这个皇帝不够聪明,居然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得晕头转向——边关的十万将士都没有长眼睛,还是他这个皇帝没有长眼睛

皇帝盯着紫兰,心中有些小火苗在拱来拱去——丁家和朱紫萱有多么深的仇恨他很清楚,如果当初的事情真是如此,丁家岂会任由朱紫萱平步青云?贾氏之死他可是极清楚的,朱老爷被贬为庶民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尤其是在朱老爷沦落到今天绑亲生儿子想换荣华富贵时,为什么不用这个来向皇帝请功,而去做那种天怒人怨的事情?皇帝的眼睛眯起来瞧着紫兰,发觉这个小妇人长得实在是讨人嫌。

忍不住,他又看了一眼紫芝,不明白为什么姐妹二人会相差如此之多?紫芝让他怎么看怎么顺眼,哪像这个一脸市侩、自以为聪明的紫兰如此讨人嫌。

紫兰闻言脸上微微一白,心底清楚皇帝这样问的目的,如果当真被知道她们姐弟说谎的话绝不会轻饶的;但是,她的母亲凭什么就那样死掉了,她们姐弟凭什么吃苦看人脸子过日子,而朱紫萱姐弟现在的荣华富贵就是踏着她母亲的血、踩着他们的泪得到的。

不,她不能放过朱紫萱;而就如找到她们的人所说,眼前是她们姐弟唯一的机会。

“民妇真得有真凭实据。”紫兰叩头:“有书信一封为凭,是当年护国夫人亲笔所写;还有一方玉佩为凭,可以证实如今辅国郡主和马家相互勾结,为得却是害我们上唐。”

她自袖中取出几张看上去很破旧的纸:“这是书信。”她接着在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袋子来,袋子一看就是九黎人所常用。

紫萱很熟悉那种小袋子,因为那是马家人从前常用来装小物件的东西,几乎都是死掉的马二嫂子所做;此时,这些袋子已经被马家人收起来不再用了:看到就是伤心啊。

“这里面就是玉佩,还有辅国郡主画给马家的图样——叩关文牒上所需的大印图。”紫兰把纸张与小袋子都交给太监呈了上去。

皇帝没有看几样东西反而看向紫萱:“郡主可有话说?”

紫萱看着紫兰:“臣妾相信皇上英明。”她小小的拍了一记皇帝的马屁。

皇帝微微点头先取袋子来看,护国夫人如何都已经死了,倒不如紫萱通敌来得更为重要;袋子打开皇帝把内里的东西看了看,又抬头瞧瞧紫兰:“袋子里东西可是你亲手放进去的?”

“不是。”紫兰马上摇头:“应该是辅国郡主放进去的,只是我父亲看到那个极为熟悉的九黎人,就是当初为护国夫人送信的人于是心中生疑,才用巧计灌醉了那人弄来的。民妇只是看过并没有动过,父亲相约郡主去护国夫人墓地前交给民妇的。”

“父亲说,是要好好的劝劝郡主,不能让她再错下去;如果郡主当真不听劝,他也只能断了父女之情,把这些东西交给衙门了。”她说到这里再次泪流满面:“父亲还说,也有可能这一去不返,他有个万一的话就是郡主铁了心要害我们上唐,就让民妇定要把东西交给官府。”

丁老将军叹气:“这才是郡主杀了朱老爷而不认的原因啊,不然凭她如今郡主的身份杀一个庶民能如何?最大不过是夺爵而已。可是郡主不敢认、不能认,因为她杀朱老爷不只是为弟弟出口气,而是为了杀人灭口。”

司马明重重点头:“正是如此。可怜的只有朱老爷,为了劝服女儿不惜用亲生儿子相逼,却没有想到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心中倒是念着骨肉之情,但可惜的是郡主却从来没有拿他当父亲来看。当然,郡主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上唐人吧?”

紫萱看着他们:“话说完了?”

皇帝那里已经大怒,把小袋子里的东西倒在桌子上:“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罪证?玉佩倒是玉质不错,但是这种花开富贵的样子随便在朝中问一问,十个大臣七八个家中都有——顶多也就是样式有些差异,玉质不同罢了。”

“这玉、这雕工,就算朕不如那些玉匠们懂得多,也知道这是上唐之物;马家表明身份的玉佩,居然用这种上唐最为常见的的玉佩,你们是不是认为朕是五谷不分之君?”皇帝拿起玉来掷向丁老将军:“你们两个不要对朕说,你们没有见过袋里的东西。”

玉佩落在丁老将军的手中,他一看之下却大吃一惊:这不是他们要呈给皇帝看得玉佩

皇帝那里又把所谓的大印图样展开:“辅国郡主就算是花的东西不怎么好看,可是她在府中、就算是在宫中要画上几幅画也不算是什么错事;朕想问问,这样的画怎么能和通敌联系在一块儿。”

紫萱听到看到后极为吃惊,那玉佩不是她的东西,不过那画作却是她的;只是她却不记得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画得那一只鸟和几朵花了:嗯,真得很丑。

不过,她无事之时还真得喜欢毁花样而不倦,弄得琉璃和璞玉二人都真呼饶过她们吧——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到了那个小袋子中?

想到晋亲王接到的那块玉佩,上面雕刻的却是马:难不成那块玉佩才是袋中应该有的?雕工她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得,就连玉的好坏她也只是一知半解,如果是九黎的雕工晋亲王和水慕霞不会认不出来吧。

但是那张图样,如果不是得自她的护国夫人府,唯一有可能有的地方就只有丁家了。当初她收拾细软离开时,并没有像大家闺秀们一样把自己的“墨宝”烧个干净——她向来极少写字,所以有的只是几张图,自然就丢在了丁家。

两样东西合在一处想,那个包头人果然就像晋亲王和水慕霞的怀疑那般:极有可能是丁阳。

如果是丁阳的话,他如此相助自己是为了什么?紫萱很迷惑,心中仍然不肯相信丁阳会救她:救了,那还是丁阳吗?他真得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来救她。

司马明失声:“不,不是这块玉佩。”

“不是这块?司马爱卿你是说袋子里的东西被调了包,那不太可能吧?”皇帝看着司马明,目光变得阴冷无比。

水慕霞大声道:“就是不可能,一来无人知道这小袋子存在世上吧?二来,这小袋子转过几人的手,应该都不是外人吧?怎么可能会被调包——紫兰姑娘你是在谁的手上接过袋子的?”

紫兰没有想到袋子里的东西全变了,听到皇帝怒斥司马明和丁老将军,心底早慌张的连呼吸都快了起来;她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事败了,事败了,皇帝要杀她的头了

此时听到水慕霞猛然间向她大喝,下意识的马上道:“不可能的,是丁老将军交给我……”

丁老将军那里已经变了脸色:“袋子一直在紫兰姑娘的身上……”两个人同时住口,谁也没有再往下说。

紫兰已经吓得腿软,面色苍白嘴巴张开几次却根本无人能听得懂她在说些什么;她现在是真得吓坏了。

丁老将军的脸色胀得如同猪肝,也不敢抬头了;自然了,他在心里把紫兰狠狠的骂了一通,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原本他知道那人肯管,并且看了谋划之后认为此计果然是奇妙,朱紫萱绝无生理。

就连和朱紫萱走得极近的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这次也要被连累到;而他借此“大功”很有可能就会恢复侯爷之爵,却万万没有想到紫兰的胆子小到如此程度,全然没有在司马家看到紫兰时的那副泼辣样儿。

紫萱听到这里抿了抿嘴唇,看着紫兰一个字也没有说;如今,还用得着她说什么吗?嗯,如果当真是丁阳所为,会害得他们丁家极惨之事他也会做得出来?自这个方面想,那个包头人如何无论也不应该是他的。

但玉佩和画样又要如何解释呢?

皇帝靠在左手边的方枕上轻轻的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朕听得正入神、听得正精彩的时候,你们——”他忽然把袋子狠狠掷在桌子上:“为什么不说了?朕看紫兰姑娘你嘴巴很伶俐嘛,刚刚不是说得很高兴吗?”

“丁爱卿,司马爱卿,你们的话也不算少了,而且句句是言之有物,句句就能击中辅国郡主的要害;现在怎么不说了?说,给朕说”

皇帝两只眼睛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你们的胆子很大,不要给朕说你们不敢说,朕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尤其是你丁爱卿——这次你可不要再慢一步。”

477章 受刺激了

丁老将军只得欠身:“臣……”他微一顿:“臣不清楚那小袋子里的东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皇上,不论是谁要指认郡主通敌的话,都不可能用两这样东西做罪证的。紫兰姑娘虽然只是民妇,但并不傻;而臣等是验看过罪证的,所见的确不是眼前这两物,其中的……”

紫萱淡淡的道:“丁老将军你不要避重就轻;紫兰,你的话没有说完呢,皇上亲口御旨让你说,你还在等什么?”她不需要听丁老将军说什么,也根本不再让丁老将军有机会开口;只要紫兰能说把实情说出来,丁老将军就算是舌绽莲花也不管用。

紫兰现在已经吓得脑筋打结,她自幼长到大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又哪里见过皇帝发作?她只是养在深闺中的平常上唐女子,对皇帝的敬畏可比神仙,如今三魂有二魂半欲要离体,听到紫萱的话下意识的抬头。

丁老将军猛得看过去,可是不等他开口紫萱悠悠的道:“丁老将军,你的话可不能再慢一步,现在说正是时候;嗯,话并不只是用嘴说,用眼睛也是一样。”

皇帝狠狠的瞪向丁老将军:“很好,说出来吧;不要用眼睛,以为朕看不到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说,你给朕说。”

丁老将军这下子什么话也不能说了,连个眼神也不能递过去,否则在紫萱的“解释”下皇帝发怒说不定当即就要降罪于他;他也不敢在皇帝的怒火中站立不动,只得跪倒在地上请罪连称不敢。

紫萱道:“丁老将军最擅长的原来是口是心非啊,明明做了也向皇上请罪了,却还要为自己分辩说什么不敢——你做都做了还叫不敢?是不是像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刺之事,你也要说是不敢?”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同时怒喝:“郡主,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向臣身上泼污水。”

紫萱耸耸肩膀不再说什么:话多话少、说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说出来的话有没有人听得进去;她相信,一句话就足够了,相信皇帝心中也有数儿,眼下她还是要把通敌一事弄个水落石出才成。

太皇太后和太后齐齐的“哼”了一声,说起来她们婆媳向来没有如此齐心过:表面上的那些不算;安稳的日子过了几十年,她们可不想失去眼下的好日子,更不想天天有人惦记着她们的性命。

皇帝没有作声,但他的目光在司马明和丁老将军身上一转,那意思是很明显的,此事他可是放在了心上——对于能随意不惊动人而出入皇宫的事情,他做为皇帝如果不上心那就是嫌命大、不想再做这个皇帝。

“紫兰,你还没有想清楚?”皇帝的声音轻轻的,可是却让大殿里的空气一凝;人君之怒当真不是说着玩儿的,自然也不是紫兰能抗得住的。他说完后看一眼丁老将军:“可有话要说?要说就要现在说,不然慢一步又无用了。”

丁老将军连忙恭恭敬敬的叩头:“臣,知罪。”他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不说?那给朕滚出去好好想一想来人,伺候着朕的丁爱卿。”皇帝的话怎么听都带着阴冷,显然他是真得怒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脸色大变,不等他们交换眼神就有老太监过来假笑:“丁老将军,请随便小的来。”

司马明看着丁老将军走出大殿心下一片冰凉,这么好的计策怎么好像要变成他们的催命符?他真得很想给紫兰一记耳光,此女实在是太过无用。

紫兰也不是看不出来,就因为她能看得出来所以更怕,因此在皇帝看着轻轻的“嗯”了一声时,她再也忍不住道:“皇上,皇上,那小袋子里的东西是丁老将军给民妇的,一切不关民妇的事儿,都是司马大人教民妇如何说得,民妇……”

“你,好大的胆子”司马明大怒:“居然敢对本官不敬,还要诬本官为自己脱罪?你们朱家的事情本官如何知道,你认为如此说皇上就会降本官的罪……”

紫萱淡淡的一句“司马大人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就让他乖乖的闭上了嘴;紫萱看着他微笑:“不说了?在皇上面前如此大呼小叫,这可是大不敬吧?嗯,司马大人在此时连这等规矩都忘了,本郡主能理解、情有可原嘛。”

她摊开双手四周环顾:“生死之间,司马大人一时着急很正常的,心虚嘛。”

司马明的脸转过来狠狠的盯着紫萱:“郡主这话是何意?”

“大家都听得明白,只有司马大人不明白?何必还要装傻,听本郡主的劝还是乖乖的向皇上请罪,把你的图谋和盘托出才能算你还有一点上唐臣民的良心,对得起皇上对你们司马家的这么多年来的厚待。”

几句话嘛,轻飘飘的,可是此时却如大山一样压向司马明,让他额头汗水冒了出来、青筋也鼓了出来,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郡主你莫要含血喷人。”

“你还知道含血喷人?嗯,当然知道了,否则岂能做出这等事情来,谋划的可谓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紫兰这个小女子面对龙威吓破了胆子说出实话,本郡主岂不是要含冤?护国夫人岂不是要含冤,那边关的十万将士呢——你们倒底想要做什么?”

紫萱忽然踏出一步,手指点出差点落在的司马明的鼻子上:“你当那十万将士是死得嘛,如此黑白颠倒之事你以为能说服得了他们;当然,你根本就不是要说服他们,也不是要说服天下人,你就是想让那些将士存疑,才能让你们有所作为。”

司马明听得胆战心惊:“不朱紫萱你不要胡言乱语,我对皇上、对朝廷、对上唐那是忠心耿耿;上唐是我的家,不像你是蛮夷之人……”他一面说着一面挥舞胳膊想拨开紫萱的手,因为那只手指落在他的眼中给了他太大的压力。

紫萱大怒转身:“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司马明居然对皇家不敬,臣妾请旨。”

“准。”太皇太后第一个开口,太后是第二个,而皇帝点了点头。

紫萱头都没有回,一脚向后踹出去就落在司马明的肚子上:“你的胆子果然很大,当着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倘且如此,真不知道你背地里在做些什么;本郡主很想知道,这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得。”

司马明被踹倒在地上也不敢还手,只想开口向皇上辩解;可是紫萱却不是上唐的那些女子可比,她岂有只踹一脚的道理?转过身来就是两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然后紫萱又补上一脚才整理衣裙,不忘对司马明道:“还不谢恩?”

“你——”被打得司马明瞪着紫萱:“不要太过得意了,有你……”

紫萱整理完衣裙拍拍手,就好像在司马明的脸上沾上了什么脏东西:“本郡主可是奉旨行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你却如此不服当真是存了反心不成。”

司马明知道自己又中了一计,这么简单的伎俩就阴他一把,他举手就给自己两记耳光:他这些年都白活了。

皇帝的脸阴沉沉的,看也没有看司马明,更是不曾问他一句只是盯着紫兰道:“你说得话可当真?”

紫兰的泪水吓得流个不停:“不敢有假了,不敢有假了。”

紫芝更是吓得快要晕过去:“有人找到我们送我们进京,接我们的人就是司马府的人;我们、我们现在就住在司马家,一切除了司马大人所教就是丁老将军所教,我们、我们不敢有违。”

皇帝微微向后仰倚靠在后面的大方枕上:“朕的丁爱卿呢?”

丁老将军进来只一眼就知道事情败露的差不多了,当下跪倒在地上请罪,却还是不忘补上一句:“虽然臣等用错了法子,可是那些东西都是真得;就算是丢了玉佩和画样,可是那封信的的确确就是护国夫人所写。”

他并不知道紫萱说过什么,所以才会咬住那封信;那是他们唯一能翻身、能保命的东西了,他也不可能默认其是假的。现在,唯有半真半假的认罪,才能更让皇帝信服: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几个人能不认罪的。

皇帝打开信看完后瞧了丁老将军一眼:“爱卿是不是自认很聪明?”他微微一哼道:“宣翰林院的院士等人过来见驾。”

他把信放在了桌上:“护国夫人已经死了,她的笔迹真假只有朱家几人能为证——朱紫兰她们会说是真是假不论,辅国郡主应该会说是假的吧?此事正是死无对证,而上面所提之事牵连甚广,朕绝对会问个究竟。”

“真要查起来没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不成的,因为上面的人眼下身处之地相隔有万里之远,到时候相信丁爱卿又有妙计了吧?”皇帝的目光盯在丁老将军身上:“你们真真是让朕失望,以为能把朕把玩于股掌之上”

他把信拍在桌子上:“不必去问牵涉到的人,也不必看这笔迹是真是假,只要这封信的纸张是做旧的、不用朕再说下去了吧?”

紫萱倒没有想到皇帝今天晚上会如此的英明神武,会如此明白事理:他倒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478章 不能自白?

不只是紫萱认为皇帝今天晚上异于平常,就连晋亲王和水慕霞都微感奇怪,不过两个人看到要倒霉的人是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当然不会有什么神色挂在脸上了;倒是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吃惊的抬起头来,想看看坐在上面的人是不是皇帝:莫不是被人掉了包?

丁老将军抿了抿嘴唇,打心底说也从来没有认为皇帝是个糊涂人,只不过皇帝处事的方式常常都是想要四平八稳;当然,皇帝要做得事情有的是人可用,也不必他事事出头做个中庸的皇帝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今天晚上皇帝为什么一反常态?他深知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绝不会是陷害朱紫萱的事情败露而让皇帝动了真怒。会是什么呢?他还真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哪个地方招来皇帝如此大的怒火,一副要把他和司马明置于死地的样子。

司马明是真得被吓到了,皇帝自登基开始就没有如此直直的对过某个臣子,他总是喜欢轻描淡写、或是借他人之嘴说出某人的该死:自己做了什么让皇帝如此?他也是立刻反省,却和丁老将军一样全无头绪。

他们两个人可谓是老奸巨滑了,不同于朝中某些一根筋的人、也不同于迂腐到要变傻的人,更不是那些新进朝臣:皇帝从来就不是个任人糊弄的人。

只是他们听了紫萱的话后忽然开了窍,皇帝如果不喜欢他们世家弄权,又怎么会真正的喜欢晋亲王?又怎么可能喜欢朱紫萱和晋亲王、萧家长子走得那么亲近——套朱紫萱的话,如果有机会能把朱紫萱、晋亲王和水慕霞置于死地的话,皇帝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他们才会依计行事,再说此计也极为巧妙;却没有想到皇帝忽然间聪明的让人感到后怕,根本不必朱紫萱等人反击,他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他们交上去的罪证。

皇帝看着丁老将军和司马明的脸:“怎么,两位爱卿对朕的安排不满意吗?”

丁老将军自己清楚那封信是假的,那人再精明能干也没有料到丁家那个窝囊的丁夫人,有一天会成为翱翔于九天的鸾凤,岂能早早备下所有的东西?匆忙之间备好的东西,就算是人力物力再充裕又能如何,还不是一样无法做到毫无破绽。

尤其是那纸张,最是做不得假。

“皇上,臣不敢。”他斟酌着字句:“皇上所言的法子极好,可是只要是人就有缺点,如果翰林院的人被郡主等人收买……”

紫萱指着他毫不客气的道:“你不会说人话也不要放这种臭不可闻的屁什么叫我收买翰林院的人——那信是你交上去的,请翰林院的人过来也是皇上的旨意,你这话是怀疑我们收买人做假,还是指责皇上有所偏颇。”

晋亲王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来:“果然胆子不小,连皇上也敢指责了。”他的话不多,可是一锤定音啊,就能让丁老将军恨不得给自己两记耳光——果然是越急越错。

皇帝没有再理会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哼”了一声道:“翰林院的人要看出那信的真假来总要等些时候的……”他摸了摸下巴:“太皇太后和太后服了安神汤,现在可好些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点头,再次异口同声:“皇帝,哀家倒不要紧,可是宫中居然混入了刺客,关系到皇帝的安危,此事不可小视。”

紫萱重重点头:“宫中一直平安无事,可见侍卫们还是很不错的;出错的话——就要看司马云和彩羽是如何出得宫;她们出得去又进得来,自然再带一个人进宫也不是难事。”

“况且这事儿也太巧了吧?前有司马云和彩羽的出宫又进宫,神不知而鬼不觉;后来就有皇帝传旨宣臣妾见驾便有刺客来刺杀——此事有几个疑点,如果能想清楚的话那刺客就昭然若揭了吧?”

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那刺客是如何进得宫,为什么没有惊动宫中任何一个人?虽然说宫中太监众多,可是各有所属所管、各伺其职,在宫中不可胡乱行走,不是想混就能混入的;无有职司、无有所属的太监在宫中很快就会被人识破的。”

“还有,一个不熟悉、不懂宫中规矩的刺客来假扮太监,只要是宫中当差的人一眼就能识穿吧?这个刺客在宫中的时间要么很短没有被人发现异常,要么就是极熟悉宫中的规矩。”

紫萱晃晃两根手指:“第二,那刺客怎么会知道皇帝定会下旨到太皇太后那里宣召臣妾?瞅时候瞅的太准了吧,早一步或是晚一步都不成呢;如果说是跟着传旨的太监前来的话,那他又如何能躲得开御书房外的各位侍卫高手?”

“当真身手这么高……”她看了一眼皇帝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那没有说出来的话却让皇帝、太皇太后和太后齐齐出了一背的冷汗。

“第三,臣妾可是因为在墓地被刺杀才进宫来向皇帝禀事的,因为听说司马云和彩羽在太皇太后宫中才赶过来质问她们;此事,除了臣妾和晋亲王、水公子外,知道的人嘛真得不多。”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司马明和丁老将军住口不语,有些话还是不用说得那么明白才好。

司马明要跳脚了:“我们请皇上下旨之时,哪里会知道有刺客伏在太皇太后宫外?”

“哦,”紫萱点点头:“原来是你和丁老将军向皇上请得旨,不然也不会有太监前来传旨,那么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会因为司马云和彩羽的事情,而要离宫亲见皇上了。”

司马明发现越描越黑后大急:“如果真是我们所为,如何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生怕旁人不疑心于我们吗?皇上,那刺客之事臣等真得不知。”

丁老将军翻了翻眼皮道:“说不定那刺客就是随郡主你进得宫吧?不然为何你在太皇太后那里,刺客就在宫外呢?嗯,臣可是听闻到不少郡主对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不满呢,是不是郡主所授意真得很难说。”

“正是辅国郡主发现那太监古怪才喝问,使得那刺客败露而对郡主两次下杀手,”太皇太后看着丁老将军:“是辅国郡主要刺杀哀家,她为什么要叫破刺客的行藏?”

紫萱摊手:“本郡主也没有说刺客就是你们司马家和丁家所指使,你们却如此情急的要把罪名推到本郡主的身上;嗯,算不算是做贼心虚。”

晋亲王轻轻一叹:“环环相扣啊。”

“厉害,果然是厉害。”水慕霞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辅国郡主用计使得司马云和彩羽说出实情来,那有人能随意进出皇宫之事无人发觉,皇上宣辅国郡主的同时,草民和王爷自然会相随过去分说事情的经过,那太皇太后和太后……”

太后的脸色大变,太皇太后还会留在宫中可是她定会离开的,那刺客守在宫外要刺杀的人原本就是自己不成?

她的脸放了下来:“你们给哀家说个清楚。这一切不是人为的安排,天下间哪里有这般的巧事?碰巧你们家人会进宫调香,碰巧辅国郡主会追到太皇太后的宫中,碰巧你们就会遇到朱家的人申冤,还那么巧你们进宫请旨要和郡主对质的时候,刺客就会出现”

晋亲王冷着脸盯着司马明:“有一步出错,今天晚上就不会有刺客之事发生。你,还不打算和盘托出?”

皇帝忽然把茶盏掷到司马明的脚下:“你还不从实说?”叔侄二人齐齐看中了司马明,认为他可比丁老将军要好对付的多。

司马明吓得直管叩头:“臣绝不敢有那等大逆的心思。”他是真得不知道那刺客是从哪里来的,此事实在是太巧了些;他急得满头大汗也找不出什么能说服皇帝,虽然紫萱等人无罪证,可是他们也没有什么能证实那刺客和他们无关。

怎么看、怎么说那刺客都和他们有关;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换成他是旁观者也会如此认定的。

丁老将军也大声的分辩,可是就连足智多谋的他也找不到什么真凭实据,能和今天晚上的刺客划清距离。

冤啊,这才是真得冤、天大的冤枉啊。

紫萱看着他们道:“你们说不是你们做得,那你们定能自白的,假的怎么可能成得了真得?就如不是本郡主做得,就有太皇太后能为本郡主为证一样;不是你们所为,以两位大人的本事,要自白于皇上之前不是难事吧?”

又堵上一条路,且逼着司马明二人自白:你们不能自白的话,事情就是你们做得。这个道理其实有些强盗,但是现在皇帝和太皇太后、太后的脑里都绷紧了一根筋,自然会认同紫萱的道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对视一眼,满脸都是苦色:“臣的确是不认识那个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自何处而来,又到何处而去;要臣自白,臣实在是不知道要自何处说起?”

水慕霞瞪大了眼睛:“丁老将军你这话是把我们这些人都当成了傻子嘛,整个京城之中绝大多数人不认识刺客、也不知道那刺客来自何处去向何方,但是他们都能自白——他们要么和家人在一起,要么和朋友在一起,总之叫他们谁来他们殾有自白。”

晋亲王看着他们二人:“不能自白?那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收监严审,其二就是自尽以明其心。”他微一顿:“有先例,太宗朝时的哀皇后就是无法自白而三尺白绫明其心;至于收监严审正是合情合理合乎法度。”

479章 破绽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没有想到晋亲王如此明白的说出处置他们的法子来,不管如何他们都是朝中重臣,那个刺客之事不过是刚刚才开始说,且那些查找刺客的侍卫们还没有回报;在不清楚刺客是不是捉到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人证与物证,他和司马明就要面临收监?

不能自白一事并不是只有他们,在太宗朝时的确有过此事,而且事关当时的皇后——比起他们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来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同样也没有任何的人或是物能证实哀皇后,下手毒杀了二皇子,但是二皇子的死和哀皇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几乎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会认为二皇子的死同哀皇后有关;就如今天的情形,把哀皇后绑得束手无策。那个在宫中长袖善舞多年的哀皇后,为了自白、为了太子的性命与前程只能自尽以示自己的清白。

她留下了长达万言的遗书,也只有太宗皇帝一人看过;无人知晓太宗皇帝看过之后是什么心情,但是三年之后太子被废却是事实。不过,哀皇后却以皇后之礼下葬,只是没有同太宗合葬一处:太宗因此又让人另外建了一处陵寝,陪着哀皇后的只有太宗的衣冠。

哀皇后,也算是以死为自己洗去了冤情,可是却还是无法阻止仇敌的脚步;这样的死,说实话是一点价值也没有。

不止是丁老将军如此认为,就连司马明同样如此。哀皇后的事情,他们当然听说过,只是皇家之事不能妄议、也不能乱议,他们平日里不会提起罢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他们笑过几句、有些轻视的哀皇后的下场,如今就要成为他们的最终结果。

他们当然也不想被收监,要知道他们在朝中可是有不少仇敌的,此时没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而且要审理此事的人非皇家之人不可,很有可能会到晋亲王的头上:就算皇帝不用他,可是他说得话皇族之人总会想上一想吧?

收监予他们来说也是死路一条

司马明重重叩头:“皇上,臣真得同那个刺客没有半分关系,对皇上的忠心可表于日月。”

丁老将军也扑倒在地上:“皇上,臣等虽然行事有错的地方,可是多年来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臣等,绝不会做出那等诛心之事。”他现在要打人情牌了,想凭着多年的君臣之交打动皇帝之心。

皇帝冷冷一哼:“太皇太后和太后遇到刺客,是朕之不孝此事,朕定要严查不可。你们两人行事的确是处处存疑,只凭这么两句话就让朕放过你们,那以后朕的皇宫岂不是可以任凭人随意进出,随便他们想杀谁就杀谁。”

“你们,还是向朕分说明白的好。”皇帝看着丁老将军:“你上一次陷害辅国郡主之事是你自己亲上书请罪,因你身子不好朕才没有下旨降罪,想等你身子好转能上朝之时再宣你和辅国郡主问个清楚。”

他的目光越发的冰冷:“如今,你又再一次陷害辅国郡主,还是当着朕的面儿你,可有半丝悔过之心。刺客之事你不能自白,那朱家人是受你们指使来陷害辅国郡主之事,你们能不能自白?”

听到皇帝的话,丁老将军心沉了下去,可是到现在他也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如此发作;按理说原本皇帝待他还是极为不错的,至少在朱紫萱的事情上,对丁家可是多有回护。

怎么今天却非要问自己的罪不可呢;他偷看一眼皇帝心下飞快的盘算着:“刺客之事臣无法自白却也无愧于心,也为了能让刺客之事大白于天下,不陷皇上于不义之地;”丁老将军叩头:“臣,愿意去天牢静侯真相大白于天下。”

收监总还有一丝生机,而且相信那人也不会看着他身陷天牢之中,定会想法子救他的。

司马明闻言真想给丁老将军一记耳光,他司马家不同于丁家,如果他进了天牢不管刺客之事如何,相信最后总有罪名加到他身上,想见天日就难了。

但丁老将军愿意去等皇帝详查刺客之事,他岂能说不愿意?肯定会让辅国郡主说他是心虚,到时候皇帝来个顺水推舟,如果丁家再来个落井下石,那他是绝无生理。

心里念头转过,他也无奈的叩头:“臣,附议。”他有些语无伦次了,此时居然说出附议二字来。

真真想不到晋亲王如此阴险,几句话把他们逼到无路可走;而且眼下除了刺客之事外,还有朱家诬辅国郡主之事——他们身陷天牢之中,自然就给了辅国郡主等人太多的便利;辅国郡主等人有利了,就等于是他们吃亏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实在不知道丁老将军是不是脑子也有毛病了,居然在眼下做出要去天牢的决定来;就算你说得再好听,皇帝也要能听得进才成啊。

皇帝微微点头:“你们也不必住到天牢里去,朕命人收拾个地方给你们,不能太委屈了你们。怎么说,现在也只是你们有可疑之处罢了,朕很清楚的;到时候真得冤了你们,朕自会给你们有个交待的。”

丁老将军的面色却微微一变,虽然细微的不易让人察觉,但是却显示出他心中的震惊来:皇帝居然要把他们软禁一处,自然也会指派皇帝的心腹之人看管他们;到时候不要说给家中传个信,就算是飞个虫子到他们身边也不可能的。

皇帝这哪里是生疑,几乎是已经认定了,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脱罪;牢狱之灾眼下是肯定逃不过,丁老将军口中苦涩难明。

但上天并不给他机会,不等丁老将军开口,那边翰林院的人上来回事,说是已经验看清楚那封信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的心又提了起来,而司马明忍不住看向丁老将军:他不知道那封信是不是有破绽,只能希望丁老将军的手脚能利落点儿;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能让皇帝不相信辅国郡主的机会,在现在就是他们救命的稻草啊。

翰林院的院士年纪不小了,不过精神很不错的样子;他们是朝中的清贵之人,朝政等一些事情他们极少掺和,反倒和皇帝无形之间更为亲近。

“皇上,臣等仔细验看后证实写信的纸张的确是十年之前的;”他行礼后直接回事,没有半句废话:“不是臣一人如此认为,我们四个人都是如此看待的。”

此话一出大殿之上静得不闻呼吸之声皇帝的脸上什么神色也没有,木木的就如同是戴上了面具般,很不自然可是却再也让人无法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太后的脸色大变看向紫萱眼中全是不相信,然后看向皇帝心里琢磨着如何收场:就算辅国郡主对上唐无坏心,也对上唐极为忠心,可是她的母亲却是一个潜伏下来的敌人凭此,紫萱就不可能成为上唐的贵人。

而且护国夫人已经封了,人也死了;如今皇帝知道自己封错了人,不收回旨意的话他怎么面对自己?又如何面对天下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不收回旨意、不惩戒护国夫人的后人,万一被人知道此事让皇帝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可是收回旨意的话,仅凭这一封信如何能说服十万的边关将士?万一就如朱紫萱所说,那十万将士因此对朝廷生出怨心来,那可是会酿成大祸的。

此时再想到紫萱刚刚所提的十万将士,太后心里拔凉拔凉的,不知道是丁家或是司马家要激怒那些将士,还是紫萱要激怒那些将士。

太皇太后不止是吃惊心中更是生出极大的恐慌来,如果朱紫萱今天被证实有罪处死或是流放,她岂不是会死在蛊虫之下?怎么办,怎么办?她暗自咬牙,也只能想法子保住朱紫萱的性命,嗯,不行就把她弄到自己身边来再打算了。

只希望朱紫萱在最后的关头,不会动用那蛊虫逼着她在皇帝和太后面前做出过份的举动来;要知道,皇帝和太后对她的不满极多,如果不是辈份摆在这里,她说不定早就被送入冷宫或是庵堂了。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却是狂喜,司马明脸上都带出了喜色来:天无绝人之路啊,终究还是给了他们司马家一线生机。而丁老将军的脸微微垂下,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

丁老将军尽力的压抑心底涌上来的狂喜,那人果然心细如发,这样的破绽他都没有留下来果然,自己在当初就没有选错人。他平复了心情后抬头看着紫萱,目光里只有一句话:朱紫萱,你的死期到了。

紫萱平静的看着他:“皇上,那纸就算是十年前的又如何?存放了十年的纸张也不是没有,并不能就认定那信就是臣妾之母所书。”

皇帝点头看向翰林院的院士:“字可验看过了,墨用得是哪一种?”他问得时候还是面无表情,因为旧墨比纸张更易寻,他开口才没有问墨的新旧。

因为有些好墨总是会被人留存起来不用得,但是能留存十年以上的都是绝佳的墨,可以说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凭此也能找到蛛丝马迹:护国夫人当初在朱家,又只身在外怎么可以寻得到贵重之墨?

480章 非富即贵

皇帝几乎已经肯定墨是陈墨,所以开口就问是哪一种墨,相信知道这一点就能找到眼前这封信的疑点,从而证实信是做假造得。此时,皇帝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倒底是想这信是假的还是真的?

是假的证实他没有看错护国夫人,十万将士们及天下人也没有被护国夫人所骗;但,如果当真如此的话,做这么一封假信能让人处心积虑到纸张都用得是留存十年以上的东西,他心底真得生出不少的寒意来。

有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在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一封信他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还能做得出来什么事情,而他要陷害朱紫萱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有些烦燥起来,登基到现在可以说是天下升平——此事不会是表面如此吧?

如果信是真得,他这个人君也丢了大脸,被人哄骗把一个敌国的暗探封了护国夫人,还厚待了她的子女:他就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得不希望出现,但更不希望事实的真相他不知道。

皇帝的心思复杂了,自然就很不好;当下最看不过顺眼的莫过于丁老将军和司马明了,目光不时扫过两个人就如同是小刀子一般。

翰林院士再次躬身答话:“墨只是一般的墨,就是我们上唐随处可见、平常人家识字所用、一些店铺常备的墨水;臣等已经确定,已有十年以上。”

这是皇帝最不希望听到的话了。因为他有一种直觉,认定眼前的信是假得了,可是翰林院的人却两次开口,都在向他证实这信是真得:纸是十年前的、墨是十年前的,还有什么地方有破绽?

皇帝皱起眉头:“平常之墨你们怎么断定它有十年之久?”

翰林院士躬身声音如初:“十年之前的墨和现在的墨有些不同,所以臣等如此断定;不过如非好墨存放的时间太久就会坏掉,用于书写就能容易看得出来。”

皇帝听到这里看向翰林院士:“你是说,纸上这墨的确是十年之前书写?放到现在的墨再用于书写定能看得出来是不是?”

此话一出已经让人断定那信是真得

紫萱并不懂墨,但是听到院士的话她的心沉了下去,纸可以留存、墨也可以留存,就算都有十年之久也不能断定那信就一定是真的;可是如果平常的墨不能存放十年之久的话,那信就当真是真的了。

当年的护国夫人真是暗探吗?所以丈夫再不好她也没有离开上唐,但是她为什么要为救丁阳而舍身,为什么要把她和文昭托给敌国的敌人呢?这根本说不通的,护国夫人不可能把孩子交给仇人的。

皇帝听完后半晌没有言语,缓缓的合上了眼睛靠在大方枕上;他如此样子殿中无人敢再开口,立时静了下来。

紫萱在想着如何证实那信是假的:是假的总会有破绽的,不管丁家如何弄到的十年以上的纸,不管丁家又是如何把平常的存放了十年以上——总会有破绽的吧?

水慕霞的声音轻轻响起:“平常的墨也不是存放不了十年之久,只要有心人好好保存也能让它不坏;就此事而言,就算纸与墨都是十年以上之物,但还是有一样破绽存在。”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晋亲王迎着缓缓睁开眼睛的皇帝淡淡的道:“字,不是十年前写上去,定会和十年前所写有所区别。”

紫萱闻言看向翰林院士,见到他缓缓的点头心反而提了起来:几次对院士的话抱有希望,最后都以失望而告终,越来越证实那信是真得;这次院士再说出字是十年之前所写,她真得不知道如何才能证实那信是假的了。

皇帝看着丁老将军和司马明:“你们,好像很高兴?”再看看紫兰和紫芝,在紫芝的身上他的目光停留的有点点长:“你们,也好像很高兴?”他拿起信来看看:“朕倒是认为这信,是假的。”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如今信心大增,不曾想这薄薄的一张纸反而给了他们这么大的希望,墨与纸都让人无法辩白,实在是要谢谢那个书写此信的高人啊只不过丁老将军要谢的人和司马明不同,司马明现在对丁老将军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大在心里赞他不愧是只老狐狸。

听到皇帝的话他们微微一愕,但是信心还是有得,就算是皇帝再相信那信是假的也要有凭有证;验出信当真就是十年以前所写,那朱紫萱就要倒霉了,他们也就有了生机。

紫萱轻轻的道:“我母死了不足十年。”

丁老将军看向紫萱:“信上所写的东西郡主没有看吧?紫兰姑娘之所以那么说就是引得郡主你生出误会来——护国夫人此信并不是死前所书,而且上面有青蛮人盖上的凭记,言明要给护国夫人百两黄金与一些药材做酬。”

“至于护国夫人为什么没有毁去此信,那就只有地下的护国夫人知道了;”他微微抬起下巴来看向紫萱:“也许是要用此才能换那些黄金和药材,也许是想做个凭证回去之后换荣会富贵?反正信她是留了下来。”

“信是十年之前所写的话只有证实它是真的,因为上面所提的上唐之布置就是在十年前,嗯,大约是十一年前定下来的,而更改却是在四五年之前。”他的眼睛忽然变成了两只黑洞:“就是在丁阳将军大胜回朝之后,边关大大的调整了一番;自那到现在边关没有大的战事,郡主你说奇怪不奇怪?”

紫萱没有想到信上居然还有这种陷井,一步一步有人设计好了,居然无一漏洞:丁家如果早就有此安排,为什么要弄到几乎家破人亡才拿出来?

猛得她踏上去盯着丁老将军厉喝:“信不是你们丁家所为,说,是什么人给你出得主意,又是什么人给你的造出来的假信”

是平常人被此一喝可能会说错话,丁老将军却不是平常人:“信是紫兰姑娘拿给臣看得,郡主。如果紫兰姑娘早来京城几个月的话……”他的儿女们如今都还好好的在丁府之中。

“信,当然是真得。不管郡主信与不信,此事千真万确;”他看着紫萱微笑:“沉不住气了?近来郡主的养气功夫不错,比起在丁家沾火就着来说大有进步呢,果然是居移体养移气啊。”只不过,这份富贵就要离朱紫萱而去了,因此他才笑得意。

司马明也大声道:“信,绝对是千真万确。紫兰只是一介民妇从无见过天颜,因此有些惊慌之下胡言乱语也是有的,皇上。”他想借此为自己脱罪,总之他是不想去天牢。

“谁说信是真的了?”翰林院士的一双眼睛瞪大了:“两位大人也会鉴定书画不成,那和老夫等人切磋一下如何。”

紫萱转身:“信是假的?”

院士很肯定的点头:“信当然是假的,臣没有说过信是真得。”

皇帝听得真想把院士叫过来一脚踹过去:“那你说了这么半晌,到现在才说信是假的?”

翰林院士老脸上的皱纹聚到一起,显得越发的老了:“老臣糊涂了,听到皇上所问自然先答皇上的话,却没有想到让大家误会了。”

水慕霞过去一把揽过院士的肩膀来:“你还是快点说那信为什么是假的吧,本公子的心就快被你吓得跳出来了;再不说,本公子以后就住你们家了,要和你的公子们好好的亲近亲近。”

老学究的院士吓了一跳,虽然并不认为水慕霞是个坏人,可是他也不想儿子们变成水慕霞这样不求功名、不报效国家之人:“皇上,纸也是十年前的、墨也是十年前的……”

“这个朕知道了,往下说。”皇帝也是一肚子的气,可是有些人越老越值钱啊,就如眼前的院士,有些事情皇帝还真得离不开他;因此他只能压下脾气来。

院士再次弯腰行礼:“皇上,但是墨是近几天才磨的,而用得水还是明月泉的水。”瞧,这就是本事了;整个翰林院里能有这等本事的眼下只有一个,所以院士就算说话有些罗嗦、有些颠三倒四,皇帝也只能忍了。

“明月泉?”晋亲王开口了:“那可不是平常人能得到的泉水,烹茶与研墨可都是上上之选,向来是宫中所用的泉水之一;有重兵把守的泉水,却和十年之前的旧墨研磨出墨汁来,护国夫人还真是地下有灵啊。”

皇帝细看了看纸上的字:“看起来不像是这几日才写的字。”

院士欠身:“这就是做旧的本事了,在一些赝品字画中就可以见到这种技巧,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在臣看来,倒是这平常之墨汁应该兑了少许的‘龙香剂’,此法倒真是巧妙,不曾在以前赝品字画中所见。”

“平常之墨就算存放的时候有些不妥,也会被龙香剂给遮掩住;又因为龙香剂所用极少,平常之墨掩掉其丰肌与香泽,还真是不易让人察觉。臣,也是费了好大的心力才能确定——臣让人取了同样的墨兑在一起,写出的字就是比信上略新些而已,其它完全一样。”

“龙香剂?”皇帝闻言皱起眉头来:“你能确定是龙香剂?”

翰林院士抬起头来:“当然,臣岂敢随便妄言。虽然在太宗朝以前,龙香剂是宫中御品,但在太宗朝之后时常会赐给王公大臣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我上朝持有之人可不少。”

晋亲王此时开口:“非富即贵啊。”

481章 救命稻草人人抓

紫萱看一眼晋亲王和水慕霞,心微微一沉心知那个做假信之人城府极深:用平常之墨会有破绽,就加上一点龙香剂墨——此也为破绽,但是就算被人查出来也不能为其带去麻烦,因为龙香剂在上唐所拥有的人不少,而且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封疆之吏。

就算是皇帝想要彻查,也不能就凭龙香剂就让这些国之栋梁认为自己被疑心是造假信之人。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现在和刚刚是天下地下的分别了,没有想到刚刚还信心满满,转个眼就被院士送入了地底之下:翰林院士斩钉截铁般的说,那信是假的。

皇帝嘿嘿冷笑了两声:“朕就说过,这信是假的。护国夫人是忠心护国之人,而辅国郡主更是对朕、对朝廷忠心无二,岂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紫兰原本还在后悔自己刚刚经不过吓而说出的实话,此时听到皇帝的话她再也忍不住的叩头求起饶来:“皇上,民妇是被逼得,民妇当真是被逼得;一切都是丁老将军和司马大人面授于民妇,信与那小绣袋都是丁老将军交给民妇的,民妇只是被逼得。”

紫芝把身子缩到了紫兰身后发,虽然没有叫嚷可是一脸的泪水、可怜巴巴的神色,落入皇帝眼中使他眼睛微微一缩。

紫萱见皇帝不说话便上前:“皇上,紫兰姐弟三人的确是做不来这些事情,不要说是龙香剂他们弄不到,就是那十年之前的纸和墨他们也不会有;再者,他们也不知道十年之前边关的布置军情。信,绝不是出自他们之手。”

听到紫萱为他们说话,紫兰喜极而泣:“大姐姐,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此时能保住性命,他们就忘了丧母之痛;不过却也没有对紫兰生出感激之情来,所说只是因为猛然感觉自己不用死太过高兴所致。

皇帝也没有想到紫萱会说出这番话来,他斜倚在方枕上看着紫萱:“朕还真得有些吃惊,你要为她们姐弟三人求情?这可不像朕认识的辅国郡主。”

紫萱看紫兰一眼:“皇上,臣妾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是要为谁开脱、更不是要为哪个求情;人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否则岂能记得住教训,岂能让旁人引以为戒不做同样的错事?无论是谁,错了就要被责罚才对。”

“紫兰他们的确弄不出这封假信,至于他们所说是受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大人胁迫,此事就要让两位大人和其对质了;不过,就算是受两位大人胁迫,可是到了宫中见到皇上,还有什么不能说出来,请皇上为其做主的?”

她说到这里脸上现出了悲愤:“冤臣妾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却言辞凿凿的伤及九泉之下的母亲,这等事情臣妾无容忍之量,请皇上为臣妾做主。”她会为紫兰三人开脱?就算是老天下红雨,她也不会为紫兰姐弟三人说情的。

“至于丁老将军和司马大人,”晋亲王开口:“诬陷辅国郡主的事情不小,但是刺客之事更大;尤其是那信做假做到如此地步,其中的隐情岂能不查?送入天牢后,此事定要彻查到底才可以。”

丁老将军和司马明如今是作茧自缚,不去天牢是不可能了;而且在皇帝的逼视下,他们还有一件事情要交待:那封信是如何造得假。

司马明不是不想说而是他完全不知道,因此低下头等着丁老将军向皇上说明一切。现在让他微感好受的就是,此事他的罪责要小得多,因为信是丁老将军拿来的,造假的人也是丁老将军。

可是丁老将军也没有说话,他同样低着头就好像在等司马明开口一样;就好像晋亲王的话他没有听到,皇帝的目光他也没有看到般。

晋亲王冷冷的道:“刚刚都长了一条七寸不烂之舌,如今怎么也不说话了?”

“王爷你太着急了,”水慕霞放开翰林院士走过来:“他们两个人要想一想这罪责怎么分啊,是二八分呢还是三七开——想清楚了自然就会开口,王爷您还是有耐心些吧。”

紫萱看着丁老将军目光一闪,连儿子都能舍得出去的老狐狸,此时会怎么做那是呼之欲出得;只是万没有想到司马明如此傻,居然还在等着丁老将军开口,这分明就是要把自己送入狼嘴里啊。但,这和她没有关系,所以她很有耐心的等下去。

皇帝却是没有耐心的,他也不必有耐心:“你们是想二八分还是想三七开,如果没有主意的话就由朕来给你们拿个主意如何?”

丁老将军知道皇帝现在正在气头上,最好是不要再招惹他,否则一句话就让他们脑袋搬家,那人就算是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让他死而复生的;只有活着,哪怕是在天牢之中那人也会来救他的。

“信是司马大人给臣的,如何弄得如同真得臣当真不知情。”他没有再让司马明再等下去,很及时的开口了:“臣也微懂一些书画的鉴赏,当时细看过以为是真得,才会想让紫兰等人那么说,虽然手段不光明臣却是为我上唐江山着想,不能看着有九黎之人行走在庙堂之上。”

司马明吃惊的抬头:“丁老匹夫——”

司马云气得以手捶地:“女儿早说过他不能尽信,父亲为何要如此信他?女儿就是被他小妾所害……”

紫萱看过去:“啊,你不说话本郡主都要忘了你和彩羽;”她向皇上欠身行礼:“皇上,此二女也不能轻饶。”

皇帝冷眼看向彩羽和司马云:“你们,好大的胆子。”他想杀鸡给猴看,让丁老将军和司马明能聪明点,把事情源源本本的向他说个清楚:“来人,把司马云和彩羽拖出去,杖毙。”

司马云吓得花容失色:“父亲,救我救我。”看到父亲正怒瞪着丁老将军,一只手指着丁老将军不知道是气还是什么,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当下又和皇上叩头:“皇上,一切都是彩羽谋划,臣女只是想借她的手找辅国郡主报仇罢了,饶命啊。”

她的痛哭却被彩羽打断,生死关头彩羽岂能让司马云随意乱推罪名在头上:“皇上,是司马家的人先来丁家,也是司马云主动要和我结成异姓的姐妹;司马家就是想要除去辅国郡主,为得就是能得到水公子做乘龙快婿。”

水慕霞挑了挑眉头却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看向紫萱:他怎么可能娶司马云为妻?不论有没有紫萱,司马云都非良伴。

晋亲王的手轻轻的落在水慕霞的肩膀上,可是手上的力道不小:“正事。”他提醒水慕霞不要在这个时候想七想八的,可是他的目光却落在紫萱的脸上,眼中闪过温柔的笑意。

水慕霞微笑着握住晋亲王的手:“正事要紧啊,王爷。”他的手上力道也不小。

紫萱对水慕霞和晋亲王的打闹很习以为常,根本没有往心里去:在皇帝面前?他们两个人对皇帝没有那么忠心,对上唐倒是有二十份的心;这个皇帝在两个人的心中份量并不重。

皇帝看向彩羽:“九黎之人不可以在上唐用毒,你不知道?”他是不会留个后患的,因为彩羽分明就胆子过大,和朱紫萱的胆大不同——朱紫萱很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在宫中、在京中胡作非为的很有分寸,从来没有威胁到皇家之人的安危。

就连碧珠也是同样,自来到上唐很安份守己,尤其是他们曾献上的避毒之物最让他心安:没有害他之心啊;更不曾在宫中用过药,进进出出向来守规矩的很。

彩羽才是真正的蛮夷之人,宫中的规矩、上唐的律法根本不在她的眼中,行事只求结果不问过程,什么人都敢谋算、什么事都敢去做;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留得?

至于司马云,一个世家女敢算计太皇太后和太后二人,当然更加的该死;如果不是世家的自以为是,认为他们可以和皇家不相上下,还妄想回到几乎能和皇家平起平坐的时候,她有那个胆子算计太皇太后和太后吗?

这份心该杀十次都不足以赎其罪

彩羽闻言看向丁老将军,她知道丁老将军同意去天牢别有深意;此时能让皇帝改变心意,把她也投入天牢的话,就算是保住了她的性命。

司马云忽然大叫道:“丁老将军,彩羽这个妇人是来害你的,她就是要害得你们丁家断子绝孙,还要害得你四肢不全、乞讨度日才肯罢手——这是她在护国夫人墓前亲口所说,辅国郡主的话你不相信,可以去问护国夫人府的那些护卫们。”

她如果必死无疑当然要拉上彩羽,如果能活下得来的话更要让彩羽死:得罪一个深通九黎毒功的女子,那就意味着随时会死;她当然不会给彩羽找自己报仇的机会,因此把最重要的话放在此时对丁老将军说了出来。

丁家不是要害司马家吗?她现在就要看看丁老将军如何处置他的爱妾。

紫萱点头:“彩羽的确是这样说得,至于丁老将军你信不与不信本郡主不在意,老将军你懂得。”现在丁老将军和彩羽都可以算是必死之人,她根本不必再骗他们。

482章 绝后之秘

皇帝看了一眼司马云,再瞧一眼司马明心下盘算着,司马家不能留后患啊:瞧司马云这个小小的女子就这样狠,司马家可不像是平氏一族;今天他这个做皇帝的处置了司马家,定会让司马家的人怀恨在心。

再说现在司马明倒底在暗中做些什么还不清楚呢,到时候司马家再有人怀有怨恨,能做什么事情那是不言而喻的;嗯,百足之足死而不僵啊,如司马这样的世家,还真不能小看了他们。

司马云却不知道自己几句话出口,为司马一族引来了灭顶之灾,还在对着彩羽阴笑;她不能不得意啊,在她看到父亲和丁老将军的霎间她便打定主意不放过彩羽了,因为只要给彩羽机会,她和彩羽死得那个人肯定是她啊。

她听皇帝的话自己是死定了,还是那种活活痛死的法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岂不是太孤单了?既然彩羽是她认下的姐姐,那彩羽还是陪着她一起上路吧。

彩羽还真得没有想到司马云此时还有心思害人:“你疯了不成?最恨的人是谁你忘了不成,是朱紫萱抢你的丈夫……”

水慕霞把鞋子脱下扔过去打在她的嘴巴上:“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也不会有人当你是个哑巴。”他单足着地却不见半分可笑之态:“那个谁,就是你啦,没有看到银子掉在地上了,这都不知道拣怪不得你发不了财。”

太监总管闻言忙过去把鞋子给水慕霞拣回来,得到了水慕霞的夸奖:“我看总管你就是个有财运的人,来,拿着吃茶去吧。”他拿出五两银子赏给了那总管。

总管虽然看不上五两银子,可是这五两银子却是太后的侄儿、皇帝的表兄弟所赏,他马上欠身谢赏,很高兴的收下了。倒是那几个小太监看得眼角直抽抽,早知道他们就过去拣鞋子了——那鞋子可不就是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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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羽的话被水慕霞的鞋子打断了,嘴中的牙都震得生痛,知道水慕霞是真得生了恼,如果再说下一只鞋子飞过来,她的牙就不只是痛一痛就算了。

晋亲王很不满意:“你们也太吵了,现在大家应该听听丁老将军如何说才是。”

丁老将军的脸色很难看,原本他是看向了彩羽的,可是却没有想到彩羽此时和司马云吵起来:此话是真是假?最主要的是,他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原本是存疑的、但是现在他几乎是肯定此事是真得。

可是彩羽怎么看也不像啊,他生平首次对自己的判断不相信了。

司马云听到彩羽的反驳笑了起来:“丁老将军,她应该给你们丁家所有的妻妾、不管你的还是你儿子的都下了药——不过,她不是第一个动手的,因为在她下手之前,发现你们丁家的妻妾有大半都不能生养了。”

“彩羽也是下药之后发现的,我当然是猜测,因为她告诉我丁家妻妾被人下药时,我就疑心她为什么不对你说,非要自己寻出那个下药之人,却又不见她有什么做为;她如此做,为得就是要让你们丁家真得断子绝孙,丁老将军你不会还相信她吧?”

司马云看着丁老将军一脸的吃惊,然后大笑伏地:“老天果真有眼啊,果真有眼,丁老将军居然相信他的小妾;一辈子连妻室、儿子都没有完全信任过的老狐狸,居然相信了一个要害得他丁家家破人亡的妇人。”

丁老将军的脸色渐渐灰败,司马云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闭嘴大殿之上如此癫狂,你可知是大罪?”他看向彩羽:“你说,司马云所言是不是真得?”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连紫萱都想笑了,一个老男人年纪一大把时像个清纯少男般,实在是可笑复可怜的;谋算了多半辈子的丁老将军,不曾真的欢喜过他的妻、不曾欢喜过为他痴狂的灵雀,却欢喜上了彩羽。

他竟然要彩羽一句话,真真是让人无语;不过也可以看得出来,此事让他极为痛苦,老谋深算的丁老将军,脸上也会有这样的神色今天晚上还真是不白进宫一趟。

彩羽看向丁老将军:“你信他们还是信我?还有,夫君,皇上等着我们的回话呢。”她这是提醒丁老将军快点救她的性命。

在听到丁老将军问出那句话来时,彩羽便知道自己这次不会死了;男人嘛,只要把他的心握住还不是任人予取予求?可怜她的主子,却不明白这个道理平白把心给了这个男人。

紫萱看着彩羽眼含微笑,看得彩羽心神不宁抬头:“你看什么?”

紫萱也不答话,把脸扭过来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看到他们的眼中的微笑更盛:他们和彩羽的想法正好相反。

不管彩羽是不是真得做出了对丁家不利的事情,不管彩羽是不是到丁家寻仇的,在眼下丁老将军岂会为此而影响他的大事?

皇帝没有心思看戏:“两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要叮嘱她们的?”

彩羽闻言更为心急,看着丁老将军的眼睛颤声道:“夫君——”她想以柔情打动这只老狐狸。

“为什么,你说她为什么要害我们丁家?”丁老将军看向司马云,一双眼睛瞪得极圆,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丁家自丁阳之后子嗣一直艰难,就算是丁文丁武的儿女也不多,原来早有人下药,后来还添了一个彩羽——不可能的

司马云看着他:“为什么?因为你才使九黎的灵雀郡主惨死,又不为灵雀报仇;你不会当真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吧,她是九黎灵雀的心腹,来上唐就是为了给灵雀报仇的。”

此话一出,彩羽是真得死定了。

因为灵雀予皇帝来说那当然是罪人,天大的罪人;所以彩羽的身份暴露,且还是要为灵雀复仇才会做这么多事情——杀掉紫萱和灭了丁家之后,彩羽下一个会害谁?

皇帝没有为灵雀出头、且认定她是死有余辜,彩羽会放过皇帝吗?她又找到了能在宫中出入不惊动人的法子,到时候真要下手刺杀是极有可能的:就为此,皇帝更要杀掉她才能安心。

“灵雀的丫头?”丁老将军看向彩羽喃喃的道:“你是灵雀的人?不可能,灵雀的人我都见过的……”

彩羽看着他无语,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想陪着他演戏,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丁老将军终于收回目光不再瞧彩羽了:“皇上,家中小妾妄为是臣不察;刚刚才知道她在丁家所为、以及对臣的痛恨,这等恶毒妇人实在是该杀——但是她在宫中所为,臣真得并不知情。”

“灵雀之事臣曾禀过皇上,此女身份如果不是被人说破,臣还被蒙在鼓里;如此说来她当真和丁家仇深似海,嫁给臣为妾就是为了给她的主子灵雀报仇,臣居然被其被蒙骗……”他低下头:“请皇上责臣不察之罪。”

紫萱看着他没有意外之色:丁老将军再欢喜彩羽也不可能为救她而不顾自身的,因为他向来是对自己可比任何人都好的人;儿子都能舍得出来,小妾算得了什么了?

他急急的进宫不只是为了害紫萱,同时也为救彩羽嘛,如果只为陷害紫萱大可等到明天的,不必今天晚上就进宫面见皇帝的。所以,他才会因知道彩羽嫁他是有目的时难以接受。

彩羽看着丁老将军:“你当真不念夫妻之情?旁人的几句话你就信以为真,查问也不查问就认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丁家?你就算是疑心也不能就这样任我被人杀掉吧。”

“还有,你当真不看在郡主的份儿上吗?”她紧紧的盯着丁老将军:“郡主可是对你一片痴心。”

紫萱不自在的轻咳两声,虽然明知道她说得郡主是灵雀,可是听着还是极为别扭。

丁老将军冷冷一哼:“你居然心怀叵测,多说无益。”不过他脸上的肌肉却不停的在抽动,只是无人知道他是因灵雀还是因为彩羽了;或者是想起了他那个在九黎不知下落的幼子?

彩羽听完后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我们郡主甘心为你而死,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却如此冷漠,对得起我们郡主待你的一片真心吗?你不知道我是郡主的人,哈,你不知道——不知道你会让我进丁家的门?这种话拿来骗骗小孩子还可以。”

丁老将军怒视她:“你果然是想害我们丁家——皇上,此人是九黎暗探无疑,臣不察之下几乎被其所害,请皇上降臣之罪。”

紫萱看着彩羽心中一动:“你大叫大嚷有什么用,真得感觉有什么冤曲为什么不对皇上说?我们皇上英明神武,自会为你做主的。”迎着彩羽的目光,她平静的与其对视了几个呼吸。

彩羽再次狠狠瞪一眼丁老将军,再看向紫萱:“你也不会得意太久的。”她说完对着皇帝叩头:“皇上,贱妇有些隐情要说,希望可以借此赎贱妾之罪。”

皇帝闻言看看丁老将军又看彩羽:“什么隐情?和眼下之事有关,还是其它之事呢?无凭无据之下,你以为朕会轻易相信你?”

“皇上当真不相信、不想听的话,就不必同贱妾说这么多了;”彩羽把头发抿到耳后:“在这里只要皇上一句话,贱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既然留贱妾的性命到现在,贱妾想有些事情皇上还是想听得,贱妾也别无所求只求能赎贱妾之过。”

她要的就是一条活路,不过却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她要复仇,仇人未死她岂能先死。

483章 不是人

丁老将军看向彩羽:“空口无凭,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是死罪知道不知道;死罪也有很多种的。”

彩羽理都不理他只是看着皇帝,她相信皇帝定会答应自己;只要能饶她一命哪怕是受些活罪,她也认了。

皇帝沉吟着,瞧了彩羽半晌摸了摸下巴:“来人,拖出去打”他这次开口没有再给彩羽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把彩羽和司马云拖了出去。身为人君,岂会容人和他讨价还价?尤其是彩羽说出来的那些话,很让他心里不痛快。

紫萱倒是很想知道彩羽要说得是什么,不过皇帝的做法她很赞成,如果被彩羽牵着鼻子走,天知道彩羽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她看向丁老将军,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瞧起来实在是不像彩羽握有他的什么把柄,至少不会是大的把柄。

相信彩羽还会再回到殿上,皇帝岂会不听彩羽说什么,只不过要在听之前给彩羽个教训,让她知道此时她没有讲条件的余地。

司马云挣扎着:“皇上,臣女是冤枉的,饶过臣女吧。”可是抵不过太监力气大,挣不脱太监的手被人拖着身子就向外走;她在门口处回头所看得人不是司马明,而是水慕霞。

她祈求的看向水慕霞,希望他能为自己开口求情;她的父亲救不下来她,可是水慕霞只要肯开口,定能救得下来她:“水公子,我、我对你真得是一片痴心,欢喜一个人有错吗?你当真见死不救?”

水慕霞看着她:“救人嘛,本公子还是很在行的;可是救非人的东西,本公子还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需要好好的想上一想。你先去,不要着急,容我细细的想个清楚明白,不是人的东西,救了会不会咬我啊这也是难题。”

司马云没有想到水慕霞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好狠的心,我、我真是瞎了眼。”为什么眼前的这个水慕霞,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萧大哥了呢?她拼了命的挣扎,居然挣开了太监的手,屈起十指来疯狂的扑向紫萱:“我要让你什么也得不……”

她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水慕霞带着微笑的脸庞出现在她眼前,有那么一霎间她以为又回到了多年前,又看到了她放在心尖上的萧大哥;但是痴迷的目光马上被身上的疼痛给叫醒了,水慕霞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看到了水慕霞抬脚,感觉到了他那一脚的力度,人也向后飞去,狠狠的摔在宫门的门槛处;额头撞在门框上擦破血流了出来:“为什么,萧大哥,你原来是喜欢我的。”她却不顾自己头上的伤放声大哭。

水慕霞淡淡道:“原因很简单,我欢喜的一定会是个人;而你,不是人。”

太监们进来请罪,更有人再过去拖司马云,这次可是下了死力气握住她的胳膊,把她弄得生疼生疼的;如果被她伤到了紫萱,拖她的太监也要受责罚的。这么一个给太监添麻烦的人,当然让太监们极为生气。

司马云大叫:“松开,松开,疼死了。”她却不知道她已经让太监恨上了,现在握她疼还真是小菜一碟,一会儿打人的时候她就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太监们在宫中实在是没有多大的乐趣,再加上身子的残缺,不少人的心理多少都有些扭曲;因此他们在打人、折磨人方面,很有些特别的手段;今天,就要司马云好好的享受了。

彩羽没有想到皇帝会这样说,吃惊的抬头:“贱妾不是虚言,皇上,真得不是虚言。”不管是虚是假,她同样被拖了出去。她比司马云要镇定的多,可能就是知道她的性命暂时还能保得住吧?

看到司云明两个人被拖出去,紫萱笑吟吟的道:“司马大人,我就是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么处心积虑的害我?朱紫兰他们姐弟三人可费了大人你不小的心思吧。”

司马明原本正在为女儿向皇上求情,听完紫萱的话忽然转身给了丁老将军一记耳光:“十几年前也是你有意交好于我,司马大人前司马大人后叫得那个亲热没有我能有你现在吗?你的战功是怎么来得你记不清楚了是不是,我来提醒你。”

“给你的粮草是最充足的,给你的甲胄刀剑是最精良的——没有我在户部的支持,能有你在边关的风光吗?如今要倒霉了,却把个莫须有的罪名推给我,真以为你的话有人会相信吗?整件事情我一直只是配合,就连朱紫兰姐弟三人是哪里冒出来的,我都不知道。”

“朱家如何我司马家从来没有注意过,而让朱老爷把朱文昭弄出来绑起,也是你丁老狐狸对我说,我才去寻得朱家那个老头儿。”

他又是一掌打在丁老将军的脸上:“人是你带来的,信是你交给朱紫兰的,我只是伴着你一直到宫中来;还有,不是你们丁家的人蛊惑,云儿岂会违了我的命不肯乖乖的在家等着?我们司马家如今哪里敢行差踏错一步,如果不是被你和朱紫兰所骗,我和云儿岂会成为阶下囚。”

丁老将军看着他,连嘴角的被打出来的血迹都不管:“你以为这么几句话就可以使人相信?皇上是难得的明主,谁是谁非自有皇上明断。司马大人,我们还要去天牢里住几天,到时候详查之下,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不是你做得,你又何必着这么大的急?”

“你轻轻一句话就想推个干净,世上岂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司马明看着他冷笑起来:“真以为天下就你是聪明人,其它人都是傻子要被你耍得团团转?和你这个老狐狸联手,岂能不倍加小心,否则到时候落个平家的下场……”

紫萱看了过去,皇帝却开了口:“平家?”

司马明看着丁老将军嘿嘿冷笑两声:“平家到护国夫人府门前去大闹,自然是有人给他们出得主意;能说服平家主的人有几人?如臣便不能成,可是平家和丁老将军相交可是莫逆啊,只是知道此事的人不多罢了。”

“我,也只是偶然间知道的。”他看着丁老将军:“你没有想到百密一疏会被我知道吧?四大世家的家主可能真得不如你聪明,却也没有你想那般傻;平家一败涂地,丁老将军你不会认为平家主到死都还在感激你吧?”

丁老将军看着司马明:“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拣一个死了的人来说话,司马大人还真是有心了。”

司马明大笑起来:“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平家主对你丁老狐狸也是有戒心的,只不过当时他气得糊涂了,也以为……”在平四丫和平君死之前,他们世家中的哪一个不是认为自己金贵的很,就算是皇帝想要动他们也要前思后想?

可是现在他们每一个都很明白,世家已经大不如前,真得开罪了皇家要你死那还真得很简单。因此说到这里他再也笑不出来,轻轻的一叹:“平家主留了一封信,皇上可以派人去臣的书房取。”

他有信却直到现在才拿出来,根本就不是要为平四丫讨个公道,而是因为他要救自己罢了。

皇帝挥了挥手就有人离开,看着丁老将军淡淡的道:“朕不知道丁爱卿如此能干,看来回京之后实在是太过空闲了。”

丁老将军神色不变:“司马大人能伪造一封护国夫人的书信,自然也能再伪造一份平家主的书信;臣请皇上详查为臣做主。”

紫萱真得没有想到丁家老狐狸如此沉得住气:“你真得以为你做事不会留下痕迹?”

“臣没有做过哪里来的痕迹。”丁老将军看着紫萱:“郡主,臣要除去你只是因为你不是上唐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皇上。”

皇帝看看他:“有异心的并不一定是异族。来人,把彩羽带上来,朕要听听她有什么可说?”

丁老将军闻言头微微的低下没有再开口,也不曾看被人拖进来已经打得半死的彩羽。

彩羽原以为皇帝是真得要打杀自己,没有想到半途还能有一丝生机;如今她是不敢再像刚刚那样卖关子、讨价还价了,伏在地上不等皇帝问就道:“皇上,丁家在和人谋反”

石破天惊。

霎间大殿之上连风声也没有了,众人都盯着彩羽谁也没有说话;连紫萱在内,大家都想过彩羽会说什么,但没有哪个人会想到彩羽说出如此让人震惊的话来。

丁家自然是有野心的,不过他们也极得皇帝的偏爱,在九黎的所为紫萱虽然有过怀疑丁家可能在做掉脑袋的事情;可是回来之后发现丁家在上唐的所为还算是规矩的,除了从前为文妃之子大殿下筹银子的事情外,还真得没有其它的反迹。

即无招兵买马、也无固粮造兵:明着当然是不敢的,不过水慕霞和晋亲王暗中查了很久,也不曾发现丁家人有那些举止。顶多,就是丁家日子过得那么紧巴,银子总也不够用实在是有些奇怪。

丁家的帐目,却不是晋亲王和水慕霞能详查的,因此此事眼下只有是存疑;所以,大殿之上被惊到的人不少,可是相信彩羽之话的却没有几个。

皇帝的脸看不出什么来,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在彩羽说出那句话来后,皇帝的脸就僵直了,让紫萱奇怪的是皇帝在此时没有先去瞪丁老将军,也没有喝斥彩羽,反而深深的看了一眼紫芝。

看就看吧,更加奇怪的是他看了一眼后像是要掩饰什么般飞快的避开,然后目光就在众人的身上一转,好像是想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刚刚在看紫芝。

484章 那人是谁

紫萱早已经把目光收回,在皇帝看过来时她恰也抬头看向皇帝,不过眼中全是震惊与疑问,一脸都是在问皇帝怎么办——丁家谋反?她在丁家也住了不算短的时候,说实话除了丁家人特别可恶外,她还真是没有发现丁阳或是丁家哪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举止。

皇帝轻轻一咳看向彩羽:“你以丁老将军不肯相救,便如此诬陷于他要置他九族于死地?这心肠可不是一般的歹毒啊,依朕看九黎再毒的毒药都比不得你这个妇人的心肠毒。”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因而那轻咳就显得有些怪异。

不止是紫萱和晋亲王、水慕霞有此感,就算是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微微的皱了皱眉:她们怎么看都感觉皇帝有所隐瞒;可是彩羽所说的话不论是真是假,皇帝也不必有所隐瞒吧?

彩羽叩头:“贱妾岂敢胡乱言语哄骗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是贱妾在丁家无意之时听来得;当时贱妾也认为不可能,同时也吓得了一跳,因此十分的留意;最终发现,那天无意听来的话千真万确,丁家在九黎布置很久就是想把九黎握在手中后,再用九黎之力相助。”

她眼中满是恨意的看向丁老将军:“他在当年看到灵雀郡主之时就已经安下了这心,才会百般的引我们郡主注意,最终使得我们郡主倾心而开始了谋夺九黎。”

“此事贱妾有铁证在手,当年他叮嘱我们郡主所为的书信贱妾都放在手中,并没有依郡主所言而毁掉;”她的话开始越来越真实了,不要说是紫萱就连太后脸上都出现了怒容,因为当初九黎事发,丁家的说辞与交上来的一些书信及信物却是证实他们丁家一心所为是为上唐:“如今就在贱妾身上。”

她为了报仇而来到上唐,为了要杀掉紫萱、为使得丁家对灵雀负心之事天下人皆知,她可是谓是用尽了心思——不然,她在取得丁老将军的信任后,一种毒就能要了丁家上下人的性命。

孤身在上唐报仇行事不得不小心,因此她总是把要紧的东西在离开房间的时候带在身上:就藏在她衣服的暗袋之中。

因彩羽是女子,自有宫人引彩羽到偏殿之中去取罪证,大殿之上再次静了下来。

司马明是最为惊惧的一人,完全没有想到丁家有谋反之意:他如果有所察觉,就算他们所受的侮辱不回报于紫萱,也不会和丁家联手的;现如今,他要想得就是丁家当真谋反的话,要如何才能让皇帝相信,他并不是同伙。

他这一辈子做得最蠢的事情不是和朱紫萱为敌,而是和丁家联手;因为前面所谋之事无一句真话,现在他要取信于人,所以倍加困难。

丁老将军倒是极为沉静,听彩羽说出那些话来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更不曾斥责彩羽;就算彩羽去取什么书信凭证,他依然安安静静的伏在地上;看起来,他好像并不在意彩羽所说,十分有信心彩羽的话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在紫萱看来,丁老将军的脸太过僵直了,就如同皇帝一样戴上了无形的面具,所有的喜怒哀乐在他们的脸上看不出来半点。眼下的丁老将军应该很紧张、很惊慌吧?不然他岂会应付失措而露出马脚来。

丁老将军如果没有造反,再怎么安心、再怎么相信皇帝会查出真相来,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沉得住气一言不发吧?被自己所欢喜的小妾玩弄于股掌之上,那份怒气也不可能小得了;可是,他却如同木头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

如今,紫萱倒是相信丁老将军八成是做过、或正在进行谋反之事;至于丁阳和丁太夫人,相信以丁老将军的奸滑,就是让他们做事也不会告诉他们母子是为造反。因为丁阳母子的脑筋并不太灵光,做这等会诛九族之事他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所以她在丁家那么久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倒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之事了;只是有一点紫萱很好奇,文妃已经倒了,大殿下现在还是个孩子,少了外家的之力他根本不可能成事——那和丁家一起谋反的人是谁?

应该说丁家背后的那人是谁。紫萱虽然刚刚知道丁家背后有那么一只黑手,表面上来看也好像没有过交集,可是丁家所为的事情都有那个人的影子吧?深仇早已经结下,尤其是她在九黎救下马家坏了丁家和那人的大事之时,那人已经不会容她再活下去了吧?

因此她回到上唐后就没有几天消停日子过,总是有人不停的来找麻烦。嗯,换个角度去想,也有可能那人是不想她、或是晋亲王和水慕霞太闲了,免得被他们发现丁家谋反之事?紫萱想来想去感觉事事都有可能,可是那人是谁却根本没有一点头绪。

紫萱之所以如此在意、不停的思索,是因为她对那个隐在暗处的人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人就好像在她身边一样,对她的脾性了若指掌。从来没有过的危险感向她压迫过来,使她猛然间有些呼吸不过来。

可是她把身边的人细细的想过一遍,却不曾发现有哪一个会是那么危险、或是狡诈之人;要知道,和她同生共死闯过多少次险关的朋友们,她怎么可能怀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再说了,这些人也没有什么让她生疑的地方。

“那个人,是谁?”皇帝的声音突兀的在大殿之上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极为清晰;让大殿上沉浸在自己思索中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不自禁的抬起头来看向皇帝。

皇帝盯着丁老将军:“爱卿,朕问你,那个人是谁?”

丁老将军脸色猛得惨白,再也忍不住的伏在地上大哭:“皇上,皇上,臣岂会做那等大逆之事,全是那贱妇彩羽诬陷于臣啊。”

皇帝看着他轻轻的反问:“是吗,彩羽是诬陷你?”他说完话收回目光笑了起来,轻轻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上,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她在诬陷你。嗯,朕定不会饶了她。”

朱紫兰如今早吓得魂不附体,想开口求饶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在此时一直不曾开过口的朱文德忽然跪在地上叩头:“皇、皇上,”他的口齿不太清楚,声音颤得如同暴雨之中的孤叶:“草民不姓朱,草民也不知道、不知道姐姐们的所为;草民年幼。”

他的话虽然说得有点颠三倒四,可是大体的意思听的人都懂:我还小什么也不懂,朱紫兰和朱紫芝做什么也不会同他商量,对于诬陷护国夫人和紫萱的事情他是根本不知道的;还有就是朱紫兰姐妹的罪过不能牵连到他,因为他不姓朱。

紫兰闻言猛得扭过头去,对这个小dd满脸都是不相信:怎么可能?小弟虽然任性些、虽然只知道享受些,虽然平常里说话常有顶撞的时候,可是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小弟为了自己要和她们姐妹划清界限?

再怎么样的不相信,事实也摆在眼前;文德还在向皇帝叩头,还在不停的分辩着,所说也不过就是那么两件事:他不是朱家人,他不知道紫兰紫芝所为,他不应该死。

紫兰再也忍不住,一掌甩在文德的脸上:“你还有良心吗?”贾氏在的时候,她就极为疼爱这个小弟,可以说文德几乎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后来贾氏获罪被杀后,她更是怜惜弟妹失母,加倍的疼爱小弟。

她在朱老爷手中骗得祖宅卖了,那些银子她一分没要都存了起来,为得就是将来为文德买房买地,为文德娶妻使其能自立门户;为此,她可是没有少谋算夫家的银子,虽然夫家不是大家,可是一钱两钱的这些日子她也为文德又偷偷积下了几两银子。

这些,紫芝和文德都是知道的。可是却在这个时候,文德开口对皇帝说:她们是她们,我是我;我和她们全不相干,她们就算是做错事情要受罚,也不应该罚我半分。

文德被打之后瞪起眼睛来,说话反而流利起来:“我说得都是实情,你为什么偏要让我陪着你们一起死?我不姓朱,我不是朱家的人,该死的都是你们姓朱的,姓朱的都该死。”

紫萱看着文德和紫兰的纠缠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个文德就是被宠坏了;而且自幼开始就看着贾氏和紫兰等人自私自利,为了得到好处不惜害紫萱他们母女、不惜害得文昭不成人形:这样长大的孩子,你希望他知恩、你能指望他懂得亲情?

紫兰和紫芝比文德大不少,贾氏在生出她们来的时候还不敢那么的猖狂,对护国夫人和紫萱姐弟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因此在她们姐妹幼小的时候,还是过得正常人家的日子,有过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时候。

就拿贾氏之死来说,紫兰和紫芝是伤心透顶、也把紫萱恨得牙痛;可是对文德来说,贾氏却害得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更是不曾给他留下多少好处,使得他吃了很多的苦:伤心贾氏之死?他恨贾氏比恨紫萱更甚。

言传身教。死去的贾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她最疼爱的、一心为其打算的儿子会是这样一个人;而她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把儿子教坏了——这不是报应是什么?而贾氏害了的何止是她的儿子文德呢?

皇帝皱起眉头轻轻一哼,马上有人过去拖紫兰姐弟三人,大殿之上岂容他们胡闹?

“朱紫兰意图谋害皇亲、污蔑护国夫人清名,死罪”皇帝在太监们拖人时也下旨处置紫兰姐弟:“朱文德,附逆且品性败坏,死罪。”他说到这里看向了紫芝。

紫芝又惊又惧,可是脸上的泪水反倒没有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同是受惊的小鹿般。

“朱紫芝,附逆,念其年幼不懂事罚入宫中为奴。”皇帝的最后一句话使得紫萱抬起头来,也使得太后吃惊的开口唤了一声:“皇上”

485章 同为奴意不同

太皇太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紫芝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饶过她?其实朱家之人这次如此大胆行事,万一骗过了皇帝会铸成多大的错?不说她的性命会有危险,皇帝的名声都会有碍:紫兰死罪,文德最小也是死罪,为什么独独要留下这个紫芝?

皇帝看看紫萱又看向太后:“朱文德的话也不是没有几分道理的,他和紫芝都还是小孩子,能懂得什么事儿?凡事拿主意的当然是朱紫兰,朕原本是想罚朱文德和朱紫芝都入宫为奴的;可是朱文德的品性让朕恶之,这样的人岂能容他活在世上?”

“朱紫芝不曾多说什么,也一直吓得魂不附体;朕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她年幼就让她为奴,好好的为她的姐姐弟弟赎罪吧。”他说完看向紫萱:“辅国郡主认为朕的处置如何?”

紫萱低下了头很恭谨的道:“臣妾——”她咬牙:“不服。朱文德的确是小,可是朱紫芝已经梳起了头发不再是孩子,而刚刚她可没有少说话;诬臣妾及先母的事情,定是她与其姐商量过得,她不死臣妾先母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凭什么要饶过朱紫芝?如果要饶过朱文德还有情可原,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此事以他的年纪想要做什么,还真得不太可能;但是朱紫芝分明就是和紫兰同谋划的,岂能让她脱死罪——她们姐妹想要她的性命,就要承担得起现在的罪责。

更重要的一点是紫萱心生警兆,总感觉皇帝看紫芝的眼神有些不同:让她入宫?宫中之事最为难说,很有可能昨天是六宫之首今天就会是阶下囚,当然也就有昨日之罪囚,一夜之间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权妃。

皇帝很不快、非常的不快,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辅国郡主的意思,定要朱紫芝死?”他的话使他语气中的不满,就好像最嫌弃紫萱非要赶尽杀绝一般,就好像他极为不喜欢紫萱的“心狠手辣”一般。

“他们想要臣妾之命,臣妾为何不能要她们姐弟的命?就能恶人来谋害臣妾,臣妾就要对恶人抱三分怜悯之心,必要宽恕之心不可?然后,恶人们得不到真正的教训,也让其它的恶人看到,来谋害臣妾不会伤到自己的性命——他们再次联手再次来害臣妾,臣妾再次的给他们一条生路?”

紫萱看向皇帝:“臣妾做人就是不去害人,但也不能让人来害自己;对人的慈悲要从对自己的慈悲开始,如果宽恕恶人给恶人机会,让他们再来害臣妾,臣妾就算死在恶人手中,那也是臣妾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

她一字一顿的道:“她们姐弟既然敢做、且和她们的生母一样只要有机会就不会放过臣妾的话,臣妾有什么理由非要放他们一条生路?”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晋亲王轻轻抚掌:“臣认为,朱紫芝罪该斩首。”

水慕霞轻轻点头:“就是,对毒蛇讲仁义就只有被咬死的下场;对自己都不慈悲、不为自己的性命着想,那恶人岂有为你性命着想的道理?死了,真应该是白死。”

太后也点头,很是赞同紫萱的话:“朱家三姐弟以贱民之身来害皇亲,岂能轻饶?尤其是有人想要谋反的时候,更要让人知道皇家的威严不容一点侵害。”她再讨厌紫萱,但是对朱紫芝的处置上却和紫萱同样的看法。

尤其是她和皇帝几乎是踏着血海才有今日,对仇敌岂能心软?她恼恨朱紫兰姐弟的就是他们冒犯了皇家。

紫兰听到自己要被处死,大哭起来:“文德,你知道不知道,我原本是想为你和紫芝求情;如果是我开口,就算保不下紫芝也能保下你。”

文德闻言一愣大怒:“你为什么不早早救情?”他还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被问斩,就是被紫兰所害;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亲自开口他的性命还真得能保住。

紫芝却不理会姐姐和弟弟,只是用那对小鹿的眼睛看着皇帝,因为现在掌握着她生死的人是皇帝。只要皇帝一句话,她就能活下去,而且以后能活得很好。

皇帝被紫萱的话抢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着紫萱叹口气道:“你的名声原本就不好,紫兰紫芝倒底是你的妹妹,总要留下一个吧?免得世人再生出误……”他倒是一心为紫萱好。

紫萱施礼:“臣妾宁为恶妇,也要让做错事情的人得到应有的惩戒。”她绝不会退让半步,不管世人如何看她、也不管皇帝心里想什么,今天她就是要坚持到底。

皇帝终于放下脸来:“你对朕不满?”他原本也没有那么想要把紫芝弄进宫中,可是现在被紫萱步步紧逼,却不自禁的生出非要把紫芝弄进宫不可的念头。

他可是皇帝,他想做什么不成?满朝文武有几个人如朱紫萱如此的咄咄逼人,可还把他这个人君放在眼中?

“就算紫芝有天大的罪,朕要赦她无罪她便无罪。”皇帝看着紫萱:“可是朕没有那么做,只是想得周到些罢了——朕要如何做,辅国郡主你还要来教朕不成。”他是真得恼羞成怒了。

紫芝大喜,她知道自己做对了,也不过是想试一试的却没有想到真有这样奇效;只要她能得救,以后就不会再吃苦了;她的眼睛都要放出光来,看向皇帝的目光越发的动人起来。

紫萱气往上冲:“皇上,天下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就算皇上您赦了紫芝的罪,在天下人的眼中她依然是个罪人。臣妾,不能心服。”她寸步不让:“请皇上下旨,紫芝定当斩刑。”

皇帝的脸上怒气闪动:“朱紫萱,你这是和朕说话?”

晋亲王和水慕霞马上就要开口,紫芝却在此时开口了:“大姐姐,你、你饶过我吧?你就算是再恨我,也不能对皇上不敬,皇上只是为你好……”她却要在这个时候给皇帝加一把火。

晋亲王真得很想过去一刀杀了她,水慕霞的目光也化成了刀子:如果换个地方,此时紫芝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现在她能活着,就是因为这里是皇宫。

紫萱摆了摆手阻止了晋亲王和水慕霞说话,看向紫芝道:“紫芝,你想活命我可以理解,我也不是非要你死不可。”她的目光暗暗扫了一眼太后:“皇上向来英明我比你清楚,所以我只是不想你还留在京城而已,因为你不会放过我。”

“你说流放到边关为奴如何?既合皇上的意,也能让我放心。到时候你在边关是成家立业,还是做什么只要你不回京城,都随便你了。”看着紫芝的眼睛:“你认为如何?”

紫芝闻言大惊失色:“不,不皇帝的旨意要让我入宫为奴,你敢抗旨?你居然想让我去边关,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想改皇上的旨意,你才真得想要谋……”她自然不要去边关受苦,而入宫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紫萱皱眉:“入宫为奴是一生,而流放也不过是受苦几年,过了三五年你就会赎清罪过重新做人,嫁人生子——你居然不愿意,为什么?”

太后的目光变了,她在宫中多年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紫芝还太嫩了,她的心思被太皇一眼就看到了底。

如果只是紫萱的事情,紫芝死活她并不是很在意;再加上和皇帝的母子之情,她当然不会让皇帝为难。但是现在紫芝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入宫念头,就不再是紫萱和紫芝的事情了。

皇帝也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想让紫芝入宫是一回事儿,可是紫芝有图谋要入宫就是另外一回事儿。

太后没有再让皇帝再开口,轻轻的道:“皇帝也是为辅国郡主好,既然皇帝想给紫芝一条生路也是替郡主着想,哀家想郡主是明白的,对吧?”她给紫萱打了个眼色,其中有暗示极为明显:“辅国郡主不满的是让紫芝入宫为奴吧?”

紫萱很明白太后的意思,知道自己的提示有了作用,太后也看出紫芝的心思来——紫芝要入宫却不知道要讨得不只是皇帝的喜欢,还有得到太后、皇后、甚至是太皇太后的喜欢才成。

因为她可不是正常入宫的妃嫔或是宫人

紫萱对着紫芝一笑后施礼:“太后娘娘所说极是,臣妾感激涕零,不知道如何以报君恩。”皇帝不可以硬抗,如果她再强硬的和皇帝争辩,到最后得便宜的人绝对是紫芝;所以,她才会稍用心思,让太后开了口。

太后点头:“我就知道紫萱是个知好歹的人,皇帝,你也生错了紫萱的气——她不是要违了皇帝你的旨意,只是不想再让朱家人被某些人利用罢了。说到眼前的事依哀家看,以朱紫芝所为就算死罪能饶,如此行为也不能入宫为奴的;宫奴,也要看人品的”

“倒是辅国郡主的话很不错,同样为奴不如打发去边关吧。”她看着皇帝温言相劝,可是却一副不可违拗的样子:“皇上,你不会反对吧?”

紫芝脸色大变、皇帝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时,殿外一阵纷乱有人跑进来报:“彩羽逃了”

486章 真得来了

彩羽逃了?

这怎么可能。皇帝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马上道:“打个半死的废人也能逃得了?朕养得都是废物不成?”

晋亲王淡淡的道:“武功是废了,可是她会用毒啊;宫中能避毒的人……”他没有说下去,因为皇帝身上有避毒之物,可是另外一个避毒之物却不知道在谁的身上。

眼前就有太后和太皇太后两位,不管皇帝是把东西给了哪一位,另一位都会极为不高兴,天知道以后或者就是今天再生出什么乱子来;怎么说不惧毒都是好事,尤其在出了彩羽之事后,有那等东西就等于是多了一条性命啊。

当然,紫萱不畏毒物之事自然是不会让人知道的,免得皇家人再生更多的事端。

皇帝闻言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皇叔说得有道理。”

“回皇上,彩羽不知道怎么弄晕了看着她的宫人,换了装束离开;是时间太久有人进屋里去看,才发现她不在屋中了。”太监马上回道,可不想因为彩羽逃走而受责罚。

皇帝“哼”了一声:“她身负重伤定跑不远,还不去找;如果找不到……”他看了一眼太监:“让他们都给朕打起精神来。”绝不能走脱了彩羽,不然后患无穷。

彩羽和碧珠不同,碧珠是有家有口、人人都知是马家之女、钱家之媳,因此她行事当然不会无所顾忌,更不会在京城中胡来;尤其是宫中,碧珠是不会动手、用毒伤一人的。

可是彩羽如今就是亡命之徒,九黎如何她不在乎、上唐如何她同样也不在乎,她所求就是为灵雀郡主报仇罢了,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水慕霞看一眼晋亲王:“我出去看看。”

晋亲王点头:“我也去瞧瞧。”他看向紫萱背后的雪莲:“你也在大殿周围瞧一瞧,最惧的就是她身上不知道还有多少毒物。”

两人向皇帝行礼后退了出去,而此时无人提朱紫芝如何处置,她便被留在殿外等着皇帝再次开口确认;至于朱紫兰和朱文德,两个人也因此沾了便宜,在廊下同样跪在地上等着最后的旨意。

紫兰现在当然是吓坏了,谁也不想死的啊;除此之外,她一肚子都是委屈、都是伤心,看到小弟就不恨第二个人:被自己至亲之人背叛出卖,比起仇敌的陷害来更让人难以承受。

朱文德却也恨极了紫兰,怪她不早早开口为自己求情;而且他有如此下场也全是被紫兰姐妹拖累,最让他着恼的就是不用死的那个人凭什么是紫芝而不是他?他认定紫芝和紫兰定是在话中有什么猫腻,才会让皇帝如此处置。

紫芝根本不关心姐姐和弟弟的生死,她在意的只是皇帝会不会拿定主意就是召她入宫;姐弟三人各怀心思,心情都不好,相视的目光里都是满含恨意。

紫萱在殿上步出,看到他们姐弟三人成了仇人一般道:“还真是如此,个个都像足了你们的母亲;只是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有知,会不会痛哭失色。”

“你以为能活得很久吗?”紫兰咬牙:“那么多贵人都想要除你而后快,你活不久的。”

紫萱冷笑:“你却是死在我前面,不管我是什么时候死,想到这一点便快活很多。”她看向紫芝:“你想入宫?死了这条心吧,我岂能让你再来害我。”

紫芝抬头狠狠的盯了紫萱一眼,低下头什么也不说;她知道此时想活命,还是少说少错为好。朱紫萱出来必不安好心,因此她是打定主意就是不开口。

朱文德那里却是向紫萱叩头不止,嘴巴里更是谄媚不断,为得就是让紫萱为他求情能够活命;只换来紫萱淡淡的一句:“你果然是不姓朱的,文昭在此时绝不会做出你这样的举止来。”

朱氏姐弟正闹得脸红脖子粗时,就看到一个太监缓缓而来;于是有人迎上去问过引他过来:“关于彩羽的事情,郡主;小的先引他去见皇上。”

紫萱没有多问一句,只管和紫兰姐弟三人斗嘴,就好像非要好好的羞辱他们一番才能出口气般,哪里有功夫理会一个太监。

太监的年纪好像很大?看不清他低垂的脸,可是看他走路就是很费力的样子,就好像有风就能把他吹倒般,应该是很老的年纪了;不过身上的衣袍却还是只是青色,比起蓝色衣袍来也只是略高一筹罢了,倒是个一辈子也没有出头的老太监。

得到紫萱的允许,两个太监一前一后踏上台阶;引路的太监行过紫萱的身后施了一礼,紫萱连头都没有回,那太监便自行继续向前,后面来回事的太监行到紫萱身后同样也施礼,可是随着她施礼,一团彩色的雾气飞起,越来越大,向着紫萱的头就罩了过去。

就在此时一道掌风袭来,后面的太监应声倒地,帽子滚落露出一头长发——灯光下看得清楚,正是遍寻不获的彩羽。

彩羽看到彩雾把紫萱罩住了笑了起来:“好,好,虽然不能除去丁家,却能为郡主报得杀身之仇,我也能有脸去见郡主了。”她看着转过身来的紫萱:“你不会马上就死的,这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毒,会让你的肉一点一点的烂,让你天天痛得大叫。”

紫萱只是看着她:“解药。”

“给你备好的毒岂会有解药?”彩羽大笑起来:“我就是让你也尝尝我们郡主死前的滋味儿。你就好好的享受吧。”

紫萱看她一眼:“你会被千刀万剐的。”

彩羽恨声道:“凭我对丁家谋反一事的功劳,就算不能逃生也不会落得那般田地;朱紫萱,上唐的皇帝没有安好心,你真以为他会为你做主?哈哈,正所谓兔死狗烹。”

“你不累?歇歇吧,说这么多话也不怕口渴;”水慕霞自殿檐上翻身下来:“说了这么久,我看紫萱可是好好的,不曾有什么病痛呢。”

彩羽这才注意:“不会那么快,不过现在时候也差不多了;朱紫萱,你准备好好的享受……”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有几个痛叫声传来。

却是朱紫兰姐弟三人。他们痛得忍不住去撞头,去抓自己身上的肉,唇色都是诡异的黑色。再看紫萱,还是唇红齿白,脸上完全不见一丝痛苦。

“为什么?”彩羽的脸猛得扭曲了,然后想到了什么:“他们把圣物给了你不,不可能,不会的,那是九黎的圣物。”她倒不是怕死,死予她来说是解脱,可以早早去见地下的主子其实比活着更好;只是大仇未报她不甘心去死。

她身上的带得毒不多,因为要进宫能藏得东西实在太少了,可是要害紫萱的毒是不能少的;再者,就是她和司云马出入宫廷用得**。虽然说身上多数的**被搜出来拿走,可是做为一个用毒的老手,她总有些保命的手段。

但是她的命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因此她用来保命藏毒的地方,被她换成了**和害紫萱的毒药;当然,量不多。

她迷倒宫人后换了装束离开,心知凭自己全身是伤、武功尽废的样子,是不可能逃出皇宫的;而皇宫内她能藏到哪里去?不要说她对宫中不熟,就是熟也逃不开侍卫们的搜查,被找到只是迟早的事情,且最迟也不会超过两三天。

她行走不便无法用轻功,在宫中胡乱奔走逃命,可能连一个时辰也用不了就被找到;所以她离开后,又趁着发现她逃走的混乱,重新回到那个房间藏了起来

不想被侍卫们找到,她又弄晕一个太监换了衣服,摸向太皇太后的宫院。当她远远看到紫萱就立在廊下时,她几乎是欣喜若狂啊:老天给她的机会,老天也想让她报仇啊。

天赐良机,只要她能接近廊下就能毒死朱紫萱;如果毒到了朱紫萱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话,她还可以进殿毒死丁老将军:药,就要节省着用了;**已经没有了,毒药也勉强够两个人的量。

还是她恨紫萱过深,才会多备了几乎一倍的药;不过此时她想来这也是老天的安排,就是要让她亲自报仇。报完仇,她也就不想活了,所以自己的生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就算不能再去杀丁老将军,不过她知道丁家的麻烦小不了,而朱紫萱一定会痛上一百天才死,她当然是心满意足的;所以看到水慕霞并没有惊慌,反而是轻松甚至是高兴:她,就要去找她的主子了。

所有的高兴、轻松在紫萱无事后全不见了,彩羽没有想到自己拼着性命不要,想了又想、老天给得唯一机会,居然没有伤到紫萱一根汗毛她的恨让她发狂,眼睛全是血红的一片:“不,不”

晋亲王站到紫萱的身边,看一眼紫萱的身后:“没有解药,唉,也没有法子了。”他的那一声叹息,可没有半点的惋惜。

紫萱蹲下看着彩羽:“你不知道我有九黎的圣物还真得有点奇怪,你不在九黎去了哪里?这个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实我站在这里为得就是等你来;而你,还真得来了。”

487章 无麻烦

紫萱的话音一落彩羽就怒而起身,但是她的头刚抬起来就挨了晋亲王的一脚:水慕霞刚刚的一掌就打得她深受内伤,如今晋亲王的一脚又让她的腰几乎断了,哪里还能起得来?就算痛得不能起身,她依然瞪向紫萱:“你,借我做刀?”

她在听完紫萱的话后马上猜到了紫萱的用心,又气又怒恨不得把紫萱生吃活吞下去,如果不是伤得过重,肯定会掐住紫萱的脖子来问。

紫萱轻轻的点头大方的承认:“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应该谢谢你呢,不然我以后要有不少的麻烦;唉,你也知道朱紫兰他们姐弟三个有多么的痛恨于我,怎么会让我有好日子过?不管是哪一个有生路,她都不会安稳的过日子。”

“尤其是紫芝,”她看着彩羽轻轻的道:“真得要好好的谢谢你;因为她说不定会入宫的,以后真有得势的一天,我岂不是有天大的麻烦?嗯,说不定不是麻烦而是杀身之祸呢,你说我头痛不头痛?现在想一想就足够我头痛了。”

“唉,你也看到了,紫芝要入宫的话希望很大,皇上的旨意到现在也没有改变呢;可是我呢只是个臣子,总不好在皇上面前太过强硬吧;唉,你也知道,惹得皇上不高兴了,那可是极大的不妙。你说,对不对?”

紫萱说到这里摊摊手:“虽然说有太后为我出头想了法子,发配几千里的路上死人也是进常会有的事儿;可是,就怕事情有个错漏,再说我也不那个啥……咳,也不能给太后添太多的麻烦啊,你明白的,哈。”

她信不过太后。太后出得主意,不一定什么时候杀掉紫芝的事情就会被人拿来害紫萱:只要有需要,太后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就算让太后捉不到把柄——把柄这种东西,如果太后想要还不容易?问题就在于紫芝真得死了,而且还是被人谋害而死。

不管是太后让人下手,还是紫萱买凶杀人,或者紫芝根本就是病弱而亡:那又怎么样?反正此事今天大家都听得清楚,紫萱可是不想饶过紫芝的。

“唉,你想想,我有多为难?”紫萱又叹了一口气,声音小的只有彩羽和紫萱两个人听得见,她是一边说一边微笑。

可是彩羽却是越听越恼怒,脖子里的筋都绷了起来,盯着紫萱的脸恨不得能生生咬下一块肉来,还有什么比帮了她的仇人更让她难过的?

事情经过她是看得极为清楚,而紫芝被皇上看中的确是让紫萱最为难;就算太后也不想朱紫芝活着,可是在流放的路上死了钦犯——如果是被人所杀,那就不仅仅是谋害人命这么简单了,也是对皇帝的大不敬啊。

朱紫萱强硬不过皇帝,后退一步由太后来处置却分明又是送把柄,正正是进退两难。

几乎可以说是无解的局,朱紫萱要么等着紫芝找她报仇、要么就让太后他日借紫芝之死发难。仇人有难是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尤其是进退都会吃亏时,但她呢?她居然让朱紫萱借她的手把紫芝了结了

就算她现在悔得肠子发青,可是没有解药的她,根本救不转朱紫兰姐弟三人:也就是说,她帮紫萱除掉将来会找她麻烦的大仇人一事,已经成了定局再也不可能更改。

她是来杀朱紫萱的,可是最后却成了帮朱紫萱;彩羽恨得扬手给自己一记耳光,打得又响又狠,把她自己的嘴唇都打破;可是一记耳光不能让她好受些,接连又打几掌,连牙根都感觉到了疼痛她才恨恨的道:“我怎么这么傻。”

紫萱看着她依然笑吟吟的道:“哪有傻?我这不是在感谢你嘛。有你,我就没有什么为难的,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呢。”就算彩羽已经明白了所有,紫萱依然要说下去:“唉,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谢谢才好。”

“紫芝等人可是死在你的手中。嗯,我现在可以向皇上为他们姐弟三人求个情了,啧啧,一举两得啊;解决了麻烦还可以让皇上消了对我的不满,你说这份回礼要是太轻了,怎么对得起你?”

彩羽的心都要炸了,被自己气得;她向来认为自己极为聪明,却不想笨得让人利用。她打紫萱是打不到,只能扬手打向自己:“我真该死。”

紫萱淡淡的道:“还记得在墓地时你说过的话吗?如果不是你当着司马云说出你是灵雀的人来,唉,现在你怎么可能失去丁老将军的欢心?上唐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不知道你听过没有?”

彩羽抬头:“那种时候你还有心思来算计我?”

“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要想个法子让人知道你的出身来历,相信总有一天会用得着;”紫萱抬起眉毛来:“我也没有料到你会痛快的承认啊,所以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的成全才可以。”

彩羽听到这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我,你、你……”可是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现在,她还能说什么?在她谋算之初就已经中了人家的计,就算今天在宫中无事,日后司马云也不会放过她的。

紫萱看着她:“你能恨谁呢?你只能恨自己啊,想想你地下有知的郡主吧——你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怎么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如果不是你的嘴巴太快,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吧?我可是早知道你是谁的人了,不过无凭无证的不好对人说罢了。”

彩羽闻言想到早已经死去的主子,再想到自己蠢到了极点:如果在墓地不是被司马云的花样打动,直接上去就给朱紫萱用毒,现在朱紫萱早已经痛得死去活来,哪里还能和她说嘴?

所有的错事都是在墓地里才有的,一步错步步错才落得现在这个样子;所有的事情都源于她自承是灵雀的人:她要舌头来何用,如果没有舌头如今她已经为主子报了仇。

激愤之下,她再给自己的脸上一掌,牙齿用力就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下来。

血了流下来,可是彩羽的眼中无泪,认为如此还不足以向她的主子谢罪;悔与恨让她几乎要疯了,根本不管嘴巴里的血,狠狠的吐出舌头来看向紫萱——如果能把紫萱杀死,也算是对她的主子有个交待。

可是,没有法子。

紫萱看着她:“咬下来了?”虽然声音平静,其实她还真得被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的话还没有全说完,彩羽已经自断了舌头;如此看来,她对灵雀郡主真是忠心耿耿啊。

“我还以为你要等一会儿才会咬舌头呢,也在琢磨你不咬的话,我们要找个什么借口能割下你的舌头来。”紫萱伏下身子看着彩羽:“你说,我同你说了那么多话,如果有一句被皇上或是太后知道……”

彩羽闻言眼睛猛得瞪大了,嗬嗬两声双臂用力想撑起身子来;最终还是摔倒在地上,可是一双眼睛却没离开紫萱的脸。

紫萱看着她轻轻抚掌:“要不说我要感谢你呢,如今我的麻烦你又为我解决了;彩羽啊,你真得是来找我报仇的嘛?你真得是想杀了我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是专门来为我解决麻烦的,有你,天大的麻烦都能霎间迎刃而解,根本不必担心半点。”

彩羽终于支撑不住,气得晕死过去了。

紫萱站起来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捉到了意欲行刺的彩羽,恭喜王爷和慕霞了。”

朱紫兰那里咬着牙痛叫:“你好狠毒的心肠,居然借刀杀掉我们不算,还把那杀人的气死了。王爷,这样的妇人你不怕吗?她……”

紫萱看向她:“我心肠毒吗?你们身上的毒不是我动得手,而彩羽我更是不曾加一指在她身上;如果你们之中只要有人不是来害人的,今天晚上就不会中毒或是晕倒在地上。紫兰,这就叫做天有眼。”

紫芝痛得翻来滚去:“大姐姐,救救我吧,我真得不敢了;我流放、我永远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大姐姐的面前。”

“你们本来就走了,我也没有打算去找过你们,更不曾想过要害你们;”紫萱看着紫芝:“可是,你们又回来了——用老人家的话,你们该有此劫吧?如果安生的过日子,哪里会有今天晚上之事。”

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晕倒的彩羽:“你也听到了,那毒,没有解药;就算是我想要救你们,又要自何处救起?唉,我倒是可以代你们向皇上求求情,免得你们活受罪如何?”

“滚。”朱紫兰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来,她明白紫萱所指就是请旨让皇帝早点处死他们姐弟三人。

紫芝却爬到紫萱的脚下拉着紫萱的裙角苦求:“大姐姐,郡主,我有一件事情可以换我的性命,你救救我吧;我、我今天之所以会穿成这个样子,是受人指点的。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指点我的,快让人想法子救我。”

紫萱歪着头:“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你先说我再找人来想法子。”她的心跳了跳,转头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真得没有想到除了丁老将军外,还有人知道幕后的指使者是谁。

就算不是幕后的那个人,也定是那人的手下之类,顺藤摸瓜同样能找出那个隐在暗处的人。

488章 皇上急了

晋亲王和水慕霞同时对紫萱微微摇了摇头,好像是不相信紫芝,可是他们又都轻轻的点了头,便让人不解了。

紫萱点头应和,她明白两个人的意思:紫芝只是一枚丁家老狐狸手中的棋子,还是用过就扔的弃子,怎么可能会和丁老狐狸的主子有交集?不过,紫芝现在是求生关头,所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价值,可以听一听的但不能尽信。

要防着有人在这个时候利用紫芝说些话,引他们走入歧途;不管是丁老狐狸还是他背后的主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如此轻易让紫芝拿到把柄的。真有什么蛛丝马迹,很有可能就是故意留下来的。

紫芝闻言摇头:“大姐姐你不让人帮我解毒,我是不会说得。”

紫萱淡淡一笑摆了摆袖子:“行啊。反在我是不急的,不知道紫芝你急不急呢。”她起身就要进殿:“走吧,不能让皇上和太皇太后、太后久等。”

紫兰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有本事,可是你不要忘了彩羽可是有丁家谋反的凭证,此时了她已经不能言,离死也不远了——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她只是不想让紫萱好受罢了,此时她能逞的也只有口舌之利,而且说话因为身上各种的疼痛断断续续,实在是少了气势。

紫萱笑了,回头看向紫兰:“倒是没有想到你还真得长大不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依赖你母亲的小丫头了,懂事长脑子了;嗯,谢谢你的提醒。”她微微一笑:“彩羽虽然逃走了,可是她怎么肯放过丁老将军?自然是留了一封信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且还有一本抄录的帐册为凭。”

“如果不是彩羽把这等要紧的东西留下来,我岂能让她自断其舌?怎么也要让她把丁家谋反之事说清楚才可以。”挑起眉头来看向紫兰:“你的心机是有了,可惜的是却没有长心,安生的日子不过非要来害人。”

紫萱淡淡的道:“害人终害己,现在这叫做报应——你却依然不知道悔改,还是一心一意的找我麻烦;”耸耸肩膀她道:“豺狼果然是不能放走的。”

紫芝一直在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不向紫萱求饶,因为她信不过紫萱,生怕她说出一切来后紫萱不会给她生路;现在听到紫萱一句“豺狼果然是不能放走的”,心中生出更多的求生欲望来。

因为她不肯说出一切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毒紫萱能不能解得了,如果不能解她把一切说出来,岂不是太过便宜了紫萱;当真逃不过一死的话,就算她不能把紫萱如何至少也不会帮她除去隐在暗处的敌人。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想到了墨随风。听人说墨随风弄出来的毒连九黎人都叹为观止呢,此人绝对有法子救得了她,所以她需要的就是如何取得紫萱的怜悯与信任。

“大姐姐,我说,我全说。”除了她相信紫萱能解她身上的毒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她实在痛得受不了。

她身上的疼痛一时一个样,一个地方一个样;有时候是巨痛无比,有时候却又麻又痛更加的难受;就算是铁打的人儿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紫萱看过去:“我不急的,你可以慢慢的想。”

紫兰大声喊道:“你不要胡乱对她说什么了,她岂会帮你?她向皇上说过什么你忘了,怎么可能救你。你如果真得知道些什么也绝不要说,至少我们死了有人可以为我们报仇。”

紫芝闻言就犹豫起来,紫萱迈步就走:“是啊,紫芝你还是好好听你姐姐的吧;刚刚她也说过了,到了万一的时候她会想法子救朱文德……”忽然回过头去,对着紫兰一笑她道:“我险些记错了,你要救得人是文德不是紫芝呢。”

紫芝当然不会忘掉此事:“大姐姐,你听我说。”她向前爬两步:“我全告诉你。到了司马府之后,紫兰和我都见过丁老将军;我回房以后……”她的话说到这里,忽然有三道寒光直直的奔紫萱飞来。

晋亲王和水慕霞同时出手才把三道箭矢拦下,可见这三支箭是真得想要取紫萱的性命;在他们拦下飞箭之后,又一道寒光后发而先至,所取却是紫芝的咽喉。

水慕霞去拦飞箭,晋亲王却纵起追向发寒光的地方:今天晚上大内皇宫中,哪里来得这么多的刺客?寒光就在太皇太后宫外的一棵大树上,如果不是箭矢还真难以伤人。

晋亲王的轻功极好,比那飞射的箭矢也就慢上那么一点儿,大树上的刺客根本没有来得及收拾家伙走人,还伏在大树上手里握着弓弩。

“你走不脱了。”晋亲王声音冷冷的。

刺客先射出箭来才说话:“我也没有想走。”话音一落,他的人就直直的倒向树下。等到晋亲王把飞箭踢开后,追到树下那刺客已经身亡。

刺客身穿宫中的侍卫的服色,搜遍全身除了那张军中制式的弓外,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有;叫来侍卫总领才知道,此人就是侍卫,而且还是个老侍卫了,家中三代单传本人一直不曾娶妻,是某队侍卫的头儿。

晋亲王闻言眉头紧皱:“他的家世清白?”

“清白。他们家三代都是宫中侍卫,祖上就是从龙保驾的人。”侍卫总领在心里直骂娘啊,怎么也没有想到刺客真是宫中的侍卫,这下子乐子可就大了。

晋亲王点点头:“你去向皇上说明一切吧。”他说完甩袖子走人,没有和侍卫总领多说一句话。回到太皇太后宫中,看到水慕霞和紫萱的目光微微一摇头,他轻轻的道:“人,死了。”

水慕霞长出一口气:“还好,总算没有跑掉。”

“他就是宫中侍卫,据说身家清白,世代为宫中的侍卫。”晋亲王眉头紧皱,看到廊下额头中箭的紫芝:“你也失手?”他的心真得沉了下去。

水慕霞的脸色也有些铁青,他以为紫芝死了晋亲王的身手定能捉到刺客,却不想刺客死掉了且不会查出什么来。从来,他和晋亲王就没有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

他的眉头一皱忽然道:“王爷,会不会就是此人?”

晋亲王摸了摸下巴:“很有可能。”两个人的目光都是一凝,他们兄弟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危险。

紫萱看看紫芝:“那人的心思当真狠毒。”在用紫芝之时便已经安排好了要她性命的人。

紫兰和文德看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没有想到紫芝会这么快死在眼前:虽然身中奇毒知道命不久矣,可是真得看到死亡时依然吓得不轻。

紫萱轻叹:“是我的错……”如果她早点答应紫芝,可能紫芝就把话说完了;如果她能料到会有人杀人灭口,她应该把紫芝带进大殿再细问。

“不关你的事儿。”水慕霞的脸色没有放开:“那刺客是早安排好的,为得就是灭紫芝的口;为此,他甚至连性命也不要。”

晋亲王迈步向前:“走吧,去见皇上。”该死的都死了,没有死的也活不成了,大殿之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再留下来;现在,早些把事情处置完早些离开皇宫为好。

皇帝看到晋亲王一行人进来:“如何了?”已经有人把殿外发生的人事情告诉给皇帝,不过也就是眼中所见罢了。

紫萱把事情隐去一部分后如实照说,然后看向丁老将军:“又有刺客,杀得还是知道一点内情紫芝;依臣妾看,丁家谋反之事只怕是真有其事,还请皇上详查。”

皇上看了一眼彩羽的信与帐册:“丁爱卿,你可有话要对朕说?”他的怒气有些压不住,一双眼睛紧紧的锁在丁老将军的身上,恨不得现在就要把他千刀万剐。

丁老将军刚开口:“皇上——”

“住口”皇帝一掌击在桌子上:“你到天牢之中给朕好好的想一想,这帐册上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如果明天你不肯说,朕就让人活剐了你,再抄了你的家。”

丁老将军听得一愣:“皇上,臣……”他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怎么说皇帝也不应该如此待他的;谋反之罪并没有定下来,而且皇帝真要详查更不可能杀掉他,可是皇帝的话却不像是说着玩儿的。

皇帝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来人。给朕把他嘴巴堵上,如果他有话要说就把他带来见朕;有哪个把他嘴里的东西取出来的话,就把手斩下来绑了,没有朕的旨意,不许给他松绑、不许拿掉他嘴里的东西。”

他连续两次的强调倒让紫萱等人心中都微微一动,谋反当然是大事儿,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可是,也不必让丁老将军一个字也说不了吧?皇帝倒底是怕什么事情被丁老将说出来呢。

虽然他们很想知道,可是他们谁也不敢开口,假装没有听出什么来;就连丁老将军的嘴巴被堵住后无法喝水吃饭的一事,也无人敢向皇帝说一句话:就算谋反一事现在只有丁老将军一人可问。

丁老将军不管怎么挣扎还是被最快的堵上了嘴,绑得如同一个粽子;可是皇帝还是不满意,直到太监总管上前把丁老将军的双手绑得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皇帝这才让人把丁老将军带到天牢里去。

司马明不敢说一个字,此时的他脸色难看至极,实在是不知道丁家狐狸倒底做了什么,能让皇帝如此着恼。

“把丁阳给朕宣进宫,马上,快”皇帝没有处置司马明,反而先让人把丁阳召进宫中;而现在,宫门早就下了锁,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呢?

489章 耳朵不好使

皇帝的话一出口,晋亲王和水慕霞都低下了头,两人却在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

紫萱听到宣丁阳进宫,察觉到皇帝口中极为压抑的怒气,不自觉的看向晋亲王:丁阳现在可是晋亲王的家奴,如果丁阳有什么事情晋亲王会不会受牵连?她心中生出不少的担心来,而且心中也有些警兆,事情发生到现在会不会是有人预先的安排呢?

她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对自己说不要想得太多了,就算是丁老将军他们所为是有人安排,可是她和晋亲王等人要做什么、什么时候做却不是听从什么人的安排。

皇帝此时召丁阳会有什么事儿呢?她的心思又转到这上面来,悄悄看一眼晋亲王和水慕霞,看到两人平静的神色她才当真的放下心来;如果说有什么危险的话,事关两个大男人自身的安危,他们肯定不会如此沉稳的。

“时辰不早了,宫门已关朕让人安排了住处,你们几个先下去吧。”皇帝却没有让紫萱等着丁阳来知道答案,反而直接打发晋亲王等人离开;也不等晋亲王几人答话,皇帝又起身恭送太后回宫安歇。

说是皇帝有孝心,不如说他如今就是在赶人;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他的母亲太后,他要问丁阳的事情,是哪个人也不要想听到。就是因此,反而让紫萱平空生出几分兴趣来,愈发好奇皇帝此时召丁阳来做什么。

今天晚上的事情可是和丁阳没有半点关系,就算是要诛丁家的九族,丁阳做为宫奴来说已经不是丁家的人,此事同他也没有太大的牵连;而且谋反之事是丁老将军又不是丁阳,不问老子反而要问儿子,这是什么道理。

晋亲王和水慕霞同时对紫萱使了个眼色,施礼告退就向殿外走去;他们显然也是不想留下来,也不想紫萱在此时开口多问什么。

太皇太后此时也乏了:“皇帝送你母后回宫吧,哀家也真得要歇下了。”她对丁阳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因为她自己就有不少的烦心事儿。

太后很不解的微皱眉头,任由皇帝扶起自己来,却打定主意要在路上问问皇帝:深夜召丁阳进宫做什么,要知道宫门在深夜是不能开启的;祖宗家法岂能这样轻弃。

紫萱就留在太皇太后的宫中住下,送走皇帝和太后她看向晋亲王:“不会……”

“不会。”晋亲王轻轻的摇了摇头:“丁阳虽然说是由皇上赐给了我,不过他这些日子在王府的时候并不多,我也没有交给他差事做;丁阳嘛,其实还真得很忙。”

水慕霞微微皱眉:“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早该事发了。”他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下去,还仔细的向四周瞧了一眼。

晋亲王对着紫萱安抚的一笑:“你睡吧,没有什么事儿。”说完他和水慕霞便转身走了,分明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紫萱,这还是头一次呢。

紫萱倒没有着恼,想他们瞒着自己定是有原因的,可能是不应该自己知道,可能是为了自己好;她伸个懒腰也没有去见太皇太后自去睡了。

朱家的人死了,可是并非死在她的手上,尤其是紫芝之死不论是皇帝和太后,谁也不能怪到她头上;她当然可以安心的睡个好觉。

可是她想要睡个好觉,并不是自己安心就可以的,还要一些人的允可,比如皇后娘娘;就在紫萱更衣后,璞玉进来耳语:“皇后娘娘来了。”

紫萱抬头:“你说什么?”这个时辰皇后怎么会来得,就算来了也要先去见太皇太后。

璞玉肯定的点头没有再说话,招手让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才引了两个宫人进来;她扶着的宫人腹部有些隆起,就算是衣服肥大也难掩这一点。

紫萱看到那张笑脸,心中叹息着跪了下去:“臣妹见过皇后娘娘,衣衫不整还请娘娘恕罪。”深更半夜的,皇帝夜召丁阳而皇后易服来夜访自己——如果有好事才怪。

可是,皇后要见她不要说是在宫中,就是在宫外她能避得了?紫萱除了在心中的一声轻叹,也就没有再多想:倒不如想想如何应对更为实在些。

皇后亲手把紫萱扶了起来:“你不必如此多礼,自家姐妹就太见外了。起来,我们坐下说话。”她极为亲切,待紫萱从来没有过的亲近。

紫萱却被吓出一背的冷汗,大晚上的皇后暗访已经不是好事,还如此礼遇于她那就是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只是一般的不好了,很有可能是要性命的事情。

“礼不可废,皇后娘娘。”她一面答话一面想着应对之策,猜测着皇后今天晚上来寻自己会是什么事儿;按说,今天的事情同皇后无关的,想不透皇后如此鬼祟是为哪般:“娘娘本就是万金之体,如今更是容不得半点闪失,有什么事情娘娘唤臣妹前去就是。”

皇后握住紫萱的手:“本宫也是想你了,平常要见你虽然容易,可是要说话却并不易;宫中人多眼杂,我们姐妹多坐一会子都不知道会引出多少的事端来呢。你去或是本宫前来,还不都是一样。”

当然不一样。但是紫萱却无法说,只得小心侍奉着皇后坐好:“臣妹只是担心娘娘。”她也只能答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了。

皇后挥手打发璞玉和自己的宫人出去,看向紫萱微笑:“本宫想起在丁家见紫萱那一次,就好像在昨儿一般,算算日子真得不短了,本宫都要做一个真正的母亲了。”她把紫萱拉到身边,强紫萱坐在自己身边:“紫萱,本宫一直想问你,你认为本宫如何?”

“啊?”紫萱没有想到皇后有此一问:“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聪慧无双、福德无双……”拣好听的说呗,在不知道皇后来意之前当然是不招惹她为上。

皇后笑着摇头:“不要给本宫说这些虚得,你就是说本宫待你如何吧?”

“恩、恩重如山。”紫萱真不想如此答,可是此时此景她不如此答要如何说?就算明知道皇后要得就是她一句。

皇后却轻笑起来,笑得用帕子捂住了嘴巴:“本宫说过了,不要和本宫说这些虚得;紫萱,你的锐气也被磨平了不成?本宫待你有什么恩,本宫自己都想不出来呢,恩重如山四个字本宫还真得不能收下来。”

她说完看着紫萱:“不过是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说恩德就过了,本宫心里亮堂的很。说起来本宫待你算不得好,倒也算不得差了,倒底伸过几次手助了你几次,是吧?”

紫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娘娘的救命之恩,臣妹一日不敢忘。”今天的皇后很有些不同,却更让紫萱心惊胆战起来。

“朱家的人又被人利用来寻你的麻烦是不是?唉,血脉之亲总是让人无奈的,好在现在他们活着的也活不久了;”皇后话锋一转提起了朱家的人来:“本宫听人说,皇上原本有意要让朱紫芝进宫?”

紫萱的心一跳:“皇上只是处罚紫芝她入宫为奴。”

“死的好,死的妙。”皇后轻轻的拍了拍紫萱的手:“果然就是本宫的好妹子,为本宫除去一心腹之患;那个朱紫芝岂能让她入宫,有紫萱你倒省了本宫不少手脚。”

紫萱的手心里有些湿:“紫芝之死只能说是天意了……”她把事情说了说,把紫芝的死推得干干净净。

皇后拿眼看她:“还和本宫动心机?紫萱你也太小心了些,你好端端的和朱氏姐妹说得什么话?还是在彩羽逃脱之后,不是为了引她现身出手是为了什么?紫萱你当真太大胆了些,以身做饵太行险了。”

“唉,不是本宫容不得人;”皇后看着紫萱眼中全是委屈:“看看宫中有多少妃嫔?只是紫芝和旁人不同,紫萱你实在是帮了本宫的大忙。”

“是,紫芝身有重罪。”紫萱小心的应答一句,抬头看一眼皇后却在脸上无法看出什么来。

皇后摇头:“有罪?什么叫有罪,皇上说她有罪就有罪,说她无罪就无罪了;本宫说她不同,是因为她知道如何引得皇上动心。紫萱,你难道没有发现紫芝今天穿得衣服有些不对劲吗?”

“也就是我们姐妹说话,旁人本宫哪里敢说,哪里敢提?就是有天大的委屈,本宫也只能一个人含泪咽了,晚上也只能一个人流泪。”皇后抓得紫萱的手有些痛:“这几年来本宫从无对人说过,皇上他、他喜欢……”

紫萱的汗水顺着她的脖子滚落下来:“臣妹倒没有注意到紫芝有什么不同。夜已经深了,臣妹……”她不要听、不敢听,只想着赶快把皇后送回去。

“皇上他喜欢清秀的男孩子,而女子要引得皇上心动便只有一个法子,你知道本宫这些年的辛酸了?”皇后的脸上没有半点辛酸之意,连一点表情也没有,一双眼睛看着紫萱亮得惊人。

紫萱身子一颤揉耳朵:“臣妹近几日上火,耳朵不太好使;夜已经深了,臣妹恭送娘娘回宫。”

皇后笑了笑,就如是一个僵硬的木头脸要笑一样,说不出的怪异:“要不要听你都听到了,紫萱;这个时候否认还有什么用吗?”

490章 必须是太子

紫萱抬头看向皇后的时候,晋亲王和水慕霞正伏在皇帝书房的屋顶上,透着瓦间的空隙看向屋里。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和丁阳两人,此时的皇帝正处在爆怒之中,一脚就把刚爬起来的丁阳再次踢倒在地上;皇帝现在的样子很有点吓人,脸色铁青,一张嘴巴抿得紧紧的,双唇几乎只余一条线了。

丁阳自然是惧到了极点,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把自己叫进宫来;最让他担心的就是皇帝自见了他后,除了赏他两记大耳光外加几脚外,还不曾对他说过一句话。自他认识皇帝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帝盛怒到这种地步。

他真得不曾做过什么啊,今天的事情是他父亲和司马明的做得,皇帝就算是怒也不会对他发作才是;当然,他入宫的时候已经知道父亲入了天牢,心情本就不好却不想还要被皇帝劈头就是一顿打。

皇帝可是万金之躯啊,要打人、要杀人何劳他动手?丁阳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对自己发作。

皇帝可能是打累了,也可能是出了一部分的气?反正他在又补上一脚后指着丁阳的鼻子开始大骂——就算是在屋顶上,以晋亲王和水慕霞耳朵的灵敏能听得清清楚楚,也可见皇帝现在的火气依然不小。

“朕信得过你,给你军功、给你封爵,就算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朕也想法设法的维护你;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朕给你说过什么,你是不是对朕发誓妻儿父母都不会说得?那你来告诉我,你父亲带朱紫芝进宫,朱紫芝为什么穿成那个样子?!”皇帝说着更加生气,过去又是一脚。

丁阳原本不知道皇帝在生什么气,如今总算明白过来连忙伏在地上:“皇上,皇上,小的真不曾对人说过一个字;朱紫芝所为,绝对和小的、还有和小的之父无关啊,皇上。小的家中无人知道小的差事,绝无半个字的虚言欺瞒皇上。”

皇帝的眼睛瞪得更大:“你没有说出去那朱紫芝无人指点会穿成那个样子,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父子的心思;还是你想说,你为朕做得那点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他真想把丁阳一剑杀了:“朕当初怎么会相信你?”他有时候真得有些怀疑,丁阳当年的机灵劲儿是怎么有得。

晋亲王和水慕霞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的离开了御书房的屋顶,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怎么办?”水慕霞抹了一把脸:“我也担心皇上会疑心你的,因为丁阳所说听上去不像是假话;虽然说为了保命谁也不会承认,但是看他的样子,以我的了解他还真得不曾对人说过才对。”

晋亲王坐下:“丁阳谋略心机不足是有得,但……”

水慕霞接口:“但是他不是傻子,这等要性命的事儿他是绝不会告诉给亲人知道;就算是他的父亲,他也不会说得。至于皇上的那点事儿,咳,我们既然都能早就猜到,相信猜到的、或是说注意到丁阳所为之事的绝不会只是我们两人而已。”

晋亲王点点头看向窗外:“事情,不会到此为止。”

“事情不会到此为止,”皇后看着紫萱:“皇上的事情,相信不止是本宫一个人知道;紫萱,现在皇上召丁阳入宫要问什么,你也应该很清楚了吧?你说,皇上如果认为你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晋亲王和水慕霞也知道了?”

紫萱看着皇后缓缓的直起腰来:“皇后娘娘深夜来访倒底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不妨直接说出来,臣妹只要能做到定当尽力。”她看了一眼外面:“您知道,如果惊动了太皇太后其实也是有着各种的不方便。”

说没有听到那是自欺欺人,最主要的一点是皇帝会不会相信她真得不知道?皇帝只要存了疑,她、水慕霞、晋亲王等人就都有杀身之祸。

“其实人君欢喜什么样的人都算不得什么大错吧?皇帝想做什么,有几个人有胆子说三道四?”她以退为进想为自己谋条退后。

皇后一笑:“倒真是长了天大的胆子,敢和本宫如此说话。”她轻轻的弹了弹衣袖:“皇帝欢喜什么人都可以,但是皇帝子嗣艰难,无后为大那可是大大的不孝;紫萱你认为太皇太后知道此事会不会默不作声,你认为那些皇家的壮年王爷们会不会有想法?”

“再者,现在不是前朝,皇帝此事真被人知道那可就是有损天仪,被朝臣们上折子的话皇帝的脸往哪里搁?紫萱,你如果认为此事没有什么大不了得,本宫也不拦着你,你尽可以去找皇帝说一说。”

紫萱轻轻一叹:“娘娘,时辰不早了。”

皇后放开了紫萱的肩膀:“是啊,本宫也乏了想快些回去歇着;紫萱,你还记不记得本宫原本不孕是有人用药所致?本宫能怀上龙胎还多亏了那个墨随风,现在本宫的身子调养的不错,龙胎现如今也很好,老御医说过了,本宫这次怀得是个男娃儿。”

紫萱倒不相信老御医的话,生男还是生女倒底要生出来才能做准:“娘娘有话直说无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她不想再和皇后绕圈子了,打开窗子说亮话为好。

“紫萱,你是本宫的妹妹,不为本宫多着想一二吗?如紫芝那等的人你不容她入宫来威胁到本宫,那么宫中的妃嫔们紫萱你也不想她们威胁到本宫吧。”皇后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肚子:“本宫有了儿子,宫中其它人也就不必再生儿育女,免得再有人生出妄念来。”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紫萱:“你说是不是,紫萱?”

紫萱闻言心中一突:“娘娘,您生得就是太子爷,还有什么人会生出妄念来?”她真得没有想到皇后会生出这等心思来。

皇后微笑,唇角向上扬起却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杀意:“不生儿子的也难保没有妄念,那生了儿子的绝对不会安安生生的。要知道,本朝真正登基为帝的嫡出太子,嗯,到现在已经历朝九位帝皇,只有四位是正经的嫡出。”

她看着紫萱的眼睛:“你说,会有多少人生出妄念来?如果本宫不是皇后,有了儿子以后也会为儿子、为自身打算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她微一顿站起身来,扶着紫萱的肩膀轻轻的道:“秦妃,有身孕了。”

紫萱有些吃惊:“进位为妃了?臣妹倒真得没有听说。”

“贵妃予她来说也是唾手可得,只要她生出来的是个男娃儿。”皇后拍了拍紫萱的肩膀:“本宫忘了告诉你,秦夫人、也就是秦妃的母亲,她可是对你怀恨已久呢;如果秦家得势,不肯放过的人里绝对有你。”

“根基不深但是在京中眼下风头一时无二的人,非紫萱你莫属。如果秦家能把你除去,那可是大赚的生意;即不会得罪多少权贵还可以结交不少人,同时还能让人知道秦家的厉害之处。”皇后抓起紫萱的手来微一收紧:“紫萱,你也不想看秦妃得势吧?”

紫萱沉吟了一会儿:“皇后娘娘,事情不宜操之过急;如今虽然有御医言之凿凿,但臣妹认为还是等万无一失之时再行非常之手段……”

“他定是个男孩儿,也只能是男孩儿。”皇后的手握得更紧了,抓得紫萱生疼生疼的却不敢呼痛:“生下来,他绝对要是个龙子”

紫萱看着皇后眼中的那一抹厉色,终于低下头道:“娘娘所出,定是位太子。”皇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如果生出来的是位公主,皇后也会把她变成皇子的。

皇后点点头:“紫萱果然最知道本宫的心意。”她看着紫萱:“相信,紫萱也会助本宫一臂之力。”

这一臂之力紫萱还真得不想助,因为宫中妃嫔所出都是皇家人啊,要绝皇帝的后那不是自寻死路?只要是人为的,总会被人捉到把柄,何况皇后也不是好相与得,天知道以后会不会拿此事来要胁她,嗯,说不定事败之后皇后还会拿她来顶罪呢。

“你不用担心,”皇后似乎看出紫萱的担心来:“本宫自然有法子的,也不会让一心为本宫打算的紫萱有半分危险;还记得宫中下药之事?事情现在还可以大有作为,一石二鸟尤为省力。”

“因为本宫想要的那药可不是九黎之药,就是原本让本宫无喜的药;嗯,当然,药要更为霸道些才成,本宫相信紫萱定有法子的,是不是?”皇后的手抚上紫萱的头发:“不久,你就可以看到宫中的一出好戏。”

她当然不能一件事一件事的慢慢来,因为她要在临盆之前把宫中清肃干净;秦妃?哼,以为得了圣宠当真可以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中了?还想生儿子,做梦去吧,冷宫里可是早为她备好的房间。

紫萱的身子微微一颤:“娘娘,那药臣妹并没有见过……”

“墨随风知道药性,”皇后看着紫萱的眼睛:“还是说,紫萱你一直在推脱不想助本宫和将来的太子?”

491章 您的麻烦大了

紫萱听完皇后的话迎着皇后的目光淡淡的道:“娘娘,臣妹实在是无力相助,还请娘娘恕罪。”

丁家也算是完了,大不了就让碧珠进天牢把丁老狐狸毒死,她马上就远走高飞,还怕皇后什么?皇后再厉害也只是皇后,她不是皇帝。

皇帝能追杀紫萱几千里地,上唐境内让紫萱寸步难行;可是皇后却不成了,她的权力只在六宫之内。怕她告诉皇帝?哈,皇后自己做得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就算是恼羞成怒敢对皇上说什么?

派出几个刺客来是肯定的,但是紫萱并不怕:反正水慕霞和晋亲王会走得——嗯,她有这种直觉;再说这样的上唐有什么好留恋的,留下来让他们等死吗?拉也要把他们拉走,不能让他们留在上唐等着皇帝空出手来对付他们。

皇后闻言并没有惊讶,显然是料定紫萱不会那么容易的答应助她,缓缓的坐了回去轻轻的道:“你当真不想为本宫多尽一份心?在众人的眼中你可是本宫的人呢,而且你不怕皇上那里……”

紫萱后退了两步:“我怕什么?”她看着皇后笑了笑:“夜深了,娘娘请回吧,臣妹便不远送了;不是臣妹不恭,而是娘娘不太方便。”

皇后的脸放了下来:“本宫既然来了,话也说了,你以为一句不帮就可以……”

“娘娘说什么了?”紫萱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上火啊,这耳朵时好时坏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听得清楚什么时候听不清楚;娘娘您说过什么,臣妹还真得没有听到。不如,等臣妹好了再去坤宁宫听娘娘的训戒。”

皇后盯着紫萱:“你好大的胆子,不帮本宫你知道后果的。”

紫萱摊手:“后果?臣妹不知道娘娘所指的后果——如果娘娘指您所说的关于丁阳的几句话,嗯,不知道娘娘要如何向皇上说呢?娘娘不会说是您告诉臣妹的吧,啧,真要那样臣妹也无话可说,有娘娘相陪还有什么可惧?”

“至于娘娘要臣妹所助之事,臣妹想娘娘也不便让人知道的,尤其是皇上。”她看着皇后一字一字的道:“臣妹耳朵不好用,臣妹近来记性也不太好,娘娘出了这个门儿,臣妹一觉睡醒自然不会记得娘娘来过。”

皇后没有想到紫萱会有这种无赖的法子,生气的同时感觉紫萱的奸猾又让她好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紫萱看着皇后:“臣妹今天晚上没有见过娘娘不成?那好吧,”她扬声道:“来人,请太皇太后……”

“你”皇后马上站了起来,盯着紫萱的眼睛恼怒到极点。

紫萱欠了欠身子:“皇后娘娘您这是想回宫了?那臣妹恭送您,不便远送还望娘娘恕罪。”话说得恭谨,礼也行得恭谨,可是皇后清楚在朱紫萱的心中现在没有半分对自己的恭谨。

看到皇后只是怒视着自己,紫萱抬头看向皇后:“娘娘您还不想回宫,那是想见一见太皇太后了?”

皇后轻轻的开口,可是每个字都冰冷的很:“你对本宫如此不敬,就没有想过明日之后会接到本宫的旨意?”

紫萱看着她,静静的看了半晌:“我哪里有不敬,我又对谁不敬了?”

“朱紫萱,你连自称都改了,当本宫是什么?”皇后气得真想一掌甩过去:“对本宫不敬,就是对皇上不敬,你朱紫萱不想活了,还要连累你的家人不成。”赤luo裸的威胁,但也证实皇后其实已经图穷匕现。

紫萱笑了:“在这屋里,我,身穿郡主服饰,还有一人只是宫人——我要对谁恭敬有加?娘娘,你现在可是宫人,不要再想着对我如何了,还是想想如何自保吧。您不想想,一会儿要如何对太皇太后解释?”

“朱紫萱,就算是被太皇太后发现,你就能够解释了?”皇后没有想到紫萱真得敢不顾一切,她以为朱紫萱定会如原来一般无奈的听从她的吩咐。

紫萱不以为意:“我能不能解释不要紧,反正太皇太后定会先要皇后你的解释,接下来太后也会要皇后您解释两句,再接下来皇上也要让皇后解释解释;您还是顾着自己吧,不必代**心。”

皇后看着紫萱:“你当真打定主意要和本宫为敌?你最好是想清楚再做事,虽然帮你的人不少,但是你树得敌也太多了些,当真还要开罪于本宫不成。”

紫萱无奈的很,她叹气又叹气的看着皇后:“娘娘,并非是我想和皇后您过不去,是您一直不让我过得去啊;您如果肯那么小小的抬抬手容我过得去,我岂敢对娘娘有半分不敬?顶礼膜拜还来不及呢,一日至少也要三柱香。”

她想得很清楚,帮皇后要帮到何时是个头儿?原本皇后要她帮得还不算什么,至少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如今却要让她弄药来害得后宫妃嫔无子,还要害那有子的妃嫔不能平安生下孩子来——这种事儿有了一次后,就永远也洗不清她手上的血了。

而皇后就算是握住了她的小辫子,绝对不会就让她做这么一件事就算完,接下来天知道皇后还会让她做什么要命的差事。事是不能善了,既然早晚也是和皇后翻脸,那晚翻脸不如早翻脸了。

皇后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转过身去,开口语气放缓了不少:“紫萱,本宫可以助你离开上唐去九黎,也可以助你让丁家满门抄斩,一个也不留;但是,你要帮本宫这一次,只要这一次,本宫就让你离开上唐如何?”

紫萱当然不会上当:“娘娘可是要和我一起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你真得不肯助本宫一臂之力?”皇后转过身来,脸上平平静静没有了一丝的怒色。

紫萱看着她:“娘娘是聪明人,何必我再多说呢。”

皇后一把抓住紫萱的衣领:“你,死定了。”

紫萱轻轻的拍拍她的手:“放开我,不然我叫一声让人进来,众人看到的可是宫人对我这个郡主的大不敬;继而惊动了太皇太后,用娘娘的话来说那后果可不是玩儿的。”

“今天晚上,您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她挣开皇后的手退后两步整理衣裙:“现在您想走也怕不容易呢。”

皇后闻言一惊,侧耳听去果然有脚步声传来,她的脸色变了:如果真得被太皇太后发现她在紫萱这里,还真得不好解释;尤其是皇帝那么的多疑,此事带给她的坏处可想而知。

终日打雁的人,今日以为十拿九稳的雁儿居然敢张口啄了她她计算的那么清楚,却没有料到朱紫萱如同无赖般的行径:我就是没有听到,我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不帮你——你能怎么办?

“郡主,太皇太后让奴婢来问,是不是有哪个大胆的奴才对郡主不敬?还是郡主短缺了什么东西不能入眠?”屋外传来宫人的问话,听得出来是太皇太后的心腹之人。

皇后惊得额头见汗,她看向紫萱眼中有了求恳之色;此时,万万不能让太皇太后的人发现,母仪天下的皇后会在深夜鬼祟行事。

紫萱没有作声,只是拿眼看着皇后:你都想要我的性命了,我还要救你?那才当真是有病

“有个宫人……”沉默了一会儿,在屋外宫人的再次询问下紫萱缓缓的开口,眼睛没有离开皇后半分。

皇后自从被册封为后便不曾再有过如此的惊惧,就算是面对皇帝她心中也存有三分的鄙夷;生与死她以为已经被她所掌控,只要她的一句话就能给人以极乐或是极苦,却不想现在自己的生死会悬在紫萱的嘴上。

她轻轻的摇头,看着紫萱缓缓的、轻轻的摇头,示意她不要把自己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做为母仪天下的女子,做为尊贵无比的女子,她第一次恳求人对她高抬贵手。

现在她只恨自己为什么会孤身来犯险,做出这么笨的事情来;朱紫萱,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个疯子,怎么可能会真得被她所用?她精明了一辈子却笨了这一时,就要葬送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吗。

紫萱看着皇后:“有个宫人来见我,她的话我想太皇太后……”她还是把话说了出去,听得屋外的璞玉及皇后的人脸色大变,不清楚屋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辅国郡主为什么要把皇后的行踪说出来。

皇后一把握住紫萱的手:“你为本宫遮掩,本宫就放过你一次。”

紫萱抖手把皇后轻轻的推开,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来:“放过我一次?我话说完,娘娘只怕是永远也没有机会找我麻烦了;嗯,一劳永逸不比你放过我一次要强得多,我不喜欢身后总有人惦记着害我。”

“而且皇后之位相信很多人惦记着,尤其是太皇太后和太后定有比娘娘你更合适做皇后的人;”她轻笑着:“您说是不是?现在,是您的麻烦大了。”

看到皇后的脸色铁青,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开口:“太皇太后可安歇了……”

492章 贵妃

紫萱的话只问了半句,屋外的璞玉就被皇后的宫人一把抓住了手,虽然不便于开口可是那目光是极为急切的,意思很明白:无非就是要让璞玉赶快开口阻止紫萱,赶快想法子救皇后。在皇后的宫人看来璞玉是皇后的人,此时此刻救皇后那是义不容辞。

璞玉看着宫人的目光心里翻腾起来,却并没有马上开口,皇后是她的旧主不假,眼前的宫人也是她曾经的好姐妹,但是紫萱同样是她的主子。

的确,皇后一直待她不错,为了她家中的事情还特意赏过银子给她,算是救了她父亲的命,但是紫萱待她相比皇后而言更为亲厚。

哪一个是施恩以收买人心,哪一个是真心相交视她为姐妹,璞玉是很清楚的;可是,不管现在父母在还是不在了,当初皇后所赐的银子的确是救了她父亲的命。

她最最担心、最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璞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自从她对紫萱生出感情、真心的伺候紫萱、视紫萱为主开始,唯一担心就是皇后和紫萱的关系,因为她自己不知道在皇后和紫萱翻脸的时候,她怎么做才算是对得。

她不止一次的假设过皇后和紫萱的敌对,就是源于她对皇后和紫萱了解;每一次的假想都让她一头冷汗,感觉到时候怎么做都是错。眼下,事情真真的发生了,她要对皇后尽忠还恩就是对不起紫萱,反之就是对不起皇后。

璞玉的眼中都有些湿润了,是急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才好,急得都要想哭出来。

宫人再次狠狠握璞玉的手,目光里的催促之意很明显,因为等不及啊;当初皇后把璞玉打发到辅国郡主身边就有不少的目的,而眼前这一刻就是目的之一,她不明白璞玉还在迟疑些什么。

太皇太后的宫人没有注意到璞玉和其身边宫人的小动作,只是恭谨的答紫萱的话:“太皇太后已经睡下了,不过她老人家说郡主不是外人,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现在过去。”

皇后的贴身宫人听完此话,焦急得恨不能咬璞玉一口看她能不能清醒些——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但眼下她只能努力的用眼瞪过去,希望璞玉能明白她自己是谁,能记得起皇后待她的恩情。

璞玉看看宫人,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新主与旧主,对不起哪一个她都无脸再活下去;但,最大的难处就是她死又如何,到时候也无法弥补她做错的事情、对不起待她恩重如山的任何一个主子。

她很清楚一件事情,现在虽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紫萱开口想要对太皇太后叫破皇后,定然是紫萱到了生死关头;如果此时她开口救皇后就是要陷紫萱于死地,何疑于亲手杀死紫萱?

可是为了新主而不顾皇后的死活:真要让太皇太后知道皇后扮成宫人夜访,于皇后来说那也是极为不利,天知道皇后会被如何处置。宫中的险恶她极为清楚,不顾皇后的安危她也做不到。

怎么办?她看向紧握住自己手的宫人,满眼里都是挣扎与不知所措。

聪明伶俐的璞玉此时全没有一点主意,而身边的宫人用口型对她说:忘恩负义。看到宫人的话,璞玉的心如刀割一般,身形缓缓的跪下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之所以为难就是不想成为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郡、郡主。”简单的两个字自璞玉的嘴巴里颤抖着吐出来,就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并不是想阻止紫萱,只是想听听屋里发生了什么。

此时屋里的紫萱却没有听到璞玉的轻唤,因为皇后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陷入她的肉中,生疼生疼的让她几乎要叫出来。

没有叫出来不是她能忍,而是因为皇后的话:“你倒是铁了心,那本宫也没有法子帮你了,明天有旨意要宣你入宫,本宫也是无力相助。”

这话就如同是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紫萱的头上,看着皇后她都忘了马上开口;深深的呼吸了几次,她才道:“入宫?有事要召我入宫奏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劳娘娘你为**心。”

皇后笑得森然:“你自己明白的,此入宫非彼入宫,皇上的旨意要把你召入后宫封为贵妃;也算得上是大喜事吧?”她说到这里看向紫萱:“丁家要完蛋了,你想要去逍遥可不是那么容易呢,皇上怕是不太愿意让你去过自己的日子。唉,天高皇帝远的日子,哪个不想过?”

“紫萱,予我们来说逍遥日子是想也不用想得,你呢安心留下来陪本宫吧。对了,还有皇上那个秘密,相信皇上很快就会知道还有人知道;那个时候你人在宫中,不管是晋亲王还是水慕霞,名份之下他们能帮你多少?你的生死就握在了皇上还有本宫的手中。”

皇后的目光变成了利刃,狠狠的撞入紫萱的眼中:“你,以为你能威胁得了本宫?哼。”

“什么?”紫萱下死力的盯着皇后,对皇后如同刀子的目光她完全无视了;最让她吃惊的不是皇帝想要召她入宫为妃的意思,而是皇帝和皇后知道她有要离开上唐的意图——是真得确定,还是有所怀疑?

她马上镇定下来:“皇后的话我有几句听不懂呢,现在我的日子就过得不错,这么多年来实在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如今不叫逍遥还有什么能称为逍遥呢。还有,身为上唐的郡主为什么要天高皇帝远?我又不是亲王,离得皇帝远了有什么好处。”

“我无根无基的,万事都要依靠皇上为我做主,皇后你休想把我送出京城去。至于秘密;”紫萱看向皇后:“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听到;不过当真皇上要问起来,说不定我会想起皇后对我说过的话来,嗯,我也不打算让皇上一定相信。”

她对着皇后眨了一下眼睛:“皇上要不要相信,会不会生疑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了,我,向来是个实诚人,不会说谎的。”目光不离皇后的眼睛,她咬牙:“咱们现在说说入宫的事情吧,我想皇后娘娘你欠我一个解释。”

“一个弃妇、一名上唐的郡主,皇上亲口认下的义妹,又如何能入宫为妃?你不要欺我是商人出身不懂礼仪二字,我早已经被你们教乖了。”

皇后淡淡的道:“弃妇?历朝历代宫中的再嫁妇还少了,至于你是郡主一事——国书一封送到九黎,皇帝收你入宫也是为了安九黎之心啊,还用得着本宫再多说吗?义妹也只是皇上随口一说,又无国书又无契证,说不是就不是喽。”

紫萱看着她踏上一步:“是你向皇上进言的吧?”

皇后目光也不避开紫萱,更没有否认:“所以,只有本宫能救得了你。你现在助本宫一次,本宫就救你一次,公平公道的很。”

紫萱静静的看着她,盯着皇后的眼睛眨也不眨,仿佛在看皇后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屋外的璞玉再次颤声道:“郡主,奴婢进来伺候。”半晌了屋里没有声音传出来,她依然不知道要如何做才好,索性想要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还有让皇后和紫萱和好的机会。

紫萱这次听到了,可是她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你在外面侯着就好。”

皇后却咬了咬牙:“白眼狼。”她对璞玉极为不满,如果不是眼下她很有可能就会让人把璞玉拖下去打杀了——不忠的奴才要来做什么?

紫萱看她一眼:“你现在想看血溅宫室的话,可以让璞玉进来;只不过,到时候你更要对太皇太后好好的解释一番了。璞玉的性命当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娘娘你的前程可金贵着呢,玉岂能和瓦砾一个身价。”

皇后知道此时还真不能让璞玉添乱,于是不再理会屋外的璞玉:“你还不打发太皇太后的人走?还是说,你真得想入宫为妃,丢下对你痴心一片的晋亲王和水慕霞不顾?本宫倒是不介意你入宫,以后我们姐妹朝夕相处,倒是有很多时间可以亲近。”

紫萱又踏上一步,和皇后之间几乎要身子贴着身子了:“我打发那宫人走了之后,皇后娘娘就离开?您还要不要我助您一臂之力?”

皇后闻言一笑:“就要看紫萱你要不要认本宫这个姐姐了,生死都有门,端看紫萱你要走哪一道啊。本宫,可左右不了你紫萱的心思。”

紫萱点点头:“我明白了。”她的话说得很轻,就如同是一声叹息般。

皇后听到后终于放开了紫萱,她知道此时紫萱已经无法再反抗她半分:她是皇后,一个小小的朱紫萱怎么可能翻出她的手掌?在上唐,她就是天。

朱紫萱从此以后只能为她所用,成为她的打手为她除去所有的眼中钉,直到朱紫萱无可利用之时——那个时候也就是朱紫萱的死期。因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只能是贤良的、只能是德才兼备的,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当然要有人顶罪才成。

再没有比紫萱更合适的人了,原因很简单:九黎。

眼下紫萱为她所用,不管是朝中还是皇帝都要因为九黎而给她这个皇后一两分的面子,于她来说那就是极多的好处;而将来要除去紫萱时,也用九黎来做借口,因为紫萱倒底不是真正的上唐人,到时十成里会有九成人相信她的话。

就在皇后脸上爬上了笑意,看着紫萱等着紫萱跪倒在她脚下时,紫萱开口清清楚楚的道:“皇后娘娘来了,要给太皇太后请安,你去禀于太皇太后知道吧。”

孩子终于不烧了。谢谢大家的体谅以及对紫萱的不离不弃,更新会正常起来,女人会多多加更回报大家。

493章 你要造反?!

随着紫萱的话,屋里屋外的人好像全部消失了,这里只是一个空屋子,院子里也没有一个人,除了风以外就是花草树木;不对,屋里至少还有一个人的呼吸,那就是紫萱。

紫萱的呼吸平平稳稳、不急不徐,话说完后看着皇后的目光也平平静静的,就如同她所说的话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皇后娘娘?”太皇太后的宫人重复了一遍,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空——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有喜的皇后怎么可能会来这里?而且皇后来了,也不可能不惊动人吧?而且怎么不先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而来到辅国郡主屋里呢。

她是个聪明人,能在宫中活下来成为各宫娘娘贴身人都长了一副七窍玲珑的心,所以她无意识的重复后马上叩头:“奴婢马上就去回太皇太后。”她半句疑问也没有,转身走得就如同身后有人要追她般。

皇后的宫人腿一软就跪坐在地上:“姐姐慢走,郡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她还想留下太皇太后的人,还妄想着救她的主子。

太皇太后的人头也不回什么也听不到的飞快的消失在月亮门那里;看到人已经走了,皇后的宫人知道大势已去,回头看到跪在地上如同木头的璞玉,她扑过去狠狠的给了璞玉两记耳光:“该死的奴才,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杖下。”

“你们一家人早该死了,在生下你之前就该死了。”她掐着璞玉的胳膊、脸:“你害死娘娘了,害死我们这些人了;我鸾侍算是瞎了眼认你做姐妹,你还有脸活着吗?还有脸活着吗?”

璞玉如同木头任鸾侍打她,既不还手也不躲避连个痛叫声都没有;就好像身上被抓出来的伤,渗出来的血都和她无关一样。她,真得有死的心了,因为皇后被问罪的话她的良心如何能安。

鸾侍知道自己肯定是死定了,皇后这等贵人有错,不管会落得什么下场,她们这些身边人是最先倒霉的;皇后的错就是她们的罪,因为她们没有好好的规劝住主子,自然就要为主子的错事负责任。

因此她把璞玉恨透了,在她看来就是璞玉害死她得,下手是越来越重且没有半分顾忌;一个知道自己可能会死的人,疯狂起来力气是极为惊人的。

屋里的皇后也终于反应过来:“你是真得想入宫,真得不想活了是不是?不要以为有九黎,皇上就会待你多好,你……”她没有想到紫萱会完全不顾她的威胁,还是一意孤行的把她的行踪告诉给太皇太后。

“我不这么做,难不成等皇后你回宫之后向皇上进言,要把我弄进宫中做个贵妃?等我生个一男半女后,再把我弄死?把我的儿子封成什么亲王,等着九黎的马家再把女孩子嫁过来为王妃?”

“皇后,你认为我有那么呆那么傻吗?”紫萱瞧着皇后轻笑:“如果你当真已经向皇上进言,刚刚皇上在见到我的时候岂会和平常一般无二?你只是有这个心还没有来得及说吧,嗯,不对,应该是你认为时机不到,如果有必要的话你才会进言的。”

“倒底,给自己弄个姐妹入宫,皇后你心里也不会舒服吧?召我入宫为妃,嘿,如果皇上有这样的心思,岂会当着众人的面儿认下我这个义妹?病急乱投医可不是好事,很有可能就像娘娘你现在这样把自己填进去。”

皇后的脸色一变:“你倒真是越来越聪明了。”的确,她还真得没有向皇帝进言,一来紫萱入宫的困难不小,二来皇帝分明也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她还是有信心能说服皇帝的,只为了九黎相信皇帝也会小小的牺牲一下。

却不想着急之下拿来威胁紫萱却被识破,反而让她的处境更加的危险起来;这个朱紫萱胆子果真是不小。

如今已经惊动了太皇太后她哼了一声:“有一件事情你料错了,我虽然不曾向皇上进言,可是太后却是知道此事,且也很赞成呢。你以为能逃得了吗?如果你能助本宫的话……”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总有人在背后惦记着谋算我。”紫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事情要一件一件的来,我都不急皇后你又何必替我着急呢?现在,您还是为自己着急吧,再不想个借口什么的,你想蒙混过关可不容易呢。”

她轻轻一推皇后:“我说过了,今天晚上是你的麻烦大了。”她把皇后推出门来,自己也跟了出来,入目就是鸾侍正揪着璞玉痛打。

璞玉的头发被撕扯得不像样子,而且身周落了一地的黑发,有些上面还有少许的血迹,显然是被鸾侍揪下来得;而璞玉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任由鸾侍打骂不还手也不说话。

紫萱看到鸾侍伸手又去掐璞玉那已经满是伤痕,到处渗着血的脸,上前一脚就把鸾侍给踢到一旁:“你好大的胆子”她把璞玉护在了身后。

皇后没有想到紫萱还会护着璞玉:“你倒真是好心,可惜她不是你的人。璞玉,你个死奴才还不给本宫滚过来。”

紫萱看一眼皇后,一手按住了璞玉:“你不许给本郡主动”她的声音尖利的让璞玉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到紫萱的神色不自由主的跪了回去,没有再敢动。

璞玉自打认识紫萱就没有见过她眼下这个样子,再加上她认为自己侍紫萱不忠有羞愧,所以不敢反抗紫萱的话。

皇后看向紫萱:“本宫,是皇后。不要以为惊动了太皇太后有什么大不了得,皇后可不是那些妃嫔朝不保夕;你给本宫安份些,再敢对本宫不敬……”

紫萱看也不看她,扬手就给了鸾侍一记耳光:“我的人也敢打?哪一个给你的胆子,连我的人你也敢打。”她打得不是鸾侍,她打得分明就是皇后的脸。

皇后怒喝:“住手。”

紫萱扯着鸾侍转身:“住手?行,住手就住手,反正我打也打了,打了也白打。”看向鸾侍她眯起眼睛来:“以后看到本郡主就滚远些,不然见你一次就打一次。”

鸾侍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儿,在宫中何曾受过这等气?就算是贵妃娘娘见了她也要客客气气的,不想生生的挨了紫萱的打还要被奚落一番;她心知自己是不会有好结果,自然更不肯平白爱这等气。

她当下跪在地上对着皇后叩头,哀声道:“娘娘,辅国郡主她对娘娘不敬啊。”

皇后盯着紫萱:“鸾侍,你代本宫教训郡主。”她心知今天晚上的事情定会要了鸾侍的性命,如果想让鸾侍死心踏地的话,当然要让她心存感激;遂了鸾侍的心让她安心去死,还能教训紫萱为她出口气,她自然没有不做的道理。

鸾侍闻言叩了几个响头缓缓的起身:“辅国郡主,不是什么奴婢都可以白打得。”她的眼睛瞪得老大,慢慢的举起了她的手来。

紫萱看着鸾侍走过来:“皇后,你现在自身难保还要争这样闲气?当真是不像你的为人呢。”

皇后看也不看她:“本宫是皇后,要处罚你一个郡主不过是小事一桩。”她的心思不在当前,而在太皇太后的身上——她要如何为自己改装夜探紫萱辩解呢?太皇太后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如何向皇帝解释。

她极为焦心,因为想到得几个借口无一个好用;越是急越是想不到好点子,越是想不到好点子解眼前之局她就越急;一时间紫萱的声音落在她的耳中都有些模糊起来。

鸾侍那里却是正得意,高高的举着手抬高下巴道:“郡主,奴婢不但要奉旨掌你的嘴,一会儿还要撕烂那个璞玉的嘴——让她只记得新名忘了旧名”

紫萱没有说着话,伸手抓住鸾侍的手腕后才道:“你敢打本郡主,你还敢打皇后娘娘不成?啊,你真得敢打?”她握着鸾侍的手,狠狠的一掌抽在发呆的皇后脸上,留下了清晰的五个指印。

“鸾侍,你疯了不成,皇后你也敢打?你还打?”紫萱也不管惊呆的鸾侍,握着她的手腕反手又是一掌打在皇后的另外一边脸上:“你真是反了,鸾侍你再不停下来,就不要怪本郡主要发作你。”

她叫的声音很高,手上更是快,皇后的嘴巴刚张开,鸾侍那里刚要收手的时候,她握着鸾侍又是一掌打在了皇后的脸上;这一掌把皇后打得向旁边跨出一步才稳住身子。

紫萱一步跟上同时大叫:“皇后娘娘小心啊。”她握着鸾侍的手在跟上皇后的身形时忽然一滑,使得鸾侍的手腕脱离她的手掌,而她却向皇后身后闪去嘴里还在大叫:“鸾侍,你还不住手?”

鸾侍气得发疯,刚开始的两掌她都没有反应过来,第三掌打在皇后的脸上时她大叫:“朱紫萱,你放开我”她挣开手掌后气得那个劲儿是想也不想,扬手就打向紫萱。

只是她没有料到紫萱会退到皇后的身后,因此她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掌,重重的、响亮的打在了皇后的脸上这次,不是紫萱拿着她手打得;这一掌,在院里的宫人、太监都看得清清楚楚,是鸾侍自己一掌打在了皇后的脸上。

紫萱松开鸾侍、鸾侍举掌打向紫萱、紫萱躲向皇后的身后不过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快得让人目不暇接;可是,鸾侍自己一掌打得皇后跌坐在地上,却是如同天上的闪电般那么刺目,使得众多的宫人和太监都呆立在当地。

494章 心病

鸾侍不同于宫中的宫人女官们,她是皇后贴身的人,在皇后没有进宫之前就侍侯皇后;她虽然年纪才二十五六岁,可是伺候皇后却已经有十几年了。这样的主仆情谊不是任何能替代的,也不是任何人能相比的,因此鸾侍在宫中这些年来那可是当仁不让的“红人”。

皇后待她也的确是不同的,宫中上下的人都看在眼中,谁都猜得到鸾侍会侍奉皇后到老,谁也不曾怀疑过鸾侍对皇后的忠心。但,现在鸾侍一掌,不,是几掌就让人完全的改观了——原来她对皇后也有着这么多的不满?

宫人和太监们虽然吃惊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喘过几口气后都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宫里的主子是全天下最难伺候的主儿,不但要侍奉周全还要为其代罪,想一想哪一个贴身的人没有代主子挨过板子和耳光?

其中的辛酸不足以向外人道。就算主子十分的感念,就算主子有厚恩,就算主子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可是她的主子只要有对头她就少不了排头吃。这等委屈,又能向哪个说?

皇后跌坐在地上也是一脸的震惊,看鸾侍就如同是在看一个疯子;如果鸾侍不疯又岂会打了她,还打得这么重要知道,以她现在的身子哪里能磕着碰着一点儿?半点儿也不成啊,可是鸾侍还是把她打得坐倒在地上。

她当然知道先开始的那两掌是紫萱打得,不过是眨了两个眼睛就挨了两掌,已经让她找不到南和北在哪里:她可是皇后宫里能有几个人敢打她,就算是皇帝动手也要想一想的,打了她总是名声不太好。

可是现在,打她的人不是皇帝、不是太皇、不是太皇太后,仅仅只是个商人之女她在心中不愿意相信这是真得,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却提醒她是真得;她想怒斥的,却没有想到鸾侍得了失心疯一般,没有被紫萱胁迫的情形下一掌打在她的脸上。

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刚刚那如同迅雷一般的两掌,是不是鸾侍自己要打出来的;不然,第三掌要如何解释?她先抚了抚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却没有她最为担心疼痛,让她放心不少开始思索眼前的事情要如何处置。

她瞧了一眼身侧不远的紫萱:可能,是她故意牵扯鸾侍让她不由自主的打出这一掌来?可是那一掌的力气又怎么解释?

“娘娘——”鸾侍看到皇后跌坐在地上,当下就急得不轻扑过去想看看皇后如何了。

看到鸾侍的样子,皇后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是鸾侍要打朱紫萱却不想误伤了自己?有这种可能,不过就是有点巧;宫中的事情向来最难说,也许是她信错了人也说不定,因此她并没有直接开口。

“鸾侍,你真是要造反啊。”紫萱不等鸾侍抓住皇后就跨上去,老实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了她:“众目睽睽之下你敢对皇后娘娘动手,就算是娘娘没有着凤袍,可是这院子里十停中有九停人都识得这是我们的皇后娘娘。”

她弯下腰把皇后扶起来:“快,宣御医”

原本宣御医的话是鸾侍要喊的,可惜挨了紫萱的窝心脚给咽了回去;听到紫萱说她造反,看到皇后脸上并无痛苦之色,鸾侍急急的喊道:“娘娘,不,不是的;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是辅国郡主拿奴婢的手……”

“胡说。”紫萱喝斥了她一句,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太皇太后驾到——”紫萱等得人,终于到了。

紫萱看了一眼皇后,轻轻的道:“现在有麻烦的人是皇后娘娘你,是不是死定了我可说不好,端看娘娘你的造化了。”她把皇后放开,任由其它宫人过来扶了皇后,过去揪起了鸾侍来在她耳边道:“你敢动我的人你就死定了。”

鸾侍心里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但是那口气赌得她胸口难受,双手用力就把紫萱推开:“你敢阴我你谋算我就是谋算皇后娘娘……”

紫萱身后不远处就是皇后,被鸾侍这一推紫萱的身子很自然的撞向皇后:此时的皇后刚刚跌了一交,虽然看上去没有太大的事儿但是这次再撞上的话,那事儿绝对就大了。

“鸾侍你——”紫萱大怒可是止不住身形:“快,保护皇后娘娘。”她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撞在皇后身上时,终于有宫人拖开了皇后,使得紫萱自己跌坐在地上。

这一下子摔得极沉,院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紫萱当真撞在了皇后的身上,她腹中的孩子铁定不保。

紫萱一面呲牙咧嘴的吸气一面挣扎着起身:“来人,把这个谋逆的鸾侍绑了几次三番的要害皇后娘娘,着人要仔细的问问她倒底安得什么心。”

太皇太后也扶着宫人的手进来了,鸾侍推紫萱她是看得真切,当即也怒道:“绑了,真是反了天”看向皇后皱皱眉头,但她还是先开口问皇后:“不要紧吧,可有伤到哪里?”她对皇后一身的宫人打扮极为不赞同。

皇后欠身见礼:“谢太皇太后的关心,孙媳不要紧。”

鸾侍大喊:“不,我没有要害皇后娘娘,没有要害皇后娘娘。娘娘,你知道奴婢的心,奴婢绝无害娘娘之心啊。”

紫萱看一眼她看向皇后:“娘娘怎么说?”这个时候问皇后拿主意却不是真得要由她拿主意,纯粹就是在为难皇后。

皇后还真得不相信鸾侍会害自己,可是第三掌如果不是故意的,那推朱紫萱来撞自己又如何解释?鸾侍是个很仔细的人,不然这么多年来岂会被倚为左右手?眼下的事情,真得不像是鸾侍做得,可是她偏就做了出来。

现在让她说信得过鸾侍,不止是不是要为鸾侍脱罪的事情:如此明显的事情,她还要维护鸾侍会让太皇太后怎么想,让宫中怎么想,最为主要的是会让皇帝怎么想?但是让她开口说出不相信鸾侍的话,那她今天晚上夜访之事、还有以前那些不能见光之事怎么办?

定要封了鸾侍的嘴不能让她胡说八道才成。

皇后左右为难了,一句简单的话要说出口来却是那样的难;如果紫萱不问她完全可以当作没有这回事儿,只要给鸾侍几个眼神安抚她一下,让鸾侍能心甘情愿的为她去赴死就万事大吉。

只是她没有料到朱紫萱不肯这样放过她,非要给她找麻烦不成。迎着鸾侍的目光,皇后忽然双手捧着肚子:“痛,痛……”她双眼一翻干脆晕过去了。

她除了一晕之外也别无他法,也正好多些时间让她好好的想一想应对之策:她深夜离宫,还扮了宫人以遮他人耳目,此事不说清楚皇帝肯定不会罢休的。

皇后晕了自然无法再问下去,一阵手忙脚乱后安置好皇后,御医也就来了。

御医给皇后请过脉后禀于太皇太后道:“娘娘身体无大碍,胎气虽然动了些许但是不需服药,只要不大喜大悲、不累着、不急走等几天便会养回来。”

皇后就是皇后,她身怀有孕那可是国之大事,身体当然调理的极好;所以这一跤跌坐在地上,并没有让她的孩子有什么不妥:这本是喜事,可是皇后却恨不得自己现在胎气动得大——只要孩子能保住,她吃些药什么的予眼下更好些?至少不会有人着急于追问她。

偏老天很保佑她,跌了一跤却毫发无伤,所以她扮宫人的事情便不得不向太皇太后解释一二。

紫萱上前道喜:“皇后娘娘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皇后恨不得一掌把紫萱打到天边去:“本宫是得太皇太后的福气相佑才能母子平安;只是本宫有件事情不得不问郡主,你刚刚和鸾侍缠纠之时鸾侍本来是要打郡主的,为什么和郡主你的手一起落在了本宫的脸上?”

她想明白了,今天晚上之事只能全怪到紫萱的头上,鸾侍才能忠心不变、她才能平安脱险。

“皇上驾到——”这一声却让皇后的心跳了跳,皇帝能这么快的赶过来却无法让她高兴半分。

皇帝进来坐下后知道皇后身子无碍大为放心,然后就问起了鸾侍殴打皇后之事:“鸾侍对皇后忠心耿耿,此事是不是另有内情?”

皇后马上流下泪来:“打本宫的人不是鸾侍而是辅国郡主,请皇上为本宫做主。”

皇帝宣了鸾侍进来回话,鸾侍和皇后一唱一和中倒也说得和事实八九不离十,自然也让皇帝的脸拉长了。

“辅国郡主,你怎么一直不开口?”太皇太后在此时问了一句。

紫萱伏在地上叩头:“太皇太后,皇上,臣妾有什么话可以说?臣妾去握鸾侍的手是为阻止她、为了救了皇后娘娘,可是皇后娘娘却不肯相信臣妾。”

“你是为救皇后?”皇帝的脸色没有放开,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紫萱的话。此事不同于其它的事情,如果紫萱真得有胆子敢掌掴皇后,他定不能容下紫萱。

紫萱抬头看着皇帝把事情按她的道理一说,加上满院子*人太监、还有太皇太后所看到的那一推,她的话更具有说服力:没有什么猜想,全是众人眼中所见的事实。

皇帝听完后看看皇后,又看向紫萱:“你救了皇后,皇后为什么还要帮那个打了她的人,而不为你说话?”

紫萱看一眼皇后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回头恭声道:“皇后娘娘深夜宫人打扮来访,臣妾客居自然要打发人禀于太皇太后知道——此事惹得皇后娘娘极为着恼。”

鸾侍一个宫人罢了,在她的第三掌落在皇后的脸上时她便是死罪难饶;紫萱才不会在此事纠缠,而是把两句话就把事情引到了皇后夜访之事上。

皇帝和太皇太后齐齐看向皇后,虽然没有开口问一句但就是在等皇后的解释。

皇后泪盈于眼:“皇上,辅国郡主是在污妾身;妾今日前来是受她所邀,就是相商她是不是入宫为妃之事。辅国郡主就算是对晋亲王心中有情不同意入宫,也不能如此冤枉妾身。”她把话引向紫萱入宫,就是想皇帝不要过于在意她夜访之事;而且此时提起晋亲王也是她有意的。

皇帝看看紫萱微一皱眉头:“入宫为妃?!”他可是从不曾想过要纳紫萱为宫妃的,自见紫萱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对她生出过这种好感来。

紫萱看了一眼太皇太后又在地上叩头:“皇上,皇后来见臣妾并不是为入宫为妃之事;此事臣妾现在是第一次听皇后娘娘说,原本娘娘是说有秘事要对臣妾提,臣妾不敢、不敢做主才惊扰于太皇太后。”

秘事二字让皇帝的眉头一挑,他刚刚发作了丁阳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置丁阳呢,这里皇后就夜探辅国郡主的住处:紫萱的话和皇后的话他哪一个也不相信,但是秘事却让他心头原本压下的恼意又生出不少来。

“入宫为妃?胡闹。”太皇太后大怒瞪向皇后:“你晕了头还是有什么想法,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哀家提醒你一句,到了何时也不要忘了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样的话再提起就不要怪哀家请家法。”

有太皇太后在,紫萱还怕什么入宫为妃?

皇帝看着皇后:“朕对皇后关心的不够啊。”此话说完他没有再追问下去,有些事情是不必让外臣知道的;不过他认为皇后应该好好的敲打一番,免得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皇后?他这个皇帝说她是就是,说她不是就不是。

“鸾侍如此大胆妄为当然要罚,”他首先要拿鸾侍开刀就是打皇后的脸:“宫里是有规矩的地方,岂能容这等人胡为?”

紫萱重重的叩头:“鸾侍敢对皇后下如此重手,想要害死的应该是皇后娘娘腹中……”她抬起头直视着皇帝:“此事不彻查怎么可以?臣妾认为此事应该一查到底才能确保皇后娘娘的安危。”

太皇太后连连点头:“这话说得有道理,此事是在哀家宫中发生的,哀家就为皇上分忧一二吧。”她其实不想搅和此事,但是紫萱的意思她不敢违背,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能向皇上开口。

紫萱知道皇后绝不会放过她,因此才会抢先下手:只要把鸾侍弄到手中,皇后就不敢动弹半分。

皇后的脸色大变,因为鸾侍只能死不能活着落在她人手上

495章 恩与仇

鸾侍没有想到自己暂时能逃得一命不是因为皇后,而是因为紫萱;她很清楚紫萱开口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认为自己暂时留得性命是可喜之事,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她满怀希望的看向皇后,相信她的主子能想出法子来救她。

皇后和鸾侍的目光相撞,不得不对鸾侍甩个安抚的眼神;而心中却极为不解太皇太后为什么几次开口相助朱紫萱:相比太后而言,太皇太后不是应该更恨朱紫萱才对吗?

她原以为太皇太后来了之后,利用其对朱紫萱的厌恶,事情还是有很大的转机,但是没有料到她再一次失算,应该恨不得朱紫萱死的太皇太后却要借朱紫萱的手对付她这个皇后。

身为六宫之首,她对朱紫萱的事情料错还有情可原,但是对太皇太后的心思看不清楚,却是不能原谅的差错。六宫之内的人与事她不能料定先机,就是极为危险之事,尤其像太皇太后这样能左右她这个皇后命运的人。

“鸾侍之事还是由本宫来详问吧,岂能烦劳太皇太后呢。”皇后深吸一口气直接开口拒绝。既然太皇太后帮朱紫萱帮定了,那她也不必再有任何的客气:“再说太皇太后如今静养宫中,真要查事有各种的不便……”

太皇太后被皇帝禁了足之事她提了出来,为得就是扫太皇太后的脸:谁让她一个老太婆非要为朱紫萱强出头呢。如今的宫中,已经不再是由太皇太后说了算的时候,如果今天任由太皇太后做主,以后她也就不再是皇宫真正的女主人了。

皇帝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皇后你动了胎气也需要静养,还有什么比皇后腹中的皇儿更为重要的?”此话没有一点错处,如果不是语气那么森冷,完全可以视作是皇帝对皇后的关心之语。

皇帝怎么可能让皇后去查鸾侍的事情,如果说皇后没有为鸾侍说话,那他还有可能信皇后五分。眼下他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秘事——皇后来寻朱紫萱倒底要说什么秘事?

他看了一眼太皇太后,想到她不能离开自己的宫门心中一动点头道:“鸾侍的事情要劳烦皇祖母了。”

此事交给太皇太后最为合适,因为太皇太后不能出宫门,她就算是问出什么事情来也不用怕;实在不行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光,他的皇祖母年纪不小了,老人家一觉睡不醒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儿。

皇后听到皇帝的话后脸色变得灰败无比,抬起头来想说什么,但是看到皇帝的脸色最终没有敢开口,反而沉默着低下了头;现在招惹皇帝绝对是不智的,天知道皇帝如果真得恼了,会不会今天就废了她这个皇后。

她的目光扫过太皇太后恨得牙根发痒,此时反而把紫萱忘到了脑后。

鸾侍在她看来不是落在了紫萱的手中,但是她很明白就如紫萱所说,太皇太后自有其认为更为合适的皇后人选;如今,鸾侍落在和她这个皇后早就有各种不和的太皇太后手中,换作她是太皇太后岂会放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太皇太后当然看出了皇后的恨意来,她除了有些无奈外更多的当然是生气;皇后自入宫就与太后一起和她为难,到了现在居然还敢对自己不敬,实属是该死之人。

她对皇帝微微点头应下了鸾侍的事情,心中早就打定主意这次定要让皇后有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鸾侍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落在了太皇太后手中,皇帝的话就是铁板上的钉啊;直到此时她才发现,在她心目当中无所不能的皇后,在皇帝面前就如是纸糊的老虎般。

紫萱此时当然不会再多嘴,因为皇帝不是傻子,万一疑心她知道了什么秘事那就真得大事不妙;好在皇后为了她自己的小命也不会承认把秘事说了出来,暂时她的安危还是不需要担心的。

皇帝当然也不会想到太皇太后已经是紫萱的人,很放心的说了两句话后就带着皇后离开了。

看到皇后好像是毫发无伤的离开,紫萱当然没有遗憾——皇后要受的罪大了,皇帝肯定要好好的问一问她,越是背着人越证明皇帝动了真怒。

皇后的麻烦这次真得不小,相信就算没有鸾侍能威胁她,短时间内也她没有心思来寻紫萱的麻烦。

被皇帝拉起手的皇后,连看鸾侍一眼都是悄悄的,她现在只想鸾侍能忠心耿耿的一心寻死,不会说出对她不利的任何一句话来;现在,她自顾不暇当然也顾不上鸾侍,只能是取得皇帝的信任后再来设法。

心中忐忑不安的皇后并没有再对紫萱如何,她很清楚如果她不能让皇帝释疑,连皇后之位都不保;不要说是对付紫萱了,谁她也对付不了。

“皇后来找你有什么事儿?”太皇太后已经累极,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睡、也睡不着。

紫萱想了想看看空无一人的大殿轻轻的道:“她对我说了件秘事,以此来要胁我为她做事。”她说到这里笑了笑:“皇后娘娘认为自己定会生个皇子,所以要让宫中所有的人不再有孕。”

太皇太后闻言眉头动也不动,这等事情在她的眼中算不得什么,在宫中几乎生活了一辈子的她见过的事情太多了:“她倒是想得美,以为皇帝是木头做得?上次她中毒的事情以为皇帝不会上心吗?”

“她啊,还真得不是皇后的那块料。”她对皇后是没有半分好感,很愿意看着她倒霉,所以此事只要在鸾侍的嘴中再问出,就有皇后的好看。

紫萱的微笑不变:“皇后所说的秘事是……”她上前在太皇太后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便退后欠身:“太皇太后早些安歇。”不理会太皇太后一脸的惊讶,她转身轻盈的走了。

秘事嘛,当然是知道的人少才叫秘事,如果知道的人多也就无秘密可言;这是其一,其二就是太皇太后知道此事相信定会有些做为吧?不然她就不是太皇太后了。

皇帝和皇后总要有人应对,紫萱现在要忙得事情已经不少了,而且丁家就要覆灭她认为自己也应该好好的打算如何离开的事情,自然不想把时间和心思都浪费在皇帝和皇后的身上。

太皇太后在皇帝母子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紫萱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怎么也要轮到太皇太后有个扳回一局的机会吧——谁输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斗成一团无暇他顾。

紫萱在睡着前脸上还有微笑,她在想:太皇太后今天晚上还睡得着吗?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时精神极好,虽然睡得时间不长但是睡得极沉,伸个懒腰看着进来伺候的璞玉:“看来不能回府用早饭了。”完全没有提昨天的事情,也没有问璞玉昨天晚上是不是睡得安稳。

璞玉看看紫萱忽然跪倒在床前:“郡主,我……”

“郡主可起了?太皇太后请郡主过去用早膳。”屋外的宫人来得真巧,应该是太皇太后一直在等紫萱醒来。

紫萱很好奇的是太皇太后如此急迫倒底是什么事情,拉起跪下的璞玉她轻笑道:“太皇太后昨天晚上不会没有睡吧?”她轻轻的拍拍璞玉的脸:“姐妹嘛便不需要你解释什么,如果你不是我的姐妹,你就是把老天说下来我也不会相信。”

她自己披上外衣:“快些,我们可不能让太皇太后等得太久了。”

璞玉的泪水没有留出来,在宫中久了的人总会练出几种绝招来,比如忍泪;因为宫中是不许宫人们随便落泪的,尤其是不能为她们自己的事情。

紫萱刚把衣裙穿好,晋亲王和水慕霞就到了;他们并没有来寻紫萱,而是直接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倒比紫萱到得还要早。

看到紫萱两个大男人都没有特别的表示,不过一个眼神就足以让紫萱明白他们的担心与关心;微笑着回视请他们放心后,她向太皇太后见礼终于坐了下来:在皇家吃顿饭当真是能累个半死的。

太皇太后的精神还不错,看不出一夜没有睡得劳乏来;看到紫萱后她微微一笑:“睡得还好?”她不用紫萱来答:“昨天晚上哀家便问了问鸾侍,有件小事却是和紫萱你有关。”

她的目光在璞玉的身上一转:“你的父母家人在几年前就死掉了吧?唉,不然的话你早该可以出宫回家奉养父母了。”

紫萱闻言看一眼璞玉:“此事——?”

“皇后很喜欢璞玉。紫萱你怕是不知道,在宫中想找几个可心意的人并不容易,就如哀家身边你没有看到所用的老人儿也只有一个嘛;说起来呢也是先祖爷的德政,宫人也是有父母尊长的人,她们的父母岂能不盼着她们承欢膝下?因此有旨意凡年二十五岁以上的宫人,只要愿意就可以离宫的。”

太皇太后的心情很好:“哀家的事少用不了多少人,所以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也没有在意;而璞玉嘛她可是个灵巧的人,皇后很倚仗岂能让她离开?”

紫萱看一眼璞玉:“她,距二十五还远得很。”

太皇太后淡淡的一笑:“早些没有了牵挂才能一心当差,死心踏地的留在宫中啊。”

璞玉身子一晃双眼一黑就软倒在地上,她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尽心服侍、对其心怀感恩的主子,原来却是她的灭门仇人

496章 寂寞

紫萱没有料到太皇太后一个晚上不睡问出来的会是有关璞玉的事儿,因为屋里没有其它伺候的人,紫萱起身把璞玉扶了起来。看到璞玉清醒过来,眼中流出了泪水她轻轻的一叹:“好了,璞玉你去歇一歇。”

叫了宫人进来把璞玉扶了出去,她看向太皇太后轻轻的道:“为什么?”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你认为哀家不应该说出来,还是不应该问出来?哀家可没有其它的心思,那蛊可不是玩儿的东西,哀家比谁都清楚。”她并不忌讳晋亲王和水慕霞,因为深知他们两个和紫萱铁定是一伙的。

她挟了一个豆腐包到自己碗中:“今天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坤宁宫里就有人过来寻璞玉。璞玉见了那人,此事璞玉可曾对你这个主子说?哀家知道璞玉这个丫头不坏,就是因为她不坏知道感恩所以才会坏事儿。”

“哀家如今和紫萱你坐了一条船,怎么着也想这船能走得远一些,划得稳一些,不会早早的因为某个人或是某件事情而沉了下去。璞玉,有个傻劲儿,如果当真就这样认定仇人是恩人,哀家还真担心她会做出些什么予你不利的事情来。”

她抬起手来让紫萱不要说话:“哀家知道璞玉不会故意来害你,可是她左右为难之际有多少的烦恼,那她的脑子还有平常的灵活吗?万一被人利用了,以为所为之事予你没有害也不是不可能的。哀家在宫中这么多年来走到现在,就凭一句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璞玉,哀家不放心她,原本是想让你把她留在哀家的宫中,不过昨天晚上哀家在鸾侍的嘴里问出来的事情,却让哀家改了那个主意;如今,哀家可以放心了,璞玉还是可用的。”

紫萱真得没有想到一大早坤宁宫就打发人来寻璞玉:“皇后无事了?”她微皱起眉头来,真不知道是皇帝太笨还是皇后太厉害了,半个晚上就能让皇后逃一劫岂不是要给她添更多的麻烦。

太皇太后一笑:“你不懂宫中的事情,什么叫做无事了?依着皇后昨天晚上的所为,她怎么可能无事。不要说哀家和紫萱你,就算是太后也不可能放过她得,何况皇帝可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皇后的苦头还没有真正开始吃呢。”

“就是因为皇后的苦头刚刚开始,所以她的人才稳不住来寻璞玉;如果皇后现在无事了,不论是她还是她的人怎么可能来寻璞玉,她应该寻得人是你紫萱。”太皇太后轻轻的咬了一口豆腐皮包子:“味道还真是不错,你们都尝尝,这东西多吃些有好处的。”

果然姜是老得辣,太皇太后的话极为有道理,现在的皇后就是因为有**烦她的人才慌了手脚。紫萱也挟了一个豆腐皮的包子:“鸾侍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呢。”

太皇太后眼皮也没有抬:“哀家在宫里活了这么久,如果连个宫人的嘴巴都撬不开岂不是白活了?哀家还没有动真格的呢,说起来哀家‘糊涂’太久了,如果再不做点事儿宫中人只怕要忘了还有哀家这么一个人。”

“皇后这里,紫萱你有什么主意?”她还是没有忘了现在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谁。

紫萱摇头:“我管她只要她不会再来寻我的麻烦就是——您想想,我自打九黎回来多久了,可是安生日子过了有几天?今天不是公主来寻麻烦,明天就是世家不开眼,我的护国夫人府门前就没有清静过。”

“宫里的事情我不懂、更和我无关,全由太皇太后您做主就是。”她摸了摸下巴:“倒是太后那里,您可要小心一些呢;皇后此事牵扯太大,相信太后不会眼看着好处全落在您手上吧。”

太皇太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最怕得就是紫萱对宫中的事、皇家的人有兴趣,如今这个样子是最好的;她说笑了两句不再提鸾侍,只是不自禁的多瞧了几眼水慕霞。

晋亲王和水慕霞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用过早膳就和紫萱一起告退;太皇太后没有多留他们,提醒紫萱要小些皇后的娘家魏国公府的人,便着人送了他们出来。

水慕霞叹气:“我去太后那里走走。”他和晋亲王也没有料到多半个晚上,紫萱就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宫里和我们八字相克,紫萱你和王爷还是早些回府吧。”

晋亲王点点头:“你一切小心。”他引着紫萱转过几个宫院后行到御花园的僻静处,为得只是不想再遇上人罗嗦。

紫萱和晋亲王踏在林荫路上,听着树叶的沙沙作响两个同时感到心中一轻,忍不住相视一笑。

“如果再有几只鸟儿就好了。”一句话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说完他们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紫萱看着头顶的绿色:“没有鸟儿这些树太寂寞了。”

晋亲王伸手拂去紫萱肩头的树叶:“不是树寂寞而是你的心寂寞了。没有鸟鸣,这里太过静了些而已。

“那你又为什么认为这里应该有鸟呢?”紫萱微微一愕后反问道:“不会王爷也是寂寞了吧?”最后一句只是玩笑而已,她不想和人讨论她的心是不是寂寞——她真得寂寞吗?她自己也不清楚。

晋亲王看着紫萱的眼睛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我就是寂寞;也因此而懂你的心。”他不避讳好像也不容紫萱避讳一样:“人活着,总是需要志同道合、志趣相投的人来相陪,不然一辈子的路就如同这片树林一样,太寂寞而少了趣味,显得寡淡无聊,有点走不走也无所谓的意思。”

紫萱看着晋亲王,忽然发现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冷静如冰的男人,好像有了那么一丝的裂缝,刹那间闪现了出一股软弱;嗯,也不能算是软弱,紫萱也不说清楚,反正眼前的晋亲王让她的心生出几分的怜惜来。

生于帝皇之家、贵为亲王之身,晋亲王羡杀了多少世人;冷静如冰的晋亲王,武功不错的晋亲王,又让多少仇敌胆寒?可是这样一个男人的心却是寂寞的,而做为晋亲王他也不会向人说起他心底的渴望吧。

什么亲王、什么皇家,晋亲王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而已。

晋亲王的话却也让紫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吗?可是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能解去晋亲王心头的寂寞;再想到晋亲王说到她的话,依她离奇的经历她在上唐是个异客,自有那么一份寂寞是无法向人诉说的:她和晋亲王还真得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

因此她懂了晋亲王的寂寞,就如同晋亲王懂了她的寂寞。

晋亲王看着紫萱,伸出大手拉起紫萱的小手来:“不用说什么,这样陪着我走一走就好像是这林子里来了鸟儿。”

这便是露骨的话了,也是太过露骨的举止。予紫萱来说,牵牵手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晋亲王的那双眼睛却让她的跳了跳:此时抽出手来晋亲王当然不会反对,可是——?

两个人轻轻的向前走着,而身后的璞玉等人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消失了,偌大的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绿到几乎发黑的林子,把他们两个人的身子都染绿了,绿得那么静又那么的安详。

风吹过林子里,居然带来一股股的清香,绿色的清香。

紫萱感觉着那只大手的坚实与温暖,心底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如果当真这样牵着手走一辈子,其实也很不错呢。不自禁的偏过头看向晋亲王,她发现晋亲王的侧脸线条柔和没有一点棱角。

晋亲王感觉到紫萱的微笑偏过头来看着紫萱:“能这样和你一直走下去,相信寂寞不会再来找我。”

紫萱脸微一红低下了头,因为害羞或是想起了水慕霞来?她忽然间想挣回自己的小手,但是晋亲王的大手却分明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不是很用力却很坚决。

两个人再次不作声的走下去,脚步轻得就好像生怕惊醒了什么似得;但是树林里只有她和他,还能惊醒谁呢?紫萱怕的是什么,而晋亲王又担心的是什么呢?

树叶被风吹下一片一片,不多带着阳光的丝丝晶莹,飞舞在林间,就仿佛是谁的心情一般。

紫萱走着走着心慢慢的静了下来,正想开口对晋亲王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时,就被晋亲王的独臂一下子揽进了怀中

晋亲王的独臂很用力,紧紧的环着她的腰;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让她不由自主的靠在其胸膛上,听到了那浑厚而有力的心跳声。

紫萱被小小的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生出惧怕来,只是有点慌乱;不等她有所动作晋亲王的头滑了下来,嘴巴贴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贴着她的耳朵又穿过她的颈后:红色就沿着那热气蔓延开来。

“有人,不要出声。”晋亲王的声音很轻很轻,唇就贴在紫萱的耳朵上;只不过,他的话让紫萱自羞意中清醒过来——有人?

晋亲王拥着紫萱,身子贴着大树轻盈的升起,落在了大树的枝桠间;自树叶的缝隙里看到距他们身下大树有两棵树距离的地方,有两个宫人立在那里。

“我们娘娘说了,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皇后。”一个宫人的声音模糊的传过来,紫萱听得不是很清楚要靠猜,可是晋亲王听得再清楚没有。

497章 兼而得之

紫萱因为模糊的听到皇后两个字,所以努力的支起耳朵来想听得更为清楚:在宫中果然僻静之处容易碰到阴谋啊;如果不是她和晋亲王想图个清静,决不会遇上还有想救皇后的人,当真是秦桧都有两三相好的啊,皇后有朋友也不稀奇。

但是她却有些心猿意马的难以专心去听那两个宫人说话,因为晋亲王的唇没有离开她的耳朵:“真是太煞风景了,这两个宫人本王不能饶过她们。”

晋亲王的自然在听两个宫人说些什么,不过他的心思并不全在两个宫人身上,那么两个人还值得他专注;反而是紫萱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被树叶映得淡绿愈发晶莹的耳垂,吸引了他大半的注意力。

他现在的心情很矛盾,因为有个问题在他看到紫萱的耳垂后,就不停在他脑中滚过来再滚过去:亲一下呢,还是亲一下呢,还是亲一下下呢?

嗯,这样亲下去是不是有点太过轻薄了,对紫萱是不是太过不敬重了?他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反对,但是那个可爱的耳垂看上去太可口了,他真得好想好想亲一下;嗯,他不能对自己说谎,他不止是想亲一下还想轻轻的用牙齿咬一下下。

树上的两个人都心神不属,好在晋亲王倚在树枝上立得很牢,倒不曾弄出声响来惊动那两个宫人;如今林子里已经不静了,因为两个人都听到了对方如响鼓般的心跳声。

紫萱不能推开晋亲王,而且在树上很有些危险,所以她不由自主的用两只胳膊环住了晋亲王,让自己能更安全一些;但是这样做得后果就是,晋亲王身上的味道却让她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只能用尽心力去注意树下的宫人,拼了命的去想宫人话中的意思:她们娘娘又是谁,现在宫中知道皇后出事的人绝对不多,很有可能连太后都不知道呢——这位娘娘实在是神通广大呢。

“保皇后?此事要从长计议。”右边宫人似乎要老成的多,沉吟了半晌后开口并没有应和左边宫人的话。

左边宫人好像有些急:“你回去告诉你们娘娘,现在如果皇后有什么事儿,那皇后之位铁定逃不过太后或是太皇太后的手心去;到时候不管是萧家的人来做皇后,还是江家的人来做皇后,现在宫中的人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右边的宫人想了想:“皇上不是三岁的孩子……”

“皇上是皇上,可是立后一事却是国事,能由得了皇上自己说了算吗?如果皇上一人能做主,那历朝历代的宠妃们都会成为皇后了”左边的宫人有些急声音都高了三分:“此时犹豫不得,皇后定要保下来才可以。”

紫萱倒没有想到右边的宫人有如此见地,宫中当真是藏龙卧虎啊;只不过,此人是哪个宫里的人,其主子倒底是谁啊;她们开口闭口我们娘娘、你们主子的,听了半天根本就不知道她们主子是谁。

晋亲王就好像听到紫萱心中的疑问,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我也不识得这两个宫人。”宫中的宫婢多了去,他一个亲王从来没有注意过哪个宫里的宫人如何;他,向来不掺和宫中之事,而宫里的妃嫔们也无人来寻他的晦气,大家相安无事。

紫萱也没有指望晋亲王认出来:“可是,总要弄个明白吧?”

晋亲王微笑,目光又落在紫萱的耳垂上,轻轻的抿了抿嘴压抑住自己想要把那只耳垂吞进嘴里的冲动:“我们不查也会有人查得,嗯,空口无凭,一会儿我们跟上一个宫人就会知道她主子是谁了;到时候太皇太后会查得清清楚楚,我们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紫萱闻言也笑了:“其实让水兄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太后一声,相信宫里这场戏能唱得更热闹些。”

“嗯。”晋亲王轻轻的应了一声,唇就盖到了紫萱的耳垂上;他自己也不清楚是自己的定力不成了,还是因为水兄两个字给了他勇气?

紫萱的身子一僵,人在树上不能挣扎,而且不远处还有两个宫人在她也不便喊叫;就算是能喊叫她也不会叫出来得,只是猛然间被晋亲王吻上耳垂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有准备。

不论是晋亲王还是水慕霞待她都是彬彬有礼的,牵手已经很越礼了;她很相信两个大男人,也很放心的做着他们的普通朋友——不管两个大男人心里怎么想,她自己是这样认定她和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不管她有没有准备,晋亲王火热的唇烫得她身子轻轻的一颤,下一刻她全身的力气几乎被晋亲王全部抽走:晋亲王把她的耳垂含进了嘴巴里

晋亲王只是想亲一下,他在吻上那只可爱到可口的耳垂时,真心的只是想亲一下,还是亲一小下下就可以得;因为他还不知道紫萱会不会着恼,也不想让紫萱感觉他是在轻薄她。可是,他唇碰到了耳垂时紫萱伴着身子的一颤轻轻的娇吟使他猛然间脑子里空白一片。

耳垂太过可爱了,太过可口了,空白了脑子的晋亲王想也没有想就含住了那片耳垂;就如同他想像中的柔软一样,除了耳垂上带着的那一粒金珠。但是冷硬的金珠并没有减少耳垂的可口,反而让他更为沉醉了。

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以及树下不远处两个宫人的争执声,此时全都消失在晋亲王的耳中;他听到的只有紫萱的呼吸声,嗅到的也只有紫萱的体香。

就在他忘情的松开紫萱的耳垂,吻上了紫萱的脸就要吻上紫萱的唇时,耳边传来犹如风声的细语,却带着很大的怒气:“人都走了,你在做什么?”

晋亲王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先把紫萱藏到他身后看向声音来处,发现不远处的树上立着水慕霞。

水慕霞一身青色的衣袍站在树枝上随风摇来晃去,看上去有着说不出的潇洒俊逸;可是此时他脸上的笑意却让人看着很不舒服,要多假就有多假。

晋亲王低头一看,那两个宫人果然不在了,游目四顾发现了她们的身影,却不是向一个方向而行:这片林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真让两个宫人走出林子,想要在宫中找出她们来就太难了。

宫人嘛,相同服饰的人太多了;而刚刚那两个又是心思谨慎的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全是宫中所制。

晋亲王抱着紫萱落在地上,落落大方的代紫萱理了理衣裙,抬头看着紫萱轻轻的道:“你,生气了?”他最为担心不是皇后能不能得救,而紫萱有没有因为他的情不自禁而生气——这很重要,和他的性命一样重要。

但是从来没有动过心的晋亲王却忘了,这样的话让紫萱怎么答?紫萱发现水慕霞后更为脸红,不知道要怎么摆脱尴尬境地的时候,却听到晋亲王的问话她的头低得快要把头埋进胸前了。

说生气,呃,生气刚刚为什么手软脚也是软的,是不是太过矫情了;再说晋亲王为人极为不错,紫萱对他也没有恶感,说生气的话有点太过了,顶多就是没有准备有些无措而已。

可是让她说不生气那成什么话了?所以紫萱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她不说话自然算是不生气吧?不然依着她的脾气不要说是现在,刚刚在树上也一掌打到晋亲王的脸上。

但是晋亲王因为她的沉默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以为紫萱是生了他的气;不然向来大方、开朗、不为世俗所拘的紫萱岂会不理睬他了呢?没有斥骂他,一个原因可能是水慕霞在这里,第二个原因可能就是他屡次救过紫萱,所以紫萱才不好对他恶言相向。

他看着紫萱很认真的开口,可是一句“对不起”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水慕霞一把抓住头发扯到了一旁。水慕霞和他是生死之交,什么王爷不王爷也从来不在水慕霞的眼中,但平常水慕霞还是守几分礼得,至少从来不曾如此粗鲁的对过他。

晋亲王没有着恼,他的心思还在紫萱生了多大气的事情上,想着此事还有没有弥补的可能;他被水慕霞抓住,怒气冲冲的声音贴近了他的耳朵传进他的脑中:“你就是这样送紫萱回府的?”

水慕霞说完狠狠的在晋亲王的头上敲了一下子:“想什么呢?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不会放手的。”

晋亲王直直的看着他:“紫萱,生气了。”

水慕霞闻言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紫萱,然后又回过头再次狠狠的敲了一下子晋亲王的头——亲王的头可不是随便什么时候都能敲得,能敲的时候当然要多敲两下,再说他也真得很恼火:居然被晋亲王这个冰块、木头占了先,他真想一头撞到树上去不活了。

“还敢说,不要再说了,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要和你决斗分个你死还是我活。”他挥了挥拳头威胁完晋亲王:“有点精神,还有事情做呢,我的大王爷。”

他没有再理会晋亲王看向满脸红晕的紫萱走过去伸出手:“紫萱,那两个宫人都走了呢,再不跟上去就要被她们走脱了。”

紫萱一脸的羞意,可是水慕霞眼中一闪而过的、没有让她看清楚的东西使她心抽了抽:“水兄……”

水慕霞握住她的手:“王爷去追西边的那个,紫萱和我去跟东边的那个。”他一拉紫萱的身子飞起,他的长臂就绕上了紫萱的腰:“宫门外的马车见。”

他和晋亲王的为难之处是一样的,兄弟之情和一生挚爱如何能兼而得之;他没有答案,而晋亲王同样也没有。

498章 明抢

晋亲王在水慕霞对自己动手后并没有还手,直到水慕霞半抱着紫萱跳上大树时他的身形才动了动;最终他还是停下了脚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转身就去跟西边的那人了。

此时正是宫里各处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因此没有人注意到两个宫人在林子里的会面,也无人注意到两个宫人身后有“尾巴”跟随。

两个宫人都是平常人,所以水慕霞和紫萱跟起来很轻松;一路跟在宫人的身后,在宫中转了小半个圈子,那宫人取了些洗净的衣物才真得要回去禀于她的主子——刚刚她在宫中转来转去,只是为了不要让人跟上她。

不能说这宫人不机灵,只能说她的运气不好正好遇上了水慕霞;地面上是无人跟着她的,但是屋顶和大树上她却不知道了,所以她一路回去走得非常轻快,甚至在念念有辞的在算她的主子会赏她什么。

紫萱看着身边的水慕霞,那张笑脸今儿出奇的严肃,倒让她生出三分的紧张来:水慕霞有没有生气呢?她虽然不认为水慕霞可以生气,但是却一直在想水慕霞带她一起追宫人的目的。

真要跟上两个宫人的话,大可不必带上她的;没有她水慕霞会更轻松,而在宫中她这个郡主的身份还算好用,没有哪一个敢明目张胆的拿她如何。

“太后那里没有什么事儿吧?”紫萱不想这样沉默下去,总感觉有些尴尬才会没话找话来说。

水慕霞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答得真简单,比起不喜欢说话的晋亲王还惜字如金。

紫萱看了看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你对太后说了吗?”

“没有。”水慕霞没有看紫萱一眼,照样用两个字答完长臂一伸就带着紫萱飞向另外一棵树。

紫萱认真的看了看水慕霞,然后叹了口气直接问道:“你,生气了?”她想还是有什么话直接说为好,猜来猜去真得生出误会来更加的不好。

水慕霞看着那宫人进了一处宫院的门,低下头看着紫萱微微一笑:“说不生气那我就是骗人,但生得不是你的气。”他说到这里挑起眉毛来:“我只是想看看紫萱你对我还有没有一点点的感觉,如果没有我不想三个人为难的。”

他的目光柔和起来,但也带着极大的无奈:“紫萱你还是没有答案对不对?或者说,你现在对我或是对王爷,还没有生出朋友之外的心思来。”他摸了摸下巴很认真的问紫萱:“我,长得还不错吧?”

紫萱看他说笑起来松了一口气,被他的话逗得翻了个白眼:“是,水大公子的样貌天下无双。”她真得确定水慕霞这人的确是有些自恋。

水慕霞依然很认真的看着她:“那你为什么对我没有非份之想?难不成,你欢喜丑一些的男人,这可真是有点麻烦了;如果想更好看些还有些法子,要变得丑些老天也不一定有法子啊。”

紫萱忍不住想笑:“少臭美了。还有,我是那种只看样貌的人吗,你说这样的话就该打。”她以玩笑话对之,对水慕霞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她除了如此外,真得不知道还能如何应对。

水慕霞微微抬了抬下巴:“我和王爷都是人中之杰,论才华、论本事、论人品、论德行、论……”他啪啦啪啦说了一堆,终于在紫萱挑起左边眉毛后他才话锋一转:“我们如果自居第二,天下间就无人敢居第一;如果说有什么不如人的,也有就是长相了。”

紫萱被他的话引得想大笑,可是现在却不能笑因而憋得脸通红不说,身子也摇晃了几下;水慕霞手臂一动就想把紫萱揽过来,不过心头一动他的胳膊没有伸出去,反而收回到身边看着紫萱微笑不语。

果然,紫萱身子不稳很自然的伸手抓向水慕霞的衣衫,身子也就贴了过去;在树上可不是玩儿得,紫萱刚刚因为一时大意险些掉下去。等到她立稳身子时,抬头就看到水慕霞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马上明白过来忍不住又翻一个白眼给他,同时小手用力在他的胳膊上一拧。

“让你坏。”紫萱说完不忘再给他一个白眼,不过下手还是有分寸的,知道水慕霞肯定不会看着她掉下去。

水慕霞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嘴巴也咧开了,就好像受了什么重伤:看他的样子,至少也是被人砍中了一刀;其实,他只不过是被紫萱拧了一下胳膊而已。

紫萱不再理会水慕霞的耍宝,看向不远处的宫院忽然“咦”了一声:“秦妃?”

水慕霞的大手放在了紫萱的肩头:“你才发现?那宫院门上名晃晃的几个大字你没有看到?哦,你是被我玉树临风的样子迷到了吧,嗯,什么时候我去托人说媒啊,至于彩礼嘛好说,我的人都是你的了——我的东西就全是你的了。”

紫萱手肘撞在他的胸口上阻止了他继续胡说八道:“秦妃要救皇后,还真得没有想到呢;可是救了皇后予她有什么好处呢,皇后可是恨不得她马上能小产;如果皇后得救最先要对付的,依然是她腹中的孩子。”

“那就不知道了。”水慕霞耸耸肩膀:“要不,我们去问问她?”

紫萱闻言又想给他一个白眼:“你……”话没有说完就发现水慕霞真得揽着她的腰自大树上跳了下来,等到落地的时候她的面前就是吃惊到张大嘴巴的秦妃。

水慕霞看着秦妃笑了笑,笑得如同没有坏心的狐狸对兔子说“我不会吃了你”;他又对着秦妃身边那个刚刚回来不久的宫人笑了笑,这才欠了欠身子开口:“秦妃娘娘。”

秦妃看着自天而降的紫萱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看到水慕霞行礼她木然的还礼:“水公子。”然后才反应过来和紫萱见礼:“辅国郡主,您、您怎么……”她的眼睛看向紫萱来得方向。

紫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根本就没有打算此时和秦妃见面对质——她打得主意是让皇宫的人斗成一团,而不是自己披挂上阵大杀四方。

“那个,秦妃的气色看来不错。”这纯粹就是睁眼说瞎话,因为秦妃被紫萱和水慕霞的到来吓得脸色发白;如果这样的脸色算是不错,那全天下就没有气色不好的人了。

紫萱说完这句话见秦妃也不开口,只能再接着说下去;可是能说什么呢?她左看看右看看,抬头又看了看天清了清嗓子她对秦妃道:“嗯,今天的天气也不错。”

秦妃被紫萱的两句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越发猜不透紫萱此来的目的,因此心提得更高了,应对也就越发的仔细小心:“是啊,今儿的太阳很好。”

水慕霞看着那个宫人笑得如同一只大色狼:“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宫人看看秦妃身子往后缩了缩,却也不敢不答水慕霞的话——上唐的布衣百姓多了去,可是有几个能出入皇宫就像在逛他家的花园?想到水慕霞背后的太后,宫人施礼回话:“奴婢春桃。”

“春桃?好名字,好名字。”水慕霞笑意越发的浓了,可是看上去却更让人胆战心惊,因为怎么看他都是在想怎么把人家春桃洗剥干净吃个痛快。

秦妃上前一步把春桃挡在了身后:“水公子,这么好的天气是和郡主出来走走玩玩的吧?”她最担心的就是紫萱是冲春桃来得,所以聪明的把话题带到水慕霞和紫萱的身上,想打发水慕霞走人。

但是事情往往就是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在秦妃的祈盼下水慕霞侧脸看一眼紫萱,回头对着秦妃一笑,笑容能醉死七八个怀春的大姑娘:“不是。我是为了春桃而来。”他是开门见山,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

紫萱听到水慕霞的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知道如今回避是不成了,已经和秦妃挑明怎么也要捉到点秦妃的把柄,才能让太后、太皇太后和皇上等人多关注秦妃一二:不然,这麻烦就要自己抗到肩上了。

她现在可以确定,水慕霞铁定是生气了,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不用脑子的事情来?

“不瞒秦妃娘娘,我和慕霞是一路跟在春桃的身后到这里来;原本,我们可不知道会见到秦妃娘娘的。”紫萱豁出去了:“我们是在御花园北角的林子里看到春桃的,有几句话要问问春桃,娘娘不会反对吧?”

看到秦妃的唇色猛得变白,紫萱又加了一句:“如果娘娘愿意代春桃答几句也可以,怎么着有些事情也是要向娘娘请教的。”

秦妃忽然翻了脸:“皇宫内院,郡主和水公子如此擅闯已经是错,如今还胡言乱语的惊吓于我,实在不知郡主是何用意;我身怀龙胎受不得这个,你们如果还不走就不怪我叫人请你们走了。”

她也没有想到春桃会被这么两个要命的人跟上,如今当然是先打发他们然后再想法子处置春桃——说不定只能对不住春桃了,到时候多给她家里几百两银子安家也就是了。

死无对证之下,她还身怀龙胎哪个还能把她如何?到时候她只要咬死了,倒霉的人就是朱紫萱和水慕霞。

水慕霞看着秦妃一笑:“惊扰之处秦妃娘娘多多见谅。娘娘你也知道我身边连个知心贴心的人也没有,今天一见春桃是惊为天人,就求娘娘割爱如何?”他话说完,身形一转就把春桃拉到了身边:“谢秦妃娘娘的赏赐了。”

499章 省点事儿

水慕霞原本就没有打算要和秦妃对质,也不是要自秦妃口中得到什么,他就是来抢人的。

人只要抢到了手,送到应该送去的地方,一个字也不用他和紫萱说,不管是太后还是太皇太后都知道要如何做;和秦妃理论?他可是很明白宫中的猫腻,没有那等闲功夫和秦妃磨牙玩儿。

秦妃惊得花容失色:“水公子,你——”她抢上前去想夺回春桃。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宫中,还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抢她的人;怎么说她也是妃了,不要说是紫萱这样的外命妇,在宫中有几个人能当面强抢她的人?她原以为朱紫萱和水慕霞是来质问她的,或者是来逼问她的,却没有想到她防备错了。

人家根本就不在意她说与不说,也不在意她承认不承认,人家一开始就不是要听她说什么。

看到秦妃赶过来,水慕霞拉着紫萱和春桃身形后退:“秦妃娘娘不必远送,今日厚赏他日定要回报。”他退得快,所以还很从容的放开春桃和紫萱,对着秦妃抱了抱拳行礼。

春桃在水慕霞放开她时想逃得,可惜的是她的动作太慢,还没有跑两步就被水慕霞又捉住了手腕:“春桃姑娘,你这么不给在下面子?”

“秦妃娘娘,您可要在意自己的身子;”紫萱也没有想到水慕霞敢出手抢人,可是抢也抢了她还能说什么?不过她可不想被秦妃恶人先告状:“不用远送了,好好养胎安胎才是重要的。”

没有了龙胎秦妃自己明白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因此紫萱认为秦妃不会拼命的。

秦妃当然不肯眼睁睁看着水慕霞带着春桃走人:“来人,来人拿下他们来去见皇上,居然敢私闻宫闱、还要强掳宫人,当真是要造反了。”她说完生怕宫人太监们不够尽心,又抱住肚子叫住:“痛,痛死本宫了,快叫御医。”

总要把人留下来,因此她是不顾一切了。

水慕霞带着两个人不能再高来高去,看到宫人和太监都扑上来他笑了笑:“正好,我想多弄几个人伺候,你们哪个看上本公子我了尽管说,本公子定会遂了你们的心。公公们,你们就不要过来了,我这人向来只欢喜女子的。”

几个太监被他打倒在地上,而他带着挣扎的春桃和紫萱也距宫门不远了;就在这个时候,宫门却被几个太监关上了——捉拿水慕霞不可能的,但是关住他不让他出门却也容易。

当然了,水慕霞放下春桃带着紫萱要走,凭这些宫人太监是拦不住得;如果他真得肯放下春桃,秦妃也不会再让人穷追不舍。

秦妃终于松了一口气:“把春桃放开。”看着紫萱她想了想放缓了口气:“郡主,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对我生出了误会来,一直以来我认为我们都是不错的朋友呢;就在前不久,我还帮过郡主,郡主还记得吧?”

“春桃只是个小宫人,郡主还是不要被人给骗了;放开春桃,我就送郡主和水公子离开好不好?以后,郡主有时间也可以常来走动,水公子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使人来知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会尽心尽力相助。”

她吸了一口气捧着肚子看着紫萱:“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朋友。”她所指当然不仅仅是水慕霞捉了春桃的事情,还有春桃在林子里与人见面的事情,她想让紫萱答应她不对人言。

紫萱看着秦妃:“娘娘你叫了御医来呢,这门不可能不开吧?我们不急着走,等一会儿就好。”

水慕霞终于厌烦了春桃的挣扎,一掌斩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晕了过去:“如果娘娘让人备些茶点果品,摆上几把椅子的话,我想等上个把时辰也可以的;我们,真得不急着走,娘娘你也不必如此着急的。”

秦妃轻轻顿足:“为什么?”她真得不知道朱紫萱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就算她想要救皇后,可是皇后不是和朱紫萱一路的吗。

紫萱看着秦妃:“娘娘肚子还痛不痛?这一痛可不是小事呢,相信很快满宫之中就会有不少人知道;到时候不知道娘娘逃得了眼前的初一,是不是还能逃得他日的十五了。唉,娘娘你真要保重了。”

秦妃的脸色一变,很清楚紫萱的话不是威胁,她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不应该说得话:她说肚子痛,岂不是给人口实让人下手?她有孕之后宫中有多少只眼睛红了,又有多少人在动心思,如今她却自己给人家送上了借口。

就算到时候孩子有个万一,朱紫萱会有麻烦可是朱紫萱的性命如何能和她腹中的胎儿相比?

“放下春桃你们离开。”她咬牙再开口,眼下还是要把春桃要回来再说。

水慕霞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娘娘不是好客之人啊,连个座也不赐、一口茶也不让喝,实在是让人无法久留;既然娘娘也不愿意留我们,那我们也就不留下来惹娘娘讨厌。”他把春桃抓起,扬手就扔向宫院外。

几乎就在春桃身体飞起的同时,水慕霞揽起紫萱两个人也纵起越过宫墙落在宫院外。他刚刚和秦妃说两句话为得就是把春桃打晕,以便把人扔出来;不然宫人太监一拥而上,他又要护住紫萱、又要扯住春桃,还要应对那些宫人太监:最主要的是不能打杀人,也不能打伤人啊。

因此他很有些手忙脚乱,正好秦妃给了他喘口气的机会,让他有时间从容的把春桃打晕扔出来。

落在宫院外他一把提起春桃,拉起紫萱却不跑,反而扬声大叫:“救人啊,秦妃娘娘受惊了;有刺客,快救人啊。”他说着话一脚把宫门踹坏了,看到秦妃苍白的脸色他还对其笑了笑。

秦妃大叫:“捉住他们”

水慕霞笑道:“晚了。”他的嗓门大啊,这么一叫引来了极多的人;于是大家都看到秦妃的人在追水慕霞和紫萱,还不停的喊着让他们把春桃放下来——这是秦妃的意思,她的人当然要尽心尽力。

紫萱看着身后那一票追他们的忍不住瞪水慕霞:“你干嘛?”现在已经足够乱了,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大喊大叫,弄得整个皇宫里都知道了,于他们来说也没有好处啊。

水慕霞看一眼春桃:“事情不闹得满宫皆知,我们如何证实此宫人就是秦妃的人?喏,现在秦妃的人就如同是尾巴一样跟在我们身后,到时候我们把人扔给太后也好、扔给太皇太后也罢,你说还用得着我们费口舌解释吗?”

“如此能省我们多少力气啊。”他笑着看紫萱:“再说跑一跑对身体好,你也算是学了不少时间的武,身子骨真得强了啊。”平常的女子现在早跑不动了,紫萱只是喘气喘得急而已。

看一眼身后的那些人,紫萱真心不觉得现在是省事了;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京城之中的那些人会惧水慕霞如虎啊:这人真疯起来没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啊,完全不计后果。

紫萱也懒得再管身后追上来的人:“去哪里?”惊动侍卫们,可是侍卫们追得不远不近——按理说他们早该追上来了,看来也是认出了她和水慕霞来,明哲保身是每个人都懂的道理啊。

也是水慕霞捉的人是个宫人,如果是宫妃现在相信已经被侍卫们围了个里外三层都不止。

水慕霞歪了歪头:“我还没有想过,紫萱认为去哪里好?她还真沉,要不去太后那里吧;真不知道她平常吃多少,和一头猪一样的沉。”

紫萱连翻白眼也没有力气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抗过猪?”那才真得有鬼呢不过她真跑得累了:“就去太后那里吧。”如果有余力她还真得希望可以去太皇太后那里,可是太远了,她怕自己跑不到那里。

其实不用跑到太后那里、也不用跑到太皇太后那里,经水慕霞这么一叫、再加上他们身后那长长的一串“尾巴”,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各宫;不要说是太后了,就连太皇太后都知道了。

两位尊贵的妇人都很头疼,也许应该少让紫萱这位辅国郡主进宫为好,不然哪天把皇宫翻过来也不稀罕。同时让她们着恼的人还有秦妃,认定她也是个不老实的:平白无故你招惹谁不成,偏要招惹朱紫萱。

没有人招惹的时候,朱紫萱都不是个安份的,如果有人招惹她就能把天都捅破此时气急败坏的秦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两宫太后讨厌了。

不满归不满,太后和太皇太后还是急急的打发人去迎紫萱和水慕霞,不想他们再在宫中闹下去;她们都很纳闷,秦妃倒底怎么招惹到朱紫萱的。

在紫萱跑的满头大汗的时候,终于遇上了太后的人:“太后有旨,辅国郡主和水慕霞面陈今日之事。”

这点路对于水慕霞来说算不得什么,顶多也就是让他脸微微红些;听到太后的旨意他回头:“喂,你们不要退后,来啊,一起去见太后;我是说真得,你们真得走不成,喏,小心你们身后那些带刀侍卫们,他们的手中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500章 老乡

侍卫们本来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听到太后的旨意后他们很明白应该做什么;水慕霞是谁?那可是太后最喜欢的外甥,是人家不肯入朝为官不然怎么着也是公侯了。因此,今天倒霉的人肯定不会是水慕霞,而这些拼了老命追水慕霞的人自然就是倒大霉的。

秦妃的宫人和太监也是奉命行事,他们并不想把紫萱和水慕霞如何,也只是想把春桃抢回去罢了;如今听到太后的旨意他们当然不敢再追了,好在此时来得只是太后宫中的人而不是太后本人,他们就是想不引人注意的溜回去告诉他们的主子秦妃:春桃啊,抢不回来了。

可是他们刚转过身去就被水慕霞叫住了,那些杂在他们中间的侍卫忽然间生龙活虎起来,没有一个是喘不过气来得,身形是怎么动得他们都没有看清楚,人就到他们身后阻住了他们的去路。

水慕霞朝他们招手:“都追了这么老远,太后宫就在眼前了,你们怎么能轻易放弃呢,是不是?”他把春桃扔给太后的人,过去抓住秦妃宫中为首的太监就在他头上狠狠的敲了几下子:“为人做事都要坚持、不放弃,不然岂能出人头地?”

“你们真是些没有志气的东西,看到没有,那就是太后的宫了,还有几步路的事儿怎么能放弃呢?听我的,继续。”他揪住太监的头发就走:“要有志气,听到没有。”

随着他的话那些侍卫们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刀:“要有志气。”这一声把宫人太监们吓了一大跳,苦着脸缓缓的跟了上去——现在他们就是想不追也由不得他们了。

水慕霞这才放开太监,拍拍他的肩膀:“打起精神来嘛,刚刚不是很生猛嘛,就快要追上我们了。喏,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可要追得紧一些哦。记住,不能放弃。”

他拍拍手施施然的回到紫萱身边:“走吧。”

紫萱看看他:“你,真得没有生我的气?”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水慕霞的脸上,虽然说平常的水慕霞行事也很离谱,可是今天的水慕霞也太不靠谱了吧?

水慕霞看紫萱一眼:“我当然没有生气,你自哪里看出我生气了?我都说过了,我生气也不是在生你的气。”他挑起眉头来:“我有骗过你?”

“那倒没有。”紫萱还是不太放心的看看水慕霞,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可怜的宫人太监们。

水慕霞轻轻抚掌:“那就是了。紫萱,你不相信我的话很伤我的心呢。”他负起手来由太后的宫人引路,他走在紫萱的身侧微笑着。

紫萱看不出他有伤心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再不快些,要在宫里用膳了。”

春桃此时醒了过来,因为她是被人拖在地上走,相比起水慕霞提着她要难受多了,也因此而清醒睁开眼睛:“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

太后的宫人看她一眼:“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应该知道我是哪个宫里当差的。”

春桃此时看清楚了,脸色变得苍白:“姐姐,是我错了……”

水慕霞闪身又把太监揪住,把他前襟扯了下来一团就掷向春桃的嘴巴;当然没有堵上春桃的嘴,可是却把她的嘴打得生痛,让她不敢再胡乱开口了。

“你衣衫不整,唉,这次你要倒大霉了。”水慕霞很同情的看一眼那太监,转身就走开了。

紫萱看着春桃:“还不把自己的嘴堵上,想劳水公子亲自动手不成?”

春桃看到水慕霞又对自己笑了,一把抓起那团衣襟来就塞进了嘴里;她想活命,但也不想眼前就吃皮肉之苦。见水慕霞不再理会她才让她放下心来,眼珠子转了三圈却还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自救。

她的主子现在极得皇上的宠爱,全宫上下无人能出其右;如果她的主子秦妃能来,可能太后看在皇帝的份儿,能让秦妃把她带回去:太后应该会相信秦妃的话。

春桃不停的张望,就是希望能看到她的主子秦妃娘娘的身影;她相信秦妃不会弃她于不顾,因为她可是跟秦妃好多年的人,可以说是情同姐妹,而她更是帮秦妃做了不少的事情,甚至愿意为了秦妃不嫁伴她在宫中终老。

秦妃也一直待她极好的,从来不视她为婢仆而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现在,秦妃娘娘一定是在想法子救她。春桃不停的对自己说,可是直到看见太后也没有看到她的秦妃娘娘。

紫萱和太后见过礼坐下后就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想多说半个字;宫中的事情她不想掺和,而水慕霞已经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相信太后心中也有数儿了,要如何整治秦妃那是太后的事情。

有时候多嘴是很要命的事情,如太后这样的人又岂会需要旁人的指点?有那个时间紫萱认为还不如想想如何让丁老将军得到应有的报应,那她就可以远远的离开上唐、离开这些纷扰,好好的去过她平稳的日子。

太后责备的看了两眼水慕霞:“真是胡闹。”

水慕霞欠了欠身子:“本来也就是闹着玩儿的;秦妃娘娘那里平安无事,绝对不会动了胎气的,太后放心就是。”他没有提有关春桃的事儿,更不曾把林子里听来的话说出来,反而自承是闹着玩儿的。

春桃听得差点哭出来,有这样闹着玩儿的嘛,这里可是皇宫她的小命吓得只剩下半条了,水大公子你要玩下次找旁人成不成。

紫萱闻言看了一眼水慕霞,继续垂下眼皮装木头人,是打定主意不会开口的。

太后抿了抿嘴无奈的看着水慕霞:“你啊,真得让哀家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她刚叹完气,外面就有通传声:“太后娘娘,良妃娘娘求见。”

紫萱还真得不知道宫里还有位良妃娘娘,闻言向殿门看去,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心发热,热得她把手缩在袖中蹭了蹭。

在良妃踏入殿中时,那颗早已经不知道多久不见的小石头非常突然的出现在她的手掌中丝丝的凉意、硬硬的质感,都提醒她不是幻觉,手掌里的确多了块石头。

不用去看,现在也没有办法去看,紫萱能确定它就是那块小石头,伴着她一起来到上唐就消失不见的小石头。除了它,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突然的出现在她手中。

良妃是个很清秀的女子,长得算不上特别出众,但是整个人有种特别的味道,很能吸引人的目光;看她的样子倒像是个平和的人,可能这就是她不为紫萱这样的人所知的原因。

紫萱就看了良妃一眼,那一眼也不算是清楚了,因为心神全部被手中的小石头吸引;可是良妃在进入大殿之后,却盯了紫萱一眼才向太后见礼。

“你怎么来了?”太后看着良妃笑得很慈祥,这是在太后脸上极少见的样子:“来人,赐坐。前几日的燕窝可用了?”

良妃坐下后温柔的笑道:“用了,谢谢太后的赏赐。”她把一个玉盒子拿出来递给太后的宫人:“这是玉颜膏,太后看看合不合用。”接着她又让人奉上一个精巧的小提盒:“有两样我亲手做得点心,希望太后您能喜欢。”

紧紧的握着小石头,紫萱心里的激动是可想而知的;好不容易平静下心情来,她抬头就看到良妃正摆放的点心,心头猛震她差一点站了起来,眼中霎间涌上了泪水来。

紫萱的异常没有逃过水慕霞的眼睛去,自良妃一进殿他就发现紫萱有些神不守舍;可是他把良妃自头看到脚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因此他猜测可能是良妃握有紫萱的什么把柄?或是用什么来威胁紫萱了,不然紫萱怎么一副见鬼的神色。

就是猜想良妃可能不利于紫萱,水慕霞看向良妃的目光很不友善;他对良妃所知也不多,此人不是上唐人,是外蛮小邦的公主和亲而来;不过性子良善到软弱可欺,所以在宫中自得了妃的位份后就再无寸进,一直不得皇帝的欢心。

有个公主的身份在、再加上她性子良善不与人交恶,胆小畏事和宫妃们几乎无交往,倒也落得一个平安;如果不是她在雨中狂奔被雷劈到,太后和皇帝还真得要把她忘掉了。

良妃也感觉到了水慕霞的不善,回头看了水慕霞一眼后微微皱眉头就转过身去,没有再理会他;倒是对紫萱,她不时的偷偷看上两眼。

让紫萱激动的点心是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蛋糕,那是不是说良妃也不是上唐的人?她真得很想现在就捉住良妃问个明白,可是也知道不能造次才强压下心头的激动。

“有个宫人今日遍寻不获,妾盘问之下感觉她有些事情相瞒;宫中之事妾无权过问,便把人带来交给太后。”良妃摆手就有太监把一个宫人带了上来——居然就是和春桃见面的那个人宫人。

难道,这个良妃和秦妃是一样的人?紫萱看着良妃心里已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了:好不容易能在上唐这个鬼地方遇到一个“老乡”,老天,能不能不要让她是个坏人啊。

501章 吃醋

太后闻言看向那个宫人:“良妃你宫中的事情自有你做主,实在不必把宫人交给哀家的。”她是太后不是管家,如果不是良妃这些日子很善体人意得她欢心的话,她的脸当场就要放下来了。

宫中的妃嫔们很多,不论是皇后还是太后都不可能事事过问,如良妃所说的事情便属于良妃自己的事情,哪里能劳动她这个太后呢。良妃,终究还是不太懂规矩,也可能是近来待她太好了些——太后这样想着,已经想要让良妃重新知道什么叫做尊卑,不能恃宠而骄。

良妃连忙欠身:“妾虽然不太懂得进退但是孝心还是有得,岂能拿不要紧的事情来烦太后?妾能打理的事情绝不会来劳动太后的,只是此事妾不便做主,因为牵涉到了宫中其它姐妹,妾想来想去才决定把此事禀于太后知道。”

紫萱对良妃和太后的对答并没有兴趣,因为她在看到良妃的宫人时已经猜到良妃会说什么;听良妃说话就知道她是个聪明人,更加为良妃是不是坏人而苦恼的她,忽然看到良妃转过头来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良妃好像是笑了笑又好像没有笑,看上去好像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但是紫萱知道良妃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看她一眼;那一眼里好像有些什么东西。

紫萱在看到蛋糕的霎间,想到就是他乡遇故知;她在上唐这个地方,就算是有晋亲王和水慕霞以及雪莲等人,可是心中依然是孤寂的:她很清楚她和这里的人不一样,而思念家乡的心情也无法向任何人言及。

猜想良妃可能并不是上唐人,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终于有了伴、终于不再孤独;在这个茫茫世界,她终于有个拥有共同秘密的人。

可是就在良妃看过来的那一眼,却让紫萱后背出了一层虚汗;就好像良妃已经看穿了她般: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问题在于良妃的目光里辩不出善恶来。

紫萱手心的热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石头的凉意而渐渐的消散,但是那块小石头依然还在,依着它神出鬼没的本事而言,好像这次它没有要消失的意思了?紫萱不能很确定,但是不能总握着小石头,便两手交叉时把小石头先放到了袖袋中。

她如此做就是因为良妃的那一眼,心中生出的那一丝丝的危险,让她把小石头放下而不再是握在手中;小石头如果在袖袋中消失也很正常,反正它的出现与消失从来不受紫萱的控制。

现在紫萱只是在想良妃为什么会有了然的目光看自己,如果不是蛋糕她不会猜到良妃不是上唐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她只是坐在这里,良妃凭什么看穿了自己?她细细的回想自己曾做过的事情,一件事情让她心颤了颤。

她编过的折子戏、还有给说书先生们的故事也许上唐的人不会想什么,可是只要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就会自那些戏、故事中看出什么来。她在上唐醒过来后,行事虽然看上去张狂但是不能不说小心谨慎的,生怕被人当成妖怪捉住火烤了她。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上老乡,所以当初在气头上写故事什么的时候,不曾想过因此会被人认出来。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巧,真得就是因为那戏、那故事她被人识破了来历。

就如同良妃的那块蛋糕;只是不知道良妃在来得时候知道不知道她也在太后宫中,如果不知道带献上蛋糕那是无心之举,如果知道或是猜到她会在太后这里的话,那良妃此举又是什么意思?摆明身份?不太可能吧,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紫萱终于又记起了这句老话。

太后已经问过良妃牵扯到哪个宫中妃嫔了,听到良妃轻轻的吐出秦妃来时,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看了看水慕霞:事情是不是太巧了些?她不是年青的妃嫔们,所以很多的心思到了她面前都如清水中的鱼儿。

她的食指和拇指无意识的搓了搓:良妃,也不甘心寂寞了?

“良妃,正巧秦妃那里的宫人在哀家这里不少;”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水慕霞,责怪他在宫中胡乱行事:“哀家还没有来得及问是什么事儿,要不良妃你先给哀家说道说道。”

水慕霞眼皮都没有动,也没有一点儿愧疚之意:“宫里太安静了,连个鸟叫声都稀少,偶尔热闹一下才能让大家长长精神嘛。说起来,太后应该赏我。”他没有理会太后和良妃的话,只管说自己的那点事儿。

太后瞪他一眼摇摇头很有些无奈的样子,目光落在良妃的身上自然是等她回答;就连紫萱也认为良妃来得太巧了些,把宫人交出来暂时脱身事外并不能保长久平安,被太后所疑她以后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得。

良妃开口声音依然是平缓的:“太后,宫人的确是在妾的宫中当差,但她的主子却不是只有妾一个;嗯,在她的心中真正的主子只有一个吧,却不会是妾。”

太后看着良妃过了半晌道:“那你说给哀家听听。”

“妾不知道那人是谁。”良妃把话说得理直气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或是不安;在此时一句不知道那等于是前面的话是在狡辩。

紫萱看着良妃,感觉她不是束手待毙的人,绝不可能以不知道来打发太后的质问;或者,良妃有法子让她的宫人开口说出真正的主子来?如果那个宫人抵死不说,良妃岂不是个死局。

以良妃这么快就到太后宫中来看,她定没有时间好好的盘问宫人,寄希望太后能问出真相来,还真得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作一回事儿啊。

太后果然不快了:“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听得就是这么三个字。

良妃看着太后轻轻的道:“但是有一人可以证实妾的话绝无一字是假;”她转过身子来声音扬起:“晋亲王,您还不进来吗?”

紫萱和水慕霞对视一眼,都是大吃一惊:晋亲王的功夫是极好的,他跟在良妃宫人身后而去,又跟到太后这里来怎么可能会被良妃发现?良妃,她身怀功夫的话又怎么进得了宫

晋亲王自殿外缓缓踏进殿来,向太后施了一礼开口:“良妃所言是真,这个名唤星儿的宫人的确是另有主子。”他却没有说出那个主子是谁来,就连水慕霞都极为不解的看过去——太不像是晋亲王了。

太后没有想到晋亲王会为良妃说话,不过她很清楚晋亲王的为人:“好几日不见了,如果不是今天有事儿,你又打算不给哀家请个安就走?”

晋亲王欠身:“昨天来给太后请安时,太后有事不在宫中。”

太后笑道:“和你玩笑两句你却当真了,来人赐座。”她待晋亲王的亲厚是满宫之人皆知的;她看向水慕霞和紫萱,最后还是向水慕霞开口:“人好像到齐了吧,还有没有到的人一会儿哀家打发人去请就是了;现在,你来给哀家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水慕霞闻言站了起来:“太后,草民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说起来时辰不早了,太后您不留草民吃饭的话,草民就告辞了。”

太后瞪他:“还胡闹。”可是水慕霞只是挤眉弄眼就是不肯作答,其实事情就摆在眼前,太后想要问的话大可以让星儿和春桃答;她如此不过是想拖水慕霞下水罢了,总由着水慕霞游荡不为家族尽力,实在是让太后心中痛惜。

如果萧家能有水慕霞主事,皇帝能少多少烦心事儿?她这个太后当然更不会有一丁点的烦恼,能安安稳稳的享福。

“太后,草民告退了。”水慕霞是说走就走,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管太后如何处置春桃和星儿,管此事背后还会牵扯出谁来呢。

太后拿水慕霞没有法子,只得看向紫萱;如果可能的话她是真得不想用紫萱来让侄儿听话:“辅国郡主,你……”

水慕霞又是一礼:“辅国郡主就是草民拖着游园的,其它事情一概不知。”

太后生气了:“哀家问你没有?”实在是把水慕霞宠得无法无天了:“哀家不舍得责罚你,你便以此来和哀家胡闹。”

水慕霞跪倒在地上:“草民知罪,请太后责罚;您说是要掌嘴还是要挨板子……”

太后看着水慕霞无奈的叹气:“走,走,给哀家走;都给哀家走。”她最后一句是说给紫萱听得——当真打水慕霞?只怕打完水慕霞就会离开京城,这一去天知道要多少年才会回来;现在的萧家真得很需要水慕霞。

紫萱马上行礼和水慕霞告退了,她也认为此事不应该再掺和,反正无非就是宫妃们之间的事情,让太后她们自己去处置吧:谁占了上风谁会得到责罚,紫萱才不会在乎呢。

“那个良妃怎么回事儿?”水慕霞离开太后的宫门就问紫萱:“我感觉她对紫萱你有点不怀好意——你认识她?”他从来没有见紫萱脸上出现那种神色,就好像见到了九泉之下的护国夫人般。

紫萱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在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宫中有个良妃娘娘。”

水慕霞看了紫萱一眼:“良妃看你的目光,就好像你们是很相熟却分开多年的朋友般;嗯,只是看不出她有喜悦之情来。紫萱,你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对我说呢?”

紫萱叹了口气:“一言难尽。慕霞,你今天怎么了,如此大闹皇宫皇上肯定会不高兴的。”

“没有什么。”水慕霞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紫萱停下脚步:“你真得生气了,是不是?”这次她不是在问几乎是肯定了。

水慕霞摇头看向一旁的花草:“没有。”声音还是闷闷的,眼睛余光看到晋亲王追了上来,他一脚把一丛开得鲜艳的花踩倒:“紫萱你真得不知道吗,我不是生气,我是在吃醋”

502章 成为朋友?

紫萱被水慕霞的话弄得呆立在当场,张大嘴巴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或是背过身子去什么也不去做;她的脑子空白一片,盯着水慕霞的脸都不知道要移开能少些尴尬。

水慕霞把吃醋两个字吐出来后就生出悔意来,但他是个洒脱的人说都说了,那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对,我就是在吃醋。我没有生气,紫萱,我不可能会对你生气的;我只是看你和王爷在一起,心里不舒服、酸溜溜的想把王爷暴打一顿。”

紫萱的目光移到了晋亲王的身上,马上想起刚刚两个人亲密的举止来脸上忍不住微微一红;而晋亲王并没有看水慕霞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紫萱,就好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等着接受惩罚一样。

水慕霞看着晋亲王再次重复道:“我就是吃醋了,不能控制自己。”大大方方的承认后,他反而更为大胆的看向紫萱:“紫萱,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欢喜上王爷了。”

听到水慕霞的话,紫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弯下腰咳起来;而背上同时有两只大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心一暖也是一苦:她做错了一件事情,做得太错了。

晋亲王瞪着水慕霞:“你吃醋?本王难道就不知道醋是酸的吗,你那天对紫萱如此这般的时候,本王心里也不好受。手拿开,小鸡肚肠的人不要过来安慰紫萱。”

“你还有理了,上次我扯下紫萱的外裳来也不是故意的,怎么能和今天你那么待紫萱相比?你说,紫萱有没有答应你什么,有吗?”水慕霞也不甘示弱,醋劲正足的他在气势上可比晋亲王要大的多。

今天晋亲王明显处于弱势,因为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紫萱消气,而他最为担心的就是紫萱以后不再理睬他怎么办?他今天所为真得太过造次了,有轻薄之嫌也怪不得紫萱生他的气。

大眼瞪小眼当中,晋亲王败下阵来把目光移开看向旁边,没有再和水慕霞对峙。

紫萱直起腰来,先看到晋亲王那双带着歉意与担心的眼睛,然后就看到水慕霞满是关心的目光;想到和晋亲王那么亲密、再想到水慕霞吃醋的话,她的脸飞红起来:“我没有事儿。”

晋亲王看着她:“对不起。”

水慕霞看看晋亲王“哼”了一声,看向紫萱:“要不要我揍他?”

紫萱看着他们两个忽然板起脸来:“吃醋就要大闹皇宫?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要打王爷是不是?打啊,反正以前你们也是常常打来打去的,想起来你们好久没有动手了,你们手痒了就打呗,我还真是想看看你们现在功夫有多进步”

“对不起,对不起,你要说多少声对不起?”骂完了水慕霞她指着晋亲王的鼻子教训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啊?是说不怪你还是说要怪你”

她一跺脚对着两个大男人喊道:“姐不干了。你们听好了,你们都离姐远远的,再敢来烦姐,姐就打得你们一头是包。男人,哼,姐从来就不稀罕男人。”说完她转身就走,在转身的时候泪水涌出了眼眶。

是她的错才让两个大男人心生芥蒂,让两个亲如兄弟的好人互生猜疑;当初,她就应该明明白白、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们:姐,不欢喜你们。

水慕霞伸了伸手又缩了回来,紫萱的脾气不好他当然知道,可是却也没有见她对自己这样大叫大嚷过;就算是在丁府的时候,她那么的厌恶自己,也还能以礼相待。

“紫萱,你去哪里?”他其实是不放心紫萱一个人在宫中乱走;现在宫中的情形有些乱——反正就是担心,他不在紫萱身边就是担心;就算他明知道紫萱不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可是他还是担心紫萱。

晋亲王倒是很干脆的拉住了紫萱,只不过水慕霞问了他便没有再开口,一张脸难得发红:也可能是不好意思开口?他也不放心就这样让紫萱独自离开。

紫萱用力甩开晋亲王的手,因为晋亲王知道她生气不敢违拗她,堂堂武功高手就让一个有点力气的女子把手狠狠的甩开了;紫萱还不忘嚷一声:“放开我,不然又要听你说对不起了。”

水慕霞追上两步:“你不出宫?”紫萱要走的方向错了,要出宫不应该向回走啊。

紫萱咬牙恨恨的道:“不用你们管,我去等良妃有事儿要问问她。”她并不是恼恨晋亲王和水慕霞,她是恼恨自己;而她用那么凶狠的声音只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她现在落泪了。

“不要跟着我。”她放下狠话:“不然我马上去请旨回九黎。”她飞快的跑走了。

“她,落泪了。”

水慕霞和晋亲王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对视一眼后长叹;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紫萱的背影转过宫墙不见为止。

“怎么办?”水慕霞看向晋亲王,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晋亲王脸上的红色消褪的差不了:“你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走吧。”他们不会放心任由紫萱一个人去做事得,在他们的看来紫萱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女子;不管她是不是真得需要,他们就是这样认定的。

水慕霞纵身而起的时候脸色郑重起来:“王爷,那个有件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他说完看一眼晋亲王,落在屋顶上看到紫萱的身影后他心底一松,可是脑中却全被一句话给占满了。

晋亲王也是一脸的严肃:“我想到了。”他也看到了紫萱,瞧着那道让他牵肠挂肚的身影有些迟疑的道:“应该不会,只是气话而已。”

水慕霞同样点头:“我也认为不会的。”他的目光也在随着紫萱的身影移动;可是他们的神色并没有放松,眼中都带着深思。

“她说她不欢喜男人,咳,”水慕霞落在大树上:“可能是丁家伤她太深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晋亲王点头:“有这种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就如同皇帝一样他们都想到了,可是太过难以相信,两个人谁也不愿意说出口来。

紫萱一直不曾接受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也许真得是另有原因?他们看着紫萱坐下来后,轻巧的落在亭子上坐了下来;而亭中的紫萱根本不知道亭子上面有人,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花出神。

这个亭子是良妃回宫的必经之路,因此她才会坐在这里;虽然是为良妃而来,可是她满脑子里想得却和良妃没有一点关系。

一阵饭香飘过来,紫萱肚子“咕咕”一叫才发现如今日头已经不在当头,稍稍偏西了。

“我就猜到郡主会在这里等我,”良妃让人把食盒放在亭中的石桌上,就打发人离开了:“郡主饿了吧?正好我也没有吃呢,一起吃如何——你如果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的话。”

紫萱坐到桌边上:“这菜是御膳房准备的,嗯,不知道能不能尝到娘娘拿手的好点心。”

良妃笑着打开食盒,一样一样摆起饭菜来:“不知道郡主喜欢哪样点心,下次定当提前准备出来。”

紫萱忽然开口道:“你们还不过来,日头就要偏西了,你们当真不饿?”

亭上的晋亲王和水慕霞当然饿了,可是他们对视一眼极为吃惊——紫萱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得?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良妃把饭菜摆好了笑道:“郡主的客人好像不在呢。”没有被紫萱的话惊到的样子。

紫萱看她一眼:“我们打开窗子说亮话,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想你也猜到了我是什么人;同在这里能够相遇也算是有缘了,算得上是老乡。老乡相见眼泪汪汪的戏码,我是不敢奢望的,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不会妨碍你;所以,请你也不要来打扰我。”

良妃脸上的笑容敛了去:“真得没有想到你会这么直来直去,我以为要点破的话还需要你来我往的试探、交手几个回合呢,不然万一有个危险怎么办?果然不愧恶妇之名啊,直接的让我都有些吃惊呢。”

“你怎么就认定我和你不能成为朋友呢?”她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茫茫人海之中,能真正说几句话的也只有你和我了吧,做朋友不好非要分得这么清楚。”

紫萱看着她:“你应该来得时间不短了吧,在宫中能活得这么滋润,没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是不可能的。你经历的事情应该不会少,而我也是九死一生拼命的挣扎才能活到现在——就因为老乡而相信人?是你三岁还是我三岁。”

“饭我就不吃了。你在宫中,我在宫外,我们注定走得不是同样的路;因此,我们各自顾各自,自求多福更好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OK?”紫萱说着话站了起来:“真心得,我很希望我们至少不会成为仇敌。”

良妃轻笑起来:“你不想回去?真得想留在这里做一个古人,嫁给晋亲王或是水慕霞生儿育女吗?要知道,这里可不是我们那里,生个孩子都有很高的机率会生死人的。”

“唉,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我却真得受够了;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出门不要说是出租车连公交车都没有,那马车能把人颠得连肠子都要吐出来——好吧,这些我能忍受,可是连个抽水马桶也没有,我、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

503章 隔墙有耳

紫萱听着良妃的话,想起了那个时代所有的东西泪水蓄满了眼窝:“我无所谓的,回去与不回去也不会有人牵挂着我;倒是你,应该有家人想你吧。可惜的是,来得时候由不得我们,走得时候也不由不得我们。”

她挥了挥衣袖,很有一种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良妃你想错了一件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回去的事情,而是你能不能回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而我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上唐。”

“虽然你身处皇宫之中也不是安静度日的地方,可比起我来你强多了;说不定你的运气比我好,能找到回去的法子。”她迈步就走没有一丝留恋,因为良妃实在是很聪明的人,在这样的人面前说多错多、做多错更多。

回去?如果回去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为什么还在这里?能回去的话,她才不会和丁府一大家的渣人置气,早早的回去她的小屋,继续过她朝九晚五的生活。

虽然那里也没有什么亲人,但就如良妃所说那里至少是有抽水马桶的;所以,她在丁家醒来之后,一直都在想法子回去而不是留下来。只是后来,可能是有了文昭等人的牵挂,也可能是绝望了,她已经有阵子没有那种非要回去不可的念头了。

良妃的话予她没有吸引力,她并不是作势要走;今天来见良妃就是想和她说清楚,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要来烦谁。她把眼中的泪水以袖子抹去,假装不曾有过泪水,那个家乡她这一生也只能在梦中回去瞧瞧了。

看到紫萱真得抬脚就走,依然不为她的话所动,良妃微微一笑:“郡主能识破我的来历,除了献给太后的蛋糕外,还有就是一块小石头吧?”

紫萱万万没有料到良妃会提起小石头来,猛然间回头看向良妃:“你说什么?”那枚小石头是她的秘密,就算和良妃来自同一个地方,她也没有打算把小石块的秘密告诉良妃;就如同她没有问良妃是怎么来得一样——问了也是白问。

良妃以手托着下巴:“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小石头。”她说着话自袖中摸出一块小石头来,不同的是她的那一枚是有红绳在小石头中穿过;其样子和现在紫萱手上那枚变得莹白的小石头是一样的。

“在我今天踏入太后宫中时,胸口一阵灼热,然后就感觉到小石头的凉意;你知道吗,它消失了很久,我遇寻不获,却在今天它自己忽然就出现了。”她把玩着小石头:“这是我祖传的东西,到我这一代只有这么一块石头了,其它的都不再姓李。”

紫萱的眼睛盯着那块小石头,大小和她的小石头差不多:同时出现,难不成——?她的心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你的呢?”良妃看着紫萱:“说实话,原来我一直把它当成一种纪念,因为它根本不是玉不值钱的;却不想带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喜是未必了,惊是真得。拿出来看看,也许能找到回去的法子。”

她舔了舔嘴唇:“想到鲜嫩多汁的小牛排、浓浓芝士香的披萨、我最爱的烤肉……总之,那些这里注定没有的好吃的,我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我这一辈子就靠美食活着,这宫里的东西虽然不难吃,可是吃来吃去就那么些样子,调料都不全——连孜然都没有,你知道有多少好吃的菜都做不出来吗?”

紫萱看着呆呆的摇了摇头,她还真得不知道;自她在丁家醒过来到现在,她只想着能过个平稳的日子,至于美食:饭菜味道不错,她还真得没有生出过其它的想法来;当然,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就没有吃过什么真正的大餐,还有,她不喜欢西餐。

良妃看她摇头急了,猛得站了起来:“我的都给你看了,你怎么还能骗我说没有?没有的话,我提起小石头来你怎么会那么吃惊的回身?不要骗我了,我也没有恶意的,我只想回去、回去,回到我的小窝里睡我的软床。”

亭子上面坐着的晋亲王和水慕霞已经完完全全的傻掉了,紫萱和良妃说得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清楚、每一个字也都明白,偏就是合在一起就迷糊了:她们在说什么?还有,良妃一直要让紫萱回去——她要把紫萱带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他们经历的大事太多了,此时说不定早已经跳下去揪着良妃的脖子让她说个清楚明白了。

马桶他们当然知道,可是用马桶抽水来做什么,抽水马桶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水慕霞第一次怀疑自己真得是先生骂得傻蛋,头一次对自己生出不自信来。

晋亲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什么电脑网络弄得头大:网、上唐怎么没有了,不要说是打鱼的人家就算是宫里也有不少的网,而且什么样尺寸那是应有尽有啊——到秋天,皇帝带着宫中诸人也可以看太监们打鱼,就是图一个吉利兆头。

最让他们注意的就是小石头,紫萱喜欢石头吗?她不喜欢的吧,连玉石等物也只是出于它们能换银子而喜欢,除此之外她对玉石没有半点兴趣。

两个人翻身吊下去看了一眼良妃的石头,以他们的身手当然没有惊动到任何一个人;然后两个人对视一眼还是糊涂的很:那真得就是枚石头,顶多也就是如宫中铺台阶那些白玉石,看上去有点像玉其实还不算是。

对于良妃所提到的牛排和烤肉,他们并不是很奇怪,顶多也就是有些恼怒:牛可不是随便能杀得,何况是小牛呢?居然要吃小牛的排骨,真真是不懂农事的妇人。

说她不懂家事,那为什么对用马桶来抽水念念不忘呢?抽水,应该就和水车差不多,都是用来浇田地的吧?

至于披萨嘛,他们听不懂的东西也不是只有这么一种,又是吃得东西他们自动忽略过去了;他们很在意的就是紫萱会不会把自己的小石头拿出来:认识紫萱这么久,从来就没有听她说过小石头。

还有,紫萱说是在丁家醒过来就在上唐了,那她原来在哪里?这些话听上去好玄啊,比那些他们听过的鬼怪狐妖的故事还要玄上三分。

真要被人听到良妃和紫萱的话,她们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是逃不脱得;可是听她们说话的认真的劲儿,没有一个人像在说谎。尤其是,紫萱在开口前还诈了他们一诈,如果他们不是迟疑了一下子,也就听不到这些古怪的话了。

紫萱,倒底是什么人?

想到丁家人说过,紫萱寻死前后判若两人的话,两个人的脸色有些发白,看到对方的脸上的血色都在往下褪;晋亲王扯起嘴皮来想对水慕霞笑笑,可是笑容说不出来的怪异;而水慕霞也想让晋亲王不要想得太多,可是他的脸皮也扭曲的很可怕。

亭子里的两个人并不知道亭子上的两个大男人在纠结什么,她们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好像在做一场角力般,谁也不敢轻易眨一下眼睛。

终于,紫萱轻轻的开口:“我是有一枚小石头,不像你是祖传的,也不是捡来得;我根本就没有捡它,只是不小心踩了它一下,它就把我带到了这里的丁家。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回去?”

“它在哪?”良妃急急的问道:“你的小石头呢,它现在应该就在你的身上。”

紫萱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她:“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回去?”她同样没有答良妃的话。

良妃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紫萱听完后有种抓狂的感觉,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后那么不喜欢听人说“不知道”三个字:“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莫名其妙。”她真被气得不轻,不想再理会良妃转过身就要走人。

良妃再次坐下:“我有个猜测,你不想听听吗?而且,你也不是不想回去嘛,不然你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吧,吃点东西,你难道不饿?人是铁饭是钢……”她和晋亲王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说起话就没完没了。

紫萱没有再留下来:“你自己吃吧。”她说完直接就迈步走出了亭子。

她以为良妃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刚刚的判断有些差错,这个良妃不折不扣是个吃货,而且还是个极爱说话的吃货:吃货倒没有什么,可是爱说话在宫中可是大忌,早晚会吃大亏。

她不想成为一条被殃及的池鱼,所以决定以后要离良妃远远的,打死也不能对人承认她和良妃有过交集;从此以后,她和良妃就仅仅是点头之交,仅仅是在太后的宫中见过面而已。

“紫萱,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出租车,什么是公交车吗?听你们说着那车舒服啊,叔父年纪大了,弄那么一辆给他做寿礼正好。”钱天佑自一丛灌木里爬出来,头顶上还有两棵草。

紫萱被他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

良妃也被吓得不轻抬头张望:“那些宫人太监是死得不成?”如果有人靠近,她的人应该会过来提醒她的,为什么被人接近却无人来示警呢?

504章 粗人

良妃虽然没有和钱天佑有过交往,不过却是听说过这位大名鼎鼎的钱小公爷,当然也知道他不是个武功高手;嗯,听说是在习武,不过听说紫萱也在习武,可是武功这种东东却需要时间,不是你练一练就能成为高手的;因此这两个人也就是身手比常人敏捷些、力气比起常来人大那么一点点。

除非是钱天佑带着护卫而且人不少,才有可能把她的人都放倒;可是这里是皇宫内院,如果钱天佑当真让护卫们动手那就是谋逆之罪——没有见水慕霞那么胡闹也只是把春桃送到太后宫中,并不曾和宫中的任何一人真正的交手嘛。

钱天佑叔侄的脾气性格说什么的都有,当然没有一句是好话,但是从来无人对良妃说过这两个人是傻子,倒是有人说过他们叔侄是疯子。不是傻子的人,怎么可能在宫中大动干戈自取灭门之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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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了,就算是护卫们真得动手,那些太监宫人也不会不吱声,早就引得宫中侍卫前来捉拿;现在顶着草的钱小国公就会成为阶囚,被侍卫们送到皇上面前,而不是出现在她面前了。

良妃看着钱天佑手脚冰凉的感觉在向身体蔓延,只听钱天佑一句话也知道他听了不短的时间:有些秘密是不能见天日的,因为她对于被火烤是没有半点兴趣的。

钱天佑跺跺脚看着紫萱:“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能进宫,水大公子和王爷都能进宫,我就不能进宫来转转?倒是紫萱你还有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嗯,当然了,我不知道没有什么,可是你姨母也不知道,这事儿我想有你解释的了。”

紫萱的头疼起来,但是她完全不相信钱天佑的话:“你进宫来转转,就那么巧转到了这里?转到这里还不和我打招呼,反而偷听我们说话?你什么时候学得听墙角的功夫,我也要给姨母说一说,此事也有你解释的了。”

钱天佑白了紫萱一眼,进亭子坐下自取茶水来猛灌一通:“哪有随便转转就转来的道理?我是看到你一个人气冲冲的跑过来,想过来安慰安慰你的;可是不想太皇太后那里有人来寻我,我便过去请了个安,再回来正巧看到这位娘娘带着人走过来。”

“我听说她的宫人和秦妃的宫人谋算什么,怕她再做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儿,才会一路跟过来想看看她做什么;哪成想你们是朋友——紫萱,你们来来回回的说回去、回不去的,你们是想回哪里去?我听着可不像是要回九黎啊,你不要骗我。”

钱天佑的出现也把亭子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脸都有点微红:不是钱天佑功夫高了太多,也不是钱天佑的技巧多好,而是他们的心思完全在亭子下面紫萱的身上。

实实在在的说,这种差错是不应该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何况是两个人一起犯了这样的错?如果他们有一人稍稍留心,就会发现钱天佑的藏身之处。

好在来的人是钱天佑。两人对视之中都有所庆幸,然后两个很仔细的注意起四周来,确定再无旁人时,他们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紫萱的话让他们不懂的地方有很多,下意识的让他们认为不应该让太多的人知道;如果再有旁人在左近,那他们只能痛下杀手了:为了紫萱的安危。

听到钱天佑问出紫萱要回到哪里去,两个人的耳朵都立了起来,对钱天佑真是越看越顺眼啊:这小子,果然是个好人。他们全神贯注的听着,想知道紫萱倒底是要回到哪里去。

钱天佑的话让紫萱吃了一惊,正在想怎么骗过他时,钱天佑又开口了:“紫萱,你要不要回去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和你姨母商量商量?还有,你告诉过王爷和水兄吗?”他抬眼看着紫萱:“做人,可不能是这个样子。”

“不说其它人,就单论我如果你不告而别的话,我都会把你恨个透。”他摊摊手:“你们还是先给我说说车的事情,那可是个上好的寿礼。”

亭子上的两个人闻言气得真想跳下来掐死钱天佑,这小子一点儿也不靠谱啊:刚刚说得句句都像人话,最后却硬是拐到了车上车有什么要紧,现在要问出紫萱倒底要去哪里是最重要的,这个傻蛋。

不知道是不是晋亲王和水慕霞在心中骂得太狠,钱天佑无端端的连打几个喷嚏;打完后他揉揉自己的鼻子:“我这么英俊无双的好人,谁在背后骂我?让他烂了嘴巴。”

亭子上的两个人现在想得不只是掐死钱天佑了,他们在心中把所有酷刑都在钱天佑身上用了一遍,却还是没有解气的感觉。

钱天佑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晋亲王和水慕霞今天被紫萱弄得太过紧张,居然忘了这一点。

紫萱被钱天佑说得微微一愣:“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走了?是她要走,不是我。”

“是吗?那你问回去的法子干嘛。”钱天佑斜睨紫萱一眼:“你也不用对我说了,回头你就好好的对你姨母说吧;唉,她可是有身孕的人,如果她伤心动了胎气什么的,我还好说——咱们怎么也是患难之交,顶多也就是追杀你几里地;我那个叔父,你知道脾气的,唉,不是我不帮你啊,紫萱。”

钱天佑还真不是好糊弄的,紫萱抿了抿嘴:“回头说吧。”这下子可完蛋了,最大的秘密被钱天佑知道了,要怎么圆得过去呢?她又是一阵的头痛——如果是其它的人,比如是秦家的人,她还可以心狠手辣一次杀人灭口;对钱天佑,她可真得下不了杀手。

但,她的秘密怎么办?

良妃却执着于一点:“钱国公,你怎么过来的?我的人都是活得,国公你的功夫长进如此之大?”

钱天佑看她一眼:“你没有长脑子啊,也不想想本国公的夫人是谁;不就是那么几个太监宫人嘛,我甩甩衣袖他们就睡得死死的,不扔水里任谁也不可能叫得醒他们。功夫?你看仔细喽,”他挺了挺胸膛:“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会和粗人一样与人动手动脚吗?”

“武夫知道都是什么人嘛,说他们是粗人都抬举他们,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动手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啧,本国公可是风雅之人,做不出那等凶恶的事情来。功夫越高的人,我告诉你良妃娘娘,他们就越是粗鄙不堪。”

“话说到你们女子身上,想找丈夫就要找我这样温柔风雅之士,不要找那些武夫;你们想想,夫妻两个过日子总难免会吵嘴吧,武夫都是粗鄙之人,那脾气嘿嘿,”他摇摇头:“一准儿是火爆的,伸手把你们扔出屋那都是轻的,打个腿折胳膊折那也只是中等的……”

亭子上面蹲着的两个就是功夫高手,说他们是粗鄙之人他们忍了,说他们做凶恶之事他们也忍了,暗示他们不识风情他们也忍了;可是,该死的钱天佑居然说功夫高手不可以嫁,当真是让他们忍无可忍。

两个大男人虽然在亭子上喝了这么久的风,但倒底都是做大事的人,忍无可忍之事他们还是吸气吸气再吸气的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压下了;可是,钱天佑却说他们会把妻室打得不成人形:这分明就是抹黑、污蔑、恐吓啊

就算晋亲王性子冷不易发怒,就算水慕霞是笑面虎怒了也不会让人轻易看出来,这下子两个人也无法再忍下去。

“该死的,”水慕霞飞扑下去,一手抓向钱天佑的脖子:“不是我们功夫高,你小子不知道死几次了,现在居然还敢胡说八道的污蔑人。”

晋亲王直接把一个大馒头塞在钱天佑的嘴巴里:“丢出去。”

良妃吓得一下子坐倒了,好在她身后就是椅子并没有摔着;而紫萱却惊得面无人色,嗯,很有些心虚:面对钱天佑的质问她都心中有愧,如今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她更是无法解释;当然,也解释不清。

真是狡猾的两个人,她还出口诈过他们,没有想到两个大男人却没有上当;她都不用想,也不用去猜,铁定这两个大男人在亭子上的时间比钱天佑伏在草丛还要长。

钱天佑被扔出了亭子,落地的时候还是很轻的,显然水慕霞并不是真得想伤他;但也看得出来水慕霞和晋亲王真得很生气了。可是钱天佑就是种拗性子,爬起来他瞪眼道:“我说错了吗?紫萱,你看他们现在不是在动手?现在扔得人是我,如果你嫁了……”

晋亲王的身形一闪,钱天佑的下巴脱落了,咿咿呀呀的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水慕霞抚掌:“如此,清静多了。那个,良妃娘娘草民有礼了;紫萱,你想去哪里?”他现在虽然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是一颗心全在紫萱身上,怎么可能让她溜掉。

紫萱已经退到亭子边上,闻言回头嘿嘿一笑,只是那笑容真得不敢让人恭维:“我?我忽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情,就先走一步了;良妃娘娘一片盛情,你们不要辜负了这番美意,慢慢用膳啊。”

话没有说完,她就向亭子外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叫:“璞玉,璞玉,我们回去了。”没有法子,所以紫萱就耍赖了。

505章 给我

紫萱之所以要叫璞玉,就是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身手很好,想在他们手底下溜走靠跑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需要一个陪伴的人,能让晋亲王或是水慕霞不好对她“动手动脚”,或是什么话都说的人。

只要有了璞玉在,她溜回府的可能性就高多了;虽然不能说十成十的可以,但有一丝希望她现在也不想放弃。不管怎么样,总比留在亭子里和晋亲王、水慕霞大眼瞪小眼的强:她眼下除了溜掉外没有其它的好主意。

心虚啊,最主要的就是心虚。就算刚刚她答水慕霞的话时,都没有敢瞧水慕霞一眼,更没有看晋亲王的脸色;唉,这两个大男人对她可谓是情至义尽,她实实在在可算是有亏欠的。

紫萱叫得大声、跑得很急,裙子都快提到膝盖了;她当然有看路,但还是一头就撞在了晋亲王的胸前,把她的鼻子撞得有些酸。

“王爷,你慢慢用膳。嘿嘿,我走错路了,您不用送我。”紫萱是打定主意要做缩头的乌龟,也顾不上撞酸的鼻子后退两步嘴里胡乱的说着话,转身就想再跑。

可是她又是后退、又是转身的,脚下便有些不稳,身子就向后仰倒;她又是挥舞胳膊、又是急急举腿想稳住身形,可是她还是向地上的青石板摔下去。

原本她并没有很着急害怕,因为晋亲王和水慕霞都在的情形下,是不可能让她摔在地上的;可是那青石板在她眼前越来越大,她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没有人管了?

紫萱连在心里骂人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和青石板亲密接触了;就在这个时候她才感觉到有只大手拉住她。睁开眼睛,她看到她和青石板只有两个手掌的距离,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晋亲王拉起紫萱来,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着恼来,给呆立的紫萱整理好衣裙后,他很有礼的开口:“紫萱你真得走错方向了,看,差点跌倒了;你,是不是想要往这边走?”

他伸手相让,彬彬有礼让人真得不好意思拒绝他,尤其是紫萱。

紫萱现在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当然她也没有忘了自己要溜走的大计;听到晋亲王的话她心中雀跃起来,实在是想不到晋亲王会给她台阶下。只要晋亲王肯让她走那她当然是有多快就走多快:“谢谢王爷。”

心虚啊,所以她行礼说话都没有抬头,转身走人时更没有抬头:怎么也要走得远些再抬起头来吧,现在她是真得很不好意思。

可是紫萱却没有看到被她叫来的璞玉已经赶到了近前,只是在水慕霞和晋亲王的目光下,她没有敢再接近;此时看到自家郡主低着头走路,她跺了跺脚:我的郡主啊,你走路要看一看前面的嘛,小孩子都懂得。

紫萱走了十几步才觉察出不对来,抬起头来看到近在眼前的亭子及亭子里的人,她猛得回头看到晋亲王对她挑了挑眉:虽然晋亲王的脸还是没有表情,可是那挑高的眉毛给了晋亲王无比生动的神情,让紫萱看得呆了呆。

“王爷,你——”她没有想到晋亲王会骗她自己走回来,而她真得就乖乖的上当,乖乖的自己走回亭子里。

水慕霞看着紫萱一脸的微笑,就如同平常一样的温和笑容,可是紫萱却能在他的笑容里看到很多东西:比如说,现在这个笑真是太假了,水慕霞在用这个笑意掩饰什么。

他在掩饰什么?紫萱不想知道,当然也不敢开口问。

“紫萱,你是饿了吧?吃了再回去做事也不晚,人总要吃东西的。”水慕霞的声音也如同春水般温柔,可是却让紫萱的脸抽动了一下——水慕霞给她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这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的。

璞玉在远处叹了一口气,知道她的郡主这次是不能逃得出来;不过,她的小心思转了转:王爷和水公子都不错,郡主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郡主是个好人应该有好报才对。有了这层心思,璞玉很心安理得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的主子被人“欺负”。

良妃也没有料到紫萱会在晋亲王和水慕霞来了后逃跑,把三个大男人全扔给她一个应对:还说她是老乡?老乡就是用来替她背黑锅的嘛,难倒她不知道这三个大男人能把自己摁死,还不会脏了他们的手嘛。

她可是从来不敢小看古人的,应该说她来到上唐之后发现古人很聪明;尤其是眼前的三个大男人,哪一个都是极危险的人,她是任何一个也招惹不起得。

良妃想哭了,她以为紫萱有多能干呢,以为紫萱已经把两个大男人甩开了,没有想到不但这两个跟着她还多出一个钱国公来;她现在悔得肠子何止是青色,自己怎么会找朱紫萱呢——朱紫萱这人已经很危险了,她身边的这几个男人更可怕啊。

男人她是不敢得罪的,对紫萱又有怨气:这么不讲义气的老乡,她还用得着客气吗?于是她开口娇声道:“郡主,你还是舍不得我弄得这些饭菜吧?”她说着话步下台阶,“扶”起了紫萱的胳膊来,扶得极牢:“来,大家都入座吧;你不坐,大家可是都坐不下来呢。”

她也想走啊,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不是紫萱,可不认为她转身跑时晋亲王或是水慕霞能对她这般客气;而且还有一个钱国公:钱国公不可怕,可是他有一个可怕的夫人啊,天知道那个解忧郡主钱家夫人给了她夫婿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想以身尝试;因此,她说什么也不能让紫萱走掉,不然今天就有她受得了。说起来,她自在皇宫中醒过来,到现在这么久都过得还不错,和朱紫萱第一次见面就让她的心接连受惊:看起来,她实在是不应该和朱紫萱来什么老乡相见的。

钱天佑笑得没心没肺,自己走回椅子坐好:“紫萱,你的腿脚还真是有长进啊,下次再跑得快点儿说不定能成功的。哦,我发现武功完全没有药好使啊,你要不要我给你点……”他的耳朵被晋亲王提了起来。

“王爷,我们几个都是百毒不侵的,我只是说着玩儿的。”他见机很转,话锋一转就巴结晋亲王:“那个,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说话?”

水慕霞淡笑:“随意,一切全看紫萱和良妃娘娘的意思。”

“客随主便。”晋亲王答得更为干脆。

良妃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点名,看到紫萱不说话有些尴尬笑笑:“那个,我和郡主逗着玩儿呢,胡乱说些古儿罢了。”

钱天佑吃肉,水慕霞吃茶,晋亲王端坐不动;三个人没有开口质疑一句,可是却让良妃自己全身都不自在起来:“那个,真得只是说着玩儿的。”她无法搞定这三个大男人,求助于紫萱:“是吧,郡主?”

紫萱抬头看她一眼:“你继续骗,我听着就行;你骗得他们信了,我就回府。”

良妃被紫萱的话噎得几乎没有换过气来:“你——好歹我们是老乡吧,你怎么能坑了我一次又坑我一次?”

“老乡不是用来的坑得,那只要有我就够了,干嘛还要有个你?”紫萱看她一眼,直言揭破她的心思:“我不坑你,你也要坑我的;我向来信奉死道友不死贫道,所以还是我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良妃被抢白的双眼翻了翻:“郡主,其实眼下都是你的事情,可不关我的事儿;你们聊,我先吃碗饭。”她直接把事情推了出去,如果不是紫萱她根本不会和晋亲王三人有所交集的。

晋亲王冷冷的开口:“你要图谋紫萱的小石块?”

良妃手中的碗没有捧稳差一点摔到地上:“王爷,何出此言?”可是看到晋亲王冷冷的目光,她咽下去了所有的分辩;这个男人是不会听她任何解释的。

晋亲王看着她:“我不介意在宫里杀人。”

良妃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她悻悻的拾起来看也没有晋亲王,知道他说得话绝不会是假的:“我只是想仔细看看那小石块,研究研究而已。”

“研究?”钱天佑看着良妃,他就是个好奇宝宝。可是良妃也不敢怠慢了他:“就是想看看小石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水慕霞看着她:“你要找出回去的方法是不是?”良妃沉默下来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紫萱,有些事情倒底要如何解释,还要紫萱来才成。

紫萱这次也沉默了,她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原来认为回不去了,在这里有亲人了、有朋友了,留下来也不错;如果真能回去的话,她倒底要不要回去?

她没有答案。

晋亲王伸手:“小石头,给我。”

“啊?”良妃抬头吃惊的看着晋亲王:“那是、那是我的。”

晋亲王看着她定定的道:“给我。”

钱天佑叹气:“你不给他会抢得,你信不信?”看一眼水慕霞,他又加一句:“还不是一个人会抢哦,两个功夫高手,唉,你如果想尝尝被扔出去的滋味你就不要给好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吃东西。”

506章 默契

良妃看着晋亲王伸出来的手,知道硬抗是不可能的,能做得就是尝试着说道理;不管怎么说,晋亲王都是个讲理的人,她还是有些许希望的:“王爷,小石头不值什么却是我的家传之物,唯一的念想了……”

“我不要你的,代为保管。”晋亲王看着她:“只到我认为应该还给你的时候。”

水慕霞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法子:“你放心,晋亲王说话算数,他说不会要你的就不会要你的,说会给你就会给你。良妃娘娘,依草民之见你还是拿出来吧。”

紫萱咳了一声,此时她不能不开口了;因为听得出来,晋亲王和水慕霞是不想她走,或者是说不希望她不告而别,才会要把良妃娘娘的小石头拿走;接下来,当然就是要她的。

钱天佑忽然把筷子掷过来,溅起的汤水弄湿了紫萱的衣服:“不好意思,我再换一双好了。”他继续吃东西,只是瞪了一眼紫萱分明是不想她开口。

紫萱摇了摇头:“我必须要说。王爷、慕霞,你们要问得事情很多吧?你们是想拿走小石头再问,是你们的性子。”她苦笑了几声:“可是,小石头不能给你们,谁也不能给……”

钱天佑这次扔过来的却是咬了一口的包子:“不让你开口你是眼瞎吗?你如果不是碧珠的外甥女,信不信我现在就打你满头包。”他眼睛瞪得老大:“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卖了,闭嘴。”

他现在是紫萱的长辈了,所以斥责紫萱的话说得很顺溜;不过他的确很有些着急,看得出来他是为紫萱好。

紫萱看着他:“可是有些话……”

“说,你说”钱天佑真怒了,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就是走嘛,王爷不想让你走,慕霞不想让你走,碧珠也不会舍得你走,还有文昭还有璞玉这些丫头,还有九黎的马家,还有我们这些朋友”

“你不说有你的苦衷,可以。可是你打定主意要走,那你为什么还要交好这么多的人?你走了让我们怎么办?紫萱,你也太不懂事了。”他骂到这里指着晋亲王:“你以为他只是私心,只是不想你走才要那什么破石头吗?”

他把筷子狠狠的掷在良妃的面前:“你以为她安了什么好心?你一直不知道她,可是她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到了今天才要见你是为了什么?她要谋夺你的石头她要得不是和你一起回去,她要的是你的石头,白痴。”

“你们所说得那些话,我们听到了;说是妖言也不为过,而那两块石头定有什么特异之处,才能让她不顾一切的和你说破。宫里能活下来的、能活得可有良善之辈,她非要你的石头不可,会怎么做只有天知道。”

“只要她谋算此事就不会不透一丝风声,到时候引来有心人的好奇,到时候要谋夺的人就不只是她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个老乡要谋夺的只怕也不会只是小石头了。只有石头不在你手中,你才能平安,懂了没有。”

他几乎一指点在紫萱额头上:“你就想着要回去,要回去,就没有想过人家只是为了关心你、担心你吗?你这个心肠是不是铁打的,当初我怎么会瞎了眼的……”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自己骂得太痛快,一时口快了马上住口打个哈哈:“反正,你错到离谱,知道了没有。”

紫萱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自从秘密被人知道后,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而钱天佑一直在说她离开会伤到很多人,直到晋亲王和水慕霞现身,他们开口就要小石头,便让她误会了。

但是钱天佑说得没有错,是她对晋亲王和水慕霞不够好才会误会他们的用意;她喃喃的开口:“对不起。”

晋亲王伸手:“小石头。”

紫萱看看良妃想了想道:“小石头的事情一会儿再说,现在我告诉你们我们是什么人,要回到哪里去吧。”

良妃脸色白了:“朱紫萱,你要死就罢了不要拖着我。”她们的存在太过诡异了,如果不被当成妖怪才有鬼呢;对了,在上唐人的眼中,她们就是一缕鬼魂,不烧死她们才怪。

紫萱看着水慕霞和晋亲王、钱天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良妃娘娘,长痛不如短痛你没有听过吗?他们应该听也听了,不应该听也听了,我是下不去手对付他们,不过你下得去手却打不过他们吧?他们弄死你却极为容易。”

“是福不是祸,你有我这么一个老乡就认了吧。”她看向晋亲王,微微的点点头:“王爷,我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待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中,点点滴滴在每次想起的时候都感觉特别的温暖。我原来以为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后来的确是有你的原因让我有种要留下来的冲动。”

晋亲王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眼睛虽然没有移开可是脸上的冰冷却怎么也挂不住;可是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水慕霞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灰败的颜色就如同他家里死了什么人一样;不过他却并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看着紫萱,仿佛要把她的样子牢牢记住般,看得那么专注。

专注的让人心酸,心酸到让人心疼。

紫萱迎着水慕霞的目光轻轻的一叹:“慕霞,不是你我在丁家想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的;你待我的好,就如王爷般是我活下去的力量之一,不曾忘掉过一点半点。我真得打算要留下来的,你也是让我生出这种想法的人之一。”

水慕霞眼睛猛得一眨,然后脸上爬上了笑容,可是太过仓促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脸上闪过高兴,遮是遮不住的。

紫萱长吸一口气:“天佑姨丈,你真得不只是我的亲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有你,有姨母有文昭有璞玉这些人,我才真得想留下来;可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对回去有些绝望了。”

钱天佑的眼睛好像有些红,可是却一脸不耐烦的大叫:“你倒底要说什么?”

“你们听好了,”紫萱看着他们合了合眼:“我和良妃是妖怪,我们不是朱紫萱、也不是良妃,我们完全是另外的一个人,只是活在朱紫萱和良妃的躯壳里。”

良妃吓得身子都软了,差点滑到桌子下面去:“紫萱,你胡说些什么。”她的脸色苍白看向晋亲王等人:“她定是糊涂了,今天天热,不要听她胡说。”

晋亲王静静看着紫萱,水慕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钱天佑被一口汤呛到跳起来要打紫萱:“我招你惹你了,尊老爱幼知道不知道……”

“你们清楚的,”紫萱静静的回望着他们:“我和良妃说过的话,还有我们经历生死大劫后判若两人的举止性子;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我们多说。”

钱天佑看看紫萱又看看亭子外面打了一个饱嗝:“我吃得太多了。”缓缓的退回座位却没有坐下:“今天还真得热。”

良妃拉起紫萱的胳膊来:“你做什么,死了可不一定能回得去。”

紫萱看着她:“他们已经听到了很多,让他们去乱猜的话天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不如老老实实的说出来;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一笑抽回胳膊:“这几个人任何一人只要说出去,我们就会被烧死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至少我也要死个明白。”她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或者说你们不想现在就降妖除怪的话,那我先回去看看了。我会在府中等着你们,随时随地。”

晋亲王看着紫萱开口了:“小石头。”

紫萱看着他:“你还要小石头?”

“要。”晋亲王的眼睛一眨不眨:“说不奇怪、说一点惧意没有、说心里不慌不乱,那都是假的;我告诉你紫萱,我要小石头不完全像天佑所说得那样,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让你走。”

他顿了顿看一眼水慕霞:“我现在不知道,我、我需要想一想;可是,有一点我很肯定,我不能放你走。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就是因为不能忍受看不到你,所以不能让你走。”

水慕霞咳了两声:“我也很乱,我没有想到,就是想破头也不会想到这一点;只是紫萱你说出这些来,想要一个什么答案?你不会吃人,打不过我们任何一个,也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被那些恶人一次次逼到角落中——嗯,你说你是妖怪,我还是感觉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可是,我同样不能让你走。”他的话音一落,晋亲王和他同时出手

他们同患难共生死,所以默契非常,都不需要特别的动作暗示、甚至也不需要眼神,他们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出手。

晋亲王伸出的独臂直直向前奔向紫萱,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是伸出两个手指,但这两根手指想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般容易;而水慕霞的长袖已经甩向良妃,手中虽然只是一双筷子:可是在他的手中就是杀人的利器。

507章 报仇

良妃吓了一跳,就连钱天佑也吓了一跳:现在根本就没有问清楚呢,听紫萱说一句妖怪就杀人是不是太过了?良妃如何钱天佑是不知道的,可是紫萱他自打认识到现在,就没有见她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这也算是妖怪,那上唐的妖怪就要横行了。

良妃完全没有反应,不是她不想反应而是在水慕霞的手下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那一双明晃晃的筷子奔着她的眼睛就扎了过来,不小的但是有些尖锐的风打在她的脸上,有种生疼的感觉;如果那双筷子扎在眼睛上,那疼痛绝对不是人能忍受的。

可是良妃也就来得及开口惊叫,也就是惊叫半声而已:她刚刚张开口发出声音,那筷子已经到了她的眼前。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筷子的尖端刺痛了她的眼皮——我命休矣

要怪就只能怪朱紫萱了,该死的,居然把性命轻易的交待在这里,实在是让她不甘心的很。

钱天佑没有理会良妃,第一他和良妃不熟不是朋友,良妃是死是活他半点也不关心;第二他认为良妃死了比活着要好,紫萱多这么一个老乡可不是好事;第三嘛,当然就是紫萱生死悬在一线,他哪里顾得上旁人的死活。

他不想看到紫萱血溅三尺,更不想回去之后被碧珠给打出门来:碧珠有多么疼爱这个外甥女,他可是极为清楚的。所以,他也拼了性命。

大喊着“手下留情”,钱天佑自己却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拿起椅子就掷向晋亲王的背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并没有不练武,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还是有些长进的,至少力气和原来相比不能同日而语。

椅子扔了出去钱天佑就扑向紫萱,连“快跑”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心里也在埋怨向来机灵的紫萱,此时怎么还在傻坐着:遇敌的时候,紫萱最会做得一件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其它人添麻烦。

打是打不过得,可是跑总可以吧?呃,虽然跑不过晋亲王,可是比起坐在原地等死来总要多那么一丝生机。

椅子被晋亲王一脚就踢开了,他的身形因为一脚踏在椅子上的缘故,反而比刚刚还要快三分的奔向紫萱;那只大手也改指为掌,眼看就要掐在紫萱的脖子上:只要轻轻的一拧,紫萱当场就会死得不能再死。

钱天佑眼睛都红了,他不是不知道晋亲王和水慕霞为什么要杀了良妃和紫萱,因为紫萱和良妃的存在的确有些妖异之处,她们所说的话也证实她们的确不像是上唐的人;除去她们,是为了保护上唐的子民。

但是,紫萱至少是无害得;她从来没有害过人啊,倒是被人害得不少。妖怪,她如果是妖怪还能受那样的气?如果是妖怪还能对文昭及他们这么好?晋亲王今天真是吃错了药。

他就算拼尽力气扑向紫萱,可是也知道晚了;他的身手和晋亲王相比那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眼睛通红的大叫:“你们杀了紫萱,我钱天佑发誓定会诛你们为紫萱报仇,报仇。”

报仇也不能救回紫萱啊;不就是事情怪异些吗,可是看事情不能那么看啊,紫萱本人的确是无害的,这一点他清楚为什么晋亲王就不清楚呢。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看到晋亲王的大手落在了紫萱的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当真用了真力的;只要大手轻轻的一转——钱天佑在心中大叫:不

紫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晋亲王扑向自己,看着曾经救过她、安慰过她、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大手,现在带着劲风伸过来;那危险的姿式她很清楚晋亲王要做什么,倒底人们对未知事物的可怕让晋亲王决心要杀了她吗?

可能是越聪明、越理智的人,对未知事物、古怪的事情所设想的就是极坏的那一面;晋亲王为了上唐要除害呵,她自心底泛上了苦笑来,并没有如良妃一样闭目等死,而是睁着眼睛看向晋亲王。

她要看着晋亲王是如何动手杀死自己的,要看得清清楚楚。眼泪不受控制的、先晋亲王的手掌一步滚落下来:晋亲王和水慕霞对自己的情义,原来抵不过她来历的古怪。

痛,在她的心底扩散。

两世为人,都无法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这可能就是命吧?父母的爱是世上最为无私的一种,可是她不曾拥有;男女之情是世上最为美丽的一种,她以为她可以在这里收获,最终证实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可怜的是她,曾经动过的心;因晋亲王,也因水慕霞,这两个男人都是那么的出色,这两个男人也曾经是那么的情深。最终,她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场幻影而已。

那只大手握在了她的脖子上,依然还是那么的温暖,却无法再带给她半分的安心;她知道,不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会在这只大手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看着晋亲王的双眼,她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晋亲王,脑中浮现的却是晋亲王微红的脸庞,还有他轻轻含住自己耳垂的感觉:那些,都是假的吧?她被自己的眼、自己的感觉给骗了。

晋亲王的眼中闪过痛楚,极度的痛楚,痛得让他的大手抖了抖:“紫萱,对不起。”

紫萱含泪回望:“不用说对不起。”杀都要杀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从此以后她是她,他们是他们两不相欠也是不错的结局;至少,她不用再愧对晋亲王和水慕霞了——她根本不必再选,这两个人终其一生也不会因她而反目成仇。

钱天佑终于扑了过来,一把推开晋亲王把紫萱护在身后:“你先杀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和水慕霞;还有九黎,还有碧珠,我们钱家一定会为紫萱报仇的。”

晋亲王只是看向紫萱:“你相信我会杀了你吗?”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低低的。

紫萱听到这里再也无法忍受:“我倒真得不相信,可是你出手有多重你不知道?你都要拧断我的脖子了,还问我相不相信你要杀了我——等你拧断我脖子之后再问,岂不是更好?”

晋亲王看看钱天佑,然后轻轻的道:“说得也是。”话音一落,他身形一转就到了钱天佑的一侧,一脚把人踢开再次伸手握住了紫萱的脖子。

他话中的冷莫无人不懂,钱天佑知道这次紫萱是死定了,他跌坐在椅子旁边大哭:“紫萱,紫萱,你是瞎了眼啊。”

紫萱也认为自己死定了,睁大一双眼睛盯着晋亲王,仿佛要把这个杀死自己的人刻在心上一般:“再见了。”她轻轻的吐出三个字来,只可惜不能见文昭最后一面。

良妃在心里把紫萱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也把紫萱恨了一个从头到脚,更为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要和紫萱摊牌;不然,绝不会有今日之难。

她感觉到呼吸极为困难了,感到自己四肢已经无力渐渐的冰冷,感觉自己身体的力气在渐渐的消失;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于是在心中又骂了一句:朱紫萱,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不会放过你。

良妃的身子慢慢的在椅子上滑了下去,软软的落在地上,脸上更是没有一点的血色;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她现在完全就是个死人了。

璞玉被吓得四脚发木,直到晋亲王被钱天佑推开的时候,她才如同被恶梦惊醒的孩子般大叫了一声,迈步冲过来:“不,不”她不知道亭子里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自家郡主说了什么,居然招来杀身之祸。

就如紫萱深信晋亲王和水慕霞等人一般,璞玉和琉璃几个丫头也同样相信晋亲王等人是不会伤害紫萱的;当璞玉看到晋亲王出手杀紫萱时,她脑中完全空白了:这怎么可能?

反应过来要去救紫萱时,她自己也知道晚了,泪水早已经流了满脸;想到紫萱就在昨天才在皇后手中救下她的性命,不想现在她就要亲眼看着紫萱去死,心中的慌乱、痛楚使她完全没有了平常的稳重。

她一脚踩在自己的裙子上却不自知,跌倒在地上磕得嘴唇血流不止也不自知,她知道她要救她的郡主;就算力有不逮她还是要去救她的郡主,跌倒在地上她也来不及爬直来,四肢并用的向亭子爬去。

“郡主,郡主王爷,王爷”她希望自己的呼唤能把亭子里的叫醒,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事情来。

紫萱听到了璞玉的呼唤可是她没有回头,盯着晋亲王满是泪水的脸上显出一分笑意来,至少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真心的待她;也希望她的死能换来这些人平静的生活,相信晋亲王和水慕霞不会为难文昭他们。

可能,会为杀死自己的愧疚而对文昭不错吧?只要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能过得好,她也不算是白来上唐一次。

如果,这一死能再回去的话,就真得太好了。她看着晋亲王,见他握住自己的脖子却还是没有拧下去,终于缓缓的合了眼睛。

努力挣扎了这么久,那么多人要害她而未果,最终她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相信牢中的丁家老狐狸知道一定会笑死的——紫萱在死前还想起了丁家的人。

508章 你先说

紫萱还想到了碧珠,不过有钱天佑和钱老国公爷在,碧珠是不会再吃苦得,她没有什么不放心;就是,外公他们会特别伤心吧?不过,上唐的皇帝铁定不会承认她是被晋亲王杀死的,她定是得了急病而暴毙。

她在死前的霎间想到的人与事都不少,丁家老狐狸都想到了却没有想起丁阳来;这个人,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之所以对丁家老狐狸念念不忘,只不过对此人恨之入骨而已。

最后再看一眼晋亲王,她最终还是合了眼睛。

说起来她不是一个甘心等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寻死的人;今天的所为实在是和她的性子有异;不管是皇帝皇后、太皇太后或是太后想让她死,她都努力的活下去,还想要活得更好。

可今天在晋亲王和水慕霞动手“除妖”的霎间,她却没有兴起半点反抗逃生的念头来。

“紫萱,你就这样甘心等死?”晋亲王显然也有些不相信,这不像是他认识的紫萱。至于他为什么还没有下杀手,紫萱不知道他是因为心中有些许的不舍、还是因为他真得有所疑惑想问清楚。

紫萱不想答他的话了,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什么意思。

此时的水慕霞举着一双筷子,呆呆看着滑到地上半倚在椅子上的良妃,嘴巴张开的足能塞进一个不小的鸡蛋去;他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筷子和地上的良妃之间游转,然后终于轻轻的回头看向钱天佑。

钱天佑没有注意良妃和水慕霞,他的眼睛盯在晋亲王的手上:“住手啊住手。”

“我,没有动手呢。”水慕霞轻轻的吐出一句话,见钱天佑没有看过来又说一遍:“我根本没有伤到她分毫。”

良妃倚坐在椅子上就如同是一堆没有骨头的烂肉,感觉呼吸更加的困难,四周也都了黑了下来,耳边甚至还听到了若隐若现的音乐:地府的人来接她了?不对,应该是天上的人来接她了,不都是说人死成仙才会有仙乐响起嘛。

她就知道自己是大好人,瞧,死了不是去地府而是上天,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忽然间她对死亡少了很多的恐惧,呼吸也猛得轻盈起来——她在黑暗中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看自己,认为自己现在已经是仙灵之体,摆脱了肉身的束缚。

虽然说她不是真正的良妃,可是用了那么久的肉身还是有感情的,谁让她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呢?可是她看了半天,四周还是黑的,音乐还是若隐若现,也没有出现鲜花或是马车。

她又惊恐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上一痛,听到有人怒骂:“你装什么死,我的功夫再高,也没有高到所谓的劲气外放,能做到杀人于无形我……”这是一串骂人的话,听得她微微皱起眉头,真是可惜了那么好听的男声,居然爆粗口。

水慕霞这一辈子还真是没有爆过粗口,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上过良妃这种人:他只是把筷子抵在她的眼皮上,根本没有吐力再往前送哪怕一点点。

看良妃现在那雪白到没有丁点血色的脸也能知道,因为良妃的眼睛完整无缺不说,她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的伤口和血迹;良妃滑下椅子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他以为良妃是在用什么诡计,可是等了半晌后他确定——这女子是真得处在半昏半醒间。

什么人水慕霞没有见过?可是如良妃这么胆小的人他还真得第一次遇上,都没有真得动手,只是用筷子点了点她的眼皮,居然也把人吓得快死了。

他一点儿也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踢醒良妃的话,让她这么坐下去过不了多久,很有可能她会真得变成死人。水慕霞可不想无缘无故背上一个杀害宫妃的罪名,所以他恨恨的又踢了一脚,完全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

如果可以的话,水慕霞现在是真得想一脚踹死良妃这个女子,强过自己会被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良妃被接连踢了三脚终于重新感觉到手脚还在自己的身上,也感觉到有阳光在眼皮外跳跃;她惊喜、她犹豫,缓缓的睁开眼睛,先是看看自己的手,再举起手来拍了拍自己的脸,忽然伸出手来在水慕霞的腿上一拧:“我,我没有死?”

声音里全是惊喜啊,她实在是太高兴了,忍不住欢呼一声:“我没有死”

水慕霞一脚把她踢出半尺远:“你再装死,我就用筷子插进你的咽喉让你再也活不过来。”咬牙切齿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你居然会被我吓死,我、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杀人的事情他当然干过,可是吓死人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因为在水大公子看来,自己这么潇洒的人儿,不管干什么也不可能会把人吓破胆的。

这是他向来和晋亲王夸口的事情,而也是他自得于强过晋亲王的事情:因为晋亲王不杀人,只是冷冷的瞪一眼就有可能把胆子小些的女子吓晕死过去。

现在,晋亲王还真得没有把妇人吓死过,可是他水慕霞却差一点就把良妃吓死了;这次,可有得晋亲王说嘴了。

良妃被踢得痛了,自地上跳起来瞪向水慕霞:“我不是木头,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很得意吗?”

水慕霞本来就疑心她是装死,看她敢张牙舞爪瞪起眼睛来:“你不怕我杀了你?”

良妃哼了一声整理衣裙:“要杀刚刚就杀了,不杀当然就不会杀了,以为本宫还会怕你?”她精明的很,看破水慕霞不会真得对她下杀手,定下心来的她挥手赶璞玉:“走开走开,他们的功夫那么好,真要杀我们两个女子,就是现在有十个八个都没有气了,还用等到现在?”

“那边去看着人点儿,我们有事要谈。王爷和水公子只是和我们开玩笑呢,你看你哭得这个样子,快去整理一下让人看到就笑掉大牙了。”她刚刚还吓得魂不附体,以为自己真得死掉了呢。

现在回过神来马上就是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璞玉看到紫萱无事,再看到晋亲王也真得收回了手去,她才缓缓的爬起来退开:但是她不相信良妃的话,刚刚那绝不是开玩笑。

水慕霞猛得一踢桌椅子:“够了,这里都要泡醋缸里了,有完没完?”他过去一把扯过晋亲王来,看到紫萱脖子上的指痕皱皱眉头:“你还真下得去手。”

晋亲王看也不看水慕霞,把钱天佑拉起来道:“不如此,怎么证实她们只是普通女子不是什么妖怪呢?天佑看得清楚,我们也看得清楚,在生死关头紫萱和良妃也只能如一般女子束手等死——妖怪?哼,以后谁敢对本王提一句,我就拧下他的头来。”

“干嘛。”水慕霞翻个白眼:“要人家的头有什么用,说得这么吓人。”他对着紫萱微笑:“紫萱,王爷这人就是这么冷心冷肠的,你以后还是少搭理他为好。”

晋亲王瞪过去:“你再说一句?

“此时不离间要更待何时?我说得都是事实啊,喏,你还喜欢拧人家的头下来。”水慕霞坐下,轻轻的一拍紫萱的肩膀:“你真得吓到了?我们会是那种不问清楚就杀你的人吗,就算是想杀你的话,我也要亲自动手然后去地下追随你。”

良妃听得抚了抚双臂:“恶心不恶心,在我们那里也没有比你更恶心的男人。”

晋亲王答一句古怪的话:“拧下他的人头来,让他等着紫萱给他施法长上去啊——他们不是说紫萱是妖怪嘛,妖怪当然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他说完很认真的看了一眼良妃:“或者拿良妃娘娘试一试,看看真正一剑穿心来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这话听得钱天佑都打了一个哆嗦:“青天白日的,说些什么不好。你们两个,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就是怕我说出对紫萱不利的话呗;这帐,我给你们记上了。”

良妃的脸色微微一白,她很清楚晋亲王这话的意思:警告,如果她敢说出对紫萱不利的一个字,等着她的就是一剑穿心。

水慕霞说晋亲王下手狠,可是良妃知道水慕霞下手比晋亲王狠得多;因为她的眼睛到现在都还在痛——这还是水慕霞没有真正下手,万一真要取她的性命只怕是连叫也不会让她叫一声。

晋亲王翻了翻手,手掌上托着一块小石头;紫萱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那块,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取了去,还没有开口讨要,就听晋亲王道:“我想,咱们就从小石头开始说起吧。”

看到良妃瞧过来,水慕霞的手掌伸出来,他掌心躺着正是那块穿了红绳的小石头:属于良妃的那块。

良妃大急伸手就去抓,可是在水慕霞手中抢东西,就算是晋亲王也要费一番手脚呢,良妃一个普通女子当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钱天佑喃喃的道:“我说过,你不给他们会抢得。”

水慕霞转手把小石头收好:“良妃娘娘,还是你先说吧。”

509章 一伙的

紫萱些傻了,脖子上的指痕是不是很严重她看不到,可是她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相信晋亲王下手的时候的确是有分寸的,让她回不过神来的是,刚刚那些都是假的?

晋亲王咳了一声:“紫萱,你真得生气了?”

紫萱看看他没有吱声,现在心情很复杂说不上是生气还是什么来,一时间也不想开口说话;至于晋亲王和水慕霞的用心,她也不是不懂,可是心底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把她的嘴堵上了。

水慕霞没有想到紫萱会不说话,也担心的看过去:“你真得生气了?”他们一关心紫萱,就把良妃扔到一旁去,倒让良妃有时间好好的想一想要如何应对眼前的事情了。

紫萱不会被晋亲王和水慕霞杀掉,可是不能代表她同样被放过了;眼下的安全只是他们有事要问她而已,问完之后会如何处置她还真得很难说。

钱天佑托着下巴嘿嘿直乐:“这叫做活该。”话一落,他的后脑就挨了两下子,打人的两人却没有看他一眼;不过水慕霞却咬着牙道:“我真得很想能把你的嘴巴缝起来,说不定哪天找墨随风弄样药就把你永远的毒哑了。”

墨随风三个字果然点中钱天佑的要害,使得他咧了咧嘴倒底什么也没敢说出来;有了碧珠之后钱天佑还怕谁?那当然就是能配出连碧珠都叫绝的毒药的墨随风了,而墨随风那小子好死不死的就是水慕霞的死党。

紫萱缓缓的摇头:“我没有生气。”她有气无力的看一眼良妃:“你说吧,我现在要静一静。”

良妃翻个白眼:“你惹出来的麻烦,却要老娘来……”

“你来之前多大了?”紫萱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不会是有娃的人了吧?”

良妃气得拿起茶杯就要扔过去:“老娘来得时候还是大姑娘”她是剩女啊,恨嫁啊,这么让她心疼的事情,居然被紫萱一句话就揭了出来,当然让她忍不住要抓狂了。

紫萱连忙摆手:“我错了,你说吧。”她自己很清楚大姑娘三个字是什么含义,不只是证实良妃再来到上唐之前没有孩子而已;嗯,二十多岁于上唐的人来说,就是很大年岁的女子了,所以她还是很明智的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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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良妃还真得不足二十呢;算起来良妃来到上唐也算是有赚头的:青春不能再来嘛。

良妃看一眼小石头:“有什么好说得,就是一块小石头喽;不同的是我的祖辈传下来,而她的是在路上随便捡到的。”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还有钱天佑挑高的眉头,她很识时务的道:“我原来也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现在也只是知道我会来到上唐成为良妃,应该就是因为它。”

“其它,我真得不知道了。”她举了举两手:“是真心的不知道了。大郡主,你补充两句吧。”

紫萱看她一眼:“你真得不知道?我是在路上捡到的当然不知道那么多,你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得,这太奇怪了一些吧?一块石头都能传下来,是你们家祖宗们太笨了,还是你以为我们太笨了。”

良妃瞪眼:“你不是和我一伙的?好歹,咱们总是老乡,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能和他们一起欺负我?”对紫萱使个眼色过去,暗示紫萱有些事情她们两个私下说就可以了。

紫萱却不领情:“我和你从来不是一伙的,喏,他们都和我是一伙的。我和你一伙的话,被你卖了再帮你数钱吗?我好像不如你大啊,可是也不是傻子,那些戏文啊、评书先生讲得古儿啊,你早就知道了。”

“如果要认老乡早就认了,干嘛非要等到今天?你不是为了认老乡而来,你是为了我手中的这块小石头而来。”摸了摸下巴,紫萱笑笑:“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你暂时能保得住性命,可不一定能永远保得住性命。”

她左右看看:“这宫里死个把人,暴毙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太过稀奇的;最要紧的就是,你又不是宠妃。嗯,你有多久没有侍过寝了?”

良妃看一眼水慕霞和晋亲王,在心中权衡再三知道自己的赢面太小了,当真朱紫萱把她当成敌人看,对她来说绝对是场灾难啊。

“好吧。可是我知道的也不多,”她很无奈的低下头:“祖上传下这东西来,因为年代太久到我这里只有一句话——找到相同的石头时,把它们并在一起举起对着太阳看,就会知道它的秘密。”

良妃摊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秘密。”

水慕霞看看她:“你想我们把它举起来?”他看一眼晋亲王:“还是你来吧。在给你之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想跑得话绝跑不出三步去。”

良妃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秘密,要不,把它们放在高处,我们一齐在下面看?”这个法子能够接受,于是良妃和紫萱、钱天佑被带到亭子顶上。

小石头并排放好后,众人远远的俯低身子,想看看这小石头有什么秘密:紫萱他们不是上唐的人,可是却借着上唐人的身体生活在上唐,这其中的秘密晋亲王等人都极有兴趣。

太阳光透过小石头后散发出七彩光芒,连紫萱都一脸紧张的盯着两块小石头;而水慕霞没有忘了注意良妃,可是良妃只是嘴唇动了动而已。

七彩光芒也只是几个霎间,就如同是透过琉璃能看到的七彩光一样;然后,小石头就还是小石头,什么变化也没有了。

等了半晌两块小石头安静的呆在那里,太阳光都不能透过它们的身体了。

良妃忽然激动的抓住了紫萱:“为什么,为什么?应该可以回去的,为什么会没有用,你对小石头做过什么?”

晋亲王看了她一眼:“原来如此。”他伸手把小石头收起一块来,另外一块当然就被水慕霞收起来了:“下去吧,我想这下子我们有得说了。”

紫萱也知道了两块小石头合在一起应该能把人带回去,可是为什么没有成功她也不知道;良妃的激动在水慕霞的筷子快到眼皮上时,终于克制住。

接下来紫萱和良妃所说,予水慕霞等人来说很惊奇,不过也仅仅就是惊奇而已。

钱天佑却没有忘了他的初衷:“那种车弄不来,弄辆舒服些的总可以吧?你们一定有法子的,”不过紫萱可不是他能威胁的人,所以他很聪明的看向良妃:“你如果不想个法子的话,本国公明天就让你回老家。”

良妃被迫吃下了钱天佑带在身上的药后,晋亲王又“好心好意”的为她安排了几个伺候的人;如此,紫萱一行人才放心的向宫外行去。

“王爷,郡主,国公,水兄。”有人在假山后闪出来拦住紫萱等人的去路,弯腰行礼和紫萱等人极为相熟的样子。

紫萱倒没有想到丁阳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

丁阳打断了紫萱的话:“郡主,在下有事相求。”他没有看紫萱,直着腰身眼睛落在紫萱的衣袖上:“求郡主饶家父一命。”

钱天佑围着丁阳转了一圈:“看不出你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啊,可是为什么你经常都不做人事呢;饶你家父一命——那你怎么不让你家父饶我们一次啊?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在你家父的手中险险死过几次了?”

“心长偏的人我还是见过几个的,往往理只往自己身边拉扯的我也见过几个,可是如丁兄你心长得这么偏,理只是自己的当世只有你一个。”水慕霞踏上一步:“你还是让开吧,我们正忙着呢。”

他有一肚子的心事,即想和紫萱好好的聊聊,又想自己好好的静一静,还没有想好倒底要自己先静一静,还是先找紫萱说话呢,这丁阳还要捣蛋。

丁阳却没有后退,头也没有抬起来让人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郡主,荣华富贵什么的都不要了,只求你能让家父保住性命——这还不行吗?”

紫萱看着丁阳轻轻的摇头:“不行。”丁家和她是仇深似深,如果饶了丁老将军她如何面对碧珠以及马家的人呢?当初,马家所遭遇的事情惨到极点,丁家有何人为此感到过一点愧疚?

对于丁阳会来求自己,她真得非常奇怪:此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丁阳终于抬头看了一眼紫萱,一眼就避开了紫萱的目光:“郡主,你、你——”他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起来:“我昨天晚上示警救你,却不是让你害死我父亲的”

“你说什么?”紫萱和钱天佑几乎是异口同声问出来,显然都吃惊不小。

紫萱紧接着道:“你是在宫外的。”她不是没有想过可有是丁阳,但是后来这个想法被她否定了。

晋亲王和水慕霞却看着他道:“空口无凭。”他们虽然有那么一点吃惊,但看上去并没有太过意外。

“凭证?我就是包头人。”丁阳再看一眼紫萱:“先前在护国夫人墓前救过你一次,后来在宫中又给你示警——凭此,你就不能饶我父亲一命吗?算我、算我求你了。”

510章皇帝的家

紫萱看着丁阳,呆了半晌吐出一句话来:“丁阳,你现在有长进啊,知道礼仪二字怎么写了。”她的话让钱天佑翻了一个白眼:“紫萱,人家要救他家父,关我们什么事儿,走了走了。”

钱天佑感觉这事儿实在是太过纠缠,真和丁阳说起来那晚饭还不知道有没有着落;况且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想离开皇宫,其它的事情统统要靠后。话说完,他伸手去扯紫萱的袖子,想绕开丁阳走人。

水慕霞摸摸鼻子跟上,看着丁阳连连点头:“丁兄的确是懂人事了,啊,可喜可贺。”他也不想在宫中久留。

晋亲王没有开口,让过水慕霞他才跟上,只是冷冷的盯了一眼丁阳,那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拦路。

“你们要凭证我给了,紫萱,你常说为人要恩怨分明,不管我们丁家有多么对不起你,你也报复过了;如今我救过你,你就这样撇到一旁不予理会?”丁阳大喊起来,他双拳紧握看着紫萱的背影眼中显出泪光来。

那是他的父亲啊,他岂能看着他死,而且还是因为他才会死;如果他不向紫萱示警,那么他的父亲也就不会被押入大牢之中,同时他也不会被皇帝重责——现在,他是一步也离不开皇宫了。

时间不多,如果不赶快求得紫萱的同意,皇帝很快就会知道,他离开御书房有些时候了:为了救他的父亲,他可是冒了杀身之祸的。

紫萱回头:“包头人的事情知道的人多了去,个个来对我说他是包头人,我都要相信吗?丁阳,你我两家的深仇不可解,你自己也是很清楚的;如果你真得想救你的父亲,去求旁人吧,不要再浪费时间。”

不管紫萱有多么的难以置信,但她还是信了丁阳的话几分;当然,不可能就凭丁阳一句话就完全相信,此事要小心查证才可以。就算丁阳救过她——她能因此而放下马家的大仇放过丁老狐狸吗?

她真得不情愿那么做,因为能把丁狐狸关起来不容易,纵虎归山容易可是那后果呢?想也不用想丁老将军也不可能会放过她朱紫萱、以及九黎的马家。

虽然由着钱天佑拉着她走人,可是对于钱天佑、晋亲王等人执意匆匆离宫,对丁阳的话并不深究一事,很有些奇怪:如果不相信他,刚刚又何必问丁阳那么两句呢?

她有种感觉,水慕霞和晋亲王对丁阳的话比她相信的还要多,却没有再追问而是着急要离宫,和两个人的性子十分的不和;除非是有什么让他们着急离宫,不然多和丁阳说上两句话有那么要命吗?

“不要追上来。”晋亲王回头看了一眼丁阳。

丁阳不理会晋亲王的话,急急的赶上两步却被水慕霞掷过来的东西给阻了一下下:“你明白的,你现在追上来带给我们的是什么;你既然有心要救紫萱,就是不想她真得被你害死吧?还是说,你现在依然想她死?”

丁阳微微一窒后,忽然跌坐在地上:“紫萱,昨天晚上示警我给了你两样东西,一样是字一样是玉佩;如此你可相信了?而在墓地之时我并不想出手,可是我不能看你、看你被人……”

他双臂撑在地上身子颤动不止:“紫萱,我救你的时候只是不想你死,并没有想过市恩,不然也不会把头包起来,还要穿上肥大的袍子;可是父亲他、他,我不能害死他啊,紫萱,你就救他一次。”

紫萱听完他的话终于确定那个包头人当真是丁阳,但也对晋亲王和水慕霞那几句话很不解;不管丁家有什么样的罪名,都应该不会牵扯到她紫萱的: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和丁家是死仇。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很不解。丁家的人当然不会认为他们做错了,就算是认为他们做错了,在她对丁家做了那么多之后,如今丁家可以算是全毁了的情形下,丁阳不害她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更何况还是要救她。

丁阳的头微微一偏:“救救家父。”他自地上重新站起来,努力的把身子站立。

紫萱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你倒底要不要救家父?”丁阳忽然暴燥起来,几乎是喊了起来:“你就说你要不要救人吧。”此时还真得像丁阳了,求人的那个人就好像不是他一般的大喊大叫,那种不耐烦是极为明显的。

钱天佑却不让紫萱再问:“走吧,想知道为什么以后再说。”他用力拉扯紫萱,不容她再和丁阳多说话,硬是拖着紫萱急走而去。

丁阳大叫:“你们为什么不让她救家父?这是我和她的事情……”

“丁兄,我是不想你后悔,也是在救你。”水慕霞对他说完最后一句,对晋亲王道:“走。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丁阳当然不肯就这样放紫萱等人离开,可是晋亲王却不容他再开口,拿住他道:“你真有话要说到护国夫人府说。”随后一掌斩在丁阳的颈上把人打晕,他转身走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石。

没有了丁阳的纠缠,紫萱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皇宫,上了马车众人一言不发;紫萱几次要开口,都被晋亲王的目光制止住。

转过几条大街后,钱天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可……”一个字出口就挨了晋亲王一记眼刀,吓得一哆嗦后他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进了护国夫人府后,晋亲王等人一齐随紫萱下车,水慕霞伸个大大的懒腰:“饿死我了,璞玉去弄点吃得给我们吧;良妃那些东西,也只有不要命的天佑敢吃。”

钱天佑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自然不肯平白受奚落,三言两语就和晋亲王、水慕霞吵将起来,一直吵进了书房也不肯停嘴。

紫萱拦也拦不住、劝也劝不了就看着他们三个大男人斗嘴,心中还在想丁阳为什么会救她的事情:此事比起良妃的存在更匪夷所思。

奉上茶打发人出去后,紫萱发现钱天佑的神色有点古怪,一面和晋亲王等人斗嘴,一面却在挤眉弄眼,嘴里吐出来的话和脸上的神色完全不同。

晋亲王看了看紫萱,以指沾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来:“不赶快出宫,只怕你有性命之忧;眼下,我们最要紧的就是如何离开。”

紫萱看得一愣,想问可是见晋亲王如此郑重其事,她也只能闭上嘴巴;而她抬手想要以指代笔写字又被晋亲王拦住:“你不要妄动,来人应该就在你那一侧的窗边,你的举止他能看到一些。”

有人?紫萱看着晋亲王脸色一变:会是什么人?

水慕霞依法以指写道:“宫里的人,皇帝的人。”他看一眼紫萱,一脸的理所当然。

一般人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情也会知道的八九不离十,而大家族的家长们就对家中发生的事情了若指掌:这是必须的。家是什么地方,是最为安全的地方,当然不能让其有太过危险的事情发生。

何况是皇宫之中呢。皇宫可是皇帝的家,一般的事情他当然不用过问,可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他是事无巨细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谁也没有料到紫萱会说出那些话来,晋亲王和水慕霞过于激动连钱天佑都能潜到近前,他们不能担保没有其它人也潜到了近前;如果真有人在,紫萱和良妃岂不是死定了?所以晋亲王和水慕霞、钱天佑合伙演了一出戏,以便证实紫萱和良妃就是普通人,不会什么妖法。

当时晋亲王和水慕霞出手,要取信的那人根本不是钱天佑而是皇帝。因为不能确定,晋亲王和水慕霞没有匆匆离开,而是简单的问了紫萱和良妃一些事情:一直无人来,他们才决定离开皇宫——皇帝要么是真得不知道,要么就是假装不知道。

至少眼下紫萱的安危还是无碍的。

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使得晋亲王和水慕霞确定了他们身后有人缀着而丁阳现在可是一个大大的祸害,他私下见谁就是害谁,和谁单独在一起就是要害死那人:皇帝已经不相信丁阳了,至于为什么还容他活着,就连晋亲王和水慕霞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这个时候丁阳出来拦下他们,还怎么也不许他们走,不管他有没有说什么,重要的是皇帝认为丁阳对紫萱等人说了什么。

出于以上两个原因,晋亲王和水慕霞这才急急的拉着紫萱要离开皇宫;眼下的暂时安全,不等于长久无事,所以想紫萱能平安无事的话,最好就是离开上唐。

“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潜到亭子附近的,”水慕霞苦笑着写道:“我们察觉到他的存在时,不得不自亭子上跳进去设法把你救出来;我们相信你,可是其它人、尤其是皇帝会怎么想,那真得只有天知道了。好在,眼下是让皇帝放心了一点的,毕竟你和良妃你们在生死关头,也只能等死会让他大为安心。”

511章 三日

紫萱闻言出了一身的冷汗,真得不知道良妃在宫中怎么混得,咋能活到现在还能活蹦乱跳;自己真是被她害死了,有些话是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口来的,难道她不知道?她等良妃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

可是良妃一语就道破了天机,让她真得有些无措;后来的一切就脱离了她的掌控,到现在连皇帝的人也惊动了。她没有回头向身侧的窗子看一眼,既然水慕霞和晋亲王说有人在那里,就肯定在那里。

要离开上唐,她可没有任何的不舍;本来丁老将军只要人头一落地,她就要离开上唐。不过就算是没有良妃的事情,她想要离开上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今想要离开更是难上加难了。

说不准他们刚离开京城就会惊动皇帝,到时候会引来什么后果?紫萱不知道,紫萱也不敢去想像,她知道要尽快的离开,越快越好。

她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等着他们说出他们的打算来:这两个人计谋百出,应该已经有了计较才对。

晋亲王只是看了她一眼,而水慕霞用手指敲着桌面,谁也没有再往下写一个字。

钱天佑却在哪里大声叫嚷着让人上茶,上来茶却还要点心;不是茶水太烫就是点心不合他的口,总之他就没有消停一会儿的意思。

紫萱选了一个眼下可以说得事情:“丁阳,他会是那个示警的包头人吗?可是,为什么?不要说他原本心胸就不大,如今我让他落得这般田地,他也没有道理会来救我。”

水慕霞闻言看她一眼,抿了抿嘴唇看起来不想说此事的样子:“钱天佑,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这里不是你钱府。”

钱天佑回头瞪眼:“我是紫萱的长辈,想在这里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说是谁的长辈?”水慕霞的眼瞪大了。他当然不愿意听到此话,因为无形之中钱天佑也就成了他的长辈。

钱天佑梗着脖子:“你们想要做我外甥女婿,就要多巴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水慕霞已经把茶盏掷了过去;虽然没有下重手,可是却把他的衣衫弄得湿了。

晋亲王看也不看钱天佑和水慕霞:“丁阳,他——”看一眼紫萱微微一顿:“他欢喜你。”

紫萱瞪大眼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当真有此事,他也不会那么对我了,我和丁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仇恨,他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水慕霞回过头来:“原来他欢喜你,因此他‘认为’自己不欢喜你;天知道他是自什么时候欢喜你的,可是却是真真切切的;人的心是最为复杂的,他欢喜你不表示他不恨你——他恨你所以他依然会和他人来谋算你。”

“他欢喜你,”晋亲王轻轻的接口:“所以当你真有性命之忧或是要被人……时,他做不到坐视不管。他现在自己也很矛盾吧?因此他才在救你的时候不以真面目示人,不想你知道救你的人是他。”

水慕霞耸肩膀:“不救你看着你被人所辱或是看着你死,他做不到;可是救完你,他想必也很痛苦吧?必竟,在他看来你可是把他及他的家害得太苦了。今天他是没有法子了,也是因为救你而害到他父亲,他才会来求你。”

晋亲王看着紫萱:“他在后悔救了你,你听不出来?”

紫萱看看晋亲王,再看看水慕霞:“我被你们说得更糊涂了。丁阳倒底是恨我还是欢喜我,倒底是要害我还是要救我?

晋亲王和水慕霞对视一眼:“这个,只怕得丁阳自己也不知道。”

钱天佑一拍桌子:“他丁家害了马家,紫萱你不会忘了吧?如此深仇大恨,你不会因为丁阳的小恩小惠而想放过丁家老狐狸吧?你如果做对不起马家的事,不要怪我对你姨母说,从此以后我们和你断绝关系。”

紫萱苦笑:“我的好姨丈,我第一没有说要为丁老将军求情,第二、如果丁阳真是包头人的话,他的所为就不能说是小恩小惠了。”她有些苦恼的摇摇头:“爱与恨都不恼人,最恼人的就是爱恨夹缠不清。”

钱天佑不理会紫萱后来的话,一摆手:“你只要知道丁家是你的仇人就成。唉,我要回去了,碧珠可是有了身孕的人,没有我在身边她可是什么也做不了。”他说完站起来看向水慕霞:“你服与不服,只要你想和紫萱成亲,那我就是你铁定的长辈。不只是你,还有王爷也是一样。”

他很有些得意洋洋。

晋亲王冷冷一眼瞪过去:“你可以再说一遍,看看长公主会不会晚上到你梦里骂你。”他是皇帝的叔父,也是钱天佑之母的叔父,算起来就是钱天佑的祖父辈的人物。

钱天佑摸摸后脑:“真是一笔糊涂帐,算了,我们各排各的吧。”他说完摆手:“我走了。”三个字落地,晋亲王和水慕霞忽然分别扑向两个窗子,同时有寒光先他们而去。

紫萱倒还算镇定,倒底见他们出手的时候也不是一两次了,所以听到屋外有闷哼声传来她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钱天佑也不走了,缓缓的坐回去看着紫萱沉声道:“希望只有两个人。”他的脸色很严肃,从来就没有如此郑重过:“看来,我们要快些走。只是你姨母有身孕,唉,你们所说的那种跑得飞快的车我们没有,否则……”

都到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紫萱和良妃所说的车。

紫萱看向钱天佑:“你们想……”她也知道是越快走越好,却没有想到要这么快就走;听钱天佑的话,晋亲王和水慕霞打算眼下就走不成——要知道,出了京城依然还在上唐境内,没有皇帝旨意、没有公文在手,想要一路通行无阻那是痴心妄想。

钱天佑看着她:“你不舍得谁?不舍得的人应该都会和你一起走,早走晚走不都是走?”

紫萱一想也是,就算是设想的再周到、准备的再详尽如何?他们没有通关文书,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是她放不下得:“我们不能就这样离开,丁家老狐狸还在牢中,天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他;万一他不死,我们有何面目见我外祖父一家人?”

她说到这里微微的一愕:她不是真得紫萱,那文昭会如何看待她,马家的人又如何看待她?上唐的人看她是妖魔,那对于马家的人来说,她岂不是更为可恶,因为她占用了人家的亲人的身体。

钱天佑看着她,认真的看了半晌忽然一笑:“你就是紫萱。不是紫萱的话,你怎么可能如此费尽心思为马家人复仇,甚至不惜为此而回到上唐涉险?不要再说那些傻话,你就是紫萱,你一定要记得。”

他说这话时眼中有道寒光闪了闪,在心中转过一个念头,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进来后轻轻的道:“都杀了?不能放过一个。”秘密只有是秘密的时候才能没有害处,因此他认为应该把所有知情的人都杀掉。

紫萱听得心中一跳,看着眼前的钱天佑感觉他是那么的陌生。

晋亲王和水慕霞轻轻的点头:“一共来了三个人,都已经死了。按着他们的规矩,最多三天就要回禀一次,他们的腰牌是今天刚领取的。”看着紫萱他们两个露齿一笑,连晋亲王笑得都很灿烂:“紫萱,我们的运气不错。”

也就是说不算今天,他们还有两天的时间;在皇帝得知失踪了三个人之前,他们定要快点离开京城才成:虽然时间不多,但有两天给他们准备也算是不错了。

紫萱却还是在迟疑:“我们离开上唐去哪里?”她忽然间对九黎生出恐惧之心来。如果九黎的马家人也非要烧死她不可,比起上唐的皇帝这些人来更让她伤心;所以,她不想去面对,她不愿意当真看到疼爱她的马家人对她翻脸相向。

晋亲王看她一眼:“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先离开京城再说。”

水慕霞抚了抚手掌:“那个良妃要不要……”把她留在宫中对紫萱来说就是威胁,因为她知道紫萱太多的秘密。杀掉皇帝再多的暗探又有什么用,只要良妃开口紫萱的秘密肯定也会被皇帝知道。

紫萱有些为难的开口:“那个,能不能绑了她带上?”她还是想知道能不能回去——事情会如何现在谁也不知道,也许她和良妃的离开才是对大家最好的。

至少晋亲王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上唐人,而且都是是富贵中人,因她而要浪迹天涯吃苦,她于心何忍?没有她的话,他们能过得更好一些才是。

如果良妃能有法子让她们回去,在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也算是一种两全之法:他们每一个人都能活下来。

晋亲王想也没有想就点了点头:“成。”他的眼睛里有什么闪了闪,因为他偏过脸去紫萱没有看到。

水慕霞深深看着紫萱:“你想离开?”

正在此时,璞玉在外面朗声道:“郡主,泰安附马及萧老公爷、萧公爷来了,说有事要和郡主相商。”

512章 知礼识礼

听到璞玉的话,紫萱等人都是一愣;不管是泰安附马还是萧家的人,都不太应该在此时出现在护国夫人府前。倒也不是紫萱有多讨厌他们,只是萧家的人向来对她不假以辞色,今 天会主动递名贴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情。

至于泰安附马,也只不过算是有点头之交罢了;两家根本没有任何的牵扯,按泰安公主府的行事风格,是不会和紫萱这么麻烦的人深交。更何况两家联袂前来,实在是让人猜不透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紫萱谈。

对视一眼后,钱天佑开口了:“真是稀客,有请。请到花厅奉茶,就说郡主有些事情要处置,要委屈他们稍待。”让璞玉去应付萧家的人和泰安附马后,他看向紫萱:“看他们能不能沉得住气吧,如果气得一甩袖子走人,那事情还真得不大。”

“如果有空余时间的话,倒是不妨使个人去他们府上赔个罪,什么事情也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了。”他摊摊手。因为他们想要离开京城,京城之中的人与事还能左右他们多少?自然是懒得理会。

紫萱托起下巴来:“如果他们没有甩袖子走人,反而当真去花厅坐下等呢?”

水慕霞轻轻一叹:“当真如此,那就看他们会不会生气与焦急了;如果生气的话,表示事情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应该是他们两家人的事情。如果是焦急的话,那就说他们此来不止是和他们有切身利害,而且还牵扯到我们了。”

“所以,”晋亲王淡淡的道:“我们就要见一见了。”

钱天佑拿起茶来猛灌,喝完茶水才道:“我们先看看再说。先把他们的来意弄得心里有数,到时候见人我们也就知道如何应对了。眼下,没有任何事情比我们要离开更重要,天大的事情只要能应付过两三天去——到时候还关我们什么事儿,爱谁谁去。”

紫萱笑了:“来个客人也有许多的讲究,你们当真都是长了七窍的心肝,我是比不上的。要是我就先见了再说,谈得来当然皆大欢喜,谈不来扫帚伺候全都打出去。反正就如天佑所说,还有两三天的时间,谁怕谁啊。”

看到钱天佑挑眉,她连忙笑道:“姨丈,姨丈,一时口快嘛。我也知道,越是要走越要稳,可是有人上门来挑衅我却好脾气的忍了,才真得会让人多心。”

水慕霞点头:“你是冲动惯的性子,现在谁来找事当然该打还是要打出去的,只要不闹出太大的事情来,相信不会引来人的注意。倒是七窍的心肝,嘿,哪个生来就是七窍的心肝,哪个生来就会如此算计事情?只不过我们不得不如此,因而我们看你如此肆意真得很痛快。”

钱天佑长长的叹了口气:“是啊,我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自幼就是如此。”

晋亲王一下子笑了,却没有说话;反是紫萱看着钱天佑:“你什么样子都成了,是傻是呆都可以,能不能不做弄出一副怨妇样来?看上去真得很别扭呢。”

水慕霞看着紫萱:“你还没有答我的话呢。”

紫萱低下头避开了晋亲王等三人的目光:“我现在并不知道要不要回去,只是没有道理把良妃丢在宫中;与我来说,相当的不利。”

水慕霞再看紫萱一眼,又瞧了一眼晋亲王偏过脸去没有再说话。

钱天佑见此用手指捅捅水慕霞的胳膊:“你说,萧家的人来找紫萱会是什么事儿?”

水慕霞眼皮都没有抬:“我哪里知道。”

“有没有可能是来提亲的?”钱天佑纯属是开玩笑,只是这句话却换来紫萱三个人的白眼,连水慕霞都没有好气的道:“用得着他们来提亲吗?”不过他下意识的看向紫萱,如果真得是家人来提亲的话,紫萱会不会同意呢?

他看向晋亲王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紫萱应该不会答应的,却并不仅仅是因为晋亲王,或者说根本不关晋亲王的事:他和晋亲王都是自命潇洒的人,往哪里走只要他们肯点头,这天下还没有女子会对他们摇头说不。

紫萱不是那些女子,她一直不曾放下想回去的念头,只能说是他和晋亲王都太过失败,没有让紫萱把心留在这里;如果有紫萱放不下得人与事,紫萱也就不会如此执意于回家乡了。

钱天佑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让大家更为尴尬,他咧嘴笑了笑:“良妃要绑出来,不,要救出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核计核计?”这才真得是能让放心的话题,他刚刚真得不应该说起什么提亲不提亲来。

水慕霞和晋亲王都看了过来,大家凑一起谈起如何把良妃弄出宫;现在宫中皇后有罪在身,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好把宫中的事全握在手中,因此要弄良妃出宫也算是天赐良机了。

正说到一半的时候,璞玉进来一脸的奇怪神色:“泰安驸马和萧家老公爷,萧公爷都在花厅吃茶,相谈甚欢。”

紫萱听到后也感到很奇怪:“他们没有催促?没有焦急之色,没有恼怒、没有生气我们怠慢于他们?”

璞玉摇了摇头:“没有。都说不急,让郡主也不要太过着急;萧老公爷还玩笑说,只要到到饭时有酒的话他就更不介意多等郡主一会儿了。”

“他们这是打算一直等到见我为止了,”紫萱站起身来看向钱天佑:“看来,你的法子什么也没有试出来,还是让我直接去问一问更好。”

钱天佑脸色不变:“好都是老狐狸了,我们小狐狸不是对手很正常;再说,也不是什么也没有试出来啊——应当不是坏事儿才对,且他们有事要求你紫萱。”

紫萱笑着向外行去:“我去试试,如果再错了看你钱大公爷的脸往哪里搁。”她看向水慕霞:“祖父和父亲都来了,你没有道理不过去请安的吧。”

晋亲王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明白,他要陪紫萱一起过去;钱天佑伸个懒腰:“我去看看我猜得准不准,准了紫萱你定要弄辆舒服的马车给我。”他就是忘不了车的事情。

水慕霞苦笑:“我就是想不过去也不成,他们在此时来当然是知道我在的;只希望他们这次不是来找紫萱麻烦的。”

晋亲王笑了,对着水慕霞笑得好像花一样:“那无妨。到时候你尽孝道我们不会怪你,而紫萱有我在,当然不会吃半点亏。”分明就是落井下石。

水慕霞握起拳头挥了挥没有再说话,和紫萱一起向花厅行去:“这么好的天儿不好好在府里纳福,出来做什么。”他对祖父和父亲出现在护国夫人府是一肚子的牢骚。

紫萱是主人家,到了花厅前先让晋亲王等人进去,她踏入花厅的时候,众人互相见礼正热闹:晋亲王到哪里都是这个样子,她倒是可以清闲了。

可是这次她料错了,萧老公爷看到她就笑着抱拳施礼,都没有来得及和钱天佑说话:“郡主,我们打扰了。”

听到这话紫萱差点就要看向屋外:今儿的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吧?自打她识得萧家人后,除了水慕霞的一个***外,其它人可是对她横眉冷目,完全不给一点好脸子的。

还说什么好脸子,萧老公爷曾经挥拳想把她打死的;她就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萧老公爷有一天会对她客客气气的道:打扰了——闯府伤人的萧老公爷也会说句人话?

紫萱咳了两声:“真是让我吃惊,萧老公爷您不止是会发脾气骂人、伸手打人,还会和颜悦色的说话啊?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您老人家肯定是夜猫进宅,有事您就直说吧;你一笑,我的心就哆嗦。”

讥讽的话可是没有给萧老公爷留半分脸面,可是萧老公爷只是笑笑,云淡风清的道:“是老夫原来做事有欠妥当,惊扰郡主之处还望郡主恕罪一二。的确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向郡主赔礼了。”

萧公爷更是一躬到底:“臣和家父以前举止多有不敬不之处,还望郡主看在犬子的份儿上原谅我们。臣,向郡主请罪。”他说完又是一躬,显然不是做戏是真得在向紫萱赔罪。

这唱得是哪一出啊?紫萱是真得摸不着头脑了,看向水慕霞问他:你家长辈今天倒底想做什么啊。她就算对萧老公爷父子再多的不满,在人家诚恳的道歉后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比如,萧老公爷父子不会是吃错药了吧?

她是不好意思这么想了,但是看到萧家人“客气”到如此地步,却真得让她有种确定的感觉:不是吃错了药,萧家的人会对他认错,还如此的诚恳?

水慕霞也被自家的长辈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萧老公爷:“祖父,父亲,你们是不是走错了门啊?”

萧公爷瞪儿子一眼:“你就没有个正形的时候,长辈和郡主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一边伺候着。”水慕霞闭上了嘴巴,虽然说他很希望家人能接受紫萱,可是今天他却没有半分高兴反而生出不少的担心来。

晋亲王很直接:“萧老公爷,你们父子倒底在图谋什么,说吧。”

萧公爷笑着行了一礼:“王爷,您这话让臣真得不好答;臣父子对郡主绝无恶意,王爷您不要误会了。”

紫萱坐下:“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萧家是如何看我的天下人都清楚;我不喜欢来虚得——萧老公爷你们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现在就说;如果你们不直接,不马上就说的话,那对不起了,本郡主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两位公爷慢走不送。”

513章 乱上加乱

紫萱直接开口赶人,显然出乎萧老公爷父子的预料,他们的脸上闪过愕然;但是让紫萱众人惊讶的是,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着恼:就算是有恼意,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下子连水慕霞都抱起胸来:“今天的天真得不错,祖父和父亲还是回府去吃个茶纳纳福吧;子孙满地跑了,你们不享福实在是让天下人都看不过眼去。说句真正有孝心的话,您们,真得要少操心多享福,实在闲不住就想个法子多为子孙赚点银子。”

萧老公爷盯了水慕霞一眼:“怪不得你父亲总想狠狠打你一顿,你的确是欠调教;当真有孝心你就回来,也免得我和你父亲到现在还要忙个不停。有孝心,哼,指望你有孝心,除非你小子能给老夫添个重孙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到时候你就真得知道尽孝了。”他哼了几声:“不是为了你个不肖的子孙,老夫用得着这么费心费力吗?你以为老夫不想回府里吃茶纳福啊,可是老夫也要有那个福气才成。”

大大的训了一番孙子,他吐口气很舒服的样子:要骂水慕霞可不容易,因为他是长了腿的,骂得过了这一走就不知道几年看不到人;不过今天他可以放心大胆的骂,相信水慕霞是不会跑掉的。

只要朱紫萱在这里,他就是骂得再厉害三分也不怕孙子跑掉;有这样的机会,他岂能不骂上两句出出气?怎么说这小子几年来也让他老人家气得不轻。

水慕霞舔舔唇:“骂得痛快?痛快了还不回府,回去了回去了;哪里没有好玩的地方,实在无聊就去看看戏听听书,算我求您老人家了。”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推萧老公爷,半认真半玩笑的要把他祖父推走。

萧公爷在一旁也不生气,看着儿子和父亲胡闹只管笑:“真是得,也不怕人笑。而且,你祖父和我真得走了,你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了,自此之后也吃不香了。问也不问清楚就让我们走——我们当真就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萧老公爷看向紫萱笑道:“你不明白,坏小子是怕我们对郡主不利呢。”

“不利你个头”萧公爷居然说了一句粗鲁的俗语,还一个爆栗打在水慕霞的头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哪个要对郡主不利我和你祖父是绝不会答应的,哪里会难为郡主半分?”

紫萱的眼睛瞪大了:一家人?她什么时候和萧家成一家人了

晋亲王也极为不解的看过去,只是他的目光有些危险,看着萧公爷很有点警告他的意思。

钱天佑猛得站了起来:“不会吧,不会吧?我真得能未卜先知,那我不成神仙了?我刚刚说什么来着——萧公爷,你老实告诉我们说,你们不是来向紫萱提亲的吧?”

紫萱等人皆惊,连水慕霞也吃惊的张大嘴巴看向自己的父亲: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他欢喜紫萱,他的家人甚至把他骗回府中点了他的穴位:提亲?他也有种要看看今天的太阳是打哪边升起来的冲动。

这不可能。此话在紫萱等人心中同时闪过,他们对钱天佑的想法一点都不赞同:钱天佑就是个混帐脑子,他的话怎么能够当真。

萧老公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钱公爷,没有想到你也有这么明白的时候;的确,我们请驸马爷前来,为得就是向郡主提亲。”他看向水慕霞:“为我的长孙,向辅国郡主提亲;只要郡主能答应下嫁,什么条件我们也会答应。”

钱天佑猛得跳起来:“看,看,我说得对不对?哪个再说我糊涂,我就两个大耳括子打他。哼,京城公认的聪明人都没有看出来的事情,我却没有来花厅前就猜中了,谁聪明,啊?你们说,谁——”

他的话没有说完,晋亲王一脚就把他踹了出去,使得他后面的话都化成了一个长长的单音。直到钱天佑被雪莲扶住,晋亲王才淡淡的开口:“乌鸦嘴。”

开口的同时,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萧老公爷,虽然没有说话却表明他现在心情极为不好;此时他自然不会遗漏了水慕霞,那冰冷的目光化成刀子在水慕霞身上少说也要捅上十几下:好啊,小子,你敢来这么一手,兄弟你也阴?

水慕霞还处在受惊之中就被晋亲王的冷目给刺了一个透心凉,他心中那个冤:不关我的事儿啊。不过,他也知道晋亲王很明白此事和他无关,但是为他提亲晋亲王就不会放过他。

嗯,提亲嘛,其实也不错。他的目光落在紫萱身上时目光一柔,也许能够打消她一直想离开的念头;至于紫萱的家乡和那些不可思议的话——紫萱就是紫萱,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他可是夫子很好的学生。

如果水慕霞的夫子能听到他心里的话,肯定会气得拿戒尺打得他满头包:他教的学生中,最顽劣的莫过于水慕霞了。

他很清楚自家长辈来提亲必不是像他们所说为自己着想,定是有着其它不可告人的谋算;但是,有他在——而且两三天后他就远走高飞了,那些谋算和他、和紫萱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不会有。

不过能和紫萱把名份定下来,嘿嘿,嘿嘿,嘿嘿……;水慕霞傻笑着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到紫萱身边:“紫萱。”

紫萱抬头迎上的是水慕霞一双目光中的深情,脸一红不自禁的避开了目光;自萧老公爷说他们是来提亲的,她的脑子就没有真正的清醒过。

拒绝吗?她刚刚看到了水慕霞眼中的深情,再想想自己的心——她不忍心伤害水慕霞的,是真得不忍心。答应下来?可是她还没有要把自己一生交付给谁的准备,最为重要的是,到现在她还没有对哪个男人生出生死相依的感情来。

钱天佑抚着屁股:“紫萱,你答应吧;我算是你的长辈,我可以为你做主的。那个王爷,他不成,居然对你的长辈不敬,以后铁定对你好不了。”他对着晋亲王摆个鬼脸:“答应水小子的婚事吧,我看萧家的诚意十足啊。”

他还想再说下去,一个茶盏险险砸在他脸上让他闭上了嘴巴;不过他对紫萱眨了眨眼,看看地下的碎瓷片,暗示紫萱晋亲王说不定以后会打老婆的。

泰安驸马一直不曾说话,此时微笑着欠身:“郡主,不知道您的意下如何?我认为郡主和水兄弟真得是天作之和……”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是因为晋亲王的目光。

“我不同意。”晋亲王开口了,没有让紫萱说话;他看向萧老公爷再一次说:“我,不同意。”

紫萱没有想到晋亲王会如此说,看一眼晋亲王心中生出不少的苦恼来:有些事情看来是真得拖不得了。

水慕霞瞪眼:“你不同意有什么用?紫萱,”他叫紫萱的名字时温柔的一塌糊涂:“你不用答话,只要不摇头就成了。”

“我不同意,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晋亲王淡淡的道:“我不同意,就保证你们成不了亲。除非——”他看一眼紫萱没有再说下去。

萧老公爷却笑道:“王爷对郡主的心意我们都知道,不过成亲之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萧家现在赞成郡主和老夫长孙的亲事,王爷真有心就让太妃或是太皇太后使人来提亲也是一样的。”

他就是明知道太皇太妃是不会同意的,才会如此说:“有家中长辈的认可才是对郡主的真正尊重,王爷您说是不是?”姜是老的辣,一句话就把晋亲王逼到了角落中。

萧老公爷笑着看向了紫萱,因为他知道以晋亲王待紫萱的心意绝不会说出不好二字来,再者他说得也是事实啊,没有夫家长辈的认可是不可能成亲的:如果硬要做夫妻,那真是对女子的不尊重,也是男人的极不负责任。

“郡主,我们萧家是诚心诚意的,您不管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萧家的诚意绝不是挂在嘴上说说而已。”他定定的看着紫萱,极为诚恳的说完上面的话。

水慕霞眯起眼睛来看着他,忽然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肩膀:“祖父,您连孙子的亲事也利用,是不是太过份了些?其它的我不管,如果你们伤害到紫萱,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们,一辈子也不会再回萧家;嗯,从此之后我真得不再是萧家的人。”

“你知道,我向来说话算话的。”他很认真的看着祖父。

萧老公爷的笑容不变:“一家人,懂不懂?以后哪个敢伤害紫萱,你祖父我会和人拼命的。”

水慕霞皱着眉头看他半晌,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便放开了他:“不要做让大家都后悔的事情。”他只需要两三天,可是他担心这两三天里紫萱就会受到伤害,所以才会和祖父说了这几句话。

说完话他走到晋亲王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个拳来掌去的交手半晌,不分胜负的重新落坐:谁也猜不透他们两个倒底说了些什么。

泰安驸马再次开口:“我们这次只是来提亲,答应与不答应郡主大可以好好的想上一想;萧家带了一些礼物给郡主,还望……”

“太皇太妃到——敏郡王到——”

“我们,是来提亲的。”太皇太妃进来看到萧家父子后,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514章 好感

太皇太妃这个时候来,晋亲王本来已经备好说辞,不容她坐下就要让她回府的;如今母子两人的感情算不得极好,相互之间都有些“客气”,相信太皇太妃不会让他太过为难。但是太皇太妃一开口,就让晋亲王的话说不出口了——她也是来提亲的?

太皇太妃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前来提亲当然不可能是给旁人提亲的吧?说起来太皇太妃的娘家还有几个侄儿,年岁算起来和紫萱相当:该不会是给那几个人来提亲吧。

晋亲王不太相信他的母亲,因为昨天太皇太妃还为了紫萱和他生了一场气,对紫萱那是百般的看不上眼;他缓缓站起来走过去:这事儿定要问个清楚才成。

紫萱对太皇太妃的恶感要强过萧家不少,因此听到太皇太妃到了她就知道一准儿没有好事儿,看一眼晋亲王只是在打算要怎么能其留脸面的情形,又能让自己不必太过受气。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被太皇太后一句话给惊得晕头转向。

今天的太阳可能真打西边出来的:她忍不住看一眼窗外,因为今天的事情就没有一样是在意料之中,真是太邪门了。她这护国夫人府向来客人不多,更何况提亲的人是从来没有——再嫁之身、又顶着个恶妇之名,京城之中就没有人敢迎娶这样的媳妇入门。

却不想今天是贵客盈门,且都是一脸的笑意、百般的讨好,上来就说是提亲:一来还就是两家不知道的,一准会认为是她的红鸾星动了,可是只有紫萱自己知道,她这两天灾星不动就是天大的好事,哪里可能会有喜事。

太皇太妃看着紫萱那一脸的笑意让人甜得自心底发腻:“郡主,我们来得突然了一些,不过却是极有诚意的;不管从前有过什么误会,本宫只是被人所蒙骗而错怪了你,也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你就看在我一把年纪老糊涂的份儿上,不要和我计较了。”

她说到这里一指敏郡王:“为了表示我们晋亲王府的诚意,本宫特意请了王爷他来提亲,以示我们对郡主的尊重。”她看了一眼萧老太爷:“萧老公爷,没有想到在郡主府上看到你;待我们和郡主商定完亲事,到时候还要你来吃杯喜酒。”

敏郡王对着紫萱一笑:“亲事成与不成是一码事儿,过府是客能不能容我坐下吃杯好茶,把你们府上的好点心弄点出来?算起来,我们两家也是亲戚,嗯,我还是辅国郡主你的长辈儿。”

他自说自话的坐到泰安驸马旁边:“幸会幸会。”和其互相见过礼后,他又看向紫萱:“你和天佑原本就是朋友,现在又是姻亲,我就托大叫你一声紫萱可以吧?好点心啊,好茶水啊——你护国夫人府上只有这些东西?不是吧。”

紫萱看一眼钱天佑微笑着过去亲奉上茶水:“王爷,委屈你将就用些吧。”她还真得没有更好的茶和点心了,平常招呼晋亲王等人也是用这些,从不曾听他们抱怨过。

敏郡王接过茶来笑了:“茶不好,可是紫萱的孝心很好,这茶也就香了十分。只是,天佑啊,你也太过小气了吧,经常来护国夫人府走动,连个好茶和好厨娘什么的都不舍得给?紫萱,你不用听他们嘴巴上说得好,哪个对你是不是好要看他怎么做。”

“来人,速回府中取茶及茶具过来,还有弄三个好厨娘来;”他对着紫萱举了举手中的茶杯:“喏,我这个人向来不会弄虚作假,对人好就是好,要来实实在在的。”他进来后还没有提过与亲事有关的一个字,倒是和紫萱很是亲近了一番。

晋亲王脸色不变,他向来对身外之物不是那么在意,茶是好是坏要紧吗?吃茶的时候最要紧的是面对的人,只要紫萱在侧什么茶他也能喝出甜味来。

水慕霞笑嘻嘻的凑过来:“我是个穷小子啊,王爷这么大舍财,也送我一份吧?多了小子不嫌多,少了小子也不嫌少啊——只要有就成。”

敏郡王敲了他的头一记:“你还穷?本王正想着找你弄点银子花用呢,你知道本王是个节俭的人,可是也不能苛待家人和朋友们吧,只是进项不多,说句你都不信的话——我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这话谁信啊。

水慕霞翻个白眼转身走回去坐下,不再和敏郡王贫嘴了。

萧老太爷笑着抚胡子:“太皇太妃,我们和郡主的亲事就要谈成了,到时候太妃要赏脸来吃杯喜酒才是。”他说着话还上前一步对着紫萱点头微笑:“提亲嘛,我们也是先来得。”

太皇太妃坐下:“提亲还有个先来后到不成?此事当然要看辅国郡主答应哪一家了,我们晋亲王府的诚意可是极大的,再说我们晋亲王对郡主的一番心意那可是人尽皆知,郡主定会答应我们晋亲王府是不是?”

她说着话看向紫萱的同时,还不忘扯了一把自己下座的晋亲王,让他站起来说几句话以便能让紫萱开口答应他们晋亲王府的亲事。

“我们萧家的诚意也不差,慕霞更是和辅国郡主患难见真情,两府成姻亲那是天造地设;”萧家也是寸步不让:“慕霞,你和辅国郡主可是在丁家相识的?这份情谊可是不比寻常。”

太皇太妃一听马上道:“情谊深厚不以时间长短来论,而说到诚意我们王府可不是空口白话,聘礼什么的那当然要是京城独一份,绝不能委屈了紫萱。”

萧老太爷一听乐了:“就是,就是。我们萧家的聘礼是……”要比银子他们萧家会怕了谁?晋亲王再如何才开牙建府多久,可是萧家却是历世几百载的世家;说起聘礼来,他萧家是绝不会弱于晋亲王府的。

太皇太妃听了几句就知道自家是备不出这样的聘礼来,见萧家如此拼上血本她更是不能放手了:“聘礼是一重尊重,可是话又说回来,聘礼不过是俗物罢了,对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过就是银子的事情,不能就说聘礼厚了诚意就十足十。”

她看一眼萧老太爷缓缓的道:“我们晋亲王府的诚意绝不是口头上说说,或是用俗物来表示的;就如敏郡王所说得,待人好就要实打实的来——紫萱,你如果答应这门亲事的话,本宫做主自此之后晋亲王府只有你一位王妃”

“不论是侧妃、妾室通通不会有,本宫的王儿只会有你一位妻室。”她很认真的看着紫萱:“本宫只有一个王儿,但只要你答应此事本宫就做了主;以后就算是宫中有所赐,本宫也自会去说明,绝不允许晋亲王府有妾室等存在。”

这些话当真是沉甸甸的,就如太皇太妃所说晋亲王只有一个,太皇太妃想要多抱孙子就要给他多纳几房妾室才对;现在她却为了紫萱说出这样的承诺来,可谓是极为用心了。

萧老太爷没有想到太皇太妃会说出这样话来,此时却无话可对;就算他同样承诺也不如太皇太妃的话有份量:一来是太皇太妃先开的口,二来水慕霞可是兄弟众多。

他们萧家居然隐隐落了下风,这可让萧老太爷有些着急,看一眼儿子示意他赶快想法子补救:朱紫萱这个长孙媳妇他可是要定了。

看到萧家和太皇太妃争得面红耳赤,紫萱微皱着眉头听得心头有些恼火:这哪里像是来提亲的,倒像是来抢亲的——两家摆明都是一个态度,你不答应可不行。

就如同原来两家强硬的态度一样,他们绝不允许紫萱踏入他们的家门;如今他们虽然好像是摆出了低姿态,可是内里的强硬并没有变:不管怎么样,他们娶紫萱做媳妇是娶定了

看到萧家和太皇太妃争得有些动了真火,她摸了摸下巴:“要我答应还真得不成,因为我对你们两家没有一个好印像;萧家,我可不想去伺候你们这样的翁姑,至于晋亲王府,嘿,哪个也不想伺候太皇太妃您这样的婆母。”

萧老太爷父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就笑道:“郡主多虑了,那都是过去的误会,我们刚刚向郡主赔过了不是。”

“本宫也知道从前有些事情做得不对,以后晋亲王府的事情都由你做主,本宫只等着安享晚年抱孙子。”太皇太妃脸上也闪过了不快,可是她很快笑了出来。

紫萱看着他们:“你们不认为你们很奇怪吗?还是你们认为我比较笨呢?换作你们是我会不会答应这两门亲事中的一门?嫁人不是只是嫁那个人,嫁得是一大家子的人,你们两家我没有半点好感。”

“好感在相互了解后就会有得。”萧老太爷马上接口,太皇太妃的话也不落人后。

紫萱点点头:“看来你们是真得有这份诚意,好感其实也不难,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依我看好感就自今天培养如何——你们哪个来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非要迎娶我不可?不要说虚得,你们知道我并不傻;当然说假的也可以,那好感嘛当然也就没有了,亲事你们也不必再提。”

515章 出家为僧

晋亲王和水慕霞都没有再开过口,静静的看着自家的长辈在那里争执,眉头是越皱越紧:他们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家人非要他们迎娶紫萱不可呢?原来可是打死也不让紫萱进门的,如今来看如果紫萱不同意,他们恨不得用抢得也要把紫萱弄回去做儿媳妇。

当然,家中长辈来提亲是好事儿,可是他们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儿;只是眼下他们还真得不好开口,必竟那些都是他们至亲的长辈,话说错了后果是很严重的。如果他们一气之下甩袖子离开,对他们大吼——你们这一辈子不要想娶朱紫萱入门,那他们就真得不知去哪哭了。

紫萱的话一出口,厅上马上安静下来。萧老公爷和太皇太妃谁也没有说话,只不过太皇太妃拿眼盯着萧老公爷,而萧老公爷咳了两声看向一旁的花瓶。

“没有原因,还是不能说啊?”紫萱逼问了一句。眼下他们正在想逃出京城,却没有料到两家人来提亲,她怕得就是其中的隐情会对他们的离开不利;此事,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才可以。

很明显,不管是萧家和太皇太妃都是匆忙而至,都没有来得及和水慕霞或是晋亲王通个声气:不会和他们在宫的事情有关吧?她最为担心的就是她与良妃之事,因为眼前的两家人可以说是手眼通天的,真得被他们知道点什么也不是太奇怪的事情。

萧老公爷闻言看向太皇太妃:“您先说?”他在此时居然谦让了。

太皇太妃微微一笑:“你倒是老奸巨滑,想看看本宫说什么,如果可以用得话你也跟上是不是?本宫来提亲的原因很简单,第一嘛就是成全儿子的一番痴心,为人父母的哪个不想儿女开心快活?他自己看中的女子,本宫想可能真得比本宫选得要合适的多。”

这话听上去很好,但是要多假就有多假;不止是紫萱不相信,连晋亲王也不相信。晋亲王很清楚自己的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成全他?那才真是见鬼了,要知道昨天他还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呢。

就算太皇太妃会想明白,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她的想法就自地上变到了天上;其中定有其它的原因,看来太皇太妃不肯说而已。

“这个原因是不是很动听,很合理,很拿得出手来?”太皇太妃看向萧老公爷:“你要不要拿去用一用呢?”她的眼睛因为微笑而有些眯起,使是脸庞柔和起来显现出她几分年轻时的风华。

一丝已经足以醉人。

萧老公爷回以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谁家父母不痴心?”他说着话看向水慕霞微微的叹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水慕霞低下头避开了祖父的目光,此时他不可能为其解围得;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祖父是真得很疼爱他,而他的父亲也向来很疼爱他——相比晋亲王而言,他的家人是真得有份心在。

紫萱看着几句话间众人的勾心斗角心中轻叹,这样的日子他们过得什么劲儿?真不知道活了一大把年纪的萧老公爷,过去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如果换是她,她会选择走人的:不是人过得日子,她为什么要过下去?

太皇太妃冷笑几声:“果然是动听的很,不过第一原因嘛是借口,十成十的借口。如我们这样的人家,再疼爱儿孙也不会由着他们胡闹,做事不分轻重的,何况是娶妻的大事父母之命岂是一句空话。”

她的话落地就让萧老公爷丢了一次脸,不过她并没有住口:“最为主要的原因是第二个,不然本宫还真得不会站在这里。”她对着紫萱一笑:“这天下间就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所以,本宫来提亲就会好好的待你。”

“来提亲的原因嘛,就是本宫听说萧家急匆匆的来提亲,急到都等不到明天;要知道来提亲总是要备礼物、要请媒人的,要安排的妥当再快也要几天的时间,可是萧家却没有。”

“他们不惜打开他们的库房寻找体面的、合适的六色礼,不惜亲自去泰安公主府去请人——郡主,萧老公爷等人是在公主府直接过来的,他们带着提亲的礼物去请的媒人,这得有多急?本宫不知道萧家在打什么主意,但是有一点本宫却很清楚。”

太皇太妃对着萧老公爷微一欠身:“萧家是四大世家之首并不是偶然之事,是他们做事从来都很稳;用商贾的话来说就是无利不起早,因而本宫就知道萧家肯来提亲定有很大的好处,否则岂会急成这个样子?”

“时不我待啊。所以本宫依法炮制请了敏郡王来做媒人前来提亲;反正,只要亲事成了萧家的所图本宫到时就会知晓。”太皇太妃看向紫萱:“这就是真话,真得不能再真的真话;虽然听上去有些伤人,可是就如本宫所说我们晋亲王府是有诚意的。”

她看着紫萱的眼睛:“晋亲王那里你是不用担心的,而本宫今天能如此开城布公,就表示以后会待你如一家人。”

话说得好听与否,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利之所驱;太皇太妃还不知道好处在哪里,也不知道好处有哪些,就已经等不及的赶过来抢。她要抢得不是紫萱这个人,而是紫萱嫁到晋亲王府能带来的好处。

紫萱看着太皇太妃吸了几口气缓缓开口:“萧老公爷,你的理由呢?”她把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

任何一个女子也不会想听到太皇太妃这种话的,嫁与娶予女子来说那是一辈子的事情,所要考虑的是人;当听到男方把她如物品一样估价几何,谁的心里不恼?只不过现在她想知道原因,才会勉强自己咽下这口气。

萧老公爷没有想到太皇太妃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如今所有的茅头都指向了他们萧家,就算他想到了极好的借口此时也不能拿出来说了;厅中都是聪明人,听得出来太皇太妃的话是真还是假。此时他们萧家再弄个假理由,那就是自掌嘴巴。

可是那真正的原因——,他看了一眼儿子心中有些犹豫:真得不好说啊;至少现在亲事未成说出来绝对是成事不足的。不说?看到紫萱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知道不说实话根本不好过关。

“那个,”他不开口不行啊,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开口就好像他萧家有什么阴谋一样;原本好好的提亲,被太皇太妃一把扯下遮羞布后,就变得很尴尬了:“我们只是想让慕霞安定下来,他也不小了……”

水慕霞开口了:“祖父,你不想纳福也不要拉你亲孙子下水吧?对于亲事嘛,我并不反对,不过听到现在我感觉吧——”他看一眼晋亲王:“这事儿还是我自己做主为好;我娶亲我自己做主,你们曾经答应过我得。”

萧老公爷被水慕霞的话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的的确确是他们曾经答应过水慕霞,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以为司马霞是被火烧死了,而水慕霞又是为情所伤。现在,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晋亲王冷冷的开口:“亲事自有我和郡主相商,请母妃莫要太过操心了。”

太皇太妃看向他:“本宫是你的母妃……”

“如果母妃如此执意的话,儿子可以不做这个晋亲王,可以不要晋亲王府;那时,母妃想要为儿子定什么亲事就由您。”他冷冷的打断了太皇太妃的话。

就如太皇太妃拿捏着自己是她的儿子一样,他也知道太皇太妃的弱点在哪里,只是身为人子不便以此来要胁而已。但是今天,太皇太妃做得太过了。

太皇太妃打得算盘就是有好处定要落在晋亲王府,不然的话那就一拍两散谁也不要想得到半点好处;至于紫萱的感受、紫萱的名声、世人以后如何会如何看待紫萱,太皇太妃是一点也没有考虑,因为她不在乎。

可是晋亲王在乎。

太皇太妃没有想到晋亲王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一呆拂了拂袖子:“王儿莫要怄气,母妃也是为你好;眼下不正是你和郡主定亲的好时候?母妃也累了先歇歇,余下的事情就由王儿来吧。”她把提亲的事情推给了晋亲王,因为她知道晋亲王对紫萱的心思,赌他不会先萧家而放手。

“敏王爷,一切有劳您了。”太皇太妃又对着敏郡王欠了欠身子,很客气的说完才坐了下来。

敏郡王打了个哈哈,既没有应是也没有推辞。

紫萱只管盯着萧老公爷:“老公爷您是不打算说出实情来了?那好吧,来人,送客。”她站了起来:“寒舍简陋不便待客,不能久留老公爷和公爷,得罪之处还请海涵。”她话说得客气,可是做得事情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她逐客了,完全不留余地的逐客;但是却只逐了萧家,对太皇太妃却没有一个字的恶言。

萧老公爷父子微微变色:“郡主,有话好好说嘛;慕霞,你不要只是干坐着。”

水慕霞认真的道:“你们能这么着急的来,说明那事儿瞒不久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们来一次亲事没有谈成,我可真得伤心了——唉,伤心人别有怀抱,我、我明天就去出家为僧斩断这红尘烦恼。

516章 一辈子听话

晋亲王转过头去一脸的平静:“你是开玩笑的吧?”

钱天佑大呼小叫:“你开什么玩笑不好,真是的,这可是大不孝。”

水慕霞一脸的沉痛:“你们也看到了,我、我也只能是舍身于佛祖了,以此残生来求佛祖保佑萧家,保佑家中长辈。”

紫萱听得有些头痛,这三个人也太能胡闹了,在此时还有心思玩闹;哪个看不出他们在演戏来?拜托了,现在怎么也应该想个管用的法子吧,这么软绵绵的威胁管用才怪。她很想斥责三人几句,不过看人家的长辈都在面前,她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晋亲王点点头:“不是玩笑就好。其实做和尚也没有什么不好,回头我向皇上请旨封你个国师什么的。”他看向萧老公爷父子:“慢走不送。”

钱天佑摸摸下巴:“说起来也是,我的朋友中还没有当和尚的,萧家也没有得道高僧吧?这个主意其实也不错,你说是吧,紫萱?”他说完还向紫萱挤了挤眼。

紫萱翻个白眼:“萧老公爷,萧公爷,请。”她向门外行去,摆明就是送客。

萧老公爷父子此时都盯着水慕霞一脸的紧张:“慕霞,你不能这样乱说话啊。”他们居然不把水慕霞的话当玩笑,真出乎了紫萱的意料之外。

“原来我也不相信,不过今天我却有点相信了;我出生的时候不是有高僧说过我与佛有缘吗?看来是真得如此,不能娶到紫萱我生有何欢?可是死嘛,那个千古艰难唯一死,家中长辈健在,我岂能做那等不孝之行?”

水慕霞还是一脸的沉痛:“想来想去也只有出家一途,斩断这三千烦恼丝,长伴青灯古佛但愿能求个心里舒坦。祖父、父亲,你们回去告诉祖母和母亲等人,让她们、让她们不必再牵挂我了。”

越说还越像是真得了,连紫萱都有些惊疑不定的回过头来瞧向水慕霞:他该不会是说真得吧?这人说话你认为他是假的时候,偏偏说得就是真得;你认为他所说是真得的时候偏就是假的;也许,他真得要出家?

萧老太爷乍起双手来:“那算什么得道高僧,不过就是一个骗钱财的和尚罢了,他的话你怎么能信?再说提亲的事情还没有说完,你现在就说这等丧气话也太早了些。”他急得在原地转了几个圈:“那个该……”可是想到那个老和尚所说得三件事应了两件,他真没有那个胆子再骂下去。

当初水慕霞降生的时候,有个老和尚带着徒弟上门来化缘;萧老公爷高兴啊,就把他们请进府中布施还让他们给长孙诵经祈福,希望能得佛祖保佑能其长孙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却不想老和尚却说水慕霞与佛有缘,还说他们家会出凤临天下的人;听到萧老公爷不快的话,老和尚摇头说:你们既然不舍得他到寺中积福,那么就不要让他遇霞。

后来水慕霞就真得在司马霞身上出了事儿,一下子离家出走多年;而太后一直是个妃嫔,却不想先皇后就这样去了,连个儿子也没有留下,终让她成为太后凤临天下:就是因为这两件事情应验了,所以萧家的人很担心水慕霞会当真出家做和尚去。

因为老和尚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说什么当真有缘啊之类的话。水慕霞是知道此事的,就是在司马霞当年出事的时候他曾大叫过要出家的话,把萧家上下吓得不轻,只得由着他周游天下。

如今,他又提了起来怎么不让萧老公爷心惊胆颤呢?因为水慕霞前不久又见到了司马霞,虽然现在司马霞是死了,可是这次对水慕霞来说会是什么劫他们真得猜不透啊。

水慕霞幽怨的看向萧老公爷:“那您说啊,为什么非要来提亲?当真要让郡主请您和父亲回去吗,那晋亲王府可不就……”他长长一叹:“我还是出家吧。”

紫萱在哪里看了半晌,此时忽然开口道:“来人,送萧老公爷和萧公爷出府。”她不只是逐客而是要赶人了,还是拿大扫帚的那种。

萧老公爷看看长孙再看看护国夫人府赶来的侍卫,一跺脚一咬牙,就听外面一人道:“我知道啊,我来说吧。”

紫萱转身惊喜的道:“金乌,火舞,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火舞跑过来抱住紫萱的胳膊:“想你了呗。唉,日子好无聊哦,最近怎么没有人来找你麻烦呢,我们也好打到他们府上去。真得好无聊、好无聊啊。”

紫萱轻拍她的头:“不要乱说话。金乌,你有什么话要说?”

金乌本来是神清气爽,早在肚中打好腹稿要如何说了;他就是个直性子的人,自然不会转弯抹角,事情也简单的只要几句话就足够解释明白。但是紫萱看了过来,带着微笑一双眼睛的目光温柔的落在他的脸上,使得他马上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嗓子也就不好使了。

“有、有话要说。”他重复了好几遍可是也没有说出是什么话来,急得火舞一跺脚:“我来说吧。”

金乌一听急了:“我说。九黎和上夷族开战赢了,上夷如今已经是九黎的国土,而下夷不战而降,九黎如今在南方大山之中威名大振,青蛮等族都派了使者前去议和。此事,我是接到了大阳蛮族的军报而得知。”

火舞马上接口:“虽然我们大阳蛮族的鸦儿很机灵,可是父亲送这个消息并不算早,他和九黎的马大叔喝得大醉睡醒之后才送来的信;我们想,上唐的军报应该比我们的快上一点,也快不上很多吧?”

“我们也不知道萧家和晋亲王府来提亲,到了门前才知道;然后我哥一听说就有些急了,说肯定是因为九黎国力大盛之故……”她撇嘴:“我们兄妹走过来一听果然如此。”

看向萧老公爷火舞娇蛮的道:“喂,你把我们女子当成什么了?我们要嫁的是人,你们如果要娶的不是人,门在哪里知道不?哪来哪里去,姑娘我真是听了一肚子的火气。”

紫萱没有想到九黎发生了这些大事,马家有人出征在很久前她倒是在书信中知道,可是却没有料到九黎大胜之日就是她被人提亲之时啊。现在,她成了香喷喷的肉,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啊。

萧家看中的不是她朱紫萱,也不是为了水慕霞着想,太皇太妃同样也是如此:他们看中的只是九黎的马家——如今九黎真正的主人。

太皇太妃听得一脸激动,一把握住晋亲王的手:“王儿,你还不向郡主表示心迹?你不是对母妃说这一辈子非紫萱不娶嘛,母妃现在不会拦着你了,以后晋亲王府的事情母妃也全听紫萱的。快啊,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萧老公爷也一把拉起水慕霞来:“出得什么家?还不快去向郡主说清楚你的心意,我们萧家的女主人以后就是紫萱了;萧家的一切,都会是你们两个人的,快,快去啊。”

金乌看他们一眼,转过身来弯下腰:“郡主,我、我……”他“我”了几次也没有说出下文来,急得火舞推他一把:“你说不出来我替你说,哥,你真是太笨了。”

“不用。”金乌感觉自己的脸都胀大了一些:“此事我定要自己说。”他抬起头来看着紫萱,两只眼睛和紫萱的对视没有回避半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的原因他大声道:“紫萱,答应我嫁给我吧,我会、我会一辈子都听你的话。”

没有重金做聘、没有重大的承诺,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我一辈子都听你的话”,引得不少下人都笑了出来;可是,只要是女子无不生出一些感动,而有些男子却在心中生出不少的鄙视来——这还算是个男人?

紫萱看着金乌有些手足无措,事情怎么会弄成眼下这个样子?而金乌可爱的样子落在她的眼中,也只是添了更多的烦恼。

火舞却摇晃她:“答应嘛,你答应嘛,好姐姐了;你答应了,我以后就叫你嫂子,也不怕以后娘家那里会有人和我为难了。好姐姐了,我还想跟着你打遍天下呢,你就答应我哥吧,他说到做到的,肯定一辈子会听你的话。”

她开始撒娇,抱着紫萱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答应嘛,你就点下头,轻轻点一下就好。”

太皇太妃急得上前:“郡主,一辈子的事情你可不能草率行事。”

“是啊,是啊,一定要慎重;”萧公爷开口也很焦急:“大阳蛮族那里和我们上唐不同啊,郡主你定会有许多的不适应;婚姻大事,定要好好的考虑。”

他们还不忘又是瞪又是踢水慕霞和晋亲王两人,示意两个人赶快开口,不要让金乌抱得美人归。

紫萱叹口气转过身来,缓缓的行回主位坐下,看着太皇太妃和萧老公爷父子道:“九黎强大与否有什么相干的,它再强大也是上唐的盟国,是我们的兄弟之邦;我不明白你们倒底想要做什么,嗯,不会是想造反吧?”

517章 兄长人选

紫萱一句话就让太皇太妃和萧老公爷父子都僵直了身子,自然也顾不得再去催促晋亲王和水慕霞;他们看向紫萱,几乎同时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郡主真得会开玩笑,不过这样的玩笑可真不是玩儿得,万一被人利用那可是塌天的祸事。”

“是吗?”紫萱微笑以对:“得到九黎大胜的消息,你们便赶过来急着提亲,不是为了要借九黎之力造反,为得是什么?总不会为了要个能压你们一头的儿媳妇回去找罪受吧,不要说是现在,就是原来我的脾气也不好。”

她弹了弹手指:“我无依无靠之时也是个不能容人的,如今你们以为我还有什么必须要容忍的人与事吗?我这样一个人你们厌之很正常,来讨好就极为不正常了。”

金乌一跺脚:“紫萱你答应不答应啊,答应了我们现在就回明皇帝,马上就回转九阳蛮族成亲;我、我真得会对你好。”

紫萱闻言看向金乌,不想伤害这个纯纯的大男孩儿她才回避了,但是现在她再不认真答一句,此时此地让人生出什么误会来,那她们一行人可能会脑袋落地的——现在皇城之中的那人最听不得就是马上离开这句话。

“这里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她看着金乌长叹:“几经艰难我才能有今天,有一个安安稳稳的家,金乌;大阳蛮族予你来说有多么的好,上唐的京城、护国夫人府予我来说就有多么好。我,不会离开的。”

金乌迟疑了半晌:“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他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敏郡王起身把礼单放在桌子上:“郡主,你好好的想一想;不过我要是你我就答应太皇太妃的要求,附加一个条件——让太皇太妃到宫中去陪太皇太后,晋亲王府里便只有你和晋亲王两个人了,等到有个一男半女再把太皇太妃接回府中,喏,大事已定。”

紫萱也站了起来微微欠了欠身子:“王爷真会说笑,只是你当着太皇太妃这么一说,岂不是会被太皇太妃所记恨?”

“记恨?我可是媒人呢,只要亲事一成我的好处到手,管他谁记恨呢。”他大袖子一甩:“天佑你个混子过来,几天没有到我府上去了,倒是你那个妻子很不错。”拍打了天佑的头两下:“我看也没有我什么事儿,就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谈,多多增进感情嘛。”

他抽身就要走,因为他向来最怕的就是麻烦。眼下的麻烦可是有天大呢,原本不清楚也就罢了,现在清清楚楚了他不走岂不是傻子。

泰安附马也站了起来:“王爷慢走等我一等嘛,总要去宫中一趟,唉;”他看向紫萱:“亲事嘛,郡主看来要好好的想几天,我等郡主的消息。”他向着萧老公爷父子一拱手,跟在敏郡王身后就向外走。

萧老公爷的脸色微微一变:“驸马留步。我们也正要进宫呢,提亲这么大的事儿总要知会太后一声,到时候少不了要请旨赐婚的。”他把驸马留下来,才转头看向紫萱,心下当真是又恨又恼,还有三分惜才。

紫萱身后的马家当然是一大助力,只要能联姻的话以后萧家在上唐的地位那是稳稳当当,不管皇帝有多么大的决心要根除世家,也不会动他萧家一根汗毛。凭此,紫萱足以成为萧家下一代的女主人。

何况,朱紫萱还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虽然行事看上去很冲动,不是喊打就是喊杀,为人处事也没有圆滑之处,就像所有的直性子一样恼了就拍桌子、高兴了就是朋友:可是今天之事,轻轻一句“造反”就逼得两个媒人坐不住,岂会是不用脑子的人?

驸马和敏郡王在京城之中的确是尊贵人儿,可是两个人在京中都没有什么势力,只是身份尊贵些罢了;所以,向来他们都不怎么惹事的,就算是敏郡王不怎么“安份”,可是他招惹的人与事从来不会是祸事。

这样的两个人离开后猜都不用猜,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肯定是皇宫啊。他们要向皇帝言明一切,万一今后有个什么不妥也不会连累到他们。敏郡王显然是生了太皇太妃的气,所以只是告辞,而泰马驸马却待萧家不错,离去还知道提醒他们一句。

朱紫萱口无遮拦的吐出造反二字来,就算有太后在萧老公爷也不得不进宫一趟;有些事情总要说个清楚明白,不能让太后生出误会来。

太皇太妃心头一惊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发现儿子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就仿佛没有听到敏郡王要进宫的话,她烦燥起来:“王儿”

晋亲王抬头看她:“母妃。”平平的回了一声,一点感情也没有带上。

太皇太妃只得道:“免得生出什么误会来,说起来也有几天没有给太皇太后请安,你陪本宫……”

“儿子刚刚自宫中出来,也向太皇太后请过了安;母妃如果想念太皇太后的话不妨去坐坐,儿子还有些事情不能随同伺候,还忘母妃不要见怪。”他直接拒绝了,不肯陪太皇太妃一起进宫去解释什么。

白的就是白,怎么着它也不会变成黑的,除非你描它;而如今太皇太妃急急的入宫去解释,她可不是萧老公爷父子,同皇帝并不亲近凭什么要皇帝相信她?再加上太皇太后向来看她不顺眼,此时进宫去分辩就是找不痛快。

不过事是太皇太妃自己招惹的,就由她自己去折腾吧;反正两三天后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都不会在京城之中:皇帝怎么想还重要吗?天高皇帝远啊,到时候皇帝就算是气得把御案踢翻,又关他什么事。

太皇太妃想了想一跺脚:“反正本宫原本就不知道九黎大胜之事,有什么不能说明白的。”她看了一眼紫萱:“萧家是有其它的想法,本宫和晋亲王却没有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这几天你好好的想一想,三天后我在王府设宴,郡主会来坐坐的吧?”

“恭敬不如从命。”紫萱看一眼晋亲王答应下来;三天后他们就不在京城之中,到哪里去赴宴啊;不过现在先应付着再说。

太皇太妃真得不知道九黎大胜之事,现在得知后她的心更热了三分,紫萱这个儿媳妇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转过身时她轻轻的唤晋亲王:“我有话要和你说。”

萧老太爷那里也把水慕霞叫了出去,这样也就不用紫萱相送到大门外,而厅上因为少了许多的人而清静不少。

火舞坐倒在椅子上:“姐姐,你倒底要答应哪一个啊,快说吧;真真是急死人,再不说真要急死一个了。”她说着话看了一眼金乌。

金乌的汗水已经把后背的衣衫浸透:“紫萱,我……”

紫萱看着金乌叹了一口气,想到两三天后自己就要离开京城:“金乌,我很喜欢你,你就像是文昭般是我的另外一个弟弟。”

金乌猛得抬头看向紫萱,半晌后他缓缓的道:“我懂了,我懂了。”很有些失魂落魄,却不知道此时的紫萱心情也不好,如果可能的话她是真得不想伤了金乌的。

金乌忽然一拍胸膛:“我的确是小些,不能让紫萱你生出依赖和信任来是我的错;我回回大阳蛮族之后,定会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到那个时候,如果紫萱你还没有嫁人的话,我定会来迎娶你。”

他说完拉起火舞的手来,对着紫萱行了一礼:“不管如何,你一定会看到一个能让你信任的男子汉。”他再次深深的看了看紫萱,回身拉着火舞大踏步离开了。

他没有埋怨紫萱,也没有伤心欲绝,而是认为自己不够好而已;他以后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为他的女人能撑起一片天:不靠他的父亲、不靠他的族人,只靠他自己就能做到的话,他才有资格再来向紫萱提亲。

金乌走得时候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还会回来;他要做得不是紫萱的弟弟,他要做得是紫萱的男人、能给她安定生活的男人。

紫萱没有想到金乌会说出最后几句话来,看着他们兄妹离开的身影,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眼前浮现的是回上唐那一路上金乌对她的照顾——金乌,真得是个好男人;只是,她却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她真得太老了,有太多的地方不能和金乌合拍。

晋亲王最先回来,他一脸奇怪的看着紫萱:“你对金乌说什么了,他来向我告别说要回大阳蛮族,回来一定会成为比我还要强的男人。我,好像从来没有和他动过手呢。”

紫萱轻叹:“我只是告诉他,我很喜欢他就像喜欢文昭一样。”

晋亲王闻言愣了半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紫萱,如果太皇太妃不是因为萧家或是九黎前来提亲,你、你会不会想一想我们之间的亲事?”说完他忽然举起手来:“喏,不要对我说你向来是把我当成兄长的。”

“有弟弟了,如果你还想多个兄长的话,你知道我这个人不适合当人家哥哥的;”他看了一眼门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倒是慕霞是个很好的兄长,紫萱你说呢?”

“晋亲王——”水慕霞自门外扑了进来:“你这次死定了。”

519章 宫中往事

墨随风就好像没有听到妇人的话,只是飞快的写好了方子:“那边拿药。”快点打发这妇人走吧,不然他真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哪里还有脸见父老乡亲。

妇人答应着去接方子,手指在墨随风的手背上滑过:“我知道了。如果心里再烦燥,还要来麻烦墨大夫的,可以的,哈?”

“可以,可以。”身为大夫的墨随风总不能说把病人拒之门外吧?他说人家没有病,人家硬说自己有病,他能怎么着:“你病得真不轻,还是快去拿药吧;这药怎么也要服上两三天才能见效。”

他可不想天天见到这个妇人,尤其是妇人那双眼睛真是让他全身上下的不舒服;也不知道烈儿哪里去了,如果烈儿在这里,妇人多少会收敛一些。

看到墨随风一脸见到瘟神的样子,紫萱憋笑憋得肚子都抽筋了,晋亲王的眼角也是一抽一抽的,很显然他也有些忍不住了:今天来医馆还真是来对了。

妇人那里是一步三回头的去拿药了,临走时还不忘过来和墨随风告别:“我心里现在好多了,不过回去后就难说了,明儿难受的话我再过来啊。”她完全无视了墨随风的话,打定主意是要明天再来的。

墨随风咬牙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要关几天医馆,被这种有病的妇人缠上,就算他医道再高明也医不了此妇人的病。看到妇人出了门,他正想大大的喘口气,却不想妇人回头又抛了一个媚眼过来,他险些没有吐出来。

忽然他的耳朵一痛,人就被拎了起来:“哈,我一时没有看到你就给我不老实是不是?说,做了什么,我看刚刚那位大姐对你可是有些恋恋不舍。”随着话声烈儿一鞭子落在桌凳上:“要不要先给你讨个小的啊?”

墨随风空有一身的功夫也只能连连求饶,哪里还有半点潇洒可言?那妇人脚下加快,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飞快的爬上一辆马车去了。

紫萱终于放声笑了出来,晋亲王也是一脸的笑意看着墨随风和烈儿,他们两个人却并不说一句话;医馆里的病人们也笑了起来,烈儿这才放开手由着墨随风去给病人诊治,过来给晋亲王和紫萱行礼。

“今儿是什么风啊,我不过去可是很难见到姐姐和王爷的。”烈儿眨了眨眼笑得很甜,显然并没有真得和墨随风生气:“不会是姐姐有什么好事吧,还是和王爷一起过来……”她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在说紫萱和晋亲王如何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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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咳了一声:“有点事情。我们到后面去吧,随风忙完再过来吧,一会儿天佑也会过来。”她还真得叫不惯天佑做姨丈。

墨随风闻言看了紫萱一眼:“慕霞呢?”

紫萱微笑:“他说有事去忙,晚上会到我府上去的,这不我们特来请你。”一句玩笑话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来,可是却让墨随风心微微一沉,轻轻点头后开始诊脉——这次,他诊脉开方子快了很多,就算是再漂亮的大姑娘他也不曾想起摸摸人家的小手。

到了后面坐下烈儿迟疑了一下才道:“出了什么事儿?”

“大事。”紫萱也没有瞒她的打算,不过没有时间详细的说只是让她收拾东西随时准备着离开京城:“这次是不走不行,连累到你们实在是……”

烈儿笑道:“我可不喜欢这里,倒是听随风说起九黎的事情,那里很美的;我们是不是要去那里?”她对京城的留恋只在于这里有墨随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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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随风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家。

紫萱看了一眼晋亲王,沉默了半晌道:“现在还不好说,九黎那里——”她有着极大的顾虑,倒底她不是真正的朱紫萱,马家的人不接受她或是视她为鬼怪之物也很好理解;可惜的就是,她原以为有了关爱自己的亲人,眼下却因为良妃的几句话而全部的失去了。

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结果,也宁愿不知道结果,至少她还有希望在;如果真得去了九黎被马家的人谋算:还是不去的好,过上几年让文昭去马家也就足够了。

烈儿听得有些奇怪,看紫萱脸上有些难过便笑着递过茶去:“去哪里都成啊,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真正的离开过京城呢,这次要好好的看看外面是不是像随风说得那么好。”

晋亲王很安静的坐在一旁,如果不是偶尔发生的声响,几乎让烈儿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大男人在。

很快钱天佑和墨随风就过来了,紫萱等人也没有耽搁直接上马车,在路上把事情大约的说了一下,只不过没有把她和良妃的来历说那么明白;她认为有些事情还是慢慢的说,或者不说为好。

墨随风很无所谓的样子:“走就走吧,这里的确闷的很。”对于听来的事情中有几点不解之处,他没有多问一个字;如果是可以说得,相信晋亲王和紫萱就对他说了,现在没有说自然就有不能说得缘故。

朋友嘛贵在相知,他信得过这几个人所以不会因此而生疑:“倒是太皇太后,这个时候召你们去大安国寺会有什么事情?你们不是在宫中刚刚见过她嘛,有什么话不能说还要去大安国寺?”

紫萱摇头:“不知道。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听敏郡王的意思,她要见的人并不是天佑而是晋亲王吧?管她呢,听听再说吧。”对太皇太后还真得没有太多的可惧。

大安国寺是京城之中的第一大寺,做为皇家寺院自有些地方不允普通香客进入;紫萱等人到了后,早有人在等一路引着他们左拐右转的,很快在一处院子外住足。

知客僧人示意他们进去,行礼后自转身离开没有陪紫萱等人一同进去;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太皇太后的人,看到紫萱等人很是恭谨的见礼,和在宫中没有什么两样。

可是紫萱在看到太皇太后的时候,心中生出几分不安来,今天的太皇太后有一点点的不同。

太皇太后看到紫萱等人也不惊讶:“哀家想你们也会一起来得,倒真都是聪明人;那有些事情我们不妨直说,相信你们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得。”

紫萱看着她没有吱声,今天的太皇太后待他们又回到了从前,威势十足;会是什么能让她忘了蛊的存在,不惧生死的摆出凤仪天下的模样来?她看一眼晋亲王,心中有些打鼓,所担心的无非还是良妃和她的秘密:不会被太皇太后知道子吧?

“哀家知道一件宫中的秘事,是有关晋亲王的;”太皇太后轻轻的用杯盖拨着杯中的飘浮的茶叶,说不出的自在、说不出的自信:“就用此事来换辅国郡主手中的一样东西,或者由墨大夫亲自动手才成——哀家相信你们会有法子的。”

她抬眼看向紫萱:“哀家相信,辅国郡主明白哀家的意思。”她在向紫萱讨蛊的解药。

紫萱微笑以对:“太皇太后知道的秘闻,嗯,此事我做不了主,要看晋亲王的意思;至于您要换得东西,我想您原本就知道答案的。”她怎么可能在此时放过太皇太后,那等于是放一只老虎出牢,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晋亲王淡淡的道:“儿子离宫日久,对宫中的秘闻不想听、也不便听。”

太皇太后也不急,抬起眼皮来盯着晋亲王:“不止是关系着你,还关系着你母妃呢?嗯,对你来说可是极为重要——我听说太皇太妃去护国夫人府提亲了,此事哀家做不得主,她去见皇帝了。”

“晋王,你说皇帝会怎么想呢?哀家看到皇帝变了脸色,提到了九黎大胜之事呢。”她吸了一口气:“你母妃的心思,哀家知道、太后知道、皇上也知道呢。她说她提亲之前不知情,嗯,此事呢哀家倒是相信,只是此事信与不信不是重要的,而是很不错的借口呢。”

晋亲王沉静如故:“儿子自有分寸,相信皇上也会明辩忠奸,知道儿子向来只有一心。”

太皇太后倒没有想到晋亲王此时也不着急,她实在不知道晋亲王有什么法子能取信于皇上;的确,提亲而已不能让皇帝马上对他和太皇太妃如何,但是皇帝生疑且生惧来说,予他们母子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她却不知道此时的晋亲王根本不再需要取得皇帝的信任了,因为皇帝信与不信对他都不再重要。

想了想后,她微微一笑:“晋王,哀家不妨先把秘事说给你听,相信你们会让哀家达成心愿的;”她把一口没有喝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晋王,你不认为这些年来你母妃待你有些不同吗?嗯,就好像你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晋亲王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儿子没有感觉到。儿子只知道母后和母妃待孩儿恩重如山,此生此世定要好好的奉养二老以尽孝道。”

太皇太后笑了起来,声音尖尖细细的:“恩重如山?哀家一直想除你而后快,至于你的母妃嘛,她根本就不是你的生母,一心只当你是她往上爬的台阶罢了,这也算是恩重如山?”

520章 猜的到吗?

太皇太后的话让晋亲王等人大吃一惊,半晌无人作答。

紫萱和钱天佑等人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想到太皇太妃的所为心中倒有三分相信;但是因为此事是由太皇太后的嘴中说出来,他们又抱着七分的怀疑:太皇太后现在是在要胁他们,说出来的话岂能全信?因此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晋亲王。

一直以来晋亲王待太皇太妃都是至孝的,不管是在宫中的时候、还是离宫开府以后,太皇太妃始终都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为亲近的血脉亲人;现在,太皇太后一句话就把晋亲王推到了山崖上:生母非是生母,这些年来的母子亲情算什么?

紫萱知道晋亲王是个面冷而心热的人,对于情字看得较世人要重得多,如果太皇太妃当真不是晋亲王的母妃,对他来说打击肯定不小。

晋亲王的脸色很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三九天的河面,泛着一种刺骨的冷:“母后是不是想说我非皇家骨血?此事大可以回禀皇上,由皇室来决断,母后又何必和我们说一声呢。”

太皇太后看着他:“你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哀家岂会信口开河,如果你不是先帝的骨血,本宫又岂会容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就算你少聪,就凭你非皇家人让你死一百次也不足惜了;而哀家容下你这么多年,当然也没有安好心,你也不必谢我。”

“皇帝嘛,在偌大的宫院里总会有些兴致所至的事情,伺候的人也不可能做到事事知晓——规矩还能大过皇帝去吗?当年,你的皇父酒后临幸了一个宫人,而你就是那次酒醉后的结果。当时你的母妃正得宠,可是想要往上爬却缺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太皇太后把往事娓娓道来,脸上和眼中都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带着几分残忍;比起晋亲王脸上的冷意,更加让人心底发寒。

紫萱呻吟了一声:“狸猫换太子?”这么出名的戏码,这么大名鼎鼎的故事,这么天雷滚滚的事实就发生在眼前——她怎么能够相信,那只是一出戏、那只是一个故事,怎么会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

“狸猫换太子?这句话很不错,用来形容你母妃的想法再贴切不过了;”太皇太后听到了紫萱的话:“她就是想要一个儿子、一个可以成为太子的儿子。所以,她在得知宫人被临幸之后,待之如姐妹,而上天当初也好像要助她般,那宫人居然当真有喜”

“宫中皇嗣并不是那么易得的,虽然说皇帝多宠幸就多些机会,可并不是万无一失;有些人,如你的母妃,一个月有半个月侍寝肚子却硬是没有个响声,而这个小宫人却那么的幸运,一下子就生了个儿子出来”

她看着晋亲王:“你是你父皇的骨血,所以这一点使哀家只能想其它法子除去你;至于你的生母嘛,你想要知道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她翘起兰花指来看向紫萱:“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尤其是输赢二字不到最后你不会真正的知道结果。”

“不过,至少你要知道你在什么时候就输了;”太皇太后微笑:“哀家做了多年的皇后、太后,如今是太皇太后,岂会因一蛊而束手待毙?紫萱,你不是宫中的人,直来直去的方法虽然不错,但在所有的手段中它向来是最差的一个。”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同情的看着紫萱:“再厉害的毒药又如何,行事的成败关键在人;而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所以赢得人会是哀家。紫萱,你知道不知道,哀家是最有耐心的人,等得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赢得全盘的机会。”

紫萱看着她半晌无语,实在不知道应该对太皇太后说什么好了;因为太皇太后所说并不假,她真得是很有耐心,且很能忍耐:这样的一个敌人,实在是他们有些太过轻敌了。

在宫中屹立不倒者能有几人?区区一蛊就想把此人制得服贴那当真是小孩子的想法,她有些太过天真。天真是因为不知道宫院之中的人倒底在过什么样的日子,以为和宫墙之外的人没有太大的不同;显然,是她错了。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母后何必又说得如此好听,您只是想留着此事做把柄,在必要的时候——比如我在当年成为太子、或是父皇驾崩之后登上皇位,你都可以把此事公布于众;我,只是一介宫人所出,岂能执掌大宝?”

太皇太后看着他微笑如故,轻轻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如果在日后登基为帝呢?这也是极好的把柄呢,你想想看,你这样心性的人又那么聪明,当真让你为敌,哀家在宫中还有活路?再加上你的母妃,嘿,哀家这也是自保之道,相信晋王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吧?”

“再说了,如果不是哀家容忍多年,以你生母只是个宫人而言,你又岂会成为亲王,又怎么可能得到皇帝的青眼?你只会沦为皇室的笑柄,最为人瞧不起的那个。晋王,哀家所说可是句句为实,你得到这些可也是承了哀家的恩德。”

她笑着轻轻弹了一下茶盏:“晋王如果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查,哀家这里有几个人可以为证,还有几样东西也能为证;嗯,你也可以去问你的母妃,凭你的聪明,不管她说不说出实情来,你也能知道事实倒底是什么。”

“哀家不急的。”她看向紫萱又是一笑:“哀家等得了那么久,就再等几天又何妨?”

钱天佑看着太皇太后喃喃的道:“您,您……”他自然知道太皇太后非是一般人,可是如此的机心却让他心惊;再说晋亲王是他的朋友,紫萱也是他的朋友,看到太皇太后那一脸的笑意,他自心底生出阵阵的寒意来。

不敢相信,这就是疼了他近二十年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看到钱天佑脸变色,微微一叹伸手示意他过来:“天佑,哀家也只是自保;你不知道,他们在哀家的身上种了蛊的——如果他们真当你是兄弟、是朋友,又岂会对哀家下此毒手。从些之后看清楚人,不要再乱结交了。”

她对钱天佑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因而几句话说得很是诚恳,可是钱天佑却连连摇头:“太皇太后,不是的,不是的他们的确是当我是兄弟、是朋友的,不然以皇上和太后对您的忌惮,他们只要多加利用,如今的您能落个佛堂静修就是好结果了。”

“他们并没有做得那么绝,太皇太后;您已经尊荣无比,为什么还要操这些心?好好的安养晚年不好嘛。”他乍着双手,看着太皇太后满眼都是哀求:“我求求您了,您少操些心这天下无人能对您怎么样的。”

就连皇帝也不能,孝道摆在众人的面前,只要她不做出太大的错事来,天下间当真是无人能动她分毫的;她,已经是位于富贵的顶端,余下的只要享福就足够了。

太皇太后深深看了一眼钱天佑:“你还小,不懂得。”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看一眼晋亲王:“你啊,不要再傻了;他和萧家为什么那么着急提亲要迎娶辅国郡主,为得不就是九黎的马家助力嘛。他们,在和你抢东西,你还糊涂着心思。”

钱天佑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不过您说对了,我真得有些事情不懂,就算是懂也管不了。”他看一眼晋亲王抱了抱拳,无声的致过歉后站到一旁,不想再开口说什么话。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如果我们不答应母后你呢?就算你所说为真,相信宫人早已经化成一坯黄土了吧?你说我们会不会那么傻,为了一个名字而放出一头猛虎来伤人。母后,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儿子就先告退了。”

他居然直接拒绝了不止是太皇太后有些吃惊,紫萱等人也很吃惊:晋亲王是个守孝道的人,不可能知道生母另有其人后,对生母不闻不问的——就算人已经死了,他也有可以尽孝的地方,至少去看一看烧个纸钱什么的,也算是尽了人子的一点心意。

太皇太后抿了抿嘴,一时间也有些拿捏不准:“你当真不想知道?”转念一想她明白过来:“你要问你的母妃?你怎么知道她肯告诉你,她是绝不会告诉你的。”

说到这时残忍的笑容再一次浮现上来,她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就算太皇太妃不是你的生母,她对你也算是有养育之恩,这么多年来她虽然只是在利用你,也不得不说没有她淑妃的名头你也不会如此平安的长大,且会得到你父皇的喜爱。”

“嗯,如果你的母亲只是那个宫人的话,你父皇顶多一个名份就打发了你们母子,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记起你们来;不要说你现在成为风光无限的晋亲王,只怕是郡王当中你也是那个不能出头的人。”

她忽然间说起了太皇太妃的诸多好处,让紫萱生出诧异来:“你,不是想要晋亲王和太皇太妃反目成仇吗?”

“哀家有这种想法?”太皇太后睁大眼睛看向紫萱:“哀家可没有那个念头,哀家只是把当年的实情说出来,免得晋亲王再认贼做母,让其生母九泉之下夜夜痛哭诅咒——晋王,你的生母的确是死了,你很聪明一猜就着;不过,你能猜得到你母妃是死在何人手中吗?”

她没有直接说出答案来,只是静静的拿眼睛看着晋亲王,目光里的寒意让紫萱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现在,不过正是秋天,天并不冷。

521章 万里之遥

钱天佑再也忍不住的跳出来:“太皇太后!”他真得没有想到向来慈爱的老人家、看上去没有缚鸡之力的老人家,居然是个字字如刀的狠辣之人;不过就是几句话,就能让人遍体鳞伤。晋亲王的脸还是那个样子,平平静静的,还是带着如同三九河面一样的寒意:即没有多也没有少;就连嘴角的弯起都没有变化,仿佛他不是有生命的人,只是一尊已经定形的、完美的雕像而已。

太皇太后的话说出口来,不要说是晋亲王连紫萱都知道那个〖答〗案是什么;其实太皇太后不说,晋亲王早晚也会猜到的:夺人子后,太皇太妃岂能留下后患?为了能永远的保住这个秘密,晋亲王的生母是必死无疑——如果真有其事的话。

所以,太皇太后才会历数太皇太妃对晋亲王的好处,而其中最不能避开的就是太皇太妃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律法上,养母总是比生母要大的:因为前者辛苦多年才把孩子拉扯大,其中所付出的汗水与心思绝不是后者能相比的。

但是,晋亲王的养母如果杀了其生母呢?

“哀家其实也不想说出来得,因为哀家替晋王想过多次,知道实情后是要报恩好呢,还是要报仇?不报恩,怎么对得起太皇太妃多年来的养育之恩——这一点晋王你不做,世人会如何看待你,她再有不是也的确是做了你二十多年的母亲。”

“要报恩的话,那你冤死的生母在九泉之下的哀号你能听得到吧?你猜,她能不能瞑目,你猜她会不会原谅你这个认贼做母的不孝子?”太皇太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为难啊。就算是大罗神仙也不知道此事应该如何做才好吧。”

“也许,有一个两全的法子,晋王你要不要……”她忽然抬起头来一脸的郑重。

紫萱跨上一步:“太皇太后,你如果再多说一个字,不要怪我不敬了。”她知道太皇太后要说出什么话,所以才会急急的阻止。

太皇太后看一眼紫萱:“不说便不说。”她还是有顾忌的,再没有得到解药之前,她心知自己的性命还握在紫萱的手中。

紫萱看着她目光渐冷:“其实。如果您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到时候有您陪着他们上路,相信九泉之下定有很多的人在列队迎候您的大驾;嗯,这么多年来,您做过多少亏心事、害过多少人?那些人可都在九泉之下苦苦等着您呢。“你——!”太皇太后恼怒,可是瞪了半晌紫萱终究没有再发作下去。而是转过了头去冷冷的道:“晋亲王,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能告诉你生母是哪一个的只有哀家一人,你的母妃是绝不会承认当年之事,也不会告诉你生母是哪一个。”

晋亲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埋骨之地也只有您一个人知道吧,嗯,应该还有母后你的心腹之人知道才对;怎么说,做那样的事情总要用人的。”

“哀家就说过。晋王是个聪明人,什么事情都是一猜就中。”太皇太后转过脸来看着晋亲王:“你可以想一想要为哀家做些什么了;宫中的惯例,无利不起早,哀家不会是心血来潮才对你说这些陈年往事的。”

晋亲王看着太皇太后:“我不会答应得。第一,我不习惯被人胁迫;第二,此事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岂能遂了母后你的心愿。”他就如同是冰雪塑成的人儿,完全不为太皇太后的话所动。

太皇太后看着他:“你还真是固执。哀家有的是耐心,也不怕你去追查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哀家很清楚,岂会编个故事来骗你?事关哀家的性命呢。”

紫萱很认真的看着她:“就这样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她不相信太皇太后的伎俩到此为止,否则太对不起她难得出宫一次——能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出宫,相信太皇太后也是用尽了心思的。

皇帝对她可不满,怎么可能随便放她出来乱逛?出宫一次不容易。她如果不能在今天完成自己的谋算,就绝不可能在大安国寺里见他们。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你认为呢?要走还是要留全在你们的意思,哀家不喜欢强留客。”说到这里她看向身边的女官:“怎么样了,应该到时候了吧。”

女官欠身:“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这才看向墨随风:“近来倒是不少人向哀家说你医术超群。不如给哀家诊诊脉如何?如果你能解了哀家的心头忧,哀家定会好好的赏你。”

听到她把主意打到墨随风的头上,紫萱和晋亲王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墨随风是不可能答应救她得,这一点太皇太后应该很清楚才是:她又在谋算什么呢?

墨随风上前行礼:“是,遵太皇太后的旨意。”让请脉就请脉,他可是极为听话得;上前就把手指搭到了太皇太后的手腕上,很是认真的诊了半晌,又问过太皇太后不少话——例如吃饭啊、大小便啊等等之类的。

最后他向太皇太后道喜:“凤体康泰,恭喜太皇太后、贺喜太皇太后,祝太皇太后长命百岁,寿与天齐。”他说得极为认真的,可还是让紫萱扭过脸去生怕自己笑出来。

墨随风的胆子向来不小,不过今天紫萱才算是真正见识到墨随风的胆量:连太皇太后也敢调侃,这胆子真得大到可以包天了。

太皇太后的脸马上拉长了:“你不想给哀家诊治?!”

墨随风很谦恭的道:“能为太皇太后请脉那是小民的荣幸,几辈子难以修来的福份。”

“是吗?”太皇太后的脸色缓了过来,看向烈儿笑笑:“听说,你就要成亲了?这样大的喜事让哀家遇上岂能不赏?来人,赏一对玉佩、一对金钗,一对手镯,一对发簪。”

墨随风大大方方的跪下谢恩,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更不曾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之类的话。

太皇太后眯起眼睛来:“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不要到时候新娘子还没有进门就要守寡,那可就真得太可怜了;哀家瞧这小姑娘还真是喜欢,很盼着她凡事都能逢凶化吉。墨随风,化吉的本事就要看你了,旁人的性命不重要,你自己的性命你总不会不当回事儿吧?”

墨随风闻言抬头:“小民万事随顺其自然,当然有那祸事临头那也是避不开的;不过有句老话,祸福两相依嘛,眼前的祸事说不定就是明天的好事呢,小民还是能看得开,请太皇太后不要太为小民担心。”

紫萱已经在眼中显现出担心来,心知太皇太后的话是威胁墨随风和烈儿,不管是哪一个她也不能看着他们羊入虎口;可是,此时不能让太皇太后无所顾忌的,不然两三天的时间里能发生太多的事情,到时候他们离不开京城,事情就真得麻烦了。

太皇太后一笑:“洒脱,哀家喜欢。”她看一眼女官自顾自的吃些茶来,不再理会墨随风了;只是把目光不时的扫过晋亲王,怎么看都像是有些谋算在里面。

也许,太皇太后说出当年的秘闻来,图得不仅仅是解蛊,也许有什么其它的目的。紫萱的心头一震,盯着太皇太后想在她的脸上瞧出什么来,心中盘算着宫中的事情,开口试探道:“太皇太后此时可有了皇后的人选?皇后,应该不久之后就要换人了吧?”

太皇太后眼皮也不抬:“那等小事哀家当然早就安排妥当了,辅国郡主还是担心自己一二吧。”她没有正面答紫萱,也没有说皇后什么,就这么轻轻的带过反而像是有着极大的把握。

可是紫萱不这么看,怎么说太后能和太皇太后在宫中斗了这么多年,这对婆媳可算是斗得旗鼓相当:在皇后一事上,太后岂会能让太皇太后如了意?再说皇帝是不是另有想法还未可知呢。

“太皇太后太大意了吧?”紫萱微笑着继续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想寻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在我们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在眼下来说甚为不智呢。”

太皇太后闻言冷冷一笑却没有再答紫萱,倒是她身边的女官上前两步:“天下奇毒一出九黎湿暖之地,一出西域苦热苦寒之地;墨公子如今看看自己的胳膊吧,不出一天毒就要攻心了。”

墨随风闻言只是一笑,只凭他的一身医术和对毒的了解,想要毒他那真是笑话了:“西域之毒的威名倒是听说吧,不想姑娘深居宫中也能知道此事;不过西域距我们上唐有万里之遥,就是有奇毒也与我上唐无害。”

女官笑笑:“墨公子是不敢看吧?怕丢面子,还是想一会儿背着你的朋友们求饶?”她忽然伸手扯住了墨随风的衣袖:“你既然不好意思,那就让姑娘来助你一臂之力吧。”

衣袖依声而断,墨随风的胳膊上有一条艳红的线,已经快到手肘之处。

真得中了毒?墨随风吃惊,而晋亲王和紫萱更为吃惊:说他们当中哪个被人下毒也不稀奇,可是墨随风会中毒就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一直以来,紫萱等人都认为墨随风的医术是天下之冠,却没有想到他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

女官缓步退回到太后的身侧,低眉顺目的垂年侍立,不再多说一个字:她做完了应该做得,那不应该做得、不应该说得她是绝不会做与说得:这就是她能在太皇太后身边活了很久的原因。

太皇太后也没有着急开口,知道此时已经把紫萱等人逼到了角落里,赢得人肯定是她,还有什么可着急的?她不介意多回味一会儿赢得过程:比起结果来更让她感到得意。也是,还有什么比在绝地之中反客为主更能让人开心的?她有理由笑,且要笑得最为灿烂。

一霎间,她感觉自己的都年轻了好多岁,就好像重新回到初入宫为后的时候:那个时候,可是她一生中最为美丽的日子,让她时常会想起坐在后座上的荣光与自信。没有比权势二字更能让人疯狂的,也没有比权势更为美好的,她历经三代皇帝后愈加坚定当初的想法。

墨随风看着胳膊上的红线,提气才发觉功力全失,他几乎成为一个废人了:他悄然的拣起被女官扔在地上的衣袖,把它套在自己的胳膊上:“太皇太后面前失仪,实在不是小民之错。”他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的话后,眉头一皱看向晋亲王和紫萱:“是那个”“fù人!”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来。在医馆中,那个纠缠着墨随风、拼命吃墨随风豆腐的fù人一以墨随风的医术和对毒的了解就算是西域奇毒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毒到他得:可是,墨随风当时的心思分散了,被fù人弄得心烦意乱的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被人下了毒。

如果不是西域的奇毒,如果不是墨随风被fù人搅得乱了心神,岂会那么容易就中毒?但是换句话说,也可见fù人的出现是安排的多么巧妙,设下此计的人又是多么的了解墨随风了。

紫萱的心头又是一跳,想到前些时候就因为中计而生出的熟悉感来,现在那种熟悉感再次出现:这次可不关丁阳的事情了,那怎么注释呢?她真得不想怀疑身边的人但是能对墨随风如此了解的人真得不多。

墨随风苦笑了一下:“终年打雁的人,嘿,怪不得旁人:看来,以后真得要改了。”他说着话看向烈儿,以眼神安抚她,让她不必担心。

烈儿回视着他没有任何的担心,在她的心目中墨随风就是无所不能得:不管多么难得事情,他一定有法子:因为,他不会丢下自己而不管得。万一呢?那根本不用想,墨随风在哪里她烈儿当然就在哪里。

所以不用担心,无论是什么、哪怕是生死也不能拆开他们两个人的一还有什么需要担心?

墨随风的心在烈儿的目光中很快的平静下来,对着烈儿一笑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有事,不然他怎么能守护烈儿一生一世。悄然的转回头看向太皇太后,他举起胳膊来动了动:“问题不大,反正还有不少时间呢。”他的意思就是,他不会因为中毒而为太皇太后诊治。

太皇太后的脸色终究变了:“你以为西域的奇毒如此好解?!”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下来,如此才能有她应该有的严肃:“你知道你中得是什么毒,那是西域第一的奇毒没有解药你定活不过明天午时。”

墨随风无所谓的站起身来:“太皇太后你又怎么知道我的解毒之术就那么差,绝对解不了西域的奇毒?就算是解不了可是压制住不是难事,不让它发作,那我就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解毒:太皇太后你说,我能不能解得了?”

“圣人有训君子不食嗟来之食,这解药啊还是自己做得好,向人家讨那是墨随风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想我金光闪闪的招牌岂能被自己亲手砸掉?我解了西域的奇毒,我那招牌才能愈加的金光夺目。烈儿,我们能够赚更多的钱了。”他说着说着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紫萱却知道太皇太后不是在吓人,也不可能用普通的药来害墨随风:有可能墨随风能够解得了其毒,可是她能赌这个可能吗?万一呢?

那不是她能面对、能承受得。

墨随风万一毒发身亡不要说好像面对烈儿,她的良心就是她过不去的第一道坎儿。因而,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太皇太后,你的盅我能够给你解,可是你要把解药给随风:你定要先给。”太皇太后看着紫萱,想了想让女官把药瓶扔给墨随风:“好。

哀家要得就是解了身上的盅说不会加害你们就不会加害你们。”她有些许的激动,为人所制的滋味当然不好受。

墨随风对着紫萱悄然的摇头:示意她不可能对太皇太后说实话,否则他们一个也逃不过太皇太后的毒手。

紫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看看晋亲王心下盘算着:他们需要也只有三天的时间,只需三天之内让太皇太后不动手即可;三天之后,太皇太后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她们这些人了。

但,如果在今天就有人死在她的面前,又何谈三天之后的事情?

走,就大家一起走。因为她知道墨随风等人不会舍下她而独自逃生,她又怎么会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来。

能不能拖得了三天她不清楚,只能寄希望太皇太后不会太快的动手。她不能设法让太皇太后答应什么,否则让太皇太后察查到什么那就真得是他们的死期到了。

“随风,你先看看解药是不是真得。”她不相信太皇太后,尤其是在此时小心些总不会有坏事。

墨随风看紫萱不会退步,此时也不是争论的时候,免得让太皇太后生出其它的疑心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打开瓶子嗅了嗅,又把自己的胳膊划破微一验看流出来的黑血:“是真得。”紫萱这才看向太皇太后:“你根本就没有中毒,也没有中盅,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解药。”她见太皇太后说话算数,自然也就投桃报李把实情说了出来。

太皇太后听了之后却是大怒:“你果然就是个商人之女,竟然出尔反尔!哀家说给解药就给解药,你却用这样的假话来骗哀家:难道哀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盅吗?那些疼痛是假的吗,哀家可不是三岁的孩子。”

紫萱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不相信她的大实话:“太皇太后,现实就是如此,您相信不相信都是这样的:你身体里什么毒也没有,至于那疼痛也不过是一些能让你……”

“你不肯放过哀家了,是不是?”太皇太后咬牙切齿的看着紫萱:“宁愿你的朋友搭上性命,宁愿晋亲王不知道生母是谁、掩埋在何处,你也不肯放过哀家了?不要拿那种可笑的话来骗哀家,哀家就要你一句话一你倒底给不给解药?”现在的太皇太后都有把紫萱一口吃下的心思,真就是没有如此可恶的人,当她是小孩子来哄骗:事关她的性命,悄然两句话就能让她相信?真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今天朱紫萱不拿解药来,她看来就要用些手段才成。

紫萱很无奈:“我说得就是实情啊。近来你难得睡得不好、吃得不香吗?难道身体上下都不舒服吗?墨随风刚刚说过了,宫中的御医们也都说过了吧,你的凤体很好没有什么毛病,又哪里来得用血食来喂养的盅呢。”

太皇太后恨得真想用茶盏把紫萱砸个满脸花:“哀家当然是睡得不好,吃得不香,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时常都无力,肚中某处总是有丝丝的疼痛我已经问过西域的奇人,他已经证明哀家体内的确有盅。

紫萱闻言真得哭笑不得:“你睡不好可能是惊吓、担心之故,吃东西不香也是这个原因”实话说了出来,可是太皇太后硬是不相信,也真得让她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不见血,朱紫萱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得。太皇太后想到这里眯起眼睛来:“。萝,哀家就知道你不会乖乖的就范,幸亏哀家有准备:那解药是真得,可惜的是只有一半的用量,没有另外一半墨随风还是要死的,不过就是晚死上几天罢了。”

“解药换解药,这次你再不给就不要怪哀家翻脸无情了!”她对着紫萱冷喝,霎间凤临天下的气势向紫萱压来,就是想让紫萱能跪倒在地上乖乖的奉上解药。

晋亲王此时忽然开口:“母后,儿子想知道您怎么和鼻域的人有来往?深居宫中的太皇太后和西域的人如此熟悉,不但西域的奇毒伸手就能弄来,而且解药竟然也在你的手上。想九黎和我上唐是兄弟之邦,他们的毒我们能够用,可是解药却从来不会任我们予取予求。”

“此事,如果让皇帝知道了,不知道他是先问我尖母之事,还是先问罪太皇太妃,还是先就西域的事情和母后你好好的商量一番。”他弹了弹衣袍:“西域之人,惯于马上作战,因为有万里之遥,中间还隔着几个不大不小的国家,才没有对我上唐形成大害。”

“可是每到秋收之时,上唐及夹在上唐和西域之间的国家,总是会遭到他们铁蹄的践踏,如米粮之物总是会被抢去不少。”晋亲王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寒光四射的线:“说起来西域的骑士可谓是天下无双啊,如此彪悍的人马就好像是母后的私人护院,如果我是皇上,夜夜我都不会睡得安稳。”

523章 非礼

太皇太后再也不能稳坐钓鱼台,脸上闪过的神色虽然极快的消失,

却还是落在了紫萱等人的眼平:“呵,晋王想用这些话来吓唬哀家,还是想无凭无据就到皇上面前去诬哀家?”晋亲王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即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追问,就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眼睛是一眨不眨。同为皇家的人,他和她同样知道什么是可以致命的东西,所以话不必再多说。

“不过是一点西域的奇毒罢了,随你们怎么想吧。”太皇太后也不再解释,此时如果再多解释反而就是心虚了:“辅国郡主,你给不给解药?”她盯上了紫萱,眼下没有什么比除去她身中的盅更为重要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情辅国郡主可能不知道呢,哀家刚刚打发人去召朱文昭了。”她的嘴角弯起来:“你,远不是哀家的对手,就凭哀家是太皇太后而你只是辅国郡主,你就输定了。”紫萱看着太皇太后,心知实话是不能取信于她了,不给解药的话墨随风是不是能活她没有把握:而文昭的事情显然不是假的,此时要救人也不太可能,太皇太后相召文昭哪里敢不奉旨前来?

人命关天,此事是赌不得的。她沉吟了半晌看看墨随风,伸手在身上取了一个小小的玉盒:“解药换解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有着些许不甘心的味道为得就是让太皇太后相信此物是解药。

既然多说无益太皇太后要解药她便给解药,只要能让太皇太后相信她给的东西是解药,那么墨随风的命能保住:至于文昭嘛,来了也好,就在她和众人的面前,相信天下间没有几人能伤到他。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笑了:“早如此不就好了,偏生要让哀家等到现在。

不过,哀家要先验看一番才能把解药给你们,因为你刚刚骗过哀家一次,哀家不能不小心些。”她抬了抬手那女官过来接过去紫萱的解药。

女官取出一丸药来嗅了嗅后微皱起眉头来,在衣袖中取出精巧的竹刀一枚,刮了一些药末下来放进嘴中:品味了良久之后她抬头看向紫萱:“这药丸我的确是不识,但它是极好的补身之物,可以补后天之本。”“极好的药,对有用的人来说当真是价值千金,就是对一般人来说也是难求之宝:“她说完轻轻的转身对着太皇太后一礼:“但,它不是解盅之药。”说完微微一顿,她又加了一句:“无毒,任何人服之都只有益处。”

太皇太后的脸拉长了不过因为那粒药无毒并没有让她震怒:“辅国郡主,你当真不肯交出解药来了?!”紫萱其实真得不想拿出那枚药的,因为墨随风总共也没有制成几丸,以后何时能制得出来也要看药材什么时候能集齐了:就如女官所说,那粒药丸可以说是价值千金,平白给太皇太后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疼。

用她的本心来说,她很想给太皇太后一枚毒药: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得原因,就是想到太皇太后身边有西域的用毒高手,此时岂能不带在身边‘太皇太后不识毒,她不怕自己等人给得解药有猫腻?

如果太皇太后连这个也想不到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大安国寺之事;

嗯,她也不会活到今天了。所以,紫萱才没有那么做,反而取出那丸天下人不识的药奉上:万一被人识破的一人命关天啊,她不能不担心会被人识破。

因墨随风中毒之事让她真正的懂了什么叫做人外有人,所以她妨备着万一被人识破,因那药是极好的治本之物不至于让太皇太后当场翻脸。

幸好,她没有给毒药:因为那女官居然就是用药的高手,虽然不识药丸却说得八九不离士。此人,紫萱在太皇太后的宫中并没有见过,当然她在太皇太后宫中没有见过的人少不了可是这样一位厉害的女官如果早出现的话,太皇太后又岂会被她所骗倒?!

她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能让太皇太后上当,与他和水慕霞晚上去夜探太皇太后的寝宫有极大的关系:如果太皇太后宫中有如此厉害的女官,他们应该会发现的吧?

晋亲王微微的晃晃头,示意紫萱他也没有在太皇太后宫中见过此女官。

紫萱很仔细的看了看女官发现她长得和上唐人没有什么不同,除了鼻子有些高外还真得不像那些西域人:“那当真就是解药。”此时也没有退路了,她唯有硬着头皮咬定:“太皇太后,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我还是听您说得:她,不是上唐人吧?”

太皇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一眼女官“哼”道:“她当然是上唐人。”“是吗?那为什么她要把解药说成是补药呢?太皇太后,不说墨大夫是我的朋友,只凭文昭我也不可能骗您的。”她努力摆出据理力争的样子来。

太皇太后的目光闪了闪,然后一拍桌子:“休想离间。把解药拿出来哀家就放过你们,也不会降罪于你们:不然的话……”紫萱没有想到太皇太后如此相信那女官,眼下再无智计可施:要解药,根本就不用解药的事情,她到哪里去偷解药?根本就没有给人下过盅,她身上又何来解盅之药,不然此时拿出来说不定能骗得过女官去。

实话实说太皇太后不相信,给粒珍贵的补药还被人识破: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文昭现在还不知道身在何处,紫萱心头的怒火升了起来:“不然的话怎么样?”她向前踏上一步,逼视着太皇太后:“不然的话,能怎么样?!”女官上前来拦人,出手就拍向紫萱,却被晋亲王一掌就扫到一旁摔倒在地上:女官的头抬了几次,终究还是垂头晕死过去显然此女精于药理而武功很是一般,居然抵不住晋亲王的一掌。

紫萱却以为女官有诈,晋亲王轻轻摇头,他知道自己的一掌有多大的气力,更通过交手知道女官的确身手不好。

“太皇太后你想要怎么栏,啊?”把女官打伤后,紫萱更是没有顾忌,上前和太皇太后隔桌对立:“你是想杀了我们哪一个,说出来听听,我来想一想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太皇太后惊得坐倒在椅子上,想起紫萱对她动过手得,心下先怯了三分:“你们,不要太过妄为。”

紫萱看着她伸手:“解药。”

太皇太后瞪着她:“你也拿解药来换。”“我说,解药!”紫萱爬到了桌子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我相信,你绝对不希望我说第三遍。”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咬牙:“你以为那盅无解药就无救吗?西域自有奇术能压制偻你的盅,此时你想以此来要胁哀家那是妄想。”她一点也不怕紫萱:“你们敢杀哀家,还是敢动哀家一根头发?要知道哀家今天出宫可是皇上知道……紫萱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此时才知道太皇太后如此胆大谋算解药是怎么回事儿,敢情她〖体〗内的盅不会发作~

根本就不会发作的好不好,偏生太皇太后不肯相信:她居高临下的瞧着太皇太后:“会不会打人和杀人也要看是什么情形,如果被逼到了死路上,总要拉个垫背的也不算冤吧。”

太皇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因为所谈之事极密,所以她身边只留有一个女官伺候,此时孤身一人哪里是紫萱等人的对手?只要他们不顾忌她的身份,她根本就只能等死。

紫萱抬起脚来,对着太皇太后的脸晃了晃,看到太皇太后惊吓闭眼微微一笑跳下桌子,然后伸手就在太皇太后的身上摸索起来:晋亲王等人当然是转过了身去。

“你,大胆。”太皇太后什么时候被人搜过身啊,她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紫萱却不以为意:“要不你拿给我?你又不给,那我只好自己动手来取了咦,这是什么东西?”她在太皇太后的袖袋里摸出了两样东西来,其中一样是墨随风的解药,还有一样却是一枚印玺。

太皇太后挣扎着要起身去抓那印玺,却被紫萱死死的按倒在椅子上:“王爷,过来瞧瞧这是什么东西?”紫萱不认识印玺上的字。

“只是太皇太后的私印罢了。”晋亲王看了一眼放下:“和她平常所用的不同。”他摸了摸下巴:“紫萱,你要找得东西还没有找全吧?依我看还可以再找找。”说着话他背过了身去。

太皇太后平常用印玺也就是那么二三枚,宫中上下人人都是熟悉的,不然的话太皇太后的旨意也就无人会听了:因此,根本没有必要非要再弄个印玺多一枚印玺当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秘而不宣且还是用过不少次的印玺,就有古怪了。

紫萱闻言当下老实不客气的把太皇太后自头到脚“非礼”了一遍,在其胸口夹袋中找到两封书信,再无他物。

太皇太后自守寡以来,还不曾被人如此亲密的摸索全身,气得连翻白眼呼吸都不匀了:这才真是奇耻大辱呢,比起挨打来更让她无法接受。

“通敌?!”晋亲王瞄了一眼书信,不太相信的看向太皇太后:“有你什么好处啊。”

524章 此生的幸福

太皇太后如果不是被紫萱上下其手一番,如今还真得顾不上生气什么的,因为最要命的物件落在了晋亲王等人的手中:鼻以直到晋亲王看完信开口,她才想起那两封要命的信:“哀家、哀家”她吱唔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出宫一次当然不只是为了讨解药,还有就是把信送出去,正好也借助西域人对毒物的了解,帮她分辩出朱紫萱等人拿出来的药是不是真正的解药:却不想,她这样的安排却让自己给晋亲王等人留下了最大的把柄。

这次,她很显然是要死定了。就算是太皇太后又如何,皇帝在看到这两封信后,绝对马上就会让她饮鸠自尽的:从此,她就是史上暴毙的太皇太后之一,嗯,很有可能她死后连太皇太后也保不住一不可能让她入皇陵了。

霎间她的脸灰败一片,全盘的谋算如此不堪一击吗?她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官:她一手毒功自夸天下无双,今天却被人一掌就打晕在地上,看不出哪里无双了。如果,女官早一点出手的话……

墨随风自地上爬了起来:“你不要看她了,她已经动过手了:可惜的是,晋亲王和紫萱、钱国公他们不惧毒,而我也不可能连中两次毒而不自知:西域的人,嘿,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大人物,居然如此小瞧九黎用毒解毒与防毒之法。”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自己倚仗的人如此不堪看向晋亲王:“你、

你出手就是重手,就是”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女官一掌就被打得晕死过去,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了。

晋亲王淡淡的道:“虽然她的毒不碍事儿,可是由着她胡乱施为看着也心烦啊。这样,她省事我们也省心。”

太皇太后惨淡的一笑:“哀家,输了。是老天不助哀家,不然这次万不会被你们所制:只是,你们也不要太得意了,哀家也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紫萱早把她放开了,见晋亲王给她使眼色便走了过去倒是钱天估看着太皇太后一直把眼睛瞪得老大:他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通敌谋反,这是为什么啊?有病吧。

晋亲王看钱天估的样子轻轻一叹:“现在的皇帝根本不听她的,太后又和她一直不和,大权旁落她心里当然不是滋味儿:我想,她真正的目的不是通敌,而是借助外力助她看中的人登基,到时候她就是上唐第一人,皇帝也要看她三分脸色的。”

太皇太后瞧他一眼:“就是如此又如何,哀家也没有做错什么:祖宗家法岂能说变就变?拿世家开刀,皇帝现在根本不知道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哀家岂能让他毁了祖宗的基业。”她的确是恋权,但也是皇帝行事让她太看不过眼去。

要知道,她也是世家出身:当初,如果不是有世家相助哪里有几百年立国的上唐?现在皇家要除掉世家,只会让世人齿冷,且会引来天下大乱:皇帝长在宫中,哪知世家根深蒂固的厉害之处。

晋亲王没有反驳,这些不需要他来操心,是世家要灭了皇帝也好,还是皇帝要灭了世家也罢:关他什么事儿?

钱天估看看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走到晋亲王身边轻声道:“怎么办,要向皇上明言相告吗?”他还是有着不忍得,就算知道太皇太后要害紫萱他们刚刚他为紫萱等人着急担心,比如他已经悄悄的打发人去救文昭了:旁人做不到,可是他能做到,因为他是太皇太后放在心尖上的人。

现在,他对太皇太后生出极多的不忍来:这些年来没有太皇太后的相估他在京城不会过得如鱼得水。太后和皇帝待他的假情假义,和太皇太后出自真心的疼爱,他分得极为清楚。看着一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长辈去死,他还真得做不到。

可是,太皇太后屡次寻紫萱等人的麻烦他也是知道的此次如果不是有九黎之物可以防毒,他知道太皇太后是不会给紫萱等人解药的:所以,他也不好直接开口代她求情。

晋亲王和紫萱同时换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事儿的。”两人交换过目光,又和墨随风对视一眼后,看向钱天估道:“你认为呢?”

钱天估的眼睛猛得一亮,然后霎间又暗了下来最后想想长叹一声:“是福是祸都是人自找得,就这样吧。”

太皇太后已经在回想自己的这一辈子,想到橡动处她的眼中流出了泪水来,此时她想着的人还是钱天估:“你倒是有福气的交得朋友还算可以吧:哀家这次怕是会连累到你,所以赶快回府带着你的妻子绕路去九黎吧。以后,千万不要回来。”

钱天估歪了歪头:“太皇太后如果没有其它的吩咐,我们就告退了。”他很清楚此时太皇太后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太皇太后的确是疼爱他,但是她是什么样的人,在生死关头岂会如此的儿女性长,又岂会轻易的放弃等死呢?不过就是想猎他而向晋亲王等人讨得一条生路罢了。

闻言太皇太后心头一震:“天估,你、你说什么?”

紫萱摊手:“太皇太后你不会是想赐宴给我们吧?我们真得没有胃口,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们就要告退了。”

晋亲王也迎着太皇太后的眼睛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信折好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把印玺压在信上:“太皇太后的东西,理应由太皇太后收好。”“你们,就这样放过哀家?”太皇太后难以相信听到的话:“你们不打算向皇上禀明?”她是真得生出心思要置这些人于死地,因此现在无法相信这些人会放她一条生路。

紫萱看着她叹气:“太皇太后,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去向皇上禀明?你不要害我们好不好,这么天大的事情,谁牵连进去都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况,此事还会连累到钱府,而解忧郡主还是九黎的人,到时候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哦,我可是不敢想。”太皇太后的脑子有些混乱,不相信紫萱大部分的话,倒是关于钱府的理由她相信了几分:可是生死之间的变化太快,所以惊疑未定的她没有再开口。

晋亲王拱了拱手:“儿臣告退。”

看到紫萱等人齐齐施礼要走,太皇太后还是不能相信,以为他们有什么厉害的后招:“你们也不问哀家点什么吗?比如,哀家选中哪一位王……”

紫萱回头看着她一笑:“我们只是来陪集皇太后礼佛的。至于太皇太后要做什么事情,那是太皇太后的事情。

”她和晋亲王等人没有再做停留,稳步走出太皇太后的院子,很快离开了大安国寺。

他们没有进宫,而是各自回府了。

太皇太后听到紫萱等人没有进宫,心终于稳住了不少:但是她现在却犹如是热锅上的蚂蚁,根本就坐不住了。

首先,西域的事情已经被晋亲王等人知道,也就等于是让水慕霞知道了:水慕霞知道也就是萧家知道,自然也就是皇帝和太后知道了朱紫萱他们不去明说,此事也瞒不了多久:可能,只要他们找到保住钱府的办法,就是皇帝向她问罪之时。

不管如何,她知道事情不能再等下去了:如今搏一搏她还有几分生机,只是坐以待毙的话,就真得只有死路。因此,她一咬牙把写好的两封信烧掉,又重新写了两封信交给女官。

女官接过信走了之后,太皇太后也倒在椅子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本来,她打算还要再等上一两年的,因为皇帝还没有对世家动真正的杀手。

紫萱回到府中看到文昭安然无恙心头大石落下来,对着水慕霞一礼:“多谢水兄了。”

水慕霞淡淡一笑:“如此就太过见外了:文昭还有功课要做,不要逃懒快去。”他轻轻的拍了一下文昭的头。

文昭扮个鬼脸:“你是嫌我在这里碍事吧,哼,回头我看到王爷定会……”话没有说完他人就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串笑声。

紫萱摇摇头:“这孩子。慕霞,你倒底怎么了?”

水慕霞看看紫萱长叹一声:“没有什么,只是家里的一些事情:”

他看向窗外:“有时候,真得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算是对。人都谓我机变,但眼下却是束手无策。”紫萱看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萧家的事情她不便过问,可是水慕霞的心情不好做为朋友理应开解的:想了想她道:“今天的天气不错,我们去园子里走一走如何?”

水慕霞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就算是说笑,他眉宇间的那一缕愁丝也没有解开,看得紫萱更为担心。

园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就算是再美的景他们天天看、日日看,眼下当然也不会再吸引他们的目光:两人并肩走在小路上,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水慕霞享受着难得宁静,尊边伴着心仪之人,此时的园子就是天下最美的地方:他不舍得打破了这份美感,看着紫萱的侧脸轻轻的伸出手去。

他握住了紫萱的手。

紫萱微用力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可是水慕霞却加了一分力不肯放开:“紫萱,我在九黎边境上买了一处院子,并不大只有两进,带着一个小小的园子,也只能种得几株树和几丛花:我就想着,有那么一日我们能牵着手立在那小园子的树下,一起看着太阳落下去。”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轻轻的托起紫萱的脸来:“那,就是我此生的幸福。”

525章 夫妻之道

水慕霞的目光深幽,眼中除了紫蕾的脸什么也没有,深但是却清澈透明,让紫萱能一眼看到底:他的手指轻轻的抚过紫萱的脸,嘴唇抿了抿头低下来。

紫萱知道要做点什么了,不然就会被水慕霞给wěn上:说实话,现在还真不是陷入感情的时候,她双臂微用力的同时,水慕霞的大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背上,于是她就跌进了水慕霞的怀中。

微微吃惊当中,她也知道避不开了,想开口可是两个气息缠绕中她的声音不知道躲到何处去,根本就吐不出一个字来。水慕霞的的脸接近的很快,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他的便贴近了。

可是并没有如紫萱想像中那样亲wěn,而是微一侧脸庞轻轻的滑过紫萱的脸,便让两个人的脸有了空隙:水慕霞的声音也轻轻的在她耳边想起:“那房子,送给你了。”

随着他的轻语,紫萱的手中多了几枚钥匙,是被水慕霞塞到手心中的。

水慕霞的大手并没有离开,依然轻轻的握着紫萱的小手,大拇指就在紫萱手心的钥匙上:“那里算不得是九黎,是几族杂住之处,于你现在来说最为合适:再说,无人知道那是我买得,也就不无人会知道那里住下的人会是谁。”

轻轻的再一捏紫萱的手心,他放开紫萱的小手,两只大手放在紫萱背后轻轻的抱了抱她便放开,后退:“只要你成为那个房子的主人,就是幸福,我的。”

紫萱看着手中的钥匙:“慕霞,有件事情我早就想说了”“不要说了”水慕霞微笑看向天边:“现在时间很紧张的,没有时间说些儿女情长的话:“就好像刚刚儿女情长的人是别个般:“我的意思也不是要你答应什么,只是一件礼物,我精心准备的礼物。”“不要火礼太重了,说实话以我的身家来说,那小小宅院连九牛一毛也算不上。”他负起双手来谈笑风声恢复了原来水慕霞的样子:“你我之间生死之交,也不用如此客气的,对不对?收下吧,紫萱:相信我,你会喜欢的。”紫萱看看钥匙回头看了……眼,确定不是晋亲王来了,瞧着水慕霞:“今天,你有些不一样。

水慕霞笑着打开折扇:“我每天都不一样的,因为每一天我都会比昨天更帅气一点:你不会是才发现吧?”

紫萱翻个白眼把钥匙收了起来:“我先代为保管吧,等到离开安顿好后再说:很有可能那会是我们几个人将来一段时间的家呢。”她没有再推脱,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感觉~

水慕霞一准有事瞒着他们。

能让水慕霞瞒下的事情当然小不了,她只是为他而担心。

“我们走了,萧家的人不会被连累吧?”紫萱开始旁敲侧击起来,再说此事也是无可避免的:“从此以后亲人不再相见,也的确是……”可能是水慕霞不舍得家人,想到萧家的小姑娘她心中也轻轻的一叹,当真连累到她的话,自己也会生出内疚来的。

水慕霞的目光飘向一旁:“说完全不会是不可能的,有些连累也不是坏事:你知道我一直不想萧家再这样势大下去。有太后在,萧家也就是不如从前,不会有什么人因我而被如何的。”

他说到这里不想再谈此事:“太皇太后已经不能用了,想要把良妃弄出宫来难上加难了:你可有什么计较。”紫萱皱皱眉头:“看来要好好的核计一番才成了,还有牢中的丁家老狐狸,就这样由着他逃出生天,实在是让人不甘心。”

两个一面商量着一面向园子外行去水慕霞不曾再对紫萱“毛手毛脚”太过君子的水慕霞倒让紫萱感到份外的诧异。

“金乌走得太急了些。”水慕霞忽然间提起了火舞兄妹来:“都没有让我们送行。”话没有说完就看到雪莲奔跑过来,他看向紫萱:“应该是马家的书信。”

家信嘛当然要慢一些,不过其中有些内容不用看紫萱也知道了:她接过雪莲手中的信,把帕子给她:“看跑得一头汗你的帕子呢一有什么值得你这么高兴?”一面说她一面拆开了手中的信。

雪莲猛得摇晃着她的胳膊:“他们来了,老夫人他们来了!姑娘,老夫人他们来了!”一连说了三遍,可是雪莲的小脸还是红通通的,激动的样子看起来还要接着说下去。

“你说什刨”紫萱一把握住雪莲的胳膊:“外祖母来了?!”“是的,是的。”雪莲摇晃着紫萱:“高兴吧?婢子要高兴坏了。”紫萱闻言也顾不得雪莲飞快的把信看完交给旁边的水慕霞:“九黎大胜的事情只有一句话,分明就是一笔带过告诉我一声的意思——在外祖父等人的眼中,运件事情根本就是小事,顺带一说罢了。”

她很顺口的叫着外祖母、外祖父,因为在她的心中早就认同了马家的人,把马家的人当成了自己的骨肉亲人。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的〖兴〗奋渐渐被担忧所代替:“外祖母带着人来上唐见皇帝,呈上九黎的贡物:其实,应该是他们不放心我和文昭吧?只是”现在和原来不同了,她还能瞒马家人多久呢?

如果让马家的人知道她不是原本的朱紫萱,等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水慕霞把信合上看着紫萱:“看来,再有个三四天就要到京城了:其实,说起来予我们是好事。”再说此时如果再按原本想好的行事,连马家也会受到牵连的:“嗯,我看要找来王爷、天估等一起商量商量了。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他也深知紫萱对马家的担忧:紫萱原来就没有打算逃到九黎去,其中的缘故他和晋亲王很清楚。

就连碧珠,现在的紫萱也不想面对吧?她没有叮嘱钱天估什么,人家那可是夫妻啊,而依着钱天估的性子应该也不会隐瞒碧珠事情的。

碧珠知道了,马家也就知道了。到时候马家如果视紫萱为仇敌的话,他们的处境就更为难了:可是就这样离开,置马家人的生死予不顾,相信紫萱是做不出来的。

紫萱打发雪莲离开,此时很多事情也不便让雪莲等人知道:“为什么,外祖母等人会来得这么急?外祖父不是刚打了胜仗吗?”

“按时间来推算”水慕霞沉思了一会儿:“应该是我们到京城不久之后,老夫人就动身了-相信是我们回来的事情传到九黎,她是担心你和文昭吧。

紫萱算一算时间还真是如此:“现在,可怎么办是好?”她是真得不想见马家的人,可是却没有想到马家的人快要赶到京城了:“我说怎么一直是表哥他们写信,原来外祖母不在九黎:可是他们却只字不提。”

“也许,老夫人不想让其它人知道?”水慕霞微笑:“现在猜也猜不到,喏,我肚子饿了,你不饿吗?”

钱天估自远处跑了过来,跑得是气喘吁吁:“紫萱,你姨母来了,让我来寻你呢:知道不,过几天我的岳母大人就要到了,我想问你们是不是我们应该迟几天?”

紫萱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有作答,钱天估看她的脸色:“你担心什么,是不是就像担心我们把你当鬼怪看,现在开始担心你姨母和你外祖母等人了?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不说、水慕霞不说、晋亲王不说,再把良妃的嘴巴缝起来,谁会知道。”

他说完还甩了甩袖子,几句话就把紫萱的心头烦恼解了大半:“这有什么可烦得?”

“你不会说?”水慕霞看着钱天估一脸的不解。

钱天估翻个白眼:“我为什么要说?”

水慕霞如同看到个怪物:“你能瞒得住碧珠事情,嘿。”

钱天估连白眼也懒得给他了:“你没有成亲,毛孩子一个懂什么?夫妻之间当然不应该隐瞒什么,但这是有前提的:你啊,跟我学着点吧,这夫妻之道可是大学问啊。”

他拉起紫萱来就走:“走吧,让你姨母等急了,我耳朵就遭殃了。”在紫萱和水慕霞眼中天大的烦恼,在他嘴里根本就不是事儿。

水慕霞还真是第一次被钱天估抢白,而且抢白的他无话可说。

紫姿轻轻的道:“谢谢。”

钱天估连头也不回的急走:“不用谢,我不是为你,我是为碧珠。”

一进大厅,钱天估和紫萱都是一愣,两人连忙整理衣服:“见过公主。”泰安公主立在大厅中间,显然也是刚进来不久。

怪不得刚刚钱天估拉着紫萱急奔时,璞玉等人要拦他们说话呢:可惜的是钱天估心急妻命,伸手就把人推开了:他就离开了一会儿,

哪里想到就来了不声不响的客人呢。

泰安笑道:“迎本宫也不用迎得这么急吧?这么一头撞进来把本宫吓了一跳,天估你真是越来越不体统了,怎么看也没有为人夫的样子:解忧郡主是要好好的管教一番才成,至于取夫之道嘛,一会儿本宫好好的教教解忧。”

她开口就是家常,看起来平易近人的很:可是,紫萱和后面跟进来的水慕霞心头都微微的一惊:泰安府的人是不是来得太勤了些?

526章 相劝

秦安公主在京城一众公主中…可以说是最为声名不显的一个。不论是大事小事、不论是宫中宫外,就从来没有什么事情牵扯到泰安公主过:如果她不是先帝的骨血,当真就会成为默默无名之辈了。

在公主郡主们对紫萱极为不满时,泰安公主一样如同是不存在般,没有出现在紫萱的面前:因而,紫萱对她没有什么好恶,也从来没有想过和其能有深交。

就算是今天泰安驸马为萧府来提亲,在紫萱看来泰安驸马只是给萧家人面子,同她是没有关系的,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却不同了,因为泰安驸马刚刚走了不久,泰安公主就又来到护国夫人府一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钱天估嘿嘿一笑:“姨母,您还是多疼惜我些吧。”他过去扶了泰安坐下:“您不是一路跟着我们夫妻吧,怎么和我们前后脚到得?”他把话问得很直接,却又不会让泰安公主感觉到不快。

泰安瞪他一眼:“本宫又没有长着千里眼,如何知道你要来?看到解忧在这里本宫还惊奇了一下呢一慕霞也在?不知道皇叔在不在。”她看向水慕霞的身后,然后目光回到紫萱的身上:“皇叔居然不在?”

紫萱欠了欠身子:“公主是来寻晋亲王爷的吗?王爷此时在王府中。

”不管泰安是来寻晋亲王的,还是来寻她得,总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

泰安摇头轻笑:“不,不,本宫可不是来找皇叔的,本宫特意来寻辅国郡尖你的:“她站起来把手伸向紫萱:“本宫第一次到护国夫人府呢,不知道郡主能不能陪本宫到处看看~

早听人说府中园子别有匠心。

水慕霞看着泰安眉头微皱:“公主,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又何必去园子里和紫萱秘谈呢?再说,公主向来深居简出,今天移驾到此相信定是大事,小弟我也很想得知一二。”他不放心把紫萱交给泰安。

在他的眼中,这些公主表姐们人人都是怪物:不论好坏,哪一个也不是乖巧的女子,骄横一些的倒算正常,如泰安这样为他看不透的人,自然更是怪物中的怪物了。

泰安笑了起来,声音如同泉水叮咚一样悦耳,却又和清脆的少女笑声不同,自有不同的吸引力:“表弟,你不会是怕我把辅国郡主吃了吧?”她说着话已经走了两步上来,一手牵起紫萱的手来:“我们女人自有我们女人的私密话,是不能让你们大男人知道的。”

紫萱也不好推拒,便和泰安再次向园子走去。

泰安并没有走多远,便在一处亭子坐了下来:“莫怪。本宫已经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了,实在是懒得动,不如我们就坐在这里说阵子话吧。”紫萱看看她只是轻轻的道了声:“恭喜!”还真得没有听说泰安公主有孕的事情,现在如此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不管说得时候多么的自然,这事儿都不是那么的简单。

泰安看向紫萱:“驸马今天来过,为萧家、也就是为本宫的表弟慕霞来提亲:“她和水慕霞并不亲近,因为水慕霞并不是她的表弟,只是因为太后的缘故她才和水慕霞以姐弟相称:“你想得怎么样了?”来催亲的?紫萱的心倒是微微松了松,如此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我还没有想好。只是公主如今双身子,为这等小事奔波实在是让我心中难安。”泰安笑了,她向后倚靠在美人靠上:“辅国郡主,你真得很会说笑,这怎么能算得了小事儿?”她染成淡金色的长指甲遥遥一指紫萱:“本宫倒真得不会为小事而奔波~能不能告诉本宫,你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她的细长的眉毛动了动:“我们都是女子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个主意?、,看到紫萱的神色,她长长一叹:“果然是如此。嗯,紫萱,说起来你是本宫见过的最为聪明的女子呢。”这还是第一个夸奖她聪明的人,听得紫萱微愣。

“是,世人都以为你是恶fù,你行事张狂不动脑子:可是一个真正不用脑子的人,怎么可能在京城、在众多的皇亲国戚、世家权贵之中活下来?就算是有王爷和慕霞相估也不可能,因为总有他们护不到的地方。”“可是你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步步高升。”泰安眯起的眼睛变得狭长:“如今,连宫中的皇后都自身难保,可是你还是安安稳稳的:你不聪明,那现在死的人应该就是你,皇后根本就不可能倒霉了。”紫萱抬头平静的道:“公主,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您有什么事情何妨直说?如果是我能做到的,我当然不会推脱:如果不是我能做到的…也请公主原谅一二。”她没在理睬泰安的话,因为有些鼻是不能接得,只能当作没有听到。

她只想弄清楚,泰安公主来做什么的。

泰安长长一叹:“我还能是来做什么的?有人想你嫁入萧家,就有人不想你嫁入萧家,不论是哪一个也不是本宫能招惹的,所以本宫才不得不走这一趟。刚刚的话,也不过是本宫的好奇罢了。”她伸个懒腰:“本宫还好奇,你好在哪里,能引得皇叔和慕霞,还有…,嗯,动心:为了你,他们可以说没有什么做不出来。本宫仔细的看了又看,辅国郡主,你真得算不上美人儿。”

紫萱听她又把话带开,不得不把话带回去:“那公主是来劝我嫁入萧家,还是劝我远离慕霞的?”她没有问是谁不想她嫁入萧家,有些话是不能问得,不管她是不是很想知道。

泰安公主闻言再次叹气:“你猜得到何必再问本宫呢,如果是劝你的话今天驸马来过已经足够了,现在本宫亲来当然是劝你不要嫁入萧家:原因嘛,本宫就不说了,随你去想就好,反正嫁入萧家予你来并非是好事。”

紫萱看着泰安:“就此事?公主你也知道我的回答,其实不必辛苦这一趟:只要您打发人过来,我自会过去给公主请安的。”

泰安一笑:“总是来一趟要好。嗯,你没有主意算不得〖答〗案,那要不要听听本宫的建议?”她拍拍身边的软垫:“坐下吧,你这样站着说话本宫脖子累。”紫萱行过礼坐了下来,却并没有坐到泰安的身边:“公主有话请说。”她就是不想听,泰安也不会不说得。

“其实,本宫认为你嫁给皇叔为好。皇叔身份尊贵、辈份又高,

手中又无什么要紧的实权:你嫁过去,不会引来什么不好的猜测,又因为皇叔的辈份,京中就算有再多的人对你不满又如何?以后不少人见了你要弯腰行礼,称呼一声长辈才成。、,

泰安看着紫萱的眼睛:“你说是不是?”紫萱倒没有想到泰安会提起晋亲王来,驸马来为水慕霞做媒,而公主却为晋亲王来暗中说好话:这对夫妻倒底在谋算什么?!

泰安不等她开口接着说下去:“你不用着急回答的,不过此事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因为你外祖母要到了吧?到时候有不少人要为你的亲事操心呢,嗯,你趁着这段时间想清楚吧。慕霞,人其实真得很好。”她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因何而发,说完就缓缓的站了起来:“本宫就不在你府上用晚饭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紫萱上前扶着她的手沉默着,不打算回泰安任何一句话似的。

“丁阳,本宫听说他要被皇上问罪呢:“泰安忽然提起一个紫萱万没有想到的人名:“这次他可真要恶贯满盈了,也算是为你真正的出口气吧。唉,那种男人,是谁遇上都是大不幸。

”说完她轻轻的拍拍紫萱的手:“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紫萱淡淡的答了一句:“丁家的事情同我无关了,很早之前便再无关。”泰安点头:“是啊,再也无关了。”她看一眼紫萱:“本宫其实还好奇一件事情,丁阳他们一家人倒底如何待你的。”这句话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朱紫萱你回报于丁家身上的也太过了些吧?

紫萱又沉默了,不解释也不反驳,就如同是没有听到:而泰安公主也没有再问下去,扶着紫萱的手回到大厅了。

泰安公主走了,而紫萱没有对水慕霞说她的来意倒底是什么:怎么说呢,总不能说她是来劝自己嫁给晋亲王的吧?此事,她真得不好开口向水慕霞说得,所以她只是把泰安好像是试探的话说了说便做罢了。

碧珠没有看出紫萱有所隐瞒来,把紫萱拉到身边道:“皇后娘娘和良妃娘娘在我入宫请安的时候,悄悄打发人让我在晚饭时分入宫去见她们:今天坤宁宫我是去过的,被皇后娘娘打发了,过后居然又请我过去。”“还说不要让我告诉任何人,包括天估在内。”她耸耸肩膀:“我在上唐人生地不熟的,人都没有认识多少,不告诉你们我等着被人骗吗?”紫萱眉头挑了挑:“良妃和皇后要见你?那很好啊,我们就去见见吧。”说这话的时候她避开了水慕霞的目光,心知八成水慕霞是猜到她有所隐瞒了不过此事当真不好对他说,嗯,当然也不可能对晋亲王说了。

527章 嫁人很难的

水慕霞没有追问紫萱,因为知道问也星白问倒不如想其它的法子:除了紫萱外,泰安公主也是知道的。

倒是碧珠所说得事情引得他和紫萱有些紧张,此时此地两个人找碧珠当然都不是好事儿,但她们要做什么坏事却让他们猜不着。时间还早着呢,紫萱等人也不着紧,等着晋亲王来了之后再商议也不晚。

碧珠拉着紫萱也问起了提亲的事情,不免关心紫萱心中所系何人:她和泰安不同,只是关心紫萱欢喜的是哪一个,生怕这样下去寒了两个大男人的心,到最后受苦的人还是紫萱。所以她劝紫萱快点拿定主意,对他们三个人都是最好的。

紫萱听着她关心的话语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也只能微笑以对:在她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晋亲王的到来解了她的围。

晋亲王不是一个人来的,和他同来的人却是丁阳,还是改装后的丁阳。紫萱没有说话,知道晋亲王会带丁阳来定有深意。

丁阳没有行礼,进入大厅环视一眼后就急急的开口:“皇后打发人让解忧郡主进宫,不是皇后的意思而是皇上的意思:而向皇上献计的人好像是泰安驸马,我只是听到声音没有看到人,不能十成十的确定。”

“皇上好像要对紫萱不利,你们千万要小心行事。”丁阳说完不再多话,深深看一眼紫萱转身就走。

紫萱开口唤住他:“你无事了?”刚刚泰安还说他要死了呢,可是他不但活得好好得而且还能出宫。

丁阳没有回头:“没有。在不久前皇上差一点让人杀了我,不过现在皇上应该改了心意吧?倒底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的性命是不是能保得住,只能说要看天意了。”他微微顿了顿:“我的性命不要紧,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得希望你能救一救我的老父。”

留下这些话他大踏步离开,没有再回一次头,也不曾再多说一个字,更没有给紫萱再开口的机会。

紫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看向晋亲王:“他的话可信?”

“可信。”晋亲王点头:“至少他刚刚说得话都是可信的。”他说可信就真得是可信的,紫萱不用再疑心:但是丁阳这个人就让她更加的看不懂了。

水慕霞摊手:“我说过了,他欢喜你。”紫萱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有理他这句话,直接看着碧珠道:“皇后那里的用意弄明白了,是有人借皇后的手害人:不过,丁阳为什么要让我注意呢,皇后要见的可是姨母。”

晋亲王坐下:“进宫之后再说吧,反正丁阳刚刚说了,有什么事情他会设法来告诉我们。刚刚泰安来了是不是?看来太皇太妃说对了,皇帝果然是不能坐视慕霞迎娶紫萱一泰安是不是要让你嫁给我9”

他一语就道破了紫萱隐瞒的事情,而且听他对太皇太妃的称呼,也知道他确定自己不是太皇太妃所出了:可是,多年的养育之恩又怎么算呢?至少,现在晋亲王并没有和太皇太妃真正的翻脸相向。

紫萱的脸微微一红,水慕霞的目光一凝却并没有开口,钱天估和碧珠却喃喃的道:“真是没有天理了,嫁人倒成了天大的难事。”

晋亲王点头:“就是成了难事。天估,你现在已经成了皇帝的眼中钉好在你平常行事就没有正经过,皇帝对你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疑心。至于我?嘿,太皇太妃自作聪明,皇帝不想看到萧家和九黎联姻,难不成就愿意她得到九黎之助?”

皇帝也不可能让紫萱嫁给晋亲王的,准确的来说他不希望紫萱嫁给任何人。

碧珠对九黎的影响倒不会有多大,因为一个女儿不可能左右马家做出太大的牺牲或是做出惊天之举来:可是紫萱不同,她救过马家全族之人的性命,对马家有大恩。

钱天估忽然大叫一声:“那活路不只有一条了?”

紫萱和碧珠下意识的看过去,他抿了抿嘴唇:“入宫为妃。”却招来几道白眼,其中还夹着几道寒光。

钱天估不甘示弱的瞪回去:“怕什么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到时候天高皇帝远的,谁也不能为难紫萱了。”

丁阳带来的消息还是很重要的,紫萱等人商议过后,就由碧珠去见皇后一皇帝要谋算的人是紫萱,在马家人不日就要到京城的情形下不可能对碧珠如何的。

众人计议好后,碧珠和紫萱换上了衣服,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然后坐上马上离开了护国夫人府:而一众男人也没有闲着明着暗着也都进了宫。

碧珠去见皇后的时候,紫萱就在不远的地方等着,并没有着急去丑良妃:因为不放心碧珠:不过她没有等很久,碧珠就自坤宁宫出来,毫发无伤。

看到迎上来的紫萱,碧珠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有见到皇后,只是被赐了一身衣服,当时就由坤宁宫的人服侍着换了下来:然后有两个嬷嬷陪我坐了一会儿,便带着换下来的衣服告退了。”

“皇后,据说是头痛病犯了,所以让我明天再来。”她摊手:“不知道在捣什么鬼。”

紫萱想了想道:“皇后是不可能见你的,现在她也是身不由己之人:嗯,说不定当真是皇后要见我,你回去之后想个法子让人去魏府瞧瞧吧,不要让人发现。姨母,你出宫的时候小心些,我先去那边了。”

她知道钱天估就在左近,再加上碧珠有一身功夫,很放心的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和璞玉向良妃的宫殿行去。

璞玉悄声道:“郡主,皇后那里婢子可能有法子。”她知道水慕霞和晋亲王不会让紫萱一个人在宫中,所以才会开口要离开紫萱去想法子一她是坤宁宫的旧人。

皇后是她的仇人,在此时她想得当然不是救皇后,而是如何能知道皇后的情形,然后找到机会报仇:原本她以为皇后这次必倒大霉的,极有可能会去冷宫度此一生,她的大仇也就算报了。

没有想到皇后还在坤宁宫平,再这样等下去她怕皇后会翻身的,因此才会如此着急。

紫萱想了想:“小心些,不要轻举妄动。”璞玉对宫中极熟,把紫萱和雪莲送到良妃宫外,她就隐没在宫墙之中。

良妃的宫殿居然占地颇广,不过奢华什么的比不上坤宁宫和当初文贵妃的住处:宫门外有宫人在,看到雪莲和紫萱后也不问,引了她们就到偏殿奉茶。

半晌,也不见良妃前来,紫萱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再过些时候宫门就要关了,她可不能一直等在宫里的。想了想,她和雪莲就穿过偏殿向正殿行去,发现院中居然没有几个宫人太监!

还没有到正殿的时候,就听到良妃的笑声,好像正和人说话的样子,让紫萱的心头微微一惊:正想和雪莲离开的时候,殿门的宫人已经挑起帘子来:“郡主萱看了一眼雪莲,默不作声的走过去:宫中虽然到处都是烛火,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她不相信那宫人能看清楚她的脸。不管宫人是在招呼碧珠,还是在招呼紫萱,都说明良妃是早有准备:她早在等碧珠或是紫萱过来。

踏进大殿紫萱一眼看到的人不是良妃而是那个客人居然是皇后!皇后也看到了她,也第一眼就认出了她来,马上站起来指着她骂:“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朱紫萱,本宫要看看你今天晚上怎么死。”

她说完转头看向良妃:“原来你让本宫等的人就是她,还真得很值,等得太久一些也值:没有想到,本宫还有亲手复仇的机会。良妃,你做得太好了,本宫会记住你的好。”紫萱完全没有料到良妃会是皇后的人,而今天晚上要让碧珠来,只是一个圈套?她没有理会皇后的怒火,而是静静的看着良妃等着她开口。

良妃看到紫萱却是一脸的吃惊:“你,来得倒是快。”看起来,她料想中的人并不是紫萱一样。

紫萱看看良妃再看看皇后笑了:“真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两人一起打发人请解忧郡主前来,为得不就是要给我传个话什么的?那我亲自来了不更好一皇后娘娘,我记得刚刚姨母在坤宁宫请安时,你还在头痛呢。”

皇后的脸yin沉下来:“本宫岂会召解忧,本宫又岂会有话要传给你?朱紫萱,今天你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害了本宫,你还想要逍遥,哼,休想。”

紫萱看着她:“这可不像是皇后娘娘了。”

皇后闻言大怒:“不像?你要不要试试面对皇帝猜疑的滋味儿,要不要试试会被打入冷宫、连累亲人的滋味儿?皇帝的性子,嘿,本宫已经没有活路,你还想让本宫有个什么样子?母仪天下的样子嘛,可是本宫可能明天、后天就不再是皇后了。”

“良妃”她吸了一口气后,满腔的怒火好像消失一样了,很平静的吩咐良妃:“着人拖出去,给本宫杖毙了她。放心,本宫有法子不会让人追究此事的,绝不会连累到你。”

528章 睡吧

皇后说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因为她和良妃暗中的关系可不是一两天了,得良妃相助她在宫中处事便宜许多,而良妃也得了她不少的好处。就算她现在是虎鼻平阳,可是良妃早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人,此时想下船是不可能的。

良妃如果想自保的话,就只有听她的话助她一臂之力,才能让她不管会落的什么结果都会闭口不提良妃。她今天晚上来,就是要为自己谋求一条活路,哪怕是废后为妃去冷宫呢,只要她不死就可以卷土重来。

而想要东山再起,当然也少不了良妃的帮助。她对良妃很满意,足够聪明却又没有半点野心一的确是没有野心,因为良妃根本就不喜欢侍寝!

多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皇后待良妃可谓是极厚,眼下当然也相信良妃定会对她继续言听计从。

皇后自出事后就没有睡好过,精神紧张、面色发白,脸都有些浮肿,和紫萱说了几句话火气极大,哪里还有从前的沉稳:但是她吩咐良妃把紫萱打杀时,就好像这里是她的坤宁宫,又恢复了她皇后的威仪。

杀人的威仪。

紫萱并没有惊慌,只是看着良妃咧了咧嘴:“你和她,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她只是以为良妃在宫中得到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欢心,所以能活得舒舒服服:却没有想到,这个吃货却聪明到和皇后还有一tui。

良妃丢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紫萱:“什么叫勾搭,真是难听:我在宫里举目无亲,又不想爬到皇帝的chuáng上去争宠那不是争宠那是玩命。天下的美食我才吃几样?才不想把性命丢在那种无聊的事情上,可是想在宫中活得滋润不容易啊,我也是没有法子。”

她摊手:“喏,三座大山哪个不讨好都不会给娄好果子吃,所以我就三个都靠着呗:能明着靠的就明着靠,不能明着靠的就暗着靠。”

皇后吃惊的站了起来了:“良妃,你居然是她的人,这不可能。”的确是不可能,良妃可是外邦的公主,怎么可能和朱紫萱搅到一块去。

良妃扶了皇后坐下:“臣妾不是她的人。”

皇后惊疑不定,怎么听紫萱和良妃说话也不像是平常的交情:“是吗?那本宫的话你听到了,还不吩咐人动手?此人不除,本宫不会有好日子,你同样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看看皇后的肚子,良妃搓了搓手:“皇后娘娘,依臣妾看不如算了吧:你看你肚中有了龙胎,皇帝再怎么样也不会不看在龙胎的份儿上抬抬手的,到时候依着臣妾所献之计,只要皇子落地受封为太子,就让皇帝歇歇吧。”

“到时候你是太后,来个垂帘听政,这天下都是你的”良妃的话听得紫萱眼珠子差点掉地上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按她的话去做这上唐不乱成一锅粥才怪。

如今紫萱才真得明白,皇后为什么说定会是皇子了,原来她安了这样的心思:不得不说皇后是一个很有决断的女子,可是没有良妃说出的那些话,相信皇后也不会想到那样的法子:还垂帘听政,这个良妃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知道她可不是在玩游戏。

皇后真那么做了以后,不管成功与否那都是会有很多人被砍头的事儿:上唐的人,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紫萱不得不咳了几声:“良妃,你还真得能干啊。”再让这个妖孽留在宫中,不出天大的乱子才怪: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的秘密,为了上唐千千万万的人,为了不让老天迁怒穿越之人,说什么也要把良妃弄出宫去。

良妃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住口,回过头来说:“那个皇帝真不怎么样,我看他还真不如皇后呢:说不定,我能让皇后成为一代贤”她开始星星眼,幻想自己女帝养成。

紫萱咳了两声:“听说城中高升记老铺的掌柜要亲自动手做祖传的点心,据说十年才做一次呢“……“真得?”吃货就是吃货,良妃马上就忘了她的女帝养成扑到紫萱身边,用如同小狗狗般的目光看着紫萱,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肯定摇得欢实:“给我送几块来:啊,不对,应该会先供给宫中吧,是什么样的点心,甜的还是咸的?”

皇后看来也是知道良妃的性子:“良妃,你献的计很好:就是因此,所以更加不能放过她,不然你我就等着皇上下旨赐死吧。”她开口说正事,想让良妃的脑子能清楚点儿。

良妃回头:“皇后,你就回宫吧:臣妾会想法子向皇帝求情,至少让他想起娘娘腹中的太子来。至于她,你大人不计小过,算了吧。”

她轻轻一句话就要把皇后和紫萱间的仇抹掉。

紫萱当然无所谓,可是皇后哪里会肯?听到良妃再三的回护紫萱。她怒斥:“良妃,你的脑子糊涂了,你给本宫想清楚你倒底要帮谁。你不叫人,不要以为本宫今天晚上就杀不了她。”

紫萱再也不想听皇后大叫,伸手取了花瓶对着皇后的后脑就砸了过去:“吵什么吵,惊动了人你也吃不了兜着走。”对一个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还真没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花瓶应声而碎,紫萱却是毫发无伤:皇后嘛,当然就软倒在椅子上,不再大呼小叫。

良妃神经大条的很,看到皇后晕倒了也只是有点吃惊的道:“你居然敢对她动手?”惊讶归惊讶,并没有认为紫萱如此做有什么太大的不是,所以她下一句就是:“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她晕都晕了,我赌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几个字。”

紫萱看着良妃很有些无奈,这个老乡的性子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你约我姨母来做什么?”说正事吧,再由着良妃自言自语下去,说不定宫门关了她们也说不到正题上。

良妃抬起眼皮来:“你要想个法子把我弄出宫去啊。”

紫萱闻言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没有想到良妃要说得是这件事情,倒真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啊什么啊,你们想跑路不会想把我丢在宫里吧?”良妃瞪紫萱:“你不担心我,我还担心你日后说个什么话,把我的小命送在这深宫里呢。秘密已经被几个人知道了,宫里很不安全,我要离开。”

她说得很简单,就好像所说的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她只要说出来紫萱就能做到一样:而且,她还是用那种赖上你的眼神看着紫萱,那意思就是:这事儿你就要为我做到。

紫萱忍不住翻个白眼给她:“姑奶奶,娄欠你的啊:还有,这种事情可不是你想了,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出去。”

良妃摆手:“那是你们的事儿,你们想法子吧:哦,我给你看看我准备好的东西,到时候你们有个准备,不要闹个措手不及。”她认真看一眼紫萱:“姐可是上了好几年班的人,做事设想的很周到,而且能放权的一定会放权。”

紫萱看着她,看了半晌后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她说:“我发现你不但是吃货,而且还是个脸皮很厚的吃货。”

良妃无所谓的一笑:“随你怎么说。”反正她把话说清楚了,就等着要出宫了:“如果不是因为皇宫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以为我想和晋亲王、水慕霞这些人现打照面儿啊……

他们对我不怀好意:嗯,我离开这里还要想着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

“他们在我离开皇宫后没有一点顾忌了,很有可能一剑就把我杀了啊。”她看着紫萱愁眉苦脸的道:“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紫萱的目光飘向一旁:“好端端的杀你做什么。你收拾的东西呢,我看一眼就要走了,再不走宫门就要关了。”她还真得有些心虚。

良妃带着紫萱进到自己寝殿,指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道:“两件衣服,剩下的都是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和大钱。”

紫萱点点头:“很好。”这点东西要带出宫不算什么。

“这里,是我喜欢吃得干果子、点心、腊肉”良妃拉开chuáng幔,上面摆放着一个大大包袱:“每样只带了一点点,要知道有些在宫外是再也吃不着了。”她还很惋惜,看样子恨不得再包一个这样的大包袱。

紫萱很直接的道:“小的可以带上,大的你想也不用想。”

“你答应把我弄出宫了?”良妃先是高兴的答了一句,然后垮下脸来看着自己的宝贝,就好像是死了老子娘一般,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不能带上?!”

紫萱正要回答,听到前面有声响:“她醒了。”连忙赶回殿上,看到雪莲正和皇后大眼瞪小眼呢。

皇后颤着手指:“朱紫萱,你好大的胆子,知道不知道打本宫是什么罪过,知道不知道打有了身孕的本宫是什么罪过……”

良妃拿起身侧的如意来,对着皇后的后脑又来了一下子:看她打人的样子,也知道她是个祸患却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一下子没有让皇后马上晕过去。

皇后看着良妃,手指了指想说什么:却被良妃又一下子打中后脑:“睡吧,你,哪来那么多的话。”

打完人良妃抬头,见紫萱和雪莲定睛瞧着自己:“看什么,我又不是第一个打得。”

紫萱却惊恐的道:“皇、皇,臣妾见过皇上。”

529章 只是人吓人

听到紫萱的话,良妃的脸色变了!吃货嘛身子还是很健康。脸蛋红润是肯定的,只是现在红润的脸一点一点的褪去了血色,然后再一点点的转责:看着俯下身子要跪拜的紫萱,她感觉双tui也软、身子也软了,可是身体却又僵直的厉害,没有力气也没有倒在地上。

不摔倒在地上当然算是好事,免得出丑lu乖啊:但是僵硬的双tui弯不下去,就算她知道现在应该转身跪倒,可是她脚下就是动不了一分。

说起来她的胆子也不算小了,比起紫萱来小一些也是有限的:但此时她的惊惧和她的胆子无关,做为一个吃货来说当然很珍惜小命的:没有小命还吃什么?!打皇后原本也不是她想去做得事情,可是看到紫萱做得那么理直气壮,身为老乡的她就有些手痒了。

本来,这里是她的宫院,皇后又是独身一人在屋里,打了也就是打了:就算皇后气得吐血、抓狂,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的,因为皇后也是偷溜出来的。不过,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差,同样都是打皇后,紫萱打完什么事儿没有,可是她打的时候就被皇帝看个正着。

不管皇帝现在有多厌恶皇后,多不喜欢皇后,他也不会容许有人对皇后如此不敬。她怕,是因为她的小命,而不是因为皇帝。

在上唐,皇权至上啊。

皇帝一句话就可以要了她的命,而她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而且,她是后妃所以皇帝要如何处置她只是“家事”相比起紫萱来说,处置她可真是省事多了。

就在她吓得汗也流了下来,心就要跳出嗓子眼时,紫萱忽然坐倒在地上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不知道怕呢,看起来你也知道在宫中是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命丢掉嘛:在上唐,皇帝就是天啊。”良妃没有想到紫萱是吓自己的,呆了呆还是转头看了看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道不知道?”她逃过一劫倒没有心思和紫萱计较,只顾着大口喘气了。

紫萱看着她还是直管笑:“你知道怕就好,什么话也敢说、什么事也敢做,那才当真是会要命的。皇后那事儿,你不是吃饱撑的吗?

改朝换代的事是会死人的。”不过想想几天后他们就不在京城之中了,也就不再训良妃:“没有事儿,趁着宫门没有关我先走了。”她就着雪莲的手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说走真得要走:良妃却不干了:“喂,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紫萱回头:“不这样走,我还飞不成?”良妃急得跳了起来:“皇后晕死在这里……”

“你自己想法子:“紫萱一笑:“你总会有法子的,我相信你,大姐。”良妃把出宫的事情甩给她了,根本是一点脑子也不动就等着离宫了:那么眼下皇后这点小事儿,紫萱当然不好再和良妃抢着做。

良妃傻眼了:“我都信不过自己,你还是不要相信我的好:她是自己溜出来的时候,在这种时候被人发现她在我这里,不等我出去我就被皇帝下旨禁足,到时候想走岂不是更难了?”“你知道厉害就好,快点想法子吧。”紫萱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走了,咱们明儿见:嗯,也不一定是明儿见啊,我只是顺口这么一说,你就将就听听吧。”看着良妃跳脚她心里痛快不已,这个老乡自打相认就不停的给她找麻烦,现在终于也让她吃了点亏。

良妃看到紫萱当真不管,倒也不叫了眼珠子乱转开始想法子,总不能让皇后一直躺在这里啊:再说,一会儿皇后醒过来想起自己打了她,嘿,这个乐子可就大了。送皇后回坤宁宫,她可没有那种通天的本事。

就算是有那种本事,自她这里到坤宁宫可够远的,她也懒得费那份心力:吃货嘛都比较懒,总会找到捷径的:她管皇后死活呢,反正只要皇后不会在她的宫中出现就成那就趁着天黑、皇后还晕迷中,把人扔出去吧。

皇家的园子大了,不拘扔到那里都成,到时候皇后怎么解释那就是她的事儿:她笃定皇后不会说她来自己宫中。头痛的事儿交给皇后了,她轻轻一拍手叫进两个心腹宫人来,把皇后拖起来就自后门出去。

紫萱看得眼睛都瞪圆了:“你,就这样把人拖出去?”“自后面走,无人的。扔到园子里,到时候她是自己醒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宫,还是被人发现救醒都是伟大的皇后娘娘的事情。”良妃大白眼珠子送给紫萱:“你不是要走,还不走?记得快点啊,据我所知皇帝也有点闹心,他万一真下旨把你弄进宫来,到时候你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哭去。”

紫萱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背后就是感觉发冷,还真得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萧家和太皇太妃闹得太欢实了,京城还真得不能久留:皇宫,嘿,她可真对这里的日子半点好奇都没有,陪那个死皇帝,免了吧。

她现在是没有空闲时间,不然铁定要一天咒皇帝三遍的,大昏君就应该早死啊,早死就是对天下苍生造福了。所以,想让她给皇帝做小

老婆,那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

如果真得被皇帝召进宫了,那她说不得真得会用良妃的法子一把皇帝弄死,嗯,再把皇后的儿子弄出来登基:小皇帝嘛,到时候她就有机会可以逃跑了。

“你想什么呢?”良妃看着紫萱:“我看你的神色心里发毛。”

紫萱看着她认真的道:“最毒fu人心,没别的。好了,你洗洗睡吧,姐走了。”

这次就算是良妃是她老乡,也没有听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该说得都说了,也没有要留人的必要,便起身相送:“这大晚上的,你路上小心些:你听说过没有,宫里有不少的冤死鬼。”

她不是故意要吓紫萱,而是自己就怕鬼所以才会想起来说两句的;

一面说她一面缩了缩脖子:“前两天还有个宫人看到鬼,活生生的给吓……”话没有说完,她和紫萱以及雪莲都感觉身后一阵凉风吹过!

“yi妃吓得一把抓住了紫萱的肩膀,身子知5之极的跳到紫萱的身后,把比紫萱还要高挑些的身子缩起:“有、有”她话都说不全了。

雪莲没有好气的道:“娘娘,这世上有种功夫叫做轻功:窗子打开自外面吹进来的风自然就凉,却不是所有的凉风都是yi真是受不了这个良妃了,怎么和自家主子相比就差了那么多呢。

事儿不要做,可是享福就一样不能少:除了吃,就没有什么能让她多注意片刻,真不明白为什么要救这么一个祸害出去。

良妃探头,看到屋里站着的果然是人,还是两个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王爷,水公子,这是本宫的寝”古人最为讲究礼节啊,大半夜的两个男人穿窗而入,她就算不怎么在意名节二字,可是也不喜欢自己的屋子里随时有大男人进进出出的。

晋亲王没有理会她,看着紫萱道:“皇帝来了,就快到宫门外了。”

水慕霞丢下一句:“八成是冲你来得,紫萱。”就和晋亲王翻身又自窗子飞了出去:“我们去把那人丢远点。”让良妃的人去把皇后扔到园子里,还不知道要多久呢,原本他们是不会多这个事的,可是现在皇帝快要到了他们当然不想被皇帝的人发现。

两个人除了留下打开的两个窗子,还有室内的一阵凉风外,不等紫萱和良妃再说话就不见了踪影:他们,不能让皇帝发现他们在良妃的宫中,那不只是良妃会如何的问题,连他们都是死罪。

私通宫妃,给皇帝戴绿帽子一虽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可是他们黑灯半夜的在良妃这里做什么?如果没有合适的解释,那就只有是通,

激ān了。

良妃的眼珠子变大了,看着紫萱道:“这里的人不经念叨的,比曹操还不成,你不知道?看,被你念叨来了吧,这可怎么办?他们怎么不把你带走?啊,对了,皇帝是知道你在我这里才来的,如果你不见了皇帝只会更对你生疑,还会连累我。

紫萱拉她就往回走:“上茶,点心、果品坐下看着良妃:“现在,就差一个借口了,你有好建议吗?”

“他会相信”良妃却坐不下,急得在直在屋里打转。

紫萱点头:“他是不相信,可是我们也要给他一个借口,这是规则:因为,他要得只是我们一个借口罢了。”皇帝来绝对是有其它的事情,绝不会是因为紫萱在良妃这里就特意走一趟。

良妃看着紫萱:“你还真沉得住气。嗯,说得对。”她坐了下来:“你怎么好像比我更了解皇帝呢,不是你欢喜的人是皇帝那个混蛋吧?”

“因为,你在胡吃海喝的时候,我却在被人陷害。经的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紧张。”紫萱看着她:“紧张,又有什么用?”

宫门外传出太监的叫声:“皇帝驾到一!”他来得还真快。

530章 托词

紫萱和良妃仰出门去跪下相迎,皇帝倒是一脸的笑意亲手把良妃拉起来,当然也没有忘了紫萱,让身边的人把紫萱扶起来:“皇妹在这里,朕倒是没有想到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皇帝这话问了和没有问一样,他突然到来当然是打扰到了,可是谁敢对他直言:不过他如此客气真得让人受宠若惊,尤其那句皇妹叫得紫萱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良妃也被皇帝的手握得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可是又不便把手抽出来:“皇上想借请皇帝到屋里的机会,让皇帝松开她的手。

皇帝微笑点头:“良妃,朕可是有些时候没有来了,有没有怪朕?”这话听得良妃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因为皇帝在她来到上唐之后就没有真正的来过来了也是去其它妃嫔那里顺便过来瞧一眼罢了。

“臣妾不敢,臣妾没有。”良妃答了两句躬身想让皇帝进屋,但皇帝却拉着她的手道:“朕冷落了你,要好好的补偿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他说此话时,两只眼睛那是柔情款款,不知道的以为良妃就是皇帝一生的最爱。

可是良妃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己从来就入不得皇帝的眼,而她也乐意如此:被皇帝的目光看得心底发毛,她吱唔道:“皇上能赐给臣妾几样好菜的话,臣妾对皇上感恩不尽。”她知道此时什么也不要不好,但是要的东西太过重了也不行。

虽然饭菜要得算轻,但是她相信皇帝不会不知道她爱吃的名头,所以要得是心头好应该可以让皇帝满意才是。

皇帝大笑着回头:“紫萱,你说朕这个良妃是不是没有救了?真要吃成个小猪样,朕看你会不会哭鼻子。紫萱,你来良妃这里做什么,朕倒不知道你和良妃成了莫逆之交:“他微微一顿,看着紫萱目光有些许的变化:“朕一直以为你和皇后是手帕交呢。”

紫萱以为皇帝和良妃一直这样说下去,她正好可以借机告退:人家皇帝来找他的妃子寻欢,自己一个外臣留下来算什么?只要是个懂事的,此时都应该告退了。可是皇帝没有给她开口告退的机会,话题已经带到她的身上。

“前几日在太后那里和良妃娘娘见过后,彼此很投缘:皇后娘娘那么尊贵,臣妹岂敢妄攀。”紫萱答了皇帝的话,很直接的行礼:“臣妹不敢扰了皇上和良妃娘娘的雅兴,臣妹告退。”此时不走那真就有大麻烦了。

皇帝微笑:“朕刚来紫萱就要走,朕不会那么讨人厌吧?时辰还早,再说紫萱也不是外人,就算是时辰晚了在宫中留一个晚上也算不得什么。朕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看来是不用等到明天了。”他不放紫萱走,紫萱便走不成,只能跟着一起进了屋。

良妃狠狠的剜了两眼紫萱,对紫萱刚刚所说的“雅兴”十二分的不满:她现在所思所想就是怎么把皇帝打发走,可不想和皇帝共度良宵:紫萱这个老乡却不帮她,反而想先溜,现在被皇帝留下也是活该。

她对紫萱一笑:“就是,时辰晚了就留在我宫中住一个晚上吧。”一个苦不如两个人一起苦,能让她感觉不是那么的难受:她,说什么也要把紫萱拉住拖下水,做难姐难妹。

紫萱无奈的进了屋,也不忘给良妃大大的白眼:你就扯后tui吧,最后大家都不能脱身你就乐了。

良妃以目光回应:怕什么,你还有两个护花使者呢,他们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皇帝坐下后看了看桌上的茶点:“良妃今天弄得点心?朕也来尝尝。”他拿起点心咬了一口放下:“唇齿留香对着良妃笑了笑:“来人,赏。”

这就有赏?良妃当然知道皇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谁让她和紫萱一样,都看到银子就舍不得放手呢:尝过赚钱的辛苦,努力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买一处心仪的房子,自然就会视钱如命了。

她连忙行礼谢赏,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皇率赏下来的珍珠:她笑得眉眼都开了,没有想到要走了要走了,还能发一笔不小的横财啊:这些珠子卖出去能换不小的宅子。她让人把人珠子收下去,看着皇帝笑容里就有了那么一丝甜意。

皇帝倒是看多了良妃现在脸上的神色,宫妃们哪个得到厚赏不是如此?他对良妃的兴趣猛得少了很多,感觉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也许就是良妃和朱紫萱遇上两个人谈得上来而已。

“紫萱,你外祖家的人就要到了,这几天好好的收拾一下护国夫人府,暂时先让他们住下来:再过十天半个月的,新的辅国郡主府也就能收拾妥当,到时候你再和你千祖家的人一起过去住。

皇帝终于想起紫劳现在还没有府邸的事情:“护国夫人府,倒底是你弟弟的家。

紫萱谢过了皇帝赐下的府邸,并没有多说一个字,因为不清楚皇帝今天来倒底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着紫萱:“紫萱,你现在没有长辈,朕也就是你的兄长了听闻萧家和太皇太妃都到府上提亲了,不知道紫萱你心中可有定论了?说出来,到时候朕为你下旨赐婚如何。”

紫萱想到泰安公主的话,抿了抿嘴做出害羞的样子来:“臣妹没有想法,只是今儿泰安公主到府上,劝了臣妹两句:可是臣妹还是、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皇帝听到泰安公主目光微微一闪:“泰安去劝你了?朕倒不知道泰安还有这份热心肠呢,看来紫萱现在的人缘不错了呢。”

紫萱闻言差点抬起头来,难道泰安公主不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吗?

那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欠了欠身子:“泰安公主认为、认为晋亲王很好”声音小的很,勉强能让皇帝听清楚:“可是臣妹不想再嫁人了。”皇帝闻言有些吃惊的样子:“紫萱不想再嫁人了?一个女子过活很不容易的,长远来想、就算是为了你老有所依,也应该找个好人家的。”他倒真像个为妹妹打算的好兄长。

紫萱摇摇头:“臣妹真得没有那种想法了。”她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来:“经丁家后,臣妹只想能安安静静度此一生就好。”

皇帝当然不会相信紫萱,就算是相信紫萱的话那也只是表示禀萱现在不想嫁人,万一日后又要嫁人了呢?所以此事定不能依着紫萱的心意走,除非紫萱的心意同他的心思相同。

“唉,朕知道你伤心:婚事你就不要再想了,一切都有朕呢。”他大包大揽下来:“定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以慰护国夫人在天之灵。”紫萱想了想反正在京城也没有几天了,就由着皇帝去闹吧:到时候准新郎找不到新娘子,看皇帝怎么弄出个新娘子给人家。

看到紫萱沉默皇帝显然很高兴:“嗯,朕给九黎马家的第一份赏赐,就是你的赐婚旨意让他们亲眼看着你成亲相信会极为高兴的。”紫萱没有想到皇帝如此急:“皇上,臣妹真得无心再嫁人了。”

皇帝有些不快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可是紫萱如此坚持就是拂他的心意:“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朕也不是硬要赐婚给你,如果你有可心的人说出来,朕自会为你做主。”

紫萱没有想到皇帝非要给自己赐婚不成,而且见到马家的人后,看样子是尽快要让她完婚:此事的可怕后果就是,有了皇帝的旨意,她身边、府中会多出n多的人来……

悄悄看一眼,她yin暗的想,皇帝恐怕不只是为赐婚吧?

如此一来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她在身边安插多少人?紫萱怕到时候自己数都数不清,此事绝不能同意。

“臣妹谢皇上隆恩,可是臣妹当真已经心如死灰,请皇上成全。”紫萱跪倒在地上:她不知道皇帝想给她赐婚,想在她身边安插人,只是因为九黎的马家还是因为她和良妃在御花园里的一番话。

皇帝脸上的笑意浅了,看着紫萱叹气:“良妃,看来你要代朕好好开解开解辅国郡主才成。”良妃也知道此中的厉害,她看看紫萱再看看皇帝想想自己的将来,开口道:“辅国郡主心如死灰,不如皇上您赐给她一块忠贞牌坊以示皇恩浩dàng:如此,天下人尽知郡主予国之功,也知道郡主心中所伤,更知皇上圣明。”

皇帝闻言看向良妃:“忠贞牌坊?”他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紫萱却狠狠的瞪了一眼良妃,这个祸害!她此时不知道说什么,还不如闭上嘴巴来得好:现在的女子已经足够可怜了,不能因为她要脱身就在上唐女子头上再悬上一把利剑吧。

再说,她真得没有什么心灰意冷,那只是托词!托词懂不懂啊,大姐?姐还是想要嫁人的—万一回不去,要姐在这里孤身终老,良妃你狠。

“就是,辅国郡主不想成亲,以牌坊的形式告之天下,免得再有人对郡主生非份之想:同时让天下人知道郡主的高洁与皇上的圣明。”

良妃完全不知道紫萱现在心中要杀了她的想法,很大无畏的把她兴之所至、改得“不三不四的”忠贞牌坊的作用说了出来。

531章 你怕什么

紫萱听完良妃的话,手不自觉的在大殿的地上摸了摸:如果有块砖头、石头什么的,她肯定一把抓起来拍在良妃的头上!免得她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

虽然说他们是要出走的,可是她朱紫萱如今可不是无名无姓之人,堂堂上唐的郡主、九黎马家的外甥女一如果皇帝当真这么做了,她就不用考虑去不去九黎了,是打死也不能去了。

本来嘛,世人对皇家有几位公主、郡主还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多少人有这个心思去打听:可是经良妃这么一折腾,那紫萱就真得名满天下,上唐的百姓、九黎的人、乃至上唐的盟国都会有人知道辅国郡主的大名。

她还怎么成亲?!背上这么重的枷索,她还怎么成亲?!紫萱抓不住石头之类的,把手在袖子里握起,很想很想对着良妃的后心来那么一拳:你大姐的,怎么不给自己弄个牌坊呢,高兴要就给自己弄呗。

皇帝还是不太明白良妃口中的东西:“牌坊?能让人不嫁?!”他真心认为良妃的话不靠谱,很不相信的样子:倒让紫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皇帝真得生出那心思来,良妃你就等着陪姐一起死吧。

良妃听到皇帝的话很有些鄙夷,不过想要解释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有些事情多一嘴不如少一嘴,如果皇帝想起来问她一句一你在深宫之中怎么想出这等绝妙主意来?她可就不好糊弄过去了。

“妾也只是随口一说,fu道人家懂不了那么多。只是辅国郡主不想成亲,依妾来看还是慢慢劝说为宜。、,她想着先拖上一时是一时吧,反正只要拖上个七八十来天就可以了。

紫萱听这话心终于放了回去,良妃此话还是可行的,早点用拖字诀不就好了,非要弄个什么牌坊出来:看来,她还是把良妃赶紧弄出宫的好,天知道良妃哪天心血来潮又挖个坑给她,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臣妹只是想多静一静皇上。”紫萱也摆出可怜的样子来,不希望皇帝会心软,只希望皇帝知道此事强不得,最好能给她些日子好好想个清楚。

皇帝看着紫萱心中盘算了中晌然后道:“好吧,反正你外祖家的人还有两三天才能到,你想一想有什么可意的人:如果实在是没有,朕就给你做主吧。成了亲,你自然会想明白的。”紫萱没有想到皇帝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嫁出去,而且绝不可能是嫁给晋亲王或是水慕霞之一:如果她敢说出两人的名字之一,等着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果子。

“慕霞和晋王叔东岁也不小了朕想这一次三喜临门,一块赐婚下去:“皇帝抚了抚掌:“到时候好好的办一办,定要热热闹闹、喜庆非凡才可以。宫中,好些时候没有喜事了,加上紫萱你外祖家的人前来朝贺,就是四喜啊。”

良妃也有些吃惊,看着皇帝喃喃的道:“其实,牌坊的事情……”紫萱缓缓的抬起了头来:“这天下间还有逼人成亲的不成?臣妹已经嫁过一次人,不想再嫁就是不想再嫁,天王老子来了臣妹也是不嫁。”软的不成那就只能来硬的了:反正,马家的人要来了,皇帝此时也不会当真拿她如何的。

来软的,皇帝句句不离赐婚,她根本说服不了皇帝:而且皇帝分明就在算计她,有些时候她一退再退并不是法子,上前一步才有可能让对方退后一步。

皇帝没有想到紫萱恼了皱起眉头来:“紫萱,你这是做什么?”

紫萱看着他:“臣妹就是想让皇上明白,臣妹不想嫁,现在哪个也不想嫁。

”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强扭的瓜不甜皇上。”皇帝的脸放了下来:“紫萱,朕宠你可是你也要知道礼法,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他是真得恼怒了。没有想到九黎会大胜,所以他一直放任了朱紫萱的亲事,不然早早把她赐婚或是收入宫中,也就没有眼下的烦心事儿了。

紫委看着他咬牙不语。

皇帝怒道:“朕如果赐婚……”“恕臣妹无法接旨。”紫萱昂然而立每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

皇帝缓缓的站了起来:“紫萱,你要知道你现在有的一切都是朕给得。”包括紫萱的性命,如果他想要收回来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紫萱还是ting立不动,一眼不发的看着皇帝没有半分的畏惧:这个样子让皇帝心中生出更多的火气来:“好。既然你不愿意嫁旁人,那你就等着明天接旨入宫成为朕的德妃吧:“他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是遵旨嫁人还是入宫为妃你自己选。”

“朕意已决。赐婚的旨意已经备好,就是把你嫁给敬亲王为正妃。”皇帝看着紫萱,也被她逼出了真火来:如果今天不能让紫萱低头,他还是上唐的皇帝吗?朱紫萱可以和任何人胡闹,却不能违拗他半点意思。

他要让朱紫萱明白这个道理,他,是上唐的天。

紫萱看着皇帝心中冰凉一片,敬亲王比晋亲王还要高一辈,已经是八十出头多半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而且其儿女众多,让她嫁过去皇帝不只是要让她继续做寡fu啊一在敬亲王府如果不小心,她当真是连小命也保不住的。

敬亲王是个好色之徒,可是他宠爱的小妾们一年里总会死上那么一两个:那不是王府,那是龙潭虎xué啊。

她直视着皇帝:“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如此惧怕于我?论文我识得字不足几百,写不出诗做不了文章:论武,我是无上马迎战之力,也无排兵布阵之能~

堂堂的上唐帝国皇帝,你怕我一个女子什么?”

她把头上钗环一根一根拔下来:“要杀我不过一剑之力,只要一人足矣,皇上你何必费这么多的心思呢?”皇帝脸色转黑:“朕怕你,可笑。朕受命于天,放眼这天下朕会怕什么,更何况是你一区区女子。”他瞪着紫萱,被人一语揭穿心思的恼怒全聚到了眼中:“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朕一番好意却被你想得如此不堪。朕要杀你何需用剑,只要朕不护着你,明天你就能横尸街头。”

紫萱还是不紧不慢的拔着钗环:“是吗?也是,皇上您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得呢,要杀我一个小女子当然是不费吹灰之力:那就下旨吧,我甘愿领旨。”

良妃吓得脸色都白,拼命给紫萱使眼色让她暂切忍上一时,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可不能惹得皇上发作。

“敬亲王,他都快要九十岁了吧?他的孙子都比我大!你怎么不把你的女儿、你的亲妹子嫁过去,啊?你也配做皇帝。”紫萱不理会良妃,自管拿着手中的钗指向皇帝的鼻子:“我告诉你,姐啊,不和你玩儿了。”

皇帝被紫萱气得脸色胀红,自登基以来还真没有人能让他气到如此程度,可是一句到嘴边的“赐死”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九黎的使者就要到了,此时杀了朱紫萱会引来什么他很清楚。

“跪下!”他指着紫萱喝斥:“你给朕跪下。”

紫萱不屑的看着皇帝:“姐不和你玩儿了,跪下?我跪下就是任你鱼肉,反正大不了一个死字,姐宁愿这样站着死。”她抛了抛手的环钗:“皇上,这个郡主,我还给你。”

“你要再次学人家挂冠?!一次两次的胡闹朕看在护国夫人的份儿上就由着你,再如此胡闹真以为朕拿你没有法子?朕有的是人、有的是法子能让一个不乖的人学会听话。”

紫萱并没有把钗环丢下,闻言又把头上最后两根钗环取下来:“你想让谁听话?姐给你卖命,姐给你当枪使,姐给你把世家的仇恨都引到自己身上,你他,妈的有良心没有就是姐的老子娘也没有让姐这样做过,姐抛头颅洒热血就得到你这么一句话啊。”

那些钗环她并没有丢到皇率的脚下,而是一根一根用力的砸到皇帝的身上:“你真是不把我们当成人啊,可是不要忘了你也只是个人,不比我们高贵多少。”

皇帝受惊大叫:“有刺客,护驾护驾。”他没有想到朱紫萱会发疯,居然会对他这个皇帝动手:“死罪,我要抄了你的家”紫萱看着他:“你还是省省吧。”她根本就没有半点害怕,连殿门都没有看一眼,一把揪住了皇帝的衣领:“姐还想让你舒服几天的,可是你却不给姐活路,看来姐也不能再让你快活了。”想像中的侍卫们没有出现,连个宫人太监都没有出现,皇帝的大呼半个人也没有唤进来:嗯,也不对,进来两个人:晋亲王和水慕霞。

皇帝终于知道害怕了:“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想谋逆不成?!”

532章 难题

“皇叔,你快把辅国郡主拿下;慕霞,你护着朕……”皇帝终究还是不笨得,霎间转过弯来,他吩咐晋亲王和水慕霞做事。

水慕霞看着皇帝:“皇上,我们是表兄弟啊,我是真得很想护着你;不过想到你很有可能会砍了我的头——就算你是皇帝,我的小命对我来说也比你的金贵多了,你说是不是?”他吊儿郎当的抱着双臂站在原地:“说实在的,皇上,您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呢?”

“不管太皇太妃如何,晋亲王这些年来怎么做得您是清楚的,我们两个为您做了不少的事情;像通敌的大将军,因为怕引起边军哗变,是我们把他做了,还有那吏部的老倌儿,居然依仗学生满天下,和世家勾结事事处处和你做对,也是我们往他书房里送了些证据……”

他就这么一直说下去,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大堆真正的秘闻;其中有些事情紫萱有过耳闻,但是听来的“事实”和水慕霞口中的绝对不同:这两人为皇帝可当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嗯,好在他们并没有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除去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

水慕霞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摊手:“而萧家是你的心头刺、眼中钉,的确萧家这些年越发势大,经常做一些让你不快的事情;可是不要忘了,你身上有一半血流得和我一样你真得不知道,我一直在想法子让萧家退下来?”

“你就真得这么不能等?能不能等也就算了,不管萧家如何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吧,我离开萧家多年,为你效力多年;现在,还没有到鸟尽的时候,您就要藏弓了,是吧?”他眯着眼睛:“最是无情帝王家啊,还是我和晋亲王太过小孩子了,居然以为你会记得过去的那些交情。”

皇帝脸色微变:“慕霞,莫要听人挑拨……”他知道水慕霞和晋亲王聪明,却没有料到他们会如此聪明——是什么时候看透他心思的呢?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得帮了他不少。

但就是因为他们帮他做得事情太多,很多都不能让人知道,到现在他帝位已经稳固,有些事情应该让它永远的过去,而有些人也应该永远的消失才对;不然,于他的圣明有碍啊。

水慕霞打断他的话:“是挑拨吗?你明知道我和晋亲王对辅国郡主是什么心思,可是偏要把她赐给敬亲王那个老不死得皇上,你在怕什么?”

皇帝终于怒了起来:“水慕霞,你是朕的表弟,这些年来朕待你如何?可是你却包藏祸心,同晋亲王勾结在一处先不说,就说你把持了天下大半物品买卖有何居心?不要对朕说你对朱紫萱一片真心,你我都清楚你看上了她什么。”

“如果她只是朱紫萱,丁家那个不声不响、没有九黎马家这个外祖的朱紫萱,你还会待她痴心一片?你们萧家,哼。如果不是太后,朕早已经不能容下你们。”皇帝原来一直都不相信水慕霞,只因为他这些年把生意做得太好、太能赚钱。

紫萱听得瞪大眼睛:“皇帝,你脑子没有坏吧?这天下间不是人人都看得上你那把椅子,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那么坏好不好?至少我们没有一个人对你的椅子有想法,我们原本也不想和你翻脸相向的。真想不到,你居然还对他们早怀杀机啊,该死的。”

良妃此时幽幽的冒出一句来:“你们,真得要谋反吗?”可惜的是,无人理会她。

皇帝怒目相视:“放开朕”他斥责紫萱,听到水慕霞说了这么多话后,反而让他安下心来;至少,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要他的性命。那就是还顾忌他这个皇帝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做多了。

他,倒底是真命天子,受命于天的:天下的宵小有几个真敢对他动手?

晋亲王看着皇帝:“我救过你几次,你还记得吗?”

皇帝看着晋亲王:“没有母后和朕,你也难以活到今天”

晋亲王叹气:“我没有要做皇帝的心思,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你任由人在你眼前对朕无礼,你还说你没有谋逆之心?”皇帝哼了一声:“皇叔,密旨的事情你我心知肚明,皇位原本就不是我父皇应得的,你岂能甘居人下?”

紫萱听得一指点在他鼻子上:“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你没有救了。”

“你们对朕说这些话就是不忠之极,岂不闻圣人之语,‘君要臣死臣不死便谓不忠’?”皇帝却是理直气壮的,只是挣不开紫萱的手,让他的话少了几分气势:“放开朕,朕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良妃看众人谁都不理她,就好像殿中完全没有她这么一个人,用尽力气大叫:“你们,倒底是不是要谋逆?”

皇帝喝道:“闭嘴”他认为此时的良妃应该拼死来救他才对,可是良妃却一直在旁边看着不动,已经是该死已极。

水慕霞看向良妃:“还没有想好,原本我们可不是这样打算的;不过,关于你所说得那个牌坊,有空闲的时候我们要好好的谈一谈。”

良妃也顾不得水慕霞的威胁:“你们没有想好?没有想好就敢做啊,外面的侍卫们你们放倒了,皇帝被紫萱抓到了手里——接下来,你们是想杀了他还是想放了他?杀了他,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是你们两个人有人代替他做皇帝,还是你们已经想好了怎么逃跑?”

“不杀他的话放了他,那我们几个人的小命怎么办?你看他的目光,现在就恨不得把你们碎尸万段,放了他绝对会把你们来个满门抄斩的。”她插腰:“说话啊。”

紫萱看看皇帝:“呃,还真是放也放得,杀了也是大麻烦呢。”她回头:“你们两个,要不选一个出来代替他?”

晋亲王一指水慕霞:“他吧。”却不想他开口的同时,水慕霞也一指他:“王爷很合适。”做皇帝?他们可没有这个兴趣。看了这么多年都已经足够厌烦了,打死他们也不会自己去把这个大麻烦拉到自己身上。

“我不是那块材料。”晋亲王和水慕霞又是异口同声,两个人都有些幽怨的看了对方一眼。

紫萱翻了个白眼:“那怎么办?”无人回答,就连口快的良妃也是一脸的不知道,瞪着皇帝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皇帝却是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儿,虽然他们无人想做皇帝,可是他们显然也没有把他这个皇帝当一回事儿:“你们放开朕,朕、朕答应你们不追究就是了。”

“你骗谁啊。”紫萱瞪他:“闭嘴。”

皇帝却还想挣扎,却被紫萱一把勒紧了衣领:“再不听话,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真是翻了天,朕要看你如何……”皇帝现在有了底气,只要不死赢得那个人当然是他,所以对紫萱便不能再容忍。

紫萱也不答话,一掌就抽在他的脸上,响亮异常的让皇帝自己就呆住了;她也懒得再抓着皇帝的衣领,一脚把呆立的皇帝踹倒在地上:“老实呆着。”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自觉,这不是找打是什么。

皇帝跌倒后尖着嗓子叫起来:“你敢打朕?就是朕被敌国掳去、落在异族之手,也不会有人加一指之力于朕……”他真得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尝到被打得滋味儿。

紫萱又是一脚过去:“清醒没有?再醒不过味来,我就再用点力,你就会明白你现在是谁了。”她对皇帝还真欠了那份打心底出来的敬意,眼下嘛就是你不仁我不义——就这么简单,没有掺半点其它的。

良妃跺脚:“要怎么办啊,你们还没有想出来?我们可没有太多的时间,说不定一会儿了我们就被人围个里外三层。”

晋亲王摸摸下巴:“杀了的话,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侄儿,我下不去手;嗯,慕霞不如你来拿个主意吧。”只是被皇帝逼到了份儿上不得不动手,他们可没有周详的计划,现在善后成了大难题。

水慕霞嘴巴抽了抽:“他还是我表哥呢我也下不去手。再说杀了他,我们怎么走?满天下都会是追杀我们的人。”杀是杀不得的,他瞧着皇帝那个头痛啊:“你说你做你的皇帝多好,我们几个过几天就要走了,也算了除去你的心病,为什么非要把紫萱逼到绝路上去呢。”

皇帝听得一愣:“你们要走?”然后反应过来:“你们果然有谋逆之心,是不是要去勾结九黎……”紫萱懒得再听他说下去,一脚过去就让他住了嘴。

“就算是他绑起来,我们只怕也走不出多远的。”紫萱也为难了:“怎么办好呢?”

晋亲王忽然眯起了眼睛来:“嗯,也不是没有法子的,我想起一个好地方来。”

水慕霞笑了:“如果我们猜得没有错,如此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九黎的人来;不会有任何麻烦沾染到我们身上的,然后嘛,热闹就和我们无关了。”

良妃看着他们:“倒底是什么地方?不要连累我。”紫萱也瞪大眼睛看着,不相信还有什么地方能两全。

533章 宫门外

良妃最为担心的就是此事会连累到她,因为很明显她今天晚上不可能出宫,而宴上到她这里来也不是什么秘密辜情:到时候皇帝不见了,第一会娄的人当然是她了。所以,她最为关心要把皇帝弄到哪里去。

晋亲王摇头:“很不错的地方,嗯,还是一个,不能告诉你。”他还没有想好倒底要把皇帝弄到哪处去,怎么说给良妃听?再说,就算是确定了地方,这种事情也是人越少知道越好,倒底他们在做得可是杀头的事情。

良妃大白眼珠子不客气的送给了晋亲王:“赶情,王爷你还没有想好啊。”

水慕霞看着她:“你担心那个,不如想想如何才能让人相信皇帝离开了你这里,嗯,如果能再找个替罪的羔羊就好了:万一的话,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你头上来。”

良妃的眼睛瞪大了:“还有,万一?”她一直以为眼前的几个人聪明绝顶,真得没有料到他们做事如此的不靠谱。要命的事情,怎么能不想得更周全一些再动手呢?如同儿戏一般,到时候骗得过谁去?

皇帝听得心头发冷:“你们,人人得而诛之。”他感到不太妙。

虽然晋亲王等人谁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可是要把他藏起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对他就更为不利了。做梦也想不到有这种事情啊,在他的宫中,被紫萱几个人就拿住了。

他的皇位根本就不像他所想那么稳固,至少他的安危就是极大的问题:宫中的人都死光了吗,到现在就没有发现不寻常?为什么就没有人来救他呢。

可是皇帝却忘了,连他本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而且紫萱等人都是临时起意,谁会想到皇帝会有危险?皇帝遇刺的事情不是没有,可是在宫中遇刺可是少之又少得。再说现在又不是战时,天下太平,谁会想到此时皇帝会被人擒住呢。

皇帝极为不喜人刺探他在宫中的事情,因此一入深宫见宫妃就算是暗中的那些高手们也会自觉的退散,不会跟上来得:跟上来那可是会被皇帝杀头的,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所以,直到现在宫中还是平平静静的:皇帝的人大多数认为今天晚上他要宿在良妃这里,不经召唤谁会来寻不痛快?太皇太后和太后,此时无事要寻皇帝,也不会在晚上无缘无故的打发人来。

原本有可能发现不对的人是皇后,她可是掌管六宫的人,皇帝要到哪个妃嫔之处留宿,她是定要过问的:可惜的是皇后现在被皇上所疑不算,人还不知道被水慕霞和晋亲王丢在何处。

水慕霞看着皇帝:“你想杀我们,我们却到现在还是没有伤你一根头发,你就口下积点德吧。”他说完摸摸下巴:“开始吧,不然一会儿被人察觉的话,就真得要命了。”

晋亲王点头:“这麻烦有点大,还是让其它人去头痛为好。”他看一眼皇帝:“皇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帝闭紧了嘴巴,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无益,干脆一言不发免得再被他们所辱。

良妃乍着双手:“我呢我这里怎么办?”

紫萱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镇静,听到没有?你一定可以想到法子的,我相信你,加油。”她说完又用力的拍她一下:“现在,大家都在一根绳上,要少给大家添乱,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好其它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良妃看着紫萱快要哭出来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我明天怎么对宫中的人交待啊:他再不是东西,他也是皇帝啊,天不亮就会有一大堆的人找他。”

紫萱眨眨眼:“所以,你还有半娄的时间想法子。加油哦。”不吓吓良妃她不知道上唐倒底是个什么地方,乱说话乱做事不止是会要旁人的命,也会要她自己的命。

她看看晋亲王和水慕霞,很想问问他们想把皇帝弄到哪里去,可是有良妃在她还是忍住了:信不过谁也信得过晋亲王和水慕霞,现在她要做得就是把自己保护好不要再让他们分心。

晋亲王和水慕霞把皇帝插晕了,问良妃要了一匹布把皇帝一卷背在身上就走了:他们可不是正经入宫的,离开的时候当然也不能让人看到。

紫萱是经宫门而入的,此时当然也要经宫门而出:良妃哭丧着脸把紫萱送出来发现殿外皇帝的人都是一脸呆滞的立在那里,看到她们出来不要说是行礼了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良妃看着他们心里就冒凉气:“我的姑奶奶啊,这些人不能在我宫里啊。”

“一会儿他们会走的,你不用担心。”紫萱笑着安慰她,急匆匆的拉着雪莲娄开,没有再给良妃开口的机会:她,也不是不怕得,只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如果一切真由着皇帝做主,那等着他们的结果就是死路一条:水慕霞和晋亲王看破了皇帝的心思,而皇帝刚刚不也没有反驳?他如果连水慕霞和晋亲王都下得了手,对紫萱又怎么可能仁慈。

逼于无奈但此事也太大了,紫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和雪莲走得飞快差点撞到璞玉的身上:她都忘了璞玉去坤宁宫。

璞玉扶住紫萱开口第一句就是:“出了什么事儿?”她知道紫萱的脾气,如果不是出了大事绝不可能让其六神无主的:她问得时候声音都有些变,目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雪莲,想在雪莲的脸上发现什么。

雪莲脸上的神色很古怪,有着些〖兴〗奋还有着惊惧,让璞玉看不出究竟更生出疑虑来。

紫萱此时可顾不得解释什么,握住璞玉的手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冰凉的如同三九天的水:“先出宫再说。”璞玉温暖干燥的手让她心安定不少,取了帕子出来擦自己手心里的冷汗:“按着原路出宫。”

璞玉闻言知道事情真得大了,却也不问头前引路,看到宫人都笑着打招呼,有时候还闲聊上一两句,看不出她有丝毫着急出宫的样子。

幸亏有她,一路上没有出什么差错,也无人怀疑他们平平安安的离开了皇宫:就算明天有人因为皇帝的事情查问,就凭这一路上遇到的宫人、女官,也能证实紫萱应该和皇帝的事情无关:她们没有可疑之处啊。

手扶到自家的马车上,紫萱提起的心终于放下,可是最终是不是真正的能脱险,却还要等晋亲王和水慕霞回来才能知道。她看一眼璞玉:“走吧,回府。”

刚把脚放在脚踏上,就听到有个清冷的声音道:“辅国郡主,你走得太急了些吧?”

这句话把紫萱惊得差一点叫出来,缓缓的回身看着长安公主:“公主。”“看到本宫的车马理也不理就想走,朱紫萱,你真把自己当成皇上的御妹了!”长安盯着紫萱:“哼,你好自为之:本宫这些日子忙着呢,有空闲了再到你府上问你今天的不敬之罪。”

紫萱看着长安,忽然一笑:“公主,这么晚上你刚自宫中出来,不知道是为何事?”她的眼睛落在长安公主身后的几个人身上:“这几位公公很面生,咦,有个面熟的。”

丁阳上前行礼:“郡主。”

没有想到在宫门外还能看到丁阳,紫萱多少有些惊奇,不过眼下她也没有心思想得太多:“丁公公看来又找到了好主子。”长安……哼”了一声:“朱紫萱,本公主的事情也是你能问得?本公主的人也是你能看得?丁阳,你代我教教朱紫萱规矩,让她知道什么话是能说得,什么事是能看得。”话说完她上马车当真走了,就这么放过了紫萱。

紫萱有些奇怪的看看那几个生面孔的太监,扶着璞玉的手也要上马车:对于长安所说要让丁阳教她规矩,那当然只是场面话:丁阳也不敢来教她规矩,她也不想再和丁阳有过多的交集。

丁阳却上前几步垂手低声道:“长安今天晚上是去见太后的,所为之事特意遮人耳目。”他说完转身就回了宫,并没有要跟长安公主离开,原来是来送长安公主的。

晋亲王又回到宫中,引着昏昏沉沉的一众太监和宫人向坤宁宫行去:只是宫人太监抬着龙舆行在明处,他隐在宫墙的暗影之中或是藏身在树上。

只要把皇帝的人引到坤宁宫外他就会离开,明天宫中闹得多么大都和他、及紫萱等人无关:良妃的生死和他无关,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坐一条船,他才不会再为良妃入宫处置这些宫人太监。

其实,他和水慕霞都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不然把良妃杀了那就有人背黑锅。

忽然前面来子一行人,自肩舆上走下一个人来拜倒在地上:“秦妃给皇上请安。”

晋亲王心头微微一惊,示意皇帝的人自管向前走,皇帝想要见谁就见谁,不想见谁自然可以不理。

不过,此时秦妃的出现有些太过突兀了。

秦妃果然不只是跪拜,她膝行两步激āo声道:“臣妾有事启禀皇上。”

534章京城的早晨

秦妃现在可是宫中炙手可热的人,因为皇帝极为宠爱她,几乎是对她是有求必应:所以,皇帝一时有事或是心中不快,看到秦妃不理走过是有可能,但是在秦妃说出要见皇帝有话要说时,皇帝理都不理就会让人生疑了。

晋亲王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妃,想也不想的还是让宫人和太监继续向前:因为皇帝并没有开口让人停下来,那么此时停下来反而更显得古怪。

皇帝是不可能会开口的,也不可能会跺脚之类的示意,因为他人根本不在车舆里:拖得时间越久越容易让人发觉不对劲儿:所以,晋亲王宁可让秦妃现在有所疑,也不肯让皇帝的人停下来。

秦妃没有想到皇帝不理会自己,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般:难不成,良妃那个狐媚的当真想出什么手段来勾引皇上了,居然让皇上如此的神hun颠倒,现在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她,绝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在此时,皇后出了事后,她更要拢住皇帝的心才有可能成为皇后。如果不是皇帝的偏爱,她前两天在太后那里就要倒大霉了,可是现在她的位份已经成为妃,不是贵妃、也不是四妃之一,只是普通的妃。

现在数一数宫中,让她见了就要弯腰行礼的人两只手掌都要数不过来了,实在是让她无法容忍。她,无论如何也要在皇帝的心中成为最重要的女子,成为皇帝离不了的女子才成。

想到皇帝对自己的百般爱宠,她长吸一口气再膝行两步就拦在了皇帝车舆前面:“皇上,妾真得有要事要上奏。”此时皇帝如果在,就算是生气不快肯定也会出声了,再不出声的话是人都会怀疑了。

晋亲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示意皇帝的人停下来,心头却在急急的想着法子:如果不是他冒充不了皇帝的声音,他真得想溜进车舆里说出一句半句的,眼前的危险立解一让秦妃滚一边凉快去。

怎么办?就算是晋亲王也有了无计可施的感觉,咬咬牙一个闪身进了车舆:他不说话只是招招手示意秦妃到车舆里来,一掌拍晕了她再说。不然的话,马上就会lu馅,就算现在秦妃不敢说什么、做什么,明天皇帝不见人的时候她定会对今晚的事情起疑。

到时候对太后和太皇太后一说,就是绝大的波澜:而他和紫萱等人需要的却是平静,不要再横生枝节让他们有充分的时间和马家的人全身而退。

他的手伸出了车窗,借着那微小的缝隙他看到了秦妃低垂的头:可是他的手却没有动,一动都没有动,因为有个人立到秦妃的面前,双手扶起了秦妃来。

那人就算是背对着晋亲王,晋亲王也认出那是丁阳来。

丁阳扶起秦妃来温声道:“皇上的心情不太好,娘娘还是想想怎么让皇上开心吧:有什么事儿,现在真得不忙说。”秦妃看到丁阳虽然有些奇怪,可是看到他自车舆后面过来,以为是皇上叫他过来的,悄悄的塞过去一张银票和一块玉:“丁公公,皇上不是去良妃娘娘那里了,怎么会心情不好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丁阳把东西袖了起来欠了欠身子算是谢过了秦妃:“没有去良妃娘娘那里,半路上来了坤宁宫的人,不知道向皇上说了什么,皇上便发作了一句:小的们不敢多问,这不现在皇上还是一肚子的火气呢。”秦妃闻言就打起了退堂鼓,她想要的是去讨皇帝的欢心,而不想做出气筒:“谢谢丁公公了,代我向皇上……”听到这样的话,晋亲王的心放了回去,打发走秦妃很快就能到坤宁宫了。

只是丁阳这小子忽然出来解围,还真是让他很有些意外:丁阳的功夫有长进啊,而且混在这么多人当中都没有让他发现:就算是他不能一个一个检视,就算他现在有些着急,可是丁阳还真得令他有刮目相看之意。

秦妃的话微微一顿:“皇上不快,此时去坤宁宫岂不是更生气?”

她又给丁阳塞了东西,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丁阳说动皇帝去她那里一现在可是好机会啊,让皇帝开心了不要说是贵妃就是皇后,那不就是一句话嘛。

丁阳接过了东西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秦妃,真得不知道这个女子是太过精明,还是笨得有点可气了:他的话说得不够清楚吗?

晋亲王也没有料到秦妃会忽然改变心意,在这个地方已经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再拖下去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而看丁阳的样子,他分明是知道皇帝不在车舆里的还会有谁知道呢?他心中涌出一股杀机来。

丁阳不得不走回来,因为秦妃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他直接拒绝显然就“太不会做人”了不合宫中人做事的规矩,行到丰舆下面他轻轻的道:“回皇上的话,秦妃娘娘亲手备了几样酒菜因为今天是娘娘伺候皇上一百天的日子……”一百天?这种借口也能想得出来,真不知道秦妃的脑子是怎么想得。晋亲王听到这里想了想,摆摆手示意去秦妃那里。这可不是他想害秦妃,是秦妃非要缠上来,为了不再节外生枝,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反正,是去坤宁宫还是去秦妃那里也没有太大的区别,所需要的只是皇帝要有一个最后的去处:原本是要把黑锅扣到皇后的头上,因为她现在不再坤宁宫中,明天宫中之人找到她后,这事儿便说不清楚了。

不过秦妃也一样,只是要费他一番手脚罢了。晋亲王当机立断,一行人便向秦妃的宫中而去,把秦妃的眼笑得快要看不到了:她在心中盘算着,以后要如何收买丁阳,看来丁阳在皇帝面前恩宠不变啊。

丁阳的身影隐入太监群中,在夜色中到了秦妃的宫中也无人特别的注意到他:至于秦妃,眼中全是皇帝,哪里还记得丁阳?她赶到车舆前面跪请皇帝,声音却不是激āo滴滴的,反而脆生生的让人只凭声音听不出男女来。

晋亲王把他的手缓缓伸出了车帘,就好像是要秦妃把她扶下去:“都下去吧。”他还是努力模仿着皇帝的声音说了一声,只是声音不大。

于是有太监重复了他的话一遍,秦妃的人就退了下去:原本这就是惯例,因为皇上到哪里都不会用其它人伺候,只会用他的人。

秦妃看到皇帝的手心尖都乐得颤了起来,缓缓起身握住那只大手:握住的霎间她忽然有些奇怪,皇上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了?没有时间给她细想,那只大手用力她的身子就扑入了车舆里,连声惊呼都没有发出来,落在车舆里时人就晕了过去。

晋亲王冷冷的看着晕迷的他:“丁阳,把她抱进屋去。”他才会随便抱一个女子呢。

丁阳应声出现也不多说,抱起秦妃就和晋亲王进了屋,转进了秦妃的寝殿。

“你,怎么在这里?”晋亲王看着丁阳道:“好像,你对我们的事情很清楚啊。”他的手中已经蓄满了力道,只要丁阳有一丝的不对,就会立时毙在他的掌下。

丁阳什么也不知道,把秦妃扔áng上后喘了一口气:“我送长安出宫遇上了紫萱,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皇上的车驾,心中奇怪这么晚皇上要去哪里他原本是要为难紫萱的,紫萱如今在宫外呢。我怕再有什么变故,便跟上来看看。”他抬眼看向晋亲王:“皇上呢?”

晋亲王看着丁阳:“我正想问你呢,皇上呢?”

丁阳的脸色微微一变,看着晋亲王发了半天呆:“明天,怎么办?”晋亲王摇摇头:“不知道。”他想动手灭口时,听到外面有人来传话:“皇上,太后打发人来……”

丁阳和晋亲王的脸色齐齐一变,丁阳一推晋亲王:“快走。”

“如果可以的话,饶我父亲一死吧。”他说完快步走出去:“嘘,哪个没有规矩的,皇上和娘娘已经安歇了,你吵扰到皇上担待的起吗?”晋亲王听到丁阳和太监说了几句话,想了想终于翻身出屋把窗子轻轻掩上,纵身上了屋顶并没有马上离开。殿门口丁阳还在轻轻的训斥着人,当然不忘向一个宫人弯腰行礼:那是太后的人。

在看到太后的人走了之后,晋亲王才离开。

宫里宫外终于安静了下来,而秦妃起来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她一时间没有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茫然的睁开了眼睛。可是下一刻,

太后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皇上呢?”秦妃吃惊的跳了起来,惊叫道:“皇上把妾打晕了,皇上”这个时候正是上朝的时辰,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要们都已经赶到了宫外,但是他们被告知:今天皇帝不早朝:没有原因,只说不早朝便把百官们打发走了,不管是王爷还是丞相、谁递牌子请见都没有见到皇上。

宫中就如原来的每一天般开始忙碌,每个人都没有觉得这和原来有什么不同,可是那些精明如鬼的太监和女官们,却察觉到空中的那一丝丝紧张。

这个时候的魏侯爷府看上去很平静,和其它京城贵胄之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内里已经闹翻了天:因为昏迷不醒、一丝不挂的皇帝,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府的书房里。

535章 捉奸

魏侯爷今天一大早挣开睛睛就很不快。原本就住两天见不着皇后,只知道皇后开罪了宴帝很有可能会被废的消息当然是他的女儿皇后送出来的消息,可是自那之后就再无音讯,而他求见皇帝也被拒,心情当然就极为不好。

可是一早醒来准备起床去上朝的时候,却发现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明明在他身边躺好、他最心爱的第十二房小妾,却在他醒了之后连唤几声都找不到;最后进来的却是小妾的贴身丫头,顿实让他心头生出几分恼怒来。

丫头居然也说不知道她的主子去了哪里,这能不让魏侯爷更为生气着恼吗?事情,就没有一件是顺得,难不成他魏家的好运真要到此为止了?这样的念头更让他不快,倒霉的当然就是那个进来伺候的丫头了。

甩了丫头两个耳光后,他心头的怒火小了很多,依然在挂念着他心爱的十二房姨娘在哪里。

他今年已经四十有二,原本还算是在壮年的他却在早几年便有些力不从心;越是力不从心,他却是不甘心,就越是注重女色:岂能是他不行,定是家中妻妾已经让他生厌,所以小妾是讨了一房又一房。

可是,他的身体却发的不行;好在这第十二房小妾是青楼里的清倌,有些特别的本事偶尔能让他重振雄风,因此他对此小妾是百般的宠爱;可是他是有心病的人,心底很清楚自己不能让美人们满意了,所以对妻妾们管得极严,生怕再有哪个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情来。

现在,他最为心爱的小妾不见了,按时辰对一般人来说还早得很。再睡上一个多时辰起床太阳也就是刚刚冒个头儿而已:她,一个晚上都不在吗?此念头让魏侯爷没有心思去上朝了,反正去了也没有他什么好事。倒不如今天再多走动几个府,看看有什么法子能救他的女儿吧。

救了他的女儿皇后,也就是救了他们魏家。

魏侯爷便打发自己的长子带着人去吏部那里说一声。就说他病倒无法早朝了;安排完此事他终于穿戴好起身去妻子那里:再宠爱哪个小妾,这府里真正的主事的人还是他的老妻。他最为相信的人也是他的老妻。

要找到那个小妾,有个万一的情形下又不会丢了他的脸面的,最为合适的人就是他的老妻了;老夫老妻了嘛,他在自己的妻子那里不需要注意那么多得。

和老妻吃了一杯茶后,丫头们摆好了早饭:说起来时间有点早,不过现在吃也可以,正好和老妻继续商量女儿的事情。魏侯爷在老妻的轻扶下刚坐好。筷子都没有拿起来,就被人给吓了一跳。

进来的人是魏夫人的陪嫁,如今可是府里一等一能干、也能信得过的人;可是现在她的脸色有些发白,进门时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老爷,夫人,十二姨娘找、找到了。”高娘子说话的音都有些变了,不过魏侯爷还是能在其中听出一分兴奋来,这使得魏侯爷心中微微一沉。

魏夫人轻轻一叹:“十二姨娘呢,怎么不进来向老爷请安?”她看向魏侯爷:“老爷你也不要太生气着恼,十二她年岁小有些不知轻重。好好教一教也就行了;她,伺候老爷还算是尽心尽力的。”

魏侯爷没有开口,他的夫人还是贤良的,一大家的人事情总是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哪一个姨娘说过夫人半个不字;最为难得的是,她从来不会争风吃醋,对他晚上宿在哪里从来不会有意见。

此时此事还是交给他的夫人来处理的好,怎么都是内宅的事情。还有,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心口有些沉重也是他没有开口的原因。

高娘子抬头看了看魏侯爷和魏夫人:“奴婢没有敢惊动十二姨娘,眼下她正在老爷的书房里安睡;还是、还是请老爷和夫人过去看一看为好。”她说话有些吱唔,显然事情并不简单。

魏夫人看了一眼高娘子,眼中有精光闪过:“真是越老越没有规矩了,有这样……”

“去看看吧。”魏侯爷打断了妻子的喝斥,起身向外走去;他的心,已经冰冷冰冷的,连他的手足都开始出冷汗。

书房?那可是魏府的外宅!

魏夫人连忙跟上,和高娘子交换了几个眼神后,眼中闪过不敢相信的神色,却并没有说一个字;一行人急匆匆的、却又没有什么声响的向书房而去。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亮;如果是平常的话,这个时辰魏侯爷应该在去上朝的路上半睡半醒,或是思索着什么朝中的大事。

书房院门外魏侯爷的两名心腹长随,看到主子连忙行礼:“书房里没有人,要不要先打扫……”这表明他们也不曾踏进书房的院子一步。

魏侯爷没有说话一摆手就踏进了院子,同他进去的只有魏夫人自己;而书房里黑漆漆的,在院门这里听上去也是静悄悄的,如果不是高娘子说十二姨娘在,魏侯爷夫妇不会以为房里有人。

渐行渐近,魏侯爷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呼吸都沉重起来:因为书房里传来了鼾声,一听就知道是男子发出的。

魏夫人的脸上也满是惊疑,还隐着几分兴奋,她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精明的十二姨娘会做出这等自寻死路的事情来;但,有什么不好呢?实在是太好了,尤其在看到魏侯爷一脚把门踢开冲进去的时候,她隐在黑暗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

魏侯爷一脚重重的把门踢开,就冲进了书房的里间;不过他在外面进来,在黑暗中还是微微愣了一会儿,才看清床上惊醒抬起来的人头来:有两个!

他急怒攻心,上前就抓住两个人的头发拖到床下来,对着床头狠狠的撞了上去;他一个字也没有问,一个字也没有骂,只是狠狠的、用力的、把手中的两个人头向床头撞过去,恨不得把两个人头一下子撞成肉泥。

睡得正为香甜的两个人被踢门声惊醒,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还没有完全自睡梦中清醒过来,就被人扯住了头发拖下床,跌得那叫一个痛。两个人同声痛呼出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喝骂,头就重重的撞在了床头上,撞得眼前是金光万道。

“老爷,老爷,救命啊——!”这个是魏家的十二姨娘了,她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突然被人打让她想起了那些可怕的青楼岁月,直觉就想起了她最大的靠山来。

“来人,有刺客!”皇帝迷糊中被撞的头痛俗裂,想到的当然是叫侍卫们来救驾:“住手,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朕出手……”他也没有忘掉自己身为皇帝,对撞他的人极为恼怒。

魏侯爷现在气得是头晕脑胀,恨不得把这对男女生吞活剥了,撞了一下当然不解气马上就去撞第二下,根本就没有听清楚手中两个人在胡乱喊些什么;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女人红杏出墙了!

狠狠再撞一下,撞完再撞;他的力气从来没有如此大过,完全不知道累、完全让手中的两个人无法挣脱。

魏夫人并没有着急进屋,她在外面找到火石等物把烛火点着,然后轻轻举着烛台向里屋走去;一面走她一面轻声的劝:“老爷,注意自己的身子要紧。”如果不是她的女儿现在吉凶未卜,她真得会开心的合不拢嘴。

但就算是如此,也可以让她愁闷的心情好转了那么一丝丝;这个十二姨娘实在是该死的很,眼下实实在在是让她出了口气:年纪青青的守得住才怪!只是不知道便宜了府里的哪个,这下子打个半死也不枉他做个男人了。

正胡思乱想着的魏夫人,却在此时听到了皇帝喊出的话,手轻轻的一颤烛台倾倒,烛油就落到她的手背上,忍不住痛得“啊”了一声差点把烛台扔掉。

看到两个赤条条的人她还是转过头去,把烛台放在桌子上:“老爷,你歇一歇。”心下有些惊疑不定——朕,可不是哪个人都能自称的;可是皇帝又怎么可能会在她的家中,又怎么会和十二姨娘搅在一起呢。

皇帝趁着魏侯爷歇一口气的功夫,大声叫住:“来人,快来人护驾!”他抬头、魏侯爷低头,两个人借着烛光都看到了对方的脸,大吃一惊之下不约而同叫了一声。

魏侯爷吓得手一松身子连连退了几步,退到魏夫人身边靠在桌子上才停下来,可是又直勾勾的看着皇帝,脸上的神色当真是古怪到了极点。

而皇帝看着魏侯爷也极为吃惊,他一面扯过床上的被来一面站起来:“你、你好大的胆子……”然后才发现这里不是他的寝宫,震惊的游目四顾:“这是什么地方?”

同时他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了紫萱、晋亲王、水慕霞来,他的脸色猛得变为灰色。

魏侯爷战战兢兢的拉自己的妻子:“你,你看,是不是皇上?”

536章 滑而不腻

魏侯爷当然识得皇帝,只是眼前的事情太过诡异,让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处在深字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的书里,还拐带了他最为宠爱的小妾?

魏夫人闻言一惊,回头看过去先入眼的是十二姨娘发白的脸,完完全全的瘫软在地上了,茫然的瞪大眼睛连眼珠子都转动不得:她的目光移到坐倒在chuáng上披着被子的男子身上,虽然只是一眼她的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上:“皇、皇上。

绝对错不了。

她可是皇帝的岳母大人,怎么可能不识得自己的乘龙快婿,就算现在皇帝额头上青紫一片,那也是皇帝无疑。虽然知道事情太过诡异,可是眼前的是皇帝本人没有错:而且他开口闭口不是“护驾”就是“朕”说得那么顺溜自然除了皇帝本人不可能是他人。

魏侯爷的双tuǐ也软了,可是他先想到的一个就是皇帝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书房里,难不成事发皇帝亲来他这里问罪,然后再整治他的女儿?他扶着桌子缓缓的跪下去:“皇上。”

然后他就想起来自己刚刚暴打了皇帝,他连连叩头:“臣不知是皇上驾临,臣万死、万死。”他说着万死脸上的神色却转了几转,想着要如何善后。

善后的意思当然是要保他们魏家无事、保他的女儿无事,否则不论是一边出事,他们魏家和皇后都要完了。但是魏侯爷霎间在心头想过了无数的法子,最终都逃不出一个“死”字去!

把皇帝殴打成眼下这个样子,他还想活命?魏家的人还想活命?

魏侯爷的脸变得越发难看,越想他和魏家以及倒霉中的皇后都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魏侯爷盯着地面的目光慢慢的有了变化,人都是恶死而好生的,越是知道死到临头越是不甘心就死。现在,魏侯爷就是如此。

他一直感觉刀就悬在头顶上,在皇后出事后他就时时有这种感觉:现在嘛,那把刀已经不是悬着而是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那种寒意让他全身轻颤1激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原来这两日他在各王府、朝中各位显贵府中进出,但是无人肯为他们魏家、为皇后说几句话:因为宫中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如今谁也不知道皇后做了什么,皇上也没有提及要废后的意思,魏侯爷的此举就更让百官和皇家的人忌惮:皇后定是做了逆天之事吧?

还有谁肯出头呢。只是这样的情形让魏侯爷很有压力,眼下压力已经大到极点。

皇帝一脸的恼怒,不只是对魏侯爷,更多的是对晋亲王等人的大胆妄为:要知道,他可是一国之君!自登基这些年来,有谁敢如此待他?

谋逆,他要让朱紫萱等人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他的眼中、脸上闪现的杀意,却连魏夫人都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不用说,魏家的人自然是误会了,以为皇帝现在冒出来的杀意是针对他们的。

有这种想法不奇怪,此时此刻换成是谁都会如此想的。因此,当皇帝看到面前的夫妻神色有些怪异,反应过来自己眼下的处境脸上神色缓了一缓时,却更让魏侯爷心底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护送朕回宫吧。”皇帝就算同样恨极了敢对他动手的魏侯爷,可是在紫萱等人手中吃过亏的他,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要怕,你们是有功之人。”他说完还对魏侯爷夫fù宽慰的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落在魏侯爷的眼中,那就是狞笑:是在要他们脑袋之前,隐在暗处的狞笑,就等着他们脑袋落地之后狂笑了。魏侯爷的头垂得更低,可是一双手握得指甲都刺进了自己的肉中。

原本,不管皇帝如何,魏侯爷也只有求、只有等的份儿,皇后及他们魏家的命运全凭皇帝的一句话:魏侯爷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法子改变什么,但是眼下却不同了,因为皇帝就在他们府中,换句话说就在他们手里。

魏侯爷咬牙:“臣,去给皇上备衣。”他说完缓缓的起身后退,没有抬头看一眼皇帝:他怕看到皇帝额头上的青紫,也怕皇帝看到他眼中的可怕。

皇帝想开口说什么,但是想想不能招惹的魏家人生疑再对他不利,便温声道:“传朕的旨意请皇后来吧。”这算是饶过了皇后的意思,当然,是不是真得饶过了还要看他下一刻的心思。

魏侯爷答应着,和魏夫人退出书房,没有再看十二房小妾一眼。

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还真得顾不上那么一个小小的妾室。出来书房,和老妻对视一眼发现两个人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他回头看一眼不作声的拉起老妻的手向前行去。

到了书房院门外却正遇上去给他到吏部传话的长子,只是他没有心情理会吩咐管家:“看看府内外可有什么,嗯,不是我们府中的人?”

总管家答应着去了,他的儿子却急不可待的上前:“父亲不用担心,皇上今天不早朝,儿子没有给吏部的人说……”

“你说什么?”魏侯爷终于反应过来,霎间心头滑过了无数的念头一皇帝在他这里自然是不能早朝的,可是他的儿子去了一趟就这样平安无事的回来……

魏大公子明白父亲为什么吃惊:“是太后的旨意,并没有说为什么皇上不早朝:是啊,皇上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丞相及六部的人递牌子皇上都不见呢看宫里那架势,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我给了银子,却也没有问出什么来:不光是我,就是丞相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谁也没有打听出什么事情来:不过,应该和姐姐无关,父亲你不用着急。”他说完欠了欠身子。

魏侯爷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了,眯起眼睛看看老妻,拉过大儿子来进了书房的院子,在关上院门之前他厉声道:“谁也不许进来。”

远处奔来的管家吓了一跳,还是急奔两步上前道:“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什么人也没有?”魏侯爷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见到管家肯定的点头,他让管家带人等在院门外,而他把门关上了看向妻儿。

没有太监,没有宫人,没有侍卫,什么人也没有带的皇帝莫名的出现在他魏家:这,是什么事儿?至少,看起来宫中没有人知道皇帝去了哪里。

皇帝此时推开了房门,看到魏侯爷一家三口道:“魏爱卿……”

一句话没有说完,就被魏侯爷奔过来一把推进门里而打断。

因为魏侯爷用得力气不小,皇帝跌坐在地上:他除了恼怒之外心下也是一片冰凉,知道事情不妙了。

护国夫人府中的早餐很丰盛,因为忙了一个晚上的人早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当然要大吃特吃一顿才可以。

紫萱听到水慕霞把皇后父亲的小妾弄到了皇帝chuáng上,差点被嘴巴里的包子噎死:看到她憋得脸通红不停伸脖子,晋亲王和水慕霞同时伸手去拍紫萱的背,想让她顺顺气。

只不过水慕霞在拍紫萱的同时,另一只却去拦晋亲王的独掌,且还面带微笑的对晋亲王眨了眨眼。

晋亲王却老实不客气的一脚踹过去,欺负他一只手?门也没有啊。妙就妙在两个人交手是风声呼呼,可是落在紫萱背上的那只手力道轻重正合适,绝不会伤到紫萱半点。

“你们,这么做也太、太”紫萱咽下去嘴巴里的包子,可是话还是没有说完全,原因嘛不是不好意思,是不知道要如何形容。

水慕霞一指钱天估:“他出得主意。”

钱天估抬头:“我是望风的,就算主意是我出得事也是你做得:嗯,那个小妾的皮肤如何,是不是滑而不腻””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碧珠的素手拧在了他的大tuǐ处,痛得吸凉气无法再说下去。

碧珠出了手,水慕霞反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瞪了钱天估一眼:“你倒是对那个小妾很关心啊,是不是一直挂念着人家啊。”

钱天估哀嚎起来:“你、你,你死定了,不要再妄想娶我们家紫萱。”嚎完他看着碧珠,深情款款:“你知道的,我看不上那等庸脂俗粉。”

屋里正闹着,璞玉挑帘进来:“魏侯爷来了,就在大门外。”

晋亲王眼皮都没有抬:“让他在门外纠缠吧,放他进来就没有意思了:嗯,就说郡主去了钱国公府。

不让他多跑几个地方,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来,那就不太好玩了。”

他放下碗:“宫里果然没有声张,这戏可有得瞧了。”

紫萱挟起一个虾饺来:“其实,皇帝应该谢谢我们:这下子,什么牛鬼蛇神都要出来了,嘿嘿。”

魏公爷是来打听消息的,之所以选紫萱这里图得就是她不是朝中之人,应该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再者,紫萱昨天晚上离宫很晚,他想可能紫萱会知道些什么,却没有想到人家辅国郡主不在府里。

正在发愁要不要赶去令人头痛的钱国公府时,他府上的人急急的赶了来:“老爷,老爷,宫里来了人,说是奉了太后的旨意请您马上入宫。”

537章 谁的设计

魏侯爷听到家中下人的话呆了一呆,脸上的神色变换了好几次后,看看护国夫人府的大门,他摆了摆手:“先回府。”他心中有鬼不敢什么也不知道就去宫中,可是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对太后的旨意视而不见。

他真得好为难;还是回府看看情形再做打算,现在的情形只是让魏家更加的危险了。

听到魏侯爷离开,紫萱笑道:“真是烫手的山芋啊,放吧放不得——放了魏家就死定了;可是不放吧,魏侯爷好像又没有那个造反的胆子。嗯,他也没有那个造反的本事。”

晋亲王喝了一口汤:“可是,京城之中有本事的人不少。”

“有这个准备的,也不是。”水慕霞淡淡的接了一句:“首先皇帝接掌大宝的时候,就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那些不服的人自然会有在暗中积蓄力量;再来,皇帝这些年来的行事,嘿嘿,他聪明,某些人也不笨啊。”

紫萱吃饱了,取了棉棉花巾来净手:“宫中的太皇太后就是一个,只是不知道她和哪位王爷勾结了;如今宫中的皇帝不见了而不是死了,太后为了自己、为了皇帝都不可能对天下明言,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啊。这么好的机会,啧啧,京城的水,这次当真是混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钱天佑打个一个饱嗝:“要的就是这个。皇帝如果死在宫中,京城一准儿就要关上城门,查找凶手什么的,要走那真是比登天都难;现在嘛,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却又和我们无关。水混了,才好摸鱼嘛。说起来。我可是有几年没有下河捉鱼了。自己捉来的鱼烤着吃,那叫一个香。”

前面的话很像那么一回事儿,后面的话就完全不着调了。他还说着说着要流口水的样子:“要不,我们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去城外……”

晋亲王站起来:“我去宫里走一趟。”

“我去朝中几位大佬那里瞧瞧。”水慕霞随后起站了起来。

相信今天之后城中就没有人再理会紫萱等人了,但是事情的发展他们还是要注意的;祸水东引之后,不能再引火烧身啊。两个人说完去忙了。看都没有看钱天佑一眼。

钱天佑叹气:“好吧,好吧,我也回去瞧瞧;要找个理由变卖不少的东西,换成金银珠宝之类的好带在身上;我们不可能赶着几十辆马车,嗯,还要弄一些没有标记的好马,我也去忙了。.

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垂头丧气的样子完全不见了:“啊,我们只要离开了京城,总有机会可以下河捉鱼的。”听得碧珠和紫萱都翻了翻眼珠子,这家伙当真是长不大了是不是。

紫萱正想打发人去叫墨随风和烈儿过来时。璞玉便进来脸色有些不好看:“宫里来人了。”

碧珠的脸马上拉长,站起来的时候杀机毫不掩饰的散发出来:“来了多少人?”她没有想到事情会败露的这么快,不过眼下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是要想法子带着众人安全离开,不能当真留下来等死吧。

就算是死,也要杀几个捞个够本。她杀气腾腾的样子把璞玉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没有几个人;只有一个太监两个侍卫而已,说是太后召郡主进宫相陪。”

“相陪?”碧珠当然不相信:“这个时候她心思闲聊吗。天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紫萱想了想安抚碧珠:“事情做得隐秘,除了我们几个人外无人知道。就算宫中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现在就知道了详情了;我想。昨天晚上我入宫后并没有给太后请安,离开时又太晚了些,皇帝如今不见了,太后当然要问一问我。”

“不去,反而会让人起疑。姨母你好好的安胎,我去去就。”她说到这里笑了笑:“此时晋亲王也在宫中,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不怕得。昨天晚上,皇帝都没有能拿我怎么样,今天更不用怕了。”

碧珠想陪着紫萱入宫,却被劝阻了;因为太后没有宣她,再说这个时候也要以防万一,外面总要有人在,不能两个人都身陷宫中吧?

紫萱进了宫发现宫中并没有想像中混乱,还是如平常一般;只是来到太后的宫中,才察觉到凝重:来来往往的宫人太监都极为小心翼翼。

太后宫中有不少的人,比如良妃等人都在;还有几位王妃,不过所有的人都在偏殿之中,并没有陪在太后身边;众人都极为沉默,只是坐着吃茶就连“天气不错”这样的话都无人说一句。听到紫萱来了,太后马上召了她进去。

紫萱看到太后的脸色还是极为平静,猜想着太后的心思行下礼去:“太后娘娘。”

“你昨天晚上进宫来了,是不是?”太后开门见山没有一点拐弯抹角,显示她如今的心情并不如脸色一样:“那可有遇到什么的事情?”

紫萱想也不想答道:“没有。臣妾只是来进宫来寻良妃娘娘做点心,正好她晚上要弄点心准备早上奉来给太后用得。”

太后看一眼紫萱:“唉。紫萱,哀家也是心烦意乱没有什么主意了,想来想去能用得人、信得着的人真得没有几个,只能把你叫来商量一二——你知道不知道昨天晚上宫里出了什么大事?”

紫萱吃惊的抬头却没有说话,不过她脸上只是震惊而没有惧意或是担心。

“当真是了不得的大事。皇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自坤宁宫中不见了,然后今天却在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洞中发现。”太后脸上显出恼怒来:“哀家问了半晌,皇后也没有向哀家说清楚。”

紫萱没有想到太后是因为皇后的事情叫自己入宫,想起来昨天晚上是碧珠去了坤宁宫,如果当真查皇后的事情为什么不一并把碧珠宣召进宫呢?她心思一转就明白过来,太后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着是为了皇后的事情,实际上还是为了找皇帝;皇帝昨天晚上不见了,而皇后却也在坤宁宫中消失,都发生在一个晚上当然很有可能是一人所为。

紫萱惊讶的道:“有这等事情?昨天臣妾和解忧郡主一起入宫,可是解忧郡主去坤宁宫并没有见到皇后,反而在皇后的旨意下换了一身衣服就离开了——不会和皇后的事情有关吧?”入宫的事情没有瞒人,所以她堂堂正正的说出来比什么都强,更显得她和碧珠同此事无关。

太后叹气:“哀家已经问过坤宁宫的嬷嬷们,解忧郡主到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就不见了;她带着一个宫人离开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那个宫人也没有找到呢。至于皇后赐新衣给解忧郡主,是皇后想要给给魏家报信。”

“报信?解忧郡主和臣妾与魏家没有什么来往,顶多是原来臣妾去过魏府两次,因为那个时候皇后对臣妾以姐妹相称。”紫萱更是一头雾水的样子:“皇后真得没有让我们给魏府送信,我们也没有去过魏家。”

太后看着紫萱:“你啊,真是个木头脑袋,怪不得一些别有居心的人总想要害你。”她现在完全是一副好心的样子:“皇后想要害你们啊。平白无故的给解忧换了一身衣服,你们不奇怪吗?奇怪的话见不到皇后,自然会想到去魏家打探一下。”

“到时候皇后和魏家再进一步布置一番,你们也就成了要害皇后的人。”太后拿眼看向紫萱:“你这个,福缘向来深厚所以才没有中计呢,皇后那里就出了事儿。”

紫萱闻言心中却另有计较,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把皇帝丢到魏家去了,碧珠还真得会打发人去魏家:只是皇后被皇帝软禁在坤宁宫中,可以做这么多的事情吗?她很怀疑此事根本不是皇后的计策,否则昨天晚上她又何必让良妃打杀自己。

有这等毒计可以把她及碧珠等人害死,一时之气岂会忍不了。她悄悄看一眼太后,心中倒是有五分疑她、七分疑皇帝;皇后不是不想害她,只是眼下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来害她了。

想不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做得很及时,不然很快她就要面临谋害皇后的罪名;再加上马家的人就要到了,此计只怕还有后招才对。

“真、真是太可怕了。”紫萱欠身行礼谢恩:“多亏太后娘娘英明。”

太后摆手:“不管皇后做过多少错事,眼下她还是上唐的皇后,未归坤宁宫,此事让哀家震怒!你去良妃那里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紫萱,慢慢的道:“可看到还有其它人在?”

紫萱的心微微一跳,知道皇后和宫人去良妃那里的事情,定是有人看到了;可是,眼下就算是打死她也不能说出来:“没有。良妃娘娘和臣妾说好做点心的,并没有再请其它人。”

太后闻言看了一紫萱:“你确定?或者说是你去的时候,其它的客人已经走了?”

紫萱摇头:“那臣妾便不知道了,只是臣妾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其它人。”

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忽然她的脸色微微一变,起身上前几步行礼:“太皇太后。”这个时候,她最不想见的人到了。

538章 全乱了

太皇太后没有让人通禀,也没有扶着宫人,急匆匆的步入大殿,完全不见平常那个老态龙钟的样子;说她是健步如飞都不能形容她现在的精气神,一双眼睛尤其亮得惊人。

她扫了一眼紫萱径直过去坐下:“皇后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有告诉皇帝?”

紫萱不知道也来做什么的,不过这个时候太皇太后来得很好;现在嘛,她只要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为好。一山不容二虎啊,太皇太后和太后的积怨可是由来已久。

太后不想太皇太后插手宫中的事情,眼下更是根本不能让太皇太后插手,绝不能让太皇太后知道皇帝不见了。她上前两步声音很轻可是语气坚决的道:“太皇太后,您现在养好身子最为重要。”

太皇太后看着她:“哀家倒是想好好的将养,可是看看宫中成什么样子了?皇后一夜未归无人知道,一大早上被人自御花园的角落里找到还衣衫不整!你是不是要让哀家做个聋子、哑巴,由着你们胡闹到被天下人看我们皇家的笑话!”

“哀家已经打发人去请皇帝了,还请了几位老王爷、王爷过来;皇后的事情,哀家定要查问个清楚明白。真是荒唐,真是胡闹,千百年来未闻的奇事!”太皇太后大大的发作起来,她可是太后的婆母,所以太后也只能躬身听着。

太后被骂得狗血淋头心头自然是有气,但是她却顾不得这个,因为太皇太后打发人去请皇帝:“太皇太后,皇帝他今天……”

话还没有说完,太皇太后打断了她的话,眼睛眯成一条线盯着太后:“皇帝他说什么了?不要说皇帝去宗庙,哀家打发人去过——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哀家的人都没有找到皇帝。”她拿眼看着太后轻轻的靠在大迎枕上:“现在。你能不能告诉哀家,皇帝在哪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紫萱目光就闪到一旁:“这宫里,倒底出了什么大事。哀家老了。可是没有老到呆痴;如果不是哀家听说皇后的事情而担心皇帝发作伤到身子,想去劝解皇帝几句的话,根本就不会知道哀家的孙儿居然找不到了。”

紫萱吃惊的“啊”一声惊叫出来,然后猛得惊醒过来:“太皇太后。太后,臣妾、臣妾告退。”她真得不适合再留在大殿上,同时在心里把太皇太后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太后咬牙抬头:“皇上有事出宫,因为事关机密没有禀于太皇太后知道而已;让太皇太后受惊,是儿臣和皇帝的不孝。”她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这么快发现宫中的不对劲,且还把此事如此大声的当着紫萱这么一个外臣说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把太皇太后掐死;现在。她双眼冒火的盯着太皇太后,丝毫不掩饰她对太皇太后的恼恨。

太皇太后回视她,目光也是凝实的可怕:“出宫了?皇帝出宫可是大事,你也太过孟浪此事岂能允他呢?快点打发人把皇帝请回来是要紧的。真是把哀家吓了一跳。”她没有再纠结下去,反而相信太后的话。

紫萱已经退到了门边,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可是她真得不想再留下来,却不想太后转身:“辅国郡主,你回来。”

太皇太后看着她没有说话,但是显然也不想放她离开;而她刚刚把皇帝不在宫中的事情说出来,为得就是把紫萱留下——紫萱明白过来。抬头眼中闪过了寒光。

“皇帝倒底去了哪里,还不打发人去请。”太皇太后没有理会紫萱。追着太后又是一句“在皇帝回宫之前,我们要把皇后的事情查个清楚。真真是天下奇闻。”

紫萱缓缓的走回来。立到太后身边开口:“皇后的事情太后已经查到一半,皇帝当初有旨意凡事不能惊扰到太皇太后,要让您好好的静养;太皇太后,此事由太后在您大可以放心的。”

太后马上欠身:“请太皇太后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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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动也不动:“哀家在这里听听总可以吧?这么大的事情,哀家回去也安不下心来得;再说一会儿老王爷他们也就到了,是哀家叫他们过来的总要打个照面。”她绝不可能会放手。

“皇后驾到——!”殿外悠长的公鸭嗓子,又报了一个令人极为不喜的事情。

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眉头齐齐一皱,此时的皇后应该还软禁在坤宁宫里,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皇后却并没有马上出现,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马上看向身边的女官:“请皇后进来说话。”这个时候她可不想皇后和王妃等人有过多的来往,就是多说一两句话都是她不能容忍得。而且,她早就打发人去叫魏侯爷,直到现在辅国郡主都到了魏家的人还不见踪影。

魏家的人没有来,可是皇后来了。太后的心里闪过很多的念头,不过她就算是想破头也不会知道皇帝是在魏府之中,而且皇帝昨天晚上还和他泰山大人最宠爱的小妾春风一度。

皇后很快被请了进来,她的妆容很整齐,高高的凤冠、大红色的皇后服饰,自头到脚没有一样不合礼法规制的;现在,她还是高贵的、雍容华贵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自然要有皇后娘娘应有的样子。

如果不是脸上有些许的伤痕,青紫交错的话,她还真得和平常的样子没有太大的不同;那些青紫,当然就是紫萱的手掌造成的。

皇后冷冷的扫一眼紫萱,向太皇太后和太后欠身行礼请安:“儿臣想见见家里的人。”她知道自己完了,所以在临死前只想见见家人;怎么说,也是她连累了父母,别得现在做不了,一个头总是要磕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可以。”

“不行。”太后的话和太皇太后几乎是同时吐出,然后她很有些不满的看向太皇太后:“皇后现在是待罪之身,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她连坤宁宫都不能离开。你,给哀家回去。”

皇后看着太后半晌:“儿臣已经是难逃一死,母后就不能慈悲一点儿?”

太后盯着她:“你不把事情说个清楚,让哀家如何慈悲?”

皇后转过身子看向紫萱:“辅国郡主,你说呢?”她恨紫萱入骨,可是现在她能怎么办?说出昨天晚上她经历的一切,谁会相信她呢;再说,她又如何解释她离开坤宁宫的法子,如何解释她去寻良妃的做什么呢?

到时候宣了良妃上来,让良妃告诉太皇太后和太后,她皇后有心要把皇帝和她们两位都弄死,来个垂帘听政做天下第一人吗?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此时,她也只是想见见家人,相比而言仇恨被她放到了一旁。

紫萱听出了皇后话中的威胁,不过她并不怕,因为她知道皇后不敢说出来她昨天晚上去了良妃那里;至于她和良妃打了她——说出来谁信?可有人证吗?反倒是她和良妃都有人证的哦。

皇后没有那么傻,所以这个威胁一点力度都没有;或者说,皇后不是在威胁她。紫萱不怕皇后但是却不介意帮她一把,原因嘛:当然是要把宫里的水搅混它,混到伸手不见五指才好。

“皇后娘娘现在还是皇后娘娘,除了皇帝下旨之外,皇后娘娘永远都是皇后娘娘。”紫萱看着皇后的眼睛淡淡的答了一句。

废后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不经朝臣们同意,不经皇室宗老们同意,皇帝一个人想废都废不成的;至于太皇太后和太后,她们下旨废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后的眼睛微微一亮,看着紫萱想到她无所顾忌的行事笑了笑,现在她还有什么可惧的?一个将死之人,还需要怕谁?就算是皇帝来了,他想在今天废后也是不成得,那些朝臣们需要一个理由,上唐的子民们需要一个理由——她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那些妃嫔。

她抬头看向太后:“儿臣要见家人。”她转过身去:“传本宫的旨意,宣魏侯爷、魏夫人进宫。”她,还是皇后。

太后气得身子乱颤:“你给哀家回坤宁宫,没有皇帝的旨意……”

“没有皇帝的旨意,本宫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本宫的家人。”皇后抬起了头来,看向太后:“本宫身犯何错,太后要软禁本宫还需要一个堂堂正正的理由呢。”她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皇帝不在宫中。

她在宫中多年自然有自己人,而太皇太后在宫中找不到皇帝、太后把秦妃带走、皇帝不上早朝这些事情,她当然知道了;就算是得到消息慢一点,可是她还是知道了;而现在,她能确定,皇帝真得不在宫中。

不然太皇太后和太后不会如斗鸡般红了眼睛,而她也不会自坤宁宫一路如此顺利的行到太后这里:皇帝如果在宫中,他肯定早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可是,皇帝去了哪里?

“魏侯爷到——!魏夫人到——!”总算,紫萱感觉太监的公鸭嗓子中听了一次。

魏家的人,来得实在是太是时候了。这宫中,真得要乱了,全乱了:紫萱在心中微微的笑了起来。

539章 在我们家呢

太皇太后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她其系都没有开口,只是拿眼瞅着太后:她说过了,她会看着太后处置皇后的事情,所以热闹是要看得,不到关键的时候她不会轻易说什么。而且,眼下最重要的莫过于皇帝出宫去做什么了。

她最为担心的就是紫萱等人向皇帝说了什么,然后皇帝才会秘密的离宫:可是宫中发生的事情又让她生出其它的疑虑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再说了,皇帝可不是笨蛋,如果知道了她的事情岂会孤身犯险?理应来找她,然后来杯毒酒什么的送她上路吧?反正,眼下的事情不是很明朗,她还是看看再说。不过,怎么说现在都是个好机会啊,利用的好了这宫中的事情就握到了她的手中。

太后没有想到魏家的来得这么凑巧,想开口说让他们在殿外稍待,那边皇后已经开口:“宣,快宣!”就如紫萱所说,皇后现在还是皇后,她的话依然是旨意,所以魏侯爷和魏夫人一齐进入大殿跪拜倒在地上。

紫萱瞄了一眼魏侯爷,心里琢磨着他现在把皇帝如何了:杀了,应该还不至于:可是放了,相信他没有那个胆子。嗯,如果她是魏侯爷也真得很为难啊。

眼角看到窗户那边的阳光有些异常,她看一眼殿中发现无人觉查到窗外的异常,转头看过去看到晋亲王负手立在那里,对着她微笑点头一这也太大胆了吧?青天白日,殿外全是宫人太监,晋亲王这是要做什么?

“晋亲王到!”太监的声音响起来,紫萱的心才放了回去;

原以为晋亲王会在暗处的,却不想他会明着来到太后面前。

太后摆手:“让晋亲王稍等。”此时,她还真得顾不上理会晋亲王。

皇后早已经扑了过去,话没有说已经是一脸的泪水,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父亲和母亲,三颗人头紧紧的贴到了一起:“父亲,母亲。”然后就是泣不成声这是在外人看来。

实际上皇后贴紧了父母就开口:“这次我可能”

“皇帝在我们府上。”皇后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父母的话惊得哭声都顿了一顿,幸亏她是极为老练的人,很快反应过来接着哭下去,就好像刚刚那一点点的停顿是她哭得岔了气般。

她没有想到父母会说出这样的话,再想到今天的异常心下飞快的转着心思,知道必须要和父母好好的谈谈才可以。她轻轻的道:“等一下,我们要找个地方说说话。”

生机,她看到了一丝生机。

当然,还要把情形都了解清楚才能知道是不是生机,但是看到了希望啊。

“本宫失礼了。”皇后回身拭泪,看着铁青脸的太后:“本宫要和父母说一会子话,就先告退了。”她行礼拉起魏夫人的手来就走。

紫萱感觉到皇后的不同,心知魏侯爷夫妻定是对她说了什么,应该是皇后知道皇帝在哪里了:她抿了抿嘴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唇边的笑意,水,可真是越来越混了。

太后想也不想就拒绝:“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还是皇后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让哀家知道?”她此时信不过皇后,也只是因为捉到了皇后的小辫子,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这个皇后废了:却并没有怀疑她和皇帝的消失有什么关系。

不论是皇后还是魏家,都没有那份动皇帝的本事:她对这一点很清楚,也如此坚信。

皇后微微抬起下巴来:“本宫还是皇后,想要和家人说几句话自然是可以的:除非,有皇上的旨意不许,或是废了本宫。”皇帝不在宫中,她还有什么可惧。

太后盯着皇后:“哀家……”

“太后能废了本宫不成?”皇后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本宫还有身孕,怀得可是皇上的龙胎:现在本宫身体有些不适,先和父母下去歇一歇,由魏夫人伺候着就可以了,太后不必担心。”

她有孩子做为倚仗,如今的宫中没有谁能拿她如何了:就算太后说出皇帝不在宫中的消息,除非太后知道皇帝在哪里她显然不知道:那么她这个怀胎几个月皇后,更没有谁能动她一根毫毛。

说完,她看了一眼太后,转身扶着魏夫人的手走了出去:事情太急了,她要知道倒底是怎么回事儿:父母怎么会把皇帝弄到自己家中去的?是机会,可是也是极大的危险啊。眼下埋怨这些当然没有用,而是想想法子如何善后了。

紫萱垂着眼皮着着自己的鞋子,心里琢磨着皇后会如何对待皇帝:嗯,皇后原本就想生下儿子来杀死皇帝的,现在,也不过是提前一点点吧?不管怎么说,皇后都没有要放过皇帝可能。

因为皇帝回来是不会放过皇后的,皇后岂会自寻死路:再加上,皇帝可是和老丈人的小妾偷一魏侯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放过自己小妾的野男人?魏家,也没有理由要放喜帝回来啊。

啧,这事儿可真是越来越好玩儿了。直到此时紫萱才发现,魏家的那个小妾被扔到皇帝的chuáng上,其实是个绝妙的主意。

皇后就这样带着父母出去了,太后气得脸色发紫却也没有让人对皇后、或是对魏家的人如何:紫萱很清楚太后在顾忌什么,只是眼下她还是老实的低着头为好,免得成为太后的出气筒。

“太皇太后,你看到了?这个皇后实在是不像话,哀家定要让皇帝废了她。”太后看向太皇太后,她需要说几句话:一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二来也为消除太皇太后的疑心:“实在是被皇帝宠得不像样子。”太皇太后淡淡的道:“皇后早应该废了。”她很赞成太后的话不过看到太后被皇后如此对待,她的心情还是极好的。而且,她对皇后看到父母之后的变化也生出了疑心来、

皇后为什么忽然变得那么有底气?

魏家的底细她很清楚,毋侯夫妻根本无力挽救皇后:那魏家夫妻眼中慌乱与惊惧还有〖兴〗奋是什么,而皇后又为什么会忽然有了希望一般充满了斗志呢。

这和她刚刚听了朱紫萱的话和太后硬抗时不同,那个时候她是一脸绝决,心知自己必死豁出一切的绝决:现在,皇后是生出了斗志来,居然敢和太后硬碰硬她凭得是什么?

太皇太后的眼睛眯得快要合起来,却怎么也想不到〖答〗案。

“皇帝呢怎么还没有回来?”不论什么事情都不如皇帝的下落让太皇太后挂心,她看着太后再次追问:看到太后眼中闪过的那丝慌乱,她的心舒展开来。

自皇帝登基,太后强势的夺走宫中一切权力之后,太皇太后的心第一次舒展开:她有种感觉,太后可能根本不知道皇帝去了哪里。

嗯,她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哀家有些累了。”她站起来:“你快些催皇帝回来,还有皇后的事情你看着办吧:就依你的意思,让皇帝给朝臣们说一说,相信朝臣们都是明事理的人。”说着话她扶起身边宫人的手看向紫萱:“有时间过来陪哀家说说话儿。”太后自然不会留她而紫萱猜到她要去做什么,更不会拦下她:太皇太后居然什么也没有做就要离开,倒让秦妃的心更是死了大半。

如今宫中的妃嫔之中只有她知道皇帝不见了,可是她却无法向任何人说:皇帝在宫中最后见的妃嫔就是她,但她根本就说不清楚:皇帝真得把她打晕了,太后就是不肯相信。

此时的秦妃单独被关在一间房里,被毒打过的她悠悠的醒过来,听到太皇太后来了心中高兴不少,以为太皇太后会明白事理救她一命;

却不想太皇太后要走了?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接下来太后还会问她的,那些身体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忍受:她挣命挣扎扑到门上用力的捶头,用头相撞、用脚相踢,就是想让太皇太后知道这间屋子里有人。

紫萱听到了,太后也听到了。

太后的脸色大变:“来人……”太皇太后已经看向那边的屋子:“里面是什么?”她回头看向太后,等着太后的回答。

“犯错的宫人罢了。”太后强笑道:“太皇太后累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紫萱眼珠转了转,抬头看到殿外跪着的恭送太皇太后的良妃抬起头来,对着她无声的说了一个字她便知道那屋里的人是谁了:秦妃。

如果见不到秦妃,她今天进宫岂不是亏了?于是她笑着走过去:“真是不懂规矩,臣妾帮太后教训她、打人,臣妾可是极有经验的。”太后的人过来相拦紫萱就停下了:“怎么了?”她很奇怪,太皇太后就更奇怪了。

太皇太后看一眼太后:“来人给哀家打开。”

殿上的宫人太监都愣在那里,看看太后看看太皇太后不知道要听哪一个的为好了:神仙打架,首先倒霉的总是他们这些身边人。

“难不成,要让哀家亲自动手?”太皇太后的眼睛眯了起来:“还是说,那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后却寸步不让,宫人太监们就只能做木偶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哪一个都能轻易要了他们的性命。如此在太后眼中也不算坏,至少无人去打开那个门就好,她也相信殿上无人敢去打开那个门。

太皇太后?她可以拦下来啊。

但是,她忘了殿上还有一个人朱紫萱。

在太皇太后被太后拦下,两人大眼瞪小眼时紫萱用椅子打开了那扇门:“秦妃娘娘?!”

“救命,太皇太后,救命啊。”秦妃眼中却只有太皇太后一人。

540章 乌眼鸡

紫萱只是要把秦妃放出来,因此一声惊吓的呼声之后她就闪到了一旁,一来能让人看清楚秦妃,二来也把事情交给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处置。

想想从前那些日子,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太后都找过她不少麻烦,而当她最为头疼或是被人逼到手忙脚乱的时候,太皇太后和太后那可是在一旁看得极开心;现在嘛,可以算是风水轮流转,到她作壁上观了。

能为太皇太后或太后找点事情做,让她们忙上加上忙、急上加急,是紫萱很乐意去做得;谁让她被召进宫来不让出去呢?总呆着什么都不做也不好不是,她也不是个能闲得住的人,所以眼下太后和太皇太后就有得忙了。

秦妃现在的样子当然有些惨,要知道皇上不知所踪太后都要急死了,因此太后对她可是没有一点慈悲;为了问出皇上的下落,太后当真是下了狠手的,现在秦妃身上的衣衫都是血迹斑斑。

按理说,她现在虽然不再是贵妃,可是一位妃位的娘娘也不应该被打成这个样子的。

太皇太后的嘴巴张大了:“这是,秦妃?”她很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两句话都是废话,秦妃当然是秦妃,而她显然是被太后关起来的,那把她打成这副样子的人当然也就是太后了。

太后的脸色却极为难看,也顾不得瞪紫萱了:“请太皇太后回宫歇息。”她不想让太皇太后确定皇帝是失踪了,对她及皇帝都是极为不利的。

太皇太后是何许人,此时就算是八头牛也拉不走她了。扫一眼紫萱她看向秦妃招手:“过来说话,可怜见得。”她扶着宫人的手转身就要走回去,看秦妃的样子她就算不用脑子想,也知道秦妃变成这般样子,铁定和今天宫中之事有关。

可能,皇帝并不是出宫了。她的心里有些不可抑止的欢喜,也有着极度的不相信:那可是皇帝啊上唐立国到现在还从没出现过这等事情,皇帝怎么可能会在宫中出事儿?那历代皇帝要被刺死岂不是太过容易了。

只是,她却没有料到昨天晚上的情形特殊,皇帝没有带太多的人、良妃所居的宫又有些偏,加上水慕霞和晋亲王的胆大心细,皇帝就这样被擒住了:如果是晋亲王和水慕霞事先计划的话,还真得不一定能把皇帝掳走。

要让皇帝到偏僻的地方,又要让皇帝打发走身边的人,还要有武功高强且对皇宫了若指望的人……;所有这些,如果要计划的话当真是极不可能,因为皇帝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

太后看到太皇太后不走,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什么脸面了,她上前一步拦住了太皇太后,沉声道:“请太皇太后回宫。”此时不得不强硬,否则她将要面对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敢去想,她只是知道她绝不可能让某些事情发生;这个天下,就是她和她儿子的,任何人都不想染指。眼下皇帝不知所踪,在皇帝回来之前她定要代皇帝守好龙椅、守好天下。

太皇太后看着她目光平静里带着一丝笑意:“哀家不想回宫便不回宫,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她知道太后不能拿她如何,就凭她是太后的婆母。硬碰硬?她还真得不怕,想想吧,她可是比太后在宫中住得时间还要久呢。

“扶哀家坐下,给哀家弄些吃的来;哀家现在有些饿了,一大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呢,不过现在哀家想能吃下不少的东西。”她的话里另有所指,相信太后定能听得出来。

太后寸步不让:“太皇太后你是被皇帝下旨在宫中静养的人,还是少操心为上。来人,送太皇太后回宫。”她直接来硬的,并不再和太皇太后虚应维持着表面的和气了;此时不是要体面、不是顾礼仪的时候,一个弄不好就是天地变色、人头落地。

太皇太后看到她如此反而更为高兴,回头看一眼秦妃:“哀家还真得不想多操心,可是也不能看着某些人在宫中乱来。怎么着,宫中是有规矩的地方,乱不得。”她盯着太后的眼睛:“皇上的旨意?哀家正有事要找皇帝呢,让你把皇帝请回来,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皇帝的人?”

她说到这里忽然声音拔高,连殿外之人都能听清楚她的话:“秦妃,太后为什么将你一个位份为妃的人打成这般样子?可是皇上的旨意,还是你做了什么错事?”

秦妃知道自己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不能把握住眼下等着她的就是死路一条:“昨天晚上皇上来到我宫中,可是不知道妾做错了什么被皇帝打晕扔到宫中,可是皇上人却不见了。皇上去了哪里妾真得不知道,可是太后不相信妾的话,非要让妾把皇上交出来。”

太后急喝几次“住口”,可是秦妃却充耳不闻的大叫出口,伏在地上向太皇太后不停叩头:“求太皇太后为我做主妾真得没有加害皇上,自被皇上打晕后就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太皇太后,妾所言没有一字虚言,求您救救妾。”

太后气得脸色铁青,让人上前去捉秦妃却被太皇太后的人拦下,喝斥秦妃又不听;想不到秦妃会如此不识大体,在这个时候把要命的话说给了众人听——声音之大相信不止是殿内之人听到了;真是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就算现在把秦妃打成肉饼都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再也忍不住的她,看到殿上她的两个心腹不能把秦妃捉过来,几步上前扬手就狠狠的给了秦妃一记耳光:“该死的贱婢,你胡言乱语是何居心,皇上回来定要诛了你的九族。”

紫萱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真得好不容易把皇帝失踪的事情挑明了,接下来应该没有她什么事情了吧?就看太皇太后和太后谁更厉害些,能把另外一个治得服服帖帖了;嗯,如果弄个两败俱伤的话,那就更好玩了。

反正,她就是要宫中越乱越好、京城也越乱越好:当然不是兵荒马乱的乱,而是权贵们的心乱,那么她就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也不用担心会有哪一个盯上她了。相比皇帝而言,她朱紫萱在权贵们的眼中连只蚂蚁也不是啊。

想到这里,紫萱看向太皇太后,心里不停的为她加油——堂堂太皇太后岂能让儿媳在面前放肆?你有什么可怕的,以孝治天下太后她能拿你如何,再说还有皇家宗族、还有朝中众多的大臣呢;太皇太后,你什么也不用怕,往前冲吧。

她就差振臂大呼了,两只眼睛那叫一个贼亮。

太皇太后果然不负紫萱的厚望,看到太后打了秦妃脸就放了下来,再看到太后打完一记又扬起手来便喝道:“给哀家住手你要知道你是上唐的太后不是村妇,成何体统。”

秦妃不敢对太后如何,只能拼命爬向太皇太后,抓住太皇太后的裙角:“救命,救命”她感觉太后现在想杀了她。

太后却对太皇太后的话听也不听,这几年来太皇太后已经不放在她眼中,在宫中说一不二久了,自然就会忘了、或者说是不在意了一些人与规矩。只是她如此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中,予太皇太后来自然也是不能容忍得。

太皇太后忍了很久了,忍得太久了,现在她不想再忍下去当下让人去拦太后:“扶你们太后歇一歇”她的话还算是给太后面子,因为她现在不像太后那样失了大半的理智——皇帝的失踪对她来说只是喜事,可是对太后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两人的心情当然不同。

太后看到太皇太后的人来拉扯自己,大怒一掌打了过去:“死奴才,你也敢碰哀家的凤体?给哀家滚开,不然哀家现在就让人拖了你们出去活活打死。”她就是要保住皇帝的一切,所以会对皇帝有危害的人与事,她都不介意让它变得粉碎。

两下就把太皇太后的人打到一旁去,太后盯着秦妃:“你如此胡言乱语已是死罪,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做?”她再也容不得秦妃活在世上,也是杀鸡给猴看。

太皇太后没有想到太后敢打自己的人,那就是在打她的脸啊;当下她上前指着太后怒喝:“跪下,给哀家跪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忤逆不孝,如此不孝哀家定要让老王爷等人给哀家一个公道。”

太后冷冷看她一眼:“回你的宫里。”否则就不要怪她了。

“啪”一声,太皇太后一掌打在了太后的脸上:“你给哀家跪下。”

紫萱看着她们如同斗眼鸡的样子快要笑破肚子了,啧,生死利益面前,上唐最尊贵的两个女子也不过如此;说倒底,都是人罢了,非要做出那种天生就比人高一头的样子来,恶心不恶心人啊。

太后和太皇太后变成乌眼鸡,各自打发人出宫去叫人时,偏殿里的皇后眼睛里却冒出了凶光,就连她的父母都被她吓了一跳。

541章 吃不下

皇后听完魏侯爷夫fu的话,瞪大眼睛过了半晌才缓缓的道:“皇上平空出现在我们府中,无一人跟随——知道不知道是谁所为?”皇帝不可能自己跑到魏家去得,是谁把皇帝弄到他们家去的,这很重要。

至于父亲的小妾她是半点也不关心,反正此人是活不成了,对于死人她是不会多费一点心思;何况,眼前的事情让她莫名的ji动,身子的轻颤都没有停下来过:皇帝,落到了她的手中——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她就想要大笑出声。

自她入宫开始的那一天她就在忍,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情形: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争得太过厉害,又岂会便宜了她?最主要的是,她的娘家对她的帮助太小了,话又说回来,不是这样的话皇帝又岂会中意她。

就因为太过清楚、太过明白,她为了保住这个皇后的位子,这些年来她不曾睡过一夜好觉,没有真正的轻松的过哪怕一日。处心积虑又小心翼翼的活着,一点一点的壮大着自己的势力,可是太慢了。

这些年来她所盼得就是能生个儿子,然后再熬上些年就可以成为太后这样的人;却没有想到后来遇上了良妃,让她有了更快可以扬眉吐气、自己做主的法子;现在,翻身的机会就放在了她的眼前,怎么不让她欣喜yu狂。

就在她认为自己输了一切、死定的时候,却发现事情猛得变了,她和皇帝完全换了位置现在皇帝握在了她的手中,她要让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要死。

听到皇后的话。魏侯爷摇摇头:“不知道。这也是最让为父为难的地方。”他真得不知道怎么对待皇帝才好;现在,皇帝被他软禁了,放是更不能放,但是要杀的话,他又担心会出其它的事情。

皇后垂下头半晌,忽然抬起头来yin森森的一笑:“有什么为难的?他不仁我们就不义,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父亲你还怕什么?”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他死了。这天下就是我、我们魏家的了。”她把垂帘听政的打算说给父母听,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盯着她的父母不放。

“我们,从此以后不必再看任何人的眼色,也不必再哄任何人开心;从此以后。是那些人来哄我们开心,是那些人来看我们的眼色!皇帝,哼,出了皇宫、没有人跟在他的身边,他也就是个平常人罢了。”

皇后看着魏侯爷:“父亲以为呢?”

魏夫人一下子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这、这……”她真得没有想过要杀皇帝,她只是想母凭女贵;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快、太过诡异,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女儿听说此事后开口就要杀了皇帝。

那,可是皇帝啊;被人知道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向来,他们魏家都以皇帝的忠臣自居,现在却要做乱臣贼子,她还真有点转不过这个弯来。

魏侯爷的脸色也有些发白:“真得要如此做不可?”他以为女儿会有其它的法子,因为向来女儿比他要聪明的多。

皇后看着她的父母轻轻的道:“我们一家人,还有退路吗?”

魏侯爷闻言脸色变换几次后重重的点头:“如今也没有其它的法子,一做二不休倒也能赚出一线生机。只是第一,皇帝在我们府上定有人知道——那个把他弄来的人。倒底是什么目的我们不知道,始终是隐患。”

“第二,就算我们下得了狠手,可是只凭我们魏家的势力只怕是吃不下这么大块肉。”看着皇后的眼睛,他缓缓的道:“我们需要一些人的支持才可以,不然你不可能垂帘听政的,朝臣们不会那么乖乖的听话。”

皇后缓缓的点头:“父亲说得对。嗯。对皇帝不满的人有的是,女儿早知道有几个人是可以倚仗的;但是,行事要小心谨慎才可以。最要紧的就是萧家,要小心那些人,这是绝不会为我们所用的人。”

“也许。可以想个法子先除去他们?”她喃喃的自语了几句后陷入深思,魏侯爷夫fu都不敢打扰她。

紫萱一直在等皇后,尤其是在太皇太后和太后真正的撕破脸后,就更加期望皇后的出现:知道皇帝在魏家且被魏侯爷打了之后,皇后会不会想直接把人杀掉呢?总之,这对皇后来说可是极大的机会,就如太皇太后一样。

太皇太后和太后就差大打出手了,如果不是她们还记着自己的身份,就真得抓起来了;因为现在两个人的目光都恨不得把对方生生的吞下去,却都退了一步开始打发人出宫送信——没有打起来真得让紫萱有些遗憾。

现在殿上进来了不少的太监宫人,所以太皇太后和太后都不再开口,而秦妃也被太皇太后护在了身边;就在这个时候,皇后扶着魏夫人的手慢慢的踱进了殿内,环视一圈殿内的人,皇后缓缓的道:“都给本宫退下去。”

皇后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此时却让众太监宫人感觉到了压力,不容他们违抗的压力;和刚刚皇后过来的时给他们的感觉完全不同。

太皇太后看着皇后微笑:“看来,你知道了什么。”

皇后迎视着太皇太后的眼睛:“您不也是知道了嘛。”

太后的脸色铁青,看着一个又一个因为皇帝不见后猖狂起来的人,她是最为难受的;尤其是太皇太后和皇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的样子,让她后背窜起一道又一道冰冷寒意。

不用谁来说,她也知道太皇太后和皇后各自在打什么主意;在皇帝生死未知的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后打得主意当真可诛其全族了!她恨得牙痛却知道眼下最要紧的莫过于儿子的安危,只要她的儿子能平安回到宫中,眼前这两个人就只有等死的份儿。因此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看也不看太皇太后和皇后一眼。

太皇太后却看向她:“你不感觉奇怪吗?哀家倒是很奇怪一点呢,身处宫外的魏侯爷和魏夫人怎么会知道宫里的事情呢?皇后能不能解哀家的疑huo——为什么魏侯爷夫妻一来,你就像是吃了定心丸呢。”

太后的目光猛得一凝,的确是她的心乱了,如果不是太皇太后提点了一句,她真得没有察觉到皇后的不对劲儿;不过,她不相信太皇太后这么好心,因此并没有直接开口。

紫萱现在完全置身事外,也无人再注意她;可以说,现在她已经被太后等人忘到了脑后,只要不开口、不离开,不会有人理睬她得。她也乐得在一旁看着,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离开皇宫了。

皇后淡淡看着太皇太后:“您都能知道皇上不在宫中了,儿臣岂会不知?刚刚心慌意乱只是牵挂皇上的安危,现在因为父母的安慰心定了下来而已;对于太皇太后的话,儿臣听不太懂,能不能请太皇太后说得更为明白一些?”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后,看向太后:“如今皇上不知在何方,我们更应该代皇上向太皇太后尽孝道,不能让她老人家操心劳力——还是请太皇太后回宫好好静养吧。”她开口就直接向太皇太后发难了,先要解决一个是一个。

太后微微点头:“皇后说得有道理。”接下来用同样的法子,也可以把皇后扔到坤宁宫去;眼下,还是把太皇太后关起来让她无法再蹦跶最为要紧。

太皇太后看着皇后:“皇后,你可是待罪之身呢;依着哀家来看,太后把秦妃打成这个样子,皇帝不在宫中却隐瞒此事居心叵测,倒是应该好好的在宫中反思;萧家的人,此时不太适合入宫吧?”

她没有紧追着皇后不放,反而向太后下手了;因为太后身后是萧家,皇后相比就好对付的多,所以她要先把太后治住。

皇后马上明白过来,抿了抿嘴却没有开口;她更愿意来个渔翁得力,因为萧家她眼下不想和其撕破了脸。

紫萱听得心中大乐,真真是一出好戏啊;嗯,等到萧家等人来了之后,这戏就越发的好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她也就可以离开,看不到也能想像得到: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秦妃此时忽然向太皇太后开口:“这个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丁老将军是个得用的人,虽然有罪在身,不过让他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出个主意,戴罪立功还是可以的吧?”

紫萱猛得眯起眼睛看向秦妃,她怎么在此时为秦家的世仇求情?丁老狐狸可是谋反的罪,怎么可能轻轻两句话就被放出来——秦妃的脑袋不是被太后打坏了吧?

太皇太后看一眼秦妃:“丁老将军?他可是谋逆之罪,岂能轻放呢?”

秦妃看一眼紫萱:“是与不是皇上还没有下旨定罪,现在又是非常时,只要他肯出力帮我们找到皇帝,就能证实他无谋逆之心;否则,他一个罪人能做了什么?他的生死也不过是太皇太后一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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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章 你,该死

紫萱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不管是太皇太后若有若无的目光,还是秦妃悄悄扫过来眼神,她都好像是没有看到,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下,正是所有牛鬼蛇神乱舞之时,所图的却是天下最大的好处——那把龙椅,在这种时候秦妃为什么会提起丁老将军来?

丁家已经完了,丁老将军就差被皇帝降罪了;如果不是因为丁老将军谋逆这事还另有隐情的话,现在的他早就身首异处;这个时候谁救他无异于承认,和丁老将军密谋的人就是自己。世上应该没有这么笨的人。

秦家又和丁家是世仇,几代积累下来积怨根本不可解,秦妃此时开口听上去是好意,可是谁又知道她真正的谋算呢?在一切不明朗的时候,紫萱不会轻易开口掺和眼前的事;她搅混了水可不是为了自己要下水。

紫萱看着秦妃,琢磨着她开口的真正意图,嗯,有可能是代人开口,她所说并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她主子的意思。微微眯起眼睛来,她把目光放到了太皇太后的身上,太皇太后来得时候就已经知道皇帝不在宫中了,只是不确定皇帝去了哪里、做什么而已。

那么,太皇太后除了要在太后这里得到皇帝的下落,她会不会还有另外的目的;比如说:救秦妃?!或者说,秦家早就是太皇太后的人了。

紫萱还没有把事情想个清楚,就听到太皇太后清清楚楚的声音:“你说得也对。你,是什么看法?”她问得不是紫萱而是太后。

太后现在要在意的不是太皇太后要放哪个死囚出来,只要她的儿子回来,那么出来的人应该回到哪里去便只能回到哪里去;如果她的儿子回不来,她拦能拦得住吗?她不想在这种事情浪费她的时间与精力。只是冷冷的一哼没有答话。

她当然是不赞同的,因为要如何处置丁老将军那是她儿子的事情,太皇太后是无权如此做得;眼下她也只能用冷哼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再说她相信朱紫萱不会任由丁老将军就这样脱罪的。

太皇太后点了点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为了快些把皇帝找到,传太后和哀家的旨意带丁老将军过来。”

紫萱这个时候缓缓的抬起头来。慢慢的把目光放在了太皇太后的脸上,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慢着。”她想喝住那个正想要往外奔的、代太皇太后去传旨的太监。

可是那个太监是太皇太后的人。当然不会听紫萱的,所以脚下连停顿也没有就向外跑去;殿上的人不少,殿堂也不是多大:太后天生畏冷,所以她的屋子相对来说要小得多;现在挤满了人,那太监不过了是两步就到了紫萱的身边。

紫萱也不着恼,轻轻的把腿伸出去把太监绊倒在地上后,看着太监她又清清楚楚的对他说:“我说。慢着。我有话要对太皇太后说,等我说完看太皇太后会不会改变主意,你再去传旨也不晚。”

那个太监却是太皇太后的心腹之人,如今知道他的主子又要重掌六宫,心气自和原本不同;而且还有比眼下更好的立功机会吗?太皇太后如今又看辅国郡主极为不顺眼,只是没有那个功夫对付她罢了:他不知道是太皇太后现在不太敢动紫萱。

“太皇太后要不要改变主意那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到时候太皇太后真得改了主意,自会打发人传旨,小的也就会回来——没有太皇太后的旨意,哪个也不能拦下小的。”他说得极为响亮。又找回了从前横行六宫的气势。

紫萱微微皱眉看着他,举起拳头就是打在了他的眼眶上:“居然对本郡主无礼?”打完又补一拳:“本郡主说,有话要对太皇太后说,说完之后你再去传旨不迟。”她也不说其它。只是把这句话反反复复的说,一句就是一拳。

太监就算再是太皇太后的人,就算再得宠,他也只是个伺候人得;如今紫萱打他,他除了硬挨就是硬挨。在宫中浸淫多年,油滑的他早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骨气,所以不等紫萱把自己的手打痛就大叫道:“小的听清楚了,小的听清楚,郡主饶命啊。”

太皇太后盯着紫萱:“辅国郡主!”她还真是忌惮紫萱的。

紫萱抬眼看她:“难不成太监敢如此轻侮我,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你知道哀家说得不是此事!现在宫中大乱,一切以大事为重,你……”她定要放出丁老将军来,因为现在京城之中能调得动一些兵力为她所用的,也只有此人才能做到。

丁老将军在军中多年,京城内外的军官有不少都是他的门人弟子;再说多年来又故意示恩以笼络,现在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势力。眼下,正是用他们的时候,有那些人、有那些兵力大事可成。

只不过眼下一来不想多事,二来她认为自己身上的蛊毒还未解,才会对紫萱有所容忍;不然,此时当为她除去紫萱的最好时候,还能容紫萱立在殿上多时吗?

紫萱抬头看着她:“太皇太后说得是,那就请丁老将军前来一起议事吧;没有什么事情比寻到皇上更重要。”她看到太后眼中的失望神色一点也不动,居然出人意料的同意了太皇太后的提议。

太皇太后有些意外,不过还是点头示意被打的太监去传旨,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紫萱看到太后有些坐立不安,轻轻的道:“太皇太后说请了老王爷们前来议事,这时间可不短了,为什么还不见人呢?要不要,再去催请?”

听到紫萱的话,太后的脸色一缓对着紫萱点了点头,心知老王爷他们此时不来定有缘故;但怎么说,这些人显然并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中,不是太皇太后的人那对她来说就太有利了。

这个时候晋亲王自外面进来,拦他的太监被他一脚踢了出去:“可有儿臣能分忧之处?”

太皇太后和太后看了他一眼同时摇头:“不必了。”两个人在此时都对晋亲王颇为忌惮,拒绝了晋亲王太后微微笑了笑:“乱得哀家头疼,刚刚忘了告诉你太皇太妃入宫,现在正和人论佛理呢。”

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紫萱没有想到太后这么笨,皇帝出事之后她第一个要防的人居然是晋亲王!要知道晋亲王那个性子,根本不喜欢做什么皇帝:朝中的那些大臣世家,皇家的这些叔侄,哪一个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一辈子和他们玩心思斗阴谋,晋亲王真得做不到。

他不是那种人。

太皇太后显然也没有料到,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这个时候把太皇太妃软禁在宫中可不能威胁到晋亲王半点的,内中的原因她却不会告诉太后。

晋亲王也不再多说,站到了紫萱身边:“累不累?”

紫萱摇摇头:“不累。只是这个时辰要到用午饭的时候了,有点饿是真得。”

“我这里有两块点心,你先充饥。”晋亲王变戏法般递给紫萱两块点心:“你爱吃的。”

紫萱回以一笑接过点心咬了一口,两个人的目光对视间让殿中的冷意消除了不少。

皇后冷冷哼了一声:“你还是多吃几口吧,再一会儿丁老将军出来,你就再没有机会吃东西了;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连累多少人掉脑袋,其中加上你的一颗人头还真得显不出多来。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却不想你是个十足的笨蛋。”

紫萱闻言看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点心:“娘娘是不是也想吃?可惜王爷只给我备了两块,娘娘要吃的话——,嗯,娘娘要吃得是皇上给娘娘的点心吧,等皇上回宫娘娘就会得偿心愿。”

太皇太后冷声道:“丁老将军倒底是有罪之人,辅国郡主是国之功臣,岂能是谁能轻侮的?皇后你说话小心些。”

紫萱点头:“就是。”

门外,太监们扶着老了十岁不止的丁老将军进来,而紫萱也咽下了最后一口点心,很心满意足的道:“吃得好饱。”根本没有看丁老将军一眼,对他仇恨的目光视而不见。

就在丁老将军行过紫萱身边后,一直微笑的紫萱忽然扑向她左边不远处的皇后,一把扯住皇后的衣袖在她的袖袋里摸出了一把剪刀来;不等人反应过来,她反手就刺向了被两个太监扶着、站也站不稳、一身是伤的丁老将军。

没有任何人阻拦,因为紫萱距皇后和丁老将军都不远,夺剪刀回身刺人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情;等到宫人和太监们扑过来时,她手中的剪刀已经刺入了丁老将军的腹中。

丁老将军现在没有多少力气,如果无人扶着连站也站不住,当然闪不过紫萱手中的剪刀;只是,他真得没有料到紫萱一个女子敢对他下杀手。

紫萱盯着他的眼睛:“我如果放过你,那些被人害得惨死——是惨死,极惨的死去的马家的人如何能闭上眼睛?我又如何能对得起一直疼我、惜我的姨母?你,该死。”

543章 老天的意思

突生的变故让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惊的站了起来,直到紫萱把话说完太后才双腿一软坐到在椅子上:她不只是一次面对紫萱,也不只是一次为难紫萱,可是她从来就没有认为紫萱有什么可惧的。

在她的眼中,紫萱就是一个只要她真得想捏死,就可以很轻易捏死的虫子;如果不是紫萱九黎的外祖家忽然和其相认,她岂会容认朱紫萱这么久?就算有九黎在,她也从来没有把紫萱放在心上。因为,九黎只是外力,能给紫萱多少助力呢。

只要不弄死朱紫萱,她想为难紫萱、想让紫萱不快活都是她一句话的事情;至于紫萱是不是恼了、是不是恨她,她从来都不在意:一只小虫子,还怕它来咬人不成。

但是现在紫萱在她眼中完全不同,敢于亲自动手杀人让她打心底里发毛;死在她手中的人不少了,可是她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哪个人该死只要她一声吩咐就可以。抛开身份让她亲手杀人?杀只鸡她都会手软的。

太皇太后虽然脸色也有些发白,不过她更多的是怒气:“朱紫萱!”

紫萱转头看她:“太皇太后有吩咐?”她看上去什么事儿也没有,就好像她手中握着的那把剪刀并没有插在丁老将军的身体里;如此,紫萱的样子更让很多人胆寒。

“你在哀家、哀家的面前杀人,你好大的胆子!他是哀家下旨……”太皇太后不知道现在丁老将军受伤有多重,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很显然,他现在最适合的就是躺下养伤,而不是领兵出征。

紫萱打断了她的话:“杀人,我可没有杀人。”她说着话回头看了一眼丁老将军,侧身后双手握住剪刀:“你以为你还可以活下去?不管是谁在背后为你撑腰,我都可以向你保证。你是绝对活不成得。如果你能活得成。这天下就没有公理二字,老天就当真没有长眼。”

话说完双手用力猛得把剪刀拔了出来,丁老将军一个字都没有说就全身软得一点力也没有了;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原本身子就虚弱、再加上剪刀的伤害让他根本没有余力说话。还有,他也被紫萱的举止给吓住了。

丁老将军还是很清醒的,架着他的两个太监早吓得把他放开,因此他倒在地上依然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紫萱。无声的对紫萱说: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太后随着丁老将军身上喷出来的鲜血了惊叫一声,很干脆的晕倒在椅子上;而太皇太后也无法再开口,惊得跌坐下来目光自紫萱的身上移开了;那些鲜红的血提醒她,朱紫萱可不是冲动才动手的。

紫萱把剪刀晃了晃:“你再看我,我说不定会挖出你的眼睛来。”话音一落丁老将军终于合上了眼睛,不敢再死死的盯着紫萱;他知道。紫萱不是在说着玩儿的。

皇后那里已经呕吐不止,吓得双腿也软了,想要离开可是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她感觉自己完全不认识眼下的紫萱。

殿外冲进来不少的侍卫,同时进来的还有萧家的人;看到殿上的情形。再看到紫萱手中的剪刀,萧老公爷先过去把太后护到了身后:“辅国郡主,你还不放下凶器?”

紫萱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子把剪刀在丁老将军的脸上蹭了蹭,又在他没有沾染血迹的衣袖上蹭蹭,把不再滴血却还不算干净的剪刀拿到皇后面前,推开挡在身前的魏夫人把剪刀塞进皇后的手中:“皇后娘娘,你的东西还你。”

她说完后退两步然后看向萧家的人:“看清楚了。那剪刀可不是我的东西,也不是我带进宫中的;至于丁老将军——他该死。皇上已经有过旨意。要严查他谋逆之事,为了防他逃脱我才不得不出手。怎么算也是有功而非是有过,萧老公爷你们这么对我是什么意思?”

萧家的人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听到紫萱的话疑惑的看看太皇太后和皇后,可是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太皇太后是脸色青紫交加,根本就不想开口的样子,至于皇后她现在又在吐,是没有功夫对人说什么。

太后终于醒了过来,马上带着萧家的人到其它地方去了,不用说也是为了皇帝的事情;对于丁老将军是生是死,紫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她是一个字也没有提: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嘛,她喜欢管东管西的,这些事情就由她来处置呗。

太皇太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来,看着紫萱却着实为难;现在的她是怒火中烧,因为紫萱可以说是卸掉了她的一个臂膀,就算是把紫萱碎尸万段她也难解心头之恨。但是,眼下她还真得不敢对紫萱如何,因为她没有忘了自己身中的蛊毒。

紫萱看着她微笑:“如果没有其它的事儿,那臣妾就告退了。”她说着话微微的欠了欠身子。

皇后终于止住了呕吐看着紫萱冷笑,她不认为紫萱能这样离开;当着太皇太后和太后的面儿行凶,朱紫萱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得。

太后不理会朱紫萱她能理解,因为没有什么能比皇帝的事情更重要,再说紫萱能让太皇太后吃亏也是太后乐意见到的;不过,太后不会因此维护紫萱的,所以她才会一走了之。

至于皇后自己恨紫萱入骨,现在恨不得马上见到紫萱吃亏,她当然也不会为紫萱求情,只会火上浇油:“辅国郡主,你是不是以为皇上不在宫中,这里就没有人放在你的眼中了?太皇太后面前你也敢杀人,啧,这胆子何止是包天啊。”

太皇太后瞪了皇后一眼却没有说话,她在想对策;眼下的好机会不能放过啊,丁老将军重伤了那要集中一部分兵力的话,要靠谁呢?看来,有必要召人进来商量商量了。

紫萱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现在你肚中的孩子……”相信皇帝没有消息后,有不少人会不希望皇后会生个皇子出来。

皇后的脸色一变站起来身来:“你——!”但是想到此时和紫萱纠缠没有半分好处。她站起来看向丁老将军:“喏。你儿子也在宫里,临死之前要不要见一面?”

太皇太后冷哼道:“皇后还真是仁慈。”

紫萱那里再次施礼告退,太皇太后冷着脸却还是摆了摆手:“没有事儿不要进宫来让哀家生气。守在你的护国夫人府吧。”她是真得不想再看到紫萱。

听到太皇太后放紫萱离开,皇后惊异的看向太皇太后很怀疑她是不是生病:“她伤了人呢。”

“皇后是要教哀家如何做事吗?”太皇太后半点也不客气的斥皇后:“哀家要如何做自有分寸。”

皇后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她感觉太皇太后和朱紫萱间肯定有什么,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她要去见见皇帝才成。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不是要走,还不走?”

“我说了,要他死。”紫萱指着丁老将军:“太皇太后你听到了。其它的事情我都不管,可是他必须要死。”她不会放过丁老将军,不管丁阳做了什么也不能为其父赎罪,因为马家死掉的那些人不会再回来,碧珠的手与脸也不会再复原——尤其是碧珠身受之辱也不会消失。

太皇太后怒气浮上脸来:“朱紫萱。你给哀家滚。”她是不敢对紫萱如何,可是也不能由着朱紫萱予取予求;而解毒的事情,她定要尽快的想法子拿到解药,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她握住了宫中大权又如何?她还不是要受制于朱紫萱。

紫萱看着她:“区别就在于。是你杀,还是我杀。”她今天不会放过丁老将军。原本她想是来暗得,想个法子进去牢中用点毒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把人杀掉;可是现在丁老将军离开了牢房,眼下京城之中的混乱难以想像,天知道丁老将军背后的人是不是太皇太后。

如果不是的话,这个时候那个人定会救丁老将军;如果是的话,太皇太后肯定不会由着他死。紫萱现在别无执念,她在九黎看到碧珠发下的誓言定要做到。不能容丁老将军活下去。

太皇太后气得脸色都变了,眼下的时间有多么的宝贵。可是她却要和紫萱争执此事;让丁老将军死她是万万不许得,因为他很有用。

丁老将军终于开口了。他的力气真得不多、再加上失血过多声音并不大:“先、先给臣止血……”听着众人你来我往的争执,却没有哪个人在意过他是不是会伤重不治;尤其是现在,太皇太后一副不想他死的样子却根本没有宣一个太医过来。

他如果不是再也等不下去是不会开口的,因为他知道在没有得到食物和足够的休息之前,每一力气都可以让他活得久一点。

太皇太后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快,宣太医来。”

紫萱淡淡的道:“御医就算来了也无用,御医的医术再高明也只是救病不是救命;我说过了,他今天死定了就是死定了。”

“哀家说他不能死,在找到皇上之前……”太皇太后站了起来,瞪着紫萱大声道:“他不会死!再说,他会不会死那不是由你说了算。有哀家在这里,让他活他就可以活。”她的人已经把丁老将军护了起来。

晋亲王淡淡的道:“他会死得。”拉起紫萱的,今天的天气不错,我知道有家酒楼的鱼做得很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紫萱对着太皇太后一笑,转身和晋亲王向门外行去:“行啊,这个时候的鱼正是肥的时候呢。”

在他们身后的太皇太后虽然着恼却没有留难他们,任由他们离开;只有丁老将军的脸变了,他想开口喊救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在他身侧的那个快有两个成年人高的花瓶,忽然间就倒了下来;在太监宫人们的躲闪间,正正的砸中了丁老将军,还有一个太监。

花瓶倒没有碎,可是这么重的东西压在丁老将军身上他是再也不可能活了。

在一片混乱中晋亲王转过身来,迎着太皇太后怒瞪的双眼淡淡的道:“看来,是老天不容他活呢;太皇太后您就是再想留他一条性命也是无用。”

544章 拜谢

太皇太后看着晋亲王和紫萱,气得自己胸口生疼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她不相信那个大花瓶会无端的倒下来,要知道这样巨大的花瓶在宫中也不多见,而太后这里的一对摆了好多年,不要说是无风自己倒下,就是吹再大的风它也不会动一动的。

花瓶本身的沉重不说,为了承受它的重量矮矮的花架可是用极重的铁梨木做成,还以铜做为装饰加重,只一个底座就不是两个壮年太监能抬得起来的;除了重之外,放这么高大的花瓶底座当然要求稳,因此矮只是一个方面,匠人们的在制做此底座时力求的就是一个稳字:底座就做得大一些。

又矮又大又重的底座是不可能会翻倒的,而大大的花瓶放在上面更加的稳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翻倒?就是几个人合力要推倒的话,也要用尽全力的。

再说了花瓶的翻倒不向里倒,而向门口方向、向着丁老将军这边翻倒,和吹进来的风向相反也很奇怪的。当然是有人捣鬼,太皇太后都能猜到是晋亲王动的手,可是她无凭无据怎么开口责难晋亲王,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紫萱看一眼倒下的大花瓶,丁老将军还真得在喘气,不知道是他练过武生命力强些、还是他的运气好,反正他没有马上死去。

太监和宫人们七手八脚的要把丁老将军救起,还有侍卫帮忙,可是大花瓶倒下后想要再抬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它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而且它是瓷的,又放在太后的殿中每天都有人把它擦拭的一尘不染,非常非常的光滑。

抬大花瓶的人还是不少的,人多力量大嘛还是让大花瓶动了动得;可是对丁老将军来说最为要命的就是花瓶动了动:本来嘛花瓶并没把他全部压住,右边的腿和左边的身子被压在了下面。

可是这些人一推动。大花瓶在他的身上动了动。不知道是因为光滑还是这些人里有人偷懒,大花瓶居然向另外一个方向斜了过去,变成他的左腿和右边身子被压了——原本只有左边的腿被压住。只要再用一点力气花瓶也就推下去了。

但是,这个世上有但是这个词存在,就表明有着各种的意外,而这个时候的意外就可以要了丁老将军的命;那些人里的太监宫人们力尽了。花瓶在侍卫们用大力的时候,就变成眼下的样子,让他更多了一重伤。

一口鲜血自他的口鼻中喷出来,丁老将军感觉自己的全身上下都碎掉了,疼痛让他再无活下去的念头;就算是在牢中经过那么多的毒打,他也不曾放弃求生的想法,此时他却很想有人能痛快的给他一剑。

这些侍卫太监宫人哪里是在救人。分明就是在杀人啊。他翻着眼睛拼命想让他们停手,不要再折磨了他了。要知道那大花瓶在他身上碾来碾去,真真不是人能受得了的痛苦。

看到这里紫萱合什轻轻的道:“天理公道,报应不爽。”真是丁老将军应该承受的。也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非人的痛苦,下一辈子不管做人还是做什么都不会再那么的恶毒。

相信在侍卫等人的救助下,丁老将军肯定可以荣登极乐的;紫萱这次相信,他肯定活不了。就算眼下他还活着那也是活受罪,全天下的神医都到了也救不了他的命;嗯,如果说他能在众人的救助下不变成肉饼,就已经是上天对他的仁慈了。

对着太皇太后微微屈了屈腿,紫萱开口:“告退。”

“你们。给哀家站住!”太皇太后大喝出口就感觉自己做错了,现在留下他们做什么呢?她又不能对他们如何。自己还有把柄在他们手上呢,真是被气得糊涂起来。后悔的她喝完一声后。瞪着紫萱和晋亲王没有了下文。

紫萱和晋亲王转身看着她半晌,见她不再说话两个对视一眼:“太皇太后,您有什么吩咐?”

那个大大的花瓶终于推开了,侍卫等人很小心不敢伤到它,知道它在太后的眼中可比他们所有的人性命加一起都宝贵的多:如果不是怕弄坏了它,他们也不会任由它在丁老将军的身上滚来滚去的。

丁老将军现在已经一动不动,身子也明显的薄了、宽了不少;虽然说花瓶不移开他也活不成,可至少他不会受那些活罪啊,但他造得孽太多以至于连求死的话都说不出一个字来,一点一点感受到让他骨头粉碎的痛苦。

只要他能喊一个“停”字,至少死前不会痛得让他死都带着满眼的血色。他,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他以为他会死在朱紫萱之后。

太皇太后看着紫萱和晋亲王恶狠狠的拿起茶盏掷过来:“滚!”她说要保住丁老将军的性命,可是眼睁睁看着他死在面前,就算明知道是晋亲王、或者还有朱紫萱动得手脚,却一点凭据都没有;还有,她也不能拿他们两人如何。

晋亲王只要带着紫萱侧跨一步就能避开那茶盏,不过在看到太后扶着宫人的手,自太皇太后身后的屏风转出来时,他轻轻的弹了弹手指对着太皇太后弯腰:“儿臣遵旨。”

那个明明向着紫萱和晋亲王飞过来的茶盏,不知怎么就落在了那个大大的花瓶上,还是重重的落了上去:因为它飞得很疾嘛;可能是它落下来的位置很巧,也可能是它的力道太大,反正不管如何那个倒下后被丁老将军身体接住、后来又被侍卫等人千辛万苦推到一旁的大花瓶,就在太后的眼中“哗啦”一声变成了一地碎片。

花瓶碎掉太后痛呼,萧老公爷才三步并成两步出现在殿上,可惜的是他只看到了碎掉的花瓶。

太后怒目瞪向太皇太后:“你这是要做什么?皇上不在宫中,你却打碎了他在登基之时的朝贺之礼!”这对花瓶的来历可是不凡,向征着皇帝登基之后能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了,皇帝的宝座当然也就是稳固了;可是现在两只花瓶之一却碎在了当场,这对太后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些,让她都有些头晕目眩之感,生出一种天要亡她及她儿子的念头来。

反正,这不是好兆头。

太皇太后也没有想到自己掷出的小小茶盏会打破了那么大的花瓶,看到太后怒吼她反倒袖子一甩:“目无尊长!哀家知道你心切皇上的安危,这次便算了。”她说完也不久留向外就走。

却不想萧老公爷闪身拦住她,弯下腰道:“太皇太后,花瓶可是御用之物,您如此做有些不妥呢。”

太皇太后理也不理他:“给哀家让开。”

萧老公爷却直起身子来:“来人,请太皇太后去太后的寝宫歇下,如何处置此事等皇上回来再说。”他居然直接让人要把太皇太后软禁在太后的宫中!

紫萱和晋亲王对视一眼后转身就走,就听到萧老公爷的话:“王爷、郡主,你们……”

“祖父,”水慕霞自窗外翻了进来立在晋亲王和紫萱的身前:“他们是我的朋友。”

萧老公爷脸色不变:“来人,请王爷和郡主……”

“我说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水慕霞的声音猛得拔高了:“祖父,不要逼我。”

太后上前:“慕霞……”

水慕霞看了太后一眼弯下身子:“太后,如果我是你此时我谁也不会相信,至少在皇上没有回来之前,我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他说完示意晋亲王和紫萱向殿外退去:“我们就先告退了,我会和他们一直在一起。”

萧老公爷的脸色一变,萧公爷几步上前去拉水慕霞:“真是鬼迷了心窍!”

水慕霞一掌挡住父亲的大手,也不说话脸色有些发白:“父亲,不要逼我。”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盯着萧公爷的眼睛一眨不不眨泛着可怕的光。

萧公爷大怒的拍出一掌:“居然敢和父亲动手,我打……”

“让他们走。”萧老公爷拦下了儿子,看着水慕霞、晋亲王和紫萱:“你们也知道事情的大小,眼下我们能做得就是尽快找到皇上;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的,相信你们知道分寸。”

水慕霞对着祖父行了一礼,默不作声的和晋亲王、紫萱转身就走。

离开太后所居之处,紫萱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吓死我了。慕霞,真得没有想到你会出现。”

水慕霞咧咧嘴:“先回去再说吧。”话音刚落丁阳如同幽灵一样自大树后转了出来,看着紫萱等人跪拜了下去。

“谢谢郡主你能饶过父亲一命,大恩丁阳绝不敢忘。”他说着话对着紫萱郑重的叩了三个头:“是我们丁家愧对你,如果郡主现在心中有任何的不平,丁阳情愿自尽以谢郡主大恩。”

男儿膝下有黄金,丁阳不管人品如何他还真不是见人就跪的人,而且因为他和紫萱的关系,他最为抵触的就是给紫萱跪下;现在,他是诚心诚意的跪下道谢且道歉。

只是他的话却让紫萱愣在了当地,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答他才好;在杀丁老将军时不是没有想过丁阳,可是马家惨死的那些人、碧珠所遭遇的一切,让紫萱真得无法放过丁家老狐狸。

“不,你误会了。”紫萱的声音干巴巴的。

丁阳却又叩了三个头:“我知道是太皇太后下旨放出了父亲来,可是郡主没有拦着这就是大恩了;我丁阳也不是完全不知是非之人,郡主能做到这一点丁阳已经感激不尽,没有郡主的默许,父亲是不会再见天日的。”

头磕得是极响,却让紫萱更为尴尬了。

545章 爽

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让人知道的!皇帝不见的消息虽然不能再捂得紧紧的,但也不是随便就让人知道之事:再说丁家老狐狸刚刚死掉,除了太后宫中的几个人外其它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可是这却让紫萱面对丁阳的时候,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倒底,丁阳几番示警都是好意,这番人情她可是没有还呢。

钱天估上前一把拉起了丁阳来:“你站好了!丁老将军已经死了,被那只两人高的花瓶砸死的:不过太皇太后是不是现在就要让你们领回尸首还未知,倒底此事要得到皇帝的允许才可以。你,节哀顺变吧。”他拍拍丁阳的肩膀:“去吧,去太皇太后那里请旨吧:我们还有事儿不能相陪。”说完轻轻的一推丁阳,使个眼色给紫萱等人,就想这样离开。

丁阳却握住了钱天估的手:“我、我父亲死了?!”

“死了。”钱天估很镇定的看着他。

丁阳喃喃的道:“死了,死了。”他的泪水落了下来,失hun落魄之下自然放开了钱天估,任由他离开:而他呆立片刻马上冲向太后的宫中:他要亲眼看到才会相信,他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死掉。

紫萱叹了一口气:“丁阳一!”

丁阳脚下一顿,缓缓的转过身来看向紫萱:紫萱看着他深吸气:“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如果事情能够重来我依然不会放过你父亲,因为那些死去的、我的亲人每一个都曾是鲜活的生命,每一个都上有父母下有儿女。你的痛苦,死掉的那些马家人的血亲早就尝过了,直到如今。”

她说完对着丁阳欠了欠身子:“你、我,终究还是仇人。我,等你复仇。”抬头看看丁阳,她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就走。就如她定要杀丁老将军一样,丁阳现在岂能不报杀父之仇?

怨怨相报何时了,这句老话她不是不知道那只是局外人的想法:身处局内,看到亲人惨死、看到碧珠等马家女子所遭受的一切,她岂能以一句怨怨相报就让自己放下一切?何况,她不是那个真正的朱紫萱,却得到了马家的人疼爱,所以她更要为马家做点什么。

丁阳呆呆看着紫萱,看着她转过身去、看着她越走越远:虽然紫萱没有直说一句“我杀了丁老将军”但是他也知道父亲的死和其脱不了干系。现在,他要怎么办?要不要冲上去报杀父之仇?

丁阳呆傻的立在太后宫外时,皇后的鸾驾已经到了魏府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魏府门前停下,不要说是太后等人,就连京中的百姓们都是无人不知:皇后回府省亲了!

皇后不是没有打算悄悄的来不惊动任何人的,但是眼下太后和太皇太后都瞪大了眼睛,她想完全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万一被人发现,那天大的秘密就掩盖不住了。反倒不如堂堂正正的回府,闹得人尽皆知更让太后等人不会起很大的疑心。

现在这个时候,她回娘家商议也好、安排也好,反正都在情理之中。皇后的脚轻轻的踏在红毯上,扶起她母亲来一起步入魏家因为ji动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

她,就要见到皇帝了。

魏府里还如平常一样,这让皇后很满意,如果太过紧张就会引来众人的注意。她先去母亲的寝室,然后换了衣服和其母悄悄的自后门出来,直奔魏侯爷的书房。

书房的院门紧闭,门外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坐着魏侯爷的两个心腹长随他们看上去是在吃茶,实际上就是在守门。看到有人接近他们马上站起来迎上去,直到看清楚是魏夫人和皇后,他们才施礼退到一旁。

书房院门里魏侯爷早等在那里,而他的长子就立在书房门前:院子里、书房里都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一般,使得皇后有些惊疑:“在这里?”皇帝岂会那么的老实。

她的兄弟魏大公子轻轻的道:“绑了起来,把口也塞住了。”皇后听得一愣,她虽然知道皇帝落在自己手中了,可是在她的心里皇帝还是皇帝,原以为她的父母只是把皇帝关在了屋里从来没有想像过皇帝会像个贱民一样被绑起来:但是转念一想她就释然了,不绑起来任由他大喊大叫吗?

推开书房的门,又转进书房的里间,她才看到了绑得如同粽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完全没有一丝帝王样子的皇帝。

皇帝被扔在床上就扔在他和魏侯爷的十二姨娘睡过的床上:床上的被褥依然凌乱着,屋里的窗子紧闭,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污浊气味。

看到进来的人的是皇后,皇帝的眼中并没有欢喜反而是灰白一片。

他知道,他现在是真得完了。如果在魏家看不到皇后。那他还有可能得救,如今皇后亲来见他,那就是不会容中他再活下去了:他自登基以后,天天被人颂什么“万岁”真得以为自己会活得很久很久,现在他清醒了。

什么圣天子,什么人君,他也只是一个人:只要一把刀或是一杯毒,他同样会死得。

皇后看着皇帝微笑:“妾来看皇上了。”并没有让人把皇帝解开,反而扶着腰小心的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皇上知道不知道现在宫中已经一团乱了?不说太后着急,就连太皇太后也是急不可待呢。”“相信现在朝中重臣也得到了消息,真是有点大乱的样子,这让妾很头疼也很担心。”她把衣袖展开放在膝上,自然而然带出了高高在上的气势来君临天下的气势三她,以后就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皇后迎着皇帝的目光:“不知道皇上有何可以教妾的?”

魏大公子过去取下了皇帝嘴巴里的破布,却差点被皇帝咬住,气恼之下一掌打在了皇帝的脸上:然后他微微愣了愣,接着又是一掌打过去。

皇后微皱眉头:“你这是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怎么说那也是当今的天子。

魏大公子闻言马上跳下床来:“打皇帝不是一般的爽啊,一时没有忍住。”他甩了甩手,又看看皇帝眼中冒出来的火花让皇帝心头一凛。

“皇后,我们也是多年的夫妻,……皇帝开口力求自己能平和些,想以夫妻之情打动皇后。

皇后笑了:“皇上,你是聪明人。、,皇帝的脸色转成铁青,看着皇后恨声道:“就算朕有个不测,以你一介fu人能做什么?”“妾可是怀有皇上的骨肉呢,妾相信他会是个男孩子:“皇后看着皇帝:“现在,就差一道诏书,立太子的诏书。”她指了指魏夫人带来的笔墨:“皇上你最喜欢的笔、墨,还有纸,印玺之事皇上就不必费心了。”

皇帝咬牙:“你,休想。乱臣贼子,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皇后缓缓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过去,伸手整理皇帝的xiong前的衣襟:“皇上,你何必要为难妾呢?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快要出世的孩子面儿上,你也不能如此心狠。”

皇帝狠狠的啐了一口:“朕只后悔没有早些诛了你这个贱”皇后扬手“啪”一声打在皇帝的脸上,然后微笑道:“还真得如此,打皇帝的脸可真让人打心底兴奋起来:皇上,你真得想好?”皇帝是绝不肯写得,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写了诏书,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反而吃些皮肉之苦,等着人来救他才是上策:太后他们会找到他的。

皇后看着他:“皇上,你知道妾的时间不多,还是依了妾为好,不然夫妻一场妾还真得有些不忍心。”她摆了摆手,魏夫人递上了一把钳子。

拦紫萱等人出宫的却不只是丁阳一人,刚摆脱丁阳没有多久,太皇太妃就扶着宫人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她盯着晋亲王:“你,跟本宫过来,本宫有话要对你说。”她没有想到晋亲王这次居然对她入宫不闻不问,自然是十分着恼。

紫萱看着她:“那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老老实实你保命就没有问题,再这样乱窜乱跳命怎么丢得,你都不会知道。”她抢在晋亲王前说话,就是不想此时再节外生枝。

晋亲王已经知道所有,没有动太皇太妃一根毫毛,其中的原因很复杂的:可是如果再面对太皇太妃无理取闹的话,天知道晋亲王会不会忍得住。

太皇太妃却不理会紫萱瞪着晋亲王:“本宫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晋亲王看了她一眼,对紫萱等人道:“走吧,这个时辰出宫正好吃午饭。”如同没有看到太皇太妃般,他就要自她身侧走过去。

杀太皇太妃的话他还真得下不去手,怎么说这么多年来母子相称,虽然说他只是棋子,可是太皇太妃也没有在衣食吃住上亏待于他:而且,没有太皇太妃的相护,他是不是能长大成人还真得很难说。

如果他是跟在生母的身边,就凭生母一个宫人是绝护不了他周全的,不等他长到牙牙学语就会死于非命:可是,杀母之仇啊,这也让他难以放下:眼下他能做到的就是视而不见,任由太皇太妃自生自灭。

“本宫已经做主,给你定了西域公主为妻:“太皇太妃却拦下了晋亲王:“太皇太后的旨意很快就到府中,你万不可以抗旨,听到没有?!”她要见晋亲王最重要的就是此事。

546章 被发现

晋亲王闻言看太皇太妃一眼,一句话不说就自她身边走了过去;原本,他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太皇太妃:他一走了之,太皇太妃的日子铁定不好过。现在,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至于其它的不想和其多说。

西域的公主?太皇太后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利用他来吸引众人的目光,使得太后和萧家以为他是那个和其密谋要夺皇位的人吧;只是,现在宫中闹成这样,太皇太妃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知道皇帝不见的情形下,还能赞成太皇太后的主意,他真得无话可说。

太皇太妃看到晋亲王不理她,大急伸手去拉晋亲王的衣袖:“你不要再任性了,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她认为机会到了,只要晋亲王能得西域相助,要登基为帝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都想好,要让晋亲王先摄政然后登基;皇帝?他既然离开了皇宫,就不要再想回来了!让晋亲王使人好好的搜查,寻到皇帝杀掉那天下就是她的了。

晋亲王淡淡的道:“放开。”

太皇太妃却怒喝道:“这次你一定要听本宫的,不管太皇太后是什么主意,西域的公主只要是真得我们就大有可为;亲事,本宫已经做主由不得你不同意,婚期……”

晋亲王手一翻,以指为刀刺破了衣袖,手腕一转一截衣袖就和他的衣服断开;他也不说话,弄断了衣袖大步向前走去,根本不再给太皇太妃机会。

太皇太妃气是直跺脚:“你,忤逆!”

紫萱冷冷的看着她:“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你,要做什么由你,可是不要来害王爷。否则我们都不会放过你。”她瞪了太皇太妃一眼。和钱天佑一齐去追晋亲王。

水慕霞没有动就是有几句话要对太皇太妃说,至少让她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可是不想太皇太妃扬手打向紫萱:“都是你该死,把本宫好好的儿子教得不孝。连母亲都不放在眼中。”

水慕霞怒而出手,袖子甩向太皇太妃;而紫萱那里躲开,钱天佑冲过去要拉紫萱——都是霎间的事情,然后太皇太妃的手差一点打在钱天佑的脸上;如果不是水慕霞抽了太皇太妃。那一掌就会落在钱天佑的脸上。

太皇太妃扶住宫人才站住,怒视水慕霞:“你好大的胆子,本宫要和你到太后面前评个理儿去;不是你们一个两个的教坏晋亲王,他岂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是不忘教训紫萱,手直直的伸过去:“你不要得意,有你哭得时候。”

她的怒火几乎要喷到紫萱的脸上:“本宫,定不会放过你。”自打晋亲王认识了朱紫萱后。就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非要迎娶此人不可,好吧,娶就娶吧,上门提亲这人居然不识好歹的不答应!

真是让她丢脸丢到了家。此仇她可是一时也没有忘记。

紫萱一掌拍开她的手:“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论起手脚来你可能不是我的对手。”

太皇太妃上前两步:“你还敢打本宫不成?打啊,让大家开开眼界,看看辅国郡主有多么的厉害……”她一直知道紫萱因为晋亲王不会对她动手,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

“你让我打你?”紫萱眨了眨眼看看停下来等她的晋亲王,又瞧瞧水慕霞和钱天佑:“好吧,长者命岂能不从?”她扬手一记耳光重重的落在太皇太妃的脸,然后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离我们远一点。”

太皇太妃愣过后马上看着晋亲王大叫起来:“你看到没有,她居然打本宫。你、你……”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是因为晋亲王转过了身去;虽然没有走可是背过身去不看她。显然是不会为她出手教训紫萱的。

她难以相信的抚着自己的脸:“你看到你的母亲被人打了……”

紫萱一拳打在她的嘴上,盯着她的眼睛:“不要提母亲两个字,你不配。”

水慕霞过去拉开紫萱,看着太皇太妃:“你是最不要脸的,也是最可悲的;你以为玩弄其它人在股掌之上,其实你不过是旁人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告状?到太后那里你能得了什么好?小心你的太妃之位吧。”

紫萱放开她,和水慕霞、钱天佑一齐去追晋亲王;可是没有想到太皇太妃却如同疯了一样冲上来,伸手就去抓紫萱的头发,被水慕霞一脚踢飞出去。

跌坐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晋亲王,太皇太妃想到晋亲王那次回来问她的几句话,她心底凉意爬了上来:难不成,他知道了?不然,晋亲王绝不可能坐视她被人暴打。

太皇太妃的眼中冷意越来越强,如果他真得知道了,那就是说他知道的应该不仅仅是自己非其生母;垂下眼皮她看向自己的手,果然非自己亲生是养不熟的,二十几年来的心血全白费了。

她缓缓的起身,推开身边的宫人转过了身去,看着不远处的湖石她的眼中闪过了杀机;现在,她最大的敌人不再是太皇太后而是晋亲王了。

太皇太后听到太皇太妃来了,一笑:“让她进来。”她不便直接对付紫萱等人,可是在这种时候也绝不能任由他们捣乱,为了万无一失她需要有人能让紫萱等人忙得无暇他顾;最好的那个人选,当然非太皇太妃莫属。

不然,她岂不是平白告诉晋亲王他的身世了吗?杀母的仇人偏就是养育他长大成人的养母,哈,凭着晋亲王那种外冷内热的性子,她知道晋亲王对太皇太妃是下不去杀手的;同样,她也很了解太皇太妃,知道她对任何人都下得去手。

只要是太皇太妃认为能够威胁到她性命的人,不管是谁都会被她千万百计的除去。这颗棋子放了这么多年,终于到了有用的时候啊。不过,太皇太后还是认为,如果当年能把太皇太妃和晋亲王除掉才是上策,可惜的是她发觉的时候太晚了。

现在,让他们去自相残杀吧,也能除去心中不少的怨气。

太皇太妃来了不多时就走了,走的很匆忙,而太皇太后也没有留她,看着她走出去笑得很有些得意。就在太皇太妃踏出殿门时,一个宫人急急的奔进来,伏在太皇太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使得太皇太后的脸色变了变。

“嗯,看来是有些古怪,哀家就说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回去省亲呢;就算是要安排布置,也大可以在宫里吩咐她的父母。”太皇太后的眼珠子一转:“你下去吧。”她需要另外的人手去好好的查一查。

在紫萱等人看到皇宫的大门时,萧家的人早已经在马车上。

萧老公爷和萧公爷都没有说话,直到有人飞马过来把一个小小的木匣给他们,他们父子才齐齐的变色:“魏家,果然是有古怪。”

萧公爷想了想道:“还是我亲自……”

“胡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懂不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道理懂不懂?让两个死士去就可以了。”萧老公爷的脸阴沉如水,两掌一拍那张放在匣子里的纸片就细碎的仿佛初冬的小雪粒。

几乎就在这个时候,还有一人也知道了魏家有些古怪。

那人背负着双手:“魏家?打发人去瞧瞧,不要打草惊蛇。皇帝不见了,嘿,真是千古奇闻;看来这天下原就不应该在他的手上。”

有人答应着离开,同时有人引着一人进来行礼,可是那人并没有回头:“丁阳,你父亲的事情我很报歉;原本,这两天我就可以救出他来得,却不想就晚了这么一步。”

丁阳的脸在斗笠中看不清楚,人却跪伏在地上,身子颤抖中传来轻轻的哭泣。

****

紫萱等人离开了皇宫,回头看看高高的宫门,他们齐齐的吐出一口气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是真得不想自此门进去。

水慕霞扶紫萱上车:“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再进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得?”钱天佑很不赞成:“你进去就是自寻烦恼、自找麻烦,走了。”说完他把水慕霞推上了马车:“快点吧,时辰不早了,碧珠肯定等得着急。”

晋亲王看他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水慕霞苦笑:“我能有什么瞒着你们?”

紫萱拍了拍车门吩咐马夫:“走吧。”回头看了一眼水慕霞却什么也没有说,收回目光坐下刚想对晋亲王说什么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抬头看到的却是水慕霞的后脑——他正全神贯注的看车窗外面。

握住她手的人就是他。那只大大的手掌掌心里是冰凉冰凉的,全是一层腻腻的汗水,少了平常能带给人安心的温暖。

两人的手一直握着,直到马车在护国夫人府停下,水慕霞才轻轻的放开了;放开的同时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紫萱,虽然只是一眼却让紫萱看到太多、太过复杂的东西。

复杂到她看不透水慕霞的心思。

547章 打开的窗子

紫萱等人开始商量着如何出城、安排何人断后,又如何安置那些不能跟他们走、又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不能连累到他们啊。

这些事情哪一件都是极为麻烦的,所以到了掌灯时候他们才吃东西,却也只是粗粗有点眉目,依然还要细细的再完善才可以。

水慕霞和晋亲王晚上都留在了护国夫人府,只有后来的墨随风和钱天佑各自回去了;晋亲王和水慕霞各自回房,心情都说不上好来。

紫萱很担心他们,尤其是晋亲王;今天在宫中和太皇太妃的冲突,相信对他的伤害不小,所以她看过文昭后,和琉璃向晋亲王的住处走去,想和他好好的谈一谈。她的想法是,开解了晋亲王后,再去寻水慕霞。

水慕霞明显有心事,能让他不说出来的事情相信不是小事儿,想让他放开想必更需要时间;这就是紫萱先去找晋亲王的原因。

没有行到晋亲王房间就遇上了人,他看着紫萱微笑:“白天的事情太多,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的静一静心;有没有兴趣和我夜游?”

紫萱点头:“王爷,你还好吧?在我们这些朋友面前,有什么都是你可以说出来得。”

晋亲王看看紫萱:“太皇太妃吗?不要紧的,我自己心里有数儿。”他拉起紫萱的手来看着琉璃一笑:“你要自己回去了,小心不要绊倒啊。”

他不等紫萱开口,就带着她纵身上了树,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我忽然想有个孩子了,男女倒没有什么,只要是我的孩子就好。”

紫萱的脸一红,心想晋亲王这话也太过份了些。

“我有孩子的话定会好好的疼爱他,会教他道理、会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成人;我想。那是另外一种幸福吧?和你看着文昭差不大。嗯,应该还有些不同才对。”晋亲王的话中有着几分遗憾,显然他还是在意太皇太妃如何待他的。

倒底。那个生母一天也没有见过;倒底,太皇太妃被他视为生母多年,这份感情可不是说没有就可以没有了的。

****

在晋亲王和紫萱在树上谈心时,魏府里也才用晚饭。

皇后的神色并不好看。显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魏家的人神色很古怪,失望气恼中还夹着一种兴奋,吃东西时也飞快,胃口还是不错的。皇后便不成了,她把吃了两口的饭丢在桌上,任由它撞上杯子什么的:“气死本宫了。”

魏夫人连忙过去安抚,而魏大公子却抬头道:“姐。你以后把位公主赐婚给我吧,好不好?”他眯着眼睛:“我想到时候如果能把公主呼来喝去……”

皇后狠狠的瞪他:“吃你的饭,这些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巴?”她有着很多的担心,因为她很清楚魏家的实力。这么几年实在没有积累下太多的东西与人;拖得越久,事情就对他们越不利。

要知道宫中的那两个老不死得,可都不是傻子;万一被她们察觉到什么,她就是死路一条了。这样好的机会,可是老天爷的恩赐,如果不能成事她真得可以撞死不用活着了。

皇帝多活一天对她来说就是绝大的危险,可是不拿到诏书,到时候就算朝中有人肯为她出头。想要压服群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定要名正才能言顺啊。但那个皇帝却便生有几分硬骨头,到现在就是不肯如了她的意。

魏夫人也瞪儿子一眼让他闭上嘴巴。看着皇后道:“你看明天就开始,让父亲去其它府中走动一下?没有人为你在朝堂上说话。想要垂帘听政不那么容易呢。”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皇后一介女子能不能听政啊?

反正她是不太懂得。看看自己的丈夫魏侯爷她也就放下心来,女儿不行还有丈夫在嘛,应该出不了大岔子;此事能成,从此以后他们魏家就是天下第一世家了,什么萧家、什么江家统统要靠边站。

“江家那里有动静了,他们的人急急骑马出去,不过京城距北边太远了些,江家那个老匹夫想要赶回来坐镇,给太皇太后撑腰没有个半月二十天是绝不可能的。”魏侯爷看看皇后:“我们不用太着急,这个时候出去到各府走动,会引来萧家的注意那就大事不妙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你还没有生,此事还不算急;最主要就是诏书,你也不用太担心,皇帝明天就把他移去地窖。没有人会想到皇帝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不动声色,就不会有事的。至少,拖上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这么长的时候足够让他写诏书了。”

“反倒是你肚中的孩子,没有落地就算是有诏书也不可能行事,这才是大事。”他抚了抚额头:“还差多少日子?”

魏夫人却道:“不用管差多少日子了,七活八不活,算算日子满可以了;用些秘药催生吧。”她看一眼皇后:“反正,总是要准备男娃儿的。”她的意思是,孩子的生死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后要生。

只要生孩子,到时候就一定有太子出现。

皇后的脸色微微一变,手不自禁的扶上肚子:她虽然有另外的准备,可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还是一心指望着肚中是个男娃儿,也一心认为孩子会是健健康康的。

魏侯爷看着她沉声道:“现在,还要儿女情长就真得会坏了大事,会赔上我们魏家所有人的性命。”

皇后合了合眼,然后终于点头:“好,就按母亲所说的做。”她说过,她已经没有退路;原来没有,现在见过皇帝后就更加没有了;要么就尊荣无比,要么就是人头落地!她咬咬牙:“药,快些弄到,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

他们在屋里商议的时候,魏家的另外一个儿子就守在书房中:魏家的人不敢把让皇帝看到其它人,也不敢让家中的下人看到皇帝。

魏二公子很无聊,一个人坐在屋里岂能不无聊?所以一个人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根本不知道屋外窗户那里有人倒挂了下来。

倒挂下来的人捅破了窗纸,正想往里看时,就感到一阵劲风自一旁吹来,急急翻身落地回头看去,不远的树上显出同样黑衣黑巾包头的人来。两个相见后谁也不开口,悄无声息向对方扑了过去。

两个人刚刚交手一招,忽然同时出手拍向屋顶,掌风过处又有两个黑衣人显出身形来;四人静立在魏府的黑夜中,谁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防备且准备着随时出手。

屋里的魏二公子睡得流出了口水,坐着自然睡不舒服,所以不时就会动上一动却并不会醒过来;里屋里的皇帝被绑得紧紧的,除了瞪大一双眼睛外什么也做不了,对屋外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就在皇帝痛得想咧嘴,可是因为嘴里的破布根本连嘴角也扯不动时,窗子突然打开;可是除了风声外,居然没有其它的声音,倒把皇帝吓了一跳。

皇帝吃惊之下吃力的抬头,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窗外,只有黑沉沉的夜色,根本没有他所期盼的救兵;就在他灰心之际,忽然眼角看到一个黑影闪过,他猛得再次抬头,这次看清楚了,外面闪过了一个黑影。

他看到那些黑影也发不出声来,而且就算发得出声来,也不能断定那些黑影是不是来救他得;禁军如果来救人的话,根本不用如此诡异吧?蒙头就算了,动手间居然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除了拳掌风之外连个兵刃都不敢用。

皇帝仔细看时发现院中居然有四个黑影之多,每个人都想过来可是总会被其它拦住;终于,在两个黑衣人联手之下有人到了窗边,却只是死死的盯了他一眼,如同是毒蛇般的目光,吓得皇帝当即就低下了头去。

当他再抬起头来时,窗外已经没有人了,不管他怎么努力也看不到半个人影;那四个黑衣人就这样走了?在皇帝看来,那四个人绝对不是宫中的秘探。

想到秘探他就想骂人,白养了那些人啊,居然一整天过去了也没有人找到他:天知道皇后会让他活多久,就算是坚持不写诏书也不能让他长久的保命,这一点他很清楚的。

就在皇帝想把千辛万苦才抬起来的身子躺下时,听以身后有声音回头就看到了皇后脸上的惊惧;他马上知道大事坏了。

魏侯爷夫妻看着那打开的窗子也呆在原地,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是谁打开得?皇帝自己是打不开的——那是谁来过?

皇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快,快出去看看。”她没有想到事情败露的这么快,脸上的血色霎间褪的干干净净,死亡的味道就在她的鼻端,不用力都能嗅得到。

魏侯爷回身给魏二少爷一记耳光,就和魏大公子冲了出去;看着那些留下来的打斗痕迹,魏大公子颤抖着、颤抖着,在大平地上居然生生的跌倒了。

皇后此时六神无主,可是看到皇帝在那里吱唔挣扎好像有话要说,却冲过去用抖个不停的手狠狠抽在皇帝的脸上:“我死,你也活不成。”

548章 牵制

皇后不得不回宫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允她出宫,也不过是不想她在宫中碍事罢了。但她不可能在宫外留宿,再不回去等到太皇太后或是太后来催她,那不大不小都是个过错。按说,她早就应该回宫了。

不管她有多么的担心、多么的提心吊胆,她也只能回宫。此时此刻她不能让太后或太皇太后捉到任何的把柄,在她除去这两个该死的老太婆之前;现在,她最最怕的就是——谁来过魏家,又是谁知道了皇帝在她们魏家?

她再也等不及了,也不能再等下去;如果再等下去,不用猜那就是死路一条,定要在旁人知道皇帝在魏家之前生下太子,她要成为太后!

魏家的人一夜不眠,可以说是枯坐到天亮;但是天亮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什么人来过他们不知道,皇帝就算是移到了地窖中,如果有人来搜根本是藏不住得。补救?他们想不出任何补救的法子来,更不敢这个时候把皇帝弄出城去—-—那纯粹是找死啊。

今天,皇上依然没有上朝。

百官们已经有些不安,丞相大人和六部尚书都要见皇帝,当然他们依然没有能如愿;可是,这样并不能瞒多久。

明天皇帝再不上朝,如果还是不见朝中众臣,太后只怕就压不住这些人了:皇帝不上朝也要见到人啊,是生病了、还是留恋于后宫,大臣们总要见到皇帝才可以;否则,他们当真闹起来,太后是真得没有法子收场。

她一夜没有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下去,精神也极为不好;倒不是困倦而是焦虑,火气大得连她最为亲近的宫人也不敢近身。因为,她依然不知道皇帝的下落。

紫萱等人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得知太后依然不知道皇帝的下落;众人不由得得皱起眉头来,钱天佑敲了敲桌子:“不应该啊,萧家不可能这么笨啊。 ~”他说完看了看门外:“我们水大公子在做什么,这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影。”

墨随风轻轻的摇头:“当天晚上有四个黑衣人出现在魏家,魏家人的在他们走后才发觉;四个人走了四个方向,虽然说其中两人有些可疑,但是最多有四个势力知道皇帝在魏家了——可是到现在魏家都平安无事;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他昨天一直伏在魏家,整天没有吃喝的装成死人留在那里,也唯有他这种懂医又懂毒的人能做到;他亲眼看到了魏家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们原本都在等今天京城的混乱,可是半天过去了,得到的消息却是太后什么也不知道。

紫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萧家那里我们不清楚,可能他们真得没有查到魏家头上去;不过那四个黑衣人回去,他们的主子却按兵不动,还真得有耐心啊。”

“牵制。”晋亲王吐出两个字来:“因为不是一人得知了皇帝在魏家,而魏家和皇后又是势弱的一方不放在他们眼中,所以他们在提防对方;如果皇帝是在萧家的话,现在早乱了——他们肯定要联手对付萧家。”

紫萱托起了下巴来:“明后天外祖母他们就到了,可是京城不乱的话,我们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容易;而且,不趁乱不能把良妃弄出来啊。”

晋亲王看向紫萱:“良妃的事情急不得,还是依我们所说在我们走之前弄出来;至于京城之乱那是早晚的事儿,今天不乱不等于明天不乱。那些人,终究是知道了皇帝的下落,不救已经是一种态度了。”

紫萱想了想笑道:“皇帝以为他的龙位很牢固,却不想有这么多人掂记着。”此时这些人能大打出手最好,打得天昏地暗才能大快人心——在紫萱看来,哪一个都不是好东西,早死对天下苍生只有益处。

晋亲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天下不可无主的。”话出口想了想摇头没有再说下去,显然心情不是很好。倒底是皇家之人,心中还是有放不开的地方。

太阳就要西沉了,水慕霞依然没有回来,使得紫萱等人坐不住,晋亲王几个男人出去找人了。

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几匹神骏的马儿停在护国夫人府门前:九黎马家的老夫人到了!

马老夫人是担心和想念外甥和外甥女,越是近京城就越是按捺不住,最后不听人劝阻策马急驰而来,比九黎的车队硬是早了一天多到就京垭。

紫萱闻言和文昭迎上去,被马老夫人一把拥在怀中时她终于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只是能瞒得了多久?她心中有些黯然,不舍得马老夫人等人对她的那份疼爱,两世为人她才得到了这些可贵的亲情,如今却还是镜花水月。

当然,现在她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马上把眼下城的情形、还有她的处境同马老夫人说了:“要想个法子快点弄到上唐的国书,然后你们尽快的离开。”只有马家的人离开了上唐,他们才能走人。

马老夫人想了想:“我们来得人不多,就算没有国书想悄悄的离开上唐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不过都好手应该也不成问题;倒是你们……”她拉起紫萱的手来:“明天,马上跟我们走,到了九黎后就不用再怕任何人。”

紫萱轻轻的摇头:“不。如果我们和你们一起离开京城,一来会让上唐拿住九黎的把柄,二来也会让他们可以对天下宣称我们叛国,到时候追杀我们的就是全上唐的兵马。这样,危险大了太多。”

“你们走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让上唐没有把柄,那么追杀的人就会少上不少。”她握了握马老夫人:“文昭,外祖母带在身边。”

她和马老夫人商量的结果,就是趁着现在九黎使团没有入京,京城之中也无人知道马老夫人已经来到京城之际找个借口:比如生病之类的在某地停下来休养一两天。

有这个时间足够马老夫人他们悄悄的走很远,接下来就是如何离开边关的事情——马老夫人说那个不成问题,她自有办法。

只是她们一直争执不下的就是紫萱要不要和马老夫人一起离京,马老夫人说什么也不放心紫萱再留下来,依着她的意思万一不成就杀它个血流成河,也好过现在的提心吊胆。

正商量不下的时候,就听外面琉璃笑道:“老国公,您怎么来了?”把紫萱吓了一大跳,好在来人是钱老国公,她才放下心来。

刚要让马老夫人几个躲起来时,钱老国公那里已经推开门进来:“大白天关着门,紫萱,你也不怕人家说你在做偷事儿?幸亏晋亲王和萧家那小子不在……”他的话停下了,看到屋里的马老夫人他微微的一愣:“马老夫人?!”

然后他大喜的急奔两步:“马老夫人,亲家母,可算是见到你。”他对着马老夫人见礼:“知道这样,我就让碧珠一起过来了;就是怕她有身孕累着,才留她在府里的——想着你这两天到,让她好好的歇一歇到时候有精神,真是想不到。”

马老夫人还礼:“正想着明儿去亲家公府上呢,不想在这里就见到了;我也是刚刚进城,您坐。碧珠是个野性子,没有让亲家公生气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这里给亲家公赔个不是,都是我没有教好女儿。

两个老人家很是亲热的说了一会儿家常,钱老国公才看向紫萱:“天佑呢?”

紫萱道:“出去找水兄了,他一大早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水慕霞那小子在萧家呢,找什么找?再怎么着那也是他的家、他的父母,还能害他不成?”钱老国公摇头:“来人,快去找你们少爷回来;亲家母来了,他这个女婿岂能不好好的见个礼。”

紫萱连忙拦下:“老国公,我们想,外祖母进京之事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

钱老国公闻言微微一愣:“哦。嗯,也是。你们已经商量好了?”他也是要离开京城的人,自然是知道紫萱等人的打算。

马老夫人叹气:“这孩子不听话,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走也有个照应;可是她非要让我先走,你们另外走……”

钱老国公低头想了想道:“此事要从长计议,等到他们都回来再说吧;马老夫人今天刚到,接风洗尘还是不能免得;紫萱,你要好好的打点一下,尽尽孝心才是。”他又吩咐人回去取好茶好酒来,当然没有忘了把碧珠叫来。

华灯初上的时候,晋亲王等人回来和马老夫人见过礼就入了席;水慕霞回来后并没有提自己一天去做什么了,对于马老夫人和紫萱之争,他还是倾向于紫萱之意:人太多在一起,很容易被捉住的。

钱老国公因为碧珠的身孕,倒是倾向于马老夫人,人多当然也安全些,他可不想碧珠有个什么意外。

最后也没有拿定主意,谁也说服不了谁。

宴席散了之后,紫萱去寻水慕霞时却发现他不在房中,人去了哪里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晋亲王自窗外进来:“他,可能真得是有事瞒着我们。”

紫萱闻言咬咬唇:“王爷的意思是——?”

“他所瞒着的事情应该是为我们好,”晋亲王淡淡的道:“到他想说的时候、能说得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

549章 大乱之相

紫萱担忧的看了一眼外面的月光:“我只是有些莫名的担心,并不是担心他会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来,我只是担心他自己……”

晋亲王点点头:“我懂。他斟了一盏茶递给紫萱:“你不和马老夫人一起走,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去九黎对不对?只是你想过没有,文昭还不大,就这样把他丢到马家去,他受得了吗?他会不会想你这个姐姐,会不会因而涉险?”

紫萱看着手中的茶:“对他来说,那是最好的;这一步,我以后的日子会如何我也不知道,带着他只怕会害了他。事,总是难以两全的。”

晋亲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她:“你还想要回去吗?”

紫萱的身子微微一颤没有作答,她现在不知道答案;上唐的生活真得有些惊心动魄,相比起来还是上一世的日子更好一些。可是,上唐这里也不是全无挂碍,让她斩钉截铁的说一句回去,她还真得做不到。

而且,她现在还有一层顾虑;本尊的魂魄消失了,那她原来的身体如何了呢?如果不存在了的话,那她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晋亲王轻柔的道:“紫萱,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些事情,上一次忘了的重要事情;今天晚上有些时间,不如我们坐下来吃茶聊一聊?”

“聊什么?”紫萱看向晋亲王:“有些事情我心里也是乱成一团,只怕是无法给王爷你答案的。”

晋亲王已经坐下,看着紫萱的眼睛道:“聊一些你过去的事情;比如你的父母、你自小到大的一些让你记住的事情,还有你在那里喜欢的东西。还有,”他微微的一顿:“你的朋友。”

紫萱没有想到晋亲王只是谈这些:“王爷怎么想起问这些来?”

晋亲王淡笑:“说说何妨。你的父母都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兄弟姐弟呢?”

紫萱叹了一口气:“说起来还真是让人丧气,两世为人都遇上了几乎一样的父母。”她的回忆打开,向晋亲王说起了她的父亲、她的生母以及她的后母,还有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这些让人听着有些心酸,那些孤苦的日子里,晋亲王不知道紫萱是靠什么熬下来得;紫萱除了这些之外。还说起了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以及她儿时有过的几个不错的朋友。

只是随着年纪的长大,随着她参加工作,朋友的含义已经同原来不一样了;但,她还是有朋友的,不过交情并不深罢了。

晋亲王听得很认真。因为那是紫萱的过去;其中关于那个新奇世界的东西他不再留意,他只是留意紫萱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位结识的人。

紫萱讲得累了,看着外面的月光她轻轻的叹息:“其实,我不回去也不会有人想我的吧?”

晋亲王看着她:“那,又何必非要回去呢?如果你在那里有父母亲人,有生死相交的朋友,我真得不应该留下你得。”他把小石头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这几日我想了很多。说实话,我真得有种把这石头砸碎的念头,如此便能留下你。”

“可是,我知道你想回去,想到了你可能有父母亲人,想到了你在那里也可能有心仪之人……”他低下头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石头:“只因为我的不舍而硬留下你,让你舍掉那些予你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我想,如果我真得为你好。就应该助你回去。”

小石头在月光下现出乳白色的光华来,淡淡的,看上去它不再是石头,绝对是惊世的宝石般。

晋亲王长吸一口气:“我想,我应该问个清楚明白才决定要如何做;紫萱,现在我想让你答应我——留下来吧。”

紫萱听着晋亲王的话心中一动,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爱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的区别。就好像是对一朵花——喜欢它会把摘下来,爱它就会为它浇灌水。

晋亲王等人都对她说过很多次的“我欢喜你”,可是从来没有哪一句打动了她;现在,晋亲王的一句留下吧,却触到了她的心底深处:晋亲王想要送她回去。

她没有作答。不知道是因为她还是没有答案,或者是因为感动而忘了;月光洒在屋里两人的身上,静静的屋里没有多余的声音。

晋亲王没有再追问,没有定要紫萱答应下来,在等不到紫萱的答应后他轻轻的道:“我会让你愿意留下来得。”他把小石头交给紫萱:“你收好吧。我想明白了,我想留下得是你的心不是你的人。”

紫萱把小石头拿到手中,上面还有着晋亲王的体温,心底因为那些往事而生出来的忧伤与冷意,就这样被驱散了。不过,这颗石头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马老夫人没有离开京城,使团却以马老夫人生病为由在驿馆停了下来,虽然距京城已经不远,但那里倒底不是京城。

第二天一早皇帝依然没有上朝,百官这次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大殿门外不肯起身,定要见到皇帝为止。

太后急得上火,在宫中转来转去可是却束手无策;萧老公爷和萧公爷都立在一旁,脸上的神色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会找不到?难不成皇帝已经不在京城了?”太后的眼睛是红的,连着两夜未睡她的身体已经疲惫,可是却根本没有一丝的睡意——皇帝这么久都没有找到,不会是有了意外吧?

萧老公爷叹气:“不敢明目张胆的搜,可是京城之中能找的地方也都找了。”

太后忽然停住了脚步:“能找的都找了?”她眯起了眼睛来:“那就是说,还有没有找的地方了?”

萧公爷上前两步:“太后息怒,京城之中有好些地方都不好直接去找得,比如朝中文武百官的家,比如王公世家的园子等等;如果去那些地方,不只是要旨意而且惊动也太大,只怕纸里就包不住火了。”

“不找纸里就能包住火了?现在还顾得了那么多嘛,再不把把皇帝找到,只怕、只怕……”太后的眼中泛红转过身去,倒底那句让她感到胆战心惊的话没有说出来:“找,拿着哀家的旨意,哀家赐你们尚方宝剑,无论如何都要给哀家把皇帝找到。”

她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啊;皇帝再找不到,宫中、朝中就要面临生变了,她实在是再也等不下去了。现在,就算是把京城的地翻过来,只要能找到皇帝她也做得出来。

萧公爷答应着匆匆离开,萧老公爷留下来安抚太后。

太皇太后的宫中倒是安静的多,她的笑容也多的很;不过,她好像在等什么,这两天除了见过那么几个人外,就是在宫中静养。

紫萱等人还在等,等着京城大乱的时候。

魏家的人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而太皇太后的娘家江府也一样是忙碌不堪,不像太皇太后的宫中那么平静。

今天的宫中却有一件大事发生了,因为某嫔不小撞倒了皇后,致使皇后临盆!宫中自然忙得翻天覆地,而太后也终于找到理由打发百官——皇后这个样子,皇帝哪有心思来见他们?

百官们虽然还是心里不安,但是也不好再必须要见皇帝不可,大多数人就回了府中;而丞相和六部的尚书却没有直接走,他们反而去找御医们了:他们只要问过御医,只要有见过皇帝的就好。

去皇后宫的御医直到太阳要下山才回来,一脸的疲惫;看到丞相等人他马上道:“托天子洪福,皇后母子平安,大人们可以安心了。”皇后产下了一位皇子,可以说是上唐国的大喜事。

丞相匆匆应付两句就问道:“大人可见到了皇上,得了皇上的厚赏吧?”

御医笑得见牙不见眼,皇上的确赏了他不少的东西,也看到了皇上;可以说他的运气不错,万一皇后有个万一,或是皇后肚中的孩子有个万一,他就要倒大霉了。

丞相闻言放下心来,兵部尚书忽然问了一句:“你可亲见了皇上?”

御医摇头:“当时只顾着救皇后,皇上也只是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只见到一片明黄的衣袍闪过……”他就怕自己的性命不保,听到皇上来了哪里敢抬头?

丞相和六部尚书脸微微的变了变:“皇上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一直和太后等在大殿之上。”御医有些奇怪了。

丞相脸色凝重的看向六部尚书,可是不等他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喧哗之声,不禁大怒道:“这里是宫中,这里是外臣议事之重地,谁如此大胆……”冲进来的却都是京城中的权贵之人,每人都是一脸的怒色。

“丞相,我们今天定要见皇上求一个公道——萧家凭什么就要搜我等府第?!连内宅之地都不放过,只凭太后的旨意……”

丞相和六部尚书被吵得头晕,正要问话就看到老王爷扶着敏郡王的手进来:“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站着?你们家都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真是反了,反了!走,随孤王去见皇上,去见太后,去见太皇太后,定要向他萧家讨个说法。”

550章 有备而来

丞相等人随着老王爷闹着要见皇帝时,紫萱等人正在和萧家中人在护国夫人府门前对峙。

门外大街上是全身披挂的兵士,带头的将领身边还有萧家的子侄。此时,兵士们都是刀出鞘,箭上弦,只要一声令下就会强攻护国夫人府。

门内是紫萱文昭带着一众的护院家仆,空手而立却开成人墙不容人踏入一步。

钱老国公等人不在,因为他们现在也在应对萧家带人搜府之事;而晋亲王不用说也被王府总管请了去,他的王府也不能幸免,照样有兵士要搜他的王府。现在的京中是一片混乱,大街之上没有一个闲杂人等,就连那生孩子和发丧的人家,也都不得不死守在家中,看着亲人只管流泪,不敢离开家中一步。

京中之中勋贵之族众多,其中多以战功而立族,这些人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除此之外就是文官了,文官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可是人家有得是气节胆量,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范的。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萧家奉得只是太后的旨意不是圣旨,而且也没有明言为什么要搜他们的府第——搜府,那都是一些抄家灭族的大罪才会有的;如果无缘无故搜王爷百官的府第,哪一个也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不服啊。

紫萱看着门外萧家的子侄也只有一句话:“要么,你们拿圣旨来,本郡主自当遵旨由着你们搜;要么,你们就说出缘故来我辅国郡主倒底做了什么大错之事,要劳你们来前来搜家!太后的旨意不假,可是太后不能理外政,此旨恕本郡主不能领。”

她不可能让人踏进她的府中半步,因为马老夫人就在她的府上绝不能让京城之中的人知道;不然九黎马家就要背上欺君之罪。

谁也没有料到,最先发难的人会是萧家。原本紫萱等人在等太皇太后的娘家江氏一族动手,或是某位王爷动手;就算是太皇太后的人动手,也绝不会把京城闹得如此乌烟瘴气。紫萱真得不清楚,太后这是想做什么。

再着紧,也不能如此做吧?找不到皇帝的话,那太后这次就避无可避,非要给百官和皇族一个交待不可了:她当真是疯了。

来护国夫人府的是萧公爷的侄儿,族中排第十人称萧十公子;他听到紫萱的话微笑拱手:“郡主太后的旨意就是皇上的旨意,再说也无他意,我们只要进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的话,绝不会让郡主损失一草一木的。.

他倒是个笑面虎,虽然命兵士们做出强攻之势的人是他,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脸上的笑意是不曾减少半点;只是他的笑和水慕霞的笑不同,让人看着打心底泛出不舒服来。

“郡主如果一意孤行,抗旨之罪不轻呢,小臣也是奉命行事真要有个得罪以后实在是不好和郡主再见面叙话。”他说到这里在马上对着紫萱行了一礼:“郡主府中,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吧?不然只是让我等看一看有何不可?”

紫萱看着他:“拿圣旨来,否则绝不会允你们进府;我辅国郡主堂堂正正,绝不会受你等之辱。”

萧十公子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得罪了;郡主,你知道不知道,不要说是你这里朝中丞相的府我们也去过了,一会儿公主府我们也一样要去的。”他说着话抬起手来,所有的兵士齐齐大喝一声威势还真得让紫萱等人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差点退后几步。

紫萱这些人和真正上唐的兵将相对,还真是连牙缝也不够给人家塞得;不管这些驻守在京城的兵士们上战场会如何,可是他们在京城欺男霸女那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吓唬手无寸铁之人更是他们最乐意做得事情。

萧十公子眯起了眼睛,看着紫萱就如同在看一只老鼠:“郡主,你可真得想好了?”他很喜欢这种猫儿的感觉,就连吹拂过他脸上的风今天都带着几分甜意,让他都要醉了。

紫萱踏上一步:“没有圣旨,护国夫人府哪个敢闯进来,形同谋逆!”

萧十公子笑了:“看来郡主是想不明白了,那好吧。”他的笑意猛然间收得干干净净:“动手。”他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耗着。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扑过来,一掌就把萧十公子打到了马下:“住手!哪个敢动一动,就如此枪。”话音一落长枪就断为两截落在地上,人立在马上却是说不出的潇洒俊俏。

水慕霞,到了。

他说完看了看紫萱:“还好,来得及。”

紫萱点点头:“我知道你会来得。”

水慕霞微微一笑,然后扫一眼马后的兵士们:“我是萧家的大公子,此地……”

“我是奉太后之命、公爷之命办差,兄长你就算是萧家的大公子,也不能阻止我们做事。”萧十公子在地上爬了起来,以袖子擦了擦了嘴角:“不要再惹公爷生气,兄长你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水慕霞看着他:“看来自小到大都没有打得你心服口服啊。”一记耳光就把萧十公子再次打倒在地上,可是他人依然落在马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此地,我一人来搜就成,你们可以去公主府了。”

萧十公子咬牙抬头:“你——!”

“怎么,你不相信我?那我可以带你去找我父亲问个清楚明白,如何。”水慕霞摇着他的扇子,对他的堂兄弟一点友爱的样子的也没有。

萧十公子闻言神色变了几变,终于起身狠狠甩了甩袖子:水慕霞一起去萧公爷跟前评理,他就真是缺了心眼儿了。

水慕霞并没有把马还给他目送他远去才跳下马来和紫萱等人进府;他轻轻叹气:“看来,京城是一刻也不能呆了。”

紫萱点头同意:“不过,你们家的长辈在做什么他们知道吗?”

水慕霞苦苦一笑摇摇头没有作答:“皇后生了,是个太子;我们不如借这个机会入宫贺喜,然后见机行事把良妃弄出来。”

紫萱深深的看了水慕霞一眼:“你倒底有什么话不能对我们说得?有天大的事情有我们这么多人也比你一人抗着强啊。”

水慕霞扭过头去:“没有事儿,紫萱你是想多了;现在,要马上想法子让马老夫人离开京城——想万无一失的话,唯有劳烦王爷一趟才可以。城门那里,无人不怕王爷的,如果人多会引来注意不能出城,但是送马老夫人一人离开不成问题。”

紫萱见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追问,就如晋亲王所说到他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了:“一会儿王爷来再商议吧,我也要和外祖母好好的说一说;姨母不在这里如果昨天晚上姨母留下来就好了,这一分开要相见不知道要多久呢。”

钱天佑和碧珠想留下来得,可是却被钱老国公给带回去了。

水慕霞伸手握住紫萱:“现在情形有些混乱,根本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自现在开始,不论出现什么事情你都要照顾好自己。答应我,紫萱。”

紫萱感觉他的话有些突兀,看着他一时间没有开口,想在他的眼中找到答案;可是,水慕霞的眼中除了担忧之外,什么也没有;至少她没有看出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幸亏是我和烈儿看到,如果是被王爷看到,马上就是一场大战啊;这个时候自相残杀总是不好得,你们说是不是?”墨随风拉着烈儿的手进来,他们要收拾的东西早悄悄的弄到了护国夫人府,现在京城一乱他们就打算住进来,以便和紫萱有个照应。

却不想一进来就看到了紫萱和水慕霞四手相握、四目相对墨随风就忍不住调笑几句。

水慕霞瞪了一眼墨随风:“紫萱,你一定要答应我。”

“好。你也知道,我向来怕死的很这么能折腾无非就是为了要活下去,活得久一些罢了。”紫萱心底的担忧更重,可是问水慕霞也问不出来,只得先答应他再说。

墨随风左右看了看:“钱老国公不在这里?我刚刚远远的看到了他的马车,以为他是来了这里。”

紫萱摇摇头:“这个时候老国公应该会进宫的找太皇太后做主,怎么可能会来我这里?你定是看走了眼。”她向外张望:“王爷怎么还没有回来?”

晋亲王没有来,钱天佑倒是来了。钱府自然没有被搜,有他和他的叔父在哪个敢搜他们府?碧珠担心紫萱,可是现在街上兵马来来去去的,钱老国公不许碧珠出来,就让钱天佑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忙的。

钱天佑拉了水慕霞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泰安公主来了。

紫萱等人不得不迎出去,原来萧十公子去了她的府上,却被她和驸马一声令下把那些人打了出去;因为两家住得不是很远,所以她过来看看紫萱这里有没有事儿。

泰安公主倒没有坐多久,只是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往紫萱马房的方向瞅了几眼:“是前天还是昨日,本宫看到你府中好像来了几个客人?向来听说辅国郡主没有几个亲戚朋友的——人已经走了?本宫还以为你会多留人几日呢。”

紫萱听得心跳了几跳:“没有客人来啊,公主看到的是什么人?和我府中有来往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唉。”

泰安笑了笑:“清净也有清净的好处。这两天也不知道京城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就打发人来说一声;本宫不发威,真被人当成病猫以为可以随意踩了。”她说完看一眼水慕霞:“本宫可不是说萧家。”

她不说这一句还好,说了这一句不让人多想都不成了。

送走泰安后,墨随风摸了摸下巴:“搜府的那些人也就算了,泰安公主好端端的来做什么?好像,她知道了些什么一样,该不会萧十公子带兵来的那么强硬,兵士都带着刀枪,也是有备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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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萱闻言心底的不安更重:“不管是不是,现在最要紧的把外祖母送出城去:不然,真得被人发现她在城中,岂不是糟糕?王爷,怎么还不来呢。”

水慕霞拍拍她的肩膀:“事情已经这样,泰安今天来的确是有些不同,她对萧家有着莫名的敌意,就算她是来试探什么的,着急也不能解决问题。嗯,让天估去王府瞧瞧,我们这里马上安排马太夫人离开就是。”

钱天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想说什么,可是想到马太夫人也是他的岳母大人,此事他还真得比其它人更有理由跑tui,只能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晋亲王却在钱天估离开后不久就到了,路上也没有遇上钱天估:在京城之中,能把钱天估如何的人还没有出生,众人也就不再理会钱天估,直接请了马太夫人出来把事情一说,马上安排她出城。

马太夫人虽然有些不愿意,可是也知道此时如果被人知道她已经在京城之中,予九黎、予紫萱都是大祸,只得装扮了一番带着扮成小丫头的文昭,和紫萱、晋亲王骑马离开了护国夫人府。

文昭并不知道紫萱不打算去九黎,因此虽然和姐姐分开有些难过,但是想到不能成为姐姐的拖累,不久之后就能在九黎相见再也不分开,也就乖乖的随马太夫人离开了。虽然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了,他在抱住紫萱的霎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来。

在他的所有记忆中,姐姐要比母亲更为亲近:因为母亲很早就离开使得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反倒是姐姐一直在护着他、疼爱他。

一路上虽然遇上不少兵,不过没有什么人来寻麻烦,远远的看到了高大的城门。

紫萱的心却没有放下,只要没有离开京城马太夫人就有危险,文昭就有危险:越是离城门近,她的担心越强烈。而她的担心并不是空xué来风,一队人马拦住了晋亲王等人,却是京城的禁军!

禁军将军倒是很客气,出来向晋亲王和紫萱行礼:“末将奉命,今天不允各位王爷、公主、大人们出城: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交待给末将,末将自当给王爷、郡主办得妥妥当当。”晋亲王看着他挑了挑眉:“你,奉的谁的命?”皇帝不在,谁有兵符可以调得动禁军?!

禁军将军躬身:“末将誊皇上之命行事。”紫萱和晋亲王都知道此事绝无可能,定是有人假借皇上之名行事,而能拿到皇帝禁军兵符之人,在宫中也不过是二三人而已:不过,就算明知禁军所奉旨意是假的,他们也不能说破。

因为皇帝不见的消息,到现在宫中还没有向百官明说,他们此时当然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可是,他们要如何才能把马太夫人送出城呢?来硬得当然不成,不要说和禁军动手那是谋反的罪名,会引来京城所有禁军的捕杀:此时,他们也不宜和人动手授人以话柄。

“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只是想去庄子上看看罢了:既然你们奉了皇上之命,那就让家人去城外的庄子上罢。”晋亲王指了指马太夫人装扮成的老家人和文昭装扮成的小姑娘:“他们是本王庄子上的人,那边有些急事本王不去,也要让他们过去处置一下。”

禁军将军看看马太夫人二人:“不如,由末将叫几个人护送两位去庄子上:如此王爷也能放心些。”

紫萱和晋亲王对视一眼,想不到宫中的某人如此的小心在意,不放城中之的权贵之人出城,就算是下人也要如此监视:不过想到城外驻守的两营大军,晋亲王心中了然……

这是有人害怕了。

只是,如此怎么能让马太夫人和文昭平安离开呢?要知道,马太夫人和文昭二人根本就不识得晋亲王的庄子在哪里,到了庄子上那里的人也不识得他们二人啊。

拒绝的话显得心虚不说,且也无法让马太夫人离城了:如果马太夫人离京之后找一偏僻之处下手杀掉跟着的禁军,又怕到时候事发紫萱他们根本来不及离城。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一骑自城外进来看到晋亲王和紫萱躬身行礼:“小的见过王爷和郡主。”却是丁阳。

此时的丁阳戴着斗笠看不到脸,自然无法知道他的神色如何:听他的声音却没有多少起伏,没有因紫萱这个杀父仇人而有什么情绪bo动。

“王爷和郡主这是要出城?”丁阳看了一眼紫萱,随即转过了头去:“小的本打算去王府送皇上的圣旨,不想在这里遇上王爷和郡主,那圣旨就在这里交付王爷和郡主了。”他自袖中掏出一榉东西娄给晋亲王。

明黄的小匣子落在禁军将军的眼中,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这是盛密旨的的盒子。

晋亲王点点头:“你出去做什么了?差点耽搁了本王的事情。”丁阳淡淡的道:“也是送旨意去了。”晋亲王看了看丁阳,对禁军将军道:“他们可以走了?”有了密旨在手,禁军当然不会再拦着他们皇帝这是有事要让晋亲王他们做,摆明是不想让旁人知道的,禁军自然不敢多问了。

禁军退走了,马太夫人和文昭也离开了京城,在官道上很快就看不到了。

丁阳有些奇怪的道:“你们,不走?”紫萱却看着他道:“为什么?”杀父之仇,就算丁阳能放下以前她对他的那些仇恨,也不可能放得下杀父之仇:还要帮她,那丁阳就真得是换了一个人,内里绝不可能会是丁阳才能说得通。

丁阳轻轻的掀起斗笠来,向紫萱俯过身子来:“从今之后,我们丁家不再欠你。”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紫萱,目光里带着的东西很复杂,有恨有爱有悔。

他的话紫萱听得懂,从今往后他丁阳就要报仇了。

紫萱看着他欠了欠身子:“在马上行礼不便,但是谢意是相同的,谢谢你。”

丁阳看着她抿了抿嘴chun:“我知道,那个走了的大人很有可能是九黎马家的人:你想,京城之中还有多少人知道?你居然不走,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好吧,倒也省了不少的事情。”他说完把斗笠戴好,一抖缰绳自紫萱身边飞驰而过,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他和她之间余下的,只有恨,刻骨铭心、不得不报的仇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晋亲王的眉头皱得很紧,看着丁阳的背影一个字也没有说,直到丁阳的身影不见了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王爷,你在看什么?”紫萱甩掉丁阳留下来的沉重,看向晋亲王:她和丁家的仇恨,在马家遭遇那种惨事的时候,就注定无解了。

这个时候,已经奔出很远的马太夫人带着文昭离开了官道,寻隐蔽处换了衣饰后问道:“救我们的那个是太监吧?他是谁,你姐姐在宫中的朋友,还是王爷他们的人?”她没有认出那是丁阳来。

文昭微微一愣,话到嘴边改成了:“我也不知道。他戴着斗笠看不到脸,我认不出来。”他想,如果让外祖母知道那人是丁阳,就是害得马家那么惨的丁家之人,外祖母岂会放过那人?

马太夫人没有察觉到小外甥的不对劲儿,心中只是担心紫萱:“唉,你的姐姐不知道能不能平安。”

微风吹过,带起了马太夫人头上的布巾,也带起晋亲王脸旁的散发:他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为什么,会有很多的人知道马太夫人进了京城?”

紫萱低下了头:“我们当中”接连几件事情都说明,他们之中好像有内奸:可是,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在身边的几位当中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哪一个会是坏人。

晋亲王带了带马儿:“回去再说吧。”紫萱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王爷,你认为会是哪一个?”晋亲王没有答,抬头看着前面道:“来的人应该是泰安,你信不信。”他任由马儿不急不慢的向前行去,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紫萱看着前方急驰而来的人:“他们好像是追来得。”话音一落就已经看清楚那儿上端坐的人儿,晋亲王猜对了大半儿,只是猜错了一点一为首之人不是泰安而是泰安驸马。

驸马勒住马儿先看向了紫萱和晋亲王身后,然后脸色微微一变后行礼:“王爷,郡主。”就看他的样子,不是瞎子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来追马太夫人。紫萱欠了欠身子:“驸马这么急,我们不耽搁驸马了,请便。”现在马太夫人已经出城而去,泰安驸马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是一眼就知道他要追的人不见了,可见泰安驸马至少是知道紫萱他们是几个人离开护国夫人府的。

紫萱在心里思索,是泰安公主在自己府外安排了人手,还是说在自己府中有泰安公主的人呢?按着泰安驸马追来的时间来算,倒是很有可能是在自己府中有泰安的人一找机会送出消息并不容易呢,所以有所耽搁才让驸马功亏一篑。

552章 内奸

泰安驸马听到紫萱的话,英俊的脸霎间有那么一点点扭曲,可是他很好的掩饰了过去:“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只是公主想这几天京城如此的乱,进宫几次求见都见不到皇上,想请王爷和郡主明天晚上到府上共议如何应对。”

他说到这里对紫萱又施了一礼:“到时候,请朱将军文昭公子一起来;我和公主的孩儿正和朱将军差不多的年纪,早就听说郡主和朱将军的事情极为钦佩,想结识朱将军——郡主不会推脱吧?”他在此时提起文昭来当然是不怀好意的。

紫萱倒没有想到他连文昭离开也知道,眼睛猛得一缩;如果这里不是京城的大街上,她真得很想把泰安驸马杀人灭口:她不清楚泰安公主想做什么,但是现在很明显泰安对他们姐弟有着敌意,想害他们。

想到泰安这些日子的殷勤,她微微一笑:“公主相召岂敢不从。”明天?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姐今天能得手的话,明天你要能找到姐,姐自然会赴你的宴请。

驸马再次抱拳施礼,策马靠向一边请晋亲王和紫萱先行过去,他又看了看城门方向咬咬牙带马又奔回了驸马府。

“牛鬼蛇神真得都出来了,”晋亲王头也不回:“不管是平常藏得多深,眼下都急不可待的跳出来;嘿,就连我也没有想过会有如此的热闹可瞧。比如,泰安可是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人,没有想到她的心思更大。”

紫萱看向晋亲王:“王爷你是说——?”

“他们当然不会是冲我们而来的,也不是单单冲你来的;这个时候跳出来的人,所为的只有一件事情。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为了那把椅子而已。”晋亲王冷笑一声:“泰安嘛,我想她可能是想拉几个帮手吧?或者说。想找几个为她冲锋陷阵的人。”

紫萱很意外:“她一个公主。”

“公主又如何?公主就是公主,不会进入祖庙,又不能入婆家的祖坟;哪有凤临天下、以后永享国之香火更好得。这就是所谓的人心不足了。不过,我想泰安可能还有一口气在吧,倒底她母妃是死在了太后的手中。”晋亲王看一眼紫萱:“宫里。嘿。”

紫萱不再说话了,虽然极为相信晋亲王。但是泰安的打算还是让她太为震惊;而且,在她看来,皇帝在时很平安的上唐,居然在小小的京城之中就潜伏着如此多处心积虑的人。

那个让她心中极为不安的内奸,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所得;而晋亲王避而不谈此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们就要离开京城了,所有的打算、所有的安排。只要那个内奸一句话,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跑得掉。

此时,还有比此事更要紧的吗?她真得不明白晋亲王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说出来是与不是商量一下啊,总比什么也不做好吧。

回到护国夫人府,晋亲王看着水慕霞道:“我们最晚要在明天上午就离开京城,再也不能等了。”

钱天佑脸色猛得一变:“又出了什么事情?”紫萱和晋亲王只说了禁军的事情,两人不约而同的没有提起丁阳来;虽然,紫萱认为钱天佑、水慕霞和墨随风烈儿等人信得过,但是这个时候小心一些总是无错的。

水慕霞看向紫萱:“那。现在就进宫吧;如果无法把良妃弄出来,我们明天上午也离开。今天,就要想法子把东西弄出城去——此事你们不用管了,我来料理。”

没有人反对。现在京城可以说大半在太后手中。想要把东西弄出城去,也只有水慕霞是最为合适的人。

接下来就是进宫的事情,为得就是把良妃弄出来;法子?商量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好法子,唯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实在不行就扔下良妃自生自灭吧。对于这一点,紫萱很赞同,她还没有伟大到为了老乡而不顾自己的性命。

因为时间太过紧张,紫萱他们开始分工,各人都有自己要做得事情,谁也不轻松;议定之后,大家开始着手准备;就在紫萱换好衣服出来,准备和水慕霞、晋亲王进宫之时,看到钱府的管家急急的奔进来,一头的汗水。

“不好了,不好了,解忧郡主小产,墨大夫救命啊。”管家急得不看脚下,摔倒在地上不顾自己兀自大叫出声,让墨随风赶快去钱府救人。

钱天佑的眼珠子马上红了,他冲过去想抓管家的衣领,可是下一刻他马上丢下管家向外跑去:“墨随风,你他/妈不快点,我老婆死了我就抢你的老婆!”什么计划,什么要离开京城,现在统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紫萱也吓得不轻:“我姨母现在怎么样了?!”她想,也许不严重吧?怎么说她的姨母都有一身的功夫,身子比一般男人都要好得多。

“小的来时郡主已经晕过去了,血、血流个不止。”管家手脚并用的去追钱天佑:“老公爷不在府里,小的、小的飞马去请墨大夫,可是墨大夫那里没有人;小的来护国夫人府只是请小公爷拿个主意的,能遇上墨大夫真是太好了。”

紫萱也顾不得进宫,马上也追了出去;现在,还有什么比碧珠重要?她不可能丢下碧珠的,要走,不是她一个人。

水慕霞和晋亲王也没有料到有这等变故,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过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而且此事发生的很突然,他们也想去了解一下是不是别有内情:虽然说此时京中应该无人会再惦记着他们,可是也不能不多加一层小心。

不要说碧珠身子很好不说,加上她一身的功夫、钱府之中又无小妾之类的人存在,她怎么可能无端端的小产?这事儿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赶到钱府的时候,钱老公爷还没有回来,而钱天佑、紫萱和墨随风一起冲进了碧珠的房里,晋亲王和水慕霞只能等在房外;可是那浓重的血腥味儿却让晋亲王和水慕霞皱起了眉头来,就算是看不到也知道碧珠失血极多。

紫萱整个人都在抖,因为碧珠现在整个人都好像泡在血水里,她的腿软得几步路就可以走到碧珠床前,她却是连滚带爬过去的:“姨母?”她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吓到碧珠。

钱天佑的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他一手握着妻子有些发凉的手,一手紧紧的攥着墨随风的手:“你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他感觉不到碧珠的呼吸,感觉不到碧珠的心跳,他感觉碧珠现在已经没有了生气般。

墨随风上前搭上碧珠的脉,过了一会儿脸色大变的他马上连连拍在碧珠的胸口上,然后两手用力就把碧珠的身子翻了过来,又接连拍在她的后背上;拍完,紫萱和钱天佑清楚的听到碧珠的一声呻吟,看到碧珠的嘴巴张了开来。

一粒药被墨随风丢进碧珠嘴巴里,然后才把碧珠又重新翻过来,让她平平的躺在床上;此时的墨随风已经是一头的汗水,显然那一连串的拍打很耗他的气力。

“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大人能不能保住现在还很难说;”墨随风合了合眼睛看看床边的两个稳婆:“一会儿,孩子应该就会、就会……你们帮帮她,她没有多少气力。”

钱天佑抱住了墨随风:“救她,”他顺着墨随风的身体滑倒在地上,就这么跪着不停的说:“救她,救她。”

早上,他还和碧珠一起吃得早饭,还伏在她的肚子上听孩子的声音,还被孩子轻轻的踢打了几下,乐得他狠狠的亲了几下碧珠;他还和碧珠约好,晚上回来和碧珠一起吃他们两个都喜欢吃得以鲜桃做出来的点心。

可是,现在不过午时,他的孩子已经没有了,而活生生的、早上还温柔的在他脸上亲吻过的妻子,却变成了眼下的模样:生死不知啊。

不,这不是真得!他刚刚有个家才多久,从前这里只是住得地方,哪里像个家?因为有了碧珠,钱府才像个家的样子,钱府才多了多少的欢笑。他原以为,很快就会有个孩子,他们一家人会永远这么快乐的生活下去,就算离开京城只要有妻儿、有叔父,哪里不是家?哪里不幸福?

墨随风一掌斩在钱天佑的脖子上让他晕了过去,伸手抱起他来吩咐两个稳婆给碧珠换衣服及被褥,才看向呆坐流泪的紫萱:“我们,出去说话。”他看一眼钱天佑又道:“已经倒下一个,紫萱,你不能再倒下去。”

紫萱木然的看向墨随风:“你救不了我姨母?”

墨随风迎着她的目光:“我们出去再说,你现在需要镇定;不要忘了,碧珠现在最需要就是你们了;我们,还有希望。”

紫萱看一眼床上现在有了呼吸的碧珠,狠狠抹一把脸:“走。”她现在不能倒下,因为碧珠真得需要她;在她需要碧珠的时候碧珠都在,那么此时她也不能倒下。

出来后墨随风看了一眼身后,吩咐琉璃和璞玉:“你们进去盯好那两个稳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能同时离开。”

璞玉二人脸色齐齐一变,也不说话推门就进了屋。

墨随风把钱天佑放在椅子上,才看着紫萱、晋亲王和水慕霞轻轻的道:“碧珠,她是中了毒。”

553章 龙舌草

紫萱瞪着墨随风:“姨母中了毒?”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事情嘛,碧珠的毒功就算是在九黎那也是一等一得,她居然中了毒;不对,她忽然想起一种可能来:“西域的毒?”她的话握起来,该死的太皇太后!

墨随风轻轻的摇了摇头:“是九黎之毒。”

这次连水慕霞都忍不住道:“你不是看错了吧,碧珠怎么可能中九黎之毒?”

墨随风抿了抿嘴唇:“我细细的察看过了,虽然毒和九黎常用的有些不同,但是发作起来的样子就是九黎的毒。就像我用的毒物,看上去和九黎的毒不同,但是发作起来和九黎之毒也有八九分相像的样子,因为是同出一源。”

紫萱瞪着墨随风:“姨母倒底有没有救?”她不理会那是什么毒,也不理会这种毒和那种毒有什么不同、有什么相同,她只要知道碧珠是不是有救。

墨随风想了想道:“应该可以,七。”他看了一眼晋亲王:“这事儿很有些蹊跷,不要说以碧珠一身的毒功来说,就说她身怀有孕也不可能乱吃乱摸东西的,怎么可能会着了旁人的道?”

紫萱急得真想跳起来:“快救人吧,把人救醒再说其它。”拖起墨随风又冲进了碧珠的卧房,看着墨随风又是下针,又是放血的忙了一番后,抓起墨随风开得药方就冲了出去;她要亲自为碧珠抓药、煎药,万不能再让碧珠有什么不妥。

狗血而又要命的事情发生了,药材当中最为要紧的一味龙舌草却到处买不到。龙舌草并不是难得一见的药草,一般的药铺都会有备货。可是今天紫萱他们连去几家大药铺,都被告知龙舌草已经卖光了。

水慕霞看了一眼紫萱:“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碧珠的中毒绝不是偶然之事,环环相扣,为得就是让我们束手无策。”

紫萱握着方子:“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忽然她眼中一亮:“有个地方一定有龙舌草。”

水慕霞却并没有应声,任由紫萱拉着他上了马车疾驰,他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车不多时停在了墨随风的药铺前,紫萱没有下车就惊呆在车上——药铺的门四敞大开着,里面的药材早被人搬得一空。

着贼了?在京城之中、青天白日之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抢劫一个药铺呢?何况。抢一间药铺能得多少银两,那些药材能换得多少钱财?

紫萱身子发软向后倒去。一下子跌进了车厢里,幸好有水慕霞扶住了她:“有人、有人一心想要我姨母的命!”

水慕霞看看紫萱想说什么,最后话到嘴边改成:“我去其它地方找找看,你先回府等着吧;我想京城之中的药铺。绝不会买得龙舌草。”

紫萱看着他:“你去哪里找药?”

水慕霞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我有办法。”他说完人就离开马车,几个起落间就不见了人影。

紫萱回到钱府,钱天佑冲过来:“药呢?快,快,碧珠的血止不住,再不用药流血也要流死了。”他夺过药就要去煎。却被紫萱拉住了:“等一等,药、药不全。”

“什么?”钱天佑几乎要跳起来:“为什么?碧珠等着救命呢。”

紫萱回避了钱天佑的目光:“龙舌草,跑遍京城的药铺都没有,一钱都没有。”

钱天佑抱在怀中的药掉在了地上:“京城之中会没有龙舌草?”他本就是聪明绝顶的人。糊涂不过是装出来糊弄人的罢了,此时自然想得明白:“是谁,是谁定要碧珠死。”

晋亲王拉起他来:“你如果乱了分寸,碧珠岂不是更没有救?现在,尽快找到龙舌草最为要紧。”他看看紫萱:“只怕害碧珠的人要得不只是碧珠的性命,不然的话一刀岂不是更为痛快?中了毒的碧珠可没有还手之力的。”

紫萱的眼睛猛得收缩,和晋亲王交换了目光后谁都没有说话。

钱天佑忽然跳起来:“宫里,宫里御药房里肯定有药。”他冲出去大叫:“备马。备马!”碧珠的性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他真得不能再等下去;现在就是抢。他也要在皇宫里把药抢出来。

紫萱和晋亲王只得跟了上去;碧珠留在钱府不会有危险的,因为这个时候她不会死。如果她当真一命呜呼,那紫萱这些人岂不是没有了牵挂?要报仇,也不一定非要眼下报不可啊。要拖着紫萱几个人,自然就不能让碧珠那么容易的死去。

和钱天佑冲进皇宫,就和要出宫的钱老国公撞到一起;钱老国公看到钱天佑的样子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儿?”

听到碧珠出事,他的孙子没有了,钱老国公的眼珠子通红一片:“是谁,是谁要害我们钱家?被我找到,我定要把他千刀万剐。走,你们快去御药房,我去见太皇太后讨个旨意。”

御药房的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得,没有旨意你拿不走一丁点东西;可是碧珠那里等着救命,所以钱老国公让钱天佑等人先去御药房拿药,而他去请旨:意思就是钱天佑他们大可以抢了药走人,他后面赶到收拾烂摊子。

钱家叔侄做事嘛,自然和常人是不同的。

紫萱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只要能救下碧珠她当然不会有异议;几个人就急急的冲向御药房,在冲进御药房时,紫萱等人看到一个人急急的闪了出去。看那人的装扮,应该是丁阳才对——在宫中,穿着太监服饰又戴着斗笠的人除他没有第二个。

钱天佑过去一把抓住行礼的太监:“龙舌草,快!”

那太监吓得脸色都白了:“国公爷,龙舌草有,有,在这里,全在这里了。”他把桌上没有包好的龙舌草向钱天佑推了推:“旨意,国公爷的旨意呢?”

听到有龙舌草钱天佑马上放开了太监,看到有现成的包袱马上就把药材包起来:“你倒是机灵,回头重重赏你。”

太监那里苦笑:“今天真是怪了,刚刚丁公公来就是要龙舌草,要全部的龙舌草,可是小的刚把药拿出来还没有包起来,王爷你们就冲了进来;丁公公就好像是猫见了老鼠般,连药也不要就跑掉了,只是小的也没有想到王爷你们也要龙舌草。”

晋亲王一伸手又把太监的衣领抓到了手里:“你说,刚刚那人是丁阳,他也是来要龙舌草的?!”他的样子看上去不单单是要杀人,活活就像要吃人般。

钱天佑和紫萱同样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看向太监,就好像要把太监生吞活剥了的样子。

太监被吓得手脚发软:“是,是。”他不知道晋亲王为什么发作,更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都一副要把他杀掉的模样;原本他以为这里是个清闲且有油水的地方,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捞到这个位子的,早知道如此危险打死他他也不会到御药房来当差的。

钱天佑吼道:“这个杂种!”他向外冲了两步就停住了,抓起包袱来:“救人要紧,回头再找那个杂种算帐。”

紫萱真得没有想到会是丁阳下得手,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让碧珠中得毒,可是显然他和此事有牵连;想到他在城门那里说的话,她的手收紧了:“该死的。”丁阳恨她是当然的,但是冤有头债有主,丁阳要报仇就应该冲着她来,为什么要去害碧珠?

不过钱天佑说得对,现在救碧珠要紧,要找丁阳报仇并不急在一时;现在宫中很乱,就算是晋亲王去找丁阳,是不是会引出其它的麻烦事来也不知道,因此紫萱三人没有再作停留,拿起药就向外冲去。

那太监伸了伸手、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敢喊出那句“没有旨意不能取药”的话来;瘟神走了比什么都好,一些龙舌草而已,不值多少银子。如果可以向皇上、太后禀明的话,他就告上这三个一状,万一情形不对他就自己掏银子补上呗。

好在,龙舌草并不是宫中常用的药材,根据记录两三年里也不见得能用上一回。他,不用担心自己会因此马上受责罚。

太监起来拍了拍衣袍,唉声叹气的一阵子,想想还是吃杯压惊茶吧;刚把茶倒好,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手一抖茶盏就掉在了地上。

回头他才吐出一口气来:“丁公公,您要吓死小的了。”

丁阳看了一眼桌面:“龙舌草,都被拿走了?”他的声音有些阴郁,让太监有些胆战心惊。

“您是奉了旨意小的知道,可是、可是刚刚王爷、郡主和国公爷前来,您又忽然离开小的、小的也不敢不给王爷啊?您要,小的马上准备,三四个时辰……”感觉到丁阳好像心情极为不好,他马上改口:“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小的马上给您备好龙舌草。”

“不用了。”丁阳一甩袖子就离开了御药房,不过他的心情并不像太监所猜的那样坏,反而微笑着喃喃道:“有了龙舌草又如何?真得没有人死了反而坏事呢,救个半死不活,我看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554章 不能抱女子

丁阳看着皇宫大门的方向,不过此时他已经看不到紫萱等人;如果能看到的话,他也不会现身的:动起手来,他不是晋亲王的对手。

再次冷冷的笑了笑,丁阳回身走了。

御药房的太监苦恼的在想一个问题:丁阳倒底是皇上的人,还是太后的人,或者是太皇太后的人?当然了,宫里伺候人的太监们,除了分到各宫的之外,有些人说不定今天被这宫的主子使唤,明天就被另外一个主子吩咐,可是丁阳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才对。

紫萱等人回到钱府的时候,碧珠的药已经煎上了;因为水慕霞取来了药,他回了萧府。

晋亲王看着他:“偷来的吧?”

“偷来的。”水慕霞不避讳:“多费口舌做什么呢,反正只要能把人救了就好。你们入宫,实在是有些危险的。”

晋亲王摇摇头:“宫中现在乱了,哪里有人会有心思理会我们?就算是知道我们在宫中一进一出,至少这几天人们是无暇分身的。皇后生了皇子,嘿,你说太后和太皇太后的眼睛还有空闲瞅我们吗?盯着皇后和皇子呢,现在她们可移不开眼珠子。”

带回了龙舌草,碧珠的血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但是也不再流得那么吓人,且人的呼吸也平稳下来;只是,人却一直昏迷不醒,就算是墨随风也束手无策。

紫萱看着碧珠的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该死的丁阳!”

水慕霞喝了一口茶:“碧珠绝不可能吃丁阳的东西,也不能接丁阳送上来的东西;她的毒,是怎么中得?”

钱老国公的一张老脸上满是伤心。显然他是落泪了,为了他那个没有见上一面、已经成形的孙子:“吃的东西?我出去之前,把太皇太后赏赐给我的一碗奶羹给碧珠了,因为那是碧珠极爱的吃食。”

“太皇太后是昨天听我这两天吃不下东西,正好她让人做奶羹就打发人送了一碗过来;我知道我知道,太皇太后对你们有些那个,不过她向来疼爱天佑、也对我一直照顾有加,怎么会加害于我?”

“我便把奶羹给了碧珠,还和她说了几句话才出门的;”他的老泪流了下来:“不会是、不会是那碗奶羹有问题吧?”

晋亲王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如果是太皇太后的话,她岂会落人话柄?就算是用毒。也绝不会下在她赐下来的吃食中。只是,现在太皇太后还有闲情赏赐旁人吃食。倒真得有点奇怪。”

水慕霞摸了摸下巴:“宫中的东西就怕经手的人多,而丁阳又是个太监。”他不必再说下去,大家也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太皇太后赐下的吃食经过了丁阳的手,那无毒变有毒也就有可能了。

早上用得饭是钱家三口人一起。现在钱老国公叔侄都无事,自然不会是早饭有问题;想来想去,有问题的还真得只有那碗奶羹。

钱老国公恼得狠狠抽了自己两记耳光:“如果不是我给碧珠的,碧珠也不会不疑有他的吃下去;都怪我,都怪我,不但害了自己的孙子,还害了我那乖巧的侄媳妇。如果碧珠有个万一。我、我也不活了。”

他哭得老泪横流,自责不已。

紫萱见钱天佑劝不住钱老国公,看到他还要打自己,只得上前劝说:“谁也不想得。哪个能想到是奶羹有问题呢?再说那奶羹是太皇太后赏赐给老国公的,老国公当然不会想到奶羹有毒了——想来,丁阳只是想把我们拖住,想害的人本来是老国公。”

钱老国公一听更是大哭起来:“为什么不是我中毒?为什么害了我们丁家的孙子啊,我怎么有脸去见我的大哥和大嫂。”

紫萱和钱天佑好不容易把哭累的钱老国公劝去睡下,累得坐下后问碧珠的情形:还是昏睡中。

“如今,怎么办?”紫萱还是想现实的问题,碧珠现在生病当然要以休养为先。但是分明是被人所害,如果当真留在京城休养。等着他们及碧珠当然就是死路一条——丁阳一定还有后招。

现在京城很混乱,是他们趁乱走的好时机。同样也是栽赃嫁祸的好时机;丁阳如果真要为他们丁家复仇,这样的好时机他应该不会放过。

留,是留不得。可是,碧珠的身体怎么办,不要说一路的逃亡能不能好好休养,这个样子又如何能出得了城。

晋亲王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走。”

“就照原来商量好的,今天要做得事情一件不能少;明天,我们就要离开这里。”水慕霞看一眼钱天佑:“眼下,我们在京城每多停留一会儿,就离死亡越近一会儿。早走,才是唯一的生路。”

钱天佑大急,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他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懂,可是他怎么能放心碧珠:“那,碧珠怎么办?你们、你们不会是想丢下她吧?”他的泪水几乎要涌出来:“要不,要不你们走,我陪碧珠留下来再想法子好了。”

紫萱当然反对:“不行。要走就要一齐走。”

钱天佑苦着脸:“怎么一齐走,碧珠经不过舟车劳顿啊。”他双手抱头:“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就是不放过碧珠呢,她还不够苦吗?”他真得想不出两全的法子来,也不能为了碧珠而让所有的人涉险。

晋亲王拍了拍钱天佑的肩膀:“法子是人想得,只要想总能想得到。来,你和随风一起照看碧珠,想想法子;我们,趁着还有时间去宫里一趟,有什么事情回来还有半夜的时间可以商量呢。”

他说完给墨随风使个眼色,让他把钱天佑扶进了碧珠的房里;回头看向水慕霞:“怎么样,我们一起再到宫里瞧瞧吧;能不能行,就看老天是不是要给良妃生机了。”

水慕霞看一眼紫萱,最终把眼睛移开:“你们先去宫中,我回家一趟看看后边赶过去。”

晋亲王点头答应了,和紫萱一起先送水慕霞离开;到大门处,水慕霞轻轻的道:“我们也许还要加把力,让这池水更混些,予我们有天大的方便。”

晋亲王眯起眼睛:“太过冒险了。”

水慕霞微笑:“此时不同往日。”

晋亲王想了想点点头:“可以试一试,不过等我们自宫中回来再说吧。”

看着水慕霞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紫萱偏头:“王爷你认为是钱天佑,还是水兄?”她虽然很不愿意这样问,可是事情逼到了眼前,事关好些人的性命,她不可以感情用事。

“我和慕霞相交很久了,一起为皇帝做事也很久了;”晋亲王叹了一口气:“天佑,虽然和他相交的时候不算久,可是他不像一个对自己孩子能下得了手的人。”

紫萱看着晋亲王:“那王爷为什么要——?”

“以妨万一吧。现在,我也不知道哪个是,只知道你和我绝对不是那个内奸;”他看着紫萱一笑:“你没有怀疑我吧?”

紫萱想了想很认真的道:“谁说得,我现在只相信自己了。”说完上马车:“再不去,只怕宫门要关了。”她真得不曾怀疑过晋亲王,可能是因为晋亲王所为没有可疑的地方吧。

但是她还是不相信水慕霞会做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情,钱天佑?也不可能啊。她烦燥的把此事扔到脑后,这个内奸倒底是谁啊:“我们能不能想个法子把这个人找出来?”

晋亲王幽幽的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想出来的法子找到的内奸可能不是内奸呢?你敢冒这个险?”他说完还对紫萱翻了个白眼。

紫萱先是吃惊然后笑了起来:“王爷,你这个样子,很、很破坏你的形像。”

晋亲王撇嘴:“形像?你都不相信我了,我在你的心里当然是个小人,哪里来的形像?”

紫萱笑着摇头:“我才不相信王爷这么小心眼儿呢。”

“男人真要小心眼起来,会吓死一城的人。”晋亲王不以为然,还不忘送紫萱一个白眼,却招来紫萱又一阵笑声。

这个时候紧张容易做错事情,所以放轻松才能让脑子真正的清醒。今天晚上,不能容许任何的行差踏错。

宫门还开着,宫里依然人来人往,看来宫里的主子们依然没有安下心来。

到良妃的宫中,看到桌子上那些吃的东西,紫萱瞪大了眼睛:“你还能吃得下去?”说实话,到现在她还不曾用晚饭,可是没有一点饿的意思;碧珠的生死、他们的生死重重的压在紫萱的心头,哪里还能心思吃饭。

良妃有点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也太害怕,所以吃点东西壮胆。”

紫萱摆手:“行了,我知道;你高兴会吃,害怕会吃,伤心了也会想到吃;反正对你一个吃货来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会让你想起吃来。走吧,快点。”

良妃差点把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就这么走?”

“要不,你以为呢?”紫萱看着她:“给你插个翅膀飞出去?这里是上唐没有神仙的。”

良妃看向晋亲王:“我以为,王爷会把我背出去。”

晋亲王很认真的摇头:“我不行,我一抱女孩子手软腿软,很容易被捉到的。”开玩笑,皇帝不见后皇宫里戒备森严,和从前不一样了,抱良妃出去?他才不会冒这样的险呢,实在不行的话,他都不会把良妃弄出去。

要抱的话,抱紫萱他绝不会有半个字的怨言。

555章 拦路虎

良妃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晋亲王:“你就算是不愿意抱着我,不愿意因为我而冒险,也要找个像样的借口成不成?手软腿软?”她在肚子里骂了一句很不淑女的话,不过很聪明的没有骂出口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小命可握在眼前两人的手中。

如果惹得晋亲王不高兴,依着这人冷淡的性子扭头就走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他会拉着朱紫萱一起走,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宫里自生自灭。

晋亲王看她:“我已经给借口了。”他的意思是,非常的看得起你;如果不是你良妃,换成其它的人他根本连借口也不会给。

良妃终于知道晋亲王为什么长得不错,一脸酷酷的样子,却那么不得宫人们的心;她,还真得拿晋亲王没有办法,便明智的对紫萱开口:“就这样大摇大摆出得去吗?招来追杀的话,我还不如留在宫里多活几天,能多吃几样东西呢。”

紫萱也不理会她的抱怨与不满,转身就走:“走不走?走就跟上,不走你就留下来吧;不要说我没有义气啊,我可是来过了。”

良妃看紫萱真得往外走,知道她是说真得连忙道:“走,走;你们等等,我去拿些东西……”她转过身去却没有迈出脚去,被紫萱一把就给拖住了。

“什么也不要拿,马上走。”紫萱拖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给良妃时间的话,一个时辰也不够的。

良妃快要哭了:“总要拿上金银财宝啊,还要再拿……”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紫萱打断:“你是要命,还是要钱要吃得?要钱要吃得你留下我们走。要命现在跟我走,不要再罗里罗嗦的。”

良妃看看晋亲王,再次知道自己求救求错了地方,只能乖乖的跟着紫萱走了大殿。她,身上穿得就是常服,因为晚上了头上就挽了个髻,插着一只簪子;不细看,还真得认不出她就是良妃。

宫里的太监宫人被其它宫中借走了不少。剩下都被晋亲王绑起来扔到了厢房里,所以没有一个宫人太监出现在良妃的眼前。

良妃看到静悄悄的宫院,想到听来的那些晋亲王的传闻心下有点发毛,以为伺候她的人都被晋亲王给杀了;现在她是没有胆子问了,只是想起那几个朝夕相伴的宫人。她流下了几滴眼泪。

紫萱很奇怪:“你不舍得?”她原以为良妃恨不得马上离开呢,想不到良妃离开会落泪。

良妃看看晋亲王回了一句:“总是住了几年嘛。”她打定主意,离开京城之后想法子弄到两块小石头,她马上就离晋亲王远远得;杀人不眨眼啊,她可是招惹不起。

三人向宫外行去,走得不紧也不慢,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就好像在观赏宫中的夜景一般;沿途遇到的宫人太监少不得要见礼。自有晋亲王和紫萱应对打发,良妃就完全是个摆设般不用开口说一个字。

说来也奇怪,就没有一个宫人太监多看良妃一眼的,更没有人生疑什么的。

良妃跟着紫萱和晋亲王踏出皇宫的宫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就这样出来了?”也太简单了吧?如果真这么容易,她早就自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了,何必费尽心机的讨好人呢?

紫萱翻个白眼:“出来容易,可是想要保住性命就难了;如果不是明天一早城门一开就走人的话。你以为我们会带着你在宫中直直的走出来?那真是活腻了。上车吧,大姐。”她回头看了一眼,轻轻的吐出几口气来,一路上她可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晋亲王一握她的手:“我说过了,可以的。不要再回头看了,引得人生出疑心过来盘问,我们就走不成了。”

现在宫中戒备森严。但他还是亲王;所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盘问他和紫萱,因为人人都识得他们两人:当然是他们堂堂正正的进来,堂堂正正的出去,如果他们有什么鬼祟的样子、或是做什么掩人耳目的事情,反而逃不过宫中那些明着、暗着的眼睛。

晋亲王此举就是利用了宫中人绷到极致的心态。正大光明的趁着夜色把良妃带出了皇宫;当然了,此计只能瞒得一时,到明天良妃宫中的异常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和紫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怀疑。

因为他们是几个人进得宫,几个人离得宫都会有人记录在案的。不过,他们要得也只是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的时间,到时候有人疑心到他们头上,他们已经在京城之外了。

良妃上了马车,才发现自己紧张的手脚冰凉,于是自袖中摸出一块点心塞进嘴巴里:“吓死我了。”

晋亲王和紫萱看到良妃拿出点心来,对视一眼后都在心里极为佩服良妃,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良妃什么时候把点心塞进袖子里的。

“现在到明天早上离开京城才是最危险的时候。”晋亲王轻轻吐出一句话,让良妃差点噎死。

良妃又是伸脖又是拍胸,好不容易把点心吞下去:“你要吓死人啊?现在离开了,没有人发现哪里会有什么危险的?”

紫萱叹气:“因为,我们当中有内奸。只要他对人一说,自然很快就会有人知道你离开皇宫了。”

“有内奸?!”良妃瞪着紫萱:“你为什么现在才说,刚刚在皇宫里为什么不说?”她如果知道有内奸的话,就留在宫里不出来了:“你们知道有内奸,为什么不把他找出来……”她说到这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那不就不用担心了?”

晋亲王看着她:“我们没有时间。如果把时间用来找出内奸的话,只怕我们没有找到那个人,我们就全部落在旁人的手中等死了。”

良妃的脸垮了下来,拉住紫萱的手扁着嘴道:“可是,我真得很怕死啊。要不,你们送我回去吧。”

紫萱甩开她的手恨恨的咬牙:“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送你回去,不要说现在宫门已经关上了,就算没有关上送你回去会引来多少人的怀疑——我和晋亲王来来回回的进出皇宫是为了什么?只要有人过来盘问,我们三个人就死定了。”

良妃闻言呆了一会儿:“不能回去了?”

“不能回去了。”紫萱狠狠的瞪她:“你真要回去,不如让我杀了你也免得你连累其它人。”

良妃看看紫萱,然后又抽出一块点心来:“我还是吃东西吧,吃得饱点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晋亲王看着良妃:“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是不是你们那里的女子都这么的有趣?紫萱那种想做就做,完全不把什么规矩礼仪放在眼中、完全不去想什么后果、有什么忌惮的勇气,真得很让我吃惊,也让我羡慕。”

“你呢?嗯,很有趣。”他看一眼紫萱:“你们的家乡应该是人杰地灵的。”

良妃白了他一眼:“我这么有趣的人,却快要被你们害死了。”话音刚落马车就被马夫停了下来,还是拉得马儿惊嘶、马车晃来晃去紧急的停下来;她的脸色猛得一变,看着晋亲王不好意思的双手合什:“我,有点乌鸦嘴,对不住了,一切全靠你了,大王爷。”

紫萱也顾不得良妃,探头出去:“怎么……公主?”她缩回头来边挑起车帘出去边道:“公主们,不是一个,我看差不多是所有的、已经成年嫁人的公主都在我们马车前面。”

晋亲王也跟着出来:“公主?她们来做什么?”不管京城现在乱成什么样子,除了如泰安那样别有居心的,和公主们是没有半点关系的;她们照样过她们的日子,皇帝换谁做她们还是公主,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紫萱看着到长泰站在那里耸了耸肩膀:“我怎么知道,反正不会是好事就对了。”她想到过可能是江家的人、也可能是魏家的人,甚至可能是萧家的人来拦路、或是找上护国夫人府,却真得没有想到公主们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说起来,这些公主们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找她麻烦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这些公主又吃错了什么药,居然齐齐现身拦下她的马车。

晋亲王站在马车上,等到紫萱和公主们见过礼后,冷冷的开口:“让开。”他是亲王,他是这些公主们的叔父,所以他完全不用给公主们半点面子。

长泰公主的脸色微微生变:“晋王叔,我们只要看一眼马车里面的人,就恭送王叔和辅国郡主离开;明天,侄女还会备下厚礼亲到王府向王叔请罪。”

紫萱听到她一开口就要看马车里的人,心就跳了跳——他们离开皇宫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公主怎么就知道她的马车里藏着不能见光的人?

晋亲王看着长泰脸色不变:“本王说了,让开。”

长泰抬头看着晋亲王,她缓缓的后退两步:“王叔是帮定了辅国郡主?为什么,王叔你就算是欢喜她,这样的事情也能帮她做?!侄女不明白。”

车里的良妃已经吓得全无血色,紫萱也听得心一阵狂跳,开始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伏兵:事情居然就这样败露了?

长平公主看到晋亲王抬起手来抢上两步:“王叔,皇姐只是想要请金乌王子一聚罢了,绝没有恶意的。只是一聚,如何也要看金乌王子的意思,请王叔行个方便。”她还不忘给紫萱递个眼色,示意紫萱不要和长泰硬碰硬。

556章 看谁厉害

长平很清楚他这个皇叔的为人,她们这些公主当真惹得他着起恼来,全部抓起来暴打一顿那绝对不是最重的惩戒;万一长泰闹得太凶,被她们小皇叔给断个胳膊腿什么的,那也不会是太过意外的事儿。

因此她急急的上前把来意说清楚。本来长泰打发人来请她的时候,她就不是要和朱紫萱敌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姐姐把事情闹得太大;就如刚刚,一见面长泰开口把事情说清楚不好?长泰偏不,非要说什么要搜人家的车子——车上的两人一个是亲王一个是郡主,怎么可能让人随便搜自己的马车。

并不单单是面子问题。长平上前把话说完,对紫萱使过眼色后以为此事也就很好解决了:金乌是不是要跟她的姐姐长泰回去,全在金乌一句话;金乌如果不肯跟长泰走,长泰也就没有脸再闹下去了。

紫萱很奇怪,非常的奇怪:“金乌王子?他早就回大阳蛮族了,此时应该快到他们大阳蛮了,岂会在我们上唐?又怎么可能会在我的马车里,公主是自何处听闻?”她真得不明白,此事怎么会牵扯上金乌的。

金乌已经离开上唐了,他们可是亲送了很远洒泪而别,怎么可能会在京城之中?如果金乌真得没有离开上唐,偷偷回来的话,就算是不见他们这些朋友,怎么可能不去看他最疼爱的小妹火舞?

如果说长泰会胡说八道找个理由来为难紫萱的话,长平是不会如此做得;紫萱不认为公主们是在找借口,而看长泰那副气呼呼的样子,显然不像和金乌没有交情:可是金乌的确和她没有任何交情啊。

长平公主闻言看着紫萱微笑:“金乌王子的确是离开了,不过后来他还是心折于我上唐的风土人情,所以又重回到京城;不过他和辅国郡主好像有些误会吧。很伤心的不想见你们,正好遇到长泰公主,便与长泰公主结为朋友。这些日子金乌王子可是一直住在长泰公主府。”

紫萱瞪大了眼睛:“金乌回来了?”

“你装什么?”长泰推开长平指向紫萱的鼻子:“从前金乌王子是对你一往情深,但是现在他欢喜的人是本宫,我们已经谈婚论嫁了;却不知你用了什么手段。让金乌王子突然离开我的公主府,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本宫。本宫还不知道是你所为。”

“现在,把金乌王子还给本宫,不然就不要怪本宫对你不客气。”长泰从来没有如此的愤怒过,她的脸上也从来没有过如此认真的神色;看来,她是真得对金乌动了真情,才会拉了众多的公主来和紫萱为难。

不把金乌带回去,她是绝不会放过紫萱的;就算是有晋亲王在。她也不会怕。

晋亲王开口,声音平平淡淡的道:“哪个跟你说金乌在我们马车上?我们,可是自宫里过来。”

“皇叔你不用问是谁送来的信,反正金乌的确是在你们的马车上;”长泰看向马车扬声:“金乌,金乌,你出来!你我二人花前月下的誓言你不记得了吗?你不是说已经忘了朱紫萱这个贱妇,现在你、你定要向本宫说个清楚。”

马车里悄然无声,就仿佛没有人一样。

良妃不敢作声啊,更加不敢露面让长泰诸位公主看到她;虽然能证实金乌不在马车上,可是她的行踪也就落到了公主们的眼中。现在的时辰宫门已关。她又没有皇上或是太后的旨意,岂能在这个时辰出现在宫外?

她恨死了那个报信的,也疑心那个报信的居心不良;想到紫萱和晋亲王所说的内奸,她心里就打哆嗦。眼前的事情如此诡异,难保不是那个内奸设计让公主们来捉她,顺便就把晋亲王和紫萱送入天牢。

长泰没有想到金乌不理会她,大怒道:“本宫也不是低三下四求人之人,你要走要留自然随你,可是你在本宫的府中多日,要走怎么也要给本宫一句话吧?只要你说你欢喜的人是朱紫萱,本宫转身就走绝不为难你们。你说,只要你说一句。”

堂堂的公主之尊,自然不可能苦求一个男人留下来,就算她心中有千种不舍万种难离,她也只能把泪流到肚子里看着那男人离开;她是公主!但,她总是还要一句话,一句能让她死心的话,否则她无法对自己交待。

晋亲王看着长泰:“金乌不在车上。”

紫萱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长泰不会相信她,且她开口也只会让长泰的怒气更重。

长泰却不理会晋亲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定金乌在马车里:“你不出来也给我一句话,说了,本宫就走。你不会连句话就不说给本宫吧?”

马车里还是悄然无声。

晋亲王再次开口重申:“金乌不在马车里。”

长泰终于发作起来:“他就在马车里!皇叔,你贵为亲王欢喜一个女子,绑了也罢、拖去也好,弄回府中好好的对待,百炼钢也能成绕指柔,也算你是个男人!可是你呢,欢喜一个女子却只是看着、等着,如今还要为她把另外一个男人弄到她身边,天下间哪有你这样的男人?”

晋亲王皱眉:“不可理喻!本王说过了金乌不在马车里,你们给本王让开。”

长泰看着晋亲王:“如果侄女不让开呢?”

“不让开的就莫怪本王不顾惜你们。”晋亲王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本王向来一言九鼎,所说的话没有一字虚言;信与不信由你们,走与不走却在本王。本王再说最后一次,让开。”

众公主看看晋亲王,都缓缓的退向两边,她们很清楚自己这位小皇叔的性子,不想当真被马撞伤受皮肉之苦。

长泰看到众姐妹如此心中火气更大:“你们、你们!”她忽然一把拉住紫萱的胳膊,狠狠的把她拖到自己面前:“皇叔,你想要她就把金乌交出来;不然,你我二人都落个空好了。”

紫萱没有想到长泰会为了金乌如此,跺了跺脚:“公主,金乌真得不在我们马车上;而且,金乌的性子那么害羞,怎么可能住到公主你的府上去?他就算是偷偷的回来,也只会住到他小妹的府上去。”

长泰长长的指甲几乎要陷入紫萱的肉里:“闭嘴!”她扬手就抓向紫萱的脸:“本宫要看看……”她的话没有说完,人就被打得飞出去;那长长的、尖硬的指套自然也就没有抓到紫萱的脸上。

晋亲王看着她:“你好大的胆子。”

长平那里已经大叫:“快,快把金乌王子请出来。”她带着众位公主冲上马车——这个时候让仆从们上那就是找死,半点事情也做不成,只有她们这些公主们出手才有可能把金乌抢出来。

晋亲王大怒飞扑过去,一个袖子连连甩出就把几位公主抽飞到地上:“你们当真不把我这个皇叔放在眼中,那就不要怪我下重手。”

长平倒没有什么,她早料到不会这么轻易得手,抬头看到长泰又和紫萱扭到一起,连忙爬起来过去帮忙:用紫萱把晋亲王引得远一些,她们就能把金乌抢出来。

路上没有一点闲人,想也知道公主们要在这里做事,还会容闲杂人在这里经过?反正晚上也没有几个人,不然长平还真得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只是她不做的话,就会被长泰烦死。

嫡亲的姐妹,算是她怕了这个姐姐。

长泰此时怒到了极点,被晋亲王打得很痛都让她落了泪,这个仇当然要记到紫萱的身上,所以她再次狠狠的抓向紫萱的脸,完全不顾长平公主的阻止的大叫;而另外几位公主也是怒火中烧,也扑过来扭打紫萱,因为晋亲王她们不敢打也打不过。

另外几位公主却围在马车那里,只要晋亲王离开她们就要冲上马车:晋亲王只有一个人,是护车还是救人?

公主们怒火中烧,却不知道此时紫萱也怒了。

自她离开丁家就麻烦不断,这些公主们不是一次两次的难为她,更不是一次两次的羞辱她;她真得受够了,真得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最主要的是她明天就要离开了,所以此时的胆气也是历次最壮的。

她和文昭一样跟着习武,虽然年纪大了没有练出什么名堂,可是一把子力气却不是这些公主们能相比的;她用尽力气挣开一只手,握紧就对着面前的长泰狠狠的一拳捣了下去,正正好好打在长泰的左眼上。

“想打姐?行啊,咱们就打一个看看谁厉害,打哭了不许找爹娘啊,谁哭谁是小狗。”她一拳把长泰打到一边去了,一脚就的踹倒一位公主,再一拳就把另外一个公主也打得一脸是泪。

长泰哪里受过这个?她可是天潢贵胄啊,也没有像其它公主一样只顾着痛了,马上就又抓向紫萱:“本宫今天要你的命。”

紫萱又补上一拳砸在她的鼻子上,翻身就骑到她的身上,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下来:“要我的命?我先要了你的命。”

长泰想起身根本起不来,被打得痛叫:“你们还不来救我?!”她一叫就有人扑向紫萱,倒底公主们都是心高气傲的,哪里能容紫萱如此打她们的长姐。

紫萱被一位公主打在了脸上,一把抓过那位公主按倒在长泰身上,“啪啪”就是两掌:“你们是公主就了不起啊,你们是公主就能胡作非为啊……”一面骂一面打,把那位公主打得哭着求起饶来。

557章 生疑

长泰听到有妹妹求饶,一掌就打在求饶公主的脸上:“她是个什么东西,你堂堂公主要向她求饶?”她骂完了妹妹,趁着有两位公主又冲过来和紫萱纠缠,张开手指就抓向紫萱的胳膊,用尽全力之下一把就抓破了紫萱胳膊上的皮肤,使之渗出了血水来。本文来自长平过来拉开一位公主,开口斥责紫萱:“你怎么能够对公主大打出手,而且还如此的压在公主的身上,这是大不敬之罪你知道不知道?还不住手,有本宫给你求情,有皇叔给你做保,你也不会有太大的责罚。”

她骂完紫萱也不管紫萱是什么脸色,又骂身边的公主们:“你们还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堂堂公主当街和人动手,丢脸不丢脸?你们哪里像上唐的公主,不知道的以为是一群泼妇。还不给我住手?”

其它的公主们被骂都没有说话,因为长泰和长平同她们不一样,这两位可是太后所出;但是长泰却不同了,她大怒:“对朱紫萱这样的泼妇,我们不更泼妇岂不是平白吃亏?有皇叔在、加上泼妇她现在的身份,你让仆从们动手哪个敢动手?再说今天晚上的事情也不便让人知晓,我们就平白被她欺了去不成?”

“打!给本公主狠狠的打!”长泰大叫起来,对紫萱是恨之入骨;紫萱越打得她痛,她就越是泼辣越是不肯认输;而且,现在她更是认定紫萱的马车里藏了金乌,否则朱紫萱只要打开车帘让她们看一眼就可以,为什么要和她们不惜动手犯下大不敬之过。

她一面骂着一面自头上拨下来簪子,趁着长平和两位公主和紫萱动手动口之际,狠狠对着紫萱正在流血的胳膊刺了下去;她想刺得是紫萱的心口,只是被紫萱压在身下。刺不到那里才不得已先刺近在眼前的胳膊。

紫萱听到长平的话根本不予理会,想和这些蛮横惯了的公主们讲道理,那才是对牛弹琴呢;自开始到现在。在公主们身上所受的气都爆发出来,她就是要不管不顾的好好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们,让她们知道就算是贱如蝼蚁也不是个个都能容她们随意欺辱。

她狠狠揪住一位公主的衣领。用头撞得她大叫出声后,用力推向长平。长平的确是公主里不错的一人。可是长平此时明显在拉偏架,她当然不会如了长平的意。

长平被推过来的公主撞得连退几步,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抬头就看到长泰长长的簪子刺入了紫萱的胳膊上!她的脸色马上变了,如果只是她们这些公主和紫萱动动手脚的话,晋亲王不会伸手的,但是紫萱受了伤的话晋亲王的怒气上来。她们就算公主可脑袋也是肉长的,抵不住晋亲王的一剑。

她下意识的看向晋亲王,看到他静静的立在马车上,看着的方向却不是紫萱和她们这些公主;顺着晋亲王的目光看这去,她看到了两个一身黑衣的人,自头到脚都包在黑色布料之中的人,就连手中的长剑都是黑色的。

“刺客,来人,快来人,有刺客!”长平吓得脸色大变。马上大呼起来;可是在一片混乱之中她的声音并没有几人听得到;而公主们现在都死死的盯着紫萱,恨不得把她活生生的吞下肚。

紫萱感到了疼痛,她回过头来看看长泰,又看看自己胳膊上的簪子:“你还真得想要我的命啊?”

长泰刺得时候是一腔的怒火。可是刺下去之后她却把自己吓到了,下意识的松开那只属于她的长簪,看着紫萱的胳膊两只眼里全是惊惧:那簪子刺入肉里,刺入人活生生的肉里的感觉,让她头皮有些发麻。

她真得不知道把簪子刺入一个人的肉里,会是这么可怕的事情,不然她是绝不会这么做得。长泰不是个胆小的人,不要说是看到人杀鸡杀猪,就是看着仆从们把人活活的打杀,她都可以不眨一下眼睛,甚至还可以做到面带微笑。

紫萱的话她听到了,可是声音此时听起来很遥远,她的脑中全是那可怖的感觉,全身的力气几乎都要被抽空了。

紫萱也不等长泰说话,把自己胳膊上的长簪猛得拨了下来,血立时就喷了长泰一脸,就听长泰尖叫一声晕了过去:血她当然见过,可是热乎乎的血喷到脸上却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和看到血完全是两码子事儿。

长平听到长泰的惊叫,转过脸一看尖叫道:“朱紫萱,你敢杀了长泰公主?”她看到的就是紫萱手握着带着的长簪子,而长泰一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自然是认为紫萱杀了长泰。

紫萱看着长平一笑,也不顾胳膊上的血:“她没有死,长平公主不信的话看着。”她手起簪落,把长簪狠狠的刺进了长泰公主的胳膊里。

长泰痛得大叫一声醒过来,力道之大把紫萱掀翻在地上,捂着自己胳膊上的长簪:“救本宫,救本宫。”她痛得泪水横流,一时间没有想起找紫萱的麻烦。

长平扑过去,检查一遍才知道长泰公主只是胳膊上有伤,其它的地方没有受伤;她怒视紫萱:“你好大的胆子,这次就是本宫也绝不容你……”

紫萱的胳膊也在痛啊,痛得她根本抬不起,听到长平的话她大叫起来:“住口!你给我看清楚了,我受伤了流得血是红的,长泰流得血也是红的,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你们痛了旁人就要死——你们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做痛?啊?”

她忽然取下自己头上的簪子,虽然不如长泰的那支长却也不短了,对着长平的胳膊就刺了下去:“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了吗?你们打人杀人时,他们比这个要更痛。”

她骂完拔出了簪子,也不管长平公主的血喷出了自己的身上,马上又刺向身边的另外一位公主,一下子刺入她的大腿:“你知道痛了吗?”

“知道痛了吗?”紫萱大叫着用簪子刺过去,惊醒过来的公主们脸色齐变,不由自主的就退后了几步,然后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就向四处散开逃跑。

她们是金枝玉叶,她们身娇体贵,她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如紫萱现在这般凶恶的人,吓得她们胆都破了,只想着赶快逃离这里,离得紫萱远远:朱紫萱在她们眼中已经不是恶女而是恶魔了。

“来人,来人!”公主们大叫着:“救驾救驾!”可是她们的大叫并没有唤来一个人,她们放在长街两头、藏起来的那些仆从们没有一个人过来,就好像他们没有听到主子凄厉的叫声。

晋亲王在这个时终于动了,他飞身扑向一个刺客的时候,剑已经脱手飞出去直奔另外一个刺客的咽喉;他不知道这两名刺客的来历,更没有想到此时还会有人要取他或是紫萱的性命。

相比起那把天下最大的椅子,他和紫萱的命加起来也不足挂齿,怎么会有人为了他们两个人而使出了刺客呢?

两个黑衣人几乎是在晋亲王动手的同时也动了,他们却是齐齐向后退去;被长剑追击的人还是没有躲开,就算是出手依然被长剑伤到,血在空中绽开如同暗红色的花朵。

另外一个黑衣人双掌齐出硬接了晋亲王的一拳,他忽然痛呼一声然后身形退得更快:“堂堂王爷居然使诈。”他也受伤了,因为晋亲王的拳头一转,在他手中出现一柄小巧的刀子,轻轻松松的就刺入了刺客的手掌。

两个黑衣人根本没有再想动手,直接展开身形向不同的方向逃走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就不是要刺杀晋亲王或是紫萱,就是要让晋亲王无法动手,以便让公主们和紫萱打作一团。

晋亲王看着黑衣人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不要说他不放心把紫萱自己放在那里,那马车里也有不能让人看到的人;可是他很不解,让紫萱和公主们打作一团又有什么用呢?公主就算去宫中哭诉,可是他们天亮就要走了,而宫门是和城门差不多时间打开,等到公主们哭诉完,太后或是太皇太后下旨拿人的时候,他们早就走远了。

公主们连夜告御状?撞钟?现在的太后绝不可能半夜下旨拿人的,因为京城的大乱几乎就要一触即发:满京城的权贵现在都是一肚子冤气——只要太后敢下旨拿人,晋亲王就有法子让某些人误会,到时候京城就会四处火起。

太后在这个时候不敢如此做得,且她现在最为烦心的就是明天如何向百官们交待萧家所为,如何向百官们解释皇帝的下落;最最让太后烦恼的当然就是皇帝的下落,现在就算公主们去告状,太后有没有那份心思理会都难说。

那,黑衣人是什么用意呢?

紫萱此时站住了,不再追着公主们跑而是指着她们道:“滚,给我滚得远远的,不然今天晚上我一把火烧了你们的公主府!”

长泰和长平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看着紫萱轻轻的问了一句:“马车上,倒底有什么?”

558章 大闹京城

长泰不是笨人,只是身为公主用脑子的时候并不多罢了;现在看到黑衣人出现,又看到晋亲王就是不肯让人接近马车,她们自然生出了疑心来。当然,长泰还是认定金乌还在马车上,只是马车上除了金乌外定还有别的猫腻。

想到金乌一直不曾开口,她看着紫萱的目光变冷:“你把金乌怎么样了?本宫告诉你,如果你敢伤金乌一根头发,本宫定把你一刀一刀切成片喂狗!”她认为金乌可能是被绑了,所以她几次开口他都没有回答。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的眼中反而明亮起来,而且是越想越认为是真得;想想金乌这些日子对她的好,不可能在晚上忽然就不告而别,定是中了朱紫萱的什么奸计,现在是口不能言。

长平看了一眼那马车:“就算是绑了金乌王子又能如何,他现在是一心向着长泰公主的;本宫真得疑心,马车里除了被绑起来的金乌外,定有其它的不能见人之物,是不是?”

紫萱的神色纹丝不变:“马车上什么也没有,只是本郡主从此以后再不受任何人的轻侮;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想要搜我的府、想要搜我的车,除非你们拿圣旨来,否则想也不用想。我,朱紫萱也是人。”

长平的脸色被紫萱说得微微一变,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再瞧瞧脸上除冰冷还是冰冷的晋亲王,一时间倒真得拿不准了:“朱紫萱,你,已经死到临头。如果能把金乌王子交出来,至少会有个全尸。”

这些公主和紫萱肯定是结下了深仇大恨,自今天开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长平虽然对紫萱的印像不错,还帮过她一点。但此时她还是把紫萱恨入骨头。因为,她是公主,高高在上、一出生就比天下人高出一头的公主。岂能被人所伤?

紫萱所为已经触到长平的底线,不管长泰是对是错,长泰始终是公主。就是紫萱的君,在君臣大义面前紫萱刚刚所做得一切夷其九族都不能让她们把满腹的火气消掉;按长平的想法。长泰就算过份些紫萱也应该忍气吞声一点,就算泼辣也要有分寸才对。

长平如此说其实就是为了争个脸面,她们被紫萱打得如此惨,如果不能把金乌救出来岂不是太过没有脸面了?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过她就被人打了两记耳光,力道之大不是紫萱能相比的。

她张开嘴巴吐出了牙齿来,吃惊的抬头看向晋亲王:“王、王叔。”要知道。朱紫萱打得可是公主,伤得可是皇家的体面、威严,身为晋亲王再怎么样此时也不应该维护紫萱了。

晋亲王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长泰闻言也顾不得摔在地上的长平:“王叔,她打了我们,你不教训她还要对我们动手?”她真得不明白,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懂晋亲王的心思了。

晋亲王接着又是两记耳光打在长泰的脸上:“就是因为她打得你们。”多一个字也没有,可是长平稍稍一想就明白过来,气得双眼一翻晕死过去——是朱紫萱打得她们这些公主受了伤,如果是她们这些公主打得紫萱如此惨,那晋亲王就不会只是给她们耳光了。

长泰也听懂了。她大叫着扑过去:“王叔你杀了侄女吧,你杀了……”

晋亲王一脚长泰就飞到了马车后面,看着公主们轻轻的道:“滚。”他说完手里多出了一把精巧的小刀子来,那意思就是她们再不滚。他就不只是动手而是要动刀子了。

虽然还有不少公主不太相信晋亲王真得敢杀了她们,可是却没有人敢赌;必竟今天晚上的事情只是长泰叫她们来得,不是她们打算要和紫萱为难,如今长平和长泰两人都伏在地上晕迷不醒,她们当然要溜之大吉了。

看到公主们匆匆忙忙的走掉,良妃才敢探出头来不太放心的道:“就让她们这样离开?”

紫萱凶狠的瞪向她:“不然呢?杀它个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那你来吧,是要刀还是要剑随你,你去杀;我们在这里等你,杀完了我们就回去。”

良妃嘿嘿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她们这一去,我们的麻烦只怕就大了。你,刚刚为什么不能忍一忍呢,呃,当然,换成谁也忍不下去得。”她看到紫萱的目光一变马上改口,不想被紫萱按倒打一遍。

晋亲王给紫萱包好了伤口:“墨随风的伤药还是不错的,可是你还是不要乱动,不然一样会痛。”他没有理会良妃的话,抱起紫萱跳上马车:“走了。”

公主们不放走能怎么样?杀了她们的话,马上就会引来大军,就算把她们扔进马车一齐带走,那也会是大案——京城里的公主们少了那么多,紫萱她们就算是离开京城,那追兵也会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所以,这些公主们只能让她们走。

紫萱坐好后没有理会自己的胳膊,这个时候她如果连点疼痛也忍不住,直接去宫里找太后请旨赐死得了,还跑什么跑。她看着晋亲王:“可是,她们的疑心不能不去,不然她们回府后不去宫中,凭公主府的力量也能给我们找不少的麻烦。”

一个公主府不可怕,可是所有的公主府加一起就是可怕的力量。

“没有泰安。”紫萱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泰安没有来,看来她的志向不小呢。”她深吸了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趁这个时候就让我好好的出口气吧;不是有疑心吗?”她回头看一眼良妃:“我们现在驾车就去秦家,四大世家的余孽及带头的,还有……我们一家一家寻去,今天晚上大闹京城!”

晋亲王听完后想想:“也好,反正也到了这个时候,就大闹一场吧;正好也能让你舒舒心,而有些人如果真得就这样放过他们,还真得让人很不舒服呢。”

良妃看着紫萱:“这不是个好主意吧?这个时候大闹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但是无人理会她的话,马车一路急驰向秦府驶去,不多时就到了秦府门前;晋亲王和紫萱也不理会秦府门子们的叫唤,任由马车直直冲进秦府的大门。

秦家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门外停着不少的马车,府里显然正在宴客。府里府外的人看到有马车就这样冲进秦府,自然吓得不轻大叫着想拦住马车,可是却被马车上飞出的长鞭打得东倒西歪。

马车在秦府大厅前才停下来,晋亲王坐在车夫的座位上动也不动,紫萱立在马车上看着厅上奔出来的秦侯爷,对着他笑了笑扬手就是一鞭子过去。

秦侯爷是马上的将军,身子一偏就躲了过去,可是跟在他后面的儿子却没有他的本事,鞭梢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抽了过去,带起了一串的血珠。

“王爷,郡主你们这是做什么?!”秦侯爷是又惊又怒,不知道紫萱和晋亲王为什么来寻他们家的麻烦;自四大世家和紫萱对上后,他算是看出紫萱的厉害,便约束妻儿不得再去招惹紫萱。

这些日子以来,秦家和护国夫人府可算是相安无事,他真得不知道何处开罪了紫萱;话问出口,忽然想起宫中的女儿心道一声坏了:不会是女儿招来的祸事吧?自秦妃在宫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后,他现在可是连走路都不敢多迈一步的,却没有想到劫难还是躲不过去。

紫萱看着他冷冷的道:“当日欺负我的时候,你们家的夫人、你们的皇妃可是很猖狂的,没有想到今天会有报应吧?”她话音一落,马儿长嘶起来,带着马车就向秦府后宅冲了过去,闹得秦家是人仰马翻、叫苦连天。

闹完了秦府,也不理会秦侯爷大叫着要去告御状,紫萱他们驾车就冲出了秦府,这次直接奔向萧家。

萧老公爷和萧公爷却不在,而水慕霞也没有在府中,看到晋亲王和紫萱来了后,萧家太夫人、夫人们出来,可是话没有说一句,就被紫萱的鞭子吓得躲到了屋里:如果不是看在水慕霞的份儿上,鞭子就会落到她们的头上了。

纵马在萧家跑了一圈,能打的、能砸的都打都砸了,紫萱只留下一句:“不要以为妇人好欺负,泥人都有土性儿,再敢来欺负我辅国郡主,下次来就不只是打人了。”

再接下来连魏府和江府也没有放过,照紫萱的话说她可是被皇后和太皇太后欺负狠了,现在宫门已闭那就拿她们的家人开刀吧;魏府和江府就被晋亲王和紫萱闯进又闯出,因为江府的人居然敢对晋亲王和紫萱动刀子,紫萱还在江府点了一把火。

所有被晋亲王和紫萱大闹过的人家都是欲哭无泪,除了等到天亮进宫去告上一状外也没有其它法子;他们就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不被他们放在眼中的朱紫萱,会不管不顾的如此大闹,让他们家宅不安、鸡犬不宁。

紫萱终于也累坏了,和晋亲王一起回了护国夫人府,路过泰安公主府时,她笑道:“倒是便宜了她。”

众位公主们很快就知道紫萱在她们离开后做了什么,个个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就连长平也不相信那马车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如果真有,紫萱和晋亲王怎么可能赶着马车到处大闹?

那几家被晋亲王和紫萱大闹的府邸,公主们知道是受她们所累:这个朱紫萱的蛮性子上来还真得可怕啊。

可是京城中的人却不知道,这样的热闹只是开胃小菜,更大的热闹正要开始。

559章 又不见了

紫萱他们回到府中时辰已经不早了,水慕霞却已经等在府中,看到晋亲王笑道:“你们倒真是好威风好煞气,人家大门关上也拦不住王爷的翻墙而入;也好,让他们也知道不只是他们会着恼。”

“我们也去了萧府。”晋亲王看着他淡淡的道:“好像萧夫人受惊不轻。”

水慕霞脸色未变:“你们少放了一把火,实在是太客气了些。如果有我在,肯定连萧家的商铺也不能放过,抢上些布匹银两的,就是我们不用拿来济贫也是不错的。”

晋亲王看到墨随风不在:“碧珠怎么样了?”

“还没有醒过来。”水慕霞叹了口气:“你们在京城里点了一把火,我想是不是让这把火再烧得旺些?”他对着晋亲王挤了挤眼睛:“不然,就这样走了他们不会很快忘掉我们的,总有人掂记着可不是好事儿,你们说呢?”

紫萱忧心碧珠:“我还是去钱府瞧瞧,这火已经很旺了,相信没有多少人会理会我们的。”她只是不想再多事。如果不是公主们一再的相逼,她也不会在今天晚上大闹京城,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晋亲王微笑:“火,还是少一根木柴的,还有不少的时间添上不成问题。”他在紫萱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那里,她们可是没有少‘照顾’你,临走了你就不想送她们点东西?”

紫萱却皱着眉头:“怕就怕是放虎归山,我们岂不是更没有好果子吃?追兵千里的话,我们到时候去哪里哭。”

水慕霞长长一叹弹了弹他的衣袍,眉目间闪过一丝烦忧:“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能动的都动了,那个江家的老头儿听说已经快到京城,明天晚上不到、后天也会到了——跑死了好多匹千里良驹啊。”

晋亲王挑起眉毛来:“不会有人眼睁睁看着他进京城吧?他也不会是一个人回来,如果一直无人知道他的行踪也就罢了,你都知道了相信京城之中知道的人就少不了。嗯,油锅开了,我们就往里滴上点水好了。”

紫萱要去钱府却被水慕霞拦住:“碧珠就在你房里。”

“你们怎么把她接了来?天佑肯,老国公肯?”紫萱听到后大吃一惊:“我姨母的身子受得了吗?”

水慕霞看着她:“今天晚上移动她。和明天一早移她到马车上逃命,你认为有多大的区别?如果她连移个地方都挺不住,又如何能挺得住以后的逃亡之路?至于天佑和老国公嘛,他们没有反对。”看到紫萱眼中的不相信,他摸了摸鼻子:“他们睡着了嘛。”

紫萱顿足转身去瞧碧珠。看到有烈儿和璞玉照顾着放下三分心来,到床边听到碧珠平稳的呼吸,她才问墨随风:“如何?明天能不能……”

墨随风摊手:“最好当然是留下来休养,不过只要让她躺在马车上的话,问题也不大;就要看,我们身后有多少追兵了。”

紫萱听到这里轻轻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璞玉:“皇后那里你放心吧,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璞玉点点头:“能不能报得了仇也全在天意了。我能活着总有能报仇血恨的一天。”

水慕霞和晋亲王来把紫萱叫走,三个人在书房里嘀咕了半天后,紫萱到房里陪碧珠,而水慕霞和晋亲王二人却不见了踪影。

次日天还没有亮,城门刚打开,城门那里就离开了一队人马。很普通的人马,普通的马车,普通装扮的人。普通的马儿——虽然马有些多,但是人家是贩马的商贾、又有可以出城的官文,自然无人会阻拦。

城门那里的官兵还在商贾那里得到了二两银子,开门就有这样收入让官兵们很开心,他们认为今天肯定会吉星高照、财源滚滚而来。

钱老国公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城门:“唉,临老临老还要离开故土。”

钱天佑拉他一把:“进来坐好吧,让人看到走倒是不用走了。你就要去天牢里吃牢饭,还不知道能吃几天呢。碧珠啊,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们带得药够不够用的。”他的精神还好,因为墨随风的缘故他昨天晚上睡得不错。

风是凉的。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了;如果不是逃命的话,钱天佑当然不会选这么个时候离开京城;而且,他今天早上才知道,他们这一路不是向南而是要向北:大冷的天儿啊,好在大毛的衣服带得不少。就算如此,想到大雪纷飞的天气,他还是感觉后背泛冷。

一行人轻轻松松、平平安安的离开了京城,使得良妃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么简单?”

紫萱真想把她一脚踢出去:“吃你的点心,少说话。”能平安无事不好吗,如果真在城门这里被人发现,他们每个人都逃不掉菜市口被杀头的命运;现在,她只希望马车能走得快些,离京城越远越好。

太阳的光亮洒在城墙上时,长泰等公主、还有萧家等人终于见到了太后或太皇太后,然后等到他们各自哭诉完,太阳已经很高照在农田忙碌之人的身上:这个时候的紫萱等人早已经离开京城有几里地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大怒,她们齐齐出宫去寻对方在园中相遇,然后两个同下了一道旨意:让人把晋亲王、紫萱等人拿进宫中来,她们要问问两个人眼中可还有王法在。

这样的旨意下去后,太皇太后和太后的人却是各办各的事情;太后的人自去护国夫人府,而太皇太后的人当然是去了晋亲王府。

此时的坤宁宫里却是另外一番景像,刚刚生下皇子身子还虚弱的皇后在殿里走来走去:“你们、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魏侯爷和魏夫人也不敢坐下,他们也没有心思坐下;而魏侯爷的脸上还有被紫萱抽过的鞭痕,也只是草草的上过药,不开口已经痛得他感觉整张脸在燃烧了,一开口他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就钻进了脑子里。

“昨天晚上晋亲王和辅国郡主不知道发什么疯冲进府来,当时就把我们吓坏了;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我们不敢不拦着却又不敢死拦着,娘娘。”魏夫人上前扶了皇后上床:“你现在的身子要紧,还是上床听我们说。”

皇后一把推开自己的母亲:“还躺着?再躺着就等人头落地吧。我倒是想安心的养几天,可是你们、你们……”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八成就是他们所做,要不然赶着个马车做什么?来人,拿着本宫的旨意去晋亲王府和护国夫人府捉人。”

魏侯爷再痛也不得不开口:“拿人?女儿啊,他们应该是被公主们逼急了到处撒气,这人我们真得不……”

“现在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还能顾得了那么多吗?”皇后的杏眼瞪起来:“如果不赶快把把人找回来,我们就真得死定了。”她看一眼儿子:“他,也活不了几天。就用他们昨天晚上闯府为由捉人——是不是他们也要捉来再说,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魏夫人小心的道:“会不会是那个送人来的?”

皇后的身子一颤:“如果是那人,他为什么要在此刻把人弄走?不可能的,绝不可能的。”她似乎是为了说服自己,才重复了一次不可能;但是她很清楚,那个把皇帝送到魏家的人,就是悬在他们头的利剑。

这几天来她没有一刻不让人查,但是没有一点头绪;而那人送了皇帝来后就再无动作,让她根本就猜不透其中的用意。

是,魏家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理会紫萱闯府之事,他们在说得是皇帝忽然在他们家不见的事情!皇帝一直不曾写立太子的诏书,而魏家的人总在杀与不杀间犹豫,原本是想这两天皇帝再不肯写下诏书,他们就把人杀掉。

没有皇帝的亲笔诏书,皇后想要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很难得;朝中大臣绝大多数不肯支持皇后,这才让皇帝多活了几日:真得诏书总比假的要好。

为了防备那些黑衣人再来,魏家的人把皇帝弄到了地窖里,并且让儿子日夜十二个时辰贴身看着皇帝;但是,昨天晚上皇帝还是失踪了!而魏家公子却被人打晕在地窖里,连来人是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

皇后现在最为担心的不是那些黑衣人,不是送皇帝来的那人——他们是谁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帝在哪里?!

不管是太皇太后、太后,还是皇后,也不管她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打发人去捉紫萱和晋亲王,那些人很快都回来了。

只是此时的太后正被朝中的大臣和王爷们相烦:萧家遍搜全城一事还没有解决,他们逼着太后给他们一个说法;太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暂时脱身,来见那个去了护国夫人府的太监。

那太监身后只有两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上捧着一个盒子。

“太后,护国夫人府里空无一人,在大厅的桌子上有这么一个盒子,上面书着奉太后亲启。”大太监跪下回话,声音都带着颤音。他真得没有想到那会是一座空府,人什么时候走得都没有人知道!

他知道,这下子事情可真得大发了。

560章 疯子

已经坐下的太后,想趁着这个功夫吃口茶歇一歇的:自昨天到现在她快被王爷大臣们逼疯了——她知道王爷大臣们是想对付萧家,找个借口把萧家治罪,那她这个太后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王爷和大臣们不是问她皇帝为什么不上朝,就是定要她下旨降罪于萧家;这两件事情都让她焦头烂额,心头的火气原以为可以找个出气的地方,把朱紫萱狠狠的治罪,不只是能出一口气还能杀鸡给猴看,让那些王爷和大臣都老实些。

可是她听到太监的话屁股下面就如同着了火般,马上就站了起来:“你、你再说一遍?”她真心的以为她听错了。

护国夫人府人去府空——怎么可能!那府里少说也有几十口人,老的少的、大的小的,怎么可能凭空不见了呢?就算是朱紫萱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要逃,也不可能不惊动她这位皇太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啊。

太监只能硬着头皮把话重新说一遍,并且把小太监手中的东西接过来高高举起:“这是辅国郡主留下来呈给太后之物。”他不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可是辅国郡主一府的人就这么不见了,这东西他真得没有胆子打开。

除非他是不想活了,才敢打开那个盒子;想也知道那盒子里不会有好东西,铁定和辅国郡主不见了有关。在宫中活了这么久的他知道,知道的越少才能活得越久。

太后看着那盒子上写得几个字,嘴角抽了又抽,牵得脸皮都不停的动;她很想很想一掌把东西打到地上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那么做。

皇帝平空不见了,现在辅国郡主也平空不见了,两件事情是不是有关联?她自然想到了这一点,才能按下一肚子的火气。看到长泰等人瞪大的眼睛,听着她们乱七八糟的嚷着的那些要追查的话,她摆手:“城门那里已经传了哀家的旨意,不会放闲杂人等出城的。”

只是,她的旨意传得有些晚。此时的紫萱他们早已经出城走得很远很远。

太后看看盒子,命那个去传旨的太监:“打开它,看看里面有什么?”她是不会亲自打开盒子的,因为她很清楚紫萱是什么人,而且她身边还有九黎的人。

太监苦着脸打开了盒子。他知道自己的小命只怕是保不住了;盒子里的东西如果不能见人的话,他打开看到了太后当然不会相信他不会乱说得;宫中的贵人们只相信一种人不会乱说话——死人。

盒子打开,里面只有一个叠好的方胜;方胜上写着一行小字:太后,皇帝的下落你想不想知道?

太监看到后手一抖差点把取出来的方胜掉到地上,马上捧到太后面前:“太后,是、是皇上的下落。”

太后看到脸色大变:“快,打开,打开。”她依然没有接过那方胜来。

太监无奈的打开却不敢看上一眼。只是把方胜展开在太后的面前;太后看到太监打开方胜什么事情也没有,马上一把夺过纸来认真看起来。

整整几张纸,用蝇头小楷写得满满当当,从头开始就数落皇帝和太后的不是;自他们对丁家的放纵、对紫萱的不公说起,一直说到他们母子到现在对紫萱和晋亲王的利用和迫害——信中直言,你们母子早就该死了,老天爷为什么还没有降下天罚呢?

太后真得很想把信撕个粉碎,可是就在她愤怒到不想看下去时。信中就会提起皇帝的下落来;可是偏不一下子明说,只是不断提及皇帝失踪晚上的事情,一点一点分折皇帝会被什么人捉去,会去哪里。

这让太后不得不按下怒火看下去:她翻到了信后面,可是没有皇帝的下落!看到一多半的时候,她终于怒道:“来人,着御林军去魏侯府捉人、迎皇帝!萧公爷。着萧公爷亲去。”

她说完想把信撕掉,可是一想如果皇帝下落她知道了,那后面那些话朱紫萱岂不是白写了?朱紫萱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白白再多写几张纸的字,明知道她不会看下去了?

太后带着疑心看了下去。果然——皇帝已经不在魏府,虽然前几天一直都在得;她怒喝:“把皇后给哀家宣来,快!”可是一双眼睛却没有离开手中的纸,因为皇帝下落可能就在其中。

去魏府的人她没有召回来,因为可能会找到皇帝下落的线索呢?既然皇帝的失踪可能与皇后有关,她当然不能不防,先把皇后弄到眼前来再说。

最最要紧的当然就是皇帝的下落,她看得极为仔细,一个字也不敢错过;自然那纸上每一句咒骂她的话她都看得很清楚明白,气当然是气到了极点,可是她能不看吗,她舍得不看吗?

太后打发人去找皇后的时候,皇后在她的宫中也正在见她使去护国夫人府的人;她还不知道太后已经知道皇帝前几天就在魏家,所以她还有力气、有心情狠狠的发作。

就在这个时候,魏大公子求见;皇后恨得牙痒啊,自己的兄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他滚进来。”她如果不好好的骂上两句,会把自己气死的。

魏大公子知道自己现在入不得皇后的眼,所以进来也不多说就把一封信高举过头顶:“娘娘,刚刚在二弟的身上发现,是写给娘娘的信。上面说,皇帝现在就在、就在宫中……”

皇后听到这里一把夺过信来自己去瞧,还不忘骂她的兄弟:“给本宫的信你也敢看,当真是吃了……”信上只有一句话,她看完后惊叫:“不好!”也顾不得再责骂她的兄弟,马上对她的父母道:“你们快去坤宁宫外的假山里找人。”

她的话音一落,就看到她的女官奔进来:“娘娘,在我们坤宁宫后的假山里有怪声发出,使人去看里面好像是个人;只是一身布衣已经脏得不成样子,身上的伤也极重,头发乱得如同鸟窝,脸上又有不少伤,而且脏的也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

皇后看着她:“人呢?!”她猜想,那可能就是在魏府消失不见的皇帝:“快,把人给本宫弄进来。”

“他,他神志有些不清,大叫着说他是、是皇上。”女官看着皇后有些犹豫:“来路不明的男子,娘娘,又口吐胡言此时不宜让他进坤宁宫,不然到时候……”她是一心为主子着想,现在皇后可是不能行差踏错了,不然太后和太皇太后铁定不会让她的主子再在坤宁宫住下去。

皇后急得跺脚:“快,快把人弄来。”她让她的父母兄弟去,看到女官还想劝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扶着本宫,本宫要亲去看看。”力道大得拧痛了女官的胳膊,根本不象刚刚生养完皇子的人。

女官痛却又不敢说:“娘娘,那不可能是皇上;皇上不会那么脏,更不可能穿着布衣还是一身是伤。奴婢们伺候过皇上的,如果是的话怎么可能认不出来?那人脸上全是伤,很吓人的,娘娘现在凤体……”

“快走。”皇后哪里听得了她罗嗦,马上拉起她就向外面走去:“快点。都有什么人见到那个奇怪的人,有几个人?”现在如果把知道的人都抓到坤宁宫中处死,再把皇帝弄到手中,就算他回到宫里也不能做什么。

只要没有惊动到太后和太皇太后,只要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她、还有魏家就有生机。

魏侯爷夫妻知道此事关系着身家性命,拉着儿子跑得那叫一个快;他们知道,是死是活全在于能不能把此事按下来。

宫人们急急忙忙的取了衣服来给皇后,虽然有宫人劝皇后不要出去——她正在坐月子啊,此时不能着风得;可是无人能改变皇后的心意,只得跟上伺候着。可是皇后却不欲很多人跟来,只是叫了几个心腹跟着,其余人都留在了坤宁宫中。

她急急的赶到坤宁宫后面的假山那里,看到了在假山那里坐着的、已经完全没有皇帝尊严的皇帝,以及十几个太监宫人:他们想要拉皇帝的,却被皇帝又踢又打又咬的不敢再靠近。

看到那些太监宫人大半都是坤宁宫的,皇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虽然有几个太监宫人不是坤宁宫里的人,但是人数并不多皇后足可以对付得了。

皇后看了一眼皇帝,多年的夫妻并没有让她对皇帝生出半点的怜悯来;她和魏家的人都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帝,更清楚皇帝根本就没有疯。

可惜的是皇帝再用尽心机也白费,这里是坤宁宫的后面,这里偏僻的很,他不管是装疯还是大叫,都不能很快的吸引太多的人来。

皇后盯着皇帝,用目光告诉他:你,这次是死定了。

皇帝的目光里闪过了怒火,可是他却并没有开口还是在装疯卖傻,还是大叫大嚷个不停;现在,没有任何可以证实他是皇帝的东西,而他的样子也在魏家被整的面目全非,如果等不来他的母后,他不管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

皇后对父亲魏侯爷使了个眼色:“把这个疯子带回去好好问问。”她还没有来得及让人把十几个太监宫人叫过来,就听到一声怒喝:“都给哀家住手,站在原地不要动!”

太后带着宫人太监们赶到了。她看完信后就急急的赶过来,想不到还是晚了皇后一步;好在,皇帝的人并没有让皇后带走,一切并不算太晚。

看到太后,一直疯颠颠的皇帝忽然不再疯了,他全身的伤痛让他无法站立起来,但是他清清楚楚的对太后道:“母后,朕回来了。这几日,让母后担忧是朕不孝。”

561章 真做假时假亦真

太后刚刚大叫住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皇帝;反正她是来寻皇帝的,而且正好听到皇后要把人带回坤宁宫,所以才急急的开口。直到听到皇帝开口,宫人太监和皇后等人都跪下,她才看到半坐半躺在地上的、如同自泥里爬出来的、散发着臭哄哄味道的皇帝。

“皇帝?”太后再怎么样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太后和皇帝相见的时候,太皇太后在宫里也没有闲着;她,当然也没有捉到晋亲王。现在的她正看着面前一个大大的盒子发呆,她的目光里有狂喜也有犹豫,有惊疑也有希望。

屋里只有一个人伺候在她的身边,而那个宫人也听她的吩咐站到了门口处;宫人很可靠,是跟了她十几年的人;也很知道规矩,现在正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目光没有斜过来一丝丝。这是她最为相信的宫人,虽然只是一个宫人而不是女官。

太皇太后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再次看看手里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谁都能看懂的话:太皇太后想要的东西,烦劳代为呈上。

她想要的,而晋亲王和朱紫萱有的当然就是蛊毒的解药;现在晋亲王不见了,相信朱紫萱肯定也不在她的府中:他们真得会给自己留下解药?她真得抱着一丝希望的,尤其是越想她越感觉朱紫萱其实不是一个坏人。

不是坏人的人,在走了之后给她留下解药也不是不可能的啊。她的心里不断冒出这个声音来,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想打开看看再说。

当然了,她也怕再中计所以是用细长的杆子挑开了盒子的盖子,然后她发现里面又有一个盒子太皇太后瞪了半天眼也只得让宫人过来把小一点的盒子取出来,此时才发现大大的盒子里也不是没有其它东西的,还有一张纸片。上面墨迹淋漓的写着两个字:解药。没有一个字的废话,简单明了的告诉太皇太后盒子里装得就是解药。

宫人如同是木雕般立在一旁,没有往纸片看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其实,就算她看到了纸片上的字,她也不会有任何的表情。

太皇太后看着盒子很有些为难,中毒的事情只有她知道,宫中的太监宫人统统不知情;如果让他们知道,她这个太皇太后的脸面要往哪里放?怎么说都还是隐秘些较好,所以现在解药当然也不能让人知道了。

她看看宫人挥挥手让她再去门边上站着,接下来她只能自己来了;如果再让宫人帮忙被宫人知道的话,她要不要杀人灭口呢?这个宫人可不是旁得那些,是她绝对信任的一个人,很多事情也都要她来做得。

看着那个小了一圈的盒子,太皇太后吸口气再次用长长的杆子挑开了盒盖;这次,里面还是一个盒子——太皇太后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要知道她自幼到大都没有说过粗话的;但是为了解药,她当然要继续下去。

虽然,很有可能那解药是假的;可是不试一试她怎么能够死心?至于真与假她有法子可以试出来,西域的人又不是只来一个;死了那一个,还有其它懂得用毒的高手在,她不会吃下假的解药去。

一个盒子又一个盒子打开,终于盒子变得只有人头大小的时候,她打开的时候里面不再是盒子。看看地上,已经有七八个盒子了,她的耐心也真得快要用光。

这个盒子也不小了,里面放着一个只有人手掌大小的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粒圆圆的黑色药丸,香气还是不错的,嗅上去让人精神一振。

太皇太后不敢直接拿那粒药,生怕它再是毒物一沾手就能夺去自己的性命,她用手帕掂着拿起了小托盘来,才看到小托盘下面的的盒子上还写着一行字;她有些奇怪的看看药丸,发现在小托盘下面有行小字:“你知道怎么服用才能解毒吗?服用的法子在盒子里写着呢,你可看仔细喽。”

她这下子不能不仔细去瞧盒子里的那行字了,先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她看向盒子里面,倒底是有些年纪的人看不太清楚,不得已她用手按着盒子往里探了探头:很自然的动作,每个人看不清楚,又遇上一个较深的盒子时都会如此做。

可是太皇太后却不应该这么做,因为她的手按到盒子上的时候,盒子忽然炸开,一片硬硬的竹片弹出来,重重的打在了太皇太后的鼻子上太皇太后完全没有防备,受惊就尖叫了一声,自然让那个宫人吓了一跳赶过来;宫人是个老成持重的人,她在没有太皇太后的吩咐之下并没有开口叫人:除非太皇太后现在昏迷了,否则她不会自作主张。

竹片打得太皇太后的鼻子又酸又痛,泪水马上流了出来不说,血也自鼻孔里流了出来;而且那血还不是鲜红色的,有一点点发绿,流着流着血色就不绿了开始发紫宫女给太皇太后擦鼻血,吓得手都有些不稳:“有毒,有毒,太皇太后。”血的颜色都这样了,岂会无毒?不用她说,太皇太后一看那血的颜色就头脑发晕,知道自己中毒了。

“宣御医吗,太皇太后?”宫女扶着太皇太后坐下,小心翼翼的问。

太皇太后想摇头可是鼻子痛得她只能开口:“不用。”说完恨恨的看向盒子,恨不得现在能捉到朱紫萱和晋亲王,把两个人剥皮抽筋熬成一锅汤——熬完干什么?她没有想,只是认为如此能狠狠的出口气。

竹片打完人就落在了地上,反面向上让她发现上面贴着一张纸;就算不是反而向上也能看到有张纸,因为纸张比竹片要大。

太皇太后让宫女用细杆子把纸打开,上面也只简单的写道:你,中毒了。

看到这几个字太皇太后气得一阵咳,牵动到鼻子的伤势又流了不少的眼泪:“该死的朱紫萱、该死的晋亲王,哀家定不会放过你们。”她气乎乎的拍了拍手,咬牙发誓。

宫人看着纸道:“还有一行小字,写得是——皇帝在坤宁宫后。”

太皇太后看着她,她看着太皇太后,两个半晌没有作声;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宫女都没有开口说话的余地。

“走,快,去坤宁宫后面。”太皇太后用手帕捂着鼻子:“快,去江府传旨,让江夫人带着大丫头快快进宫。”要解毒当然不用能御医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她可不想闹得宫中尽知。

那个朱紫萱临走还不放过她,不给解药还要再给她下毒;也不知道这毒厉害不厉害,她很有些担心自己的性命,虽然现在她没有感觉到半点不舒服,可是谁知毒会什么时候发作,发作起来又是什么样子呢。

太皇太后很后悔,在得知王府里空无一人、半个太监宫人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晋亲王的手段;可是她当时给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眼眶,真得没有想到晋亲王和朱紫萱还会来害她。

不管皇帝的事情是真是假她都要去看看才能心安,因为她已经和人商量好就在这两天发动,如果皇帝回来岂不是大事不妙?就算皇帝回宫了,她也要想个法子让皇帝再消失多年来等个机会她容易嘛。

匆匆赶到坤宁宫后山,却发现那里的人还真不少,空气里有股一触即发的紧张味道;太皇太后等到众人跪下来请安,才看到人群中间的皇帝:如果不是太后拉着他哭得一脸是泪,太皇太后还真不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太皇太后看到皇帝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说都是皇帝啊,那掳人的怎么可以如此对待皇帝?就算皇帝是落入西域人的手中,也绝不会弄成这副样子——就算不以上宾之礼待之,也不会伤到皇帝的身体发肤。

弄走皇帝的人真不讲究,而不知礼仪,和那个朱紫萱有得一比。

“这是——?”她虽然看到了皇帝但是却并没有马上相认,看着不应该出现在坤宁宫外的皇后一眼,慢悠悠的开了口。

太后扶着皇帝怒目瞪视着皇后:“就是她把皇帝害成这个样子,诛其九族都难消哀家的心头之怒。”

皇后那里却不惊不慌:“眼前之人分明不是皇上,本宫实在不知道太后的意思,皇上人不在宫中不打发人去找,反而把这样一个不知道为何出现的疯子当作是皇帝。太皇太后来得正好,您也是看着皇上长大的人,眼前之人怎么可能是皇上?”

她不会承认的,眼下也只能是一口咬定眼前之人不是皇帝,她才有可能获得一线生机;且,她要赌得就是太皇太后的心思。

她和魏家的人虽然跪在地上,却和太后一直在对峙中;皇帝现在的样子想要得到宫中人的认可也真得很难,所以才会闹到太皇太后赶来,皇帝和太后都不能把皇后和魏家的人捉起来。

皇帝的身份成为最可疑的一点,除了太后以外无人能一口咬定他就是皇帝;这也是让众多赶来侍卫很为难的一点:倒底皇后多年的夫妻所说得话是真的,还是那个做为母亲的话是真得?

他们真得不能在那张满是伤痕的脸上看出皇帝的影子来,所以皇帝和太后让他们捉人,他们还真得不好下手;皇后指着皇帝让他们拖到天牢里审问,他们同样也不敢动手。

好在,太皇太后来了;就算她老人家不来,侍卫大臣也要去请她了。

看着皇帝和太后,太皇太后微微的皱起眉头:“这是,皇帝?”她走近了几步仔细端详半晌看向太后:“你说他是皇帝?”然后招手把皇后叫到身边:“依哀家来看,他不是皇……”

话没有说完,她的头就晕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渐渐的被黑暗吞没,身子直直的倒了下去;和她同时倒下去的还有太后和皇后,以及全身都受伤的皇帝

562章 睡得香甜

太皇太后的话没有说完,不知怎么的就和太后、皇后一起晕过去;如果皇帝没有一起晕的话,侍卫们现在二话不说就要把他投进大牢,并且要大刑伺候:你是怎么把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害了的?不说个清楚、不交出解药,你丫就等着死在天牢里吧。

现在,皇帝人也晕了。宫人、太监和侍卫们受惊之下自然要传御医,然后就有点大眼瞪小眼了:谁也不知道要不要移动几位贵人——让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躺在地上不像样子吧?可是现在她们是怎么回事也弄不明白,万一移动了御医到时候说不治是因为他们胡乱搬动所致,他们到哪里哭去?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现在宫中几乎等于无主啊,医们最拿手的可不是医病救人,而是推脱之术;治不好病救不了人怎么办?总要有个理由才能交待,总要找个替死鬼他们才能活下去啊?被御医们坑过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了,所以现在众人看着地上躺倒的人都两眼发直。

宫人们倒是跪在几位贵人身边不远,可是她们除了轻唤外什么也不敢做。

忽然,一个不小的声音传入发呆的众人耳中,大家惊疑的、缓缓的转头,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皇帝;因为此人身份不明,晕倒之后自然无人理会,此时他的胸口起起伏伏:那个不小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鼾声。

睡着了?侍卫首领摸了摸下巴走过去细看,这么一看他发现此人还真得有那么一丝丝像皇帝:身形很像。再仔细的瞧瞧,他发现此人睡得还真是一个香,嘴角都流出了口水来,那鼾声是一声比一声响,听得他忍不住都皱起眉头来。

怎么可能睡着了,这绝不可能啊。刚刚那种情形让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还能睡着?就算是个呆子也不可能睡得着。

侍卫首领推了推皇帝,皇帝连点反应也没有,依然睡得极为香甜;他有些无奈的直起身子来,然后他就僵住了。

因为他听到先后传来的三种打鼾的声音,慢慢的转身看过去,果然就是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发出来的:她们都睡着了?!

现在可以断定事情不同寻常了,不可能太皇太后等人同时在园子里睡过去,而且还是直接睡了过去,睡得死死的怎么叫、怎么推都没有反应。

侍卫首领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几个人八成是中了毒;可是′在空旷的园子里下毒,现在倒下的就不可能只有四个人啊,为什么他们这些人没有事儿呢?如果说太皇太后他们不是在园子里中的毒,又怎么可能同时晕倒在地上呢?

这一点,侍卫首领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他唯一能做得事情就是打发人去请宫里位份最高的几位娘娘过来主持大局,同时还打发人去请几位德高望重的王爷及朝中的几位重臣——这事儿,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头儿可担不起。

御医们终于到了,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诊脉,然后再一轮的诊脉,每人都诊了三四次后却愁眉苦脸的不说话,急得几位娘娘、王爷和大臣都要吐火了,他们才吱吱唔唔的道:“没有、没有中毒。”什么都很正常,除了睡得很死用银针刺下去也没有反应外,什么都很正常根本就不是中了毒。

这个时候,已经时近中午。

紫萱他们正在官路旁的茶铺打尖。晋亲王抬头看看太阳,对墨随风道:“现在,应该睡得正香吧?”

墨随风正在大口大口的喝水:“如果他们在今天不见面的话,当然不会睡着了;如果现在他们聚到了一起,现在应该睡得天昏地暗了。”

不管是太皇太后的东西,还是给太后、皇后的东西,甚至是皇帝本身就有无色无味的;各自单独呆着一天过去也就无事了,如果他们凑到一齐药才会发作,结果嘛就是他们会好好的大睡一觉。

用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话来说,一来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赶路,免得皇帝或是哪一个下旨让人追他们——走就走了,反正和皇帝等人也不睦,很不好意思让他们送得太远;二来也是给如魏家、泰安公主这样的人充足的时间,不然他们真得和皇帝没有办法拼上一拼啊。

紫萱仲个懒腰:“只有那么两家人,真得不够塞牙缝的吧?”魏家和泰安加一起,也抵不住皇帝的一只手吧?她担心皇帝的麻烦不够,会有时间打发人来“送”自己这些人。

“十里、百里或是千里的长相送很烦人啊,兄台们。”钱天佑对茶铺的包子很不满意,抢了良妃不少的点心来填饱了肚子,又亲自喂了昏迷的碧珠吃药——好在碧珠有点意识了,知道吞咽;他回来就听到紫萱的话忍不住看看京城方向,担心的提醒晋亲王和水慕霞。

水慕霞淡淡的道:“几个月里都没有人会想起我们来,更不会有人来送我们的;你啊,不要以为自己那么重要。”话虽如此可是他的人目光也看向了京城,似乎有着满腹的心事。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紫萱等人就重新上路了。他们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拐下了官道,换了另外的马车和马;原本他们乘坐的马车、马给了雇来的当地泼皮,让他们赶着一路向南而行,指名到地方后给他们百两银子重重酬谢。

泼皮们很高兴的打马就走了,不过他们可不会到指定的地方去,这些马儿卖出去可不是只有区区一百两银子;帐,他们可算得门清,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让紫萱等人再看到他们的。

离开官道后折了一个方向,即不是向北也不是向南,反而一路向东行去。

紫萱等人走得很痛快,能把皇帝等人摆上一道,有天大的麻烦留给他们,有什么仇也报得干净了;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只有丁阳那人——本想杀掉他的,可是晋亲王、水慕霞和墨随风三人在宫中没有找到时间太紧也只能给丁阳留下一封信,希望他可以收到并打开看看;如果他不看,紫萱真得会很失望很失望的。

紫萱等人想起丁阳来时,丁阳也知道了紫萱等人已经不在京城的事情。

丁阳坐在桌子旁,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封书信,上面写明由他亲启;他并没有打开,也没有碰那封信,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信一动也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取出了一方半新的绣帕,用它把信包了起来;然后他看着外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唤了小太监进来:“备水,我要净身。”

“公公,太皇太后和太后……”小太监不明白这个时候丁阳不赶过去伺候,为什么还要净身。

丁阳喝道:“备水。”小太监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多嘴,转身出去了。

冲洗过后丁阳换过衣服,临出门时看了一眼桌上包好的书信,伸手拿起它来放进袖袋,这才步向屋外:今天,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忙。

他没有去太皇太后的宫中,也没有去看太后,更不曾去瞧皇帝一眼,而是转到了园子里一处凉亭那里,等在那里的人正是泰安驸马。

“怎么回事儿,又怎么样了?”泰安驸马不再是一脸的温和,此时的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霸气。

丁阳看了驸马一眼:“你不是和公主去请过安了?”

“要见得到才成。”驸马的脸上闪过杀气:“那几个老王爷硬是不让我们进去;快说吧,她们是真得中毒了吗?御医们又怎么说?”

丁阳淡淡的道:“是不是中毒不好说,但他们的确是晕睡不醒,据御医们说,就算他们用尽浑身解数,也要今天晚上人才会醒过来。”

泰安驸马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今天晚上?醒得太早了些。”他忽然一笑:“御医们是不是,如果死伤三两个御医,相信他们几个要醒也到明天了吧?你知道怎么做。”

“还有,东西到手没有?”泰安驸马确认御医们不会活过一个时辰丁阳把一个盒子递给他:“御林军的腰牌,不过只有一百块。这是虎钵。”

泰安驸马接过盒子点点头:“你做得很好,相信丁老将军在天之灵定会很欣慰。我们,也一定会为丁老将军复仇的。”

丁阳没有再说话,看着泰安驸马的身影消失后,他才转身向太后的宫中走去。

太后躺在床上睡得鼾声阵阵,萧老爷父子守在她的床边上,脸上却没有表情;直到丁阳见礼,萧公爷才转过身来看向他::“泰安驸马走了?也好,就让他们打个头阵吧。你父亲虽然死了,可是死前的话你都记得吧?不能让你的父亲死不瞑目,你虽然身残可是你们丁家还有血脉在的。”

“属下都记得。”丁阳弯下了腰。

萧公爷点点头,看向萧老公爷:“差不多了。可以让泰安打个头阵,却不能让他们占了先机。”

床上太后的手指动了动,可是屋里的人却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的心神都不在她的身上;可是,太后也只能动一动手指,其间连鼾声都没有中止,之后她就如同所的熟睡的人一样了。

丁阳离开皇宫后不久,皇帝的身份被确认了。

几位老王爷和重臣的话当然可信,只不过现在的皇帝不但全身是伤,而且睡得人事不省根本不能发号施令;而此时,宫门那里进来了一队御林军。

563章 平叛

御林军进宫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来,因为没有兵符御林军不可能进出内宫的;而且御林军是皇帝的亲军,进出皇宫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找到皇帝虽然是好事儿,可是皇帝全身是伤,尤其是脸上的伤痕纵横交错,就算医治好也不能让人看了:这让几位老王爷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堂堂的上唐国皇帝总不能是个满脸是伤的丑八怪吧?

因此宫里的气氛很有些诡异。

皇帝醒了。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明黄的帐顶,一时间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可怕到极点的梦;梦中的事情都是那么的清晰,梦中的感受都是那么的真实,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猛然坐起来,感到了身上的疼痛使他完全的清醒;他马上挑起帐子来看出去,见到宫人太监跪倒在地上口称“皇上”,他才大大的吁出一口气来:是的,他是皇帝。

现在他更加的喜欢皇帝那把龙椅,在魏家经历了可怕的事情后、在回宫面对那些丑恶后,他更加的知道权力带来的滋味儿有多么的美妙:他,要让皇后、要让魏家的人知道什么叫做悔!

他要狠狠的把那些敢践踏他皇帝尊严的人踩在脚下,要听着他们哭、要听着他们喊救命,要看着他们跪在他的脚下,求他的原谅求他饶其一命。当然,他不会饶任何一人,但是他不在意好好的享受他们的痛苦。

皇帝勉强起身下床:“朕不在宫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你们给朕说一说。”他不太急着去对付皇后和魏家,因为那对他来说只要两根手指就可以捏死的小虫子;反而是宫中、朝中的事情,他要先问个清楚才决定要如何做。

宫人太监把几天里发生的事情向皇帝说了一遍。

当皇帝听说紫萱等人已经不在京城时,他眼中的杀机一闪而没:他知道送他去魏府的人是晋亲王等人。也知道救他出来送他回宫的还是他们。他并不感激晋亲王放了他一马,而是更加的恼恨晋亲王和紫萱等人——这几个人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把他们找出来一刀一刀的零剐了他们。

皇帝对于萧家的所为很不满。不过想到萧家也是为了找他,所以并没有对萧家当真着恼;只是对于萧家翻遍全城,居然没有在魏家找到他一事很生气:要知道。他在地窖里都听到了萧家人说话,可是偏就什么也没有发现转身走人了。

他可是不能开口的。因为魏家人的刀子就架在他的脖子上;可是他真得没有想到萧家的人会如此无能,只差一点点就能找到他救出他来。

皇帝对于宫中朝中的事情自然有些恼火,不过内心深处也有点小开心:瞧,没有朕你们就什么也办不了,把个京城弄得乱七八糟。

现在嘛当然就是更衣,然后理事下旨,要好好的把宫中、朝中的事情理一理;当然。首先要让人去把晋亲王和紫萱等人捉回来。

他抬起手来任由宫人扶起他,就看到宫门那里闯进来一个小太监,是连滚带爬的冲到他面前来;不等他生气的喝斥太监,那小太监就带着哭腔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泰安驸马带着人把我们这里、这里围了起来!”

“你说什么?!”皇帝一只手就把小太监拎了起来,完全不记得身上的伤痛:“你是说泰安驸马带人把朕的寝宫围了起来?!”

小太监哭道:“老王爷们阻止,被泰安驸马命人打伤了一位老王爷,余下的老王爷都被泰安驸马给绑了起来。”

皇帝看着小太监:“老王爷们为什么在宫中?算了。你们都给朕滚出去!”他想不到自己睡了一觉,虽然睡得极为舒服醒来后面对的事情如同梦境,有点一梦千年的味道了——世事居然变化的这么快,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宫人和太监们看着皇帝一时间都没有动。现在有人逼宫皇帝不想法子,发脾气赶他们出去有什么用?让他们出去送死不成?

“滚!”皇帝大大的发作起来,太监宫人们只能都退出去;看着空旷的大殿,他真得有了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他握了握拳头恨恨的道:“好,晋皇叔、慕霞表弟,你们真对得起朕!”原本,他就是让晋亲王和水慕霞查有人谋逆之事,可是到头来他们给他查到什么了?如今人家都逼到了他门前,可是晋亲王和水慕霞却不曾提醒他半句话。

皇帝狞笑几声:“幸亏,朕还有人。”他自御床的龙头里把珠子掏出来打开,在珠子里面拿出一支手掌大小的纸筒来,然后他狠狠的一折向外扔去,空中就现出七彩烟花。

烟花在空中凝聚成一条龙形。

泰安驸马看到后马上道:“不好,不要管这些侍卫太监了,快随我杀进去。”他一马当前就向殿内冲去,只要把皇帝弄到手中,不管那烟花能召什么人来他也不用怕得。

皇帝看着冲进来持剑的泰安驸马:“朕可待你不薄。”

“不薄?”泰安驸马笑了起来:“同为驸马,看看那些驸马再瞧瞧我。皇上,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你还是……”话没有说完,两道黑影扑向他,两柄剑同时刺穿了他的身体。

黑影刺中人就后退,并没有立在皇帝的身后,反而消失在殿中的黑暗之处。

泰安驸马捂着胸口:“你、你……”他惨笑倒地:“公主会为我复仇的。”

皇帝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一个字,所有敢谋逆的人都该死;不止是泰安驸马要死,他还要诛了泰安驸马全族。

外面忽然传来打斗之声,不等皇帝唤人就有太监奔进来:“皇上,是萧公爷带着人来平叛了。”他的脸上有着极大的喜色,因为能死里逃生终是好事;皇帝就算是有人相护,可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没有人相救,现在萧公爷带人来救驾,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这些小人物。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剑尖就自他的胸口露出来,干干净净的剑尖映着烛光照出了太监的脸来:他在死前,看到的就是剑解放的里自己一脸惊愕的神色。

皇帝的脸色一变:“护驾。”

萧公爷却不是泰安驸马,长剑一振就把黑影的剑挡了回去;而他身后的人已经缠住另外一个黑影。看着皇帝,萧公爷两剑逼退黑影后,就由他带来的人把黑影拦下,使他能轻松的走入大殿。

“皇上。”萧公爷脸上带着几丝微笑:“睡得可香甜?只是一梦千年,臣特来相送。”

皇帝没有想到自己只唤来两个黑影,更想不到的是,两个黑影都被萧公爷的人拦住了;他站起来盯着萧公爷:“舅舅,为什么?朕和太后待萧家……”

“对,皇上和太后待萧家不薄,可是不论是皇上还是太后,已经不能让萧家再上一层楼,萧家已经尊荣至极,不是吗?皇上是打定主意要让世家消失,萧家还能有多久?”萧公爷微笑不变:“其实,臣也以为先帝和皇上的做法很对,予国予民予皇上都是好事儿;可是,做为萧家的家主,臣却很为难啊。”

“皇上不会放过我们萧家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皇上不会认为萧家的人会坐等太后百年,坐等皇上对萧家用刀吧?”萧公爷挥了挥手中的长剑:“再说,那把龙椅也应该换个人坐了。”

皇帝万没有想到萧家早有反意:“你以为杀了朕就成?叛臣人人得而诛之,你萧家注定坐不上那把龙椅。”

萧公爷笑了,回头看一眼已经死去泰安驸马:“皇上你说错了,你怎么会死在臣的剑下呢,你是亡在泰安驸马的刀下,而臣是来救驾平叛的。”

皇帝的脸色大变,明白今天所为萧家是计划良久,他想逃出生天当真是千难万难;万没有想到他逃过了魏家那帮小人的手,却还是没有逃过被诛杀的命运。

“其实是魏家的人太过胆小,如果他们早动手,臣也就早为皇上报仇血恨了。”萧公爷提着剑缓缓上前:“皇上,您是要自己上路,还是要臣送你一程?”他不是魏家的人,他是不会等下去的。

皇帝看着萧公爷闭上了眼睛,现在说什么也无用了;那些他养在暗中的黑影根本没有用处,除此之外他再无倚仗:“太后,知道吗?”

萧公爷道:“不知道。皇上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他的长剑就要往前送时,殿门那里忽然乱了起来;他心中一凛可是手下却越发快了,长剑狠狠的对着皇帝心口刺下去。

在长剑刺入皇帝衣衫已经见血,再送上一分就会要了皇帝的性命时,他忽然停下手来转身看向殿门口:“江大元帅。”

江大元帅握着长枪看着萧公爷:“萧公爷。”他指了指皇帝:“可是老夫打扰了萧公爷?”

萧公爷抽剑,并自袖中拿出金创药来扔给皇帝:“江大元帅看到了,正是泰安驸马谋逆伤到了皇上,我及时赶到才能在他临死掷出的长剑下救出皇上。”他开口就是黑白颠倒,可是说得却理直气壮,就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江大元帅击掌:“萧公爷真让老夫开了眼界;王爷,你也没有看到过如此无耻之人吧?”

564章 住手

萧公爷看着那个肥胖的、犹如一个肉球的身体也不觉吃了一惊:“原来是王爷你?我还以为是……”他也没有料到江家的背后的主子会是这个肥胖的老王爷。

肥胖的老王爷瞪向萧公爷:“你居然想弑君,好大的胆子。”他说一句话就要喘上几口气,这些日子他起码又长了几斤肉,走路过来实在是很要他的命:“什么叫原来是本王,你以为你们做得好事不会有人知道吗?”

“皇上,你没有事儿吧?”肥胖到说话都喘气的王爷,忽然化成一道虚影自萧公爷的身边掠过,把皇帝向后拉了几尺扶他坐倒在椅子上,手指在他的胸前点了几下,夺过那瓶伤药扔掉:“不明来路的药还是不用为好。”

他说着话取出药来洒在皇上的伤口上:“这药虽然只是军中普通的伤药,不过可以确定只会治病不会要人命的;最主要的是,用不了几个钱就能买到,很不错的。”堂堂的王爷,居然用这种军中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药。

皇帝看着老王爷也有些惊疑不定,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谁是真正的忠臣:“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王爷气喘吁吁的拉过小几来坐下:“太后放出她的白雀,老臣怎么能不来看看?正好进宫遇上江大元帅就一块赶过来了,还好还好,能救下皇上您,要不让老臣怎么去见父皇啊。”他说到这里左右看了看:“皇上你刚刚睡醒,应该会肚子饿才对,就没有人给您备些吃得?”

皇帝看出来了,老王爷最后几句话分明就是他饿了;不过他没有忘掉眼下的危险,哪里有心思吃喝:“江家,能信得过?”这句话他说得很小声。

老王爷眼皮也没有抬:“信得过,他们想杀了皇上谋反,此事十二分的信得过。”

皇帝真是拿老王爷一点法子也没有,都这种时候了,被人家的人围在这里,除了他和老王爷外再无帮手,可是老王爷却还是没有个正形:“老祖宗啊,您就不要说笑了。”

“说笑与不说笑有什么区别?”老王爷很不赞同皇帝的话:“现在我们就是板起脸来又如何,他们会因为我们不说笑而放过我们君臣二人?”他说完看向吃惊的萧公爷:“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如果你不停下来我还真得救不下皇帝。”

他说完又看向江大元帅:“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反正替死鬼有两个呢,到时候你要怎么说都可以了。”

江大元帅打了个哈哈:“王爷您真会说笑。”

萧公爷却把剑横了过来,看着江大元帅冷笑:“我如果不住手岂不是正如了太皇太后和江大元帅的意?到时候他们把我拿了、还是捉了,或是任我走脱,反正杀掉皇帝的人是我,他们师出有名,天下岂不就成他们的掌中物。”

江大元帅淡淡的道:“萧公爷果然聪明,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能想到许多非常人能比;只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来救驾的。”他说着话对着皇上弯下腰来:“臣来护驾,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他没有言语,如果相信他真是来护驾他才真得是脑袋被人打坏了;他现在才知道有这么多的人恨不得自己死。不过,他却不知道还是有人很担心他被人杀掉得,而且还是他一心想杀的人。

“皇帝不会很快被人干掉吧?”紫萱有些忧心:“如果那样,对我们而言并不是好事呢;最好呢他们打上几天几夜,然后打得两败俱伤,我们就有大把的时间赶路了。”

晋亲王淡淡的道:“不要小瞧了上唐,总会有忠心的人;皇帝如果真那么容易被人干掉,那只能说他早该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的。”他看向一旁的水慕霞:“你怎么一副掉了钱袋的样子,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心神不宁?”

水慕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可是他忍不住再次回头。

“慕霞,你就真得打算这么走了?都不和祖父道个别?”萧老公爷的声音却自前面传来,听得水慕霞脸色大变猛得转过头来。

萧老公爷自路边走了出来:“为了追上你们,还真是累得老夫不轻;不过,值得了。”他看向晋亲王和紫萱:“王爷、郡主,不告而别,不太好吧?”

水慕霞一带马就拦在了晋亲王和紫萱的前面:“你们要做什么由你们,我要做什么你不能由着我?我与萧家再无瓜葛,萧老公爷请回吧。”

萧老公爷眯起眼睛来:“慕霞,你不会认为祖父真得能由着辅国郡主带走我最有本事的孙子吧?以后,这天下就是我们萧家的,就是你的慕霞,跟祖父回去,你有什么要求祖父全都答应你。”

紫萱吃惊至极:“你们萧家,也反了?”

晋亲王倒是一点也不吃惊:“他们反了有什么奇怪的,萧家可是天下第一大世家,如果不反就要等着皇上把他们萧家几百年的基业毁掉。”

萧老公爷看向晋亲王:“王爷向来是个明白的。”

晋亲王回望着萧老公爷:“那萧老公爷又何必来追我们?我们志在何处,萧老公爷想必也是明白的。”

萧老公爷叹了一口气:“说起来王爷可能不相信,老夫一生的志向就是能种种花喝喝茶,含饴弄孙尽享天伦之乐;可是,身不由己。王爷,生在此世此时,有几人能心随所愿?王爷和郡主都是身有所系,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事情。”

水慕霞冷声道:“萧老公爷不要强人所难,不管是王爷的声望还是郡主背后的九黎,都绝不会为你所用。萧家要成霸业,我无力能阻拦,那就像个开国之君般杀得四方臣服,借力总会难服众人之心,以后后患无穷。”

他开口点破了祖父的打算,就是不想让祖父再厚颜的说下去;反正他来就没有安好心,至于是他终究还是免不了要面对艰难的抉择:全道义还是全孝道?

水慕霞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所寄希望也只有萧老公爷会放他们过去,那他也就不用选择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深深的看着祖父:“放我们走吧,慕霞会永远记得哪里是家。”他真得不想和家人翻脸相向。

萧老公爷叹了口气:“你不要为难祖父了,祖父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亲自追来你就不能跟祖父回去?辅国郡主和你的亲事,祖父给你做主;晋亲王……”说来说去,他为得并不单单是这个孙子;或者说,大半不是为了他的孙子。

紫萱看着他:“你们萧家要造反做皇帝那是你们萧家的事情,不要指望着九黎如何。”

萧老公爷背起双手来:“郡主,老夫只是请你和王爷回去而已,真的只是一番好意;如果郡主不听老夫的劝,那老夫只能动粗相请,到时候还要请王爷和郡主你包涵一二。”

紫萱看了一眼水慕霞:“老公爷,你何必要让慕霞……”她的话没有说完,树上就闪下一道寒光直指萧老公爷的后背。

水慕霞和晋亲王同时出手,可是树上并不只有一道寒光而已,接着又是两道寒光同时指向紫萱,同时自树上、地下冒出许多的青衣人来,个个手上所拿都是长不过二尺的短刀,但凶悍至极。

晋亲王和水慕霞心意相通,此时不用开口晋亲王回身去救紫萱,而水慕霞去救萧老公爷——只是萧老公爷面对并不只是一道寒光,对于他的功夫对方显然很清楚,一共有九人攻向他,招招狠毒且不顾自己的生死。

墨随风和晋亲王护住了紫萱,但是青衣人人数众多,两个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水慕霞受了伤,萧老公爷也受了伤,而九个青衣人不过倒下了四个;水慕霞气喘吁吁的道:“祖父,你就带了这么几个人来?”

萧老公爷的声音极为低沉:“当然不是;在这长路两旁伏下了二百多人,现在他们没有出来自然就是……”

水慕霞又挡开一刀:“你怎么知道我走了这条路?”

萧老公爷没有开口,击伤一名青衣人的同时自己再次受伤,还多亏了水慕霞相救;水慕霞又气又急:“都这个时候你还想要瞒什么?你们能赶到我们前面是你们马比我们马车快,可是有人比你们还要快一些,给你消息的人岂不是……”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向紫萱那边,因为担心啊;他只猜到了萧家的人可能会追来,却没有想到除了萧家人外还有其它人出现。紫萱没有什么事儿,可是他却看到一个不想见到的人——丁阳。

丁阳挟制着碧珠立在马车上,冷冷的道:“住手。”他看着紫萱等人再重复了一次:“我说过了,住手。”

青衣人们退开,而萧老公爷已经满身都是鲜血,他吐出一口血来看向水慕霞:“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他们萧家会成为旁人的蝉。

水慕霞扶着祖父眼圈泛红:“不要说了,我先给你治伤再说。”

萧老公爷看向碧珠身边的一个丫头:“是她,她是、是……”话没有说完,他两眼一翻就晕死过去;就算是有再好的伤药怕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565章 不会骗你

碧珠的那个丫头看着萧老公爷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吓得不膪,腿都在发软的样子;看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的,仿佛随便时可能会摔倒在地上,一双眼睛也因为害怕涌出了泪水来。

她当然是害怕的,因为萧老公爷这一句话就会要了她的性命啊。在水慕霞恶狠狠的瞪过来时,她跪倒在地上:“老公爷,你把话说完,你把话说完啊。”

在其它丫头仆从杀人的目光中,她泪如雨下的连连摇头道:“不是的,不是我,婢子没有把我们的行踪告诉任何人,真得没有。

自出城以来,婢子就没有和人联系过,婢子所言句句属实,王爷、郡主,婢子真得不曾给萧家送过信。”

她以头触地:“婢子不是萧家的人,婢子不可能会给萧家送信的。”

这里她急急开口,那边钱天佑却看着丁阳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担心妻子的身子:“丁阳,你是个男人就放开碧珠。”他还真得忘了丁阳不是个男人了,所以他的话丁阳完全当作没有听到。

水慕霞抱起萧老公爷来,盯着那丫头:“你不是萧家人?那你是钱家的人了?”

“婢子是、是泰安公主府的人,伺候郡主后没有做过一点坏事,真得没有啊;水公子,你相信婢子,婢子真得什么也没有做过。”那丫头除了叩头就是叩头。

墨随风听得那叫一个气,上前伸脚把她踢倒在地上:“你什么也没有做过,泰安公主让你到钱家是吃喝玩乐的?萧老公爷还会错怪你不成,事到如今你还存心狡辩,你当真以为我们不会杀人吗?”看一眼落在丁阳手上的碧珠,他又踹了一脚丫头:“如果你们郡主有个万一,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钱小国公不把你的皮剥下来才怪。”他骂完拎起那丫头来:“你给萧家送信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给丁阳送信?杀了你都太过便宜你。”

丁阳看一眼墨随风:“你以为我知道你们往这里走,是这个丫头送得消息?”他撇了撇嘴:“她没有那等本事的,你还真是误会了他。”

钱天佑现在没有功夫理会这个丫头,眼睛一直盯着丁阳:“丁阳你不肯放人是不是?那好吧,碧珠是个病人,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成?用我来换她吧。她身子弱的很,如果有个万一,我发誓你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瞧瞧我们这边的人,晋亲王一个打一百个不成问题,墨随风那也是以一挡十的人,水大公子,”他回头看一眼萧老公你:“你把人家祖父伤了,人家是要拼命的;你一个能挡得了他们三个?还有,喏,雪莲啊、碧叶啊什么的,那都是九黎的高手。”

“碧珠有个什么不好,这些人都会和你拼命的,我也会的;就算是打不死你,我也要咬你一块肉下来;所以,你用我来代替碧珠就不同了,折腾我十几天我身子都没有问题,大家也就不会闹得太生份,你说是不是?”

他看一眼正在忙着给萧老公爷敷药的水慕霞:“至于水大公子,有我在你手上他总要顾忌几分,不能马上找你报仇是不是?”

钱天佑一面胡说八道着,一面瞄一眼墨随风、再瞄一眼晋亲王,他真恨自己为什么小的时候怕吃苦就没有学武呢?如果好好的学武,现在就算比不得墨随风和晋亲王,只要比丁阳的功夫好一点儿,他的妻子也就不用指望着他人来救了。

钱老国公扯住钱天佑的衣服不放:“你不能去换人,”看看昏迷不醒的碧珠,这侄媳妇也不能由着丁阳折腾啊,他咬牙:“要换还是我去换吧,你不能有个好歹的,不然我没法对你死去的爹娘交待。”

他说到这里指着丁阳骂道:“你算个人嘛,一身功夫和会武的拼个死活呗,却用个病弱昏迷的女子做质。好了,我老人家身娇肉贵的,比起你手中的碧珠可好用的多。”说着话他向前就要去换人。

钱天佑当然不肯,紫萱也不能让他一个老人家去换碧珠啊:“老国公,丁阳是来寻仇的人,你们要换姨母他是绝不会肯的;还是由我去吧。”

钱天佑叔侄异口同声反对:“不行,你落到丁阳手里他绝不会容你活善。”

丁阳看着争着要做自己阶下囚的三人淡淡的道:“你们先不要抢,解忧郡主的事情你们着急,可是你们当中有叛徒的事情你们不着急?居然没有人问一句是谁给了我和萧家消息的—你们不会相信那个丫头就是送消息的人吧?”

钱家叔侄和紫萱都瞪着他:“放下墼珠(姨母)再说。”

墨随风眯起眼睛来:“是谁?”那个丫头看起来不似做假,而且个丫头想把他们在往何处去的消息送出去不太可能,除非这头是经过特别培训的,不但是识文断字而且熟悉京城周围方圆百里的地形。

一个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小丫头,怎么可能识路的呢?看那个丫头的样子,和其它丫头在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她还真得是泰安公主府的至于萧老公爷的话,墨随风和晋亲王都认为不必十成十的相信。 www▪тTk дn▪C〇

晋亲王一直没有开口,他只是立在水慕霞和丁阳两人中间,垂着他的独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阳嘿嘿一笑:“是谁?水公子,你和他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人家死到临头了,你还不让人家死个明白吗?”他看着水慕霞,笑得极为欢畅:“水大公子,这戏演到现在真得可以了。”

“你们萧家谋反,想要借重九黎之力,所以你才一心想得到紫萱的好感,甚至是不惜往我丁家头上扣上谋反的罪名;现在,萧家谋反已经成了事实了,你还要再假扮下去吗?卖了这些人我丁阳不反对,可是看着你还被当成好人,他们都认定我丁阳是个坏人,真得让我丁阳不舒服。

丁阳抬了抬下巴:“水大公子,你也不要恼我对你们萧家动手,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水慕霞看着祖父一身是血、昏迷不醒、不知生死,心里已经像是压了一大块的山石,再听到丁阳的话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丁阳,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丁阳看着他耸了耸肩膀:“王爷,郡主,你们想想发生过的事情,如果不是你们当中的人,不是对你们行事了若指掌的人,能让你们一次次的吃亏、险些出事吗?现在萧家已经谋反,水大公子就是将来的皇太子啊,还有我再多说什么吗?”

晋亲王回头看了一眼水慕霞没有说话,墨随风抱着双臂把烈儿护到了身后,看着水慕霞轻轻的摇头:“不可能,我们不会相信你的挑拨之言。”

丁阳无所谓的道:“随便,事实胜于雄辩,你们信不信关我何事?我只是发个善心,想让你们能死个明白,不要总是把个害你们的人当成大好人般。”

他说到这里看向紫萱:“朱紫萱,原本我是对不起你,可是后来我几次救你、助你们,可是你呢依然相信水慕霞,并且杀了我的父亲,完全不把我的好心当成一回事儿;不过,这也是老天对你的惩罚,让你好坏不分。”

紫萱盯着丁阳抿紧了嘴却没有开口,就如晋亲王和墨随风一样,他们此时真得很难辩得明真假;如果水慕霞当真是个内奸,一些事情都解释的通了,但是紫萱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水慕霞待她、待墨随风等人是肝胆相照。

“你还存疑?朱紫萱,真不知道你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丁阳讥笑几声后一顿:“从前先不说,后来我可有什么骗过你?朱紫萱,我是要杀了你报仇,可是我真得、真得……,我绝不会骗你,尤其是在我要杀了你之前。”

紫萱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看了丁阳一眼,却还是没有开口。

水慕霞没有分辩一个字,此时给祖父敷完药的他抬头看着紫萱:“你,信不信我?”一双眼睛紧紧的锁住紫萱,他只要紫萱一句话;就算是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他又如何,他只要一个人的信任就可以了。

紫萱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缓缓的道:“慕霞,我……”虽然丁阳言辞凿凿,钱老国公此时开口打断了紫萱的话:“老夫不相信丁阳的鬼话,此贼的话岂能相信?”他跺脚:“丁阳,我们还是先谈碧珠的事情,以人易人如何?”

丁阳看看碧珠想了想:“也好。”碧珠当真是进气少出气多,有个万一他就亏大了。

钱老国公马上向前急走:“老夫来换……”

钱天佑也抢上前去:“让我来,叔。”

紫萱当然不会让碧珠有危险,而且她很清楚丁阳是来找她报仇的,所以她伸手去拉钱老国公叔侄:“还是由我去吧,他不会同意你们交换姨母。”

钱天佑大急:“不行,我是你的姨丈,是你的长辈,现在命你退下,听到没有?”他用力去抽被紫萱扯住的衣服。

钱老国公也回过身来:“就是,怎么能让你去换……”他并没有去抓他的衣服,反而抓向紫萱的胳膊,然后又推了紫萱两下,随后手臂就圈住紫萱的脖子,而他手上的刀子也割向了紫萱颈!

566章 钱家的高贵

钱天估距紫蕾和钱老国公最近,所以也看得最为清楚,在他叔父自袖中lu出那柄小刀来时,他就惊呆在当地,根本不知道要做何反应:呆呆的看着他的叔父和紫萱纠缠,呆呆的看着他的叔文把紫萱制住:他从来不知道,他的叔父力气居然这么大,动作会这么的灵敏。

就在钱老国公动手的时候,晋亲王和墨随风都扑了过来:可惜,刚刚他们因为有意无意的防备水慕霞,所以现在距钱老国公和紫萱有点远:而钱老国公并不是想把紫萱制住,他推紫萱、他圈住紫萱的脖子等等,只为方便他用那柄不大的小刀杀掉紫萱。

那柄小刀晋亲王见过,墨随风见过,水慕霞也见过:几乎是人人都见过钱老国公用那小刀切割烤的肉类,也见钱老国公用那小刀削水果的皮、切成小块之类的:他喜欢自己做这种事情。

他喜欢、而且经常如此,所以人人都习以为常,对那柄小刀视而不见了:就如刚刚晋亲王和墨随风二人防备水慕霞,就因为水慕霞手中有长剑:而他们没有把钱氏叔侄当成危险之人,就是因为他们深知钱家叔侄身上没有武器。

钱天估身上是没有,可是钱老国公身上的确有:不但有,而且钱老国公的力气也大得出乎众人的意料。

紫萱也没有想到,她在受惊之后自然想要挣脱,可是钱老国公的手臂却让她挣脱不开:她真得没有想过钱老国公会是内jiān,因为他年纪大的缘故,太多太多的事情他们从来不会和其商量,认为他对他们的事情知道的并不是很详细。

却忘了一样,如果钱老国公有心就可以自钱天估和碧珠那里,对他们所有人的事情都了若指掌!

刀锋的凉意让紫萱的颈间的皮肤起了细小的疙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头忽然浮现了晋亲王和水慕霞的脸,最后却只有一个人的脸定格不动,让她生出些许的后悔来:人生这么苦短,她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有人走进她的心中了呢?

哪怕只有半日,他们两个可以互吐心声、牵手相望,现在死了她也不会有太大的遗憾了。

水慕霞把他的祖父递给身边萧家的人,飞身也扑了过来:“紫萱一!”他没有听到紫萱亲口说出来的话,可是在她的脸上他知道了她的答案。

有紫萱信他,足矣。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长鞭卷住了钱老国公的胳膊,把他握刀的手拉向上抬起:晋亲王此时也到了,一脚踢向钱老国公:而水慕霞此时伸手接住紫萱。用长鞭的人是墨随风,他人没有到可是长鞭却到了,只是在之前无人发现烈儿的长鞭在他的身上。

三个人的配合非常的好、非常的默契:有一个人出手有差错,钱老国公手中的小刀都会割伤紫萱:长鞭卷住钱老国公胳膊的时候,晋亲王的脚就要踢到钱老国公一如果长鞭慢一点,刀子也要了紫萱的命:如果晋亲王不是踢钱老国公而是去抱紫萱,很有可能会让紫萱的脸被扬起的刀子划伤。

水慕霞把紫萱抱住一转,就让紫萱立到了身后:他盯着钱老国公:“果然是你。”

“你们,早就知道是老夫了?”钱老国公闻言皱起眉头:“那样,你们怎么可能会让朱紫萱靠近老夫?”

晋亲王淡淡的道:“就在丁阳开口诬慕霞的时候,我们就生了疑心。你们,把我们看得太笨了些。”

“丁阳在这个时候不急着杀人,也不说用碧珠威胁我们做什么,反而指着慕霞我这个交了十几年的兄弟说他是内jiān:嘿嘿,这事不太有趣了吗?”墨随风的话多向来能和水慕霞有得一比,现在水慕霞的心情不好,话就让他一个人都说了去:“还有你,此时不担心其它,也不管不顾其它,居然和天估一起发疯想要以人换人。”墨随风打了个响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在说什么,你开口总会把事情带回到碧珠这里,引得紫萱开口要亲自去换人:还是在这种强敌环伺之下,您老人家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才对,因为太过危险了,会引来这些杀手们无情的刀子。”

“可是杀手们的刀子没有动,慕霞在以暗语告诉我们,可能你就是那个内jiān:于是我们三人用暗语商量好,等着你出手。”墨随风看一眼钱天估:“你不亲自动手,我们无法让天估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切。”水慕霞的剑眉竖起:“只是,我和王爷都料错了一样,我们以为你要捉住紫萱威逼我们,却不想你要杀掉紫萱,好在我们事光商量过,不然……”他后怕的看了一眼紫萱:“以后,不能再冒这样的险。”紫萱摇了摇头示意她不介意,再说也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三个大男人用暗语交流肯定不会那么顺畅:再说,她很相信晋亲王三人的功夫,对他们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天估姨丈?”她轻轻的唤了一声钱天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很为他担心。

钱天估没有反应,还是呆呆的看着他的叔父,眼睛直直的看着钱老国公。

钱老国公转头看向钱天估:“天估!你这是做什么,叔父所为当然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钱天估终于开口,直视着钱老国公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先皇后和你母亲长公主都是被皇家的人害死的,这个上唐腐朽到不可救,大破之后才能大立!你娶了九黎马家的女儿,再有朱紫萱死在这里,马家定会发兵,你就会成为真正的九黎之王,到时候上唐和九黎都是你的。”

钱老国公看着钱天估:“朱紫萱当初勾引你,以她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你?不守fu道,没有fu德,此女早该死上几百回以警世人:至于碧珠,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也只能暂切委屈于你:到你成就大功之时,

天下间的贤良女子自可以由你来选。”

钱天估看着他:“你不是真心要我迎娶碧珠?”

“天估,她配不上你。不要说她是外夷,就说她被……所污,如果真是贞洁女子早应该自尽了,可是她呢?却还要来勾引你。为了九黎的助力,你还是要忍她一忍的。”钱老国公看向丁阳:“可以动手了,这些人一个也不能留。

钱天估忽然跳起来大叫:“碧珠的孩子,也是你下得毒了?”钱老国公终于扭过了脸去:“天估,我知道那是我们钱家的子孙,可是碧珠那样脏的身子、那样的出身,怎么配做我们钱家孩儿的母亲?再说,我们钱家的子孙怎么能流着外夷人的血?孩子还会再有的,那个,我不能让他生下来玷污我们钱家清名。”

钱天估盯着钱老国公,猛得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

你杀了我的儿子?我、我……”他真得很想把钱老国公掐死,很想给钱老国公两记耳光,很想把钱老国公按在地活活打死:可是最终他却缓缓的松开了钱老国公的衣领。

这么多年来,钱老国公又当爹又当妈才把钱天估拉扯大,三更之时亲自起chuáng为他盖被,生病喂药时为了哄他要煮同样的两份,钱老国公一碗他一碗:有太多太多的回忆,那些回忆里钱老国公就是他的亲父,就是他的亲母。

不,可能亲父和亲母也未必能有钱老国公这个叔父做得好。钱天估的心揪到了一块儿,看着钱老国公他大叫起来:“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出卖我们?你为什么是这样可怕的一个人,你把叔父还给我,还给我!”

说到后来,他又揪住钱老国公的衣服,不停的摇晃着他:“把叔父还给我。”他的叔父怎么可能会害死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想着要害死他的妻子,怎么会一心谋算着要害死他的朋友们:不,这个人不是他的叔父。

紫萱看着钱老国公:“你也为了那把龙椅?就可以害死自己的孙子,可以害你的亲侄儿?”她不相信,她认识的钱老国公真得不是眼前这个人。

可能钱老国公很固执、很迂腐、很守礼,可能钱老国公很胡闹、很不讲道理、很爱面子,可是不管是哪个样的钱老国公,都不应该是眼前这个。

钱老国公却不理会紫萱,抓着钱天径的手道:“你没有听我说嘛,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你母亲的母亲先皇后,都是被皇帝、被太后害死的:也是被那个太皇太后逼死的!你身为人子岂能不为父母报仇?”钱天估推开了钱老国公:“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害死我的孩子,害我的妻子半死不活,引来丁阳这些杀手害死我的这些朋友。”他看着四周的青衣人:“我告诉你,他们在我在,他们活我活,如果他们变成死人,我也绝不会再活下去。”钱老国公却怒气冲冲看向晋亲王等人:“都是你们,都是你一!”他指着紫萱:“都是你们教坏了天估,你们都得死。”他怒吼:“动手,不要留活口。”!。

567章 亲手

567章 亲手

钱老国公听到钱天估拿他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就气得头发晕。

要知道自小到大钱天估调皮捣蛋,那可是极让人头疼的,而且钱天估犯错的极少会老老实实的认错,说的听得,反倒会抬出他死去的

父母啊,抬出太皇太后什么的威胁钱老国公。

威胁当中最为有效的就是钱天估的“我不活了”,就是因为很管用,所以钱天估用得次数并不多,反正大多数的时候太皇太后的名头就足够了,实在不行还有他死去的父母,也能让钱老国公的戒尺高高举赶轻轻落下。

自打开始钱老国公就瞧不上紫萱。在他那个顽固的脑袋中,如碧珠这样的女子不去自尽就是碧珠极大的错,就算是让他看到他也会骂到碧珠去死得, 可是后来,紫萱把钱天估拐去了九黎,回来后碧珠居然成为了他钱家的儿媳妇 。

钱老国公一口老血就差点喷出来,紫萱再不好也比碧珠强上百倍啊。

在他想来,当然是紫萱是看上了水幕霞或是晋亲王,和钱天估相比,另外两个当然要好上太多了,这一点钱老国公当然是不承认的,可是紫萱瞧不上我天估,却把嫁不出去,应该死上一百次的碧珠塞给钱天估,却让他极为恼恕。

如果不是紫萱和马家用了诡计,打死钱老国公他也不相信钱天估会看上碧珠,那个时候钱天估可是对紫萱心心念念不放得。

这个仇钱老国公记下了,为了他的大事。他也咬牙认下了碧珠,而且平日里还付其不错。但是,碧珠不能怀孕的身子居然有了身孕,这让钱老国公一连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就算是家中的丫头怀了钱天佑的孩子,也比碧珠有喜让他高兴。

碧珠肚子里的孩子,他是绝不会让其生下来得,不然他对不起钱家列祖列宗,可是,想不到他的一番苦心,一番谋划.多少年来对钱天佑的疼爱.在此时却比不上一个九黎破了身子,该死的妇人比不上钱天佑口中所谓的朋友。

钱老国公的心痛了。可是,钱天佑他是舍不得打也舍不的骂,当然就是要拿紫萱等人出气。反正血亲嘛没有隔夜仇,只要朱紫萱这些该死的人死了,时间一长钱天佑也就会忘了这些朋友。

到时候九黎和上唐开战,上唐的皇帝就要面对内忧外患,就算皇帝天大的本事又能如何,他兄长的大仇当然也就能报了。

青衣人们闻言重新扑向晋亲王等人,混战又开始了。

钱天佑大叫:“ 住手.住手....”可是无人听他得,而他瞪着钱老国公,也知道能拿自己的叔父如何,又急又气之下,他拔出长刀就刺向马车:“丁阳我和你拼了,爷不活了.你也不用想活。”

钱老国公着到这里气得跺脚 :“刀剑无眼,钱天佑你给我回来......”他身边几个青衣人护着,着到钱天佑不听自己的,他大叫着让青衣人去拖钱天佑,同时指着紫萱对丁阳大叫: “先杀了她.你还要等什么。”

所有的错都是朱紫萱引出来的,如果没有她,他的钱天佑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丁阳,你不是要报仇吗?快动手,杀了她替你的父亲,替你自己,替你们丁家满门报仇。”

丁阳着看手中的碧珠, 她怎么办?看着扑上来舞着刀子乱舞的钱天佑 给他?

不,钱老国公恨恨的道:“ 杀了她!给老子杀了她,把这口黑锅扣到萧家的头上,到时候自有好戏可以看。”

钱天佑把刀手横在脖子上:“杀了碧珠,我马上就死在这里。”紫萱看着缠斗中的晋亲王和水幕霞等人,知道他们现在无法救下碧珠来,抬头着着丁阳 放下我姨母来,你要找得仇人是我。

丁阳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先过来。”

“你先放人。”紫萱看着他,我不相信你。一面说,她一面把手中的小石头拿了出来,看了一眼趴在马丰上的良妃 。

“丁阳你先放人,我就过去。” 晋亲王和水幕霞因为紫萱背对着他们,没看到她手中的小石头, 而钱天佑正和钱老国公对峙,也没有看向紫誉。看到的丁阳自然不会把两块小石头当成一回事儿。

丁阳着着紫萱点头:“ 好。 ”他着看碧珠,对钱天佑道:“ 老婆还给你。”

他今天是来寻仇的,不管是萧家的谋划,还是钱家的图谋,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568章 已经杀了你

紫萱听到丁阳的话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想死却真得不想再和丁阳生出恩怨纠缠不清的事情来;丁阳和她结下的仇已经深似海了,不管是他们两人当中的谁都无法回头——如果紫萱不对付丁阳的话,丁家与丁阳那些所为、她真得无法做到释然。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才是真得痛快。不过没有等到她开口,那边钱老公爷爬了起来大叫:“要杀就快点杀,你以为你的功夫是天下第一不成?杀了她,再杀了晋亲王留下萧家的人我们就赶快走。时间本来就不多,你愣什么神。”

他说完提起长刀来:“你的父亲在九泉之下等着呢。”说着话他回头看了一眼钱天佑,心里盘算如何能把碧珠杀死而不伤到天佑。

左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天下的好女子有得是,天佑就算是恨他一时也不会恼他一世;只要以后他给天佑找几个好女子,天佑知道了什么是好女子之后,自然也就不会再恼恨与他。这个碧珠不能留,就是朱紫萱也不能留。

紫萱站稳身子看着丁阳:“嗯,我落在你手上也飞上天去,王爷他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现在也不可能自你手中救出人去;临死前了,我有一事相求可以不可以?”

丁阳注视着紫萱,半晌后点头却没有放开紫萱,因为那边晋亲王和水慕霞都盯着他呢,那些青衣人虽然缠住了他们,但是为了朱紫萱他相信这两人会舍自己安危也要除去他;不过,只要他把紫萱挡在身前,谁都奈何不了他。

“什么事?”他看一眼晋亲王等人:“让我救他们我是做不到的。”

紫萱看一眼晋亲王等人:“不,我只是想和良妃说几句话。”她说完瞄一眼手中的小石头,生死关头试一次总没有什么吧?万一有奇迹的话,她也就不必死在这里了。

丁阳看一眼趴在车厢上装死都装不像,全身都吓得抖个不停的良妃:“她?”他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含着几分失望。

紫萱看着丁阳:“只几句话而已。”

丁阳盯着她:“你,就没有其它的事情了?”

紫萱闻言回头看了一眼晋亲王,再看看水慕霞和墨随风轻轻的摇头:“没有了。”有些事情现在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如果逃不过一劫去死在这里,她又何必要说什么呢?就算是不死回到她的故土,那予上唐的人来说她就是死了。

忽然间她心中生出千万分的不舍来,那个心心念念的故土忽然间无足轻重,反倒是眼前的这些人让她根本放不下。

丁阳收回目光,拎起紫萱来就跃上马车:“说吧,只是长话要短说,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紫萱看着良妃忽然间张不开嘴巴了,但是丁阳的长剑就架在她的脖子上:试,不是不试?现在不是留与不留的问题,而是生死关头啊。她合了合眼叫了一声良妃,先试一试再说吧,生死由命,一切看老天爷的意思。

如果真能回去的话,也许她还能找到法子回来;总比死在这里强吧?

良妃真得很想把紫萱推开,她在马车上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了两魂半,总算没有人特别来“关照”她,如今紫萱居然把丁阳这个杀神弄到了自己面前:她,真得还没有吃够呢。

几乎要哭出来的她终于反映头抬了起来,却是看向把紫萱当盾牌的丁阳:“能不能让我吃块点心?”死就死吧,总要做个饱死鬼,不然她真得会死不瞑目。

丁阳没有理会她,紫萱着急的要伸手去捉她:“良妃,你看看我。”只要良妃看到她手中的石头就会明白的。

钱老国公此时举起长刀来就斩向碧珠:“我先斩下你的双腿来再说。”

钱天佑举刀来救,墨随风手中的长鞭也飞了过来,就连晋亲王和水慕霞都分神过来;他们不能让碧珠死得。

紫萱听到钱老国公的大叫回头看过去,再也顾不得良妃和什么小石头,起身扑向碧珠:“不要伤我……”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钱老国公的刀根本不是斩向碧珠,而是狠狠的砍向了紫萱的后心。

“还不动手?”钱老国公大叫着瞪向丁阳,虽然他的刀砍了过去但却不会伤到紫萱;因为墨随风的长鞭卷住了他的手,而这个时候晋亲王和水慕霞也不顾自身安危的扑向他——所有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丁阳自然无人能顾上。

钱老国公也不担心自己会死,因为墨随风等人肯定会中途变招去救紫萱的,不过肯定不如丁阳的剑快,朱紫萱是死定了。而几个青衣人正好此时也围了过来,朱紫萱一死,晋亲王和水慕霞肯定心神大伤,功夫也就会打折扣,青衣人们一拥而上杀死或是重伤他们就容易的多。

丁阳却没有想要在此时杀紫萱,听到钱国公的大喝他抬头看到就是钱老国公手中的刀光,他心头猛得一惊就看到晋亲王和水慕霞扑过来,手中的长剑自然而然举起招架。

墨随风没有料到钱老国公要伤得人不是碧珠,此时也唯有一抖长鞭努力让钱老国公的刀子换个方向,莫要真得让他伤到扑向碧珠的紫萱。

璞玉不知道何时爬上了马车,手里握着一柄不知在何处捡来的长剑,用尽全力的刺出去:“去死吧——!”

烈儿就在马车那边,一直都是她和琉璃用九黎的一些药在抵挡着刺客,保护着璞玉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刺客她们有些手忙脚忙,自然没有注意到璞玉爬上了马车。

钱天佑倒是看到了璞玉,可是对于自己人他当然不会有防备,直到璞玉用尽全身力气刺向近在眼前的紫萱时,他手中的刀剑还是要格当他叔父长刀的姿式:“小心——!”

可是晋亲王和水慕霞和璞玉之间隔着紫萱和丁阳,就算是想救也来不得了;他们也不是没有看到提剑的璞玉爬上马车,可是他们以为璞玉要偷袭的人是丁阳。

丁阳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早有防备,却不想璞玉要杀的人却是紫萱。

紫萱的眼中没有璞玉,她也没有看到璞玉握剑刺过来,眼中看到的人只有碧珠和钱天佑、还有钱老公爷;她以为钱老公爷不能伤到她,接下来也就是跌一。却不想有人抱住了她的身子,然后一掌轻轻的拍在胸口,让她的人向后飞去。

璞玉的长剑刺中了丁阳,她瞪着丁阳忽然尖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要杀她的吗,为什么一次两次的救她。”她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却没有想到会毁在丁阳的手中。

丁阳没有用剑伤她,而是用剑狠狠的刺入了紫萱的长腿!至于璞玉被晋亲王的长剑削断了双腿跌倒在马车上,而丁阳因为刺向紫萱也被水慕霞再次重伤倒在马车上根本起不了身。

马车,现在只余下车板了,车厢在几人动手间坏成了一地的碎片。

紫萱倒没有摔得多痛,因为她身子下面垫着良妃;只是霎间发生的事情让她太过吃惊,摔倒后都不知道要爬起来,只是呆呆的看着璞玉和丁阳。

丁阳咳了几声,自嘴中吐出了血来:“我说过,我要亲手杀了她。”这句话,他是回答璞玉的:“倒真得没有想到藏得最深的不是钱家那个老不死得,却不是你这么一个小女子。”

墨随风的长鞭已经把钱老国公拖到身边踩在脚下,青衣人们不得已都停下手来谨慎的盯着晋亲王一行人。

“为什么?”紫萱看着璞玉,真得真得没有想到璞玉会要杀了她。

璞玉不回避她的目光:“我是上唐人,你是九黎人;本来我以为你是上唐人,可是你的心分明不在上唐,你要走皇上不能留你。”

紫萱看着她:“你是,皇上的人?”

璞玉点头:“当然。”

紫萱忽然明白了,皇后害死她的家人一事璞玉早就知道了,之所以隐忍就是奉了皇帝之命;不得不说璞玉真得是个人材,跟着皇后的时候被皇后视为心腹,跟了她之后又被她视为姐妹——其实只要往深里想一想,能成为皇后信得过的人容易吗?这样一个人又岂会真正的死心踏地跟着她呢。

可是璞玉自跟着她之后做事就没有错漏,事事处处也是以她为先,实在是让人无法对她生出怀疑来得。

丁阳又咳了几口血,挣扎着抬起头来:“朱紫萱,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晋亲王轻轻叹了口气,把丁阳的长剑踢开手背转了身子;水慕霞过去帮着钱天佑把碧珠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距离丁阳正好是一剑可以刺中他后心的距离。

紫萱走过去看着他,心里说不出来的复杂:“你,为什么?”

丁阳以身体挡下了璞玉的那一剑本已经受伤,要说他如此不顾自己而救紫萱已经有些出人意料,却没有想到他救下人来后还是重重的刺了紫萱一剑。

“朱紫萱,”丁阳看着紫萱的脸,嘴角又流出了一缕鲜血来:“救你,是因为情不自禁,我做不到看着你被人杀死;刺你,是为了丁家的大仇,我是丁家的长子不得不为。”

他说完忽然用尽力气以指点在了紫萱的心口上,在紫萱的衣服上留下一点血迹。他仅有的力气撞得紫萱心口生疼,但也只能是让紫萱心口痛上一痛,再痛也不会让紫萱失去性命,甚至不能让紫萱受伤。

丁阳的胳膊随后就重重的垂落在车板上:“杀,也只能是我杀了你。我现在无能为力,可是、可是我还是刺中了你的心口,对丁家的列祖列宗也算是有个交待。如果我有一柄匕首,现在我已经杀了你。”

丁阳的目光已经无神,头也不能再抬起来,声音已经很低很低:“如果来生还有机会的话,我会郑重其事的的迎娶你过门,也会好好的待你;朱紫萱,我欢喜你。直到后来一切不能挽回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辈子真正欢喜的女子是你,不是芳菲。”

569章 追兵

丁阳说完话后,努力的挣大眼睛再看了一眼紫萱,嘴chun动了动却再无力气说什么,那一眼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他在合上眼睛的霎间,忽然又睁开了,不知自哪里又生出了一份力气:“小小心敏郡王。

一句话说完后,他真得再也没有力气,心里很清楚知道是自己大限到了:没有再做挣扎,他慢慢的合上眼睛,脸上没有留恋也没有遗憾,平平静静的死在了紫萱的眼前。

他早已经清楚自己和紫萱已经不可能,不是谁原谅谁的问题,而是仇恨结得太深之后,他们都身不由己了:如果他不手刃紫萱,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父亲?现在,他再也没有烦恼、再也不必在爱与恨之间挣扎,他终于解脱了。

如果活着,他必要杀紫萱的,不管他是不是欢喜紫萱。

紫萱看着丁阳合上了双眼,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得沉重无比,两只眼睛也涩涩的、有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丁阳死了,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原本就在刚刚的时候她还恨不得丁阳死,可是现在她真得很想把丁阳摇醒。

恨丁阳。她在丁府醒过来的时候并不恨他,只是感觉这个男人太不值得本尊爱了,只是讨厌他:后来的纠缠却让她对丁家、对丁阳生出了真正的恨意来,是她在上唐最大的仇人,可是他的死却让她半点也没有解恨的感觉。

丁阳对她说,我欢喜你。

紫萱跌坐在地上,她真得没有想到水慕霞和晋亲王说对了:在护国夫人墓地上丁阳救她,后来几次相助并非只因为他想化解自己对丁家的仇恨,很大的原因就是丁阳所说得:我不能看着你被他人杀死。

丁阳救了她。不管丁家对马家做过什么,不管丁家和丁阳曾经把她逼到什么境地,紫萱都清楚的知道,今天是丁阳救了她。

所有的恨意都消失不见,紫萱真得很想丁阳没有死,丁阳只是晕过去了,丁阳还可以再鼻过来:至少,她想抛开那些仇恨之后,现在她和丁阳可以做朋友的。她真得不想丁阳就这样去了,哪怕就是丁阳活过来一样还会再杀她,她也不想丁阳就这样死掉。

晋亲王的大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紫萱。”此时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丁阳的死就如丁阳的可恨一样那么让人难忘。

良妃在此时才看到了紫萱握在手中的小石头:“紫萱,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快,我们回家吧。”她飞快的爬起扑过来,双手握住了小石头也握住了紫萱的手。

小石头忽然间发光了,淡白sè的光柔和的把紫萱和良妃笼罩在其中,让两个人看上去有了几分仙气般。

紫萱抬眼看着良妃:“你真得想回去?”良妃被问得一愣:“为什么不回去?在这里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啊,你脑子还正常吗?丁阳本来就该死,求仁得仁他现在是解脱了,不然天天挣扎在杀你与不杀你的念头间,他早晚会变成疯子的。你,不用为他这么伤心吧?试一试,能走我们就快走,慢一点脑袋就可能不在我们脖子上了。”

紫萱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小石头:“我,不想回去了。”

“什么?你疯了还是傻了?”良妃摇晃起紫萱来:“在这里有什么好?啊,随时随地都会被人干掉的,你知道不知道。”紫萱淡淡的道:“换作是你经历我经历的事情后,也不会回去的:我的心在这里,我的亲人、朋友都在这里:家,也就在这里。”她真得想明白了,在丁阳死的那一刻她才真得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生出了多少的牵绊来。

她,已经回不去了:如果回去,她的余生也只会在回忆与思念中度过,对上唐这里的回忆和思念。

良妃急得脸都白了:“你……!”

水慕霞真想找个东西把良妃的嘴巴堵上,好不容易紫萱下决心不回去了,她还说个没完没了:如果紫萱真得改了主意,他真说不准会一着急把良妃扔到什么犄角旮旯里去自生自灭。

晋亲王看向水慕霞淡淡的一笑:他就知道,紫萱最终会不舍得离开。

钱老国么忽然笑了起来:“我的人来了,你们死定了。”

墨随风等人抬眼看去,远处尘土飞扬显然来了不少的人:“快,我们快走。”水慕霞看一眼萧家的人:“你们先走,我来垫后。”

“不行。”紫萱几人是异口同声。

水慕霞急道:“现在可不是争执的时候,你们不想有大队追兵就赶快走!”萧家已经谋反,不管是皇帝还是什么人在京城能掌控大局,他这个萧家长子绝对是要通缉的:有他,紫萱等人就多一分危险。

晋亲王一把抓起他来扔到马上,一剑剌在马屁股上’,走”当然没有忘子把萧老太爷扔给水慕霞。

紫萱等人马上翻身上车,护着碧珠的马车向远处狂奔:至于璞玉,紫萱看也没有看她一眼,任由她留在了原处。

如果,他们人人骑马的话还有可能逃掉,可是马车总是慢一些,后面的追兵是越来越近。

钱天估咬牙:“我留下,你们把碧珠……”

“废话。”紫萱喝住了他的话:“走,就一起走。”追兵近了后他们发现,那些人不是萧家的人,也不是钱老国公所说得敏郡王或是泰安公主的人,而是御林军。

也就是说,京城之乱皇帝占了上风。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细细一想也没有什么太过奇怪的,皇帝那种xing子的人岂是那么容易束手待毙的?只要给他喘息的时间,赢的人倒极有可能是他:他,倒底是皇帝。

追兵看到璞玉停住,有将领问了璞玉几句话后,笑笑道:“皇上那里缺少人伺候,姑娘你倒正合适。”

璞玉点点头:“有劳将军使几个人护我回京。”她知道这次回去之后她的身份就不同了,不再是奴仆、不再低人一等,而成为人上人。

将领摆了摆手就打马而去,自有两个亲兵出来:“姑娘,我们两个来护送你。”他们的话音一落,伸手就把璞玉拉下来用绳子绑好:“让你去伺候皇帝太可惜了些,还是让我们哥们弄几两银子吃酒吧。”两人把璞玉扔到马上,免不了要上下其手一番:他们做为一般的兵士,原来不要说亲近宫娥了,就算是见都见不到,现在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璞玉没有想到等着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她大惊的喝斥:“放开我,放开我。”她没有抬出皇帝来,自然知道这些人敢绑他就没有把皇帝放在眼中:这些御林军,根本就不是奉皇帝的旨意行事。

可是两个兵士根本不理会璞玉,开始商量着要把璞玉卖到哪里去合适:最终,当然是青楼出得价钱最高:怎么说璞玉长得还是不错的,加上那身气质自有与众不同的韵味儿。

璞玉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真得很后悔刚刚为什么会在看到天空那个暗号的时候动手:如果她不杀紫萱的话,现在她还跟在紫萱身边:就算是逃亡也强过眼下的境遇。

至于晋亲王等人并不知道追兵不是皇帝的人,更加不知道璞玉的下场会这么惨:烈儿还在后悔没有来得及给璞玉几鞭子,居然就让她这样回宫了。

钱老国公横放在晋亲王的马上,他看一眼后面的追兵,却问了一句和追兵无关的事情:“王爷你对我们钱家叔侄早就生疑了,对吧,不是出了京城你才生疑:只是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你怎么会对我们叔侄生疑。天估,他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啊。”

晋亲王看他一眼:“你想拖延时间还是胆大不畏死?现在皇帝发军来追,你们的谋算已经落空,还有时间想这等闲事?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就是丁阳曾认为我和紫萱要离开京城他会那么认为,就是把萧家、钱家等人不当成与紫萱我们一起的人,那自然就是另有内情了。”钱老国公叹了一口气:“就这么简单?真是天不助老夫了。”他看一眼后面的追兵:“你们不会没有后手吧?再这样下去,当真都要死在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马车上,所担心的当然不是碧珠而是钱天估了。

他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橡,更不清楚为什么说好的援军没有来:谋划了多年的事情,又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功败垂成呢?他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却又无法可施。

追兵近到眼前的时候,被雪莲一把药粉就放倒不少,双方就又拉开了距离:如此这般下来,几千追兵到天黑的时候已经都倒下了:倒不会致命。

就如水慕霞所说,这些追兵大半是为萧家的而来,对紫萱和晋亲王等人并不是很在意: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不时就会有大队的追兵追上来,紫萱等人都是用药粉来解围。

太阳又要下山了,紫萱一行人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可是药粉也所剩无几。水慕霞勒住马:“他们不捉到我和祖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我们分成两路吧,由我来引开追兵。,……

晋亲王等人依然不同意,可是接下来要对付追兵却已经没有好法子:凭功夫硬冲,不要说不会武的人多,而且双拳难敌四手,最终的结果大家都心知肚明。

570章 天高任鸟飞

皇帝掌有天下,只要在上唐境内紫蕾他们就要面临数不*的追兵:就是因为追兵不耸,所以他们的行踪就一直暴lu在皇帝面前,根本无法做到藏起来。

此时水慕霞所说是实情,也是一种法子:只要他和萧家的人离开,紫萱一行人就不再那么扎眼,少了大半的人数。说起来,萧家取人有方,就算是被追杀萧老太爷带出来的人逃走的也是聊聊无几,但是青衣人却在追兵一出现的时候,就丢下钱老公爷跑得无影无踪。

萧老公爷也在昨天死在了逃亡的路上,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就是因此,水慕霞才会硬要和紫萱等人分开,不想再拖累大家。那些追兵不止是一次放出话来,要让紫萱等人不要和萧家的叛逆在一起。

紫萱不同意:“不成。你这是去送死。”水慕霞淡然一笑:“死一个强过死大家吧?如果不是萧家有这等野心,我们对付了那些青衣人后,现在根本不会有人能发现我们的行踪了:可是皇帝震怒,如今追兵不绝,再这样下去我们谁也逃不掉。”

他看一眼马车:“碧珠刚刚醒过来,可是连坐也坐不起来:而九黎那边我们无法求救,在上唐我们就是孤立无援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晋亲王冷洲黄一眼过去:“此事不要再提。

水慕霞却打定主意要在晚上溜走,也就没有再和晋亲王和紫萱争论,只是看着紫萱微笑:“那处小院的钥匙可带好了。”现在的萧家不用说已经是土崩瓦解,他用尽心力也没有保住萧家的人。

京城之中死去的都是他的血亲,虽然逃亡十几天来他只字未提,可是伤心并不是不存在:只是,他就算赶回去也救不了谁,也不过是上门送死而已。

紫萱点头:“没有你,我们不会去那处小院。”水慕霞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这个夜晚特别的静,静得让紫萱翻来覆去睡不着:也幸亏是如此,被她听到了那细微的声音:居然有人mo进来了。

晋亲王等人跳起来迎敌,四周已经被人包围:一场ji战下来,紫萱他们好不容易才杀出重围的时候,却是人人都受了伤:至于钱老国公,就在混乱中要逃走时被追兵所杀。

钱天估依然很伤心,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在路旁用撮土为香拜上了几拜:一路的逃亡,他都不曾和叔父说过话,现在钱老国公死了他心中却无恨只余下伤心。

这次的追兵却不同原来,人数不是很多却人人都是好手,紧紧的咬着紫萱他们不放,就算是动用了仅余的药粉,也没有把他们甩掉。

萧老国公的尸首已经被人夺了去,水慕霞的心情也是坏到了极点:胡乱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时,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沉默的啃着硬梆梆的馊头。

“晋亲王,辅国郡主,一别快有月余了,小王实在是想念的紧:”

敏郡王出现在不远的地方拱手:“天估,节哀顺便。”这次追兵追上来的更快。

钱天估却跳了起来:“叔父是你杀得,你……”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天估你不要不分是非黑白。”敏郡王笑眯眯的:“如今小王奉皇命来请诸位回去,不知王爷和郡主意下如何?”紫萱看着他:“没有想到谋反的人也有你。”

“郡主的话错了。”敏郡王微笑如故:“小王平叛有功已经得皇上封赏,岂会是谋反之人?郡主莫要误会了,倒是水慕霞的的确确是个乱臣贼子,你们莫要被他被骗过了。”他背起双手来:“我知道你们只是想离开,不过皇上的旨意小王不敢有违。”

他故作为难又一脸施恩的样子:“要不,称们把水慕霞交出来,小

王就任由你们离开如何?到时候你们要去哪里都成,小王绝不会再让人来追。”他看一眼钱天估:“看在先皇后的份儿上,天估你走了之后莫要再回来。”

晋亲王冷冷一哼:“你,把皇帝控制了?”他不相信皇帝会相信敏郡王。

敏郡王没有答晋亲王的话:“你们对小王的提议有异议吗?”他看向水慕霞:“你也不会想要拖累他们吧?你们萧家谋反,太后因此自责而饮了鸠酒,你真得不想回去见你们萧家人最后一面了吗?他们都快要死了,你独独偷生晚上睡得着吗?”水慕霞看着他:“萧家,现在还有活人?”他不认为敏郡王会放萧家人一条生路,以萧家在上唐盘根错节的势力而言,敏郡王都不会让萧家人多活一会:就如,敏郡王不放心水慕霞逃走一样。

敏郡王笑了笑向后退去:“信不信由你,半个时辰以后你们如果不把水慕霞废掉武功交出来,那就不要怪小王我不念往日情份。”水慕霞回头看了看紫萱:“你欢喜的人,是王爷吧?”此时敏郡王的身影还能看得到,可是他却说起了他和紫萱、晋亲王之间的纠葛。

紫萱张口结舌:“我、我”她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说。

“我欢喜你原来也相信你对我也是有动心的:“水慕霞看一眼晋亲王:“不过,后来想了想,我认为你和王爷其实很般配。”他说完不容晋亲王和紫萱说话:“紫萱你一直不说,那今天我就代你做个决定吧。王爷,你定要好好的待紫萱。”他说完长剑返手就向脖子抹去,就是打算要一死以换紫萱等人的平安:敏郡王会追上来就是因为他是萧家长子,他死了敏郡王应该不会再用这么多的心力追拿紫萱等人1京城大乱之后相信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何况,萧家的人已经都死了。

晋亲王伸手去抢水慕霞手中的长剑,而墨随风更是用长鞭卷住了他的手:两人及时救下了水慕霞。

“你们如此,难不成真想都死在一起?”水慕霞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钱天估忽然道:“有个法子可以引开追兵,又能让水兄逃过一劫。”他看一眼良妃:“那两块小石头那天发光了,应该可以送紫萱和良妃回去的:紫萱不回去,可以让水兄试一试,让他和良妃回去。”良妃听得一愣后马上欢天喜地的道:“对,对,试一试嘛。”“到时候我们这里不见了水兄,敏郡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定不会心安,定会带责人去追,也就顾不得把我们全杀死,那我们就能逃得掉:之后,敏郡王定会追查水兄的下落,而我们化整为零”钱天估眯着眼睛说出了他的打算。

紫萱想了想道:“可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试一试啊。”良妃几乎要抱起紫萱来:“试一试怕什么?”她真得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晋亲王几个又细细的商议了一番,认为可以试一试引开敏郡王的目光:只是还要弄点小手脚,免得敏郡王为了捉水慕霞或是引水慕霞现身,还是盯着他们一行人。计议妥当后,他们寄希望的就是那两块石头了。

水慕霞现在只求能让紫萱有条活路,抱着必死之心的,对于两块小石头他根本不相信:反正试过之后如果不行,晋亲王他们已经答应让他带着人引开敏郡王了,试一试也没有什么。

良妃却是ji动的,能有条生路不容易啊:她和水慕霞两人双手相牵握住两块石头,果然又见到了ru白sè的光,只是那光有些古怪:不是很亮却浓得好像雾气一般。

“走了,我们走了。”良妃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生出来,大叫起来:“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就不用再担心追兵了。”

紫萱一想也是,怎么刚刚就没有想到呢?她和晋亲王等人一起伸出手去,可是一碰到良妃和水慕霞的手光线就完全消失了:试过几次之后,他们确定石头只能带走两个人。

最终还是按钱天估的话,让良妃和水慕霞走。

水慕霞抬头看向紫萱微微笑了笑,想要说什么时就在良妃一声“回家喽”的欢声中失去了身影。一时间连紫萱在内都张大了嘴巴,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钱天估第一个开口:“他们去了那里?”他看着紫萱有些结巴,虽然主意是他出得可是真得看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紫萱有点不确定:“应该是吧?”她来得时候可不曾看到小石头发光,更不是和人一起来得。

“快,我们快准备。”晋亲王和墨随风吃惊过后马上叮嘱了众人一番,他们有信心可以引开敏郡王,只是有些可惜了那些萧家的人。

此时京城之中的皇帝呆呆的坐着,他没有死可是他这个皇帝却和死了也差不多,因为现在的圣旨都不用他开口说一个字,也根本没有人来问他的意思:就连老王爷也是无奈,能做到的只是保他一条xing命。

他当然不甘心就此作罢,看到窗外闪进来的黑衣人,听完黑衣人的话后他chun角出现了笑意:敏郡王居然离开了京城?真真是老天相助,他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在一个时辰之后,敏郡王接到一只鸽子后大惊,顾不得水慕霞更不顾得紫萱等人,带着人飞快的转身离开急奔京城而去。

紫萱等人终于摆脱了追兵,虽然说钱天估的计策有了作用,但是他们也猜到定是京城之中出了事情,也算是帮了他们的大忙。借着这个机会,他们化整为零,真真正正的消失在了上唐境内,再也无人能查到他们去了哪里。!。

571章 挑衅

皇后死了,太后死了,太皇太后也死了:据说,那此心主们也死了很多,余下的不满一只手。

紫萱真得没有想到那些高高在上、无法无天的人们,居然会扎堆死了:不管他们生前多么的显赫,死的时候也如常人一样,一刀或是一条绳子就能结束他们的xing命。且,死了之后他们不要说有陵墓了,有个坟包都是他们上一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全被扔到乱葬岗了。

皇帝和敏郡王也打了起来,是真正的打了起来,现在的上唐一分为二,敏郡王和皇帝各占一半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不过,紫萱连看热闹的心思都没有,因为晋亲王说了他们两个都不会有好下场。

现在九黎反了,大阳蛮族带头蛮族都反了,而西域也大军压境:所以不管是皇帝还是敏郡王眼下都是焦头烂额,腹背受敌。这些,并不是皇帝和敏郡王所有的麻烦。

因为征战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所以他们也反了。皇帝和敏郡王不要说吃喝玩乐了,就算是想好好的睡一觉都难:不要说是皇帝,就连敏郡王都吃不上原本为郡王时吃得那些好东西了。

钱老国公死了也没得安稳,后来被挖出来鞭尸落了个尸骨无存:钱天估便让人寻了xué位给他建了衣冠冢,只是一年也就是去祭拜一次:这是碧珠活转了,且又怀上了身孕,不然钱天估不要说给钱老国公立冢,只怕他钱家的血脉就要断在钱天估这一辈上了。

“想什么呢?”晋亲王单臂揽上紫萱的肩膀,顺着紫萱的目光看到钱老国公的衣冠冢劝道:“他连个尸骨都没有,人也死了,看在天估的份儿上算了吧。”

紫萱回头看他:“人死灯灭,有再大的仇恨也都过去了:我只是在想,不知道慕霞和良妃怎么样了?这两天我做梦总是会梦到他们两个,心里很不踏实。”

晋亲王斜眼看她:“紫萱,你不会是想告诉我,快在成亲的时候你发现欢喜的是水慕霞那小子吧!”他撇了撇嘴,自眼中到脸上全是醋意:“就算你说了,我也是娶定了,你不要想毁约。抢,我也抢了你成亲。”紫萱瞪化:“你个醋王,不要告诉我你不担心慕霞。”“我当然担心。”晋亲王的眼中闪过忧心,说实话他日日都在担忧,也只能盼着他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回到紫萱那个世界的事情,谁也没有经历过,天知道水慕霞和良妃是不是回去了。

就算是回去了,水慕霞到了那个时候如同睁眼瞎,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而且良妃那人晋亲王很信不过,从来不认为良妃会帮水慕霞的。

尤其是紫萱说了,那个世界比这里查身份文谍要厉害。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紫萱来上唐可不是全身而来,现在良妃和水慕霞却活生生的消失,带着身体走了!和她来的时候很不一样,和良妃来得时候也不一样,这让紫萱根本难以放下心来。

原本紫萱以为水慕霞和良妃会留下两具身体的,就好像是植物人一样:她猜想,可能她原来的身体就成了植物人,应该躺在医院里才对。

可是当天的情形却大大的不同,所以她才吃惊的呆住。

紫萱轻轻的掐一下晋亲王腰间的肉:“你能担心我就不能担心?”晋亲王夸张的大口吸气:“我也没有说不让你担心那小子啊,紫萱,你真下得了手啊,你就不心疼?”他把气吐到紫萱的耳边,看着她的耳朵红起来眼中闪现笑意。

“那你刚刚说得什么话?”紫萱不为所动,手下更是用力三分:她知道晋亲王皮厚的很,不要说她用这点力气,就是用尽用身的力气也只能让晋亲王身上留下点淤痕而已不过,她还真得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气,这个她是不会告诉晋亲王的。

晋亲王挑眉:“你担心是你的事儿,我吃醋是我的事儿。”钱天估扶着碧珠过来,看到两人的样子就笑道:“晋醋王,你吃了几两啊?小心哪天被醋淹死。”

晋亲王面不改sè,握住紫萱的小手道:“不要取笑我,不知道那个因为碧珠对着表哥笑得甜了些,就吃醋吃得把牙都吃倒的人是谁。”钱天估马上咳了两声:“明儿你们就成亲了,今天就把紫萱给我们照顾吧:放心,绝不会少一根汗毛的。”

原来把牙吃倒是真有其事。

事情起因于欢喜碧珠的一个表哥来访,那个表哥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只是替碧珠高兴能找到一个疼爱她的丈夫:而碧珠呢看到多年不见的表哥,又是代父母送信的,自然免不了要落落泪什么的。

刚好那……是吃饺子钱天估看着碧珠和表哥两个人一会儿落泪、一会儿欢笑,

他根本插不上嘴心里就不是滋味尼了:可是妻子是宝贝啊不要说是骂了给个脸sè看他也不舍得,就拿着饺子来出气。

可是他只顾着看碧珠和表哥两人,饺子总共吃了没有三个,却把醋当成酒和表哥碰杯喝了整整一壶:最后的结果就是牙齿倒了,什么也咬不动。此事被紫萱等人取笑了好久,现在钱天估敢笑晋亲王是醋王,晋亲王当然要反击了。

晋亲王点点头:“紫萱,晚上我会去看你。”碧珠连忙摆手:“不成,不吉利的:只有一晚,你就忍一忍吧。”说完她回头:“天估,明儿我弄种酸药出来,谁敢再笑你吃醋你就把那药下到那人的碗里!”天估答得趾高气扬,还不忘瞪晋亲王一眼。

晋亲王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只能当没有听到的mo了mo鼻子:等到碧珠和紫萱走得远了些,他小声在钱天偌身边道:“你怕老婆,羞不羞?”钱天估打量化一番向前面喊一声:“紫萱,晋醋王说了,怕老婆的不是汉子,我看你明天不用成亲了,这种男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被晋亲王捂住了嘴巴。

看着紫萱和碧珠一起回身、一起挑着眉毛看他,晋亲王嘿嘿干笑两声:“怕老婆的不是汉子,是大丈夫。、,

碧珠白了他一眼:“大王爷,你就不能有骨气些?”

晋亲王看着她:“男人的骨气不是用在家里,是用在外面的。”他对着紫萱一笑:“是吧?宵夜要吃什么,我弄好给你送去。”碧珠所谓的不吉利根本就没有听进他的心里去,听进去也不会当回事儿的。

紫萱抿嘴一笑:“宵夜还是我来弄吧,你记得带笛子来就好:今天晚上可是十五呢,月亮正圆。”

碧珠扔下紫萱就走:“天估,走了走了,真是受不了他们两个:我们坐马车,那两个让他们走着吧。”紫萱和晋亲王当然不会走着,因为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两人一起坐马车来得,马夫嘛当然就是晋亲王:他们两人现在最不想的就是身边多个人,很不方便的。

晋亲王拥着紫萱任马儿慢悠悠的走:“紫萱,有时候想想真得好像做梦一样:不过,现在真得很幸福,如果水慕霞那小子也在这里的话,就真得没有一点遗憾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不对,如果有水慕霞平安无事的消息就好。”

紫萱笑了:“你啊。”晋亲王眨了眨眼:“我怎么了?”两个人说笑着,留下了一路的温馨。

他们现在的生活很平凡,就如同平常人一样要种种田、要经经商什么的:虽然有墨随风的医术,有晋亲王的功夫,不管是经商还是种田,要赚到大把银子还真得不是太难的事情,但是他们都没有那么做。

钱,够huā就成:吃的东西,有荤有素就好。现在,他们要的不是锦衣玉食,他们只是想一直能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

虽然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没有什么可以让人记住的“大事”可是他们每个人天天睁开眼睛笑意就在:不用再和人争斗,不必再提防任何人的暗算,这样的日子详和的让他们每个人都很开心、很快乐。

尤其是他们很快就要迎来两个小生命,碧珠和烈儿都要生了:他们每个人都在盼望着、等待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可以给两个孩子全天下最大的幸福。

晋亲王看到紫萱又走神了,轻轻的在她耳朵上咬一下:“紫萱,你说我明年会不会做父亲?我看他们都要做父亲了,这心里酸溜溜的。”“你真要成醋王了。”紫萱脸微红瞪晋亲王:“酸死你得了。”

“酸死好啊,明天成亲的新郎就是我。”一个声音自马车里传出来:“紫萱,你真得不应该嫁给他。”

“就是,就是。”另外一个声音也传了出来:“其实大阳蛮族那里真得很好,紫萱你去了一定不舍得离开,会做我的王妃。”

紫萱和晋亲王差点跳起来,对视一眼后同时开口:“慕霞,金乌!”水慕霞和金乌自马车里冒出头来:“紫萱,想我们没有?”两个人脸上的笑都是那么的灿烂,却又带着几分贼贼的味道他们眼中的余光都盯在晋亲王的身上:而且很明显,他们看晋亲王有那么一点不顺眼。

挑衅啊,明晃晃的挑衅。

572章 成亲不容易

晋亲王把水慕霞和金乌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当下不客气的脚就踢了过去,抢在紫萱之前开口:“没有想你们,紫萱天天想我哪有功夫想你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就算是他叫得再大声,可是眼中的高兴还是没有掩住。

水慕霞没有事儿,而且还能再见到,一世两兄弟啊,他从来没有对紫萱说过:他真得很想很想水慕霞,真得不愿意究其一生再也见不到水慕霞本人。

还有金乌,在京城之中的那个人看来真得不是他;晋亲王轻轻的吐出一口气来,心,现在是真得完完全全的放下了。

水慕霞和金乌早就手痒了,男人们嘛见个面不打一架怎么能叫兄弟?从前的热闹想念的不止是亲王一个人啊,三个人拳来脚往就打做一团。

紫萱坐在马车上却看得眼中现出了泪水来:大家,都没有事儿真好;虽然没有问一句,可是金乌会出现,就表示他平安无事,至于上唐京中的一切——还重要吗?

现在她真得再无所求。

紫萱看着晋亲王三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手拢在嘴边大叫:“我,真得很想念慕霞和金乌;看到你们,真得太高兴了。”她想念曾经他们在一起笑闹的日子,也想念他们共患难的时光:他们,都是她生命中不能缺少的朋友。

听到紫萱的话,水慕霞和金乌大笑:“听到没有,紫萱想我们了。”

晋亲王看着他们得意的笑脸,撇撇嘴:“那你们知道不知道紫萱最想的那个人是谁?”离间计啊,他肯定会百试不爽。

果然,水慕霞和金乌同时大叫:“当然是我!”然后两人同时怒目看向对方:“真是不够朋友,看招。”

紫萱看得大笑,笑着笑着泪水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出来,模糊了她的双眼。

“喂?你也太重色轻友了吧?看到两个大男人就激动成这个样子,完全都不想我?”良妃和火舞也在马车里爬出来:“你才真应了古人的话,食色性也。”

火舞早就过去和紫萱紧紧的抱到一起,而良妃看到翻了个白眼,大叫一声:“我也要抱,喂,男人们,你们抢的女人我们要带走了啊。”她把火舞和紫萱都抱住了,然后示意火舞用鞭子驭马。

她可不想等着三个大男人发完神经再回去,要知道她可是太想念、太想念这里的美食了:没有瘦肉精、没有化学原料,没有任何污染;还好、还好,她回来了,就算再来一次追杀她也不会后悔的,因为二十世纪的东西真得不如这里的好吃啊。

原来,那两个小石头是把良妃和水慕霞带走了,可是良妃也没有想到小石头会带着他们的身体一起走:她和紫萱一样,以为会和来时一样;这样的结果根本是她没有预料到的,那么接下来的麻烦也是她无法应付的。

在二十一世纪,他们两个人都是没身份证的黑人,不要说活得滋润了,就是想要谋生都很困难得;再加上水慕霞什么也不懂,招惹出来的麻烦往少里说都有一火车,天天把良妃气得要抓狂,却又无可奈何——她打不过水慕霞啊。

最后,他们两个人被**追得没有办法,不想被切片研究、也不想坐牢的两个人,只得再次动用小石头回来。

良妃回来的时候泪水涟涟:早知道这样干嘛回去啊,回去的日子简直比恶梦还要可怕;现在,有哪个人敢对她流着口水说水慕霞是个大帅哥,能陪在他身边的自己有多么的幸运,她想也不想就会给那人两个大嘴巴。

水慕霞是帅哥?屁!他百分百是是个惹祸精;她现在的人生目标只有两个:一个就是吃遍天下,一个就是永远永远和水慕霞说再见。

良妃和水慕霞回来的时候无巧不巧的就出现在金乌休息的地方,是凭空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金乌的营帐里只有他自己。

当时金乌就在回大阳蛮族的路上,当然已经离开上唐的境内:现在,有不少原本上唐的城池都成了九黎或是大阳蛮族的;他之所以会回族内,就是因为在上唐京城中假扮金乌迷住泰安的人是他的弟弟。

后来,有人捉住了金乌的弟弟,金乌才会亲自带他回去交给他父亲发落;却不想在半路上休息时,被突然出现的水慕霞砸得吃了一嘴巴的泥土。他当时真被吓得不轻,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水慕霞和那个自称是上唐贵妃的女人是如何出现的。

不过那个不要紧,要紧的是他现在可以得到紫萱等人的消息了;自打紫萱一行人叛出上唐的消息传来后,金乌没有一天不在打听紫萱等人的消息,可是到现在根本是一无所获。

他知道,水慕霞肯定知道紫萱他们在何处,或者说他们是不是安全。

水慕霞却不知道紫萱他们是不是安全,只知道他们如果逃出了上唐的话,肯定会在他买下的那处小院里。只是,现在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兵马,水慕霞和金乌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到的。

这一来,时间就过去一年多。这一年多来的经历,在他们看到紫萱等人安然无恙时,就感觉无所谓了,太值了。

马车急驰,晋亲王三人终于住手追上来,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足够他们来话别情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是紫萱和晋亲王的成亲的日子;直到碧珠打着哈欠叫他们吃饭的时候,金乌和水慕霞才知道,原来紫萱要成亲了!

金乌顿足:“紫萱,你干嘛这么早就成亲呢,不要这么想不开啊;再说,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再决定嫁人是不是?至少,你眼前就有一个好男儿啊,你再考虑考虑如何?”

战场上的历练让金乌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可是他的话说到后头终究还是害羞了,头也低下了,脚也有些不安轻轻移动着,可是一双眼睛却时刻不离紫萱的左右。

晋亲王一把推开他:“天下的好女人也很多,金乌你还是去旁处瞧瞧吧,眼前的这个好女人她已经名花有主;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听到没有?”

金乌瞪晋亲王:“你怎么不去旁处看看?瞪我做什么,不服气是不是,来,大战三百回合。”

晋亲王当下就站了起来,就在金乌露出喜色的霎间他冷冷的瞪过去:“金乌,你居然对我用计,你、你还是金乌吗?你想大战之后弄得我拜不成堂是不是?我懒得和你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去穿我的新郎袍了——嗯,你们两个给我备好成亲的大礼啊,空手的话一杯酒也不让你们吃。”

他温柔的看看紫萱,抬高了下巴背起双手施施然走出去了;看得金乌是双眼冒火,可是紫萱笑眯眯的样子不像是要毁婚的,也就让金乌束手无策了。

水慕霞一笑:“紫萱,我们出去商量商量,你呢也好好的想一想。”说完,他拖起金乌就走,倒大大的出乎碧珠等人的意料。

金乌都怪他:“你的本事呢?”

水慕霞怪笑:“晋亲王他要礼物,我们就送份大礼给他,肯定大得出乎他的意料——我们,抢亲。”金乌听得笑了起来,两个人自去计划了。

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开始了。

这个时候的晋亲王和紫萱不知道水慕霞和金乌要“抢亲”,而在他们所居村子的外面也来了几个外人,带头是一位英姿勃勃的女子:“借问,有没有看到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女子经过?”

水慕霞和金乌出手的时候,那英姿勃发的女子也到了院子外:“请问,有没有看到两个男人····…”此时她看到了火舞在叫:“找到你们了——是谁在成亲?来人,给我把新郎倌抢走!”

火舞听到大叫回头马上跳起来:“你不要添乱,不是他们要成亲;这里很乱了,你不要再添乱好不好,我的小姑奶奶。”

晋亲王已经把紫萱抱起来纵到窗外:“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会安份,你们多多吃酒,我和紫萱就先去……”却没有想到六道绳子飞过来,要绑得人不是紫萱却是他;今儿,不止是有人要抢新娘,还有人要抢新郎。

紫萱翻个白眼:“都给我住手!算起来真得有快两年不做恶妇了,你们当我朱紫萱好欺负是不是?”她手指一点却不是指向水慕霞和金乌,却是指向门外的女子:“你好好的大姑娘,要成亲抢男人我可以理解,有那么多无主的你不抢,非要抢我的男人,你什么意思?”

“要不要划下道来,我们来比划比划。”她跨上一步:“来,你会武如果还手的话,就会让天下江湖中人笑你以武欺人,以大压小。”

英姿勃发的女子看着紫萱抿了抿嘴,后退了一步:“那个,那个……”她以为自己很凶了,连火舞那么凶的都怕了她,却没有想到遇上一个比她更凶得;她想了想指向水慕霞和金乌那个方向:“我、我要找他。”

找谁?紫萱看过去,没有听明白她要找得人是水慕霞还是金乌;而金乌和水慕霞对视一眼,大叫一声:“晋亲王,你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和你耗上了;哪天紫萱看出你的不好来,我就带她走。”

他们原本也不是真心要搅了晋亲王和紫萱的亲事,只要紫萱幸福就好;可是,他们也看晋亲王真心的不顺眼,所以不想让他太得意,才会想要送他份只惊不喜的“大礼”。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那个煞星会追到这里来。

水慕霞和金乌说完转身就逃,一边逃一边还不忘对紫萱喊:“我们会回来的,紫萱你要等我们啊。”完全无视晋亲王杀人的目光,应该说他们很开心能看到晋亲王现在的样子。

那个女子同时大叫:“我也和你耗上了,就不相信你看不出我哪里好来。”霎间,因为他们几人的动手屋里屋外再次乱成一团。

紫萱看着一切喃喃的道:“我成个亲容易嘛。”

全文完。

本文写完了。又写完了一部,想起自己初写文的时候,不得不感概时间过得真快;当然,也很有成就感,最大的成就呢,当然就是通过文结交了姐妹兄弟们——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与陪伴。

每次结文心中总莫名失落,就像是看到长大的孩子要离家独自生活般;好在,还有新文。让我们相逢在女人的新文《女人就要狠》中;新的开始、新的旅程,女人在那里等着大家。

《女人就要狠》简介:

新新女性的标准:开得起好车、买得起好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

能够重新活一次的紫珊立志要成为新女性之楷模,

只是她有一个疑问:这样的话,姐还要男人来做什么,

要不要让他们通通离姐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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